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衛東巖以最快的速度將漪棠送到洪醫師所任職的醫院。
這是一家規模不小的綜合型地區醫院，設有內科、外科和婦產科。因為漪棠曾經跟他提過，她習慣來這間醫院產檢，所以他選擇把昏迷的漪棠送來這裡。
急診處的醫師和護士迅速地把漪棠推進去，東巖心急如焚地在布簾外守候。他看到婦產科醫師匆匆趕過來，不久，也看到洪醫師神色緊張地奔進來。
奇怪，為何洪醫師也會趕來？東巖突然覺得很不安。他知道洪醫師是漪棠她外婆的主治醫師，也知道他是章家最信任的家庭醫師。但，東巖明明記得洪醫師是專攻心臟科的，並不是婦產科啊！為何他也會來這裡？
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要發生了……他搖搖頭，嚴厲地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的棠棠會好好的，絕對不會有事！
好不容易，布簾又被掀開，洪醫師臉色凝重地走向東巖。
東巖緊張地問道：「請問，我太太她……」
「我們已經做了緊急處置，她目前暫時沒事。」洪醫師望著他，嘆了口氣，問道：「我想，漪棠應該還沒告訴你那件事吧？」
「什麼事？」
洪醫師緩緩地道：「我也猜得出漪棠還不敢跟你說，但她現在都病發昏迷了，站在醫師的立場，我有責任告訴你，有關你太太的病情。」
突然之間，一股詭異的感覺由東巖背脊竄起，他的心驀地往下沈，隱約知道醫師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他喜歡聽的……
當漪棠再度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東巖佈滿憂慮的雙眼。
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雙手被東巖牢牢握著。她立刻抽回雙手，按住自己的腹部，緊張地問道：「寶寶呢？寶寶有沒有問題？」
東巖嘆息了聲，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寶寶很好，沒有任何問題，妳可以放心。」
「那就好！」漪棠鬆了一大口氣。可是，望著丈夫凝重又嚴肅的臉色……難道洪醫師都和他說了？他全知道了嗎？
果然，東巖低沈地道：「棠棠，妳不該瞞著我，妳有心臟病，這是多麼大的事，妳怎麼可以瞞著我？幸好今天妳病發的時候，我就在身邊，可以立刻把妳送到醫院，但我真的不敢想像，萬一妳下次病發時──」
「不會的，我會更配合醫師的囑咐，絕對不會再發病的！」漪棠趕緊保證道：「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
「妳只是怕我會要求妳放棄這個寶寶？」他傷痛地望著她。
漪棠緊緊抓住他的手。「你不會這麼殘忍的，對不對？岩，這是我們的愛情結晶啊！她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心肝寶貝，我絕不放棄她！」
當初在懷孕接近五個月的時候，醫師就確定她懷的是個小公主，當場樂壞了東巖和漪棠。他們都喜歡女兒，可以的話，希望能連生兩個漂亮的女兒！
「棠棠！」東巖把她摟入懷中，心痛地道：「如妳深愛寶寶，我也深愛著我們的孩子，我跟妳一樣期待她的出世。但，洪醫師說妳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才懷孕六個月就因心臟承受太大的壓力而發病，接下來至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寶寶才會呱呱墜地，他很怕會發生更嚴重的後果……」
洪醫師告訴東巖──因為胎兒已經六個月大了，倘若發生最壞的狀況，很可能要緊急剖腹，把胎兒取出來。
當然，六個月早產的嬰兒可能會有許多先天性疾病，例如心臟或其它重要器官發育不完全、嚴重缺陷，有的甚至還會影響到智力，所以除非不得已，醫師當然不建議在六個月的時候就取出胎兒。
但，倘若母體真的撐不下去，以目前的醫療技術，六個月的早產兒存活機率並不低。
至於先天性的疾病是無法避免的，只能靠日後一連串的治療。
除了胎兒的問題，最危險的就是漪棠了。醫師真的很擔心下一次發病時，會直接奪走她的生命！
洪醫師解釋過，其實漪棠得的心臟病屬於輕微型，但，問題在於她現在懷孕了。
考慮到胎兒的健康，所以不能用治療心臟病最有效的特效藥。而且，將來的生產過程也是充滿變量。就算是身體健康的產婦，也有可能在生產時發生胎位不正或是其它問題而引發難產，更何況她是一個心臟病患者，危險性更是倍增！
也就是說，就算漪棠費盡心機想為孩子犧牲，但，誰也不敢保證到了生產的那一刻，是否會發生無法應付的狀況？母女是否可以均安？還是，會遇到最悲慘的狀況──母體岌岌可危，胎兒也來不及剖腹取出，兩邊都落空！
因此，醫師建議，倘若要積極醫治漪棠的心臟病，那就必須立刻開始吃最有效的特效藥。當然，吃了那個藥物，胎兒勢必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很可能造成畸形！
換言之，他們無法再保住這個胎兒了。
畢竟，萬一生出個畸形兒，痛苦的不只是父母，還有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啊！與其造成這種悲劇，還不如在這個時候放棄胎兒，保住漪棠。
