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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華麗總裁(青梅嫁竹馬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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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17: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2-2 01:24 編輯

【內容簡介】
他是全亞洲赫赫有名的蘭氏財團總裁,蘭風。
不認識他的人第一眼看見他,絕對會以為他是國際巨星,
因為他不只衣著華麗,派頭也大,氣焰更是從來都沒小過。
而他那勾人的燦亮眼睛,以及帶著些許張狂的表相,
總是耀眼的讓女人們無法招架,為他深深著迷!
可尊貴俊魅的他,偏偏就愛逗弄她這個青梅竹馬……
沈莫語清楚的知道,他根本是故意的。
因為她始終沒有愛上他,讓他的男性尊嚴很受挫,
所以一有機會他就對著她散發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
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勾引她入甕!
他似乎樂此不疲的把勾引她當成挑戰,
而她,卻把抗拒他視為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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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18:1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個看似文弱白淨的小男孩,在一堆黑抹抹又粗魯的男孩堆裡並不吃香,更別提是一個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小男生了,這個小男生不僅長得漂亮,氣質又跟孤兒院大多數的孩子不一樣,聰明機伶不說,那渾然天成、尊貴又睥睨一切的眼神,彷彿是天生主宰世界的王,卻落魄凡間。

  他安靜不多話,人家在旁邊喧鬧叫囂他也無動於衷,十分愛乾淨,容不得一點髒,看到其它孩子髒兮兮的就忍不住皺眉頭,硬就讓那些沒法子跟他一樣從從容容過日子、對這世上始終抱著怨的孩子們,每天看著他就想要欺負他一下。

  「打他!就不相信他不會哭!」孩子王慫恿著一群無知的小男生將這男生團團圍住,用腳踢用手打,就是要聽到他哭著求饒。

  偏偏男孩子性子硬,漂亮又倔強的小臉上沒有半點哭意,連跑都懶得跑,就乖乖的站在那裡讓一群人朝著他揮拳動腳。

  突然一陣腳步聲飛近,見狀大喊——

  「你們這些臭男生在幹什麼?」小女生氣呼呼的用她胖胖小小的身子擠進這群人的中心,當她真的見到被打的小男生是剛來孤兒院沒多久的阿風時,圓溜溜的眼睛瞪大了,腮幫子也鼓了起來,對著這些臭男生吼——

  「我要報告園長!你們又欺負新朋友!看來上次罰站還不夠,我要叫園長罰你們一個禮拜沒肉吃!現在我要來點名,把你們的名字全記下來……」

  一聽這女魔頭要點名,一堆孩子趕緊摀住臉往四面八方逃散。

  「不准跑!」她在原地拚命吼:「你們死定了!再讓我抓到一回,我叫園長把你們趕出去!」

  她叫越大聲,孩子們逃得越快,要知道,這女魔頭雖然只有十歲,可是園裡大大小小事都歸她管,園長也只信她的話,得罪她,日子就難過了,當然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小女生沒真的追上去,回過頭就瞪著乖乖被打的阿風,雙手插在腰上,正想要像吼其它臭男生一樣的吼他,罵他呆罵他笨,幹什麼乖乖站在那裡被人打?孰料,一對上他那雙略微狹長美麗奪目的眼睛,她全部的狠勁全沒了,像突然消了氣的氣球,只能發出低低的哀鳴——

  「男生就要像男生一點嘛,雖然長得這麼美不是你的錯,可是曬黑黑練肌肉就可以長高高,也就沒有人會再笑你或是欺負你了……」她嘀嘀咕咕,近乎自言自語的念道,一邊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她住的房間走去。

  她從自己的床下拉出一個大盒子,裡頭應有盡有,像是個小型超市。

  她幫他上藥,幫他呼呼,跟他說等一下就不痛了。

  他從頭到尾都只是盯著她看,沒阻止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亂碰亂摸,還給他貼了一塊丑斃了的OK繃,把他當小貝比哄。

  這真的很蠢!至少在他眼底真是蠢斃了。

  可是,她是在這陌生的園子裡,第一個讓他感到溫暖的人,也是第一個心疼他的人,他推不開她,只好讓她在他身上胡來,在他身邊說了一堆無聊的話。

  「你叫什麼名字?」末了,他開口問。

  咦?小女生傻傻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已經來好幾天了耶,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喔?」她以為她很紅耶,這園子裡沒人不認識她。

  「名字?」他挑挑眉,有點不耐煩。

  她嘟起嘴,皺皺她的小鼻子,有點不太高興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沈莫語啦。莫語就是不要講話的意思,可能是因為我話太多了,所以園長才會幫我取這樣的名字……」

  她又在碎碎念了,他一樣沒有阻止她。

  然後,從那一天開始,沈莫語成了他在孤兒院裡唯一的朋友,只要有人要欺負他,她就凶得像虎姑婆把人家嚇走,這樣還不夠,沈莫語還每天早早把他挖起來上學,陪他到操場跑步,說要把他養得黑黑壯壯的。

  再然後,其實他食量很大,常常吃不飽,她發現了,每次到學校都會把她的便當分給他吃,他故意說吃不下,她就邊念邊餵他,總是把他餵飽飽的,結果,自己卻營養不良的病倒了……

  以上那些,是他和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故事。

  他以為他跟她會一起長大,沒想到,十二歲時他的親生父親找上了他,把他接到美國,再見到她時,他已經十八歲……

  她不再是那個老愛碎碎念的小胖妹,他也不再是那個安靜不多話的文靜小男生,事實上,剛好相反,她變得纖細安靜少言,他變得高大愛笑且話多,尤其在她面前,他總是愛說話,像是要把那中間空白的六年歲月給補回來似的。

  再再然後——

  十八歲到現在的二十八歲,他都沒有再離開過她,就算沒有每天在一起,但,每一年她或他的生日,他們都會一起過,只有他們兩個人,像是不成文的規定,從來沒有例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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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19: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美國總店,負責人登記的名字是英文,翻譯成中文大家都自動自發的把它念成莫宇森。

  可是沒有人真正見過這個人,他的名字是個謎,身份也是個謎,只知道在七年前,這個名字創立了五星級的ML,在上流社會引起一陣狂潮,然後接下來的每一年,ML的版圖一國接一國,只要招牌一掛,會員就自動靠攏,一張會員證的價值是以數十萬計。

  外人都不知道,負責人的名字翻成中文,正確來說應該叫莫語沈,也就是沈莫語。

  一個本來安分守己待在孤兒院長大的女人,卻在大學畢業前一年,被一個叫蘭風的男人給扯進這個莫名其妙的大漩渦裡,然後幫他這個幕後真正老闆賣命了整整七年,世界各國亂亂跑,終於,台北莫蘭成立了,至少,在這一年裡,她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這裡,她從小生長的台北。

  沒錯,她,沈莫語就是這間名聲響亮到爆的夜店——莫蘭的負責人。

  當然,是掛名的。雖然現在在她名下的身家財產多到連她自己都懶得去數,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始終知道這些東西是那男人的,不是她的;該拿的她一分都不會少拿,不該她的她一分也不想多拿。

  一頭大波浪鬈發襯得她好看纖細的頸項更加白皙性感,沈莫語身著黑色細肩帶背心,白色貼身直筒褲,外罩一件白色針織衫,再踩著一雙白色細跟高跟鞋,將她高且穠纖合度的好身材包裹在極低調的細膩品味裡,卻意外的彰顯出屬於她獨特冷漠的氣質。

  不屬於ML的黑夜,卻偏偏得常常在世界各地的ML出沒,看起來這好像已經是她的宿命。

  可,這陣子的她有點累了呢。

  沈莫語邊走邊輕輕轉動有些酸痛的脖子。就快過二十八歲的生日了,轉眼就快三十,或許應該為自己做些什麼不一樣的改變?

  經過吧檯,沈莫語看見她從美國調過來的調酒師阿瑟,他正在展現他非常獨特且吸引人的調酒技術,把圍繞在吧檯的女人們逗得眼睛發亮呵呵直笑,這一向是他的魅力,凡人無法擋。

  看起來正忙著的阿瑟也看見沈莫語了,性感的朝她眨眨眼,沈莫語輕勾勾唇,隨意的朝他伸手揮了揮,便閃進廊道盡頭一道小小的門後。

  這道門雖小,推開之後卻別有洞天,先眼簾的是一大片落地窗,窗外約莫有二十坪大小的造景庭園,潺潺流水聲穿過一片綠意,有池塘有樹有花還有天井。

  白天,陽光可以透過這片天井落入,讓這個隱匿在夜店角落的辦公室宛若世外桃源般,褪去那扇門外頭的華麗熱鬧,留下一片令人舒服安靜的淨土;夜晚,也可以賞得天上的月光與星子,是個適合一個人寂寞的地方。

  佔地三千多坪的夜店,沈莫語最愛的就是這個極私人的空間,蘭風雖沒對她提過,但她從設計師那裡知道,這個辦公室的所有設計都是以她的喜好為主,她愛的咖啡色系木作,溫暖明亮的燈光,可以偶爾親近天空和綠意的夢想,一大片落地窗,休閒的籐椅,一個可以泡茶煮咖啡的大原木桌,還有室內室外的原木地板。

  每次一踏進這間辦公室,沈莫語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放鬆,把高跟鞋踢得遠遠的,暫時忘記她是在一個極華麗又充滿魅惑,總是少不了酒色的地方工作。

  聽到開門聲,一個女人從另一間房走出來,看見沈莫語,塗著紅紅蔻丹的手放在唇邊吹了吹,風情萬種的睇著她;這個連穿著極素色都很難掩蓋身上濃濃女人味的女人,總是讓她這個必須用濃妝麗服來妝點自己的女人有點不是味。

  「來啦,剛下飛機?」

  「嗯。」沈莫語看了秦梅一眼。她是台北ML的經理,酒店出來的,手腕高明能言善道,還有一雙極犀利的眼,能把各路人馬弄得服服貼貼,也能把各路人馬搞得清清楚楚,是個能力很強、天生吃這行飯的女人。

  在這間辦公室看見她,老實說,有點意外,因為秦梅一向在外場,平日除了跟她對帳或和蘭風討論事情,是不會跑來裡頭的。

  秦梅挑挑眉,笑了。「我偶爾也會偷懶的,老闆娘。」

  沈莫語一愕,臉有點紅,有點被看穿心事的羞澀。「說過不要叫我老闆娘,我不是。」

  「怎麼就不是了?我橫看豎看正著看倒著看,你就是老闆娘錯不了,老闆什麼都依你聽你,在他眼底,全天下的人說的話都不是話,就只有你沈大小姐說的話才是話,這樣的男人你不要,到底什麼樣的男人你才看得上?」

  沈莫語一笑,走到小吧檯前煮咖啡。「我和他,不可能。」

  「老闆哪裡配不上你啊?」秦梅走近些,將沈莫語從頭打量到腳。「是,沒錯,你身材算得上高標,氣質算得上高標,只不過這張臉蛋,只能稱得上清麗脫俗,絕對稱不上美女,可是我們家老闆——」

  「卻稱得上美男,而且是絕世美男。」沈莫語幫她說了,在等咖啡煮好的空檔,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唇邊,有一口沒一口的輕啜著,末了還補了一句:「是我配不上他,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下次別再跟我說這樣的話了,我一點都不想聽,也聽煩了。」

  從十八歲到現在二十八歲,蘭風這兩個字根本就是如影隨形,雖然剛開始問一百個人絕對有八十個以上說他不會看上她,但經過一段時間之後,這百分之八十里的百分之八十都會說他其實是愛她的,只是他太風流多金,沒個定性,身邊的美女又太多,所以才沒發現他自己的真心。

  哈,真心?他蘭風有真心才真是見鬼了!交女朋友像在換衣服,一個比一個華麗又奢靡,偏偏穿不了多久就喜新厭舊,幸好他從來沒有把那些所謂的女朋友帶來給她認識,否則光記她們的名字就夠她頭痛了。

  秦梅又看了一眼沈莫語。「你真不愛他?」

  「他哪裡值得我愛了?」

  「他對你比任何一個人都好。」

  沈莫語笑了笑。「有嗎?譬如誰?」

  「他親生父親。」秦梅聳聳肩,雖然她不是對老闆的身家背景非常非常瞭解,但關於蘭風很愛扯他父親後腿這事,她倒是略知一二。

  「那是因為他親生父親拋棄他達十二年之久。」沈莫語淡道。

  蘭風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直到他母親生病去世,他才在十歲那年被送進孤兒院,卻在十二歲時被抓回去認祖歸宗,沒有再回來看過她,一直到十八歲高中畢業那一年,這男人才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和她念同一所大學,在大學裡是風雲人物,會玩會唸書,女人緣也好得不得了。

  他是美國人所以不必當兵,一畢業便接管蘭氏財團台灣分公司,三年後接掌亞洲區總經理,又三年,他終於坐上蘭氏財團總裁之位。

  他忙得要命,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已經習慣他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模式,心臟被他訓練得很好。

  喔喔,這倒是。秦梅挑挑眉,又舉例道:「那他歷任女友呢?」

  沈莫語笑而不語。神情還是淡定如常。

  「沒話說了吧?」他對她的確比歷任女友都好,是事實。

  「真要說?」

  「嗯,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你身為正常女人卻可以對這樣的美色無動於衷的理由。說吧,我要聽。」

  咖啡機裡的咖啡香味溢了出來,讓室內滿滿都是香氣。

  沈莫語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是因為……他換女人的速度太快,快到沒辦法讓人比較他是否對其他女人比對我好。」

  哈。秦梅快要昏倒了。

  好吧,她承認這個理由可能很正確,但……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可以待在他身邊那麼久,卻沒讓他厭煩過呢?」

  問得好。

  沈莫語笑了,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那就是——

  因為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情人,只是他的青梅竹馬,他的好朋友而已。

  就因為這樣,她才可以在他身邊走那麼久。

  就因為這樣,他的心裡才永遠有個她,不管他的身邊換過多少女人,她都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

  「因為我不愛他。」對著秦梅,沈莫語說了另一個答案。說完,她像是吁了一口氣,抬眼一笑。「要咖啡嗎?」

  秦梅瞪著她,搖了搖頭,突然沒頭沒腦地道:「我已經仁至義盡了,老闆,她根本就不是女人,也許她愛的是女人也不一定,對吧?」

  什麼跟什麼?沈莫語聽得一頭霧水,正納悶著,一個高大俊美的身影突然從裡頭緩緩走出來,就這樣像尊貴的天神似的晃進她眼底,震得她發暈……

  天啊!蘭風?他這個應該還在巴黎滑雪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麼,她剛剛和秦姊的對話都被他聽見了?

  她的胸口一緊,快要沒法子呼吸,雖然,她的表面鎮定如常,依然抬眸笑望住他。

  這男人,永遠不改其華麗風,發亮的棗紅色皮衣搭在他一八五寬肩窄臀的好身材上,黑色皮長褲緊裹著他筆直矯健的長腿,皮衣底下僅著一件低領白衫,襯著他那微鬈不羈的發、挺直好看的鼻樑,薄而性感的唇,和那雙略微細長卻勾人的眼,根本就比那走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兒還要耀眼萬分。

  唉,他的模樣哪裡像是在全亞洲赫赫有名的蘭氏財團總裁了?不認識他的人第一眼看見他,絕對會以為他是國際巨星,因為他不只衣著華麗,派頭也大,氣焰從來也沒小過。

  或許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天之驕子,才有今日的成就,只有她知道,他從大學畢業之後接掌蘭氏台灣區經理,一直到現在穩穩坐上蘭氏財團總裁的這六年裡,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與心血,更別提他在檯面下創立了一個不屬於蘭氏財團,只屬於他自己的ML。

  他是個很棒的男人,包裹在華麗美麗又帶著些許張狂的表相之下,他其實比一般人以為的還要出色萬分。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女人沒心沒肺沒肝,我對她再怎麼好,她都不會愛上我。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了嗎?秦姊,如果她真的愛的是女人,以我這絕色,扮成女人也是傾城傾國的,對吧?」蘭風摀住心口說痛,明明話是對著秦梅說的,一雙狹長魅眸卻死盯著沈莫語不放。

  沈莫語迎視著這雙懾人心魄的眼,看見他眼底深處及掛在唇邊的戲謔,所以,方纔那段對話其實都是為了試探她對他的心意?

