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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芝羽]癡漢情誘咆哮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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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5:56 |倒序瀏覽 | x 1
癡漢情誘咆哮女-藍芝羽

真受不了這當街認女友的搭訕方式,
但他仍不死心的緊纏著她不放,
還敢請她幫忙和演出戲以遏止女伴的騷擾,
而那未離婚的軋鋼農夫更以為她好之名表贊同,
終使她勉強答應這「兩全其美」的計劃,
豈知她居然「入戲」的讓芳心有所動搖,
更無法阻止女兒親切的喊他「爸爸」,
然過往的傷痛讓她無法信任他而交出自己,
她好怕再次的付出卻得不到回報……
想不到向來受女性歡迎的他也有被拒之時,
蒙老天眷顧,竟讓他和她成了鄰居,
令人驚訝的是她卻已是「有夫之婦」,
難怪要他別把目標放在她的身上,
但深刻的愛戀讓他不顧一切的願當第三者,
在得知她不堪的婚姻後,讓他更想保護她,
當看到那紙待她簽名的離婚協議書時,
他知道束縛的枷鎖已去,她注定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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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6:27
第一章

  「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仇繁定無視於周遭的嘈雜聲,沉穩的盯著迎面而來的女子問。

  「有嗎?」對於這種司空見慣的搭訕方式,汪曼瑀連想都懶得回想,懶懶的反問。

  「真的!小姐,你好像我以前的女朋友。」仇繁定被眼前的女子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深深吸引住,總覺得她似曾相識。

  「是嗎?」汪曼瑀對這種三流的說辭已經感覺到不耐煩,她冷冽的回答,「就算像你已過世的妻子,也不關我的事。」說完,立即想越過他,但隨即又被他給擋了下來。

  「小姐,我是說真的。」仇繁定誠摯的道。

  汪曼瑀最討厭這種自我介紹又自以為是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氣平息想揍人的慾望,道:「好吧!你一直是住在高雄嗎?」

  「是的。」仇繁定的確是在高雄長大、就學的。

  「那好,那你不可能是被我刪除的追求者名單中的一分子。」汪曼瑀冷傲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則忍不住問,為什麼男人總聽不懂簡單的「不」字?

  「小姐。」仇繁定不管身旁朋友的訕笑,仍極力想挽留住眼前的小姐。

  「你……」汪曼瑀決定改變策略,以解決掉眼前這煩人的男子,「電話、姓名、地址。」

  仇繁定微愣之後,立即快速的寫下她所要的資料,只見她看都不看的就收下。

  「我生平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搜集被刪除的追求者名單,放心,我們會再見面的。」汪曼瑀玩味的把弄手上的那張紙。

  「何時?」

  「多年以後。」汪曼瑀強忍笑意,又道:「等我再結婚時,我不介意多丟一張紅色炸彈,而你,歡迎加入『失戀連盟陣線』成為其中一分子,可以交換彼此心情,以免日後重蹈覆轍。」

  汪曼瑀頭也不回的快步越過仇繁定及他身旁捧腹大笑的楊懷謹,心中只在意在家中等她的人。

  「她……她真絕。」楊懷謹難止笑意的道,「沒想到你也有被拒絕的一天。」

  仇繁定不語,只盯著那快消失在街角的曼妙身影,刪除?這才剛開始呢!

  「小子,看你的樣子又在動什麼歪腦筋?」楊懷謹看著好友的神情,不知他又在算計什麼。

  「放心,反正你絕對不是被設計的對象,所以別緊張。」仇繁定笑容滿面的道,哪像是剛被女人拒絕的人。

  「天呀!我還以為你會失意或心情不好呢!」楊懷謹失望道。

  「失意?」

  「至少三分鐘也好啊!」

  「太浪費時間了,也沒必要。」仇緊定想都沒想過自己會為了女人而失意,怎麼可能嘛!

  「那剛剛……」楊懷謹指指剛剛汪曼瑀消失的方向。

  「我是真的覺得她很面善,也說不定與我某一位女朋友相像,不過,那又如何?」仇繁定瀟灑的聳肩,不在意的道。

  「那你剛剛還那麼冒失?」楊懷謹從沒看過仇繁定如此,還以為他真的對那女人一見鐘情呢!原來是自己的思想跳級了。

  「拜託!我未婚、單身,處處有機會、也處處是機會,機會來臨不把握,那可是一點也不像仇家的男人。」仇繁定坐進自己的紅色BMW,留下呆愣無措的楊懷謹,還得由他提醒:「喂,上車啊!」

  「喔!」楊懷謹在車子啟動時坐進車內,並問:「那剛剛……」

  「放心,有緣,我和她還會再見面的。」仇繁定相當篤定的道。

  「你對任何事都是抱持著如此的態度嗎?」這可和楊懷謹在商場上所見到的仇繁定不同。

  「大概、或許、也許是。」車子就在仇繁定模稜兩可的回答中,呼嘯加入高雄市街頭的車陣中。

  ******

  「買菜啊?」

  「買好了。」汪曼瑀拍拍手上的推車道。

  「這麼早?」

  「會嗎?已經十點半了。」汪曼瑀微笑的回答住家巷口乾洗店的老闆娘。

  「喔!我一忙都沒注意到已經十點半了。」乾洗店的老闆娘王來足笑笑道。

  忙?明明就是打瞌睡,汪曼瑀在心中訕笑,卻也不點破。

  「剛剛怎麼沒看到你走過去?」王來足一臉不解的問。

  「你……忙呀!」是啊!忙著睡覺,汪曼瑀在心中如此注解。

  每次只要經過這家乾洗店,汪曼瑀總會被王來足叫住,而停下來聊上幾句,剛開始基於敦親睦鄰的道理,她總會禮貌的停下來耐心的回答,可是千篇一律的問答讓她開始覺得厭煩。尤其是這乾洗店的老闆娘,記憶力奇差無比,才前五分鐘問過的話,老闆娘可以再問一次,而且問得根本都是不需要她回答的問題。

  像現在,汪曼瑀知道王來足下一句問的一定是:「買這麼多啊!要請客呀?」

  果然——

  「買這麼多,要請客呀?」

  「沒有啦!每次都是一次買足三、四天的份,我懶得出門。」這也是汪曼瑀千篇一律的回答方式。

  「哎呀!有空多出來走動走動嘛!每天待在家裡也很無聊,你呀!真是好命,不像我每天都做得這麼晚。」王來足哀歎道。

  「晚?會嗎?」汪曼瑀雖然不想和她一般見識,卻討厭她這種說法,活像自己是只米蟲般。

  「哎喲!你看我,早上八點半就得起床準備讓我女兒上課,一直到晚上十點,有時十一、二點才上床睡覺,我做這個是很費力氣的,哪像你……」王來足羨慕的看著一身輕盈的汪曼瑀。

  「那真的很累。我先回去了,剛剛有買條魚我先回家處理得好。」汪曼瑀已經覺得自己的耐性快要磨光了,遂立即道別。

  下午兩點,汪曼瑀正想坐下來寫稿,門鈴響起表示有訪客,她無奈的只能起身去開門。

  「在忙嗎?」陳莉貞抱著一足歲的兒子踏進汪曼瑀的家。

  「還好。」汪曼瑀不習慣將來訪的客人一把往外推,只能盡責的當起主人待客。

  「聽我大嫂說,你今天有去買菜。」陳莉貞和王來足是妯娌,也住在同一棟透天樓層中,「你還和她聊了一下。」

  「是呀!千篇一律的聊法。」汪曼碼倒了一杯果汁遞給陳莉貞後,隨意的坐在陳莉貞的對面,語氣中有難掩的無奈。

  陳莉貞當然知道江曼瑀話中的意思,自己每天進出不也是如此嗎?

  「還是那幾句:『買菜呀!這麼早?要請客呀?』」陳莉貞和汪曼瑀齊聲說道,說完,兩人立即哈哈大笑。

  「我每次出門她也是這麼問。」

  「她難道不能只是純粹的問候嗎?提著菜籃不去菜市場,那是要上哪?住在這裡也兩年了,她會不知道我每次都買足三、四天的份嗎?居然還每次都問一樣的話。」汪曼瑀實在忍不住的埋怨。

  「所以,有時候我根本懶得回答。」陳莉貞將兒子放在地上,讓他自由活動。

  「那是你,我若這樣,那不是太失禮了。」汪曼瑀微蹙眉道。

  「那就忍耐吧!」陳莉貞好笑的道。

  「天呀!她對她老公也是這樣嗎?」汪曼搞實在很難想像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情況。

  「她呀,才不敢多話,或許正是如此,她才會對我們如此關心吧!」陳莉貞的推測得到汪曼瑀的認同,她又這:「我剛上來時,樓下好像有人正要搬進來住,看來你要多戶鄰居了。」

  鄰居?這棟大廈是還有空屋,多一戶或少一戶對她來說並沒什麼差別,再說,汪曼瑀向來不是熱心的人,鄰居對她而言只是住在附近的人,並無特殊之處。

  反之,陳莉貞是個生性熱絡的人,只要見過一次面、談上幾句,在她眼中就成了她的好朋友,汪曼瑀當初也是如此被她認定的。

  「我剛要來時,我那侄女差點要跟來。」陳莉貞口中所措的侄女,正是王來足的女兒。

  「她沒上課?還是今天下課得比較早?」汪曼瑀記得那小女孩該是四點才由娃娃車送回來的。

  「沒上課,又睡過頭了。」陳莉貞好笑的道,「連老師來按門鈴也不知道。」

  「娃娃車不是都九點十分才來接她?」汪曼瑀有時較早上菜市場,正好會碰見娃娃車,所以很清楚娃娃車的接送時間。

  「她們母女倆一直睡到九點四十分才起床,還是我公公叫她們起床的,她還嫌太早呢!」陳莉貞無奈的搖頭道。

  「今天她又直說我好命,不像她,從早做到晚,很忙的。」汪曼瑀有趣的道。

  「忙?每次不是我公公叫她起床,不然就是娃娃車來接孩子時才匆匆忙忙的起床,說是九點十分來接小孩,哪一次不是讓娃娃車等到九點三十分。她平常有空就是打瞌睡,中午吃飽飯就去睡午覺,常常是中午一點睡到下午六點多才起床去買便當,那樣也叫忙?她又累到什麼?連店內的清潔工作都是我公公幫忙打掃的。」

  說起這事,陳莉貞就滿肚子火,因為王來足也常說她好命,只要帶孩子,啥事都不用做,「哪像我們要準備三餐、帶孩子、料理家務,像她,連衣服都不用洗。」

  「或許,你該叫你老公改行才對,也開乾洗店,或許……」

  明知汪曼瑀是取笑她,陳莉貞仍是一臉不在意的道:「只怪我沒嫁個這麼寵我的老公,人家八字生得好呀!」

  「你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汪曼瑀將爬到她身旁的小娃兒抱起,「話又說回來,誰教你這麼能幹,怪不得什麼事都得一手攬。」

  「不然能怎麼辦?我婆婆就這麼兩位媳婦,總要一個幫她吧!」陳莉貞知道汪曼瑀指的是她婆婆的事,凡事皆由她代勞。

  「拜託,媳婦幫婆婆做事天經地義,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我才不會讓自己忙個半死,另一個卻在撿現成的。像端午節那天,我看你嫂子好像只營業到中午,可是她回去幫你婆婆拜拜了嗎?才沒呢!人家一家三口到愛河邊去看劃龍船,傍晚回你婆婆那裡吃飯,飯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讓你忙了一天準備三餐,祭拜祖先,還要收拾善後的清潔工作,你瘋了?」汪曼瑀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她煮的飯菜不好吃,大伯也捨不得讓她老婆做,我又能如何?」

  「笨!你不會吃完飯,藉故要帶孩子,把清潔工作留給她呀?」汪曼瑀忍不住想臭罵她一頓。

  「她洗的碗筷我婆婆不放心呀!嫌不乾淨嘛!」陳莉貞委屈的道。

  「看你一臉聰明相,怎麼淨說蠢話呀!」汪曼瑀每次和她一提起妯娌之事,就會忍不住想拍桌子大罵。

  「我……哪有。」

  「還說沒有,若以我的個性,別人敬我三分,我還五分,可是若凡事要佔我便宜,沒這回事。」汪曼瑀感到自己的耐心又受到考驗,「她若洗不乾淨,你婆婆要重洗時,你可以接過手呀!至少讓你婆婆知道你不是不做,而且又體貼;而你嫂子,至少也能讓她多少做些事,若是我,這才會感到舒服些。我不是要你凡事和別人計較,但是碰到你婆家那家子的人,做多了,別人只當是應該的,久了,便成為是你該做的,何苦?」

  「我……」陳莉貞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聽過一句話嗎?『人若聰明,人生是黑白的;人若愚蠢,人生是彩色的』,這正是你的最佳寫照,那麼聰明能幹做什麼?像她一句我不會,不就什麼事都推開了,還讓別人以為她單純,需要受保護呢!」汪曼瑀歎氣的望向陳莉貞。

  「知道啦!下次我會注意別讓自己太聰明。」陳莉貞知道汪曼瑀是為她著想才會如此說她。

  「你呀!我看難嘍!」汪曼瑀搖頭無奈的道。

  「對我要有點信心。」陳莉貞挺胸大聲的道。

  「好吧!我拭目以待。」

  「我該回去了,以免等會兒我婆婆打電話找不到人。」

  汪曼瑀沒挽留的送走陳莉貞,而她只能在心中慶幸自己沒有陳莉貞能幹。但當她送走人才剛踏出電梯,就聽到令人生氣的聲音。

  「嗨!認識我嗎?寶貝。」

  向來討厭有人如此輕佻的對她說話,汪曼瑀連看都懶得看,縱使可以確定他是在對她說話亦然。

  「今天早上我們在菜市場旁有見過面。」仇繁定沒想到緣居然如此快速的牽絆著她和他。

  汪曼瑀掏出鑰匙開門。

  「沒想到我們竟然成了鄰居。」仇繁定高興的道。

  「是嗎?老天無眼。」汪曼瑀冷傲的道。

  仇繁定不因她的態度而退縮,反而笑道:「近水樓台先得月。」

  「是喲!盡水、螻台。」汪曼瑀冷笑道,「盡水,沒希望了;螻台嘛!那倒是,說穿了,就是害蟲一堆;想得月,小心摔死你。」汪曼瑀道完,當他的面將門關上。

  看到伊人再次消失在他面前,而且態度惡劣到連見他都惟恐避之不及,但仇繁定一點也不心寒或心生不悅,反而笑忖,「看來,她對我可是印象深刻,成功離我又更近一步了。」

  若讓汪曼瑀得知他此時心中的想法,不怕氣得吐血才怪。

  回到屋內的汪曼搞不禁感慨道:「壞年冬,厚瘋人。」

  ******

  「看你高興的!怎麼,股票又莫名的賺了一筆?」楊懷謹疑惑的看著仇繁定。

  「股票?早在四年前我就將手頭上現有的資金全部改買基金了,賺得少卻比較穩,也不用每天死盯著股盤看,輕鬆多了。」仇繁定手腳俐落的將電腦內的資料存檔後關機,抓起外套往外走,意圖明顯,他要下班了。

  這舉止又讓楊懷謹一愣,從認識他以來,十年了,這小子從沒準時下班過,今天怎麼比打卡鐘還準時?轉性啦?!

  不過仇繁定沒讓他有打探的機會,當他想問個明白時,電梯內的仇繁定早跟他揮手道別了。

  「算了,我就別多事,準時下班又不犯法,更何況他還是老闆呢!」楊懷謹搔了搔頭,將手中原本要交給仇繁定的資料放在桌上,「下班吧!」

  準時下班的仇繁定其實並沒有和任何人有約,只不過想早點再見佳人,尤其看看車內的包裹,他不禁笑意盈盈。

  「這一次可真是天助我也。」仇繁定手拎著小包裹,正大光明的按著芳鄰的門鈴。

  「是你。」汪曼瑀沒想到是他來按門鈴,「有事嗎?仇先生。」她隔著鐵門問道。

  「太好了,你果然記住我的名字。」仇繁定的笑意簡直可以裝箱打包出售了,只因她記住他,就如此高興得像是要飛上天一樣。

  「當然,我對於日後可能成為騷擾我的人,總會多一分注意。」汪曼瑀不客氣的抨擊,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別再來煩她。

  「呃?」微怔的仇繁定真有些掛不住面子,向來受女性歡迎的他,曾幾何時被如此對待?

  見他如此,汪曼瑀不禁為自己的無理心生懊惱,自己向來不會如此不給人留餘地的,何苦為他而例外?思及此,她總算緩和語氣,「有事嗎?」

  「對,今天早上我要上班時,正巧碰到郵差按門鈴,你大概剛好不在吧!郵差還以為我是你們家的人,就讓我代為簽收郵件。」仇繁定將手中的包裹拿高,好讓汪曼瑀看個明白。

  一看那包裹包裝的大小,她就知道一定是出版社寄來的新書,汪曼瑀連忙將鐵門打開。

  「謝謝你幫我代收,否則明天我就得多跑一趟郵局了。」

  「哪裡,守望相助嘛!沒耽誤你任何事吧?」仇繁定將小包裹交到汪曼瑀手上。

  「沒有。」汪曼瑀很想將門關上,卻又怕如此太過現實無理,所以,彼此不語的尷尬對望著。

  「上一次我說的話是真的。」仇繁定既不想結束這次難得的碰面,只能找話題閒扯。

  「是嗎?你是被拒絕的人?還是拒絕別人的人?」汪曼瑀好奇的問。

  「都有。」仇繁定狡黠的回答,「既然沒有結果,感覺不對,誰拒絕誰又有何不同?答案還是一樣啊!」

  「錯。」汪曼瑀大聲道。

  「錯?」仇繁定不懂錯在哪裡。

  「雖然結果相同,但一個是傷心人,另一個是傷人心的人,兩者的差別可大。」汪曼瑀好整以暇的看著仇繁定,他的確有目中無人的資格,就以男人的條件而言,他是屬於上層的好男人,相信有不少女人,願意當被傷心的人也希望能短暫的擁有他。

  「你是大女人主義的擁護者?」仇繁定不認為她是那種激進女子。

  「不,我是一位崇尚公平原則的女性,既不仇視男性,也不認為女性該處於被逼迫的生存環境。」汪曼瑀不懂自己何需如此對只見過三次面的男子,說明自己的想法。

  「我欣賞像你這樣公平的女子,我有那榮幸追求你嗎?」仇繁定直截了當的陳述自己的意圖。

  「追求?我還以為時下男女都是速食愛情的跟隨者,早忘了追求兩字的真義為何了。」汪曼瑀促狹的看著仇繁定。

  「很好,我向來不喜歡跟隨流行,我就是我。」仇繁定大剌剌的道。

  「是嗎?你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汪曼瑀相當篤定的道。

  「為什麼?」仇繁定不懂眼前的女子,為何和以前所認識的女人不同?以往只要自己稍微表示一下,甚至只要多看一眼,立即有人奉上姓名、電話、地址,而她,居然只希望自己最好別追求她,這是什麼道理?難道自己的魅力遽減嗎?

  「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以及我和你某任女友有些神似以外,對於我,你還知道了些什麼?」汪曼瑀笑著反問。

  雖然她是笑容滿面的問他,可是仇繁定卻覺得她的笑容有著譏誚與嘲弄,而這點的確讓他很不舒服。

  「你這是嘲笑?」

  「不,我說過我是個公平的人,如果你有多餘的精力與衝動想追求女性,奉勸你,這是個講求效率的時代,別把目標訂在一個不可求的目標上,那是很傷神、傷心的事。」汪曼瑀懇切的說,在關上門前再一次告訴他,「謝謝你為我代收郵件,你會是個好鄰居,不過也僅是如此而已。」

  「不可求的目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仇繁定反轉走進自己的家門,口中還在反覆她所說的話,「難道她已婚?不對!若是如此,她可以直接說清楚,何必如此故弄玄虛?」

  ******

  仇繁定百思不解的疑問,沒想到這麼快就獲得解答,約莫晚上七點時,他決定祭祭可憐的五臟廟,遂快步走向離家的十分鐘路程的一家牛肉麵館,正巧看到汪曼瑀手牽著一名小女孩走進面店。

  「吃牛肉麵?還是乾麵?」汪曼瑀柔聲問。

  「乾麵,上次你不是叫我少吃牛肉麵,否則會變笨嗎?」霍文儀委屈的道。

  「上次是因為你感冒引起腸胃不適,所以叫你少吃些太油膩和刺激性的東西,這家牛肉麵雖然好吃,可是對當時你那可憐的腸胃可算是一種摧殘,所以才騙你的。」汪曼瑀一點也不介意上次自己扯的小謊。

  「喔!媽,你好詐喔!」文儀不滿的望著母親。

  「哪會?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好騙。」汪曼瑀笑著撫弄女兒的頭,才轉身向老闆要了兩份乾麵,「你真是我女兒嗎?」

  「一定是最近跟爸爸住一起的關係,真的有些笨耶!」文儀側著頭說。

  「你呀!少把責任往你爸身上推,哪天,你和你爸在一起時,若是真被人騙,鐵定也會將責任往我身上推。」汪曼瑀好笑的拉著女兒坐在店中的一張空桌,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注意她們的目光。

  仇繁定自認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漢,不興竊聽這一套,可是聽力好得將前方的對話給聽的分明,也不該怪他。

  媽媽?女兒?原來她真是羅敷有夫?怪不得她要自己多瞭解她一些,別將目標訂在她的身上,她還真是公平,仇繁定苦笑暗忖。

  因汪曼瑀母女坐的那桌是目前惟一較空的桌子,所以仇繁定還是將腳步往那桌移去。

  「我可以坐下嗎?」仇繁定有禮的詢問。

  「當然。」汪曼瑀看到他注意到文儀,立即大方的介紹,「我女兒。文儀,這位是住在媽媽隔壁的鄰居,才剛搬來不久。」

  「叔叔你好。」文儀禮貌的招呼。

  「你好,你有一位漂亮的媽媽,當然,你也是一位絲毫不遜色的女兒。」仇繁定看她們母女的確長得非常像,一樣的漂亮慧黠。

  「那當然,我是我媽的女兒,而且,媽媽常說,我連照相都可以省了,只要將她小時候的照片拿出來充數即可,這樣你就知道我們有多像了。」文儀驕傲的說著。

  汪曼瑀只是寵溺的看著女兒,並不覺得她的話有何不妥。

  「她和你一樣對自己充滿自信,口才也相當好。幾歲了?」仇繁定說完,轉頭問向文儀。

  「七足歲,媽都說我太早熟了。」文儀毫不扭捏的回答。

  「的確像個小大人。」仇繁定深深的望著文儀,第一次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如此的女兒。

  文儀邊吃著剛送來的面,邊道:「叔叔是不是在想,若能有一個像我一樣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我是這麼想沒錯。」仇繁定訝異的道,沒想到這小女孩的觀察力如此敏銳。

  文儀故意忽略母親從麵碗中抬頭的制肯光,逕自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教出像我這樣的女兒,除了先天基因好以外,還要後天的調教,就是我媽啦!」

  「這的確是有些難。」仇繁定笑道。

  「那也不會啊!只要……」

  「文儀,吃麵。」汪曼瑀放下筷子拭嘴,輕柔又堅定的制止女兒再次發表言論。

  原以為文儀會像上次忽略母親,沒想到這短短的四個字,不像命令的命令卻讓文儀乖順的住了嘴,這倒讓仇繁定佩服起汪曼瑀,居然將女兒教得如此之好。

  他看過時下許多為人父母的,在子女面前絲毫沒有尊嚴可言,是標準的「孝子、孝女」。只是這時代的孝子、孝女的注解,即孝順兒子、孝順女兒,真不知是現代人的悲哀,還是該感歎這是時代的趨勢?