聽完這些話，東巖好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整個人像是慘遭活埋般，幾乎吸不到空氣……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最心愛的棠棠為何要承受這麼多折磨，甚至可能會失去性命？
東巖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內，深吸一口氣後，沈痛地道：「棠棠，聽醫師的話，趕快服用最有效的特效藥，放棄這個孩子吧！並不是我們狠心，而是妳的身體狀況真的無力再負荷下去了。妳還年輕，將來還有懷孕的機會，我希望妳先把自己的健康顧好。棠棠，我真的不能失去妳！」
說出這番話時，他覺得內心好像有兩股力量在狠狠地拉扯。他當然愛他們兩人的孩子，也滿心期待孩子的降臨，他們甚至一起佈置好非常溫馨的嬰兒房，也親手選購了一件件的嬰兒服、小奶瓶、小床……
但，倘若只能選擇其一，他會毫不猶豫地確保棠棠的安全。
因為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能讓她承受半點風險。雖然放棄孩子這決定讓他心如刀割，但……他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我不要！」漪棠拚命搖頭，抓住東巖的手貼在自己的腹部上，淚水瘋狂地墜落。「我們的女兒已經六個月了，你可以感覺得到胎動。她常常在我的肚子裡動來動去的，非常活潑。她有呼吸、有心跳，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是的，她承認自己是故意不跟他說她有心臟病的事，因為，她要爭取腹中胎兒長大的時間。只要懷孕的月份一直增加，外人就很難叫她墮胎了。
而且，她也看了很多專業書籍，知道胎兒滿六個月之後，就算早產了，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也可以讓胎兒順利活下去。
只不過，專業書籍上說得很清楚，六個月的早產兒問題很多，像是心臟發育不完全、腦部智力可能受損，還有其它的重大問題等等。唉，她只能拚命祈福，祈禱肚子裡的孩子可以乖乖地長大，滿九個月後再呱呱墜地，千萬不要急著跑出來。
「棠棠……」東巖聲音暗啞地道：「相信我，要下這個決定，我比妳還痛、還不捨。但，妳不能這樣對待我，妳不能讓我時時刻刻都活在隨時會失去妳的深沈恐懼中啊！」
他執起她的手，兩人十指緊扣。「我們吃了那麼多苦頭，歷經了多少難關才能結為連理。妳知道嗎，結婚後，每天早上我一睜開眼睛，看到妳恬靜地睡在我的身邊時，內心總是溢滿難以言喻的感動，我常常就這麼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妳美麗的睡顏。
「曾經，我非常憤世嫉俗，痛恨老天爺給我這麼不受歡迎的身世，痛恨上天的不公平，但，擁有妳之後，我完全釋懷了。我感謝上蒼，我知道老天爺沒有對不起我。因為，他把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孩賜給了我，他賜予我最永恆的幸福，給我一個最溫暖的家！」
他語氣顫抖，繼續說：「我跟妳一樣深愛我們的孩子，但，棠棠，不要這麼殘酷地對待我，不要讓我活在可能會失去妳的恐懼中！我們的家倘若沒有妳，那就是一座死城，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我的人生倘若沒有妳，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
聽著他的話，漪棠的心好痛，她捧起他的臉。「不會這樣的，你要對我有信心啊！這一次是意外，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心臟病發的。」
「棠棠，聽我的話好嗎？」他的黑眸彷彿承載著最深的痛，嘶啞的嗓音令人聽了心碎。「我孤獨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孤孤單單地生活著，沒有任何東西是真正屬於我的，我也不敢奢求什麼，直到擁有了妳。
「妳不會明白，妳的存在對我而言有多麼大的意義，就好像長期行走在黑暗深淵的人，終於可以盡情地擁抱陽光、擁抱歡笑。妳說，妳怎能在為我打開一扇幸福的窗子之後，又殘忍地把它關上，讓我陷入更深、更冰冷黑暗的地獄中呢？」
漪棠的淚水滾滾墜下。「不會的，岩。相信我，我愛你，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啊！我會很勇敢地度過所有難關，跟你一起歡喜地迎接我們的寶寶。」
看到東巖如此痛苦，她覺得好內疚。她不忍讓他受折磨，但要她放棄孩子……她真的辦不到！
胎兒與母親間有一種非常微妙的連結感，兩人血脈相依，生死與共。而且，那是一個經由相愛的兩人製造出來的小生命啊！
她握住東巖的手，堅定地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那麼，就請你再縱容我一次，好不好？我答應會當一個最配合的病人，凡事小心，要我每天都來醫院報到，讓醫師檢查身體都可以。或者，我也可以從現在開始住院安胎，一直住到生產為止。求求你……」