  真是夠了!她輕抿了一下唇,眼眸一閃,瞬間的小動作全落入蘭風眼底。

  「生氣啦?」蘭風伸手拍拍她細緻滑嫩的臉,然後把他那張比女人還迷人的俊顏湊近她。「不喜歡看見我?我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了耶,你這麼冷淡會傷我的心,你忍心啊?」

  她的反應是退開些,瞪著他那兩片過於好看的唇,就怕它們會突然不小心撲過來貼在她臉上。

  「真是過分,沈莫語小姐,我可是每天都在思念著你呢,好歹你也哄我一下,讓我心情好些,嗯?」他又湊近她笑,漂亮的眼睛燦亮的轉著,比天上的流星還令人驚艷。

  要不被他迷住,真的很難。

  尤其,他老愛親親密密的逗弄她,不斷的考驗她對他這個絕世美男的免疫力究竟有多強。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因為她始終沒有愛上他,讓他的男性尊嚴很受挫,所以一有機會他就會對著她散發他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勾引她入甕。

  他似乎把勾引她當挑戰。

  她卻把抗拒他當挑戰。

  這場仗,短期之內恐怕難有結果。

  至少,沈莫語這麼以為著,卻沒料到,有這麼一天,她會直接退出戰場,而這一天竟這麼快就到來……

  她的二十八歲生日,照往例,沈莫語盛裝赴約,一襲紫羅蘭細肩帶及膝小禮服外罩一件白色亮面絲質披肩,露出她均勻美麗的長腿、雪白剔透的頸項與性感迷人的鎖骨。

  她早到了,這是她的習慣,因為不喜歡蘭風那雙眼盯著她朝他走來的樣子,那會讓她緊張不安又羞澀萬分,然後她可能拐到腳或被地毯絆倒,白白成為他的餐前笑點,這是她絕不容許自己發生的事。

  今天,他卻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正擔心的想要打手機給他,門口的一陣騷動讓她抬眸——

  在門口引起莫大騷動的人不正是蘭風嗎?這個明明不是影劇界的男人,卻常常像是巨星般出場,不是腳蹬著最新款的意大利名牌長靴配皮衣皮褲,就是頭上戴頂法國時尚界最時髦的各式各款帽子,不然就是最炫目的領巾或圍巾,最最保守,他也會在上衣口袋裡擱一條最符合他品味的手帕。

  也許這樣的穿著打扮,在上流世界裡會顯得不夠莊重,不夠有氣勢,更不像是掌理跨國際財團的總裁,可不知為何,那些時尚界的名品,華麗到讓人炫目的衣裳,放在蘭風身上就是如此的適得其所。

  可能是他本身的美色太過奪目,所以讓人忽略了其它,也可能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尊貴霸氣壓倒過一切,讓人只注意得到他這個人,總之,他就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巨星般的男人。

  沈莫語輕輕勾唇笑了,喜歡在遠處盯著他的美色瞧,然後當這男人走向她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種像是灰姑娘獲得王子邀舞時的那種榮耀感。

  可,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她的眼皮輕輕跳動著的同時,她看見挽著他手臂的女人。那是一個微微含笑,面對目光毫不退縮,一個看似嬌羞卻儀態大方從容的女人,留著一頭柔柔順順的黑髮,當她仰起那張柔美的臉龐對著蘭風笑時,長髮還會輕輕晃動出迷人的波浪,像是風中的絲巾一般。

  「小語!」蘭風看見她了,拉起身邊那女人的手朝她小跑步而來,站定在她面前時,還把那女人給勾進懷裡,介紹道:「我女朋友,江柔,叫她柔柔就可以了。」

  說著,蘭風又把臉轉回去對他懷裡的女人說:「這位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沈莫語,你可以叫她沈姊姊,莫語姊姊或是小語姊姊。」

  江柔甜甜一笑,乖巧的對沈莫語喚了一聲:「小語姊姊,生日快樂!」

  沈莫語笑著,對她點點頭。「謝謝你。」

  「不好意思來晚了,因為——」

  「路上塞車?」

  「不是,是柔柔不知道要穿哪一件衣服來見你,所以就遲了,真抱歉,今天晚上你多吃一點,要什麼禮物也儘管開口,就算要我摘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辦到,嗯?」蘭風目光燦亮的看著她。

  她知道,說這句話的他是真心誠意的。

  可是,她的鼻子卻有點酸酸的。

  「謝謝。」沈莫語微笑的道謝,下一秒卻站起身。「不好意思,我上個洗手間,你們先點餐吧。」

  她拿起小小的宴會包快步離開,就算知道此刻的蘭風一定緊盯著她的背影瞧,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她邊走邊用手摀住發酸的鼻子,就怕下一秒那股濃得散不開的酸意便要逼出她的淚來。

  跑進洗手間,她把自己關進一間廁所裡,背抵著門,突然笑出了聲。

  一聲接一聲,竟怎地也抑制不住,直到她伸手揉了揉笑得發酸的臉龐時,觸摸到一股異樣的冰涼,才知,自己竟然在哭……

  哈,可笑,哭什麼呢?

  不過就是蘭風又交了一個女朋友而已,不同的是,他把另一個女人帶來幫她慶生。

  不過就是這一次忘了帶禮物來而已,不同的是,他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而沒時間幫她挑禮物。

  不過就是……失去了每年只有他們兩個一起慶生的意義而已,這樣,真的值得她這麼難受嗎?

  不,她知道惹得自己難過的根本不是這些,而是……

  她知道,這女人是蘭風交往過最不同的女人,溫柔安靜而沒有任何侵略性,是個大家閨秀,才幾個小小的動作她就知道,他把柔柔呵護得很好,對待柔柔的方式也和一般女人不同,他甚至在這麼重要的一個日子裡,在過去十年只有他們一起共度的日子裡,把這個女人帶了過來……

  是的,她得承認她很不高興,傷心透了,不管之前她在人前的偽裝有多成功,此刻,她根本騙不了自己。

  她是在乎他的,很在乎,因為太過在乎了,從一開始就不敢去想擁有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傷心。

  結果呢?

  他說過,在他心中,她永遠是最重要的女人,他的心裡一輩子都有她的位置,可是,就要被替代了吧?

  這樣的認知,讓她的胸口疼痛著,連帶著從中午開始就空空如也的胃也跟著一塊翻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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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0: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沈莫語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整頓飯下來,蘭風的眼眸幾乎可以說是很少離開過她,因此,當沈莫語微皺著眉,不經意的伸手搗著胃,卻依然強顏歡笑的對他們說她還有事必須先行離開時,他在餐廳門口前攔截住她——

  「哪裡不舒服?」蘭風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高大偉岸的身影像尊神一樣擋在她面前。

  沈莫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不舒服。」

  蘭風漂亮的眼睛瞪住她。「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她拒絕,將身子側到一旁,就要越過他離開。

  他長手一伸,扣住她的手。「我帶你去看醫生,跟我來。」

  蘭風強硬的拉著她往停車處走去,沈莫語怎麼甩也甩不開他。「放手!你忘了你的柔柔還在餐廳裡嗎?」

  聞言,蘭風的腳步一頓,緩緩回頭,一抹極詭異的視線落在身後這個女人臉上,若有所思。

  「看什麼?」沈莫語抬了抬下巴,有些心虛的問著。雖然她已經在後悔剛剛脫口而出,聽起來醋味十足的那句話,但,就不信這外頭月黑風高的,這男人能在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你不喜歡柔柔嗎?」他輕聲問道,目光極溫柔的落在她臉上。

  她更心虛了,淡淡的別開眼。「沒有,她很好。」

  「那就是在吃醋嘍?」

  沈莫語一震,整個身體僵住了,胃痛的感覺卻因此更加的明顯。

  五月的夜風依然帶著涼意,她突然覺得冷,身子打了一個寒顫,胃部一縮,疼得她再次緊皺著眉頭。

   「我要回家了,蘭風,放開我。」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說這句話時有氣無力的,甚至像是在呻吟。

  她真的不對勁!

  蘭風想也不想,微蹲下身將她打橫一抱,大步地往他的愛車走去。

  「你要幹什麼?」她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下意識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可是下一秒又覺不妥,圈住他脖子的手又馬上鬆開。

  蘭風見狀挑挑眉。「掉下去我不管。」

  「如果我會掉下去,那麼一定是你故意讓我掉下去的。」她邊說邊皺眉,胃痛得冒起冷汗,讓她不自主地往他懷裡的熱源偎去。

  這個小動作,讓蘭風更加證明自己的猜想。

  「你這個笨蛋!胃痛成這樣為什麼不早說呢?」他低下頭看了她一眼,有點惱,也不知道是在氣她還是氣自己比較多。

  氣她硬撐著,氣自己沒早一點發現她這麼難受,氣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只想快快走人。如果他沒有追出來強押著她去醫院,她可能一個人回到住處躲在被子裡,痛到死都沒人知道。

  一想到這,火氣就來了,可奇怪的是,明明火大得要命,他的額際卻在冒冷汗,想著,他加快了腳步,把她抱進車內坐好,替她緊好安全帶,車子才要發動,又聽見她在說——

  「你的……柔柔還在餐廳裡。」

  他的柔柔?

  真是見鬼了!為什麼聽到她這麼說,他竟會覺得不太舒服?好像,她把她自己隔絕在他的生命之外似的,令人不悅。

  他把車窗按下,一直隨侍在不遠處的保鏢隨即走上前來。「老闆?」

  「送江小姐回家,到的時候通知我一聲。」他交代道。

  「是,我會叫小張跟在您後面。」

  「不必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應該不會回去過夜。」說完,蘭風把油門一踩,車子似是往黑夜的盡頭飛去。

  唉。沈莫語在心裡歎了一聲。

  他說今天不回去,那就是要硬待在她家了。

  霸道鬼……

  可是,天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卻好的不得了——是因為他把他的柔柔丟下,卻選擇把她載走。

  過了好久,久到他沒有再後悔的餘地時,她才開口問:「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病了,她會諒解的。」他說。

  是啊,她病了。

  聽起來好像很卑鄙,可是她的心卻好歡喜。

  輕輕閉上眸子,一滴淚就這麼從眼角滲出,悄然無聲。

  就這樣自私一回吧,暫時忘了他身邊來了一個特別的女人,保有曾經的美麗回憶。

  ☆        ☆         ☆

  掛急診,醫生診斷為急性腸胃炎,開了藥,蘭風在醫院便迫著沈莫語把藥吃下,這才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這麼多年來,除了孤兒院那個家,沈莫語一直在世界各地東奔西跑著,他的事業拓展到哪裡,她就在哪裡,台灣這個住所,是決定開台北莫蘭時才叫人替她找的,離店裡約莫十五分鐘車程,房子不算新,但因為管理很不錯,景色也很棒,大大的露台可以種花種草賞山賞水,在繁華都市中卻獨享一片幽靜,這才選中了它。

  車子駛進地下室,把車停妥,蘭風側過臉看了身旁閉著眼睛的沈莫語一眼,下車,繞到副駕駛座旁打開車門,見她依然沒有打算睜開眼的意思,蘭風輕輕地開口了——

  「再不睜眼,我就當你睡著了,要抱你上去嘍?」高大的他,一手搭在車門上,微彎著腰瞅她。

  今天的沈莫語很安靜,太安靜了,雖然她平常話也不多,但今晚卻是出奇的沉默,當然,他可以把它自動解釋成她身體不舒服,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一定不只如此。

  譬如現在,當他開口說要抱她,她該馬上睜開眼瞪他,把他推開自己走下車才對,她卻選擇繼續裝睡。

  「要抱嘍?我已經問過你了,等一下你可不要突然找我算賬,說要砍斷我抱過你的一雙手什麼的。」他戲謔道,一雙眸緊緊盯著她。

  終於,沈莫語緩緩睜開了眼,幽微的光在她眼裡閃爍。

  「麻煩你了。」

  嘎?蘭風詫異的抬眉。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要他抱她上樓嗎?

  「我好累。」她看著他。

  他臉上那有點嚴肅的表情讓她好想笑,他是被她嚇壞了吧?要他抱她,他反而不敢抱了嗎?

  蘭風瞬也不瞬的瞅著她,試圖在她眼底找尋一些不知名的東西,譬如,耍他或玩弄他的意圖?否則,他不懂這女人為何一夜之間轉了性,竟然大大方方說要給他抱來著!

  她一向清高自持,對他這個花花公子般的行徑很不屑,雖然她沒說出口,可他心裡一清二楚,平日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她就會像是碰到刺蝟似的彈開,走路時也盡可能跟他保持距離,說他不是好東西,碰到會沾到壞運氣,她想要好命一點,所以得離他遠些。

  這些,她現在都忘了嗎?

  「真讓我抱?」忍不住,他雙手交叉盤胸再問一次。

  沈莫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剛剛強抱著我上車去醫院時,你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那怎麼一樣?」當時她臉色蒼白痛得要死,還一直想從他身邊逃走,他當然得押著她去醫院啊!可現在病也看了,藥也吃了,家也到了,重點是,她跟平常的反應太不一樣了,他不得不多問幾句。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她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莫語笑了,伸手把安全帶解開,優雅的跨下車,再順手把擋在她面前的高達男人給推開。「好了,我開玩笑的,你可以回去了,不送。」

  她朝他揮揮手就要轉身走人,蘭風卻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有什麼事不對了,是吧?告訴我。」

  沈莫語的心一擰,唇角依然帶笑,卻含著深深的苦澀。

  是啊,是有什麼不對了,那就是她對他,竟起心動念了,無法再平心靜氣的看著他去摟別的女人,或是,在她面前對著別的女人溫柔的笑。

  問題在她,不在他。

  他依然是以前的蘭風,她卻當不了以前的沈莫語。

  「沒有,我只是累了而已。」她說謊道,眸子卻定定的落在蘭風那張漂亮到連女人都嫉妒的臉上。

  她想再多看他幾眼,好好的看著,刻印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後,忘了他……

  「小語,你知道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算天塌下來我都會護著的女人,所以,不要有事瞞我,因為沒有必要。」蘭風若有所指地說。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事將會發生,而那件事將不是他所樂見的。

  沈莫語笑著點頭。「我知道啊,如果有人欺負我,你一定會幫我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她懂,他想護著她的心意,因為想報恩,因為很感恩,兒時的記憶影響他太深,連她對他曾經的好都一併納進他的回憶裡,可能,永世不忘。

  「知道了還不說嗎?」他有點惱的瞪著她。

  她無辜的眨眨眼。「說什麼?」

  「沈莫語!」

  「跟我說生日快樂吧。」

  蘭風皺眉。

  「你今天還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她像小孩子要糖吃一樣,用眼神纏著他要。

  「沒嗎?」
   
  「沒,所以我很生氣呢。連你的柔柔都跟我說了,你卻沒說,該罰什麼?」

  蘭風失笑的睨著她,一直好像堵在胸口上的一股氣,在瞬間得到了釋放。「你就因為這樣,一個晚上陰陽怪氣的對我?」

  沈莫語還是笑,仰著一張白皙清麗的臉龐幽幽地瞅住他。

  「說吧,想要什麼禮物?天上的星星還是月亮?海底的水怪也可以,我都會幫你辦到。」

  「真的嗎?什麼都可以?」

  蘭風溫柔的點點頭。「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辦得到。」

  沈莫語眉笑眼也笑,開心哪,可是心口上的某根弦卻扯得她吃痛不已。

  如果可以,她會要一個——可以讓他一輩子只要她一個女人,卻依然可以快樂幸福——這樣的禮物。

  但,他不可能做得到,就算他說好,她也不會信他。
  
  一輩子太長,承諾顯得可笑極了,寧可當他的知己好友,或許還有機會一輩子守著他。
   
  她一直都信守這信念,堅持了這麼多年,沒道理不繼續堅持下去。

  可,今晚,她必須打破一點原則……

  「我想要一個吻。你的吻。」

  就算,她已經決定要去愛別人了,至少,必須把她的初吻給他。

  「什麼?」蘭風漂亮又高傲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女人,當真在耍著他玩嗎?他有點生氣了。

  「不是說連天上的星星都可以幫我摘下來?只是要你一個吻,怎麼就像是要割下你的肉似的!」她佯裝鎮定的笑望住他,這男人呵,連板起臉來都一樣那麼俊美奪目。

  她看著他的樣子,帶著揶揄,眼底帶著一絲絲的緊張與淘氣,讓他看半天也看不出真假,頭一次,面對她讓他像傻子一樣,這讓他有點氣悶,一種抓不住她的感覺像蒼蠅一樣在他腦海裡嗡嗡叫著,讓他很想伸手揮去。

  蘭風又是挑眉又是急劇,瞪著她的模樣像是面對世上最大的難題般,有著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困擾。

  沈莫語伸手用指尖替他抹平兩道漂亮濃眉之間的皺褶,慢慢地、輕輕地,像是在安撫一個孩子。她不說話,只是重複著一樣的動作,直到,這高大的男人耐不住性子,大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不是不愛我嗎?」帶著魅惑的眼,此刻有著無比的認真,定定的落在她有些張皇的臉上。

  「嗯,不愛。」沈莫語的嗓音很淡很輕,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躲開,就會被質疑她所說的這句話。

  「那為什麼要這個禮物?」他的唇緊抿著,對她說不愛他這樣的話,早已產生免疫力。

  可,真的免疫了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根本不想去思索。只不過,當這個女人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把不愛他的話給說出口時,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得難受極了,讓他像只困獸,骨子裡一整個狼狽不堪。

  「我只是在想……算了,我不要禮物了。」她頭一低,想走,扣著她的那隻手卻沒打算放開。

  「說清楚!你想讓我今天晚上失眠嗎?」真快被她搞瘋!

  沈莫語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我說了,你就會給我那個禮物了嗎?」

  「沈莫語,不要考驗我的耐性!」總得搞清楚,這女人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是在試探嗎?該死的!

  她抬眸,看著他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要試試看,被你吻過之後的我,會不會突然愛上你。」

  聞言,蘭風瞪著她。

  地下停車場不該有風,可是他卻覺得有點涼,那涼意擴散得很快,一下便透進骨子裡。

  完了……沈莫語看見他眼底的氣憤。

  看來她當真惹火這男人了。雖然他一向等她好,可她知道他對外頭那些路人甲乙丙可都不是如此,總是臉上帶笑,背地裡整人,要真得罪他,還不如早死早唾,日子才得以過下去。

  「不願意吧?」她衝著他笑了笑,打算自己圓場,卻被他瞪得很緊張,很慌亂,很心虛,有點語無倫次了。「我剛剛不是說了,我不要禮物了,我只是開玩笑的,很晚了,我的胃也該好好休息了,再見,晚安,車開慢一點……」

  她的話變多了。
   
  是緊張到連鎮定都假裝不了了嗎?