  看到他羨慕的眼光,汪曼瑀大約可以猜到是怎麼一回事,想來就覺得好笑,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子女,彷彿可以抵上家財萬貫,她已經聽過不少如此的讚美及接收太多像仇繁定羨慕的目光。

  望向文儀,她或許真是值得驕傲吧!汪曼瑀為女兒與自己感到高興。

  「媽,星期六學校要包水餃,你可以幫我們準備餡嗎?」文儀將面吃完,才開口詢問。

  「要準備多少?」汪曼瑀一邊將自己的工作時間表作個盤算。

  「只要準備我們那個小組就可以了,我們那一組大約十個人。」文儀想到老師交代的,又道:「還有水餃皮統一由媽一起買。」

  「好,知道了。」汪曼瑀將文儀嘴角的醬汁擦拭掉,才招手結帳,且向仇繁定說:「你慢用。」

  「叔叔再見。」文儀禮貌的向仇繁定道別後,轉頭對汪曼瑀道:「媽,可以買罐飲料嗎?」

  「可以,不過……」

  「不准買冰的。」文儀早知道母親要說什麼,趁母親等老闆找錢時,先到隔壁的超市買飲料。

  這時仇繁定才有機會問汪曼瑀,「這就是你要我將目標訂清楚,以免傷神、傷心的原因?」

  「這還不夠嗎?」汪曼瑀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我重視女兒甚於一切。」

  「丈夫呢?你應該有一位疼你的先生。」仇繁定這才想到剛剛她們母女的對談中,彷彿他們夫妻倆並未住在一起。

  「當然。」汪曼瑀接過老闆找的零錢,快步的走到店門口與女兒會合。

  「還沒開始追求就慘遭滑鐵盧,看來老天是公平的,讓我也有嘗到失敗與被拒絕的經驗。」仇繁定笑笑,將所叫的面全數吃到腹中。

  他又自我安慰道:「反正還不至於太慘,只是對她感興趣,而不是投注過多的情感。」

  雖是如此,但他總覺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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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6:49
第二章

  仇繁定回住處拿份資料,意外的看到文儀坐在門口,身旁正放著一個書包。

  「你是文儀,怎麼會坐在門口呢?」仇繁定蹲在文儀面前,意外的看到她有一絲的病容,「不舒服嗎?」

  「嗯!」文儀看著仇繁定,認出他是上次在面店碰到的那個叔叔。

  「媽媽呢?她不在嗎?你沒有帶鑰匙?」仇繁定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體溫的確比平時還高出了一些。

  「媽媽出去了,我按了十分鐘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文儀無精打彩的道。

  「那……叔叔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仇繁定沒辦法將她丟下不管。

  「這……叔叔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文儀知道現在才中午一點三十分,一般的上班族該是午休結束了。

  「沒錯,不過你比較重要。」仇繁定想了想,決定留張紙條給江曼瑀,以免她擔心小孩的去處,「叔叔留張紙條告訴你媽媽,說我帶你去看醫生,這樣她就不會著急了,好嗎?」

  「好。」文儀實在是撐不住愈來愈重的頭,總覺得全身都不舒服,「我知道我常去的那家診所在哪裡。」

  「那好,叔叔拿樣資料,而你就把書包先放在叔叔家好不好?」

  「嗯。」文儀立即想起身將書包拿給仇繁定,卻使不出力氣來。

  「我來。」仇繁定連忙接過書包,並衝進家中將資料拿好,把書包放下,就趕忙來扶文儀,「能自己走嗎?還是要叔叔抱?」

  「我……自己走。」文儀立即表示道,「謝謝,叔叔。」

  「來,小心。」仇繁定小心翼翼的扶著文儀,生怕她跌倒,還好有電梯可搭,否則仇繁定可沒把握文儀能安穩的下樓。

  將自己的名片交給大廈的管理員,並交代一下文儀的狀況,請他轉述汪曼瑀,才抱起臉色蒼白的文儀坐進停在入口的車內。

  ******

  「文儀,叔叔有事得到公司一趟,你一個人在家,叔叔也不放心,有什麼人你可以聯絡嗎?不然叔叔帶你去公司,好不好?」仇繁定已經在診所內,將醫生開的藥先拿一包給文儀服下,不過他沒把握她此時能自己照顧自己。

  「去公司?老闆會罵叔叔的。」文儀擔心的道。

  「你呀!真是心思細密的小女孩,放心,沒有人會罵叔叔的,不過叔叔真的得把資料拿到公司去才行。」仇繁定沒想到文儀連在生病中,都還會考慮到他,她的確是個懂事又早熟的小孩。

  「好,反正媽媽回來,她有叔叔的名片,會知道怎麼跟你聯絡。」文儀勉強撐著沉重的眼皮道。

  「好,那你就休息一下吧!從這裡到叔叔的公司開車大約要二十分鐘。」他才說完,就發現椅子上的文儀早已經睡著了,「等會兒到公司,八成會引起轟動。」仇繁定笑了笑,反正自己已經很久沒做轟動的事了,他好笑的臆測那些人會如何看待文儀。

  果然,一踏進公司,那數十雙的眼睛朝他射來,每個人皆訝異而不雅的張著嘴,仇繁定連多停留一秒鐘都沒有,直接把文儀給抱進自己的辦公室。

  楊懷謹被推派出來一探究竟,他也相當好奇仇繁定手中的小女孩是從何而來。

  「才回家拿個資料,就拐個小美人回來?」楊懷謹看到被安置在仇繁定辦公室內,躺在那套沙發上的小女孩,雖是熟睡中,仍可清楚的確定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美人,「怎麼,打算來個十年計劃?」

  「別胡扯,這是你要的資料。」仇繁定看了眼在沙發上的文儀,遂將西裝外套脫下,蓋在她身上。

  「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楊懷謹從沒看過他對任何女性如此細心,包括小女孩在內,而今是頭一遭。

  「她是個值得人疼借的小女孩。」仇繁定深深的望著文儀,「真希望她是我的女兒。」

  「哇!向來高唱單身的感覺真好的人,居然會想要有個女兒?!」

  「你不會懂的。」仇繁定瞅著楊懷謹,「喂,你不是三點和人家約好談公事,還不快去將資料準備好。」

  「是,老闆。」楊懷謹恭敬的退出仇繁定的辦公室,他深知再好的朋友,也該尊重其隱私權,更何況仇繁定還是自己的上司呢!

  坐在專屬的辦公椅中,仇繁定不像往常立即處理公事,反倒考量起自己的異狀。就如楊懷謹所說的,自己向來崇尚自由與單身,甚至還想,若有一天真想結婚定下來,也絕對不生小孩來束縛自己。

  但,當他在見過文儀後,卻一直希望能有個像她一般的女兒,真不知是她的媽媽吸引他,還是她改變他?

  雖然換女朋友比換衣裳還快,卻也絕不和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光是台灣適婚而又未婚的女性就何其之多,又何必和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可是,在見過江曼瑀後,仇繁定第一次想打破這個規則。

  其實汪曼瑀並不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然她卻有一股令人難忘的氣質,那種冷靜、疏離的態度是誘惑人的,但她對文儀那種慈愛溫柔,亦母亦友的開朗作風是讓人羨慕的,幾次的對談,仇繁定發覺她的思路敏銳,連捉弄人都讓人不自覺地高興。

  她就是有那種讓人想引她注意的慾望,但當她先生的人是幸運得讓人嫉妒,卻也讓人同情。能擁有她是件快樂的事;但心胸若不夠寬大,光是她引人注意,就可以吃醋酸死自己了。

  也不知自己發呆了多久,在他回神時,看到文儀翻身時將西裝外套給掉在地上,仇繁定走過去替她重新蓋好,並順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還好已恢復了原有的體溫,他才想專心辦公。

  突然,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我是仇繁定。」

  「我是汪曼瑀,文儀在你那裡嗎?她還好吧?」電話中傳來汪曼瑀焦慮的聲音。

  「她睡著了,燒也退了。」

  「我……謝謝你,我馬上去帶她回來。」汪曼瑀正想掛上電話,卻聽到仇繁定要她等一下,「有事?」

  「反正我也快下班了,我帶她回去就好了,也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這……這怎麼好意思。」

  「放心,反正順路。」

  「那……麻煩你了。」汪曼瑀不自在的說。

  「鄰居嘛!我們大約五點半到家,可以嗎?」仇繁定看了看表道。

  「可以,那麼麻煩你了。」

  「待會見。」掛上電話後,仇繁定總算有心辦公了,他將桌上的公事專挑重要的先處理,其餘的等明天再處理。

  仇繁定抱起依舊沉睡的文儀,這是他創業以來,第一次四點五十八分離開公司,生平第一次早退,當職員們訝異的看著他時,他依舊氣定神閒的抱著文儀踏出公司。

  ******

  「叔叔,為什麼我們又要坐車?叔叔的公司還沒到嗎?」文儀揉揉眼睛道。

  「叔叔是要送文儀回家,媽媽已經回家了。」仇繁定再一次測試文儀額頭上的體溫,「沒再發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文儀只是搖頭不語。

  「怎麼啦?」

  「我擔心我媽媽會生氣。」文儀擔心的道。

  「生氣?為什麼?」仇繁定平穩的開著車子問。

  「我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生病了。」文儀一副認錯的模樣,彷彿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般。

  「像叔叔這麼大的人,偶爾也會感冒生病,連叔叔這種大人都不能照顧好自己,更何況是你呢?人,總會有疏忽之時,只要不是故意的,我想都是可以原諒的。」仇繁定安慰道。

  「我……希望如此。」文儀依舊垂頭喪氣的提不起精神。

  「好啦!眼睛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會到家的。」仇繁定看到文儀緊握的雙手,似乎相當緊張,「文儀,怎麼了?」

  「媽媽討厭說謊的孩子。」文儀低聲說,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陳述。

  「沒有人喜歡被欺騙。」仇繁定柔聲道。

  「你們大人不是很喜歡善意的欺騙嗎?」文儀不服氣的問。

  「有人習慣為自己所做的事找藉口,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所以往往會冠上善意的這兩個字,其實這是不對的,只不過,或許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欺騙終究是欺騙,謊言依舊是謊言,你懂嗎?」仇繁定輕聲的說,一時忘了她只是一個七足歲的小女孩。

  「意思就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好像對或錯是不是?」文儀微側著小臉問。

  「對,文儀真是一點就通。」仇繁定稱讚道,「你真聰明。」

  「哎!還不夠。」文儀低語道。

  看文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仇繁定不知自己該不該問。想想,今天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若她真有任何問題,也該由她的雙親來解決才對。

  當車子駛進大廈內的停車場時,仇繁定可以感覺到文儀似乎更緊張了。

  「文儀,你是不是很怕你媽媽?」仇繁定只能推測是這原因造成她有此反應。

  只見文儀又點頭又搖頭的。

  當下,仇繁定卻反而瞭解文儀的意思,有哪個為人子女的,不是既是愛父母也怕父母,更何況是像她這樣的小女孩。

  仇緊定拍拍文儀的肩為她打氣,才和她步下車來。

  ******

  「文儀,怎麼樣?還有哪裹不舒服嗎?」汪曼瑀著急的上下打量女兒。

  「媽,對不起。」文儀泫然欲泣的道歉。

  「傻孩子,怎麼這麼說呢?」汪曼瑀輕揉女兒的頭問。

  「我是故意讓自己感冒的。」文儀討厭當個說諾的小孩,索性還是自我招供。

  汪曼瑀看了看一旁的仇繁定,微蹙眉問:「為什麼?」

  仇繁定聳聳肩表示不知情,也意識到她們母女兩人需要獨處。

  「我去幫文儀拿書包,她的書包還在我家。」仇繁定打氣似的摸摸文儀的頭,往大門走去。

  汪曼瑀禮貌的向仇繁定點頭道謝,她的確需要好好的和女兒溝通,而且在未知女兒的理由前,還必須顧及女兒的自尊,最好就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詢問。

  「文儀,為什麼要讓自己感冒?」汪曼瑀再一次的重述。

  「我……我不要和爸爸住一起。」文儀輕蹙眉,不悅的道。

  「文儀。」汪曼瑀輕擁著女兒,輕抬起女兒的頭要她面對自己,「爸爸和你相處的時間有限,一年頂多也才兩、三個月,為什麼要排擠他?爸爸對你不好嗎?」汪曼瑀試著和女兒講理。

  「爸爸對我很好。」文儀點頭承認,父親對她的確不錯。

  「那……」汪曼瑀還等著下文。

  「我討厭和姑姑住一起,爺爺和奶奶也……」文儀看看母親,不敢將話全盤說出。

  汪曼瑀猜得出來女兒未說出口的話,她瞭解的拍拍女兒的肩,輕歎一聲,「休息一下,媽再去炒樣青菜,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汪曼瑀站直身子,往廚房走去時又特地交代,「等一下叔叔送書包回來時,留叔叔下來吃飯。」

  「知道了。」文儀乖巧的點了點頭。

  汪曼瑀才剛進廚房沒多久,仇繁定就將文儀的書包送回來,確定她沒事後就打算告辭。

  「叔叔,媽媽說請你留下來吃晚飯。」文儀將母親的話轉述。

  「這……不用了。」仇繁定雖然很想留下來,但不是為了吃這一餐,光是能進一步瞭解汪曼瑀就夠了,卻又不想因為他照顧文儀,而讓汪曼瑀不得不客氣的邀請他。

  「叔叔。」文儀雖然才和仇繁定相處一下午,卻相當的喜歡他。

  「等文儀病好了,叔叔再請文儀吃飯,好不好?」仇繁定柔聲的徵求文儀的意見。

  「好。」

  「那好,吃飯後別忘了吃藥喔!」

  「嗯!」文儀立即點頭答應。

  「好,拜拜。」

  「叔叔再見。」文儀送仇繁定出去,並將大門關上且上鎖。

  其實在廚房忙碌的汪曼瑀,並不是對客廳的一切一無所知,只是她並不習慣單獨面對陌生男子,尤其是在自己家中。

  她的確感激仇繁定為女兒所做的一切,或許他並不如他外表所給人的不信任感,他,在某一方面是值得信賴的。

  汪曼瑀從廚房走了出來,將菜放在餐桌上,呼喚文儀洗手準備吃飯。

  「媽,叔叔說不留下來吃飯。」

  「我知道了。」汪曼瑀點頭道。

  文儀洗好手再次回到餐桌,猶豫了一下才問:「爸……有打電話來嗎?」

  「等會兒媽會和他聯絡,吃飯吧!」汪曼瑀這才想到,文儀來找她這件事,她還未打電話跟那分居的老公說一聲,可是,他也未打電話來詢問文儀的下落,究竟他知不知道文儀未回家?

  他,是真如他所表現的那麼關心並愛文儀嗎?對於已分居的老公霍俊賢,她真的不知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但是女兒,他總該重視吧!

  汪曼瑀將自己的不滿情緒藏於心中,細心的觀看女兒吃飯的情形。相對於仇繁定今天的表現,的確是比霍俊賢還要稱職,一位父親對女兒的關心,不也只是如此而已嗎?

  吃完飯後,文儀自動將藥拿出來吃,並說想上床休息。

  看女兒疲憊的病容,汪曼瑀立即點頭答應。送女兒上床後,汪曼瑀踱步至家中的工作室——書房,書桌上有一堆她今天才從圖書館搬回來的資料,她卻不如以往般興致勃勃的翻閱,只是站在窗口遙望那幾乎看不到的星空,臉上有著少有的孤寂,直到電話響起才劃破這夜的寂靜。

  「喂!」

  「曼瑀?是我俊賢。」

  「有事嗎?」汪曼瑀原還以為霍俊賢是打電話來找孩子的,結果卻不是。

  「下星期一我得上船了,這次至少也得四個月才能回來。」霍俊賢是個遠洋貨輪的大副,每次出海作業最快也要三、四個月才能回來。

  「是嗎?」汪曼瑀輕歎一聲,對於聚少離多的婚姻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更何況早在兩年前,兩人早已協議分居,每次霍俊賢出海前都會告訴她一聲,也納粹是習慣使然。

  「怎麼啦?無精打彩的?」霍俊賢只能推測汪曼瑀是思女心切,「過兩天我會把文儀送回去的。」

  「文儀?!她好嗎?」汪曼瑀故意有此一問,是想知道霍俊賢究竟有多愛文儀,又有多關切文儀。

  「她很好呀!」電話另一端的霍俊賢這才想到今天還沒見過女兒一面,「我剛到船公司辦些事情才回來,文儀該是吃飽飯在寫功課吧!我去叫她。」

  汪曼瑀耐心的等著,至少以霍俊賢的回答,他並不是不關心文儀或忽略她,只是他正巧不在家,但與他同住的小姑,還有公婆,難道都沒人注意到文儀不在家,而且早已經過了該回家的時間?

  「奇怪,怎都找不到文儀,家裡也沒人看到她。」霍俊賢的語氣略顯不滿與著急,「曼瑀,你別擔心,我馬上去找文儀,等會兒再回電話給你。」

  「等一等。」汪曼瑀輕吁一聲,雖然這種測試方式對霍俊賢很不公平,但至少她放心多了,他並未欺騙她,「我有話要告訴你。」

  「曼瑀,我先去找文儀,有話待會再說。」霍俊賢擔心女兒在外不安全,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是關於文儀,她……在我這裡。」汪曼瑀將下午之事告訴霍俊賢,隨即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霍俊賢猛吸一口氣平定心情,知道女兒無恙,心情是放鬆許多,卻也為雙親與妹妹竟不關心文儀而生氣,對於汪曼瑀的測試只有無奈的苦笑。

  「我早就注意到文儀住在這裡常常不發一語,神情也是悶悶不樂的,只有見到我才會稍微開心些。」霍俊賢懊惱的歎氣。

  「文儀知道你對她好,只是不習慣和爸媽相處。」汪曼瑀並不希望霍俊賢太過自責。

  「她身體好些了嗎?」

  「她正在睡覺,應該沒事的。」汪曼瑀道。

  「明天我過去看她,她既然不喜歡住在這裡,就別勉強她,我只要她快樂。」霍俊賢衷心的道。

  「謝謝你。」汪曼瑀真的高興霍俊賢不會死守著面子,要女兒一定得陪著他才行。

  「我真心希望你們快樂。」

  「我……瞭解。」

  汪曼瑀掛上電話後,心情是舒坦了些,她知道自己並沒看錯人,他的確有心當個好丈夫、好爸爸,只是力不從心吧!

  生性漂泊的霍俊賢,是無法在同一個地方侍上半年以上的,為了汪曼瑀,他盡量挑較短程的航行,當文儀出生時,他甚至勉強自己辭去海員的工作,改做內勤職務足足有兩年的時間,而這兩年的時間,也是他們婚姻破滅的開始。

  甩甩頭揮去那終日只有吵架、鬥氣、冷戰的陰暗婚姻生活,汪曼瑀不想再回首那苦澀的記憶,至少自己還沒那勇氣。

  她走到書桌前,拿起今天到圖書館所借的資料,正要細讀時,內心卻有個聲音提醒她,還有一件事未做,雖然很想逃避卻又不得不面對。

  算了!汪曼瑀告訴自己面對仇繁定只是早晚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逃避呢?但她左找右找的就是遍尋不著他留給她的電話。

  「看來我只好登門拜訪了。」汪曼瑀移動略顯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

  聽到門鈴聲,仇繁定就猜得到來者鐵定是汪曼瑀,開門後見到的果然是她。

  「稀客,請進。」仇繁定側身邀請汪曼瑀進屋,他感覺到她相當的不自在,只能主動選個話題,道:「文儀還好嗎?」

  「吃過藥後她說想休息,現在正在睡覺。」說到女兒,汪曼橋總算有一絲笑容。

  「那好,生病的人就是要多休息。」仇繁定點頭贊同道。

  「今天下午真謝謝你,若不是你先帶文儀去看醫生,等我回來再帶她去,只怕病情又加重幾分。」汪曼瑀誠摯道謝,「真的謝謝你。」

  「文儀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目前咱們又是鄰居,幫她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更何況我還想追求她……的母親呢!」仇繁定開玩笑的說。

  「別拿我開玩笑。」汪曼瑀不自在的道。

  「我是真心的,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如此,一直沒變。」仇繁定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你……你似乎忘了我還有個女兒。」汪曼瑀真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頭殼燒壞了」,滿嘴都是不合常理的話。

  「正巧我非常喜歡她,若是她能當我女兒,我會感謝上蒼對我的眷顧。」仇繁定眼神堅定的說。

  「從你今天的表現看來,我知道你說你喜歡文儀是真的,你想追求我,那是你的自由,我終究不能限定你對人的喜惡,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是一位有夫之婦,你有追求的權利,我也有拒絕的權利與義務。」汪曼瑀不希望造成單身的假像來欺騙仇繁定。

  「義務?這麼說,你並不是真心想拒絕我?」仇繁定高興的挑出汪曼瑀的語病。

  「先別高興得太早,當兵是男人應盡的義務,國民義務教育的時間,最少也有九年,有人討厭,也有人喜歡,甚至是樂在其中。而我所說的義務正是樂在其中型的。」汪曼瑀面露笑意,眼中卻只有譏笑,似乎在對仇緊定的舉動感到可笑,「你願意自動獻上自尊讓我踐踏,又滿足我女性的自尊心,有何不可呢?」

  「說了這麼多,還不就是要我放棄你,我只能說,多謝提醒。剛剛的那一段對話並沒讓我打消念頭,反而更堅定我的意志,你是善良的,的確值得我追求、等待。」仇繁定的笑意更深了。

  「拜託,今天發燒感冒去看醫生的是文儀不是你他!怎麼淨說一些『頭殼燒壞』才會說的話。」汪曼瑀可以確定他一定是瘋了。

  「你關心我?」仇繁定一臉滿足的模樣。

  「我是擔心你的瘋病會危害到文儀的身體健康。」汪曼瑀決定不跟他廢話了,在踏出大門時,她回過頭又道:「不管怎麼樣,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心上人。」

  「你……」原本想輕輕的將門關上的,但聽到心上人這三個字,讓汪曼瑀改變主意的將門甩上以洩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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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7:14
第三章

  伏案振筆疾飛的汪曼瑀被劃破寂靜的鈴聲嚇了一跳,原以為出了什麼事,微怔之後才想到是電話鈴聲,又想到自己已經將電話切至電話答錄機上,找她的人有事自然會留話,就根本懶得伸手接聽電話。

  過了一會兒,答錄機語音立即傳來,「我想你應該沒打錯電話才對,若打錯請立即掛上電話。若是找我有事,現在我並不想接電話也不方便接電話,你可選擇留話,再由我選擇回電話與否。嘩——」

  天呀!你還真夠性格,連答錄機留言都和別人不同,我想這麼晚了,你應該不可能留下文儀一人外出,那我只能猜測,你現在是屬於不方便接聽的那一部分。

  這麼晚打電話打擾,最主要是想告訴你,文儀半夜可能還會再有發燒的現象,如果發燒醫生有給退燒革,就是紅色藥包,今晚你可能會比較辛苦,若有事可以隨時打電話遏來,我的電話是三八九四三二一,拜拜。

  聽到仇繁定略微低沉的嗓音,以及有較前幾次正經的態度,汪曼瑀這才相信他也有正經的時候。

  他以信誓旦旦的態度說要追求她,汪曼瑀不禁懷疑,他對文儀的態度是真關心,還是追求自己的手段之一?雖然不想把他想得這麼壞,卻又不能不考慮這個可能性有多高。

  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呢?懶得去猜想其中原因,她掛心的是女兒的病情。汪曼瑀往文儀的房間走去,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三次了,而現在才十二點而已。

  今夜,看來除了動筆寫稿以外,自己的雙腳也得勞動得多走幾步,為此,汪曼瑀絲毫不以為苦,女兒終究又回到自己的身邊了。

  ******

  「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文儀還沒下課呢!」汪曼瑀側身讓霍俊賢進來。

  「我……有事想找你談談,方便嗎?」面對汪曼瑀,霍俊賢有侷促不安的感覺。

  「什麼事?」面對霍俊賢這種有禮的態度,汪曼瑀只能猜測他找她必定有大事發生。

  「你覺得……我們如此生活……好嗎?」霍俊賢小心翼翼的問。

  「你認為需要改變嗎?」汪曼瑀感到有一絲害怕,害怕他將要說的話,而現在她實在還沒有任何準備面對他將要說的話。

  若他要求復合,她不認為自己能回到兩年前的日子,那會扼殺自己的生命,更別提文儀對兩年前的生活,就有多畏懼就有多畏懼。

  若是要求分手,她並不認為有此必要,反正現在兩人分居,連要碰上一面都還得雙方配合時間,還有必要再多那一道離婚的手續嗎?