她晶瑩的淚水落在他的手臂上，哽咽地說道：「求求你不要叫我放棄寶寶，請你跟我一起祈禱！我相信會有奇蹟出現的，因為我們是如此相愛，寶寶可以感受到我們有多麼盼望她的出世、有多麼愛她，她一定會很健康地誕生，不讓我們失望的！」
「不！」他艱困地搖頭。「妳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妳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棠棠，難道妳還不明白嗎？就算我再深愛孩子，也不要妳為她犧牲──」
「這不是犧牲！」漪棠立刻否定他的說法。「岩，你知道嗎？從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秒開始，我就好開心、好快樂，比以前加倍地感到幸福。孩子讓我的生命更完整、更充實，這不是犧牲，一點都不是！相反地，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懷上這個孩子。我真的好愛寶寶，好感謝她願意來當我的孩子！」
「求求你，岩，求求你！」她哀傷地道：「我絕對不吃特效藥，一吃下那個藥，我們的孩子絕對無法再正常發育的，她很可能會變成畸形兒啊！我絕對不會把那麼悲慘的命運加諸在她身上，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剖腹取出只有六個月的她。才六個月啊，還這麼小，她很可能會因此而一輩子都纏綿病榻……這是我們的小公主，我怎麼捨得讓她一出生就飽受病魔的折磨呢？」
她抹去淚水，神情異常堅定地道：「所以，岩，我拜託你支持我、相信我一次，我會非常非常小心，我一定會讓寶寶在我的肚子裡待滿九個月，長成一個健康的孩子後再出世。只要把孩子生出來了，我會立刻配合醫師，接受心臟病的治療。我不會有事的，因為我好愛好愛你們，我要當孩子的媽媽，當你永遠的老婆，跟你攜手到老！」
「……」東巖無法言語。
老實說，他還是希望能說服漪棠放棄寶寶，專心醫治她的心臟病，因為他不要她冒險。但，他有多深愛漪棠，就有多瞭解她。他深知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非常固執的心。
她好愛這個孩子，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倘若失去孩子，她絕對無法承受的。
因為深愛她，他必須站在她的身邊，給予她最多的勇氣，當她最大的精神支柱，而不是再給予她壓力，讓她痛苦……
他相信老天爺會垂磷他們，讓他們度過難關，一家三口健康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
他不求名、不求利，任何物質需求他都可以放棄，只求一家三口可以緊緊相依，永不分離。
「岩，你答應了，你會支持我的，是不是？」漪棠流著淚，親吻他的臉龐。「對不起，我知道我好任性。但，我們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問題，我們的女兒會很乖，她會乖乖地待在我的肚子裡，過三個月後再呱呱墜地來當我們的寶貝，她會活潑好動、會好健康的！屆時，我也會專心治好自己的心臟病，變得和寶寶一樣健康！相信我！」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怕一開口，男兒淚真的會奪眶而出。
他只能張開雙臂，緊緊地、緊緊地擁抱他的妻子，他的摯愛……
雖然漪棠真的很乖地吃藥，也定期回醫院檢查身體，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就在她懷孕滿八個月，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的某一天，她又在家裡昏倒了。
幸好東巖早就交代了管家要密切注意太太的情況，因此，管家很快地發現昏倒在主臥室的她，並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撥東巖的手機通知他。
接到電話時，衛東巖正在跟一群同事開會。身為會議主席的他一接到緊急電話，迅速交代秘書之後，就狂飆出辦公室。怕自己開車會出事，他跳上出租車，要求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飆到X X醫院。
前往醫院的路程大概只有二十幾分鐘，可是東巖卻覺得好像過了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痛恨自己為何不能插翅飛到漪棠的身邊？他痛恨自己除了焦急之外，什麼都不能幫她！
老天爺，救救他最心愛的妻子吧！他願意付出一切，包括他的性命，只求他的妻子平安無恙！
趕到醫院後，他一路狂奔到手術室門口，正好看見洪醫師和一群醫師在手術室門口討論病情。
東巖衝過去，焦急地問道：「我太太在哪裡？我要見她！」
婦產科醫師遲疑地道：「可是，病人馬上就要推入手術室了……」
洪醫師揮了揮手，說：「沒關係，讓他們說說話也好。」他和藹地對東巖說道：「因為胎兒的狀況不穩定，我們要馬上為她緊急剖腹。手術過程難免會有風險，最令人擔心的是漪棠的心臟有沒有辦法負荷？東巖，進去鼓勵她吧，那孩子努力了這麼久，去為她打氣，叫她繼續堅持下去，不要被打倒了！」
一個護士在洪醫師的示意下，領著東巖走入一間病房後，很體貼地為他們關好房門。