  蘭風眉一揚,驀地她扯進懷——

  「啊。」她輕叫,整個人跌進一個寬大結實的臂彎裡,掙扎的想要站直身子,頭頂上卻傳來一陣戲謔的哼笑聲。

  「敢要這個禮物就要敢拿,把臉抬起來。」蘭風用修長的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邪魅的唇角輕輕勾起,露出那一向可以迷惑人心的笑。

  沈莫語真慌了,第一次被他這樣緊緊抱在懷裡,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他的身體滾燙結實,相對於她的柔軟顯得無比剛強有力,輕拂在她唇邊的修長指尖,就算沒有妄動,也讓她禁不住紅了臉。

  「我只要一個吻,沒要你這樣抱我。」

  她這句話,是在抗議嗎?蘭風嗤笑一聲。「你知道我一向等你特別好,這個擁抱就當是另一個生日禮物。」

  沈莫語幽幽地抬眸,對上蘭風不羈的笑。
   
  「禮物來了……」他低語,俯身覆蓋上她輕顫不休的唇……

   沈莫語緊握著拳,忍住抱他的衝動,她的身子一直在顫抖著,感受這男人極其溫熱溫柔的唇,輕輕地摩搓著她的。

  呼息,彼此交融,撩人而讓人眷戀,禁不住想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只要一個吻,短短的吻,卻意外綿長,像春天櫻花林中的細雨,就算知道淋久了也會一身濕透,卻也想一探春雨的浪漫,捨不得走。

  過了好久,她才聽見了他的聲音——

  「怎麼樣?突然愛上我了嗎?」他問,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瑰麗嬌羞的臉龐。

  她輕喘,還沒在他的吻中回神,眼神迷迷濛濛的,帶了點傻氣。

  蘭風沈了眼,一股陌生的騷動從他的下腹一路竄升到他的腦門,讓他幾乎想要再次親吻上她……理智卻硬生生截斷了他的動念。

  因為,他還沒有忘記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青梅足竹馬,他的知己,卻不是情人。

  就算他吻了她,也不見得能改變什麼,因為這女人鐵石心腸,一開始便跟他打好契約,叫他永遠不准勾引她,否則跟他絕交,現在倒好,她主動要求他吻她,意義不明,還只是個生日禮物而已,總得驗收一下成果。

  「沒想到,我的小語被人吻過之後的表情竟這麼迷人。」他低喃著,伸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深思。

  他的舉動,他那帶點邪氣的話語,終是震醒了在那一吻中失了魂的沈莫語,下意識地,她退開了他的懷抱。

  才一步的距離,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天涯海角。

  蘭風斂了眸,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這世上,能傷他的女人大概也只有沈莫語一人吧,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卻又要該死的勾引他,讓他吻她,卻又在上一秒把他推得遠遠的。

  這樣折騰他的心,是她的樂趣嗎?

  「蘭風……」她輕輕喚著他的名。

  他不語,只是抬眸看著她,等著。雖然,他根本已經預期到她只會傷他的心,絕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我想……我應該不會突然愛上你。」她淺淺說著,笑了。「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會好好收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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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從十八歲開始,每年的生日,蘭風一定要陪她過,不管他在這個世界的哪一個國家,他都會飛到她面前,看著她在他面前吹蠟燭,親自拿好挑好的禮物送給她。

  今年,她以為也是如此,他卻帶了一個女人一起出現在她面前……

  她知道,是時候了,離開他,去找尋自己的幸福。

  因為,她根本無法由衷的祝福他,在她可能變成一個瘋狂的妒婦之前,她必須替自己找尋幸福,徹底根除對這男人的愛戀。

  那一夜過後,沈莫語開始盛裝打扮,換下以前低調高雅的服飾,換上最惹人心動的粉色系洋裝,裙子不長不短,露出她極為性感的小腳肚,卻讓那雙美腿在柔美的裙擺底下若隱若現,,領口略低,尺度拿捏得恰當好處,展現她細白迷人的鎖骨及若隱若現的胸腺。

  以前,她在夜店的辦公室裡工作,現在,工作之餘她也會到外場的吧櫃喝喝小酒,請調酒師亞瑟替她調配各式各樣的酒一一品嚐,重點是,這些酒都有男人會掏錢付賬,因為知道她是ML員工的客人少之又少。

  在ML找男人是個比相親還快的方式,因為ML的會員非富即貴,更多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高階經理人,這從他們的穿著語言及談吐都可窺見一二,尤其她在這行已經待了七年,ML的客層分析還是她的強項。

  短短七天,她已經準備無誤的替自己物色到兩個最佳人選,目前鎖定的是眼前這位穿著開領衫,裡頭搭著黑色領巾,甚具品味卻又不多話,非常內斂有氣質的一位男士,他的英文名字叫安德烈,是由美國派駐到台灣的美商公司執行長,本身是華裔,說得一口好中文和好英文。

  會挑中他,是因為他身上那於蘭風截然不同的氣息,穩重寡言,來夜店都是一個人坐在吧櫃喝酒,美女上前纏著他,他通常是微笑婉拒,說他喜歡一個人。就這樣,來了三天,三天都跟她一樣自己一個人坐在吧櫃,聽著音樂,安靜的品酒獨處,然後,今天是他們第一次開口跟對方說話。

  他們聊得很開心,內控室裡看著監視螢幕的男人臉色卻不是很好看,修長的指尖不自主地在桌面上敲動,眸子瞬也不瞬的落在螢幕上,那個笑得滿面春風於嬌羞的沈莫語。

  這幾天,他這個蘭式財團總裁忙得不開交,飛了一趟上海又走了一趟日本,奇異地,他比以前更加的想要看見她,雖然那女人被他吻過之後的反應令人氣極,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一直很難穩當。

  現在,結果揭曉了,他風塵僕僕趕回台灣來,看見的卻是這女人打扮得像朵花似的,不斷地對著別的男人笑。

  礙極了他的眼。

  也害他全身不對勁。

  秦梅推開內控室的門,替頭兒端來一杯剛煮好的熱咖啡,視線不經意的掃向螢幕,若有所思的勾唇一笑。

  「美吧?沒想到小語打扮成這樣竟也非常有女人味,以前的她應該說是把美色藏得太好了,瞧,那胸型那頸項,都性感得不得了,我要是男人,也一定瞧得目不轉睛。」

  蘭風端起咖啡喝著。「五月是女人的思春期嗎?」

  秦梅哈了一聲,為蘭大老闆語氣裡的氣悶感到濃濃的興味。

  「其實小語早該替自己找一個好男人嫁了,她已經二十八歲,對女人來說,這樣的年齡是有點大了,就算不必一腳跨進婚姻裡,至少,也得先找個好男人交往啊,不然想嫁人時找誰嫁啊?」

  聞言,蘭風心神一震,咖啡差點從杯子裡溢出。「她,我是說小語,有跟你提說她想嫁人了?」

  秦梅笑了。「是啊,本來我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她很積極呢,很努力的替自己找個好男人,看到沒?螢幕的那個男人很不錯,穩重也挺有魅力,身價也算好,小語真的很有眼光。」

  「你這話是說來氣我的嗎?」胸口悶悶的,很不爽,蘭風又瞪了那男人一眼。

  他哪裡好來著?橫看豎看都是個無趣至極的男人,哪能帶給他的小語幸福美滿的生活呢?

  「有嗎?」秦梅無辜的眨眨她那雙經歷風霜卻依然美艷動人的眼。「你身邊的女人可沒斷絕呢,我氣到你什麼了?難道你以為小語會永遠不交男朋友不嫁人嗎?她不愛你,不代表她不愛男人啊,對吧?」

  蘭風斜睨了秦梅一眼,冷冷地道:「我很確定她愛的是男人。」

  說完,蘭風又把視線移到了螢幕上。

  他也很明白,沈莫語遲早有一天會有男人,只是,那該是自然而然發生的,而不是她主動找來的,不是嗎?她又不是醜得沒人要,需要這樣主動去勾引男人嗎?

  瞧瞧瞧,笑得像個花癡似的,真是……礙眼呵。

  看小語上半身都快要倒在那男人身上了,蘭風的眉越皺越緊。「見鬼的!亞瑟究竟調了什麼酒給她喝?她好像快醉了。」

  秦梅也看見了,尖聲叫好,笑得眉眼都快擠成一團。「唉呀,小語真聰明,對付那種正經八百的男人,這樣順勢倒在人家懷裡,是最快和對方進入情況的方式之一了,我看,今晚小語可以很順利的跟那男人回家了。

  「跟……男人回家?」蘭風的眉抖動了一下。

  秦梅見頭兒那神情,心裡笑得更樂。「怎麼?你沒帶女人回家過?」

  「我當然……她跟那男人回家想幹什麼?」明知故問,就是希望從別人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說法。

  好好笑,頭兒是被氣昏頭了嗎?

  「你帶女人回家幹什麼,人家當然也會對她幹什麼,這還用問嗎?」

  該死的!她敢?這樣的她跟一個妓女有什麼不一樣?

  蘭風雙掌在桌上猛力一拍,力氣之大,震得電腦搖搖晃晃地,連帶秦梅也被他嚇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就見蘭風起身,打開內控室的門,大步的往外場走去——

  蘭風一路筆直的走到沈莫語和那男人面前,長手一伸,直接扣住她的手,打算拉著她閃人去。

  「你幹什麼?」沈莫語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不想讓她破壞她和安德烈好不容易進展到現在的良好關係,而且她的頭有點暈,被他這猛力一扯,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穩了。

  「帶你回家!」他把她往外頭帶。

  「我不要回家!你放手。」

  「不要回家想上哪兒?跟那男人回去過夜嗎?」蘭風的眸冷冷的掃過她身後始終註釋著這裡的男人。「還是想直接把他帶到裡面去,把衣服脫光了爬到人家身上去?」

  什麼?沈莫語震驚的瞅著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從他的口裡聽到這樣難聽又不堪的話來。她的心微微痛著,反應出來的卻是一連串響亮的笑聲。

  那笑,伴著酒氣和熱氣,把她的臉烘得跟熱跟嬌艷。

  「天啊,蘭風,你不會是在吃醋吧?」沈莫語笑得淚都從眼角跑出來了。「因為我說不會愛上你,所以,你也不讓我愛其他男人嗎?這真可笑,幼稚得要死,你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去去去,找柔柔陪你去,別來煩我了,破壞別人姻緣石會下十八層地獄的,知道嗎?」

  說完,沈莫語想抽回自己的手,蘭風卻把她扣得更緊,神色冰冷得像最寒冷的北極。

  「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麼嗎?在夜店勾搭男人,然後陪男人上床——」

  「不關你的事。」她氣得想甩開他。

  「你的事我非管不可!」他執意要把她帶走,只要想到她回到那男人身邊去,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他就一整個不爽!

  「你放開我!」

  冷風不理,往前的路卻突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堵住——

  「沒聽見嗎?這位小姐請你放開她。」是安德烈。

  在花上一分鐘整理好目前可能的狀況後,他選擇要保護這個女人。如果他們之前是情人的爭吵,那麼就算他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會趟這渾水,可看起來不太像,因此他追了過來。

  蘭風從來沒想過,會在自己開的店裡被人家堵,他高傲的挑眉,性感的唇角逸出一聲輕哼。「想學人家英雄救美嗎?」

  「你想怎麼解釋都可以,放開這位小姐。」

  冷風笑開了眼,側臉望向沈莫語。「你喜歡這男人嗎?」

  沈莫語幽幽地看著冷風,又轉向安德烈。

  「你說喜歡,我就放開你。」冷風的唇角依然掛著笑,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極致命的氣息。

  他是騙人的。

  如果她說喜歡,他或許真的會放開她,但卻會單挑上安德烈,她不能讓安德烈這個好男人冒上這個風險。

  沈莫語輕歎了一口氣,抱歉的看了安德烈一眼,回答道:「不喜歡。」

  蘭風笑了,得意的對另一個男人揚揚好看又跋扈的眉。「現在還是繼續英雄救美嗎?」

  安德烈看著沈莫語,沈莫語對他搖搖頭,她那抱歉極了的眼神,看得安德烈滿是心疼。

  這兩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的,是當他蘭風死了嗎?

  「打一場吧,贏了我,你就可以把她帶走。」挑釁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也不管這可能搞砸自己開的店,蘭風放開沈莫語的手,開始脫下他華麗的皮外衣,準備一展身手。

  他雖然離壯有一小段距離,可是身材勁瘦結實,手腳靈活矯健,也許外人都以為他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超級美麗奪目的商業巨星而已,但,不是他自誇,以他練習拳擊多年的身手,能打得他的還沒幾人。

  看這男人還有點膽識,也還算有情有義,讓他來給自己練練拳,也算看得起他了。

  身邊開始有人圍上來,全都在私下竊竊私語。

  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ML裡公然出聲喊架挑戰,這真是頭一遭,因為大部分人都知道ML這國際連鎖夜店背後說代表的勢力有多麼龐大,而不能在店裡滋事這一條根本就是常規,卻有人選擇直接漠視?當真是找死啊!

  人群中還有一個人,就是店經理秦梅,她只是環胸冷冷的看著頭子發飆,跟著人家湊熱鬧。

  一片鬧哄哄中,蘭風脫下皮衣,接著脫名表、領巾、手環,當他打算繼續解開絲質酒紅色襯衫的紐扣時,一隻細白好看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他。

  「夠了,別玩了。」是沈莫語。她祈求的眼神睨著他,抓著他的手牢得不能在牢。

  蘭風笑了,喜歡她軟軟白白的手主動握住他的感覺,他知道她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這樣對他,而是她清楚接下來可能發生地慘劇,一切的一切都對這個她可能有點喜歡有點愛的男人不利,所以才挺身打算解救對方。

  她可愛又善良的小語呵。

  可,怎麼辦呢?本來這一直是他的福利,現在卻讓另一個男人給取代了,讓他的怨念更深啊。

  非打不可……

  而且要多補幾拳才夠他消氣!

  蘭風低頭,把她的手抓到嘴邊親吻了一下,沈莫語一怔,沒抽開手反而更加握緊他。

  「不可以!」她太瞭解他了,他這只華麗的孔雀常常會在平和的表相下,突然化身為一隻惡魔。

  他拍拍她因酒氣而紅通通的臉。「乖,到旁邊去。」光是這男人差一點把她弄醉這件事,就合該好好教訓他一頓了。

  「蘭風!」

  「開始吧。」蘭風不理她,把她推開,像天皇一樣優雅的走來那男人面前去。「我先讓你三招——」

  不管了!沈莫語想也不想的衡到兩人之間,這會兒兩隻手都出動,直接環抱住蘭風的腰,整個人貼在他懷裡。

  她抱他抱得很用力,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傷害這男人,為了保護這男人,她竟願意這樣親密的抱著他……

  不是狂喜,是狂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在他體內衡撞,蘭風幾乎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沒讓那股怒潮對著她爆發開來。

  安德烈看著眼前這一幕,本來就緊繃嚴肅的臉上更添一抹剛硬,他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攪進這場局,眼前的這對男女明明互相愛著彼此,卻又是用一種很奇妙的關係在聯繫著。

  不退開的人是笨蛋。

  為了別人的女人動拳頭,不管打贏打輸都很可笑。

  想著,安德烈轉身離開,旁邊本來不太敢出聲的一群人也突然鬧哄哄的散開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去,其中卻有一個女人沒有離開,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這緊緊擁抱住的兩個人。

  蘭風任沈莫語抱著,動也不動地,體內的怒氣在時間的消磨下,漸漸地轉化為一股極深沈的落寞。

  「就這麼愛這男人嗎?為了保護好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的你,竟然這樣親密的抱著我……真的的!才認識那男人幾天啊?就這麼胳膊往外彎了?虧我這麼疼你!就不懂得要表現得含蓄點嗎?」

  那嗓音,柔柔地,低低地、像帶著笑、帶著寵溺。聽到沈莫語耳裡的,卻像是滿滿的傷心。

  胸口一疼,沈莫語有點喘不過氣來,仰起臉瞧著眼前這張美麗卻看起來有點疲憊的俊顏,他眼底深處印著她的倒影,上頭還有一閃而逝的光影……

  是錯覺吧?

  沈莫語的呼吸停止了,愣愣地看著他。

  蘭風突然伸手把她給推開,沈莫語一個踉蹌,整個人就這麼被他推倒在地上。

  「啊!」她痛得叫出聲,頭重腳輕的她有點站不起來。

  蘭風一驚,回眸想拉她起身,卻看見一個不該在此出現的女人——江柔,她正一臉是淚的看著他,滿眼都是控訴意味。

  沈莫語也看見她了,心一縮,想起方才發生在她與蘭風之間的種種,任何一個女人都會亂想吧?沈莫語抬起頭看著蘭風,蘭風的唇緊抿成一直線,卻還是朝她伸出手——

  「別管我,去柔柔那邊吧,她在哭。」沈莫語沒有把手交出去,忍著臀部的疼,慢慢起身。

  蘭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會兒才慢慢放下。

  江柔走過來,揚手便給了蘭風一巴掌!