  看到汪曼瑀眼中的淡然,霍俊賢不知她是真的不在乎,還是跟以前一樣把情緒都深藏在心裡,他依舊還是和初識她時般的不瞭解她。

  「為什麼不說話?」汪曼瑀雙眸瞅向丈夫,如果分居了兩年的人依舊可以稱之為丈夫,那也只是徒掛虛名而已。

  「我只是在想,現在我還是和剛認識你時一樣的不瞭解你,我不知道我剛才的話,在你聽來是高興還是生氣、厭惡,我完全不知。」霍俊賢老實的道出。看兩人各坐一方,只比陌生人多了一些瞭解,但彼此的距離依舊遙遠。

  「瞭解我,重要嗎?」從認識、結婚至今,少說也有九年了,現在還在談瞭解與否的事,的確令人感到可笑和可悲,汪曼瑀的臉上有著淡淡的輕愁。

  「曼瑀。」霍俊賢求饒似的叫著。

  「我沒有別的意思。」汪曼瑀不知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麼了,似乎較為多愁善感,「回到我們原來所談的話題吧!」

  「話題?」

  「改變,你剛不是問我,我們這樣生活好嗎?你認為呢?」汪曼瑀反問。

  「我不想委屈你,分居兩年,要你守著為人妻子的名義,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霍俊賢真誠的說,「我是個男人,有我正常的生理需要,我不能欺騙你說,這兩年我一直過著和尚般的生活。」直視著汪曼瑀,他不覺得有欺騙她的必要。

  「換言之,你認為你有需要,而我就一定也是如此嗎?」汪曼瑀不知他何時變得如此開放,竟然和她談起彼此的性需求。

  「我想我並沒讓你對做愛這件事感到反感吧?」霍俊賢的記憶中,汪曼瑀是個熱情女子。

  「你……」好久沒有臉紅的汪曼瑀,在談起房事時不禁羞紅了臉。

  「我不是取笑你,只是對自己有信心。」霍俊賢第一次感覺到略勝汪曼瑀,知道她內心深處仍然羞澀如少女般。

  「是,要我讚美你的技巧無人可及嗎?別忘了,我無法比較。」汪曼瑀惱羞成怒的道。

  汪曼瑀羞怒的嬌容看在霍俊賢的眼中,不禁漾起一絲的眷戀,脫口道:「放棄你,是我一生的錯誤;失去你,是我一生的遺憾。」

  「你。」汪曼瑀嬌嗔的說,「今天出門前,你是吃了多少蜂蜜還是糖?嘴甜得膩死人。」

  「或許是我現在才有所領悟吧!」霍俊賢苦笑道。

  「重點,我不想再猜測下去,告訴我你的決定?」汪曼瑀大概已經猜出他今天來的目的。

  「我們離婚吧!」

  雖然已經清到他要說些什麼,可是親耳聽到仍讓汪曼瑰愣了一下。

  「剛剛才說『放棄你,是我一生的錯誤;失去你,是我一生的遺憾』,現在馬上要求要和我離婚,這……這算什麼?」汪曼瑀不知自己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憂?

  「我是為你好。」

  「為我?」汪曼瑀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只知自己要將怒氣宣洩,而對象當然是惹她生氣的人,「什麼叫作為我?你要自由不要束縛,我不是放任你自由漂泊,讓你愛上哪就上哪嗎?甚至你說,你有自己的生理需要,基於『人道』我又說了什麼?先前的甜言蜜語,只為求我遠離你的生命,我退得還不夠遠嗎?」

  「曼瑀……曼瑀!」霍俊賢從來沒看過汪曼瑀生這麼大的氣,當初提議分居時,也不見她如此。

  再說,根據一般的程序而言,分居長達兩年,再下一步不就是協議離婚嗎?霍俊賢不認為汪曼瑀從來沒想過會走到這個地步。

  但是,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雙方冷靜下來,仔細思想自己想要什麼,是合?是分?汪曼瑀不該活像被人拋棄般,除非……除非最近她碰到了什麼麻煩事,霍俊賢如此推測著。

  「喂,說話呀?」

  「我很久沒看到你這麼有精神了。」霍俊賢調侃道。

  「我現在是在生氣、正和你吵架,難不成要我輕聲細語嗎?」汪曼瑀有著哭笑不得的感覺。

  「是討論,吵架是兩人彼此惡言相向,我可沒有,所以我們這樣頂多算是討論。」霍俊賢笑意盎然的道。

  「你是特地來找我閒嗑牙的嗎?」汪曼瑀沒好氣的道,「算了。」一擺平,她已經放棄和他爭論和生氣了。

  「不能算了,我是真的希望和你離婚,我不管已婚、未婚依舊自由,但是我不希望妨礙你追求第二春的自由。」霍俊賢誠摯的道。

  「第二春?好像我已經四、五十歲了,說什麼第二春。」汪曼瑀挑剔他的用辭,不滿的道。

  「何不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什麼困難?」霍俊賢問。

  「困難?我有什麼困難?每天待在家裡,出門總是一身光鮮打扮,不明就裡的人總以為我是被人包養的情婦,才會每天乖順的等待情夫,如此輕閒的生活,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困難?」汪曼瑀睜著無邪的雙眸道,卻更顯現出她對此事的重視。

  「真有人如此認為?」說完,霍俊賢已捧腹大笑了起來。

  等了好一會兒,還未見他收斂笑聲,汪曼瑀冷聲問道:「笑夠了沒?沒想到我還能提供你如此愉快的笑話。」

  「我……」霍俊賢還是無法抑制笑意,只要想到有人如此誤會,他就無法止住笑意。

  聽到鈴響,汪曼瑀惡狠狠的瞪了霍俊賢一眼,才起身去開門。

  「是你。」看到門口站的是仇繁定,汪曼瑀的怒氣又升高了幾分,「有事嗎?」

  對於汪曼瑀的態度,仇繁定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依舊面露微笑道:「文儀回來了嗎?不知她身體是不是好多了?」

  原以為仇繁定又是為自己而來,沒想到一開口居然是為了女兒,這讓汪曼瑀一時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對待,幸而有霍俊賢接下去應對。

  「這位是……」雖然話是對著汪曼瑀說,但霍俊賢的眼睛卻是直盯著門口站立的人。

  「我是住在隔壁的鄰居,我姓仇。」仇繁定雖然說異眼前男子的出現,依舊好風度的回答他的問話。

  「你好,我是文儀的父親,聽曼瑀說,昨天是你送文儀去看醫生的,謝謝你呀,仇先生。」霍俊賢誠摯的道謝。

  「哪裡,哪裡。」仇繁定暗中打量眼前的男子,原來他就是文儀的父親。

  「請進來坐,文儀也快下課了。」霍俊賢才說完,就發現汪曼瑀似乎神情冷淡的瞅了他一眼,他不禁想,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不會太打擾?」仇繁定眼睛有意無意的看了汪曼瑀一眼,似乎感覺到她的拒絕。

  「怎麼會呢!請進。」霍俊賢一手摟著汪曼瑀的肩,硬要她退一步,好方便仇繁定進來。

  「仇先生請坐。」看汪曼瑀往廚房走去,霍俊賢只能逕自招呼客人。

  「謝謝。」

  「仇先生不知在哪裡高就?」

  「我在電腦公司任職。」仇繁定不疾不徐的回答。

  「那太好了,以後曼瑀的電腦有任何問題,就可以就近請教了。」霍俊賢對著手端著飲料的汪曼瑀道:「你說,這不是太好了嗎?」

  汪曼瑀只是笑而不答。

  「當然,只要我幫得上忙,電話一通,我立即趕過來。」仇繁定立即應允。

  「那你稍坐一下,我去接文儀,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吃飯,就當是歡迎你加入這棟大廈的居民吧!千萬別推辭。」霍俊賢邊往大門走去,邊一父代,並對汪曼瑀道:「我接文儀馬上回來,可別讓仇先生跑了。」

  他的說辭讓汪曼瑀皺了皺眉,這算是雙關語嗎?居然叫自己的老婆留住別的男人?就算想跟她離婚,也不用替她找後補人員啊!尤其臨出門前,霍俊賢若有似無的眨眼,更讓人以為他另有所圖。

  「霍先生人很客氣。」仇繁定對著緊盯著已關上的大門看的汪曼瑀道,見她依舊不予理會,只道:「你再看,門都要燒出洞來了。」

  汪曼瑀不置一辭的轉過身,不想讓仇繁定以為自己怕他,果然——

  「你怕我?」

  「先告訴我,你是否打算取消追我的意圖?」汪曼瑀冷傲的問。

  「不。」仇繁定語氣堅定的回答。

  「那好,我不怕你,可是,我非常討厭你。」汪曼瑀原先熄滅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

  「只因為我欣賞你?」

  「我只是討厭你的道德淪喪到這種地步,連有夫之婦都不想放過。」汪曼瑀心中只想著等霍俊賢回來時,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的與他溝通一番。

  「既然你說我道德淪喪,我倒想問你,上一次在街上相遇時,為何不直接表明自己是已婚狀況?或許……你根本……」仇繁定故意語意不明的激怒她,他認為與其讓她冷淡待之,不如讓她生氣來得好,至少這也是一種喜惡的表現之一。

  「你這是強詞奪理嘛!難不成我必須把每一位誤認我是故友的人,立即表明我是已婚身分?如果有人真是認錯人了,而我如此表態,那豈不是我自作多情?」汪曼瑀憤而反駁,「再說,我也說過,等我『再』結婚時,不介意多丟一張紅色炸彈,難道這不是表明了我是已婚?別把自己的愚蠢推到別人身上。」

  「你很會生氣?」

  「我享受生氣的情緒反應。」汪曼瑀一字一句的說得很明白。

  「可憐的霍先生,他時常得承受你的怒氣嗎?」仇繁定忍不住就是喜歡惹她生氣。

  「錯,老公只有一個,氣跑了那怎麼行?」一想到霍俊賢,汪曼聽就咬牙切齒。

  「現在你好像還在生氣,不過生氣的對像似乎換人了,是霍先生嗎?」仇繁定清楚的洞悉汪曼瑀的心思,雖然才見面幾次且時間也不長,不過他相信自己並沒倩錯。

  「隨你怎麼說都行。」就算汪曼瑀訝異他居然能看透她的心思,也不願輕易的表現出來。

  「我想,你是氣霍先生把我單獨留下來,讓你不得不面對我!」仇繁定再一次猜中汪曼瑀的心思。

  「沒錯,我是氣他,不過最主要是氣他識人不清,居然將老婆留下來單獨面對……居心不良的人。」汪曼瑀忍不住口出譏諷。

  沒想到仇繁定只是大笑。

  「笑什麼?」汪曼瑀氣得提高音量怒問。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信任,不是你所能瞭解的。」仇繁定笑道。

  「信任?第一次見面,談不到三分鐘也扯得上信任?你們男人是用表面論英雄嗎?怪不得世界會如此混亂。」汪曼瑀不屑的瞅著仇繁定。

  「好吧!我收回那句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信任,任何一位有妻如你的男人,都不該隨意信任任何一個男人,霍先生信任的是你,他信任你不會受我吸引。」仇繁定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會讓汪曼瑀的臉色變了又變。

  沒錯,霍俊賢是信任自己不會輕易受人吸引,不會做出有違婦道之事,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否也表示自己不受他重視,所以,今天他才會來要求自己離婚?思及此,汪曼瑀真的有被拋棄的感覺,泫然欲泣的心情也油然而生。

  「你……還好吧?」他雖不知她為何會如此憂容滿面,但可以肯定的,一定是自己剛剛那席話所致。

  「我該會有任何不好嗎?」汪曼瑀反問,又道:「我向來篤信盡可多多創造快樂去填滿時間,而不是被時間活活縛著來陪著快樂,你想,我會有不好的時候嗎?」

  「或許吧!就以我自己來說,每當我刻意創造快樂的時候,往往都是最脆弱的時候,所以向來都是適得其反,留給自己的還是孤寂。」仇繁定不想戳破汪曼瑀那偽裝的堅強,只道出自己的經歷。

  從來不知道自己像本書般,可以任人隨意翻閱,自己竟然如此易懂,是他細心?還是相識九年的霍俊賢太粗線條?汪曼瑀自嘲的取笑自己,也在她聽到開門聲時,快速的收起任何情緒反應。

  將一切看在眼底的仇緊定不禁要想,汪曼瑀的脆弱難道只表現給他看嗎?隨即又將這種自大的想法推翻掉。她並不想讓任何人窺探到她的內心世界,自己只是正巧碰到,或許該說只有自己自私的將她逼到這種地步,比起別人,他究竟是殘忍?還是仁慈呢?

  「媽,我回來了,叔叔,你是來看我的嗎?」文儀在跑進母親的懷中時,對著坐在母親對面的仇繁定問。

  「是呀!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乖乖的按時吃藥。」仇繁定笑道。

  「我有,媽媽可以作證,對不對?」文儀立即望向母親要她作證。

  「對,文儀最乖了。」汪曼瑀雖是這麼說,仍將手放在文儀的額頭上,測試一下體溫,確定沒再發燒,才放心的綻放笑容。

  「一起去吃飯吧!剛接文儀回來時,我已經順道到『寒舍』去訂桌了,並點好了菜,現在過去剛好。」霍俊賢將文儀的書包放下後道。

  「太打擾了。」仇繁定不確定自己是否該介入他們的團聚,「我看還是改天吧!」

  「叔叔別走嘛,陪文儀吃飯。」文儀溜出母親的懷中,改跑到仇繁定身旁懇求。

  「這……」仇繁定不確定自己該答應嗎?只能望向汪曼瑀讓她決定。

  「一起去吧!既然當了鄰居,以後說不定還會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霍俊賢道。

  「那就請仇先生賞光。」汪曼瑀不想掃了女兒的興致,故開口挽留。

  「除非讓我作東。」仇繁定道。

  「先吃飯再說。」汪曼瑀語氣堅持,讓仇繁定乖乖的點頭答應。

  文儀主動牽著仇繁定的手先往外走,霍俊賢附在汪曼瑀耳旁道:「我該為女兒的不重視而傷心嗎?」

  「你是她的爸爸,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傷心是多餘的。」汪曼瑀換上鞋往外走時,卻因霍俊賢的一句話而差點跌倒。

  「他對你有意思?」

  粗線條?遲鈍?看來這並不是霍俊賢的代稱,這是汪曼瑀在關上大門時,惟一想到的。

  ******

  輕敲辦公室的門,聽不到回應,楊懷謹在確定裡面有人時,逕自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到坐在辦公桌前神遊太虛的仇繁定。

  再一次輕敲門,但依舊吵不醒他,楊懷謹索性將門踢上製造更大的聲響,這一次總算得到仇繁定的回應?

  「想練腿力何不試踢沙包,效果會更好。」仇繁定沒好氣的看著好友兼合伙人兼名義上的下屬楊懷謹,「身為股東之一的你也該愛惜公物。」

  「那好,我以那微薄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東身分,質問你為何上班心不在焉的?可別告訴我你正在想某個程式設計,因為我知道目前公司並沒有任何難得倒你的Case。」楊懷護好整以暇的道。

  「難道我不能先因市場需要,預先設定或開發可能需要的程式?」仇繁定沒好氣的問。

  「你是嗎?」楊懷謹只是笑而反問。

  「不是。」既然不想欺騙好友,仇繁定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

  「昨天忘了帶資料,回去一趟就多帶了一位小美人回來,今天就看你坐立難安的,居然還會蹺班,好不容易回到公司,卻又是心神不寧的神遊太虛狀,怎麼,是受到誘惑?還是新住所不乾淨?」

  「不乾淨?」仇繁定看到楊懷謹的鬼臉才意會他所指為何,「放心,我的八字重得很,算命先生又說我鴻運當頭、氣勢正旺,那種東西是無法干擾我的。」

  「少唬我,你從來不算命的。」楊懷謹笑著指出他話中漏洞。

  「錯,我只幫自己算命,而不是隨意聽信江湖術士的話。」仇繁定笑道。

  「說穿了,你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位江湖術士。」楊懷謹樂於將仇繁定的話丟砸回他身上。

  「反應快,怪不得是業務高手。」仇繁定笑道,「找我有事?」

  「今天中午你還沒回來的時候,我替你接了通電話。」楊懷謹謹慎的觀察他的反應。

  「誰?」

  「陳玉琪。」

  「是她,有什麼事?」

  「給你留了言,說一星期以後會南下到高雄來找你。」楊懷謹成功的看到好友臉色大變。

  「天呀!這女人難到不懂簡單的不字嗎?我已經避到高雄來了,她還想怎麼樣?」仇繁定一想到那位繼字功夫一把罩的女人,就渾身打起冷顫。

  「誰教你的條件好到讓人不忍放棄。」楊懷謹乘機取笑。

  「拜託,我除了這身還看得過去的臭皮囊,哪一點比得上你,是不是?」

  「如果你要如此抬舉我,我是樂於接受,不過……」楊懷謹話鋒一轉,「別想要我色誘那個女人,免談!」

  仇繁定起身走到好友身旁,搭著他的肩,開始用溫情主義訴求,「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沒錯!我願意為你兩肋插刀,三把、四把都無所謂,可是別指望要我犧牲色相。」楊懷謹早一步洞悉仇繁定語中陷阱。

  「喂,我會對你作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嗎?」仇繁定一臉我是那種人嗎的表情,偏偏楊懷謹不領情。

  「會。」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這件事我會親自搞定。」既然得不到好友的大力支持,仇繁定也得保住自己的自尊與面子。

  「那好,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楊懷謹笑道,心中則抱持著看好戲的態度。

  「我想你至少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吧?」

  「成。」楊懷謹立即阿沙力的回答。

  「如果我不幸快要陣亡時,請施捨一些較有效的支持方式。」

  「例如?」

  「至少在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別讓我看到她的臉,讓我平安的死去。」仇繁定可憐兮兮的徵求同意,並希望能「偷」到一些同情。

  「放心,這點我還做得到。」楊懷謹得意的道,「其實陳玉琪沒那麼差。」

  「送你。」

  「謝啦!無福消受。」楊懷謹說完,立即擺手轉身走出辦公室,否則再待久一點,以他對仇繁定的瞭解,自己一定會在不知不覺中拍胸脯自願替仇繁定掃除障礙,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還是避遠一點得好。

  在心中,楊懷謹不禁告訴自己,「我不是不重情義,而是破壞人家的好姻緣是會遭天打雷劈的。」想到此,他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門的另一端,仇繁定則是愁容滿面,先是發現自己心儀的女人,除了真是有夫之婦的身分外,且她的丈夫霍俊賢的條件真是很不錯,他那種漂泊男子的氣質,會讓女人想辦法留住他,這大概也是汪曼瑀當初受他吸引的原因吧!

  不過,她眼中似乎有著愁和憂,是自己看錯,還是她真是如此?無論是誰看到他們一家三口,都會豎起拇指說著:「真是幸福。」自己還敢大刺剌的追求汪曼瑀嗎?

  或許正是自己這種不良意圖,上天想懲罰他才派陳玉琪來治他,想到此,仇繁定立刻想到,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做,那就是打電話到台北的總公司,看是哪個多嘴公、多嘴婆洩漏他的行蹤。

  他若不是對陳玉琪避之惟恐不及,又何必提早一年回高雄來開闢業務,設立分公司?若讓他查到,非得把那個人大卸八塊才甘心。

  電話一通,仇繁定立即命令道:「是哪個多事者告訴陳玉琪我的行蹤,限你們三天內把那位肇事者送到我面前,讓我知道是誰敢出賣我,否則,你們將會發現今年的年終獎金縮水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怯弱弱的回答,「是,老闆。」

  仇繁定才掛上電話,他腦中反覆苦思自己該如何避開陳玉琪的糾纏,要不就是讓她轉移目標,不過以陳玉琪顯赫的家世背景,與她任性蠻橫的作風,只怕是很難。

  要不就是找一個條件比她還好的女性,至少在外表與氣勢上可以壓過陳玉琪,讓她自動棄械投降,不再糾纏他,而這似乎是較可行的方法。至於人選方面,仇繁定立即想到汪曼瑀,只可惜要她幫忙,大概就如要陳玉琪自動放棄他一樣的困難。

  仇繁定生平第一次覺得當男人也是一件痛苦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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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7:37
第四章

  當著霍俊賢的面,仇繁定硬著頭皮提出要求,換來的是汪曼瑀冷冷的一句,「為什麼找我?」

  「呃……」

  「說實話。」不給仇繁定任何迴避的機會,汪曼瑀冷聲命令著。

  「條件和安全。」仇繁定將印入腦中的答案直接道出,而才說完就後悔個半死。

  「解釋。」汪曼瑀早將他後悔的表情看在眼裡,冷笑道。

  「是呀!我也很想知道。」霍俊賢好奇的問。

  看到身為丈夫的霍俊賢並無任何不悅的表現,反而是興趣盎然的模樣,仇繁定這才放心大膽的解釋。

  「既然要讓她死心,當然得我位各方麵條件都比她好的女性,才有說服力。」仇繁定的說法立即得到同為男性的霍俊賢認同。

  「我該感謝你的抬舉嗎?」汪曼瑀依舊冷淡,不因仇繁定的話而改變態度。

  「是事實。」仇繁定誠摯的道。

  「就算我的各種條件都略勝一籌,可是就憑我這已婚的身分,就已經輸了。」看到霍俊賢想開口,汪曼瑀立即瞪他一眼,讓他安分的又閉上嘴巴。

  「這正是我所說的第二個理由,安全。」仇繁定信心十足的道。

  「你的意思是我這已婚的身分,正好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嗎?」汪曼瑀冷眼看待,想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意圖。

  「非分之想這四個字太嚴重了,頂多我們雙方都能安心些,至少都知道這只是一場戲。」仇繁定看著汪曼瑀,眼中有著懇求。

  「仇先生,何不把你和那名女子認識的經過大略道來。」霍俊賢依舊笑容滿面,卻也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雖然我是在高雄長大的,可是大學四年一直到今年三月,這十幾年來我一直是在台北發展,若不是碰到陳玉琪對我窮追不捨,我或許還會一直留在台北。」仇繁定靦腆的道。

  「那好,你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台北,而我反而一直待在高雄,你要我假裝你的女朋友,這可能嗎?而且,我也不可能因為幫你而忽略了文儀。」汪曼瑀立即想以此理由打消仇繁定的要求。

  「錯,正因為仇先生大多待在台北,而你又在高雄,正好使我這想法更臻成熟,再加上文儀就更完美了。」霍俊賢得意的道,而且快樂得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般。

  汪曼瑀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立即厲聲道:「不,我不答應。」

  「曼瑀,講點道理好嗎?明天下午我就得上船了,你和文儀一直是我所擔心的,只要你和仇先生照我的計劃做,那是再完美不過的,一來可以解決仇先生的麻煩,二來仇先生也可以就近照顧你們。」霍俊賢知道汪曼瑀最心軟,立即表現出痛苦的模樣,「就讓我安心上船,就這麼一次順我的心好嗎?」

  「你何必去跑船當船員,我看演員更適合你。」汪曼瑀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道。

  「曼瑀!」霍俊賢看到剛進門的文儀,立即靈光一閃道:「如果你一點頭,文儀立即多一個父親照顧她,至少讓她享受父親伴在她身旁的滋味。」

  見文儀眼睛一亮的望著自己,汪曼瑀實在無法再堅持說不,可是,若仇繁定是另有所圖呢?若今天他所言都是假的,那……

  仇繁定從汪曼瑀的眼中清楚看到她的情緒轉變,看她似乎已有軟化的趨勢,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之後,他立即道:「我保證我以君子之禮對待,絕對不乘機佔便宜,而且霍先生也絕對不會允許我如此做的。」

  汪曼瑀輕歎一聲,代表自己的默許與哀傷。仇繁定並不知道霍俊賢早開口要求離婚,就算他真是圖謀不軌,只怕霍俊賢樂於從「丈夫」之位退於「前夫」之名。

  仇繁定不放心的再確定一次,「你是答應了?」

  「我答應。」汪曼瑀一說完這三個字,立即聽到文儀與霍俊賢拍手叫好。

  「好棒喔!」文儀高興的說,「叔叔要當我爸爸了。」

  「只是演戲,又不是真的。」汪曼瑀立即瞪女兒一眼,她可不希望仇繁定誤會。

  「那都無妨。」看到汪曼瑀射來冷眼,霍俊賢立即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最多讓仇先生收文儀當乾女兒嘛!」

  只聽汪曼瑀冷哼一聲,不置一辭,直到文儀拉拉她的手撒嬌,汪曼瑀才重綻笑容。

  「現在我將計劃大略說一遍。」霍俊賢將心中的假設道出。

  其實霍俊賢的點子正如一般電視上通俗的連續劇般,假裝汪曼瑀和仇繁定早在八年前就是一對戀人,因誤會而分開,只是那時江曼瑀已經懷有身孕。而這次也因為仇繁定調職到高雄分公司,兩人才會再次相遇,而再續前緣。

  「怎麼樣?」霍俊賢邀功似的問。

  「大學是讀哪個學校?」汪曼瑀轉向仇繁定問。

  「T大。」

  「很好,哪個社團?」

  「吉他社和愛心社。」仇繁定看到汪曼瑀訝異的望他一眼,正感到奇怪時,卻聽到霍俊賢驚訝的叫聲,他才知道汪曼瑀也算是他的學妹。

  「真巧,曼瑀也是T大的學生,參加的也是這兩個社團,不過才讀兩年,曼瑀就辦休學了。」霍俊賢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

  見他如此,仇繁定已經知道汪曼瑀休學的原因了,她懷孕了。

  「我們是在社團相遇,因為你是上一任的社長,時常回社團指導,並且參加我們的活動,不過時間有限,因為你還得服役,也因此,在我們初嘗禁果後,得知懷孕的消息,正想告訴你時,你正因軍隊演習既無法和我聯絡,我也因聯絡不上你而心慌。