漪棠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紙，嘴唇沒有半點血色。
「棠棠。」東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感覺五臟六腑跟著翻騰，激烈地絞痛著。
老天！他真的好痛恨自己的沒用！他多希望能分擔她的痛楚，減輕她的病情！
虛弱的漪棠勉強睜開眼睛，努力地露出微笑。「老公，對不起……我、我真的很乖、很努力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昏倒了……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寶寶……我沒有好好保護她。醫師說要緊急剖腹，可是……寶寶只有八個月，生出來還是早產，體重也會不足的……我好怕寶寶的健康可能會出問題……」
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病情，只覺得對女兒好愧疚，沒有好好地呵護她，讓她早產。無論如何，滿九個月再出生的寶寶，一定比八個月出生的健康多了！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棠棠，妳沒有錯！妳已經做得太多太多，吃太多苦了！」
他把她摟入懷中，男兒淚再也無法控制地湧出。
老天，倘若有什麼責罰，就請衝著他來吧！
什麼苦、什麼痛他都可以忍，但，請不要再折磨他最心愛的妻子了！
漪棠拉住東巖的手，喘著氣，一字一句堅定地道：「岩，拜託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有個萬一，請你……請你一定要優先確保寶寶的性命……我知道你很疼愛我，總是包容我的任性，那麼，就請你再包容我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任性了……讓我完成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使命，讓我完成一直想做的事……我要生下我們的孩子，我要她平平安安地誕生……」
淚水滑出她的眼眶，但她笑得好美、好神聖。「寶寶就是我生命的延續，也是我們愛情的最佳見證……我知道你會很疼愛她的，所以就算我走了，我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任何痛苦的……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她的胸膛酸澀到幾乎語不成聲。沒有一個母親不渴望親手擁抱自己的孩子，沒有一個母親捨得跟剛出世的孩子說再見，但，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那個福氣可以親手擁抱女兒……
伸出雙手，她將東巖的頭往下拉，主動吻了他，淒美地微笑著。「我真的好幸福……我遇到了你、擁有了你，成為你的妻子……還成為你孩子的母親……我擁有你永不磨滅的愛，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棠棠……」他紅著眼眶低吼著。「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妳會好好的！既然妳愛我，就要為我堅強！妳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們要給女兒一個最完整的家，女兒需要妳，我……更需要妳！」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淚水已滴到她的臉上。在這性命交關的時刻，他只想說出自己最真誠、最赤裸的感情，他不要失去她，不要！
「我會的……我會努力……」
漪棠很艱難地喘氣，每吸入一口氣，都覺得心臟更加的疼痛。
她愛憐地輕撫他的臉龐，眸光眷戀且不捨。她不想離開他們，一點都不想！
她真的好想當一個好妻子、好媽媽，她想親手為孩子換尿布、泡牛奶，滿頭大汗地為孩子洗澡、為她梳理頭髮，綁上好可愛的小髮辮，然後再準備晚餐迎接老公回家，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吃著簡單的晚餐。
這麼平凡的願望，難道是奢求嗎？
她注定就是沒有這個福氣嗎？
老天爺，請多賜予他們一點好運吧！
這時，連接在漪棠腹部的「胎兒心跳監測器」發出「嗶嗶嗶嗶」的尖銳聲響，醫師和兩名護士立即衝了進來。
察看儀器的屏幕後，醫師說道：「抱歉，情況危急，胎兒的心跳似乎有些急促，我們必須趕快把病人推入手術室。先生，，請你讓開！」
醫師和護士迅速地把漪棠的活動病床往外推，衛東巖的手一直緊拉著她。
「棠棠、棠棠！」
他好怕好怕，這輩子不知懼怕為何物的他，此刻卻非常恐懼，只怕上蒼會帶走他的心。
漪棠就是他的心，她就是他的心跳！
兩人的手被迫分開，臉色蒼白的漪棠給了他一個最祥和且美麗的笑容，並以唇形無聲地告訴他──
我愛你，永遠愛你！
砰！
手術室的門被關上了，衛東巖一個人被留在清冷孤寂的走廊上，任由恐懼啃蝕他的心…… |
匿名
發表於 2013-1-19 21:19: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