  這一掌,清脆而響亮,明明可以擋下,他卻任那一巴掌揮到自己臉上。

  「你這混蛋!」江柔罵著,哭著,淚一直掉,卻沒見這男人眼中半點的歉意與憐惜,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她說要分手,這男人也根本不打算挽留她。

  果真沒錯,蘭風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的皮衣、手錶及配件,然後一句話沒說的走開,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太過分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輕忽她?

  「你真的愛過我嗎?」江柔突然朝他背影喊道。「你根本沒愛過我,對不對?說話啊!」

  蘭風沒停步,繼續往外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聽聲音,應該死一堆玻璃杯被摔在地上。

  他皺眉,冷冷回眸,卻剛巧看見江柔揚起手揮到沈莫語的臉上!

  從方才便一直壓抑住的怒氣,再也控制不住的席捲而來,蘭風緊握住拳,回身大跨步的走向沈莫語,連一地的玻璃杯碎片也完全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陰暗柔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戾氣,行過之處陰風輕掃,他看也不看江柔一眼,長手一伸,抓住沈莫語的手便走。

  「蘭風……」沈莫語輕輕叫著。「柔柔她……」

  「閉嘴!」現在的他,氣火燒得正旺盛呢,要是江柔是個男人,他早一拳揮過去了。

  十八歲會台見沈莫語之前,他就對自己發過誓,從今以後,由他來保護她,結果,他竟然該死的讓他的女人打了她……

  他的女人!

  蘭風一想到這裡就怒不可抑,在把沈莫語推進車內前,他火大的揚拳揮向一旁的石柱——

  「啊!」沈莫語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下意識退縮的身子在下一秒鐘上前扯住他的手。「你在幹什麼?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你自己?該死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

  她抓住他好看修長的手,見那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滲出,慌亂的撕裂洋裝的裙擺替他止血,兩隻手卻抖得不像話,怎麼撕也是撕不開,淚開始不能控制地掉,她用手包覆住他,血沾上她,觸目驚心得嚇人。

  她慌亂得有點六神無主。「怎麼辦?一直流血怎麼辦?」這麼多年來,她幾乎已經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只是小傷而已。」他低頭睨著她為他焦急的淚顏,心上湧起一抹異樣的情緒,像是……歡喜。

  「你這個笨蛋!生氣應該去打人啊,怎麼去打柱子!笨死了……」她邊罵邊掉淚。

  蘭風歎息,一條手帕突然遞到她面前——

  「把眼淚擦一擦,這樣很醜。」

  是蘭風隨身擱在口袋的手巾

  沈莫語一愕,隨即接過來緊緊綁住他流血的傷處。

  「喂,那手帕是給你擦眼淚的,你有聽說過有人拿一條價值幾千元手帕當綁帶用的嗎?」蘭風皺眉嚷嚷,心痛的看著那條心愛的手帕被沾滿了血。

  沈莫語根本不理他,緊綁到確定血不再滲出為止,她才抬起頭來瞪著他——

  「有手帕不會早一點拿出來啊!」她氣呼呼地,淚卻還在她眼眶裡轉,所以看起來非但一點都不嚇人,還楚楚動人得很。

  「說了只是小傷。」蘭風挑挑眉。「你心疼啦?」

  沈莫語不說話,自己坐上車繫好安全帶。

  蘭風勾勾唇,跟著上車坐入駕駛座。

  「去醫院。」她說。

  「當然。」他意外的配合。

  只是沈莫語但是不知道的是,他根本不是為了他手上的傷而去,而是為了她先前在ML被他不小心推開而摔的那一跤。

  他看見她當時似乎很痛的樣子,這一跤,非得好好檢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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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2: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沈莫語的威逼下,蘭風的手才在醫院處理好傷口,而在急診室的醫生再三跟他保證,確定她的小屁屁沒有摔壞掉之後,蘭風這才開車送她回她的家。

  不過,這次他沒乖乖聽話讓她趕回家,反而直接登堂入室,在她家客廳那米白色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把電視打開。

  他自在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因為常世界各地跑,因為和她常常聚少離多,所以每次當他想休息時就會跑到她住的地方窩著,她也不以為然,因為,他們之前常常需要開會討論一些ML的細部賬務與問題,一談就到半夜,蘭風是個大忙人,為了節省一些時間,再加上他不喜歡住飯店,久而久之就習慣了這樣的模式。

  可是,今晚的氣氛很詭異,他明明像平常一樣坐在那裡看電視,她卻覺得整個房子都快要被他給沾滿,讓她無處可躲。

  然後,今晚發生的一切,不斷的在她腦海裡重播上演。

  蘭風是在爭風吃醋嗎?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才會故意找安德烈麻煩的吧?

  那柔柔呢?柔柔看見她抱住蘭風所以很生氣,他卻似乎不打算解釋,把柔柔丟在一旁就走人,是怎樣?他對柔柔也跟對其他女人那樣,不在乎又不經心嗎?如果是這樣,那又為何單單把柔柔帶到她面前來,陪著他幫她過生日?

  好亂……

  她為什麼要想這個?已經決定好的事,就不該再動搖了。

  沈莫語在蓮蓬頭下不斷衝著水,洗了一個對她而言漫長的澡,又吹了好半天的頭髮,這才穿好居家服——藍色棉質小背心和白色棉質七分褲,打開門緩緩地走出浴室。

  蘭風還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卻睡著了。

  沈莫語輕手輕腳的上前把電視關掉,去臥室拿來一件薄毯輕蓋在他身上,看見他前額的發幾乎要遮住他的眼,下意識地便伸手替他撥開。

  指尖落處,就在他那兩道高傲飛揚的濃眉與挺立的鼻樑間,連他那長得像是扇子一樣漂亮的睫毛,一併奪取她的目光。

  睡著了的蘭風,單純善良而無害,合上那雙會勾人心魄的眼眸,俊美的他單單純純就只是俊美而已,少了幾分邪魅之氣,讓人不自主地會卸下防備,只為他的美麗而傾倒。

  她是花了多大的氣力才可以決定不接受這樣的男人呵。

  就因為她深信,唯有這樣單純的青梅竹馬關係,才可以保有她在這男人心中的永久地位,不會有被拋棄、被傷害的一天。

  到現在,她依然這樣深信不疑。

  永遠忘不了,當年他突然被他親生父親接走去了美國,她每天因為想念而晚上蓋著被子悶悶的哭的日子,她花了好久好久的歲月才把他給忘掉,他卻在她十八歲那一年回到她面前,告訴她——

  我長大了,不會再離開你。

  當時的她,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心事狂喜而雀躍不已的,可是那曾經埋藏在心底的被拋棄似的痛,卻跟著一起冒上來,讓她根本不肯再相信誰會一輩子為誰而停留。

  人的關係說有多親,一轉眼也可以什麼都不是,本來以為要共患難,勇敢的一起生活下去的人,卻把她一個人丟下來遠走高飛。

  其實,她是有點恨他的,剛開始的那幾年,她甚至很故意在校園裡疏遠他,可他這個身邊永遠都有女人纏繞的男人,卻始終死皮賴臉的說她是她這輩子最親最親的女人。

  一次又一次的說,跟她說,跟別人說,聽得耳朵都快長繭,那刻意緊固的心房卻一點一滴被突破,相信著自己真是他這輩子最親最親的女人。

  沈莫語輕輕地歎息,癡癡地凝視著他沉睡中的俊顏。

  只有在這個時刻,她才可以這樣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的感情,眷戀的望著他……

  驀地,長長睫毛下的眼,突如其來的睜開,適巧捕捉到她眼中那真真切切的癡纏。

  蘭風心一動,沈莫語心一驚,起身想逃,蘭風卻比她還快,長手一伸,扣住了她的皓白細腕——

  她沒動,任他拉著她,心怦怦怦地狂跳。

  他也沒說話,只是拉著她,心思莫名的顫動著,像是極力要確定些什麼,可是卻又不想打草驚蛇。

  一顆心就這樣拉鋸著,竟有些六神無主了。

  她是他最珍惜的人,為了保有她,只要可以讓她開心的事他都願意為她做。對她雖然很親密,去不曾真正逾越過……除了她要的那個生日禮物。

  可,他剛剛在她眼中看見的,明明就是一個女人愛著一個男人時的眼神。

  她……愛上他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未免把它藏得太好太深了,讓他這個在情感上身經百戰的人也無法明確的窺視她的真心。

  如果因為跟他一樣,不敢輕易的出言破壞了彼此的信任,不想破壞了兩人比情人還要根深蒂固的情感嗎?

  「不要再想了!不是你腦子裡想的那樣!」沈莫語突然開口,打破了一室寧靜,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被他的沉默搞到窒息。

  「那是怎樣?」

  「什麼怎麼樣?」

  「你愛上我了,卻不願意承認,只敢偷偷的看著我,這樣究竟算什麼?」蘭風挑明說了。

  以前他不知道,所以可以當白癡,現在他知道了,就無法容忍她繼續當個縮頭烏龜。

  沈莫語的身子輕輕一震,回過頭,幽幽地望住他。「我沒有愛上你,再說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聽清楚了嗎?」

  他好過分……

  這樣當著她的面把她的心扒開是怎樣?

  知道她愛上他,他得意了?還是開始覺得困擾了?該死的!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的任自己的感情流瀉?該死的!該死的!萬分的懊惱與氣悶,讓她在說話的同時,整個身子都跟著顫抖。

  握著她手的蘭風自然也感覺到了,明明被她的話傷了、氣了,差點沒腦溢血,但他還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你很確定?」

  「對,百分之百確定!」

  蘭風勾唇一笑,眼底的眸光卻有點冷,「那你不介意證明一下吧?」

  沈莫語聞言一駭,想逃,蘭風卻一把將她扯進懷,讓她整個人不偏不倚的跌坐在他身上。

  她驚嚇莫名,想要從他腿上下來,蘭風卻一把扣住她的纖腰,一手抬起她驚慌的小臉,俊顏就要俯近——

  「不可以……唔……」她的抗議聲,被他霸氣纏綿的吻給吞噬。

  她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開他,他卻將她擁得更緊,把她的雙手困在自己的臂彎裡,讓她只能乖乖的承受他給她的吻。

  「你的手受傷了……」她還想掙扎,找任何借口都行。

  蘭風不理,那點小傷對他而言像螞蟻在咬,根本不值一提,更別說是像現在這種時候了,他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放開她才有鬼!

  吻,如暴風過境,帶點肆虐,驟而狂,她不住地退著,被他這樣驚心動魄的吻給吻得不住後仰,雙手顫抖得連抓握的力氣都沒有,越來越虛軟,連同著心也跟著柔弱起來。

  他的唇好軟好食好熱,探進她嘴裡的舌肆無忌憚的越探越深,這樣的吻令她既陌生又害怕,卻又在同時深深地為之震撼著。

  原來激情的吻是這樣的嗎?可以讓人全身不由自主地蜷縮著,敏感脆弱得不停顫抖,全身泛著一抹輕輕淺淺的疼痛,渴望著摩擦與愛撫,想要更貼近熱源,就算前方是團火,也會忍不住摸上去……

  她嬌喘,再也無力推拒,兩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他的衣擺,不知所措的攬上他的腰。

  蘭風眸一沉,吻上她的鎖骨細細的舔吻著她纖美敏感的頸項——

  「啊……」她嚶嚀出聲,整個人因為這樣的碰觸幾乎要蜷曲在一塊,她的雙手緊緊抱住了他,不這樣,她怕自己根本無法承受這樣難耐的愉悅。

  不行了……

  他不能再這樣吻她……

  她會死的,她想。她真的會死。

  孰料,這根本不算什麼,當蘭風的吻落在她雙峰之間,只見輕勾下她的背心,連帶內衣一併給扯下來時,他捧起她一邊的嬌乳,用唇舌輕掃她胸前綻放害羞的粉紅蓓蕾,接著,令人不可置信的,他竟然用嘴含住了它……

  「啊……」沈莫語再次抑制不住的嬌吟出聲,全身似蔓延著火,就快要徹底燃燒。「蘭風……不……」

  她哭了,泛著紅潮的臉又羞又難耐的掉著淚。

  從來沒想過,她會像這樣的躺在他懷裡,讓他對她這樣使壞。

  從來沒想過,他會用對其他女人的方式,這樣邪氣的來問她。

  這吻……怕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吧?

  這樣抱著她的蘭風,她就算到下輩子也一樣忘不掉吧?

  她的身子好難受,心更難受,其實她想要做的是把他整個人嵌進自己身體裡,讓他徹徹底底的佔有她……這樣,是不是到了下下輩子,她都別想忘記這個男人了?

  蘭風陰柔的美眸,灼灼的落在她帶淚潮紅的臉上,此刻,她含淚幽幽地瞅著他,模樣說有多讓人心疼就有多讓人心疼,把他的心扯得發了痛,想也不想,他的唇再次落在她的唇上,深深、深深地吻著,用他最溫柔最溫柔的寵愛……

  他嚇壞她了嗎?

  他才做了那麼一丁點壞事,她就受不住的哭起來,那如果他真的要了她……光想像她可能在他懷中哭泣吟哦的模樣,他的胯下就不由自主地緊繃疼痛了起來。

  該死的……

  他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渴望著她!

  從來不碰,還可以克制,一旦碰了,就再也撤不了手吧?

  可,他和她的關係不僅僅只是這樣,關於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而已,還有更多的依賴與過去,比起男人對女人的激情,他更想保有的是她對他的信任與依賴,還有他們的過去與未來。

  所以……

  如果他要抱她,就是要抱一輩子,否則,寧可收手。

  想著,蘭風止住了他對她的吻,一雙美眸以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你愛上我了。」他肯定的下了一個結語。

  沈莫語胸口一喘,低下眸。「你用你的美色勾引我,用你那身經百戰的吻來誘惑我,如果我對你沒有任何反應的話,我就根本不是女人了。所以,這無法證明什麼……但,關於你沒有遵守約定,用這樣的方式勾引我,這件事,卻讓我必須好好想想該不該離你遠遠地……」

  「離開我?」蘭風的心一痛,沉了眼。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的。」

  蘭風勾唇,輕笑。「這樣的話,你開口得還真容易。十年前你這樣說,我可以當你在賭氣,可以當你無法原諒我當時不得不把你一個人丟下,自己一個人去幸福,但,已經經過了十年,你還能這樣輕易把離開我掛在嘴邊嗎?我蘭風對你沈莫語的意義,什麼都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樣的。沈莫語在心裡吶喊。

  可他聽不見,還沉溺在剛剛她說要離開他的心痛裡。

  蘭風把她的臉抬起來,迫她瞧著他的臉。「看著我,告訴我,你沒有愛上我,只要這句話是真的,我保證不會做出任何讓你想要離開我的事。」

  沈莫語的唇動了動,淡淡的薄霧輕染上她的眸,看著蘭風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痛,她的心揪住了,也跟著難以喘息。

  好痛呵。

  這就是愛上這男人的滋味吧,他若真的愛上她,也鐵定得嘗跟她一樣的苦,如果哪一天他傷了她,他可能會比她還要痛。

  何必呢?兩相托磨,終是俱傷。

  「我沒有愛上你。」她狠下心。「今晚的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台北莫蘭,今晚來了一名意外的訪客,高大英挺,說不上俊美,卻非常有型,說不上帥氣,卻絕對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成熟內斂而穩重,飛揚的兩道濃眉帶點陰鬱的氣質,他,便是黑道世家出身的代關集團總裁關晉。

  蘭家家大業大,人脈嚇人,先祖還是建國功臣,卻有一條自古傳下來的家規,就是一生不得從政當官,因此,就算蘭家人脈驚人,勢力可以在政商界翻雲覆雨,卻始終非常低調,不管是從政當官的或是流氓黑道世家的朋友,沒有人會把蘭家人的名字掛在嘴邊,但在需要幫忙時,蘭家一定會出售,尤其傳到蘭風這一帶,硬是把版圖玩大了,看似玩世不恭的一個男人,卻足以在很多事上一手遮天。

  關晉,稱不上是蘭風的朋友,跟他也沒有什麼過命的交情,但是每當他需要幫忙,蘭風都會出手幫他搞定一切,因此,他欠蘭風的情,不只一份。

  有欠就得還,所以,當蘭風三更半夜把他在睡夢中CALL起來,他雖然罵了幾句三字經,還是乖乖趕過來。

  此刻,關晉冷著一張臉坐在ML的包廂裡,看著那美得根本不像男人的蘭風非常MAN的在喝酒,桌子上擺著兩瓶威士忌和兩個杯子,一個是蘭風了,另一個自然是給他的了。

  他是醉糊塗了嗎?才會找他來喝酒?他跟他,根本就不是這樣酒肉朋友的關係啊,彼此都看對方不太順眼,在一般人眼中甚至可以說是宿敵,現在是怎樣?還以為半夜找他來是要辦正事,等著他的卻是一瓶威士忌。

  「我還要回家抱老婆。」意思就是有屁快放。

  蘭風魅然一笑仰首又把半杯的威士忌灌進嘴裡,那嗆辣的液體,從唇舌一直燒向喉間、肚腹,讓他有好幾秒鐘只是半瞇著眼,真真實實的感受那燒灼滾燙的滋味。

  「我聽說蘭大總裁只喝紅酒。」關晉看著他,還是對他的美色難以釋懷。對他而言,男人就要長得像男人,如果男人非得要用美才能形容,那就真的太……礙眼了。

  「喂,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誤會的!」蘭風勾勾唇,拿起酒瓶替他把酒杯斟滿,順便還對他曖昧的眨眨眼。

  關晉一道濃眉蹙緊,雙唇緊抿,整個人因他這眨眼的動作而全身泛起雞皮疙瘩。這種感覺實在有夠……邪門!