  「偏偏演習後又是調防,我更加無法得到你的消息。傷心之餘,我離開生長的台北,獨自南下高雄待產。」汪曼瑀輕易的編述細節,只聽到一旁的仇繁定嘖嘖的佩服聲連連。

  「為什麼要躲到高雄?」霍俊賢不解的問,忘了剛剛故事的大綱還是他想出來的。

  「我知道,一來是離開傷心地;二來怕被親友發現自己未婚生子;第三就是曼瑀一心希望兩人會再相遇,既然高雄是我的故鄉,我總會回來。」仇繁定輕易的補述細節緣由,「哪知,我退伍後卻留在台北發展,並一心打聽曼瑀的下落,才會讓我們分離至今。」

  「是這樣嗎?」霍俊賢望向汪曼瑀,不相信仇繁定居然能輕易讀出汪曼瑀的心緒。

  「沒錯,這樣是不是比較合理信服人?」汪曼瑀就算佩服仇繁定的推演能力,也將其掩飾得很好。

  「曼瑀是個創作故事的高手,沒想到仇先生也這麼厲害。」霍俊賢不禁有些不平衡。

  「抱歉!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曼瑀是從事什麼工作?」仇繁定柔聲的問。

  「爬格子,我是一位作者,專門創作愛情空間的人。」汪曼瑀成功的看到仇繁定張大了眼,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卻能輕易的看出他的不敢置信。

  她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太過於冷漠與理智,那又如何?自已筆下的男女主角任由自己主宰,那才是她樂於從事寫作的原因。

  再說,寫作給了她太多的自由,自由的分配寫作時間,自由的掌控寫作進度,而且也讓她重拾信心,並照顧已出生的女兒文儀。最重要的一點,寫作給了她經濟上的獨立,讓她不再是處處倚靠丈夫的小女人,同時也讓她在夫家佔有一席之地。

  「既然霍先生明天要上船了,今晚就由我來作東吧?」仇繁定想瞭解這位願意借出老婆的男人,更想藉機瞭解將充當他情人的汪曼瑀。

  「這……」霍俊賢望向江曼瑀,想聽聽她的意見。

  「人家主要是想幫你餞行,你自己拿主意。」汪曼瑀立即表明看法。

  「這太麻煩了,何不就在家中做飯……」霍俊賢話未說完,就讓汪曼瑀一陣搶白。

  「是呀!俊賢的手藝還不錯,你可以嘗嘗。」汪曼瑀的話換來霍俊賢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

  「何不由我下廚,既然是家常便飯,我想還難不倒我。」仇繁定自願擔下晚餐的工作。

  「叔叔,你真的會煮飯嗎?」文儀並不信任仇繁定的手藝有如他所說的那麼好。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怎麼對叔叔這麼沒信心?」仇繁定輕點文儀的鼻子,笑著問。

  「是奶奶說君子遠庖廚,君子指的就是男人,所以爸爸不可以接近廚房,連最簡單的洗個杯子都得由媽媽代勞。」文儀話一出口,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她的記憶力好,還是大人的百無禁忌造成她的早熟。

  難堪的是霍俊賢,他不知母親和他所說的話竟被在一旁的女兒聽進耳中,還全數的記在腦裡。

  「文儀,爸爸是爸爸、叔叔是叔叔,不一樣,爸爸會的,叔叔不一定會,但同樣的,叔叔會的,爸爸也不一定會,煮飯、炒菜就是其中一項。」汪曼瑀主動替霍俊賢說話,終究是多年夫妻,還是得替他維持表面的尊嚴。

  「媽媽說得沒錯,像叔叔只要一看到船就暈船,哪像爸爸還能在船上工作。」仇繁定的話立即解除霍俊賢的尷尬。

  「叔叔會買菜嗎?」

  「會,不過叔叔不知道要去哪裡買,文儀知道嗎?」仇繁定蹲下身來問文儀。

  「知道,文儀陪你去。」文儀一說完,立即轉身徵求汪曼瑀的同意,「媽媽,可以嗎?功課我在學校都寫完了。」

  「好吧!如果叔叔真的需要你帶路。」汪曼瑀立即同意。

  「叔叔非常需要文儀的幫忙,來,我們走吧!」仇繁定伸手牽住文儀的小手,和霍俊賢夫妻倆打完招呼,兩人才快樂的出門。

  「他會是一位好爸爸。」霍俊賢在大門關上的那時,突然迸出這一句。

  「你這麼想和我離婚,我並不意外,但是別想將我推入另一個婚姻的陷阱,那不符合你的格調,你也不是那麼高尚的人。」汪曼瑀無情的瞅著霍俊賢,冷不防的又道:「難道你樂於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喊別的男人爸爸?」

  霍俊賢的臉色再度刷白,他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女兒向來是自己獨有的,爸爸這名詞是他專有的,他能眼睜睜聽到女兒喊別人爸爸嗎?

  「現在想收回提議還來得及。」汪曼瑀看好戲的瞅著丈夫,雖然他一直想卸下這身分。

  從汪曼瑀閃爍的目光中,霍俊賢有所領悟的大膽推測道:「曼瑀,你該不會是怕自己假戲真作吧?」

  「若是呢?」汪曼瑀勉強的不讓悸動在臉上表露出來,反而認真的問。

  「那不是很好嗎?」霍俊賢高興的道。

  「好?」汪曼瑀很不是滋味的問。

  「感情有了依歸,是我最樂於見到的。」霍俊賢誠摯的道。

  「說穿了,還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汪曼瑀側頭反問,「如果他和你一樣對我毫無情感,我不是又受一次傷害?」

  「曼瑀,你這麼說是不公平的。」霍俊賢急於澄清江曼瑀對他的誤解,「我愛你,自始至終都一樣,但是我無法給你一位身為丈夫應負的責任,我無法保護你,明知媽和妹妹對你並不公平,我卻無法站出來為你講話,最後是你爭取到她們對你的尊重,我也無法給你安全感,因為我生性漂泊、喜歡自由,待在同一個地方兩個月以上就會讓我有窒息感。你卻和我相反,你喜歡安定、討厭改變,這些我都知道。

  「正因為我無法給你這些,又不能讓你在我出海時,忍受那一天過一天守活寡的日子,更別提還得替我盡孝道,我不該再佔你的便宜,該是我為你做些什麼事的時候了。」霍俊賢雙手握住汪曼瑀的柔荑,誠摯的目光中請求她的瞭解,懇切的希望她能瞭解他的用心。

  「既然你是為我著想,何不讓我決定什麼對我最好?」汪曼瑀輕歎一聲。

  「你的觀察力向來比我強,看人也比我准,你應該知道仇繁定並不壞。」霍俊賢不解的看著汪曼瑀,不懂她為何會如此排斥他。

  汪曼瑀無言的看著霍俊賢,她如何能告訴他,她是真的怕,怕自己的心再一次沉淪,如果得不到回報,只怕自己將終其一生的生活在無情的煉獄中。

  ******

  依照慣例,霍俊賢出海時,汪曼瑀絕不去送行,因為這是專屬霍俊賢的母親的權利,不過他會在上船前先到汪曼瑀家中一趟。而這次霍俊賢留給汪曼瑀的是一個牛皮紙袋,至於裡面是什麼東西,他並未直說,只交代紙袋中的東西她有一天會用得上,至於何時拆開來看,則由她自行決定。

  汪曼瑀接過紙袋,只問他:「媽知道你的決定嗎?」

  「我已經三十三歲了,做事情還需要請示嗎?」霍俊賢柔柔一笑,「我該走了。」

  「平安回來。」這是汪曼瑀對他的惟一要求。

  「一定。」霍俊賢在臨出門前,輕柔的吻著汪曼瑀,仿怫是最後一次相見般的珍貴,輕輕的、寵溺的,還帶著無限憐惜。

  當霍俊賢的唇抽離時,感覺到頰上有著濕潤,是汪曼瑀的淚痕,他替她輕拭淚水,「傻瓜,又不是生離死別何必哭呢?」看她強忍著淚水,他的心中更是不忍,「這八年的婚姻生活,你為我流了太多的淚水,夠了,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只怕再相見時,你我……都已經變了。」汪曼瑀怔仲的看著霍俊賢。

  霍俊賢並未否認,只是輕吻汪曼碼的額頭,就轉身跨大步離開。

  汪曼瑀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僵硬,肌肉都在抗議著,漠然的舉步往書房走去,將牛皮紙袋放在書桌上。

  她大略知道牛皮紙袋中是些什麼東西,就是因為知道,才會對霍俊賢的吻有此反應,她知道他在跟她道別,不是為了這次出海,而是他們的婚姻關係。

  若她沒猜錯,牛皮紙袋中上月定是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她真希望自己猜錯了,可是當她將牛皮紙袋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全數倒出,卻印證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除了離婚協議書以外,裡面還有一卷錄音帶及存款簿,看到那卷錄音帶,汪曼瑀笑了,從認識霍俊賢到現在,他從未寫過隻字片語給她,到現在還是一樣,縱使是分手也無例外。

  汪曼瑀將錄音帶放到錄音機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放音鍵按下,不一會兒,霍俊賢的聲音立即充塞書房。

  曼瑀寶貝,我想在你還沒打開紙袋前,一定就知道裡面有些什麼東西,對不對?沒錯,我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字,連證人都找好簽字了,別怪我魯莽,也別怪我擅自作主,我是為你好,深怕你需要它時,我卻不知在幾百哩之外的海域。

  以我對你的認知,沒有它,你不可能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所以我事先為你準備好,如此,你就可放心大膽的去追求並接受愛。

  這可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我霍俊賢終於長大了,不但會為別人著想,甚至不介意文儀喊別人爸爸,只要他是真心喜歡並愛護你們母女,我會接受此事實的。

  孩子需要雙親的愛,而我這個父親向來是缺席,並且給予的父愛是少之又少,所以,替文儀找一位好父親,替自己找一位凌駕於我的丈夫。

  說到這,我不得不提醒你,仇繁定是個很不錯的對象,除了他對文儀的好以外,文儀更是全心全意的接受他,而且較實際的是他收入不錯,肯定可以讓你們在物質生活上不處匱乏,更別提他的廚藝甚至比我們好,尤其他還不吝下廚,這不是很棒嗎?

  存款簿內的金額是你的結婚費用,可不是為文儀準備的教育基金,因為看準了仇繁定會給文儀最好的,根本不必我費心,最後我只想告訴你,就算當不成夫妻,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拜拜。

  她哭笑不得的按下停止鍵,世界上有這種男人嗎?為下堂妻準備再婚的費用,汪曼瑀打開存款簿一看,裡面的金額高達一百六十八萬,這又是霍俊賢另一個可愛之處,大概以為如此,自己就會「一路發」吧!

  想起霍俊賢所言,昨晚的晚餐被他們一掃而空,證明仇繁定的廚藝高超,的確比她還要高竿。

  由於仇繁定才剛搬來沒多久,所以廚房的廚具僅有瓦斯爐一樣,在鍋、碗、盤這些樣樣需要,而又樣樣缺乏的情況下,還是改用汪曼瑀的廚具方便。

  也因此,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廚藝是貨真價實的好,絲毫沒有含混的地方。看他一把一道道精緻的菜餚端上桌,而所採買的菜變少了,就知道他是親自烹飪,更別提一直在他身旁晃的小跟班——文儀,她可是蒙騙不了。

  席間,汪曼瑀再度首肯答應幫仇繁定的忙,讓仇繁定總算是放下心頭的重擔,因為之前始終是霍俊賢一個人熱呼呼的點頭說好。

  不過汪曼瑀也開出了條件,她雖然答應演這齣戲,不過她要照本性來,絕不刻意裝溫柔、順從,沒想到仇繁定立刻欣然同意。

  現在想想,汪曼瑀還會覺得奇怪,昨晚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居然……她自嘲的笑了笑,才動手將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存款簿、錄音帶收好,而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嚇了她一跳。

  「請問你找誰?」汪曼瑀打開大門,隔著鐵門問門外的女子。

  那女子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這裡有一位名叫仇繁定的人嗎?」

  聽到她要找的人是仇繁定,汪曼瑀大概可以猜出她是誰,遂放心將鐵門打開,請那名女子進入。

  「繁定現在這個時間都是在公司比較多,不知小姐找他有什麼事?」

  「你是誰?跟繁定又是什麼關係?」陳玉琪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不服氣的承認眼前女子的外貌、身材都不輸於自己,更有種「冷」的氣質吸引人。

  「小姐,原諒我的冒昧,不過你不覺得你該先報上姓名嗎?」汪曼瑀柔聲說道,神情讓人不知她是喜、是憂。

  「憑你?」陳玉琪一心認定汪曼瑀和仇繁定關係匪淺,立即將她當情敵來看,只想一開始便在氣勢上贏過她,故說話語氣強硬。

  汪曼瑀一見她空有姣好外貌,脾氣卻蠻橫驕縱得令人受不了,當下便知道仇繁定避之惟恐不及的原因。

  向來以禮還禮、以惡制惡的汪曼瑀冷笑在心,決定給眼前女子一個教訓,她輕聲細語的說道:「既然你是繁定的朋友,當然不是什麼宵小之輩,我告訴你繁定住的是哪一間。」

  「我說嘛!繁定的房子怎麼會有女人在。」陳玉琪走到門邊,丟下一句話,「看來你的人還不壞嘛!」

  汪曼瑀只是溫柔回眸一笑,將大門與鐵門打開後,領她走到鐵門外。

  「你錯了。」

  「錯了?什麼錯了?你不是要告訴我繁定的住所?」陳玉琪尖聲問道。

  「錯了,其實我很壞,尤其是對我出言不遜的人,至於仇繁定住哪一間,你不是有住址?自己找呀!要問人,等你學會禮貌再來。」說畢,汪曼瑀當著那女人的面將大門關上。

  隔著大門,汪曼瑀彷彿還可以聽到那女人的咒罵聲與跺腳聲,直到外面趨於平靜,她才拿起電話撥號。

  「我是仇繁定。」

  「她找上門了。」汪曼瑀懶得和他打哈哈,直接講出通電話的重點。

  「曼瑀啊!你剛說誰找上門了?」仇繁定一時還摸不清頭緒。

  「有一個女人剛剛按錯門鈴,指名要找你,我想就是陳玉琪吧!除非你有姊妹。」汪曼瑀忍不住調侃道。

  「不,我是獨生子,你剛說陳玉琪直接找到家裡?」仇繁定這可真的嚇了一跳。

  「如果蠻橫驕縱就是她的特色,那就是她沒錯。」汪曼瑀的說辭,引來電話另一端仇繁定的笑聲連連,「看來我猜得沒錯。」

  「對不起,她是不是對你出言不遜了?」仇繁定心生愧疚,不該讓汪曼瑀承受陳玉琪的無禮。

  「何必為她道歉,反正我說過,我會以本性來演這齣戲,她的無禮,我自有方法應對,她討不了什麼便宜的。」汪曼瑀不覺得需要隱瞞,她向來奉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管好壞皆是,「別以為她是女人我就會客氣。」

  「那就好。」知道她沒受到太多委屈,仇繁定安心不少。

  「好?她連你住的地方都找得到,還怕找不到你公司的地點?早點想個應付對策吧!祝你幸運。」汪曼瑀得意的掛上電話,想像仇繁定現在頭痛的模樣。

  這才對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理可證,她受苦,不如找人和她一起受苦,不過她認為仇繁定都能應付陳玉琪這麼多年了,應該不差這幾分鐘,再不然最低限度,也可以找個藉口避開陳玉琪才對,若連這都辦不到,只怪仇繁定命該如此。他早晚都將是陳王琪的夫婿,那麼盡早適應陳玉琪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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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掛上電話後的仇繁定,可以想像電話另一端的汪曼瑀有多麼的高興,她一定會深深覺得有趣,樂於見到他狼狽不已的模樣。

  這麼多年來應付陳玉琪的經驗,只讓仇繁定覺得厭煩,並不是無法虛應於她,不過,既然當初將自己說得如此畏懼陳玉琪,當然得表現得真有其事。

  他按下內線電話要楊懷謹來一趟,自己則動手整理公文,並連同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也收拾好。

  當楊懷謹進入仇繁定的辦公室時,就見到他像是要遠行的模樣,「出差?還是到台北巡視業務?」楊懷謹不記得最近公司的行事歷有這兩項。

  「我要『閉關』去設計挺典公司的程式,公司就交給你了,不用找我,我自己會和公司聯絡。」仇繁定交代完,不等楊懷謹有任何表示,他早已拿著收拾好的公事箱與電腦離去。

  楊懷謹百思不解的回到自己辦公室,不懂仇繁定為何會如此慎重其事,挺典公司的程式設計對公司雖然是一筆重要的Case,但是有仇繁定親自出馬,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以往有更具挑戰性的程式設計案子,也沒看過仇繁定說需要閉關呀!

  既然想不透就放棄,楊懷謹正有如此打算時,接侍小姐的一通電話通知,讓楊懷謹知道無所不能的董事長仇繁定為何需要去閉關了,因為,陳玉琪已經找上門了。

  ******

  想到自己落荒而逃的出現在汪曼瑀的面前時,她鐵定會笑到肚子打結,不過仇繁定樂於給她這項娛樂,就算被取笑的對象正是自己。

  說起霍俊賢與汪曼瑀這對夫妻,仇繁定只能用迷惑來形容,他甚至肯定霍俊賢知道自己對汪曼瑀的企圖心,連知道她是有夫之婦亦不改變。一般身為丈夫者,別說是丈夫,連身為男朋友的若知道有人對其女友有興趣時,一定都會恨不得拿槍趕跑他。

  偏偏霍俊賢並不是如此,甚至還助他一臂之力,這又是為何?是相信他會當個君子嗎?連他自己都沒把握辦得到;還是霍俊賢相信自己的妻子不會做出對不起丈夫的事?這點倒是較有可能。

  至於汪曼瑀,好像從一開始就討厭他,這又是為什麼?說是看他不順眼?偏有許多女性告訴他,他長得一副「很情人」的模樣,也因為如此,陳玉琪才會苦苦倒追他多年;那麼是他的態度嗎?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她知道,有錯嗎?光是這點,仇繁定就可以自封為君子了。他是光明正大的表明企圖,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追求,他只是讓事實說出,只可惜汪曼瑀並不欣賞。

  看看手錶上的時間,正是文儀上完美語班的時間,仇繁定立即將車子掉頭,往美語班的班址駛去。

  昨天和文儀一同上超市採買,其間的收穫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不但知道文儀所有上下課的時間表,也知道有哪些課程汪曼瑀會親自接送,又有哪些離家較近的課程是文儀自己走路過去的。

  另外,當然就是知道她們母女倆的作息時間與吃的喜好。也正因為如此,他昨晚所料理的菜餚都被捧場的一掃而空。

  或許這是自己所能運用的戰略之一,不能誘拐她的人,至少還能從她的冑下手,古人有云:「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相信汪曼瑀該會改變對他的冷淡與疏離感,光想到這就令他雀躍不已。

  在他嗤嗤然的同時,仇繁定也問自己真能坦然的介入一個家庭而破壞它嗎?喜歡一個人,就能當第三音嗎?他,茫然了。

  ******

  稍早,仇繁定已打過電話告訴汪曼瑀他去接文儀下課,並順道去超市買東西,所以當他們連袂站在門口時,她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看他從容的在廚房摸索,汪曼瑀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霍俊賢是家中的長子與獨子,受寵於祖母與母親,從小就被教導男人不可走進廚房。所以結婚這八年來,連做月子期間都還是她在侍奉他,八年來的磨練,讓汪曼瑀都快以為男人皆是如此,卻在昨天發現,居然還有例外。

  照理,仇繁定在家該是更為受寵的,獨生子耶!怎麼可能凡事都是自己來,偏偏事實證明仇繁定是獨立的,連廚藝都比她強,若他所言屬實,連洗衣、拖地等等的家事想必他都在行。

  汪曼瑀走進廚房,就看到他悵然若失的挑著菜,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好奇的走到離他約三步的地方站立,側著身子細細的打量他。

  彷彿聽到他身上發出嗚咽之聲,這令汪曼瑀更加好奇他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陳玉琪的出現,竟影響他如此之深嗎?

  「打擾你了嗎?」汪曼瑀看到他快速的將失態換成愉悅的神情。

  「沒有,歡迎都來不及呢!」仇繁定看她倚著牆,彷彿想從他身上查探些什麼,「為什麼這樣看我?你該不是發現任何我異於常人的地方吧?」他調侃的問她。

  「你若不是太自信,就一定是很沒自信的人,成天不是自以為潘安再世,再不然就以為自己不如所想的好。」汪曼瑀嘲弄道。

  「錯,我懂自足,比我帥的人不少,但是比我差的更多,只不過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和我一樣的傢伙。」仇繁定將菜泡水清洗。

  「什麼樣的男人自信滿滿卻惟獨怕人倒追?」汪曼瑀不相信他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

  「只是不想傷她的心。」這是事實,仇繁定寧可躲她,也不想讓陳玉琪下不了台。

  「換言之,你一直讓她存有希望。」汪曼瑀不讚同的神情清晰可見。

  「如果你要這麼想。」仇繁定的雙手仍為晚餐而忙碌著。

  「聽過一句話嗎?無端的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是無異於謀財害命的,更何況她是一個女人,女人的青春有限。」汪曼瑀開始為陳玉琪感到不值。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忙,不再給她希望、不再空耗她的時間、浪費她的青春。」仇繁定轉過身面對汪曼瑀,正色道:「她並不是惟一的受害者。」

  是呀!他不是一直避開她嗎?陳玉琪要一直死纏著他,他也拿她沒轍,和自己又有何關?聳著肩,汪曼瑀決定換個話題。

  「你是獨生子,雙親沒有特別寵你嗎?」汪曼瑀的話,讓仇繁定深感有趣。

  「寵!當然寵。」

  「可是……」

  知道汪曼瑀在想什麼,仇繁定索性替她將話說完,並解答,「可是他們寵的方式和別的父母不同。」

  「不同?」

  「從小,我也是有求必應,不過他們更要我懂得珍惜,有鑒於他們晚年得子,怕無法照顧我一輩子,便要我學會照顧自己,所以煮飯、炒菜、洗衣、拖地……等家務事我全會。我媽甚至告訴我『老婆是娶來寵的,不是娶來虐待的』,更何況,她不希望我是為了娶一位能照顧我的人才匆忙娶妻。

  「所以基本上,當我老婆是很幸福的,家事有我可以平均負擔,甚至是全權負責也行,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仇繁定原本一本正經的說著自己的成長,冷不防的又換成嘻皮笑臉的模樣問汪曼瑀,還以為會嚇她一跳的,至少也會微怔一下。

  偏偏汪曼瑀連眉毛都沒挑一下,反道:「這是你的自我推銷方式嗎?」

  「當然不是。」仇繁定洩氣的道。

  「看你把自己說得如此之好,怪不得陳小姐會纏著你,反正花個五年、十年的時間,換來四、五十年的安逸生活,怎麼算都值得。」汪曼瑀嘲弄的挑眉道。

  「我可從來沒有下廚煮過東西給她吃,連倒杯飲料都沒有。」仇繁定立即表明立場。

  汪曼瑀不會傻到去問他,為什麼她們母女倆例外,以免搬石頭自砸,她輕笑的再換話題,相信一定會嚇他一跳。

  「剛剛在想什麼?有心事?」她成功的看到他手上的動作緩了緩。

  「你注意到了?」

  汪曼瑀聳著肩,無所謂的道:「你並未掩飾,正巧就看到了。」

  「想知道?」

  「看你想不想說。」汪曼瑀不在乎的道。

  「想說,但是怕會嚇壞你,還是不提也罷!」仇繁定將晚餐所需的材料都準備好,暫時可以輕鬆一下。

  「只要你不是想告訴我,你是殺人凶手或變態的喪心病狂,除此之外,大概沒有什麼會令我擔心的。」汪曼瑀認為他是在故弄玄虛。

  「好吧!我剛剛在想,其實今天從辦公室出來以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看她好奇的直盯著自己,仇繁定苦笑道,「我問自己能坦然的介入一個家庭而破壞它嗎?能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甘心當第三者嗎?」

  「答案?」汪曼瑀的確是嚇了一跳,卻更想知道他的決定。

  「我無法坦然的當一個破壞家庭的破壞者,除非那個家庭早已不存在,我也不會因喜歡一個人,而當那討厭的第三者,可是……」仇繁定走到汪曼瑀面前,用一隻手支在牆上。

  感到他的氣息籠罩她的全身,令她心跳加速,汪曼瑀想跳開逃離,卻命令自己不能當個懦夫,這只是一場她和他之間的戰役,這一步若輸,只怕自己永無翻身之時。

  眼睛凝視著他,不讓自己表現一絲懼意,汪曼瑀命令自己開口,「可是什麼?」

  「喜歡一個人不會,但愛上一個人,我會,我會是破壞的第三者。」仇繁定在開口的同時也厘清自己的思緒。

  「哈!這算是你的保證嗎?那我不就安心了。」汪曼瑀狀似輕鬆的站直身想遠離他,卻訝異於身旁多出的溫暖氣息。

  「你怎麼知道我沒愛上你呢?」仇繁定挑逗似的說完,輕鬆的抽回對她無形的禁錮,看到她略微僵硬的步伐走到書房。

  若汪曼瑀回頭,她會發現仇繁定的眼中有著堅定不搖的決心,以及濃得化不開也不容忽略的深情。就連仇繁定自己也不太懂,怎會對沒見幾次面的汪曼瑀著魔似的投注深情愛戀,若真要找出理由,也只能說愛情原本就沒什麼道理。