  他魅,卻一點都不娘,高大俊美得連男人看了都會嫉妒——當然,他關晉例外。

  可,這樣的男人卻風騷的對他眨眼……要不是他很確定自己愛的是女人,喜歡抱的也是女人,剛剛那被他電了一下的恐怖感覺,絕對會讓他失眠一整年。

  「別像個娘們似的!」關晉低叱了一聲,本來不打算陪他喝酒的,可抄過那酒杯便也一口飲盡。爽!

  蘭風哈哈大笑,收起他狐媚的眼神。「來,這瓶是你的,聽說你千杯不醉,就陪我喝個痛快吧,這可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你知道,我的品位跟你不一樣,但今晚……你的品位剛好適合我,喝吧,老婆一天不抱也不會跑掉,快喝吧,看在我今晚很想醉死的分上,陪我一晚可以吧?」

  他蘭風,朋友真的不多,關晉可以醉死在人家面前,把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給人家看的朋友更是沒有。關晉不算他的朋友,但卻是一個可以信任的男人,至少不會暗地裡捅他一刀,讓他這個做了不少壞事的人不小心就死在難得一次的醉意裡。

  今晚,他真想大醉一場呵。

  頭一個想到可以護駕及陪酒的人就只有他,關晉。

  關晉不以為然的睨了他一眼。「沒事想尋死,夠娘的!」

  蘭風又笑,聽他左一句娘右一句娘的也不生氣,此刻,他連生氣都懶,一直笑一直笑,其實是因為心太痛,痛得都快燒起來,只好喝酒,一樣燒的酒,這樣就可以把心底的燒灼感當成是因為喝了酒,而不是心痛。

  憨呵。

  他就是這麼憨呵。

  遇上那個女人,他這偉大的蘭大總裁,笑傲亞洲的蘭大公子,就只能這樣把那股悶、那股慪給用力憋在胸口,然後熟練的燒出一個洞來。

  關晉看著他,連他這個神經很大條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對方傳過來的濃濃悲傷,要死了……

  「是哪個女人?」想來想去,神通廣大的蘭風,天底下唯一可能遇到的解決不了的事,大概就只有這一個了。

  蘭風挑挑眉,還是笑,替關晉倒酒。「你那時候是怎麼追到那位青梅竹馬當老婆的?她很漂亮,愛死你了,我那時候故意拿肉餵她,想把你氣死,結果那個想哭出來的人竟是她,超可愛的女人。」

  關晉還是看著他,對於他讚美自己的老婆,半點沒有開心的反應。

  要知道,對他而言,那段可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綁來的。」關晉突然冒出一句。

  蘭風意外的抬眸。

  「不是問我怎麼追到的嗎?」關晉清清喉嚨,又灌了一口酒才道:「把她綁到我身邊來,然後讓她愛上我,當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溢出來時,什麼都可以克服的了,克服不了,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不夠愛你。」

  「就這樣?」好簡單,也好深奧。

  「她不愛你嗎?」關晉問

  「她說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他自嘲,這輩子還沒什麼事如此讓他受挫過,只有她。

  「很聰明的女人。」

  蘭風瞪了關晉一眼,「想嫁我的女人可是從台灣排到美國去了。」

  「重點是你又不要娶。」

  哈,一語擊中。

  他蘭風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像風,愛極了自由,從來就沒真正想過為誰而停留……

  除了,小語。

  是啊,唯有她——就算飛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想念的女人。

  只是,她說她不愛他……

  而他,竟真的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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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小語……」

  「我愛你,小語……」

  蘭風被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給扛到門口,全身都是酒氣,滿嘴都是酒味,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沈莫語看著扛他回來的男人,那男人也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睡袍,頭髮亂亂地,一臉素顏,卻依然清麗秀雅,此刻,她的目光全落在他背上的蘭風身上,他看她輕蹙著眉,像是擔憂也像是不悅,全身透著冷意。

  「小語?」關晉問。聽了一個晚上這個名字,也只能猜得到她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嗯。」

  「他一直吵著說要來這裡,所以我就把他扛來了。你要把他扔在地上還是床上?」

  「地上。」

  哈。關晉抿住唇,今晚第一次覺得想笑。

  「你應該把他丟在你們剛剛喝酒的地方,讓那些女人把他吃干抹淨,而不是來打擾我睡覺。」沈莫語說,身子卻側到一邊自動讓出一條路。

  關晉又想笑了,極力忍住,把人扛進屋,才想把他扔上沙發,沈莫語已自動替他指出一條明路——

  「左手邊那間房,他如果睡沙發,明天會全身疼……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陪他去看醫生。」

  關晉不置可否,把高大的蘭風給扛進房丟上床,還聽到他在說小語小語的,站在門邊的沈莫語也聽見了,卻假裝沒聽見。

  「他很愛你。」

  「那是他的口頭禪。」他不止一次這樣對別人亂說。

  「那整個晚上他只說他愛你,沒聽到其他女人的名字。」

  「那是因為他只記得住我的名字,其他的女人一直換,少叫少錯,後來就習慣不叫了。」這一點也不值得太驕傲,真的。

  「他說你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他。」

  沈莫語挑挑眉,看向關晉,不語。她沒必要跟一個陌生人解釋,那個連她自己都常常在反覆的心路歷程。

  關晉挑挑眉,居高臨下的看著蘭風。認識這男人好些年了吧?他只知道他是個惡魔,從來沒機會發現,這男人的心是這麼的孤單又脆弱。

  「不過就是個怕寂寞的男人,所以身邊一定要有女人。」關晉突然有感而發道:「那些女人的名字常常會忘記,那時因為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她們只是讓他不孤單的替代物品,就像小孩子睡覺一定要抓著心愛的小被子睡一樣,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的小被子,所以一個換過一個都不能滿足他,只有小語可以,我想,小語才是他的小被子,就算再舊再破,他永遠最愛的都是它,連睡著了都會不自主地伸手去抓握著它,摸到了就心安了,覺就可以睡得很香甜。」

  真貼切又可愛的比喻,讓她的心輕輕一震。

  沈莫語想起了小時候孤兒院裡很多孩子都是那樣的,擁著自己的小被被,不管再髒再舊再破,就這樣從小抱到大,捨不得放手。

  可,她是蘭風的小被子嗎?

  哈。

  「愛情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關晉點點頭。「但至少要試過了才知道,連試都不試,那對愛你的人不公平。」

  「他不愛我。」沈莫語淡淡地反駁,與其說蘭風愛她,或許剛剛那小被子的比方更恰當的。

  她,只是他一個兒時美好的記憶,小時候完成不了一起長大的心願,長大之後再回來加以實現而已。

  戳破了,其實什麼都不是吧?

  「如果這樣想可以讓你比較好過日子的話,我不反對。」關晉淡淡一笑。「不過,因為你的膽怯,有可能讓你失去一個這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不覺得遺憾嗎?」

  沈莫語別開眼,靜默了。

  「很晚了,我要走了,順道提一下,剛剛我們是在ML喝酒,那裡沒有一堆女人可以生吞活剝他。」

  說完,闇晉走了,沈莫語送他到門口,一直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好久好久,她才轉過身進屋。

  「小語……不要走……」

  床上的男人還在喃喃自語,有一搭沒一搭地,叫的全是她的名字。

  老實說,她第一次看到蘭風喝成這樣,十年來,這男人除了女友的名字不斷的換之外,在外頭的形象都是十分美好的,應付一些大老闆,他通常都稱病不能喝酒,至於小咖,就更不必他去費心,他常說討厭那些只會乾杯灌酒的蠢男人,挑剔的嘴只喝他認為的好酒。

  此刻,他身上卻全是威士忌的味道,討厭灌酒的男人卻拿酒來灌自己,是厭惡起自己了?還是想讓自己變得討人厭?

  沈莫語收起剛剛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坐在床邊溫柔的撫著這男人的發,看著他,心擰著痛著苦著,其實她心疼的要死,卻一個字也不能吐出口。

  「你真的很愛我嗎?」她幽幽地低喃。「可以為了愛我,放棄掉你的自由,卸去你優雅飛翔的羽翼,幸福的只停留在我身邊嗎?」

  蘭風沒有答話,一道濃眉蹙起,她伸手把它撫平,唇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

  「不行吧?我知道你不行的……我早就知道行不通的。

  就算你真的很愛我,我也讓你愛我,可,能一直這樣愛我多久呢?半年?一年還是兩年?用兩年濃烈的愛換一輩子的恨或怨,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你說呢?蘭大總裁?你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該知道這樣的生意一點都不劃算吧?

  其實,你根本就不是愛我,只是習慣了我在你身邊而已,只是男人對一種東西的佔有慾而已,對吧?只是這樣而已,所以,不要再這麼傻乎乎的……把自己弄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樣子,就一點都不像我的蘭風了。」

  沈莫語輕輕低語,一句一句的,對著他說。

  他醉了,根本聽不到她說的,無妨,本來就不是要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她自己聽。

  說服自己,他不愛她,不會一直愛著她,所以,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他,不可以愛他,更不可以讓他愛她。

  一個人戀著,還可以偷偷走遠,痛只是一時。

  兩個人戀著,飛不高也走不遠,痛可能是一世。

  她,不要被拋棄。

  永遠不要再被拋棄了。

  十二歲那年蘭風離開她的痛,這輩子她都不想再有,那種好不容易有新的依賴卻又瞬間消失的感覺太可怕,她再也、再也不要經歷一次……

  是怯懦,她承認。

  因為害怕死了受傷害,一觸碰到禁區就忍不住想跳開,這是本能。

  所以……

  只能在他醉成這樣的時候,傻傻的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只能在他這樣溫順而毫無誘惑力的時候,主動伸出她的手去探觸他的眉、他的鼻和他的唇……

  她忘不了他昨夜的那個吻呵。

  雖然嘴裡說不會愛他,那真是天殺的謊言!如果昨夜的他再繼續堅持證明下去,她恐怕早就棄械投降了吧?

  她可以這樣對他冷漠,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心要逼迫她什麼,她也吃定了他這一點,所以總可以在最後關頭上不讓自己陷落。

  卻傷了他呵。

  她的指尖在他性感好看的唇瓣上流連,心發顫得厲害,眼眸瞅著它們,身子就開始敏感起來。

  可以吧?偷偷的再吻他一次——

  她俯低臉,閉上眼,將唇湊上他的,輕輕碰了一下,又一下,想抽身時,後腦勺卻驀地讓人給扣住,害她整個人不小心趴跌進他的懷裡——

  「啊。」她驚呼出聲,睜開眼,一雙炯炯眸光竟定定的落在她的臉上。

  沈莫語的臉像被一片玫瑰花所佔據,艷紅而嬌羞,她完全不明白現下究竟是什麼狀況?這男人的眸澄澈又逼人,半點不像醉死的酒鬼。

  時間好像停止運轉,空間也好像定格了,落在他懷中的她,心慌意亂的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怦怦怦地一聲接著一聲。

  然後,她聽見他的控訴——

  「你偷親我?」他的眸睇著她,眸中滲著詭異的薄紅,似迷濛惺忪,又似罩層霧的日光。

  她的唇一顫,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那剛剛是什麼?」他追問著,神智似乎異常清明,濃烈的酒氣隨著呼吸吹上她頰畔,搔起一陣輕癢。

  「是……你借酒裝瘋,硬是把唇湊上來的!」她臉紅紅的栽贓給他,見他漂亮的眸瞇起,心虛得要死,卻又得佯裝鎮定。

  「是嗎?」他挑挑眉,似乎也不是很確定。她靠得那麼近,近到連是他受不了的去吻她的唇,還是她偷偷湊上來親他都有點分不清了。

  不管怎樣,他想親吻她是真的,不管是她偷偷親她還是他冒犯了她,他都不想就此打住。

  他想念了他一整天,對著另一個男人說了她一整夜,藉著濃濃酒意硬是要來尋她,就是因為收不住骨子裡對她的渴望與思念。

  是有點醉意了,昏昏沉沉地,好像聽見她在他耳邊一直說著話,說什麼倒沒聽得太清楚,但她對著他溫柔說著話的嗓音超好聽,呢呢噥噥地,讓他很努力的想醒過來抓住她親吻……

  然後他真的醒了,因為他的唇感受到兩片溫潤醉人的唇,再醉也會醒吧?因為太想做壞事了。

  「那個,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看你根本沒醉,還故意這樣,真是太過分了!再不放開我,我真要生氣嘍,別以為我不會生你的氣,我……唔……」

  唇,驀地被一股濕濕軟軟帶著酒氣芳香的唇給堵住,男人的唇,蘭風的唇,經由他的舌伴著酒香,充滿魅惑力的深深探入她的嘴裡,傳遞著嘴香醇醉人的柔情蜜意,就是要她臣服其下。

  她被醺得發暈,雙手抵在他胸口上,努力的想要抗拒這帶點霸氣的掠奪,可他這吻太狂霸,不只一手邊吻邊撫摸著她的後頸,另一手還在她敏感的背腰之間游移,接著大手探進她的睡袍底下,火熱的愛撫上她的臀——

  一聲劇烈的輕喘從她口中逸了出來,她開始扭動身子,想要抗拒他那肆無忌憚的手,卻在無意間弄開了睡袍的結,露出了她雪白豐盛的胸與纖細性感的腰身,她又羞又慌,想退開,一雙大手卻乘機探了進來,罩住她的酥胸,修長的指進而撥開內衣去撩撥她胸前粉嫩的蓓蕾……

  她驚喘,難耐的嬌吟卻落入他更加綿密的吻裡。

  霸氣又邪氣的長指不再滿足於只玩弄那害羞的蓓蕾,他繞到她後背輕輕一勾,扯落那礙事的胸罩,瞬間用大手掌握她的渾圓,捧在掌心裡,用他帶點粗糙的指腹揉搓著它們,讓它們為他而狂顫挺立……

  一個翻身,蘭風瞬間將她壓在身下,她雪白赤裸的嬌軀就這樣裸裎在他眼前,像這世上最鮮艷嬌美的花朵,絢爛了他的眸,也挑動了身為男人最原始赤裸的渴望,一種屬於野性奔騰的天性……

  掠奪和瘋狂的佔有。

  「我要你,小語。」他由上而下俯視著她,將她一身的嬌美給盡攬眼底,半點不想遺漏。

  沈莫語瞅著他,想說不,應該說不,像昨夜一樣堅定的對他說,她不愛他,她不要他,卻說不出口。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濃烈的渴望,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激情,一種男人對女人美的讚歎……

  而且,他好美。

  衣衫半敞,露出他古銅色寬肩與勁瘦性感的胸膛,髮絲微亂,滿佈性感,他的長腿交疊著她的,帶著薄薄嫣紅的俊顏,紛嫩的唇瓣,卻吐出一句如此霸道的「我要你」三個字,竟是美麗得讓人昏眩。

  她想要他……

  要他那火熱濕軟靈巧的唇舌舔吻過她的全身,極盡溫柔的親吻她……

  她想得發痛,渴望得全身發疼,兩腿之間一緊,他輕動了一下身子便可以引起她的顫慄……

  她知道,她的身體愛上他的身體,一如她的心愛上他的心。

  她知道,她願意的,讓這男人當她沈莫語第一個男人,除了他,沒有任何其他男人可以當她第一個男人。

  如此,她還有什麼好抗拒的呢?

  管他是醉死了還是半醉半瘋,總之都是酒精情慾惹的禍,跟愛情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自我催眠地安慰著。

  這樣想,就可以抱得更徹底一點了,對吧?

  等明兒一早太陽升起,就可以把這一夜的激情全推給酒精沖腦。

  不再猶豫,沈莫語主動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蘭風給拉下來吻,她的吻很笨拙生澀,卻是激發男人野性的最佳催化劑。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他根本不想問的。今晚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不就是因為想借酒裝瘋吃了她嗎?他見鬼的根本不該問的!

  「知道。」她繼續笨笨的啄他。

  「你喝酒了嗎?」

  「沒有。」

  「所以,你現在在清醒?」

  沈莫語親他親得氣喘吁吁,突然停下來瞪他。

  「是你挑起來的火,究竟是要還是不要?」他再問一句,她真要羞得馬上跳下床飛奔離家了。

  當然要!

  這女人說得他好像是個窩囊廢似的!他只想在她可能會後悔之前再一次確認她的心意,她是笨還是傻啊?

  不管了……

  蘭風眸色一暗,猛地啃咬上她的肩膀、頸項、鎖骨,再往下啃咬上她雪白迷人的嬌乳……

  「啊……」她迷亂的嬌吟,身體不自主地朝他弓起,雙手緊扣住他勁瘦結實的腰身。

  火熱靈巧的舌,在她蓓蕾的頂端逗留慢挑,勾惹出她體內洶湧的焰流,一發不可收拾。

  她飢渴難耐了,受不住他這樣的慢挑細捻,修長美腿往上一勾,緊緊圈住他的腰身,整個人幾要騰空往上貼住他……

  「別急。」蘭風莞爾,拉下她圈住他的雙腿,挺身脫下上衣,在她癡癡纏纏的目光下裉去長褲,那昂揚巨大的挺立緊裹在他黑色內褲裡,顯得如此驕傲又偉大,迷人又緊繃。

  接著,他緩緩裉去內褲……

  她倒抽一口氣,羞得整張臉瞬間爆紅,忙不迭別開眼去。

  蘭風垂眸凝睇著她迷人不已的嬌羞,俯低身子繼續方才未完的吻,這一吻,從她的唇而下,一路滑到她平坦敏感的小腹,再滑下那一片的茂密花園裡……

  她驚呼,伸手想把他的頭推開,他卻反而伸手撥開她的腿,將她的腿微曲,整張臉深深的埋進她的雙腿之間……

  「啊……」這樣的感覺太震撼,讓沈莫語又驚又羞又怕,整個人緊繃著、蜷縮著,卻又想逃。「不……啊……蘭風……天……」

  她不住嬌喘,承受那一波接著一波由下傳來的陌生快感,雙手往上緊緊拉扯著枕套,臉色因為濃得化不開的情慾而染上極瑰麗的潮紅,整個人美得就像朵嬌弱無比、凝著水珠的晨間玫瑰。

  蘭風愛極了她這沉溺在他愛吻中的嬌柔模樣。

  他的下腹早已疼痛無比,卻願意為了讓她得到最大的歡愉而忍耐,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了的在那激情狂潮中輕泣出聲,無助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他才挺身而入,填滿了她的空虛……

  「啊……蘭風……」她感覺到一陣刺痛感傳來,微皺著眉,身子泛著薄汗,下意識地伸手想把他給推開。

  他吻著她,舔著她身子所有敏感的部位,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轉開,這才將自己更推進她濕熱的最深處。

  她的身體,整個被烙燙過的熱鐵給充滿了,那種感覺太不可思議,有點疼,有點緊繃,有一點點被被撐開、被佔據的莫名快感……

  灼灼目光從上燒向她的臉,想把她的嬌羞看盡。她想別開眼,他卻不讓,伸手扣住她的下顎,逼著她不得不羞澀不已地凝視著他火熱的眸光。

  「你是我的了,美麗的小語。」他低歎。從來沒想像過,和一個女人做愛可以這麼的讓他期待與興奮,他甚至努力的想討好她,想用自己最棒的來滿足她,充滿她。

  「不要這樣看我……」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身體還這樣交融在一起,這讓她害羞的只想埋在洞裡,他卻逼著她正視他那佈滿情火的眼。

  「你很美。」

  「蘭風……」

  「把自己全部交給我,我會讓你快樂的。」

  他啄上她的唇,輕慢地吻著,身下的臀緩緩律動,由淺而深,由慢而快,就是要徹底的讓她感到愉悅,讓她的第一次經驗,關於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的這個經驗,美麗而深刻。

  她的身體,在他的帶領下,體驗了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覺,既陌生又讓人貪戀,只想緊緊的攀附住,將時間定格在此刻,永永久久的交纏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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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一張漂亮的男人臉上,男人眼微瞇,伸手遮眼,擋去了日光,卻突然察覺身邊應該存在的人竟然不在,狹長美眸瞬間甦醒,長腿跨下床,隨便抓件衣服披上,便筆直的往房門外的客廳及另一間房內尋人去。

  結果,他在廚房找到了他——他的小語。

  她正背對著他在準備早餐,圍裙底下穿著米白底橙色花的削肩洋裝,裙擺及膝,從背影看去,婀娜多姿又充滿著濃濃的女人味。

  他想起了昨夜,輕易的用想像勾勒出那洋裝底下的美麗曲線與雪白胴休,就這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他的身體便對她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天知道以前的三千多個日子裡,他是如何君子的跟這女人和平相處只當好朋友的?他又是如何的後知後覺,竟傻得以為這女人不會愛上他的?

  她愛他。

  她的眼神這麼告訴他,她的身體也很誠實的告訴他。

  他也愛她,一直都是的吧?打從當年離開她之後,他便與父親做好約定,當他滿十八歲,他就要回台灣念大學,便要來尋她,然後再也不跟她分離。

  當時,他不知道這是愛情,也不以為是愛情,她對他而言,從頭到尾都不僅僅只是愛情這般簡單,所以他總說,她是他這輩子最珍愛的女人……現在,經過昨夜,她成了愛人,他真正的女人。

  蘭風的唇輕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朝她走近,由身後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

  「早,小語。」

  沈莫語的身子一僵,整個人因為他的貼近而起了騷動,一直從腳趾流竄而上到腦門的興奮感,簡直讓她成了極度發春的女人,整個身體都因渴望而隱隱地發著疼。

  「你……去外面坐一下,早餐就快弄好了。」她連說話都在打顫,握著水果刀的手也在抖。

  他沒走,反而由後隔著衣物,用他的大手罩住她的乳房——

  沈莫語一驚,一喘,水果刀落進水槽,發出匡當劇響。

  蘭風被她的反應嚇一跳,先是將她轉過身來,把她的手抓來看有沒有受傷,再來是審視著她的身體,從頭到腳。

  「沒事吧?」他皺著眉問。

  「你不要再玩就不會有事!」

  蘭風的眸調皮的看著她,一語雙關。「我沒在玩,是認真的。」

  她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去外面等,不要在這裡吵我了。再吵,就不給你飯吃。」

  「小語。」

  「出去。」

  「給我一個早安吻,我馬上出去。」比賴皮,他蘭風絕不會輸這個臉皮薄得要命的沈莫語。

  她轉過身來,冷冷的眸定定的落在他臉上。

  「蘭風,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先說清楚——」

  「你要說的是昨晚的事不需要我負責嗎?」蘭風勾勾唇角,帶點嘲弄的打斷了她的話。

  他認識她太久,那眼神、那脾性,不消多說,他便能猜出一二,尤其,當她這麼冷淡的看著他的時候,就是她很想把他給推開的時候。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這樣,當她感覺到他太靠近她時,她就會想要把他推得更遠,只要他對她疏遠一陣子,她又可以比較容易接受他對她的好,也會對他好。

  這已經像是她跟他在一起時的交往定律,沒有清楚明白定在紙上,卻在無形之中進行著。以前,他可以接受,經過了昨夜,他無法再容許她這樣輕易的把他給推開,至少,他的心不容許。

  沈莫語看著他。「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什麼,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你昨晚又喝多了,才會——」

  「我是喝了不少,可沒醉到糊塗,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盯著她的眸,有些咄咄逼人。「你很清楚的知道昨晚的一切是我們在兩情相悅中發生,而不是酒精的緣故。」

  沈莫語瞪著他,這男人就是要把她想好的借口全給一次推翻就是了?

  「蘭風——」

  「我們結婚吧。」

  什麼?沈莫語瞠目結舌的看著他,腦袋嗡嗡地亂叫,胸口怦怦怦地跳,簡直不敢想念會在這男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他說什麼?結婚?

  哈,他真是瘋了!他這個擺明一輩子不要結婚的男人竟然開口跟她說要結婚?

  他真的很在乎她!現在她可是百分之百確定了這一點!因為她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跟她上了床就必須跟她結婚,因為他不想傷害她……

  「我不要!」她不要嫁給一個根本不想結婚的男人,那樣的愛,到了最後也會全都變成了怨。

  「為什麼?」

  她咬唇,心口隱隱泛著疼。「你忘了你說過自己不屬於婚姻嗎?你忘了你自己說過一輩子都不結婚嗎?」

  蘭風瞅著她,這些話她記得那麼牢,幹麼?

  是啊,他說過,那是因為他的心從來就沒在那些婦人身上真心停留過,他害怕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跟自己的父親一樣,做出拋棄母親和兒子的事來。

  「是你就可以。」只有她,一直都在他心裡。打從在孤兒完裡被她用小小身子守護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在他心裡。

  如果是好,他願意想念一次婚姻,而且盡全力去守護。

  是你就可以。

  這句話該死的讓她好感動。

  沈莫語的心裡流淌著一道暖流,讓她的眼眶也跟著酸澀。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她太瞭解自己的脾性了,一旦認定了就再也難回頭,她絕對絕對無法容忍他的背叛……

  還有,他也不會快樂,對她的在乎可能隨著時光流淌而變成一種負擔。

  她不要,她怕死了,寧可當縮頭烏龜縮在自己的殼裡。

  是啊,她看起來好像很勇敢,其實怯懦得要死,寧可找一個不是很愛的男人來嫁,理平順順的過一生,也不要在愛裡痛得死去活來,到最後仍是一場空。

  她的信念是對的,所以一定要堅持下去。

  這是為她也為他,兩全其美的決定。

  「我不要。」她再次拒絕了他。「就算你想結,不是只有你有婚姻恐懼症,我也有——」

  「你說謊!我聽秦梅說你正在找男人想嫁了,不然那天那個男人是怎麼出現的?不然那陣子你每天花枝招展的老跑外場是做什麼?」

  「那是——」

  「是我就不行嗎?你明明愛著我卻不願意嫁給我,那是為什麼?我想我會比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還要寵你愛你保護你,難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這些?」

  她相信,因為他本來就已經很寵她。

  她只是不相信承諾,尤其是一輩子的承諾。

  「你誤會了,蘭風,我跟你上床並不是因為我愛你,那只是……總之,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上床,這樣,你就不會以為我愛你。你該知道的,我對你從來都不是愛情,你對我也不是,你只是習慣我的存在而已,習慣不等於愛情——」

  「夠了,沈莫語。」他不想聽。「你不是我,如何代我評斷我對你的感理不是一種愛情?」

  「是,我不能代替你,可是,我可以判斷自己對你是不是愛情吧?我很肯定不是,所以,如果你再堅持這麼想,那我只好離開。」她揚起聲調,堅定的對他說,眼神裡沒有半絲的猶豫。

  蘭風看著她,心抽疼了一下,又一下。

  已經被她傷過好幾次了,其實也不在乎多那麼一回,是男人,是那人人傳說中的惡魔蘭風,他就該提唇微笑,轉身走人,讓眼前這個把他真心當垃圾的女人徹頭徹尾的消失在他生命中。

  她一再地拿離開威脅他,不就代表著她心知肚明他對她的在乎嗎?

  蘭風望著她,帶著嘲弄的眸子泛著一層薄江的霧,就這樣一直瞅著她瞧,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沈莫語移不開眼,心一陣苦。

  蘭風用這種眼神看著她,讓她的心好難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在心裡說,淚意在眼眶裡翻滾。

  「我餓了。」蘭風轉過身,朝身後的她揚揚手。「早餐弄豐盛一點,因為我真的好餓。」

  沈莫語看著他走回房間的背影,高大又寂寞。

  淚終於落下,泣不成聲。

  ☆        ☆         ☆

  那天過後,蘭風真的不再糾纏他。

  事實上是,蘭大總裁最近又開始過空中飛人的生活,今天在美國,明天在上海,後天可能在巴黎,他的日子好像比過去十年還要忙碌,因為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到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一個月,她可以做很多事,把所有關於ML的賬冊整理好做成一份完整的報告,把世界各地ML的客戶分析及未來評估也做成一份報告,一店一份的放在檔案夾裡,還有方成立沒多久的台ML細項,已經完成、尚待完成的工作也分門別類的做了整理。

  然後,她把它們收好鎖在銀行的一個保險箱,鑰匙則放在一隻信封袋裡,要秦梅轉交給蘭風。

  秦梅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為什麼不親自交給他?老闆已經回台灣好幾天了,你們還沒見過面嗎?」

  沈莫語一怔,苦笑。

  原來,這男人已經回台灣了,卻沒來找她。

  是因為氣她吧?還是,打算永遠不理她了?或許,她真的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以為他們兩人的情誼比石堅比海深,萬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被破壞……真的錯了嗎?如果,蘭風打算從些把她當個陌生人,那麼她為了維護彼此長久關係的努力與犧牲,不全白費了?

  沈莫語搖搖頭,不想了。

  如果,這男人真要因為她的拒絕而決定不再珍視她,那麼,她真要嫁了他,就更是大錯特錯了。

  「可能他忙吧,我也不想吵他,這封信就麻煩你了,我要到國外辦點事,可能要好幾天,店裡的事就多煩勞你了。」沈莫語微笑的把信封袋交給她,並上前輕輕地給她一個擁抱。「我會想你的,秦姐,這陣子你教了我很多。」

  秦梅眨眨眼,有點意外沈莫語這帶點離情依依的舉動。「我教了你什麼?啊,是了,如何勾引男人嗎?」

  沈莫語笑了,秦梅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和老闆發生什麼事了嗎?吵架了?還是……上床了?」

  沈莫語看著她,莞爾的點點頭。

  「嗄?真上床了?」秦梅瞪大眼。她只是開開玩笑,隨便猜猜,居然那麼準,一猜就中?

  「不是……是大吵一架呢,氣得我非得出國透透氣不可,辦公兼偷閒,你先別告訴他,免得他追上來氣我。」

  「嚇死我,我還以為……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沈莫語眸光一轉,道:「明天下午,答應我,別跟蘭風提。」

  事實上,是今晚的航班,等會兒她就直接到機場。

  她沒想到蘭風回台了,本想走得他神不知鬼不覺……看來,她可能還得再提早一些時間離開。

  接到秦梅的電話,蘭風飛車趕到機場,運用他特殊的管道查到了沈莫語即將搭乘的飛機航班,就這樣守株待兔的等在那裡,沒想到這一等,航班時間都過了,依然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今天,可以說是蘭風長大以來第一次如此「不修邊幅」的在公眾場合出現,怕沈莫語就這樣飛走了不再回來,怕沈莫語打定主意就這樣離開他,他幾乎可以說是一掛掉電話就衝過來了。

  身上只穿著一件舊舊的白色POLO和一條破破的牛仔褲,微卷的亂髮得像稻草,因為他剛從被窩裡爬起來,卻為了等這個女人,一直這樣邋遢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讓人評頭論足。

  該死的!他想飆髒話!他想衝回家把自己好好打理一番再出門!可是,他卻一步也不敢離開這裡,這全都是因為沈莫語!

  兩個小時過去,三個小時過去,一個鬼影子也沒見著。

  蘭風邊等邊打電話罵人,一會兒罵秘書辦事不力,一會兒打去罵秦梅沒找人先把她給留下,邊罵人也邊派人去找人,從她住處的方圓百里一處處去找,從ML到機場的路徑一條條去尋,幾個小時過去,連警察便衣都出動了,只因為蘭家大少要人,那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似的在人間蒸發。

  蘭風氣急敗壞地坐在機場候機大廳裡等,目光沒有一刻停止過搜尋她的身影。其實,就算他不那麼做也沒關係,因為現在整個機場都已經讓人監控著,就怕萬一漏失了她的訊息。

  等待,讓人心焦,他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無助而不安,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件事,眼一瞇,正要起身走人,他的助理兼私人保鏢麥克已快步跑向他。

  「找到人了?」蘭風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把抓住麥克的衣領,一秒也不願意等待。

  「調到監視器錄影帶,就在來機場的前兩個路口,警方說幾個小時前那裡發生車禍,一輛計程車和一台黑色賓士車對撞——」

  「什麼?」蘭風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他把麥克的領口抓得更緊,幾乎要讓麥克無法呼吸了。「你在說什麼?該死的你究竟在說什麼?」

  「是小語小姐……」麥克用盡氣力才稍稍把領口上的那隻大手給扯鬆了些,繼續說:「那個監視器畫面上我親眼看見她的臉了,錯不了,她正從那台計程車上下來,可能打算用走的到機場……」

  「什麼?下車?用走的?所以說,小語沒被撞傷?」天啊,蘭風鬆開手,笑出了淚來。

  幸好呵,幸好她沒事……

  不過,不對,如果她沒事,為什麼沒上飛機?

  蘭風斂了笑,冷冷地掃向麥克。「說下去。」

  「是……結果賓士車上下來兩個傢伙,目的可能就是為了擄走小語小姐!至於對方是誰,現在警方正在查。」

  真是……夠了!蘭風凶狠狠地瞪著麥克。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到現在才查出來?當我開始要他們警方找人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想到這件事,該死的!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如果小語有什麼……」突然想起了,如果這是一樁有計劃的綁架,主謀一定是那個近來被他搞得很火大的人。

  「該死的!把澳門那個流氓的電話給我!」他真是太大意了,他怎麼會以為小語可以置身事外呢?如果有人出賣他,唯一可以造成他失誤的人也只有小語了,該死的!