  ******

  汪曼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書房,這個屬於自己的安全空間,只知自己每踏一步,就問自己,「是我聽錯,再不就是我誤會他的意思,他……他怎麼可能在明知自己是有夫之婦時,還會……愛上我?」

  反覆不停的問,直到進入書房依然毫無結果,汪曼瑀索性將他先丟在一旁,找件可以忘記他的事情來做,於是她決定「開稿」。

  每次只要聞稿,為了先有故事大綱與人物特性,汪曼瑀專心的程度可以一天都不吃、不睡。想到這,她立即打開電腦,雙手快速的在鍵盤上飛躍。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有人在她耳旁嘀咕些什麼,汪曼瑀只道聲:「嗯!」又繼續埋首於創作。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手指發麻,脖子僵硬,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議,才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驀然才發現已經晚上十點了。

  走出書房,她才發現仇繁定在客廳一手翻閱公文,有時則快速的打入資料到茶几上的筆記型電腦中。

  「工作告一段落了?」仇繁定發現汪曼瑀站在書房門口。

  「嗯!剛才是你去書房找我的?」汪曼瑀這才想到那嘀咕聲,好像是叫她吃晚飯。

  「是文儀告訴你吃飯了,不過我就站在書房門口。」仇繁定起身到廚房,將預留的飯菜放進微波爐加熱,「餓了吧?」

  「抱歉,真是麻煩你了。」

  「別這麼客氣。」仇繁定拿副碗筷給江曼瑀,將加熱好的飯菜放在餐桌上。

  「我聽文儀說,你只要一開始工作常常會忘了時間,尤其是你用電腦寫作時。」仇繁定的眼中有著不解,不懂文儀當時所說之意,到現在他還是百思不解。

  「我喜歡用筆寫作,而且寫在稿紙上,字數多寡從自編的頁數就可一見了然,不過最重要的是可以控制時間,像剛剛我用電腦寫作,一定會等到全身肌肉抗議才會停止。」汪曼瑀柔聲笑道。

  此時的汪曼瑀放下全身的防衛,尤其在長時間工作停止後,有股說不出的柔媚脆弱,讓仇繁定不禁看傻了眼,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柔順侍他。

  「文儀睡了?」汪曼瑀細細品嚐仇繁定特地為她留的晚餐,想到這時間女兒應該已就寢了。

  「嗯,九點三十分。」

  「沒錯,那是她的睡覺時間。」汪曼瑀知道女兒規律的生活習慣。

  「她很懂事。」仇繁定真心的喜歡文儀的乖巧與懂事,「等我吃飽時,她已經準備好飯後水果;等我吃完水果時,我才發現她已經將碗筷洗好了,甚至知道你忙於寫作,不敢吵你,就將功課拿給我檢查並簽名,她的字寫得很漂亮。」

  「她太早熟了。」汪曼瑀將吃完的碗盤收到廚房,並順手將它們清洗好,接過仇繁定端來的茶,汪曼瑀不好意思的道:「謝謝。」

  「像文儀這樣不好嗎?」仇繁定希望能有一位像文儀這樣的女兒。

  「早熟是環境造成的,童年是小孩的黃金記憶,是一生最快樂的時期,若太過懂事、早熟,你想她的童年會快樂嗎?」汪曼瑀輕歎一聲,「或許這些都是我造成的。」

  仇繁定知道汪曼瑀並不需要他表達意見,他所需要做的是傾聽。

  「雖然從事寫作也快四年的時間了,但是若問我這一生最得意的成就為何,那就是孕育一位健康的女兒,這是誰也無法剝奪的,尤其是看著文儀成長,那種欣慰的感覺……」汪曼瑀柔柔一笑,「或許我不是滿分的母親,可是對文儀的愛與關心,我是百分之兩百的。

  「文儀,是我這輩子最心疼也最愧對的人,並不是我曾經疏忽她而造成無法抹滅的傷痕,而是在她出生時,我沒有立即當一位專職的母親,雖然我把女兒交給自己的母親來帶,自己除了上班與睡覺外盡量陪在她身邊,但這樣還是不夠。

  「文儀在五個月大的時候,俊賢希望由我婆婆來帶她,那時候我們住在台北,結果文儀就這樣被帶到高雄。」汪曼瑀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熱淚盈眶。

  「既是自己的女兒,又是頭一胎,你一定很捨不得。」仇繁定可以想像她當時的心情。

  汪曼瑀的雙眸因淚水而顯得特別晶瑩亮麗,她猛眨著眼盡旦裡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都這麼多年了,每次一想到還是會哭,很傻對不對?」汪曼瑀羞澀一笑,看他搖頭表示,她繼續又道:「還記得當時在上火車前,我捨不得的擁緊文儀,只冀望俊賢可以改變主意,可惜沒有,就在婆婆從我手中將文儀抱走時,我心酸的流下淚來,但看在婆婆眼中,我卻成了不知好歹的媳婦。

  「我還記得婆婆那時曾說過一句話:『要不是俊賢的孩子,我還不願意帶呢!』知道嗎?那時我很想將文儀抱過來,告訴她,想帶文儀的人多得是,不差她一位,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汪曼瑀苦澀的道。

  「其實換另一個角度來看,當你極度悲傷、痛苦時,還會記得嚴守上下之分,那是很難能可貴的。」仇繁定安慰道。

  「你很會安慰人嘛!」汪曼瑀柔柔一笑,第一次稱讚他道,「其實你的人也不會太壞嘛!」

  不會太壞?仇繁定光從這幾個字推斷,她對自己的印象有改變,可是自己仍待加強。

  看他面露苦笑,再想想白己的語病,汪曼瑀靦腆道歉道:「對不起。」

  「說實話永遠不必說對不起,至少對我是如此。」仇繁定輕拍汪曼瑀的手,隨後又立即收回手,並沒有乘機吃豆腐。

  汪曼瑀好奇的打量他,或許他真的可以算是正人君子吧!他並沒趁只有他們兩人時做出任何不合宜的舉止,只是耐心與傾聽的待她。

  他真的對自己有意思嗎?至少在他準備晚餐時是這麼堅持著,不就幾個小時前嗎?可是在夜深人靜的現在,他並沒有刻意的挑逗自己,她真的開始懷疑,對他,自己能把持多久?

  「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汪曼瑀回過神回覆,「和你聊些你不感興趣的話題,很無聊吧!」

  「不!我想瞭解你……們。」仇繁定雖然知道人是多面的,可是他作夢也沒想到,汪曼瑀對他除了冷淡與疏離外,也有輕聲溫柔時。

  「我只是一個愛幻想、愛作夢的老女人,沒什麼好說的。」汪曼瑀退回原有疏離的態度。

  仇繁定也不逼她,只想再延續原來的話題,他問:「當初文儀被帶回高雄,除了你以外,你的母親也很傷心吧?」

  「何止傷心,文儀從滿月時就是母親親手拉拔大的,雖然才四個月的時間,不過她對文儀的關心與疼惜,只怕比我這個當母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候,我媽媽她只要在路上看到和文儀相仿的小貝比,就會立即紅著眼睛離開,光這一點,就不是我那位婆婆所能比得上的。」汪曼瑀安適的將自己安置在沙發中。

  「後來呢?以你的個性,我想一定會忍耐不住思女之苦。」

  「這點你倒是說對了,文儀剛帶回去時,我連睡夢中都還是只有她,往往是哭著醒過來,最後對俊賢下了最後通牒,他若是再不把女兒給帶回來,就算是離婚,我也無所畏懼。」汪曼瑀俏皮的露齒一笑,「最後是我公公體諒我,也被我所感動,答應要北上小住一段時間,結果,我還是痛定思痛把工作辭掉,當一位全職的家庭主婦,不過這中間還是有中斷了幾次。」

  「我看鐵定又和你婆婆有關。」仇繁定直覺猜測著。

  「你對任何事都猜測得這麼准嗎?」汪曼瑀間接的回答仇繁定。

  「她的理由是不是年輕人就該趁年輕時,好好打拼事業,尤其夫妻倆要同心協力,將經濟基礎穩固後,日後要什麼家庭生活沒有?」仇繁定光從汪曼瑀訝異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

  「准!你該不是親身體驗過吧?」汪曼瑀嘲弄的問。

  「謝啦!我還未在身分證上的配偶欄蓋上任何名字。」仇繁定沒好氣的道。

  「你應該知道有些夫婦縱使結婚,也不見得會在身分證上填上配偶的名字,不過,他們仍是合法的夫妻,這個基本的法律常識你還有吧?」汪曼瑀挑釁似的看他。

  「放心,哪天我若結婚,我會非常樂意在身分證上註明我是歸誰所有。」仇繁定不禁自問,難道要他們和平相處有這麼難嗎?

  「歸誰所有?我還以為你們男人只喜歡擁有,而討厭被擁有。」他的確和她所知道的男人不同,至少公平對待兩性是許多人辦不到的,而他似乎可以,汪曼瑀暗自比較他和別的男人的不同。

  「聽你這麼說,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你有多懂男人。」

  「拜託,現在是開放的世界,我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聽,更別提現在的資訊這麼發達,很多人可不吝在公共場合發表言論。」汪曼瑀嬌嗔的怪他少見多怪。

  「是我失言,再說說你和你婆婆及文儀之間的事。」仇繁定真想知道之後的發展。

  「都十一點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嗎?」居然會有男人喜歡聽婆媳之間的事,他大概又是一個例外,汪曼瑀好笑的瞅著他。

  「正好有Case需要我在專心安靜的環境中工作,所以暫時不到公司。」仇繁定解釋道,突然想起自己的唐突,問:「你累了嗎?那我告辭了。」

  「我熬夜習慣了,而且平常這時間正是我工作的時間,你想聊,我奉陪。」汪曼瑀爽快的道。

  「先告訴我,你的婆婆究竟前後帶文儀多久的時間?」仇繁定好奇的問。

  「每一次大慨前後都不到三個月吧!」

  「這樣子對寶寶好嗎?我記得好像在哪裡看過,小孩子是很敏感的,連小嬰兒都可以分辨誰愛他,誰不喜歡他,那文儀……」仇繁定蹙眉問。

  「我有什麼辦法?婆婆在文儀的兩足歲時主動要幫我帶文儀,她說小嬰兒太小,半夜還得泡牛奶、換尿片,她做不來,可是兩歲的小娃兒,她肯定遊刃有餘;而且高雄的天氣不比台北陰冷潮濕,對小孩子比較好,如此義正辭嚴的說辭,我能拒絕嗎?總不能再當一次不知好歹的媳婦。

  「較討厭的是每次不到三個月,文儀又被送了回來,婆婆的理由總是文儀愛哭、愛鬧、脾氣拗不好帶,不如小姑的孩子好帶,害她身體都變差了。一聽她這麼說,我立刻又把工作辭掉,等她自覺身體好多了時,她又說要幫我帶孩子,每次的戲碼總是如此重複,文儀也因此無所適從,脾氣愈來愈壞,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我才在四年前和俊賢遷移到高雄來住,以避免小孩子的生長環境差異太大及長途奔波。

  「其實不管婆婆怎麼說文儀如何難帶,脾氣有多糟都無妨,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夠了,其餘的難題對我都甘之如飴。」汪曼瑀夢幻似的雙眸因回想而更加迷離,也柔化了臉上線條而顯得更加吸引人,「更何況她會這樣,也是我們大人造成的。」

  汪曼瑀語重心長的告誡仇繁定,「日後你若結婚生子,千萬別把孩子夾在夫妻或親情的拉鋸戰中,其實我知道婆婆是有心要和孫女親近,就怕文儀長大只認外婆、阿姨、舅舅,而不知爺爺、奶奶,可是她的作風,卻變成將幼小的孩子當成親情的籠絡對象,其實這也是沒有必要的。」

  「你是一位有耐心和愛心的母親。」仇繁定可以猜想,兩、三歲的小娃兒有多麼難纏,更何況自己還親眼看過同學的孩子正是如此。

  「我這個人向來沒有耐性,更何況第一次當媽媽哪有什麼經驗,好幾次我只想把文儀抓起來痛打一番,再不,我就丟東西出氣,很壞的習慣對不對?」汪曼瑀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到後來還是你婆婆主動放棄?」

  「沒錯,這讓我高興得吃素一個月,女兒總算可以長久的待在我身邊,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除非可以找到一份同時可以照顧文儀,另一方面又有彈性的工作環境與時間,否則寧可放棄工作,這也是多年後我從事寫作的原因,除了興趣,且能照顧到家庭與文儀也是我優先考慮的。」

  雖然汪曼瑀曾說她習慣熬夜,不過看到她臉上疲憊的樣子,及眼眶有淡淡的黑眼圈,仇繁定決定該是自己告辭的時候了。

  「我該走了,看你黑眼眶都出來了。」仇繁定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站起身告退。

  「沒人告訴你做人不要太誠實,尤其是批評女人的外表時?」汪曼瑀不再留他,終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太晚,還是容易招惹閒話。

  「可是我話沒說完呀!」仇繁定委屈的道,「我還有一句就是,就算你有黑眼眶依舊不損你的半分姿色。」

  「的確夠資格。」汪曼瑀佩服得嘖嘖聲作響。

  「嗯?」

  「花花公子嘍!那張嘴甜死人不償命。」汪曼瑀走到大門正想開門時,習慣先往門上的貓眼往外看,一看,乖乖!她轉身認命的對仇繁定說:「看來今晚你還不能馬上回去,我還得再收留你一些時間。」

  「為什麼?」仇繁定不解的問。

  「你自己看。」汪曼瑀將位置讓給他。

  仇繁定從貓眼往外看,知道汪曼瑀所指為何,他的門口有兩個人站崗,一個是楊懷謹,另一個就是陳玉琪。

  「怎麼樣,有何打算?」汪曼瑀退一步問。

  「你願收留我嗎?」仇繁定故意可憐兮兮的問。

  「我應該嗎?」汪曼瑀嬌笑反問。

  「當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剛剛是你自己說我還不能走的。」仇繁定想到汪曼瑀剛剛所說的話,立即耍賴道。

  「沒錯,我是這麼說,跟我來吧!」汪曼瑀帶仇繁定到相臨主臥室的客房,道:「今晚你就先住一宿,有事明天再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看到汪曼瑀從客房的櫥櫃拿出寢具,他立即上前幫忙。

  「今晚是我們認識以來少有的和平共處,說不定明天起,我又開始對你咆哮了。」汪曼瑀對仇繁定的態度自己心知肚明。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既然我們難得有著和平,就讓它劃下今晚完美的句點。」仇繁定提議道。

  「晚安。」汪曼瑀輕聲道出這兩個字,表示自己附和,臨到房門口時,她又轉過頭問:「那陳小姐和那位先生怎麼辦?」

  「我想楊懷謹他自會處理。」仇繁定高興的將燙手山芋丟了出去。

  「楊懷謹?那個人的名字?」

  「你和他也有一面之緣,上次在市場邊時,就是我們第一次碰面的那次,他就站在我身邊。」看汪曼瑀一臉茫然的模樣,仇繁定不禁有些偷快。

  「抱歉,我對認人的能力向來很差,所以……沒什麼印象。」汪曼瑀歉然的道,她也時常因這點讓人覺得她很傲,再不就是凡事都漫不經心的。其實,她只是很懶得去注意人。

  仇繁定樂得直道:「沒關係,反正他不重要。」

  「明天見。」汪曼瑀柔聲道,並關上客房的門。

  走出客房的汪曼瑀並沒走進主臥室,反而進入書房,回想今天的種種,似乎「精采」了許多。

  望向依然安躺於書桌一角的牛皮紙袋,回想這八年來的婚姻生活有悲、有喜、有嗔、有樂,而這些悲喜全圍繞在女兒文儀的周圍發生,霍俊賢,一位愛深情淺的男人,終於在八年之後要將自己鬆開,這遲來的自由,讓她反而不知該不該接受。

  夜,好像太靜了些,安靜得讓汪曼瑀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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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叔叔,早安。」文儀訝異的和仇繁定打招呼,沒想到一早起床就看到他從客房走了出來。

  「文儀早,吃過早餐了嗎?」仇繁定已經打定主意,暫時要在汪曼瑀家叨擾一陣子。

  「還沒,我們都是在路上吃早餐的。」文儀將鬆散的發辮解開,「叔叔,你會綁辮子嗎?」

  這可難倒仇繁定了,雖然雙親訓練他多項獨立技能,可惜其中沒包括編發辮。

  看他一臉為難模樣,文儀冰雪聰明的猜出仇繁定一定不會,自動替他解圍道:「沒關係,我找媽媽幫我綁好了。」

  「媽媽呢?」仇繁定這才注意到,沒看到汪曼瑀的蹤跡。

  「還在睡,媽媽一定又熬夜了。」文儀猶豫著該不該將母親叫醒。

  「那我們不要吵她,叔叔送你上學,路上我們一起吃早餐。」仇繁定建議道。

  「好!可是頭髮……」文儀甩甩烏黑如瀑的秀髮,「今天有體育課。」

  「很不方便?」

  「嗯!」文儀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綁馬尾如何,這個髮型應該難不倒我。」仇繁定在徵求文儀同意後,拿起梳子嘗試第一次派別人梳頭髮。

  約莫十分鐘,仇繁定才終於把文儀的頭髮全數束成馬尾,這時他才鬆了口氣,總算沒漏氣。

  「好啦!會不會太緊?」仇繁定沒有把握自己的力道會不會太大。

  「不會。」文儀甩甩頭髮,不覺得頭皮太過緊繃,立即又加了一句,「剛剛好耶!叔叔好厲害,爸爸都不會。」

  「叔叔留張字條給媽媽,讓她知道叔叔送你上學,免得她擔心,順道買些菜回來,晚上叔叔再下廚煮給你們吃。」仇繁定邊寫留言邊道。

  「好。」文儀走進書房背好書包,手上又多了串鑰匙,「叔叔,這個給你,這樣你回來時就不需要按門鈴吵醒媽媽。」

  「文儀真細心。」他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心思如此細密。

  「我們走吧!這串鑰匙是備用的,所以媽媽的行動不會受影響。」

  仇繁定搖了搖頭道:「謝謝文儀,你真的很懂事。」

  文儀只是笑笑不語,反正大人老是喜歡說她懂事,要不然就是早熟,她也只是希望別吵到媽媽,信任的牽住仇繁定的手,文儀希望有一天爸爸也能送她上學,就像叔叔一樣。

  看見文儀眼中的信任,仇繁定不禁笑咧著嘴,若能有一位像文儀這樣的女兒,可以呵護著長大那該有多好,或許,結婚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

  約莫九點,汪曼瑀被急促的門鈴聲吵醒,看到床頭櫃上的小鬧鐘,她嚇得跳了起來。

  「文儀,文儀!」她快速的扯著睡衣才想換衣服時,沒聽到女兒的回應,立即將家裡晃過一遍,正因找不到文儀而緊張時,看到餐桌上仇繁定強勁飛揚的筆跡,才知道是他送文儀上學。

  雖然只是短短數句,筆跡又是陌生得很,不過既然昨晚只留仇繁定留宿,字條該是他寫的沒錯。

  門鈴依舊響個不停,原本不想理睬,可是又怕是仇繁定,想想汪曼瑀才拖著睏倦的身子開門,沒想到門外站的是陳玉琪與楊懷謹。

  「是你們,有事嗎?」汪曼瑀將兩道大門敞開,側身讓他們進來,但也僅是無隔閡的面對面站在門口,只堪堪可以關上鐵門及大門。

  「小姐,你好面熟。」楊懷謹一時沒看出汪曼瑀正是當日仇繁定當街認友的那位女孩。

  「喂,你是陪我來找人的,還是專門來搭訕的啊?」陳玉琪不客氣的質問,向來只有地忽視別人,沒有人可以忽視她,尤其是因為另一位女性的出現,這更令她為之氣結。

  「啊!」楊懷謹不禁尷尬的搔搔頭。

  為解除楊懷謹的尷尬,汪曼瑀點頭承認,「我們是見過面,不過,這不是你們按我門鈴的原因吧?」汪曼瑀好整以暇的望向他們兩人。

  「我只是問你知不知道仇繁定上哪去了?」陳玉琪不可一世的傲然問。

  「他?腳長在他身上,他想上哪我能限制他嗎?」汪曼瑀用同樣的態度回答,神情比陳玉琪更傲上三分,「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未婚夫。」陳玉琪胸一挺,信口胡編,反正仇繁定又不在場,而楊懷謹……諒他也沒膽說她不是。

  「你是他的未婚妻,我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呢!」汪曼瑀不屑的睨視她,見她氣紅了臉,又道:「如果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又何必上門找我要人,而且,我招誰惹誰呀!門牌上掛的可是『汪寓』,而不是『仇寓』,又沒繳交保管費或保母費用,昨天才來找一次,今天早上又上門找一次。」

  「對不起,我們大概找錯門了。」楊懷謹歉然的想拉陳玉琪離開。

  偏偏陳玉琪死不認錯,還傲然的昂首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浪費我的時間。」

  汪曼瑀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逕自倒杯水,對著伸手就欲轉動門把的兩人慢條斯理的道:「我可沒說我不知道他上哪了。」

  「你知道?」陳玉琪像是練過輕功般,汪曼瑀才說完,她已經站在汪曼瑀面前。

  「知道。」汪曼瑀喝了口茶潤潤喉,要和人鬥嘴可不能弱了氣勢,首先就不能有口乾舌燥之相,否則在緊要關頭一咳嗽,那不就糟了。

  「他在哪?」陳玉琪命令式的問法,彷彿汪曼瑀早該自動報告。

  楊懷謹看汪曼瑀好整以暇的喝著水,一點也沒有想回答的跡象,深怕陳玉琪驕縱的個性又發,屆時場面會更加火爆,於是他歎口氣開口問:「若你知道,能否麻煩告知。」

  「看你的面子。」汪曼瑀柔柔一笑,將剛剛仇繁定所寫之字條交給楊懷謹,「自己看吧!」

  陳玉琪立即湊過頭看,只見字條上寫著:

  曼瑀:

  看你還在熟睡,文儀由我帶她去上學,我會順這買早餐與晚餐要烹煮

  的村料。當然還是由我下廚,待會見!