  麥克一愕,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不懂在現在這個緊要關頭,蘭大少突然想找那個澳門的地下皇帝H要幹什麼?不過,麥克一句也不敢吭,趕緊把PDA拿出來找出那個地下皇帝,代號H的電話遞給他。

  說到這個H,一直很覬覦莫蘭在夜店王國的地位,三番五次的找人關說,想要見莫蘭的負責人莫宇森一面,當面談合作,但因為莫宇森這個人太過神秘,究竟是何方人士都摸不著邊,蘭少爺始終沒搭理對方,就這樣擱下了。

  沒想到前陣子兩人同時在北京看到一塊地,因為地理位置極佳,蘭少透過關係找到負責的高幹,硬是把地從即將與對方簽約的H手中搶過來,把H惹火了,傳言要把那莫宇森找出來教訓一頓。

  莫宇森,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名,蘭少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此……所以……

  麥克終於明白,為什麼蘭少一聽到小語小姐被綁,就要找那流氓的電話了。

  他趕忙把耳朵豎高——

  「你從台灣綁走了一個女人,人在哪裡?」蘭風劈頭就問,低沈壓抑的嗓音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窒悶又詭異。

  對方一愕,差點以為接到來自天神的電話哩,這麼神,人才到手都還沒接到澳門哩,就被人察覺了!

  「你是誰?」嗓門很大,可心臟卻有點小。

  「你不必管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你綁她要幹什麼?」

  「這干你什麼事?」

  「你綁走了我店裡的員工,我這個老闆卻不能問為什麼?太奇怪了吧!不趕快說明原因,我就去報警了。」

  話筒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咒罵咆哮聲,是老大H在罵手下竟然抓錯認搞錯對象,火得連罵好幾句髒話。

  「你是莫宇森?」

  「嗯。」蘭風冷哼了一聲。「難不成你以為莫宇森是你抓的那個女人?」

  他決不能讓對方知道沈莫語就是莫宇森,否則以小語那性子,為了守護他的一切,可能會惹火對方,不能善了。

  聞言,話筒那頭又是一陣髒活,對旁邊的人飆完,H才又轉過來跟他說:「你如果是莫宇森,該知道我找你要幹什麼吧?」

  「知道。」

  「把地還給我,就這麼簡單,你該知道那塊地是你非法勾結當地官員得來的,我只是表達我的不滿,在道上混的,就該有江湖道義,我抓了你的人,不過就是為了找你出來跟我聊一聊,沒別的意思,但,如果你不上道,澳門的黑道跟警方我一定比你熟,風吹草動我都會知道,別以為你討得了任何便宜。」

  H狠話撂前頭,這次土地貢龜害他損失慘重,面子裡子都失掉,說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非法?

  蘭風在心裡冷哼一聲。

  要是用合法手段,H連碰都碰不到那塊土地的一粒土呢,他蘭風可是堂堂正正砸大錢走前門進去的,走後門的怪走前門的非法賄賂?可笑!

  「一手交人一手交東西,地點在澳門嗎?」懶得跟他這種人廢話,蘭風打算速戰速決。

  「當然。」這裡可是他H的地盤,不選這裡的人是笨蛋!

  「沒問題,三個小時之後見,還有,如果你敢動那女人一根寒毛,我保證你地拿不到,還會身敗名裂,懂了嗎?你該知道我莫宇森可以在短短幾年內在世界各地建立夜店王國,可不是一點靠山都沒有的,希望你不要心存僥倖。」

  哇咧,這莫宇森的口氣比他H更像皇帝咧!

  「那個,我還有問題——」

  「說。」

  「因為你之前搶我的地,讓我在我的投資夥伴面前損失了信譽,所以還得付我賠償金。」

  蘭風挑挑眉,唇邊勾起一抹笑痕,卻是淡得不能再淡了。

  「多少?」

  咦?這個莫宇森竟這般好商量?

  H愣住了。「那個……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我等你。」蘭風的嗓音不疾不徐,可以說是令人如沐春風了。

  一旁的麥克聽了,雞皮疙瘩開始冒,因為蘭大少越溫柔越可親,就會越顯惡魔本性,笨蛋才會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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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澳門外海,月黑風高,點點繁星藏避鋒芒,聚在岸旁的數十艘船隨著海浪載沉載浮,形成一股晦暗詭異的氣氛。

  「那莫宇森當真會一個人來嗎?」H身旁的小弟忍不住開口問著,他們這邊的人可是有二、三十人啊,這等陣仗,人遠遠站著看就該腳軟了,哪敢一個人走過來?疑問!

  H輕輕哼了一記,沒搭腔,目光往陸地平面掃了一圈又一圈,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

  「老大,那女人如果只是ML的員工,莫宇森是犯了傻病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贖人,所以,他可能不會來了,又或者,他來了,看見我們一堆人就跑了,讓我們在這裡吹西北風。」

  「是啊,老大,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五分鐘了,他那麼爽快的答應要還地,還奉上一百萬美金當老大的遮羞……呃,是損害信用賠償金,就為了一個ML的員工,怎麼聽都沒有太大道理啊,是吧?……」

  H又哼了一聲,才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莫宇森在耍我嘍?你們當我H是誰?把那女人給我拖出來!那人如果再不出現,就一槍斃了她!」

  「是,老大!」手下聞訊,給另一頭的人一個眼色,隨即,一個長髮纖細,嘴巴被膠帶給封住的女人,便被人從一輛車裡拖了出來。

  沈莫語嘴巴被封住,雙手也讓人用膠帶給緊緊綁在腰後,身上的白色七分袖襯衫,被這一路的捆綁拉扯給弄掉了三顆紐扣,雪白乳房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著,再加上緊貼著她曲線的低腰牛仔褲,一出現就讓在旁的若乾弟兄們忍不住想吹口哨。

  沈莫語根本管不了這些,因為從台灣被押到這裡的過程,她是整個人被塞在船艙選下一路運過來的,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抓她幹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要把她抓到哪裡,一路搖搖晃晃讓她又暈又想吐,更令她恐懼的是那不知名的目的地,直到她從船上被押到車上,在半暈半醒中聽到這些人在說莫宇森和ML,及莫宇森將親自到澳門來贖她等等字眼,她才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口中的莫宇森,鐵定就是蘭風,這世界上也只有他,會親自跑大老遠的來贖她。

  她安心了,放鬆了,偷偷笑了,也偷偷哭了,這是她被抓之後第一次掉淚,原因竟不是恐懼,而是知道蘭風會來,知道自己不會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還沒人知曉,害蘭風找她找到老……這讓她安心了好多。

  她當然害怕,怕極了,一路上想著的人全是蘭風蘭風蘭風。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就死去,甚或突然消失在這世上,蘭風再也看不見她,她也永遠也見不著蘭風……她怕極,悔極,恨自己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很自己沒有老實對他說過——她愛他。

  如果她死了,蘭風可能會自責一輩子……

  光想像,她的心就為他痛了。

  為什麼明明知道他的心會為她疼為她痛,她之前還如此狠心折磨他呢?她好自私,真的好自私,因為害怕自己痛,就狠下心來讓他先去痛……

  結果呢?他痛了,她就會好過嗎?

  沈莫語被推到H面前,長髮被用力一扯,讓她不得不正視眼前這個男人。

  H此時才正視這個女人,見到她清徹眸光下的鎮定與冷漠,見到她異於常人的安靜與從容,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你不會剛好是莫宇森的女人吧?」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那男人如此好說話的原因了,H的唇角泛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她如果是我的女人,你現在早就少條胳膊或少條腿了。」一道溫柔低嗓,悄然的再暗夜裡出現,來人無聲無息,聽到嗓音時,人卻已靠近。

  眾人凜然,H也斂起了笑,驟然回頭,只見一絕美男子迎風而立,就算月光不夠亮,那挺拔高大的且出眾的身影,依然在瞬間攫奪在場人士的目光。

  美男子身上的米白風衣下,是一襲寶藍色絲質襯衫和牛仔褲搭黑色長靴,乍看之下似乎有些不協調的裝扮,在這個男子身上卻怎麼看怎麼對,讓人不禁大歎造物主的不公平。

  「莫宇森?」H算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

  「嗯。」蘭風的眸冷冷的睇著H,事實上,他的眸子穿越過H,纏繞在H身後一身狼狽的沈莫語身上,最後定定的落在她微敞的胸口,眸一瞇,一股欲殺死人的目光在眉峰間閃耀。

  H突然哈哈大笑。「有種啊,竟真的單槍匹馬過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似的……

  「簽個文件而已,不是嗎?」

  H再次哈哈大笑,「是是是,沒錯,只不過簽個文件再外加一張支票而已。」

  語畢,H低聲問著身邊記憶力比較好的一個手下。「這男人見過嗎?這麼美的男人,我如果認識應該會記得,但如果不認識,那我究竟在哪裡見過他?」

  「老大,我也正在想。」

  「那就快想!」

  「是。」手下搔搔頭,盯著那莫宇森瞧,越瞧越是覺得眼熟得很。

  蘭風挑挑眉,對方古古怪怪的眼神讓他開始有點不耐。「把她帶到我身邊,文件都在這裡,你馬上就可以拿走。」

  H看著他,又機警的掃了一眼四周,確定岸邊除了他沒有第二人,剛才等候時的詭異感頓時散去,到壯了不少膽。

  「人你可以帶走,不過,你得先跟我賠罪。」H雙手環胸,短期老大哥的架子來。

  要知道,他們雖然是混黑的,也講江湖道義,今天他敢這麼把人給拎來,是因為他基本上還站得住腳,為了那塊地,他花了多少時間打通關,沒想到都已快到嘴的肉卻硬是被人搶了,哪能什麼也不做?

  總而言之,是莫宇森的錯,有錯就得賠罪,說聲對不起是應該的。

  「喔?看來,一百萬美金你還嫌少?」

  「別把老子當愛錢的,你這年輕人,不顧江湖道義搶走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於情於理都該跟我賠個不是,這才像話不是嗎?我也不囉嗦,只要你當著我兄弟們面前給我跪下說聲對不起,我就當沒發生過這回事,東西我拿走,更不會為難你,這美人,我也不會動她分毫,你說如何?」

  蘭風的眉抖動了一下,本來還挺安分的眸彰現出一絲邪魅,他看了不住搖頭的沈莫語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被扯落的襯衫紐扣底下的雪白酥胸上頭。

  半點風險也冒不得呵。

  他絕不容許這些人的髒手碰上她,更不容許這個女人在他眼皮底下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可以。」

  「哈哈,真是果斷又聰明的男人,老子還真有點欣賞你了!」H笑哈哈的往他前頭一站,兩腳跨開。「跪吧。」

  沈莫語突然衝上前,在面前跪了下來,嘴巴被貼住的她不能說話,但她的眼神帶著濃濃的請求。

  「你要幫你老闆跪嗎?這可不行!女人的膝蓋不賺錢!」H哈哈大笑,旁邊的手下也跟著哈哈大笑。

  沈莫語不管,朝H直磕頭,頭都磕到滿是沙石的地上。

  蘭風見狀,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沈莫語的手,把她從地上一把拉起來——

  「夠了!你這個笨蛋!」他在她的耳邊低吼。  她朝他搖頭再搖頭,蘭風卻只是把她拉到身後,他們的舉動讓H的手下全圍上來,個個伺機而動。

  「你不會傻得以為這樣就可以全身而退吧?」

  「當然不。」蘭風勾唇冷笑,單膝一曲,二話不說的跪在H面前。「真是抱歉,這樣可以了嗎?」

  H一愣,明明被跪的人才該是偉大尊榮的那一位,可眼前這男人,卻跪得那麼驕傲又優雅,他竟有種被神跪的錯覺……真是見鬼了!害他竟然開始全身不對勁,引用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

  「夠了夠了,東西給我,你們就可以走了!」H煩躁不安,朝他伸出手。

  蘭風把簽好的文件跟支票遞上,H叫手下仔仔細細檢查一次,還叫他親自在合約上再畫押一次,這才放人。

  「收工了!各位!」H一聲令下,眾人全隨老大離去,只留下一男一女在這清冷黑暗的海岸邊。

  蘭風起身走到沈莫語身邊,替她撕開手上和嘴上的膠帶,沈莫語一股腦兒的上前緊緊緊緊地抱住他,淚拚命的流。

  她的一顆心都在他身上,以至她根本沒發現在她身後正發生的事——

  一堆暗影急速的從停在岸邊的漁船上紛紛跳下,和蘭風打了一個暗號之後,尾隨H那行人而去,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那些目無王法的地下流氓一網打盡,繩之以法。

  那堆暗影,約莫十來人,個個輕裝簡配,手腳利落靈巧,是香港派過來保護國際級重要人士蘭大總裁的秘密警察,追究起蘭家數十年來在政治外交界的份量,舉足輕重還是不足以形容,因此只要蘭大總裁一句話,全亞洲的秘密警察都可以在一夜之間被他所調度。

  「老大,我好像想起在哪兒看見過莫宇森了……」正悠閒的打算上車走人的手下,突然有點顫抖的拉了拉H的衣服。

  「抖什麼抖?中風啊?」H有點惱火手下這種癟樣!真是!是不是出來混的啊?像娘們似的!

  「不是的,老大,那個莫宇森,真的名字好像不是莫宇森……」

  「不然是誰?」

  「好像叫……蘭風。」

  「蘭……風?」哇,名字也好熟喔。

  「是那個走到哪兒都會吹起狂風暴雨的惡魔蘭風啊,據說蘭家祖先是開國功臣,在中國、香港、澳門、新加坡、泰國……等地都擁有龐大勢力,黑暗的,光明的,天上的,地下的……老大……」

  H被他這聲老大叫得毛骨悚然,突然意識到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讓他開始眼皮一直跳。

  「剛剛是誰叫他跪下的?」真是找死啊!

  「老大……」

  「別再叫了!快走人!再不走,好像會出事!」H才要跳上車,卻看見一堆黑影不知何時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要死了……

  難怪剛剛被那個男人跪會覺得全身不對勁,原來真的是因為自己被神跪,那神,是衰神……

  黑道白道都不願意得罪的神——惡魔蘭風。

  海岸邊,浪花在月夜裡激盪翻滾。

  蘭風輕輕抱著沈莫語,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讓她哭,哭到她再也不想哭為止。

  「你不該為我跪在那幫人面前的……嗚……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你才得跟那些人下跪……你是那麼驕傲偉大的蘭風啊,卻要為了我跪在別人面前讓人笑……我不要你這麼做!我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不感動……嗚……」

  傻丫頭,蘭風仰頭輕歎。

  被他蘭風跪過的人,可是要付出一輩子蹲牢房的代價的呵,單純善良的她不懂,才會這樣哭著為他心疼,不過就是膝蓋碰一下骯髒的泥地罷了,褲子弄髒了可以洗,那個人的人生可是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了。

  不過,單純好,他就是要她在他的護衛下,一輩子再也無風無雨,孰料,竟莫名其妙讓她捲入這場風雨之中保守莫大屈辱及傷害,他的心就整個糾結在一塊,鬱悶不已。

  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無牽無掛便可以自在逍遙,凡事不留餘地,也不願遷就任何人。曾經,以為自己的力量無遠弗屈,沒有人敢動到他頭上來,卻沒想到,人家動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小語。

  本來當初用莫蘭這名字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為的是證明自己就算與蘭家分割,反而可以發展的更好,為的是給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個龐大的、永遠屹立不要的經濟後盾,甚至,讓他和她的名字緊緊牽連一輩子,所以才會把ML的負責人全部都登記成為沈莫語,想不到,卻因此差點給她惹來殺機……

  蘭風輕咬著牙根,在剎那間,想把她擁得更緊,理智卻讓擁著她的手臂緩緩地從她身上抽離。

  或許,她離開他是對的。

  他沒忘記,在她被綁架的前一刻,她正要趕往機場,一聲不響的打算離開他。

  是啊,他是氣她的,很氣,在機場等待她的那幾個小時裡,他不只氣,還擔心著恐懼著害怕著,就怕她這一走,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她對他,太重要。

  重要到一點閃失他都不敢承受的地步。

  她是惡魔蘭風啊,在他身邊,注定太多風雨,經過這一次綁架事件,他才發現自己太高估了保護人的能力:不相關的人,他反而可以更理智的處理,越是重要的人,呈現出來的卻是慌亂。

  旁人看不出來,他卻不能夠欺騙自己。

  「蘭風……」沈莫語仰起眼淚,不知瞧了他多久,那張俊顏卻始終刻畫著一絲痛苦與冷漠。

  聽見她的叫喚,蘭風回神,視線落在她滿是淚的小臉上。

  「本來打算離開我多久?」他問,指尖輕拭去她頰畔的淚。

  她一怔,經過這大半天的折騰,早忘了自己先前急著要離開台灣的事。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她聽得出他嗓音理的失落,心好疼,懊悔得要死,在那生死未卜、被押在船艙運出海的時刻裡,她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用全部的時間來愛他。

  「是嗎?」指尖挑起她的發,在掌心裡勾卷。

  「蘭風,你聽我說,我……」

  「去吧。」蘭風微笑的打斷她想說的話,見她驀地發愣的表情,他笑的更加勾魂攝魄。「我是認真的,你想去哪裡我都會讓你去,不會再纏著你了,永遠都當你的朋友,那種久久見一次面,卻是心裡很重要的那一種朋友,像以前一樣,不,是比以前更遙遠一些,半年見一次面怎麼樣?還是你覺得一年比較好?嗯?」

  淚水再一次滾落,一顆顆的,像珍珠散落她一臉。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愛我?你不是說要娶我?」怎麼才過去一個月,再見面時這男人竟說要放她走了?

  她才正要跟他說,她愛他,她決定要跟他廝守一生呢,它卻不要她了?