  繁定

  「你……」陳玉琪狠狠的瞪楊懷謹一眼,又轉向江曼瑀,「你……你和繁定是什麼關係?」

  「你……何不自己問他?」汪曼瑀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知道是仇繁定,也料到鑰匙是文儀拿給他的。

  陳玉琪看到進門的仇繁定只著襯衫與西裝褲,不若平時的西裝革履,可是此時的他,更有股放浪不羈的瀟灑,連手上拿滿了蔬菜水果,也不減他男性帥性。

  好笑的看著他們不同的反應,汪曼瑀瞧見陳玉琪是訝異的看著剛進門的仇繁定;而楊懷謹則是輕鬆的露齒一笑,像是終於解下袍服般;至於仇繁定則在看到他們時,只微挑著眉,並無太多的情緒反應。

  「繁定。」陳玉琪立即跨大步往仇繁定走去。

  偏偏仇繁定只和她擦肩而過,來到汪曼瑀面前,溫柔的拿出早餐,「餓了吧!這是花生厚片和鮮奶。」

  「我只喝咖啡。」汪曼瑀微偏著頭,並未馬上接受仇繁定的好意。

  「不行,早餐最重要,不然鮮奶可以不喝,那花生厚片加咖啡如何?」仇繁定商量似的問。

  「好吧!」汪曼瑀將早餐放在桌上,又道:「我還以為你會回去換衣服呢!怎麼還是穿昨天的這套?」

  「我還沒回去,先去換下睡衣吧!我幫你泡咖啡。」仇繁定溫柔的催促著。

  「好。」汪曼瑀轉身回房時,乘機對仇繁定眨了眨眼,看在陳玉琪的眼中更是妒火中燒。

  「昨天我找了你一夜,原來你是在這裡。」楊懷謹忍不住哀歎道,早知道就多敲一扇門。

  「文儀是誰?」陳玉琪不忘字條上所提的名字。

  「女兒。」仇繁定簡單回答後,就到廚房的櫃子拿出咖啡爐,熟練的沖泡起咖啡。

  看他熟悉的知道物品的放置位置,再傻的人也會聯想出某些曖昧不明的關係,聰明的人會自動放棄再追求這不可能的戀情,偏偏陳玉琪就是不肯承認失敗,只當仇繁定是被蠱惑,而她則是惟一能解救他的人。

  「她又是誰?」陳玉琪認定汪曼瑀是蠱惑他的壞女人,語氣是既嫉妒又不屑。

  「曼瑀,我這輩子惟一追求的人。」仇繁定深情而肯定的道,「懷謹,記得那天在街上,我不是攔住一名女子,直說她很像我前任女友?」

  「就是她!」楊懷謹經他這麼一提,才想到面熟的原因,「我就覺得她很面善,剛剛還有人以為我是故意搭訕。」他有意無意的瞄向陳玉琪。

  「才剛認識就留男人在家過夜。」從仇繁定和楊懷謹的對話中,陳玉琪如此推斷,言語中淨是對汪曼瑀的貶低。

  「錯,我早在八年前就已經認識曼瑀,她的確是我前任女友,我只是乍見到她,欣喜得不敢肯定自己終於找到她了。」仇繁定立即照當初所設定的認識過程道出。

  「你騙我!你是故意氣我的。」陳玉琪看到仇繁定將咖啡倒出,細心的加入奶精與砂糖,她氣得恨不能將整爐咖啡倒掉。

  「有必要嗎?」聞聞溢滿濃濃咖啡香的咖啡,仇繁定滿意的將咖啡杯放下,反問她。

  「你是氣我為何不早點來找你,我知道一定是這樣。」陳玉琪一相情願的投進仇繁定的懷中,死摟著他的腰不放。

  「你不覺得需要跟我解釋一下?」汪曼瑀踏出房門就見仇繁定軟玉溫香在抱的景象,酸溜溜的語氣自動脫口而出,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你沒看到嗎?」陳玉琪炫耀的睨視汪曼瑀,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看到了。」汪曼瑀冷靜的走到離他們的一步的地方,端起咖啡輕啜。

  「看到了還需要什麼解釋?」陳玉琪不管仇繁定想拉開彼此的距離,依舊死摟著他。

  「當然,我看到的是你投懷送抱,我當然得問一下,是否我看錯了。」汪曼瑀的一段話,成功的將陳玉琪氣離仇繁定的身旁。

  「你!」陳玉琪舉起手想一巴掌打下去,卻被仇繁定抓住。

  「玉琪,別在這裡撒野。」仇繁定加重手腕的力道警告。

  「撒野?!我是在救你,免得你被她迷昏了頭。」陳玉琪掙扎得想將手收回。

  「夠了,我樂意被她所迷惑,而且還是求之不得。」仇繁定走到兩女之間,明顯的護著汪曼瑀。

  「我呢?」陳玉琪活然欲泣的問。

  「夠了。」汪曼瑀深怕仇繁定被陳玉琪的眼淚所感動,以致功虧一簣,立即插入道:「你們兩個人這麼你來我往的,不讓別人有插嘴說話的機會,這是演戲嗎?戲碼為何?我又是什麼角色?」

  「曼瑀!」仇繁定看出汪曼瑀是真的動氣了,只是原因不明,只知該立即安撫她。

  「別叫我!她說是你的未婚妻,是真的嗎?」汪曼瑀不等他回答,又罵:「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八年了,你是想腳踏兩條船嗎?你太過分了,還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原來都是在騙我。」

  「曼瑀,你誤會了。」仇繁定焦慮的道。

  「誤會?」汪曼瑀瞪他一眼,轉而面向楊懷謹道:「這是我家,閒雜人等速走。」說完轉身走進書房,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你們也侍得夠久了。」仇繁定口中清場的意圖講得讓人很難忽視。

  「繁定。」陳玉琪撒嬌的挽著他的手,「人家特地從台北來看你,你怎麼……」

  「我是來高雄擴展事業,不是來玩的,而且,我有重要的Case得完成,這點懷謹可以證實,你若覺得無聊,可以立即回台北。」仇繁定的話不容別人打折扣,這點陳玉琪倒是清楚得很。

  「我……我想多留幾天,等你忙完了再帶我逛逛高雄,不然我請伯父、伯母替我說項好了。」陳玉琪看到仇繁定愈來愈不耐煩的神情,立即搬出撒手鑭——仇繁定的雙親,以令他遵從。

  「是嗎?爸、媽比我還熟悉高雄,若能讓他們陪你四處看看,那是再好不過。」仇繁定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無懼的道。

  「你……」陳玉琪原想發怒的當兒,念頭一轉,含笑道:「那我不打擾了。」

  「懷謹,公司的事就交給你了。」仇繁定五步當三步跨,拉開大門沒三兩下就將他們請出門,這才輕吁一口氣。

  摸摸已冷卻的咖啡,仇繁定二話不談立即倒掉重沖,這次他不再加奶精與糖,只將花生厚片、咖啡還有奶精與糖,分別放在托盤上,才輕敲書房的門。

  「請進。」書房門一開,汪曼瑀連頭都沒抬就問:「走了?」

  「走啦,早餐還沒吃呢!咖啡是重沖的,奶精與糖要加多少自調。」他說完就看汪曼瑀輕聞咖啡的香味,才心滿意足的加了三匙的奶精。

  「你怎麼知道我對剛剛那杯很『感冒』?」汪曼瑀開心的喝著咖啡。

  「我知道剛喝那杯咖啡時你微蹙著居,大概是不喜歡吧!所以當我重沖咖啡時,我便什麼都沒加,讓你自行調配。」

  「你倒是很會察言觀色嘛!」為他的細心汪曼瑀笑開了眼,「我喝咖啡不加糖,剛剛是為了怕他們識破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我也不會太虐待自己,像剛剛我不就只喝一口而已嗎?」

  「剛剛……很抱歉。」仇繁定沒想到陳玉琪會一早拉楊懷謹上門。

  「腳長在他們身上,你又能奈何?」汪曼瑀咬了口已涼的花生厚片,口感還好,她又繼續吃第二口,「這也是文儀說的?」

  「文儀是稍微提了一下。」仇繁定看了看汪曼瑀桌上的東西,就知道她剛一進書房便又埋首於工作中,「在寫稿?」

  「讓自己有事可做。」汪曼瑀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道,對於自己寫作工作,她還是不習慣有人提起,遂轉移話題道:「他們相信了嗎?」

  「隨便他們。」仇繁定現在反而不再那麼在意陳玉琪纏人的功夫。感覺到汪曼瑀不甚滿意的眼光射來,他才解釋道:「話也說了,關係也交代清楚了,他們信與不信,我們又能怎麼樣?」

  「好吧!算你有理。」反正被纏的又不是她,她煩惱個什麼勁,看仇繁定隨手拿起桌上的唐卡,詢問似的看她,汪曼瑀解釋道:「巴殿拉摩!也就是吉祥天母,在藏密中是最重要的女性護法。」

  「這也就是你所搜集的資料?」仇繁定仔細觀看這張唐卡,和一般所見的道教或佛教的神像都不同,卻別有一股威猛嚴慈像。

  「在藏地傳聞中,吉祥天母於每年元旦騎陽光周遊世界,並把此日陽光裝在肚裡,你看見唐卡上那肚臍有日飾嗎?」

  「那袋子好像還有骰子,是嗎?」

  「你看得很清楚嘛!」汪曼瑀解決掉手上的花生厚片,讚道:「骰子是財神所贈,不過是用來占卦用的,據聞吉祥天母卦十分靈驗。」

  「有特別的傳奇故事嗎?」仇繁定相信這才是她搜集的主要原因。

  「當然,傳說吉祥天母的丈夫為錫蘭島上的魔王,天母曾立誓令其夫改邪歸正,皈依佛法,魔王拒絕天母的請求,天母狠心殺掉親生的兒子,然後再騎騾逃走。」汪曼瑀仔細的看著他的反應。

  仇繁定不置一辭的靜默,只等汪曼瑀繼續說其故事。

  「魔王憤怒的由後追殺,毒劍射中騾臀,天母就以法力將傷口化為眼睛,監看十方,那騾鞍即是天母其子的人皮。」

  「然後?」

  「天母千里迢迢從錫蘭島飄流過海,越過重山峻嶺到西藏,最後就成為藏密中最重要的女性護法。」汪曼瑀感慨的輕歎一聲。

  「看來,吉祥天母是為了護持佛法而要魔王絕後,才會狠心殺死自己的兒子。」

  「沒錯。」汪曼瑀好奇的問:「感想?」

  「同樣身為母親的你,比我有資格說。」仇繁定反問。

  「我辦不到,我無法親手了結自己的血脈,除非他真的壞到極點,而且有傷害別人之慮,或許我會像吉祥天母一樣,終究我一個人痛苦,好過許多位母親痛苦。」汪曼瑀輕拂印有吉祥天母的唐卡,「我佩服她的無私大愛與勇氣,我相信她是一位優秀的護法。」

  「你認為她很無情?」仇繁定可以清楚的感受她的思緒。

  「我並不瞭解當時的情形,或許天母的孩子魔性較強,所以她才會有此舉動,再者,她不是帶他一起越過重山峻嶺嗎?雖然那只是一張人皮,而且,我相信她當時是極端痛苦的。」汪曼瑀公正的道。

  「經陳玉琪一鬧,我不得不問我對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現在才問不覺得遲了?」汪曼瑀戲謔的問,「戲都開演了,想中途落幕可有違職業道德。」

  聽她這麼一提,仇繁定不禁清測,剛剛她「動氣」是否是她怕自己會心軟?沒錯,許多男人都怕眼淚,他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自己絕對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既然有人肯跟他配合,以斷陳玉琪的遐思,怎可半途退縮,一思及此,他立即感覺到有表明的必要。

  「我不會因為有人掉幾滴眼淚,就心軟得陪葬自己的終身幸福,心軟也得看對象。」

  「那好,我討厭失敗。」汪曼瑀因高興雙眸更顯得明亮。

  「既然溝通好了,我回去梳洗一番,再各自工作。」仇繁定在走出書房前,又道:「我會去接文儀下課,晚餐我也會料理,那你午餐呢?需要……」

  「不用了,我會趁中午吃飯時順道出去透透氣。」汪曼瑀連忙道。

  「那好,再見。」仇繁定一揮手,不勉強她。

  「再見。」

  沒多久汪曼瑀聽到大門帶上的輕響,知道仇繁定已經走出自己的勢力範圍。

  其實!剛剛聽到仇繁定主動要去接文儀下課,又會來煮晚餐,甚至還關心自己中午要吃些什麼,這令她感動,卻也擔心自己是否會被侵佔。不是權力,不是文儀,而是自己看似堅強的外表,其實卻是脆弱毫無抵抗能力的心。

  八年前,一不小心而被侵佔的柔弱內心,八年來,只有因摧殘而衰老凋零,沒有受寵、疼惜的感受,若不是這兩年來自己重建信心,找回失落與快被遺忘的勇氣,汪曼瑀早已不再是汪曼瑀。

  自己能說不會再被侵佔嗎?如果面對的是仇繁定,她一點也沒有把握,只怕這一次的再沉淪,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拾回、修補,汪曼瑀迷惘得不知所措。

  她想貼上封條,就在心房,只守護這不再具有抵抗能力的心,封閉所有的入侵者,也封閉這有可能反叛的心,她該如何是好?

  雖然答應配合他,替他演好這齣戲,編戲的大綱是自己所擬,自己更是主角之一,沒想到第一次演戲居然會如此「入戲」,連演對戲的仇繁定都像是對戲般的合作無間,這又代表什麼?

  他和她有演戲天分?還是天生是欺騙者?還是……最不可能的原因——兩人是天生的絕配?只想到這兩個字——絕配,汪曼瑀沒來由得打個冷顫,她想大叫、想吶喊、想抗拒。

  「我不要當個附屬品,我就是我,我……誰來救我?」汪曼瑀無聲的哀求,「俊賢,為什麼你要如此待我?」

  原以為自己有強力的防護盾——婚姻,可以抵抗仇繁定的魅力,只可惜提供者在最後一刻收回了,那紙已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雖然不具法律效力,卻成功的剝奪汪曼瑀的有力抗拒,她,該如何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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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8:49
第七章

  甫進家門的仇繁定看了眼這間才住不到兩星期的房子,從原本的無感情轉變成好幸運,幸運自己選中這間房子,幸運自己在搬家那天巧遇汪曼瑀。若不是那天巧遇,就以他對汪曼瑀的瞭解,她那足不出戶的習慣,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有幸碰見。

  他將公事箱與手提電腦往客廳桌上一放,正想往主臥室走去時,從眼角瞄到地上似乎有封信,若不仔細看還會忽略它的存在,信正好飄落於沙發下方,只露出一角,若不細看真會當它是張紙屑。

  將信拾起,仇繁定可以肯定這封信絕不是郵寄來的,上面既無地址,也無郵票,更無郵戳,只是洋洋寫著他的大名。

  既然自己從沒接過這封倍,他只能清測是有心人塞在門縫,剛開門時,正好飄落到沙發下方。撕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攤開一看,竟是張影印的離婚協議書。

  「這究竟是真是假?有人惡作劇嗎?」仇繁定在那張影印的離婚協議書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以及另一個空白處。

  在影印的離婚協議書的左方,還有一行特地書寫的一行字:信不信由你!

  「難道是他所為?」仇繁定不甚肯定的猜測,既無法證實,索性暫時先別管它,「我得好好的考慮清楚。」

  原以為沖澡過後,腦筋會清楚的自動將這團混亂厘清,偏偏不這麼如他意,他腦中所想的是被要求離婚的她此時一定痛不欲生,自己該表態嗎?答案是不妥。

  空白未簽名處不就明白的告訴他,離婚並不是她所要的,說不定是事後才被告知,那……她情何以堪?

  理不出頭緒的仇繁定暗咒一聲,隨手擦乾身子著衣,原以為只要坐在電腦前,所有的混亂將自動排列歸位現出答案,結果不然。

  顧不得說好接文儀時再去汪家,他抓了鑰匙立即往隔壁走去,恰巧碰到要出門的汪曼瑀。

  「要出去?」

  「現在忙嗎?若不忙陪我去一個地方。」汪曼瑀神情著急的問。

  「好,我送你過去。」仇繁定想都沒想,就將他口中很重要的Case丟棄一旁,主動附和她的要求。

  「謝謝。」汪曼瑀囁嚅道。

  車子平穩的奔馳在馬路上,剛剛汪曼瑀已告訴他要去的地址,仇繁定在表示知道地方後,就看到汪曼瑀蹙眉遙望窗外,不若平時冷靜。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這麼不安?」仇繁定關心的詢問。

  「哎!是俊賢的表妹離家出走了。」汪曼搞老實回答,橫豎去到阿姨家,眾人一提,他早晚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索性自動告知算了。

  「離家出走?幾歲了?」

  「二十一吧,已經有投票權。」汪曼瑀記憶中表妹該有這麼大了。

  「那算是成人了,別那麼擔心,行嗎?」仇繁定安慰道。

  「你不知道,一個從小被保護得好好的女孩子獨自出門在外,若被壞人看中受騙,怎麼辦?」汪曼瑀輕易的說出隱憂。

  「那個表妹沒那麼傻吧?」他衷心的希望如此。

  「你認為呢?」汪曼瑀反問,「一個從小到大,只有在學校、家庭兩處打轉的人,就算不傻,對社會這個大染缸有免疫力嗎?有抗拒力嗎?

  「雖然社會上每天總有許多聳動人心的社會新聞,她也該不會一知半解,偏偏人總是抱著僥倖的心理,認為自己沒那麼傻,結果受騙上當的總是這群人,而我正怕她是如此,怎麼可能會不擔心?」汪曼瑀搖頭輕歎道。

  「你這個當表嫂的人擔心又有何用?會離家出走就會有前因出現,連親如她父母的都沒發現,現在發生了,你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我……」

  「想幫她,就必須從她的心結解決起,否則縱使人找回來了,又有何用呢?事情還是有會再發生的機會。」仇繁定語重心長的道。

  「表妹從小是由我婆婆帶大的,婆婆和她母親是姊妹,表妹滿月後就是由我婆婆帶大,直到讀小學才讓阿姨帶回家,雖然是和父母住一起,也還有弟弟與妹妹,可是時間的距離讓他們縱使是血親,還是差上一截。

  「她是他們三姊弟中功課較差的一位,或許是幼年時的啟發不夠,同樣受教育,成績卻和弟、妹差上一大段,在姨丈眼中,我想他是愧疚的,覺得愧對於女兒,從小沒和他們一起生活,終究會有距離感。

  「我想在姨丈心中,他是很想對表妹好,可是在她各方面表現都差強人意時,失望與自責讓他選擇忽視她吧!而且在他心目中,長女其實該是二表妹才是。如果有錯,絕不是姨丈一人而是婆婆、阿姨、表妹四人都得負起責任才是。」

  「他們曾這麼想過嗎?」仇繁定贊同汪曼瑀的說法,於情於理都該是如此。

  「他們若聽得進耳,今天大概不會發生這種事。」汪曼瑀無奈的搖頭歎息,「這也是我要將文儀帶在身邊的原因,看到婆婆的教育方式,我實難苟同又無法反駁,那最好就是自己教育。」

  「聽你上次說,你爭取得很辛苦。」仇繁定望向汪曼瑀,將她甚少對他表現的悲愁盡收眼底,此時的她有股柔弱美。

  「還有文儀,她和我一樣的辛苦。」汪曼瑀想起那段日子,心中有股說不出的酸楚。

  「能說出來嗎?」仇繁定只想和她分享所有的悲與喜,想瞭解她。

  「在還沒從事寫作之前,我在餐廳當領台,在KTV當過機房、服務生、領台,知道我為什麼專挑服務業嗎?這麼一來我可以自由選擇輪休日。

  「我常常把這個月底和下個月初的假排在一起,這樣我至少可以連休四天,從台北南下高雄看文儀,為此,我不以為苦,只是每次又得北上時,總是難過得猛流淚。

  「上一次我不是說文儀約兩歲時,婆婆又要求要帶文儀,好讓我能去上班,我不得不點頭。可是每一次要離開文儀,她的表現令我難過,也令我自傲。」汪曼瑀側臉望向仇繁定問:「你見過這樣的小孩子嗎?明明想和我們回台北,只因為一句『媽媽要上班賺錢啊!你住在爺爺、阿婆家好不好?』她噙著淚水點頭,默默的坐在沙發上掉淚,不吵也不鬧,懂事得讓人心酸。

  「還好,每次文儀頂多離開我三個月,婆婆就大叫受不了,孩子又送回我的身邊,有一段時間,俊賢的工作是早晚班制的,我要他專門上早班,而我則挑那種下午二點上班到九點的,文儀則由兩人輪流帶。記得俊賢有一位表嫂到台北來玩,他們一起來接我下班時,看到文儀累得在車上猛打瞌睡,於心不忍的問我,為什麼不交給婆婆帶?我笑笑回答『只要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再累都願意』,現在我還是這麼想。」汪曼瑀回想從前與現在,再一次感謝老天對她的厚愛。

  「就是因為這樣,你對文儀的早熟只有心疼與愧疚?」仇繁定聽到汪曼瑀所說的這段往事,對她們母女又更心疼幾分。

  仇繁定感覺到自己已無法自拔的深陷,不管那張離婚協議書影印本是真是假,他決定將汪曼瑀母女倆納入自己的羽翼中保護。

  愛她,是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她若拒絕,自己也絕不反悔,不過,先決條件是得在自己努力無效後,也就是除非認輸,否則他非得讓汪曼瑀接受他不可,縱使當介入家庭的第三者,仇繁定將禮教拋一旁,原來混亂不清的思緒一下子全明朗起來。

  「你在笑什麼?」汪曼瑀不懂他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難道她和文儀的往事能讓他如此高興?真沒同情心!她嘟著嘴不滿的想。

  「我可沒笑你和文儀。」仇繁定連看都沒看汪曼瑀一眼,就清中她心中所想。

  呃,他怎麼知道?汪曼瑀吃了一驚,就算他會讀心術,至少也該是看過她後才讀得出來呀!可是,剛剛他連看都沒看她,這點,她可是篤定得很,因為她一直看著他。

  還是自己的怨氣太深,傳到他的思緒?汪曼瑀不甚確定的推測。算了,對於不肯定的事少想,每天營造愛情故事夠傷神了,懶得再用腦思考,還是迴轉原話題重要。

  「那你剛剛在笑什麼?」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仇繁定笑笑道,他不認為汪曼瑀的心臟強壯到可以承受他所想說的實話,「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這不是言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若不想讓我知道,只要一句私事就成了。」汪曼瑀送他一記白眼,剛剛悲傷的情緒倒是一掃而空。

  「私事?我從不敷衍人的。」仇繁定在心中再加一句,對你,「而且,我很誠實,跟你有關的怎能說是私事。」

  汪曼瑀看看窗外的藍天,無言問蒼天,此人八成是電腦摸久了,思緒不清,有時話多得煩人,有時話又精簡得讓人三思。

  「我說錯話了嗎?」仇繁定搔搔頭問。

  三思過後,汪曼瑀將仇繁定的語辭重新排列增減,得到一個正解,「你剛是告訴我,你從不敷衍人,又很誠實,所以,我要你若有事不讓我知道,直接用私事我就懂得迴避,可是你認為你想通的事和我有關,所以不能用私事來搪塞。」才說完,汪曼搞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說了一大串還不打結。

  可是他懂她的意思嗎?尤其說到後來,自己都沒什麼把握有無混淆原意,而他居然點頭,這表示他懂了?天呀!他是天才?還是自己是天才?

  「你被自己嚇一跳嗎?」看她不敢置信的愣在那裡,仇繁定強忍著大笑的衝動,不得不覺得她真的有趣極了。

  「是呀!佩服自己的理解與組織能力,你那沒人聽得懂的話,我居然都懂了。」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汪曼瑀立即警覺自己話中的語病,頓時漲紅了臉,「只是比喻嘛!又不是說我不是人,哎呀!反正你該懂我的意思。」

  「懂。」仇繁定相當有風度的附和。

  「很好。」為了扳回顏面,汪曼瑀立即重挑剛剛的話題,「你剛說,你從來不敷衍人?」

  「沒錯。」

  「那陳玉琪這件事你怎麼說?」汪曼瑀好整以暇的看他如何解釋。

  「如果為了不傷害人而用敷衍與疏離,我不認為有錯,而且該稱之為權宜之計。」仇繁定輕而易舉的解釋,他的確是這麼想。

  「對於誠實,你也是這種態度?選擇性的誠實?」汪曼瑀犀利的責問。

  「向來我都以不傷害人為原則,如果在眾人眼中這就是錯、就是罪人,那我寧可選擇當罪人。」仇繁定一本正經的道。

  汪曼瑀不再說什麼,她自己也是如此,如何說他這樣是錯的?