  「你不是不愛我嗎?這麼明明白白的付諸行動了,我又不是傻子,難道要乖乖的等你回心轉意愛我嗎?」

  「蘭風,我……」

  「我和江柔還在一起,這一個月來,都是她在陪我的。」

  什麼?沈莫語驀地張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瞅著他。

  心跳,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

  心,也在這一秒鐘碎成片片。

  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啊?

  在她決定要好好愛他,不顧一切的去愛他時,他竟然……

  沈莫語用手摀住胸口,心痛難抑,頭發暈,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差點滑落到地上——如果不是蘭風及時攬抱住她的話。

  「小語!你怎麼了?傷到哪裡了嗎?我看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我不知道?啊?快說!」蘭風被她嚇得臉色發白,漂亮的臉上滿是凝重與擔憂。

  沈莫語看著他,心再一次抽疼。「沒有,我沒有受傷。」

  說著,人卻軟軟地偎上他。

  蘭風皺起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驀地將她攔腰抱起,往海的另一頭走去,才走了幾步,他便看見開車過來接他的手下麥克。

  他把她抱上車,麥克把車開離海岸,在更遠一點的一大片空地裡,一家專用直升機正等在那裡。

  「還好嗎?」他低頭輕聲問著。

  沈莫語沒說話,身子軟軟地,從頭到尾都偎在他懷裡。

  蘭風再一次皺眉。

  沈莫語何時這麼柔順來著?追根究底,一定是她的身體哪裡出了問題,才會這樣放任自己賴著他。

  「麥克!」

  「是,少爺。」

  「先聯絡好高醫生,回到台灣我要先送小語去醫院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知道了,我馬上打電話。」買金額在駕駛座應聲,一邊已經拿起手機直撥蘭家在某大醫院的專屬醫師。

  要人家在三更半夜從睡夢中爬起來去醫院等候,說起來還真有點不人道,不過小語小姐的事,也是蘭大少的事,高醫生應該不會記仇才對。

  始終閉著眼的沈莫語也聽見蘭風說要帶她去看醫生,雖然她十分確定自己全身上下痛的只有心,但還是沒有開口阻止他。

  因為,她怕一開口便會在他面前哭出聲,再也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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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 01:23: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蘭風要求高醫師對沈莫語來個徹底的全身檢查,醫院全部的檢查設備都準備好了,沈莫語一個人坐在高醫師面前,卻是欲言又止。

  高雲是蘭家在台灣的家庭醫師,卻也同時是台北某大醫院的名牌內科醫生,今年四十二歲,除了外科開刀不找他,蘭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他在照看著。她不是蘭家人,但自從十年前蘭風從美國回台之後,她便被自動納入蘭家人,連身體健康檢查都是由高雲負責。

  她對他,算熟,但不算親。

  這世上,除了蘭風,好像沒有她覺得真的可以親近的人,連孤兒院院長都不行,追根究底應該跟她天生孤僻又比較獨立有關。

  「現在的狀況怎麼樣?聽蘭風說,你全身無力,臉色蒼白,整路上都沒說半句話,嚇壞了吧?」高雲率先開口,一邊審視著沈莫語略顯蒼白的面容,和那雙有些紅腫的雙眸。

  「我沒事,高醫師,等會兒你就跟蘭風說我檢查過了,一點事也沒有,這樣就可以了。」

  高雲一笑。「你把手伸出來先讓我把個脈。」

  沈莫語輕歎了口氣,把手伸過去給他,高雲輕輕用指診脈,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近來的食慾怎麼樣?」

  「有點差。」

  「清晨起來有沒有比平日更加噁心的感覺?或者,特別想吃什麼或特別不想吃什麼?」

  聞言,沈莫語愣愣地看著高雲,心跳差點漏拍。

  他問的每一個問題,都很容易讓人把某項事物聯想在一起。

  「不可能的……」她說,嗓音聽起來有些發顫。

  「上次的月事是什麼時候?」

  沈莫語看著高雲,高雲也看著她。

  良久,沈莫語輕輕閉上眼,幾乎又要哭了,她緊緊咬緊牙根,左手握緊右手,花了好大好大的氣力才能讓自己不在高雲面前失態。

  「是蘭風?」高雲輕問。

  「不是。」沈莫語快答。「我跟蘭風不可能,你不要亂猜!」

  他已經選擇了跟江柔在一起,就算有孩子,她也不可能拿這個借口來讓他回到她身邊。雖然,這樣的後果好像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說不愛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他,他選擇去愛別的女人又有什麼錯?

  「是嗎?我很抱歉,我一直以為,你們兩位終究會在一起。」

  沈莫語幽幽地抬眼,笑了。「沒關係,很多人都這麼想。不過,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幫我保密,我怕蘭風知道了,會去打掉那個男人的牙齒。」

  高雲哈哈大笑,熟悉蘭風本性如他,自然也想像得到那是那小子有可能會做出來的事。

  「好,不過,你不可能一直瞞著他吧?打算什麼時候才跟他說?」

  「可能……等到我結婚那一天吧。」她淡笑,唇角卻烙下一抹苦。

  為了不讓蘭風發現她懷的是他的孩子,看來,她得快一點替自己找個男人嫁了才行。

  等在外頭的蘭風,剛好在這一秒打開門闖進來——

  看見沈莫語還坐在那裡,懷疑的眸子不由得往高雲移去。「都檢查好了嗎?這麼快?」

  高雲一笑,看了沈莫語一眼,這才轉向蘭風。「你都已經等不及衝進來找人了,怎麼會快來著?都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她應該只是嚇壞了,回去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放心吧。」

  蘭風似乎不太滿意這樣的答案,狐疑的挑挑眉。「就這樣?不用開些鎮定劑給她吃嗎?她看起來很糟!」

  「她現在不能吃藥。」

  「為什麼?」

  高雲一愕,突然想到自己剛剛才答應人家要保密,遂摸摸鼻子道:「因為她的胃不太舒服,還是盡可能別吃藥,吃藥傷胃嘛,你知道的。」

  沈莫語感激的看著高雲,高雲對她溫柔一笑,蘭風呢,則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她真的沒事?」他再問了一次。

  「保證沒有。」高雲雙手舉起來,一副投降狀。「回去幫她多補充一點營養,睡好吃好,就啥事也沒有了。」

  「如果她有事——」

  「就來找我,我負責!」

  蘭風這才放心的笑開,伸手去抓沈莫語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睡覺去,想辦法把你養得像豬一樣肥。」

  一句正經話,被這男人說得曖曖昧昧地,沈莫語被高雲投過來的奇特目光給搞得紅了臉,更多的是心虛。

  這樣寵溺的話語,不管是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這男人愛這女人,那眼神那語調還有那緊張關心的模樣,如果要說這男人對這女人不是愛情,那就真的是見鬼了!

  高雲的眼色擺明著問:你肚子裡小孩的爸爸真不是蘭風嗎?

  高雲眼裡的一百個問號,沈莫語全假裝沒看見,卻悄悄地把自己的手從蘭風掌心裡抽出來。

  蘭風看她一眼,突然想到他先前才對她說過的話,便沒再拉回她的手。

  眸,卻纏著她的眼、她的臉,灼熱得連一旁的高雲都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眼中那股快要燒起來的火。

  真的,不是蘭風嗎?

  當這兩人離開他的視線之後,他都還忍不住繼續這樣想。

  那一夜,蘭風把她送到家,堅持睡客房,陪她到天亮才一聲不響的離開。

  他以為她睡得熟,她卻根本一夜難眠,想的全是接下來的去路,該如何堅強獨立,一如兒時被父母親拋棄在孤兒院長大的日子,還有,蘭風被親生父親接走而留下她一人的那段思念著、怨恨著他的日子。

  以她這麼多年為莫蘭工作所存下來的錢,足以讓她跟孩子兩個人過著很長很長一段衣食無虞的日子,她要擔心的不是未來的經濟,而是如何瞞天過海,順利的讓這孩子跟蘭風完全沾不上邊。

  如果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鐵定會娶她。

  她不要他為孩子而娶她,更不要他因為一個意外而破壞了他本來預定好的人生,她不要自己跟孩子成為他的負擔。

  沈莫語的計劃是這樣的——

  在她肚子大得看得出來前,必須先找一個男人結婚,舉行正式的婚禮,然後,離開台灣到其他任何一個國家定居,這樣肚子大起來,蘭風也不會馬上發現,等到他發現時,也很難把她肚子裡的孩子跟他聯想在一起,最好,他是等她把孩子生出來之後才跟她見到面,一切就更簡單了。

  現在首要的是要找一個男人願意娶她,而且這個男人的工作是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這樣她搬到國外住蘭風才不會懷疑。

  所以,她找上了大學曾經暗戀過她的學長張樺。

  據她所知,張樺現在是美國派駐到台灣的電子公司執行長,打小在美國出生,擁有美國公民身份,雖然高中大學都在台灣就讀,可國中之前都在美國紐約長大,三十歲,未婚,在她打聽之下,知道他現在沒女朋友,是個很適合結婚的對象。

  她把學長約出來,地點就在ML不遠處的高級咖啡廳裡,這裡人少又安靜,放著柔美的輕音樂,很適合談話。

  張樺高大爽朗,笑起來還會露出一個挺可愛的笑窩,壯壯地,看起來就是個陽光男孩,不,應該說是陽光男人了,當他朝她走過來時,沈莫語給了他一個略微羞澀的笑容。

  天知道,她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難為情的狀況下找上張樺,當年,全校師生都知道這位會唱歌彈吉他的T大情歌王子喜歡她,可不管到哪裡,她的身邊總跟著一個比他更搶眼亮眼的男人蘭風,他還是不死心。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出國留學,只是打了通電話跟她告知,就這樣很瀟灑的告別她的生活。

  偶爾,她還挺懷念那段他彈著吉他對她大唱情歌的大一時光,雖然每次懷念的片段裡最後總會冒出一個邪魅的影子,不是在教室門口就是在窗邊對著她笑,但,他應該是她除了蘭風以外,記憶中曾經拿出來想過的男人。

  「嗨,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美和害羞。」張樺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她略微蒼白羞澀的小臉上。

  「學長還是那麼會說話。」沈莫語微微笑,招來服務生點好餐,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在張樺臉上。

  「說吧,你今天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張樺開門見山問,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是大事吧?和蘭風那臭小子有關?」

  沈莫語一愕,完全沒料到對方可以猜測得這麼神准,朱唇微啟差點就合不擾。

  張樺看了大笑,笑聲朗朗,讓咖啡廳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朝這邊投來探尋的目光,這讓沈莫語的臉有點紅,因為他的笑讓她自覺像是個呆子。

  「很意外嗎?」

  「我們已經八、九年沒見過面了,你的話……很難讓人不意外。」

  「所以說,我都猜對了?」

  沈莫語不太情願的點點頭。

  「想知道為什麼我一猜就中嗎?」張樺笑笑的又喝了一口水,才道:「因為沈莫語三個字永遠都和蘭風這個名字扯在一塊,他說他會守護你一輩子,不管你到哪裡,都有他蘭風罩你,我想,你會找上我的事,一定是連蘭風都沒法子罩你的大事,而這世上唯一蘭風沒法罩你的,就只有跟他有關的事了……說吧,要我幫你什麼忙?」

  沈莫語看著他,竟有點開不了口。

  聽他這段話,方才明白張樺這個男人對她和蘭風之間的關係看得太透徹,不是他天生敏感聰慧過人,就是他用了心,依她看,是後者。這樣一個對她曾經深深用了心的男人,她將說出口的要求,過於殘忍。

  「嘿,沈莫語,有話直說好嗎?我是個大男人了,天榻下來都承受得了。」張樺看出她的猶豫,把手伸過桌面握住她的一隻手。「都已經鼓起勇氣找我出來了,怎麼可以不再多拿出一點勇氣,把想說的話給說出來呢?要幫不幫我自己決定,你不必對我負責任的。」

  沈莫語點點頭再點點頭。「我……必須找個人結婚,你可以娶我嗎?是真結婚,可是不是真的那種結婚,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假裝是我的丈夫,但不必真的做丈夫該做的那些事,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可笑,很像在拍電影,可是……」

  「好。」

  嗄?沈莫語愣愣的看著他。

  「我說好,我娶你。」張樺笑笑的望住她。這是他曾經連夢裡都在奢望的事,完全不需要考慮。

  有沒有人這樣爽快的啊?她說的是結婚,可不是問他要不要跟她去看電影耶。

  「可是,你得答應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張樺見她傻傻地看著他,微笑的又補上一句。

  他喜歡沈莫語,可以跟她結婚,就算是假的,他也很樂意。

  最重要的,是可以把大學時代就囂張得要死的蘭某人給氣死,暗得內傷……光這一點,這個婚就結得很夠本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一定要找人結婚嗎?」

  「你想告訴我嗎?」

  沈莫語看著他,搖搖頭。「如果可以不說的話。」

  張樺笑笑,大掌又粗魯的去揉亂她的發。「不想說就別說了,你找上我是對的,我爸媽都不在台灣,婚禮可以小而美,甚至不必驚動老人家,這樣以後可以省一點麻煩,對吧?」

  沈莫語點點頭,對於張樺可以如此爽快的答應娶她,讓她心上一顆大石稍稍放下了些。

  接下來,只要過了蘭風那一關,就大事底定了。

  台灣蘭家大宅,現在只有蘭風這個主子,蘭老爺和蘭夫人都在美國,連蘭風這主子也都是偶爾才會在家,因此只請了一個管家光叔上上下下照看著大房子,司機則是蘭風的隨身保鏢兼助理麥克,每當蘭風人在台灣時,這大宅才多了些許人氣,因為光跟著蘭風飛東飛西的保鏢就有七、八個。

  沈莫語很少踏進蘭家大宅,因為這麼大的房子之於她,只有更顯得孤單,它甚至還代表著一股她曾經厭惡過的勢力,是它把她的蘭風帶走了,一去六年。因此,當初蘭風要設立台北莫蘭時,她才堅持不要住進這裡。

  今天,她卻帶了一個男人上門拜訪。

  蘭風剛起床,身上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睡袍,十分慵懶的躺在後花園裡曬太陽,露在睡袍外的兩隻小腿毛茸茸地,十分性感,不過,這當然比不上他那張絕美無儔的俊顏那般引人注目,尤其是此刻,他狹長美眸在午後的光影之下半瞇著,詭魅而顯得些許妖艷。

  他看著沈莫語的手挽著另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朝他走過來時,她還不時仰起臉對那男人露出嬌羞迷人的笑,像是故意在向他炫耀似的,刺目得緊。

  一旁的桌幾上擺著誘人的食物,各式水果和切成小三角型的蝦排起司蔬菜三明治,還有一杯現搾柳橙汁,一個剛煎好的蛋和一片火腿。

  蘭風看見來人沒有起身招呼,反而伸手抓了一個三明治入口,又很不優雅的灌了一大口果汁——他有預感他必須趕快儲備一些能量,免得等一下要揍人時沒力氣,反倒弄傷自己的手。

  「蘭風,這位是張樺,你還記得嗎?他是我們大學的學長——」

  「忘了。這種不出色又平凡得要命的名字跟人物,我怎麼可能會記得?」蘭風冷冷地打斷沈莫語的介紹。「你就直接說重點吧,我還在用餐呢,你應該很清楚,我肚子餓時脾氣通常不太好。」

  「蘭風,你……」沈莫語對他無禮的態度有點生氣,正想表達自己的抗議,一隻手卻伸過來握住了她,她抬眸,對上的是張樺毫無芥蒂且爽朗的笑。

  「沒關係,小語,蘭風這小子一向都是這麼目中無人的,我已經習慣了,犯不著為了我跟他生氣,他可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嗎?」

  聞言,蘭風眸色更冷。

  筆直的射向張樺的視線,似無數支鋒利的箭。

  張樺迎視著他的眸,臉上笑著,握著沈莫語的手卻不自覺收緊。

  真是……

  這男人瞪起人來,還是跟以前大學時代一樣,莫名的讓人膽寒呵,半點也沒有收斂過。

  「我們今天是來送喜帖的。」張樺決定速戰速決,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上前一步,他把印得十分雅致的喜帖親手奉上。

  喜……帖?!

  蘭風的眉挑得老高,眼皮輕輕跳動著,他若有所思的眸睨向一旁的沈莫語,她看著他,嘴巴動了動——

  「我……跟學長要結婚了。」她試著勇敢,直視著蘭風瞬間變得更加陰森的眸,告訴自己要鎮定,再鎮定。

  「喔?是嗎?」真不敢相信呵,她竟然真的決定馬上丟下他,迫不及待的跑去嫁給別的男人。

  好吧,是他先拋棄她的。

  是他為了保護她一生平安,親自下的決定。

  但,也不必這般迫不及待吧?他都還沒能習慣不能時時去找她的日子,現在她卻要嫁人了?

  「你不祝福我嗎?如果你跟江柔要結婚,我一定會很開心的祝福你,你知道的,對吧?」

  蘭風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笑了,硬是把鼻尖處那股酸得不能再酸的感覺給吞進肚子裡去。

  低眸,他看了一眼喜帖上請客的時間和地點。

  地點——台北忠孝東路上某家沒聽過的餐廳。

  時間——下個星期六。

  蘭風挑挑眉,抬起頭來再次望住沈莫語,沈莫語也看著他。

  這一眼,千言萬語,像是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流動的只有他和她之間輾轉難言的心思。

  「改個地方吧。」他率先開了口。「你的婚禮,半點都不能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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