  車內一時靜默了下來,仇繁定不想再說這些聽似嚴肅的話題,就讓她平心靜氣的思考,等會到她阿姨家時她要如何幫他們。

  ******

  「阿姨,有玲華的消息嗎?」汪曼瑀一看到霍俊賢的阿姨林秀女,就關心的問。

  「沒有。」林秀女憂心件件的回答,看到汪曼瑀身旁站了位英俊斯文的男士,好奇的問:「這位是……」

  「他是仇先生,是我的鄰居,剛急著要過來,正好仇先生要往這方向辦事情,所以就請他送我一程。」汪曼瑀解釋道,「而且,仇先生從事電腦工作,人面廣,說不定對我們會有所幫助。」

  「你好。」仇繁定不卑不亢的和林秀女打招呼,其磊落的態度,讓人不敢想歪他和汪曼瑀之間的關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謝謝。」林秀女憂煩的道謝。

  「阿姨,玲華究竟……」

  「她只說要上台北打工,頂多半個月就回來,哪知她……」林秀女對女兒的關心與無奈在她的言談中表現無遺,「她已經比當初約定的時間要遲上一個月了,我很怕……」

  「阿姨,上次我要你向電信局申請的電話紀錄呢?」汪曼瑀問向林秀女。

  「我……我沒申請,我沒時間去電信局,所以……」林秀女靦腆的道。

  「我不是說可以用電話申請嗎?」汪曼搞無奈的問,對於夫家的親戚凡事皆喜歡有她代勞,汪曼瑀只覺得不勝其煩與無奈。

  「電話申請我不會。」林秀女就這麼一句推卸開來。

  「這……算了,我來。」

  汪曼瑀拿起電話直撥電信局的電話語音服務,挑好分機號碼,陳述所求。

  過了一會,汪曼瑀才將結果告訴林秀女,「他們說若是我們直接過去拿會比較快,不然一星期內會寄到。」

  「這麼一來不就得延一星期。」林秀女對於這個結果並不高興。

  輕歎一聲,汪曼瑀當然知道林秀女話中之意,只得道:「如果姨丈的身分證與印章在家,我可以跑一趟電信局,因為電話是用他的名字申請的。」

  「身分證你姨丈帶在身上。」這一次,林秀女像洩了氣般歎息道。

  「這裡有傳真機嗎?」仇繁定開口問,汪曼瑀雖不知其用意,仍點頭表示,「電信局我有認識的人,看能不能破例請他們把資料傳真過來。」

  「太好了,麻煩你了。」林秀女欣喜道。

  最後,幾乎是由仇繁定一人給搞定,不但拿到電話紀錄,還替林秀女挑出最有可能的撥出電話紀錄。

  「就是這幾通嗎?」林秀女不確定的望向仇繁定。

  「這是根據你所說,玲華在家的時間,並撥出去的長途電話就算只是朋友,也可能是很要好的朋友,說不定她有和同學聯絡。」

  「我來試試。」林秀女終於拿起電話撥號。

  仇繁定這才望向汪曼瑀,她似乎靜得過分,她只是垂首視地,彷彿那比周圍的事還要吸引她,他走到她面前輕拍她的肩,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抬起頭仰望的汪曼瑀只是一臉的漠然,彷彿周邊所發生的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聽到電話掛上的聲音,她的臉上這才多了些溫暖的氣息。

  「電話是玲華打給她同寢室的同學,不過她人現在不在家,接電話的是她同學的母親,我才開口,對方就猜到我是李太太。」林秀女不自在的動動身體,「我晚上再打電話過去。」

  「那我們先回去了,是仇先生載我來的,不好意思佔用他太多時間。」汪曼瑀起身道。

  「那當然,那當然。」林秀女連忙道。

  在臨踏出大門前,汪曼瑀又轉身叮嚀道:「玲華高中時,不是和班上的一個男同學有往來,查查他的電話,或許能知道玲華的下落。」

  「這……」林秀女再次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女孩子離家出走可能不和家裡聯絡,但是一定會和男朋友聯絡。」汪曼瑀提出她的看法。

  「他們早就沒聯絡了。」林秀女篤定的道。

  「阿姨,你最好現在開始禱告他們還有聯絡,否則想要找到玲華是難上加難。」

  ******

  坐進仇繁定車內,汪曼瑀感慨的長歎一口氣。

  「別這樣,倦烏總會歸巢的。」仇繁定拍拍汪曼瑀的手安慰道。

  「何年何月何日?我覺得阿姨還有許多事沒說。」汪曼瑀根據直覺判斷,「早在兩年前玲華重考時,我直覺認為她並不是為了想讀書而讀書,而是不想這麼早進人『社會大學』,學生的環境很單純,而且日常生活所需又有人供應,何樂而不為?兩年後,玲華勉強有個學校讀,讓她繼續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享受別人眼中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活。但是,戀愛與打工一下子就粉碎了她父母所為她規劃的人生藍圖。」

  「或許她現在會想了,會為自己打算。」仇繁定平穩的開著車子道。

  「女孩子最大的轉變在於碰到心儀的對象,戀愛可以使人堅強,也可能讓人委靡不振,這所付出的代價有時還是一輩子的,值得嗎?」汪曼瑀有感而發的道。

  「你後悔結婚?」

  「後悔。」汪曼瑀想都沒想的肯定回答。

  「是因為霍先生?還是夫家的狀況?」仇繁定既然知道她的婚姻狀況,不免從這方面想。

  「都有。我認為女人需要談戀愛,但不見得要結婚,戀愛是自由的,只要覺得不適合,揮揮手就成了。結婚再離婚太累了,有時我覺得好笑,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弄得眾人皆知?」汪曼瑀激動的說。

  「玲華這件事給你的衝擊力太強。」仇繁定不希望剛剛她所說的正是她日後所要做的,只談戀愛不結婚,那他該怎麼辦?

  「我討厭各種型態的欺騙與利用,玲華說要打工,結果去了沒?沒人知道,只因為她不准阿姨過去看她,要阿姨信任她,可笑的是,平日以謹慎出名的阿姨,這次居然點頭答應了,落到現在要找人也不知從何找起,這不是一種欺騙嗎?

  「阿姨要玲華一定得讀大學,是為了有個文憑,還是為了她自己的面子?同輩親戚中總有人喜歡比較,所以文憑比一技之長還要重要——對面子而言。」汪曼瑀譏誚道,「這不也是一種利用?玲華對家沒有歸屬感、沒有向心力,這才是她會離家出走的主因。」

  「看來你阿姨的教育方式有缺失。」仇繁定討厭那種以面子為前提的種種作風。

  「權威式的教育方式,她可以每天接送孩子上補習班補習,直嚷著她為孩子付出許多,但孩子卻不懂得體諒她,而她只要求一種回報方式,就是孩子的考試成績,只要面臨月考、聯考,原本必須分擔的家務她全替孩子攬了下來,要孩子讀書,除了讀書還是讀書。」汪曼瑀對這種教育孩子的方式只有嗤之以鼻。

  「她從來不和孩子談心嗎?」仇繁定不能想像和父母不親的交流方式。

  「談?怎麼談?孩子要告訴她學校的生活點滴,只要阿姨一句『小孩子,讀書是你的本分,其餘的不用管這麼多。』孩子一次、兩次被拒絕談心,還能談得下去嗎?孩子和她的距離就愈來愈遠了。」汪曼瑀反輕歎道:「其實阿姨這樣也很可憐,她的付出得不到孩子的認同,只能算是現代的『孝子、孝女』,何苦呢?」

  「孝子?孝女?喔!孝順兒子、孝順女兒?現在的新注解。」仇繁定看手上的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接文儀。」

  「你……能持續多久?」汪曼瑀艱澀的問。

  「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仇繁定對汪曼瑀忽然迸出來的話感到不解。

  「對我和文儀,你能保持多久的新鮮感?你能給文儀的愛與照顧,說句實話,你的用心在她的男性親戚中很少見,她會非常珍借,甚至是貪求無厭。如果有一天你全數收回時,她該怎麼辦?」汪曼瑀直視前方,不想在他眼中看到後悔的神情,只希望他能用謹慎的態度去處理文儀對他愈來愈重的信賴感與依賴。

  其實,汪曼瑀有望向仇繁定,只消一眼就可斷定他是那種持之以恆、不輕言放棄的人,對文儀和對汪曼瑀都是如此,他喜歡有個現成的家。

  「對文儀,我會以一位父親的心情去愛護她,只要我人在高雄,我會一直負責接送她的安全。縱使有一天我人不在高雄,或者該說我不在她身邊,我也不會忘了文儀。」仇繁定雙手緊握方向盤,他不容許文儀和汪曼瑀有一天不在他身邊的可能性。

  他早已下定決心,除非汪曼瑀著實難以接受他,否則,他將是惟一陪她共度下輩子的人,而文儀也將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汪曼瑀懇切的希望他能辦到,至於自己的部分,她希望他不要再奢想追求她,她是不會再陷入情感,至少她現在是如此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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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9:23
第八章

  「莉貞,找我有事?」汪曼瑀才剛回到家不到十分鐘,陳莉貞就打電話來找她。

  「你在家,那我過去找你。」陳莉貞匆忙掛上電話,讓汪曼瑀一頭霧水。

  沒多久,陳莉貞已帶了她那小兒子,連袂來到汪曼瑀家中。

  「什麼事這麼匆匆忙忙的?」汪曼瑀拿出飲料遞給她,心裡開始盤算一下要寫的故事章節,反正,陳莉貞每一次來總是說他們家的家務事,她習慣一邊聽,一邊想別的事,才不會浪費時間。

  「今天我和我大姊到興美百貨逛街,看到一套……」

  汪曼瑀根據以往的經驗,知道陳莉貞至少會用十五分鐘以上來形容那套衣服,再說上五分鐘她們議價情形,外加十分鐘在別的精品店所看到同款衣服的價位,最後還是那句老話——

  「我們本來要找你一起去的,又怕你在趕稿,電話打了也沒人接,所以就算了。」陳莉貞一如以往,如何開始、如何結尾,也沒注意到汪曼瑀是否真的注意聽她在說話。

  「結果,那套衣服還是沒買。」汪曼瑀雖沒注意聽,但也明了了七分。

  「太貴了,等換季拍賣時再說吧!其實那套衣服若穿在你身上,比穿在我身上合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懶得逛街。」汪曼瑀對衣服的價值觀和陳莉貞她們差了許多。

  「可是,你也不用老是買這種三百九、四百五十元一套的衣服啊!買這些,我寧可買一些價位較高、質感好的衣服,然後久久才買那麼一套。」陳莉貞又和以往一樣,開始幫汪曼瑀洗腦。

  「拜託,每次都買那種高價位、質感好的衣服,大部分都要乾洗,那多麻煩?我很少外出,頂多到菜市場、郵局,穿那麼好做什麼?」汪曼瑀對這種辯論話題已經很懶得再提,偏偏陳莉貞卻樂此不疲,「再說,我也不像你,大伯本身是開乾洗店,你自己本身又很會洗衣服,我……是沒什麼本錢穿那種好衣服,還是認清本分,穿那種拍賣套裝,一套一仟元整的那種就成了。」

  「可……」

  看到陳莉貞不苟同的又要和她爭論,汪曼瑀立即又道:「好了啦!這種話題我們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哪一次還不是各說各的?再說,我身上這套衣服,我若不告訴你只有兩百元,你會相信嗎?上一次,你不就以為要上仟元?」

  一看到陳莉貞又要開口,汪曼瑀手一舉要她先聽自己把話說完,「我的原則以舒適為主,低價位是我最能接受購買的慾望,而且,我寧可以自身的氣質去提升衣服的價值感!而不是用穿高價位的衣服來掩飾自己的粗鄙。」汪曼瑀沒好氣的訪了一大串。

  「可是穿那種一套幾百元的衣服還要燙,那不是很累?」陳莉貞實在不苟同汪曼瑀的想法。

  「拜託,我有電熨斗,我喜歡一邊看電視,一邊熨衣服,而且,我喜歡穿挺直的衣服,就像你高興穿一套三、四仟元的衣服炒菜一樣,只要你高興就好。」汪曼瑀覺得自己的火氣更高漲了,如果陳莉貞還不懂得適時要閉嘴的話。

  「你生氣了?」

  「快了,如果你還要繼續這話題。」汪曼瑀誠實的道,「你來找我就只為了跟我談衣服的事?」

  「還有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們家有分租房間給學生,可是今天有人來租房子,一口氣就付了半年的房租。」陳莉貞蹙眉道。

  天呀!房間出租和她有什麼關係?汪曼瑀簡直要哀嚎了,她不得不要求道:「重點!」

  「重點?」

  「房間出租後的重點。」汪曼瑀咬牙切齒的道,她真的快沒耐心了。

  「喔!你指的是這個。」陳莉貞這才恍然大悟的道。

  「沒錯。」

  「她有問起你喔!像是在打聽你的事。」陳莉貞終於說出來找汪曼瑀的重點。

  「打聽我?為什麼?」汪曼瑀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我是聽她和我大嫂聊起才知道她在打探,我記得她好像姓……陳。」陳莉貞記起大嫂曾介紹過。

  「陳?會是她嗎?」汪曼瑀喃喃自語的道。

  「看來你知道是什麼人了。」看她有警覺性,陳莉貞這才放心,「那我回家了,免得出來久了,我婆婆打電話找不到人,屆時我又有排頭可吃了。」

  陳莉貞才剛要帶孩子出門,就碰到仇繁定帶文儀回家。

  「你是……」陳莉貞疑惑的望向仇繁定。

  「我就住隔壁。」仇繁定不避諱的道。

  「喔!你就是那天剛搬來的那戶人家?」陳莉貞又要發揮她敦親睦鄰的高超技巧時,看到汪曼瑀指指手錶,她才想到時間不多了,丟下一句,「下次談。」她便抱起兒子回家了。

  「怎麼回事?」陳莉貞異於常人的步伐著實讓仇繁定吃了一驚。

  「出來太久,怕有人查勤。」汪曼瑀摸摸女兒的頭,要她先去洗手,肚子若餓可以先吃些點心。

  「老公?」仇繁定如此清測,看汪曼瑀搖頭又訐異的問:「不然是誰?」

  「是她婆婆。」汪曼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沒看過有男人好奇心這麼重的。

  「婆婆查勤這倒是很少聽聞,這也算是關心嗎?」

  「你說是就是吧!」汪曼瑀想了想,還是將剛剛得到的消息說出,「陳小姐好像決定暫時住在這裡。」

  「這裡?」仇繁定指撞這房子,不認為汪曼瑀會讓陳玉琪打擾其隱私。

  「她是暫時租屋,一次就付了半年的租金,看來她是跟你耗上了。」

  「跟我們耗上。」仇繁定笑得好不得意。

  「我們?她的目標是你,和我有什麼關係。」汪曼瑀緩步走向廚房,將事先準備好的點心從冰箱拿出來,「要吃一點嗎?」

  看汪曼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仇繁定想,她不是忘了當初的約定,就是選擇忽視它,既然如此,他當然有必要、也有義務必須提醒她。

  「我來。」仇繁定接過切著蛋糕的工作,一臉慎重的模樣,「你應該也是她的目標之一,而且她想對付你的慾望會勝於我,別不相信!她既然倒追我多年都沒成果,現在又多了一位你,還有可愛的女兒文儀,你想目標該設定在誰身上?」

  汪曼瑀接過蛋糕,看都不看他一眼,呼喚文儀過來吃蛋糕,隨即躲進書房。

  「你惹媽媽生氣了嗎?」文儀用手支著下頷,好奇的問。

  「媽媽生氣就會到書房嗎?」仇繁定反問文儀。

  「書房算是媽媽的工作室,也是媽媽尋求平靜的地方。」文儀邊吃蛋糕邊說,「平常這時間媽媽很少進書房工作的,所以一定是叔叔惹媽媽生氣了。」

  「那怎麼辦呢?」仇繁定慎重的問,他並不認為文儀會知道,不過問問也無妨。

  「可以等媽媽氣消,也可以先逗她笑,不過……」文儀苦惱的看著仇繁定。

  「不過怎麼樣?」

  「媽媽每次一生氣都會氣很久喔!」文儀同情的看著仇繁定,「爸爸每次一生氣,媽媽就跟他冷戰,可是常常媽媽還在生氣,爸爸早就忘了媽媽為什麼生氣,或是他做了什麼事惹媽媽生氣。」

  仇繁定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或說錯了什麼話惹汪曼瑀生氣,不過若根據文儀的說辭,自己該是惹她生氣了才是。

  「叔叔,點心我吃完了,我要去寫功課了。」文儀乖巧的將吃完蛋糕的盤子,與喝完果汁的杯子拿到廚房放好,經過仇繁定身旁時,還好心提醒他道:「叔叔,做錯事要勇於認錯,這是老師說的。」

  「如果……如果叔叔不知道哪裡做錯了,那該怎麼辦?」仇繁定假設性的語氣換來文儀的歎息與無奈,此時的她哪像是七足歲的小女孩。

  「為什麼男人都粗心得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文儀一臉苦瓜樣。

  「呃。」仇繁定愣在原地,七足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子的話來嗎?「這些話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學校?電視?媽媽?」

  「都不對,我會聽呀!是小姑姑。」文儀得意的走進主臥室,在那裡媽媽幫她另辟一個閱讀區,而她也向來都是在那裡寫功課。

  仇繁定就這麼眼睜睜的看一個小女孩教訓自己,而無法反駁。

  想了想,仇繁定還是敲了敲書房的門,至少文儀有一點說對了,他向來勇於認錯,如果他真有錯的話。

  「有事?」前來開門的汪曼瑀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反應。

  「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仇繁定指指書房,希望在那裡面和她談。

  汪曼瑀沒有回答,只是率先往書房內走。書房內還有一張貴妃椅與法國似的舒適沙發,都是輕鬆舒適的表現,尤其是貴妃椅正對著窗台,窗外景色一目了然。

  仇繁定沒選擇的坐在沙發上,汪曼瑀並未說什麼,只覷了他一眼,就自在的在貴妃椅上半躺著。

  「說。」汪曼瑀凝視窗外,只輕聲命令。

  「我惹你生氣了嗎?」仇繁定的話一出,連自己都覺得好蠢。

  汪曼瑀只是回頭一望,旋又回首繼續凝視窗外。

  「是……是文儀說你從來不在這時間進書房工作,除非是生氣了,而且,文儀還問我『為什麼男人都粗心得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錯在哪裡,也只能虛心求教了。」

  「你連一個小娃兒的話都信?」汪曼瑀頭也不回的反問。

  「她比我瞭解你。」仇繁定道。

  「我生氣與否重要嗎?」汪曼瑀終於回視仇繁定,臉上依舊毫無情緒。

  「對我而言很重要,我既不想當個惹人厭煩的傢伙,更不想當個粗心的男人,尤其在傷害人時還不自知。」仇繁定懇切的道。

  「很多人在傷害人時不都是無心的嗎?我想世界上的人好人居多,所以無心之過也較多,苛責與否似乎就不重要了。」汪曼瑀冷漠道,她不相信他會如此在意自己的過錯。

  「那是別人。」

  「你是說你是特別的?」汪曼瑀挑眉睨視的問。

  「我是凡人,我也會犯錯,只不過我希望能彌補自己的錯誤。」仇繁定在她的目光中只感到慚顏渺小,向來自信滿滿的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卑微的。

  「很好,你有一個想要彌補的心,也算是優點吧!」汪曼瑀不置一辭的看著仇繁定,眼神閃過一抹輕視,快到讓人以為看錯了。

  偏偏仇繁定的眼力好到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眼神,蹙眉道:「你不相信我?是只對我如此,還是對每個人都如此?」

  「我可以因為別人信任你而為別人信任你,我卻不希望你相信我,而你最好也別相信我。」汪曼瑀依舊半躺,口氣不慍不火,彷彿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為什麼?」仇繁定不得不想,她該不是被騙怕了吧!

  「又想瞭解我?」汪曼瑀這次絲毫不掩輕視的笑容,睨視他道,「你剛是不是在想,我這麼不信任人,八成是被騙怕了?這麼想也沒錯,換另一個角度來看,是我聰明了一點,成長了吧!」

  「你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覺得不公平嗎?」仇繁定不服氣的反駁。

  「不公平?」汪曼瑀又笑了,只不過笑得有些悲淒,「每被騙一次,我就少相信一部分的人,經年累積下才有這種成績,你能說我不公平?」

  仇繁定微怔的看著汪曼瑀走到書桌前,從書桌上的煙盒取出一根煙點上,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汪曼瑀抽煙。

  「剛剛你所遇見的是陳莉貞,我來高雄四年,是近兩年才和她熟一些,她很會交朋友,只要交談一次,她就可以把你列為相識甚熟的朋友。

  「聽她說多了她婆家的是是非非,有時,我也會把自己的牢騷傾訴於她,可是,某一天,當我聽到從別人口中說出我只告訴她的事,我很訝異也很生氣,更有些不知所措。

  「事後我想了想,我能怪她嗎?我在告訴她的同時,並沒有限定她這是彼此私人的談話,當我把自己的牢騷說出的同時,也等於把自己的隱私攤在別人面前。從那時候起,我知道我不該將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全數道說,這才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那也只是她而已。」仇繁定暗自告訴自己,下次千萬別和陳莉貞談到自己。

  「這是近兩年的體認,兩年前的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有個完整健全的家,至少一家三人快樂無郁,可是這個希望從我結婚起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實現,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俊賢,結果,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滅,我甚至發現婆家的那些親戚,只有在有求於我時才會想到我,說穿了,他們也只是利用我。

  「而這一部分的人又是我所不能信任的,只願有難同當,而且最好是我替他們當,有福則是自己享。而欺騙我最多的,卻是想和我共度一生的丈夫,這部分的衝擊力又如何?」汪曼瑀狠狠吸了幾口煙,總算有些情緒反應激烈。

  「這還是你所碰到的人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怎麼……」

  「還不死心!」汪曼瑀輕敲書桌,心想自己該不該再說些心中世界與想法。

  「只要你信任我。」仇繁定奢望的祈求,明知汪曼瑀根本不當一回事。

  「好!剛剛是別人讓我不信任他們,現在說說另外一部分。」汪曼瑀將煙熄掉,立刻又點了另一根煙,「我的朋友分很多種,像陳莉貞頂多是談些瑣事,終究對我沒什麼利害關係。可是我的另一種朋友,是交來談心情、談文學、談生活經驗、談各種話題,對我重要的程度和我的家人並無不同,可貴的是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依舊相親相依。可是當我知道自己替他惹了大麻煩時,我煩惱、懊惱、自責,我想斷了這深厚的友誼,雖然心疼,但是我覺得有必要。」

  「他責怪你嗎?」仇繁定臆測的道。

  「就是因為沒有任何責怪、辱罵,所以更讓我覺得對不起他,我沒有把握自己還會閒下什麼禍,替他招來什麼樣的麻煩,這樣子你懂了嗎?我連自己都無法信任,教我如何去信任別人,甚至是你。」汪曼瑀說完,只覺得渾身像要虛脫了般。

  「我……」

  汪曼瑀打斷仇繁定想說的話,逕自搶言,「說實話,你要求幫忙請走陳玉琪這事,請你記住,我是不值得你信任的,聰明的話,就該自己想另一個較可靠的辦法。」

  「你剛剛是在生氣,不過氣的是你自己,因為你沒有把握能完成它。」仇繁定說完這個結論,連自己都嚇一跳,只能瞠目結舌的望向她。

  「你有這種認知最好。」汪曼瑀再次走到窗前,無言的凝望窗外。

  「如果你有心,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仇繁定好意的替她打氣,卻換來汪曼瑀的怏怏不樂,黯然欲絕的相向。

  「夠了!為了這句話,我苦苦維持這段婚姻;為了這句話,我背負了多少責任;為了這句話,傻傻的勞心勞力終無所成,現在我好不容易才甩掉這句話,你居然又想加諸在我身上,放了我吧!」

  「曼瑀。」仇繁定不知道這句話竟會引起她如此深沉的悲慟。

  「求求你,放了我吧!」汪曼瑀哀戚的懇求,只有她知道她求的究竟是他,還是命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仇繁定忐忑不安的走向汪曼瑀,他只知自己無法再見她悲傷無助的模樣,他想給她力量,給她安全感,想替她扛下所有的責任,「原諒我,原諒我。」

  汪曼瑀不知自己為何會投身於他的懷中,前一刻她只求他離自己遠一點,下一秒鐘她在他祈求原諒的同時,也躲進他廣瀚無際的安全港灣。

  不用判定是誰主動,答案是他,必然的,只是,她怎可容許自己棲息於他的懷中,就算是一秒鐘也不行,更何況時間正分秒的流逝著。

  汪曼瑀命令自己該離開他,不管霍俊賢是否已經簽妥離婚協議書,但自己還未簽字,還未到戶政事務所註銷前,自己依舊是霍俊賢的妻子。

  一位為人妻者,怎可投身於另一個男人懷中?汪曼瑀雙手抵著他的胸,只想讓兩人的距離拉遠些,偏偏仇繁定收緊雙臂,不讓她的努力有分毫的成果出現。

  「放……放開我。」汪曼瑀終於聲不抖、氣不喘的說出這三個字,當他不為所動時,更在聲音中加上冷冽的聲調,有禮的道:「請放開我。」

  料定他只是想安慰她,並無太多的不良企圖,若有,也只希望得到自己對他的認可,所以,汪曼搞心想,當她有禮的要求時,他肯定會放開她。

  「很抱歉!對你做出這種無禮的要求。」仇繁定再一次道歉。

  「是我情緒不穩定,怪不得你。」汪曼瑀躲回那面無情緒的保護殼,讓人察覺不出剛剛她還有任何激動的情緒。

  「那你願意……」仇繁定欣喜的追問,明知自己如此追迫很卑鄙,偏偏還是脫口說出。

  「知道我無心之過毀掉了朋友什麼重大的損失嗎?未婚妻。」汪曼瑀冷笑的看著仇繁定,「我和他的無所不談,原本就造成他未婚妻的心結,只可惜我毫不自知,佔用了他太多的時間,到後來他的未婚妻要他選擇我或她,他說『知己如履,妻如衣』,他們就如此分手了。」

  「他選擇你?」仇繁定看汪曼瑀典雅冷傲的外貌,大概懂她的朋友選她的原因。

  「錯,他選擇妻子,只不過他未婚妻並無細想,這麼一段好姻緣就此吹了……」

  「可是他明明選擇你。」仇繁定立即覺得多了一位情敵。

  汪曼瑀搖頭道:「『知己如履,妻如衣。』如果是你,會如何解讀?」

  「鞋子要合腳才好走,才走得遠;衣服卻只要保暖蔽體即可,可見知己比妻子重要。」仇繁定才說完,就看到汪曼瑀搖頭,「不對?」

  「知己如履,雖然鞋子好走、好穿才是第一要務,換句話說,那是事業上的伙伴;妻如衣,一般人的解釋正和你相同。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沒鞋子穿,頂多不舒服罷了,只是走得累,可是若少了衣,人無衣蔽體,只怕凍死街頭。所以,我那朋友選擇了未婚妻,只可借,她誤會他了。」

  「沒有合好?」

  「沒有。」

  「可是他們這件事和我請求你協助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仇繁定雖為這對苦命鴛鴦欷吁,卻不認為和她假冒多年的情人有關。

  「你還是不懂?我只是想說,我向來對自己所闖的禍無從彌補起,如果你要我逼陳玉琪回台北,若我失敗了,反而促成你們的婚事,那……」汪曼瑀未說出完全的話,讓仇繁定自己抉擇。

  「我認了。」仇繁定雙手一攤,瀟灑的答。

  「既然想認了,早晚不都一樣,何苦拖我下水?」汪曼瑀動氣的道。

  「就當我是在作困獸之鬥吧!」仇繁定自嘲道。

  「這麼多年來的掙扎還不足以表達什麼嗎?」汪曼瑀煩躁的說。

  「當然有。」仇繁定揶揄道,一既然這麼多年來都逃過了,總有甩掉她的一天。」

  「你……算了,我要去看文儀做功課,至於你,仇先生,晚餐時間快到了,我們的晚餐可別遲了,廚師先生。」汪曼瑀轉身走出書房,不想再和他扯下去,否則只怕自己會失手掐死他。

  仇繁定笑了笑,一點也不在乎汪曼瑀的言辭,至少她不再推諉不幫他,這就夠了,雖然是自己半強迫半耍賴的結果。

  看她曼妙的體態走出書房,仇繁定也跟著要走出書房準備晚餐,在經過書桌時,輕觸書桌邊緣的稿紙,就見一張稿紙不遜的飛跌落在地上。

  原只是有心的想替她拾起稿紙,卻無心的看到稿紙上的文字,雖然只是短短的數句文字,卻讓仇繁定省思自己無條件給予她的信任,對她而言是不是太過殘忍?

  我是只被禁錮的鷹

  飛翔是本能

  只可惜腳上的鐵環令我難以成行

  我是只被禁錮的鷹

  自由是天性

  而今卻受制局限於此

  我是只被禁錮的鷹

  天空才是我的家

  如今家只是遙望無期的冀望

  我是只被禁錮的鷹

  何時才能重獲自己展翅翱翔

  當天發善心時仇繁定將稿紙輕放書桌,無言而心沉重的走出書房,他自問:「我錯了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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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9:42
第九章

  就算今天晚餐時,汪曼瑀覺得仇繁定靜得奇怪,她也沒說些什麼,尊重他的隱私,也樂於和他保持距離,書房的那一幕她並沒忘。正因為如此,她不想和他多談,如果可能,最好連基本的問候都可以省了。

  餐桌上的三人默默的填飽肚子,只有文儀來回的看著兩位大人,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媽媽在生叔叔的氣,所以冷戰開始。

  餐後,仇繁定將準備好的水果端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準備收拾餐桌上的杯盤狼藉。

  「我來。」汪曼瑀堅持、冷漠的聲音,不容仇繁定拒絕。

  「文儀,那我們去客廳吃水果。」仇繁定牽著文儀往客廳走去。

  彷彿聽到文儀對他說了句:「好像一家人」,而仇繁定只是笑著撫著文儀的頭。汪曼瑀早知道文儀渴望有個健全的家,有爸爸陪伴、有媽媽相隨,若能再添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就更加完美。

  雖然沒聽清楚整句話,汪曼瑀連清都不用猜,就可斷定女兒所說的是什麼。那張離婚協議書依舊在書桌的某個地方,只要自己簽上字,霍俊賢會很樂意的讓它以最快的速度生效,但那又如何?

  自己會為了文儀而再一次犧牲自己的白由嗎?汪曼瑀再度問自己,就算仇繁定真願意傻到要娶自己,自己又敢嫁嗎?他能保證不成為第二個霍俊賢嗎?如果能,那他的雙親……

  汪曼瑀甩頭不再允許自己的思緒陷入無止境的恐慌,婚姻對她而言只是災難的代名詞。將碗筷收進廚房,用盡力氣刷洗,只求刷掉仇繁定的所有記憶。

  ******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汪曼瑀沒想到刻意的不去注意仇繁定的存在,卻變相的讓他深駐自己的領域。

  原本藉口需要閉關一星期,才能完成公司重要Case的程式設計,但在那天談論過信任的問題後,隔天,仇繁定就恢復到公司上班,只是接送文儀的工作依舊由他自動承攬負責,連晚餐也一樣。

  而這一個月他們的生活模式,就是早上由仇繁定送文儀上學,早餐則由汪曼瑀負責;下午時,仇繁定會接文儀下課,若文儀有才藝班得上,則接送時間延後,而且他會趁這時間上超市買菜。

  晚餐依舊由他掌廚,清理工作則由汪曼瑀負責,假日,仇繁定還會帶文儀到郊外遊玩,若汪曼瑀趕稿或藉故不參加,他依舊會帶文儀外出走走。

  汪曼瑀曾問他,下午三、四點下班不嫌太早,老闆允許嗎?仇繁定卻說公司采彈性上班時間,他送文儀到校再到公司才七點三十分左右,提早兩個小時上班,下午三、四點下班,公司還得付他加班費呢!

  汪曼瑀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反正對他,她是決定採取無動於衷政策。奇怪的是,陳玉琪都沒有再來騷擾,這倒讓她感到好奇。

  她有幾次想開口問仇繁定,後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沒聽仇繁定提起,或許陳玉琪死心回台北去了。

  原本就不愛出門的汪曼瑀,接送文儀有仇繁定,買菜、民生必需品也由他代勞,這一個月下來,她成了標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只有偶爾接接電話,否則真的和外界隔絕。

  這樣的生活讓汪曼瑀覺得滿意,文儀則受益最深,不但變得更活潑開朗,臉頰也豐腴許多。閑暇之餘,仇繁定還會教文儀打電腦,原本的叔叔變成了「仇爸爸」,汪曼瑀想阻止都沒方法。

  某日下午,仇繁定送文儀回家,汪曼瑀就聽到文儀埋怨。

  「媽媽,班上的同學都是爸爸、媽媽接送,再不然就是爺爺或奶奶,沒有人是叔叔接送的,每次同學問,我解釋半天他們還是不懂,都說我騙他們,爸爸就是爸爸嘛!還叫什麼叔叔,為了不承認我笨,只好叫叔叔是『仇爸爸』呀!」文儀一臉困窘與無奈的解釋,彷彿自己所受的罪只有她自己清楚。

  汪曼瑀不想讓話題變得太嚴肅,只能戲謔的問她,「仇爸爸若發音不準,不就成了丑爸爸嗎?」

  「那繁爸爸也不好啊!好像是『煩』爸爸,叔叔一點也不煩啊!」

  汪曼瑀的原意是要文儀改回叔叔的稱呼,正想開口時,文儀又道:「繁爸爸也不好聽,定爸爸更奇怪。那該怎麼辦?」文儀苦惱的想,該換什麼樣的叫法才好?

  這一次,汪曼瑀把握機會,正色的提醒女兒,「文儀,你想仇爸爸不文雅,繁爸爸不好聽,定爸爸也很奇怪,那還是叫……」叔叔兩字未說出,就被文儀興奮的叫聲掩蓋。

  「爸爸!只要叫爸爸就可以了嘛!對不對?」文儀得意的看著汪曼瑀,「媽媽,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辦法,我去寫功課了。」

  「文儀。」汪曼瑀驚愕的想叫回女兒,偏偏文儀彷彿沒聽見,喪氣的歎息聲由汪曼瑀的口中呼出。

  另一旁則有不搭調的男性豪爽笑聲。

  「牙齒白,笑什麼笑?」汪曼瑀不顧任何風度,咆哮的叫著。

  「你……你輸了。」仇繁定想勉強抑著笑意,結果聲調變得很奇特,「嗯……輸給自己……的女兒,不丟臉的。」

  「你在說什麼?」汪曼瑀記得她和文儀說話時,他不在場啊!

  「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丟臉,絕對不丟臉。」仇繁定忍不住再一次狂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她真的很聰明,對不對?你的女兒和你一樣,機靈得令人自歎弗如。」

  「你這算是間接讚美我,還是嘲笑我?」汪曼瑀已經能從中找出幽默的地方,她的女兒實在太瞭解她這個當媽媽的人,更何況文儀還是自己血肉的延續,的確,輸給自己的女兒並不丟臉。

  「當然是讚美。」仇繁定掩藏了一部分的事實沒告訴汪曼瑀。

  早在半個月前,文儀早就主動的將「叔叔」變成「仇爸爸」,不到兩天的時間再度修改成「爸爸」,而到如今,才讓汪曼瑀發現到「仇爸爸」這個稱呼。

  「除了在文儀面前,你實在難得有正經的時候。」汪曼瑀嘲弄道。

  「人生苦短,該正經的時候我會正經的。」仇繁定相當篤定的看著汪曼瑀,「比方,向你求婚時。」

  「神經。」汪曼瑀感覺到自己周圍似乎多了股危險的緊張氣氛。

  「願意嫁給我嗎?」仇繁定單膝跪地,正經誠懇的說。

  「沒想到你居然會願意和人共享妻子。」汪曼瑀強忍心悸,故作鎮靜的問。

  「抱歉,我還沒好商量到這種地步。」仇繁定依舊單膝跪地,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可。

  「那你大概忘了,我是有夫之婦。」汪曼瑀輕吁一口氣,一臉惋惜的道。

  「只要你願意簽下離婚協議書。」仇繁定三天前才接到霍俊賢的電話、證實那張拷貝的離婚協議書正是他所為,所以只要汪曼瑀簽字就沒問題了,偏偏汪曼瑀還想拿霍俊賢當擋箭牌。

  「可是……就算我願意,俊賢也不見得肯啊!一趟出海,他少說還得再三個月才能回來。」

  「呃……三天前,俊賢才打電話來,問我跟你……」仇繁定窘迫的不敢把話說完。

  汪曼瑀一驚,「你先起來。」她告訴白己要忍住氣,等到仇繁定站起來後,才問:「俊賢問起你和我……如何?」

  「他……他……」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麼能吞吞吐吐。」汪曼搞打氣似的輕槌他的胸膛,其實是恨不得用力搥打出氣,「說吧!」

  「他問我們的近況。」

  「都很好呀!還有呢?」汪曼瑀瞭解霍俊賢那種促狹的態度,肯定還有下文。

  「問我們的進展。」仇繁定用最含蓄的方式說出來。

  其實霍俊賢知道仇繁定每天至少待在汪曼瑀家四個小時以上,直接就問他和汪曼瑀上床沒?仇繁定跟老天借膽也不敢直述,這也是霍俊賢再三叮嚀的,否則霍俊賢可不敢保證回來時還看得見仇繁定。

  霍俊賢也提到,若汪曼瑀跟自己有進一步的接觸,光是接吻,就可以肯定她會簽離婚協議書,這正是汪曼瑀的忠實之處。縱使他們分居兩年,霍俊賢也常在國外,不過他很放心汪曼瑀不會違背結婚誓言,就算是名存實亡的婚姻亦然。

  「進展?」汪曼瑀怒極反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娶妻?」

  「從來沒娶過。」仇繁定雖然不知汪曼瑀問這有何目的,但依舊回答,只是回答得有些尷尬。

  「是嗎?不然怎麼能參加『換妻俱樂部』,還是我會錯意?」

  「我仇繁定不可能參加那種俱樂部。」仇繁定蹙眉回答,心中有些不悅,又不敢將怒氣表現出來。

  「那真是我會錯意了。」汪曼瑀羞怯歉然的看著仇繁定,其實心中的怒氣正逐漸上升。

  「沒錯。」

  「那他所謂的進展是……」汪曼瑀成功的看到仇繁定忐忑不安的想奪門而出。

  「是指……」

  「喔!我知道了。」汪曼瑀刻意提高音量嚇他一跳,才滿意的緩聲道:「大概是指陳玉琪那件事吧!」

  「對、對、對!」仇繁定連聲附和。

  「好奇怪,陳小姐好久沒看到了,放棄了嗎?」汪曼瑀最想知道的是何時可以正式結束這場鬧劇。

  「我不知道。」仇繁定早已親自和陳玉琪溝通過,要她死心,而現在她大概是回台北搬救兵吧!不是找她父親,就是請出他的雙親,反正他不在乎。

  「你很重視我嗎?」

  「當然。」

  「為什麼?」汪曼瑀問出這個困惑她許久的問題。

  「我愛你!我要和你共度這一生。」

  「為什麼?你愛我哪一點?」汪曼瑀根本不相信,「甚至我是有夫之婦,你依舊窮追不捨,你難道沒有任何原則可言嗎?」

  「這問題你好像也問過我。相處一個月後,我想我的回答會更具有說服力。」仇繁定習慣的拉汪曼瑀到書房,希望在她最喜歡的地方,能有助於她平心靜氣的將話聽完。

  「這裡離廚房較遠,你的確是安全多了。」汪曼瑀嘲弄道。

  仇繁定笑容依舊,不為汪曼瑀的話所動,「我喜歡你的重義氣、重友誼、有愛心,有……」

  「慢著。」汪曼瑀打岔的目的就是要反駁他所列的優點,「重義氣也得看對象,而且被利用多了,義氣早用光告罄,還沒補充貨源呢!友誼?那是在我心情好的時候。更別提愛心,那是有選擇性的,根本稱不上愛心,你所要說的就是這些?」

  「不,你最大的優點是你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便不重蹈覆轍。」

  汪曼瑀嗤之以鼻的回答,「如果你真的如此瞭解我,行!那你該知道同樣的錯,我不犯第二次,所以,你聽好,就算我離婚,我會再次跳進婚姻的束縛中嗎?」

  「那就是我的問題了,拒絕是你的本分,追求卻是我的本能,而首要的就是要你能接納我。」仇繁定一點也不擔心。

  「要我接納你,除非我能信任你,對於一個連自己都不信任的人,你辦得到嗎?」汪曼瑀苛刻的責問。

  「我會重新建立你的信心與信任,我一定會辦到。」

  「別太有自信,我不容許別人欺騙與利用我,記得嗎?」汪曼瑀了然的看著仇繁定,輕聲道:「我累了,真的好累,放過我好嗎?」

  仇繁定清楚的知道汪曼瑀疲憊的是心、是情感,她以為他只想掠奪,但他不是,他只是想呵護她、保護她。

  「你還不懂嗎?這一個月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心愛你,連文儀都在我的羽翼下,我不掠奪,只想讓你習慣我,試著接受我,難道我這樣也錯了嗎?我尊重你,所以當你試著逃開我,逃離自己的情感歸向時,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是尊重你的選擇,從沒刻意要給你壓力。

  「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一點公平,不要用有夫之婦的身分搪塞,因為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接到一份拷貝的離婚協議書,你要重獲自由是易如反掌之事,我只希望你公平的敞開心胸,讓我能真正接觸到你的內心世界好嗎?」仇繁定在內心祈求,不要拒絕我,不要拒絕我。」

  「你知道什麼最痛嗎?在希望中失望最令人傷痛。在信誓旦旦的承諾中給予希望,卻在已有雛形的希望藍圖中再輕易的打破,而持有這種破壞殺傷力的,正是給予承諾的人。」汪曼瑀悲淒的望著仇繁定,「傷口的痛有痊癒的時候,心中的痛,我該用什麼撫平?多年來,我用時間填補傷口,而現在,你卻希望我將已痊癒的傷口再度撕裂,這樣對我就公平嗎?」

  「我不是……」仇繁定想說的話在看到汪曼瑀兩行清淚而遏止。

  「傷心人看傷心事,只見心傷。」汪曼瑀苦笑道,「別為難我。」

  「不要全盤抹煞我的努力。」仇繁定一個箭步將汪曼瑀擁在懷中,「如果你誠實的話,你會承認這一個月來,你已經會笑、會生氣,不再是冷冷淡淡的看待這個世界;如果你誠實,你會承認我是個好丈夫人選,我懂分工合作,我懂尊重你與孩子,甚至愛你深到……如果你不要婚姻,我願意屈就你所願意的關係中。」

  汪曼瑀的心好痛,因為他的一席話,她沒有把握自己還能阻擋他多久、抗拒他多久。原本垂放的雙手,體認自己終究抗爭失敗時,雙手無奈的緩緩舉起,輕巧的放在他的背上。

  夠了!這舉動對仇繁定來說已經足夠了,在她面前,自己永遠瀟灑不起來,不過,他甘之如飴。

  「謝謝你。」

  「傻瓜,大傻瓜。」汪曼瑀輕搥著他,為他的傻氣,也為自己再度淪陷愛情而不甘心的搥打他。

  ******

  如果有人誤以為雙方剖白後,將如童話故事般,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那就錯了。

  汪曼瑀經由船公司聯絡到霍俊賢,當他得知她已簽下離婚協議書時,他在幾百裡以外尖叫興奮不已,但仍無法阻止有人采不讚同的態度。

  首先是婆婆和小姑連袂前來,指責她的不是。

  「曼瑀,我這個當婆婆的自認沒虧待你,你怎麼可以趁俊賢出海作業時,在外面搞七捻三的,你這樣還配當人家的妻子嗎?」

  汪曼瑀再三保證是霍俊賢提議離婚的,但她婆婆依舊不肯相信,直到聯絡上霍俊賢,汪曼瑀才不至於再度背上千古罪人的指責。

  而追溯那始作俑者——謠言的創始人竟是林秀女,只因女兒還未回家,林秀女氣憤之餘也下決心要遷怒汪曼瑀,又想到汪曼瑀和仇繁定絕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麼單純,什麼鄰居?所以她立即跑去和汪曼瑀的婆婆嚼舌根,讓她出一口怨氣。

  「你……你們……」

  「媽,當霍家的媳婦這八年來,我曾讓霍家抬不起頭來嗎?今天若不是俊賢提出離婚,說什麼我也不會提起,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或許,我不是個滿分的媳婦,但也總有六十分吧!俊賢喜歡自由,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兩年的船員生活滿足了他漂泊的心,可是已婚這個身分依舊束縛著他,他還是不自由、不快樂。」汪曼瑀無奈的望著婆婆,「剛在電話中,你該聽到他有多高興,如果你要同情人就可憐我吧!我現在的身分算是棄婦吧!」

  「曼瑀,我……」婆婆看著汪曼瑀,平心而論她的確是個好媳婦,兒子兩年的船員生活都是她在代為噓寒問暖的,甚至比女兒還要關心。說替兒子不平,倒不如說是在為自己擔心,以後會少個人關心自己,「年紀大了,只想一家人守在一起,俊賢經年累月不在台灣,我可是只剩你和文儀。」

  「媽。」

  汪曼瑀聽到小姑在一旁不服氣的抗議著。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外孫終究是外孫,別人的。」婆婆感慨的說。

  「文儀永遠是俊賢的血親,這是抹滅不掉的,少了我這個媳婦,說不定哪一天,俊賢會替你再找一位貼心的媳婦,而且魅力足夠留住俊賢不再漂泊,那不是更好嗎?」汪曼瑀勸慰著。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婆婆和小姑連袂的走出汪曼瑀的家,原有的氣勢變成蹣跚的步伐,而汪曼瑀只覺得肩上的重擔似乎在無形中減輕了許多。

  走進書房才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大門門鈴又響起,汪曼搞狐疑的走去開門。

  「玲華!快進來。」汪曼瑀高興的看到玲華主動來找她,「你還好嗎?」

  「你不罵我?」玲華遲疑的就是不敢踏進大門。

  「我擔心你,也說不定真會罵你,不過我得先把你騙進門才行。」汪曼瑀戲謔的道。

  「表嫂。」玲華這才靦腆的走進來。

  「來的時候沒撞見我婆婆吧?」

  「我看見阿姨走才敢上來的。」接過汪曼瑀遞給她的飲料,玲華懊惱的道。

  「有何打算?阿姨不是幫你註冊了?」

  「我根本不想讀書。」玲華埋怨道。

  「那你就不該重考兩年,浪費這兩年的時間與金錢,更該在五年前聽從姨丈的意見讀五專,不就什麼事都沒有?」汪曼瑀觀望玲華,不讚同她的態度。

  「還不是我媽。」

  「把責任推給別人是簡單容易多了。」汪曼瑀毫不留情的指責。

  「我沒有。」玲華並不這麼認為。

  「當初阿姨要你讀高中,姨丈要你讀五專,選擇權在於你,現在你卻把責任往阿姨身上推,這樣對嗎?你已經二十歲了,該為自己負責了。」汪曼瑀語重心長的勸慰,「如果你要獨立,行,可是你得先讓人放心,你做到了嗎?」

  「我有什麼地方讓人放心不下?」玲華抿緊嘴生氣的道。

  「你要工作,不想讀書,可以,你至少得打個電話報平安,甚至留地址給家人,這才是讓人放心。」汪曼瑀對於玲華任性的態度實難苟同。

  「好讓我媽去抓我回來?」玲華頭一甩,恨聲的道。

  「我問你,為什麼忽然想工作?別告訴我你想獨立、你長大了,你不愛讀書,你我都知道,而這兩年來你寧可重考,也是你不願步入社會的原因。」

  玲華在汪曼瑀的一陣搶白下,愕然的愣在那裡。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想留下電話與住址,是因為怕阿姨發現你和人同居?」

  「我沒有。」玲華神色慌張的否認。

  「隨你,不過你要注意他畢業後還得再服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就算你有把握他不會改變,那你自己呢?而且你注意到避孕的問題嗎?當他大學畢業後,如果想再繼續深造,你和他的距離不會愈來愈遠嗎?」

  「表嫂,看你說的,好像真有其事。」玲華不滿的說。

  「不就是你高中的同班同學,那個男孩子。」汪曼瑀看玲華羞紅了臉,知道自己沒情錯,輕歎一聲後,走進書房想拿煙。

  「表嫂。」玲華匆忙的跟進,還以為汪曼瑀是要打電話。

  「我只是拿煙,不是要打電話找人將你帶回家。」汪曼瑀沒好氣的道。

  「我……我不知道你抽煙。」玲華侷促不安的道。

  「當我寫稿和很煩的時候。」汪曼瑀點上一根煙,歎道,「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恨讀書遲。我想阿姨是親身體驗過這兩句話,才要你讀書,學有一技之長。我不反對談戀愛,如果你能將情愛化成助力而不是阻力,沒有人會反對的。」

  「可是媽反對我和……」玲華咬唇不語,內心難過的掙扎著。

  「眼光放遠一點,當下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愛情、學業、事業,哪一項?」汪曼瑀輕吐一口煙,把玩著手上的煙,「如果他真愛你,他該知道什麼對你最好,在有人可以供應你讀書時,為什麼不善加利用?愛情不是一輩子的事嗎?」

  「他從沒叫我不要再讀。」玲華看著書架上的書,輕聲的道。

  「你想當個賢內助?還是依靠他的菟絲花?」汪曼瑀不等玲華回答,逕自道:「賢內助對不對?可是現代的賢內助和以前不一樣,不但要能進得了廚房,更要能出得了廳房,社會是現實的,雖然學歷不代表一切,可是卻是一般人的評論標準。」

  「我知道你的意思。」玲華點頭望向汪曼瑀,「我會好好的想一想。」

  「玲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汪曼瑀誠摯的希望。

  「我……知道了。」玲華釋然一笑。

  「回家一趟吧!在外流浪終究不是辦法,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急在這一時,別讓人有看輕你的機會。」汪曼瑀輕拍玲華的肩,「回家後若出不來,一通電話,我會去救你的。」

  「太棒了。」

  「不過,你得先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

  汪曼瑀送走玲華,一件懸在心中的事,總算放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打了通電話給婆婆,她也該到家了。

  汪曼瑀想和婆婆說明她和玲華溝通的結果,希望婆婆能到阿姨家一趟,她知道婆婆會幫玲華的。

  愉快的坐在書桌前,再次拿筆開始勤奮的工作,但才寫不到兩千個字又被打斷,這一次騷擾她的不是門鈴而是電話鈴聲。

  汪曼瑀輕歎一聲,無奈的伸手抓起電話,「喂。」

  「曼極,你和別人同居了嗎?」陳莉貞試探性的聲音傳來。

  「誰說的?」汪曼瑀哀歎自己苦命,才解決兩件麻煩事,居然又多出流言得處理。

  「王來足。」

  「你大嫂?有沒有搞錯,我足足有三個星期沒看到她了,這樣她也有話可說?」

  「就是我上次提起的那個女房客,直說你搶走她的未婚夫,而現在就是和你同居住你那裡。」陳莉貞氣憤難平,「我告訴她根本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更何況你又不是沒老公。」

  「她……怪不得她生不到兒子,什麼話都敢講。」汪曼瑀這次真的動氣了。

  「好了啦!別氣了,不過那位陳小姐好像從台北請來一對老夫婦,你最好注意一下。」

  掛上電話,汪曼瑀已無心工作,今天八成是她的犯沖日,什麼事都集中在今天發生。

  「算了,該來的躲不掉,早晚都會見到面。」汪曼瑀認命的歎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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