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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出清完美潮男(好男人養成計畫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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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3:26 |倒序瀏覽 | x 2
出清完美潮男【好男人養成計畫之三】作者:瑪奇朵

呿!他想結婚的原因,居然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幫忙做飯?!
她畢生最看不起這種把老婆當作第二個媽的男人,
什麼?!喔~原來她誤會了,他是喜歡有人等門的溫馨感,        
說清楚嘛!找對象這種事,包在她這個專業紅娘的身上準沒錯!
她起初一直很納悶,他明明就是個「秀色可餐」的花美男,
周遭不但不是桃花朵朵開,反而還要求助相親,然而——
怎麼會有人和女方初次見面,就問人家除了債務還剩下什麼!
太瞎了啦!他平常惜話如金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開口,
卻吐不出半句好話,難怪沒有人願意跟他在一起……不行!
她絕不容許他成為她經手的第一個失敗品,決定每天幫他特訓,
女人最重視的溫柔、幽默一樣也不能少,當然,還有微笑……
他難道不曉得他只要嘴角輕輕一勾,就能迷倒眾生嗎?!
只不過,她把他調教得越好,就越捨不得把他交給其他女人,
難不成這次她要無視職業操守,自行吸收他這個「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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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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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3:46
楔子

  如果問時尚圈裡這幾年最夯的話題是什麼?所有愛美的女人都會告訴你,答案就是「郝美滿醫院」,一家專屬於女人的醫美診所。

  想整型或者是打玻尿酸讓自己更美麗?想對抗臉上的痘痘?想去斑美白還是回春除皺?通通都沒問題,這裡有專業的醫師,保證不用去韓國就能整得無比美麗,皮膚要怎麼白就怎麼白,想要多美就有多美,完全看不出原本先天不足後天也失調的跡象,而且收費合理,絕對讓上門的顧客感到物超所值。

  因此不少顧客口碑相傳,而且只要來過郝美滿之後,化妝桌上的瓶瓶罐罐可以少掉一半。

  而女人除了要美麗之外,也難免會有些病痛,還有女人的「專利」—生小孩,所以郝美滿也有一個熱門的門診—婦產科。

  郝美滿的婦產科不像其他醫院追求溫柔或者是可愛風格,但是凡是來這裡生產過的孕婦或是病患,都會不吝介紹親朋好友來看診,原因無他,因為這裡的醫生會以最簡潔的方式診療,專業又貼心的提醒病患各種注意事項,即使醫生本人不熱情,門診還是天天人潮洶湧。

  以上絕非醫院公關誇大不實的廣告詞,每個字絕對都有時尚名媛、豪門貴婦、模特兒的金口保證。

  各位大小美女們想變得更美麗嗎?那麼妳一定要來郝美滿醫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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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4:12
第一章

  敞亮的飯店大廳裡,紅色、粉色的紗帳掛滿天花板,各個品種的粉嫩鮮花裝飾著桌椅,四周用繽紛的氣球布置,浪漫喜氣的輕音樂迴盪著,空氣中似乎也瀰漫著無限喜悅。

  當司儀拿起麥克風,一對新人跟雙方家長紛紛走到大廳最前面的台子上,原本的喧鬧聲頓時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往同一個方向。

  司儀很滿意的開口,「咳咳,接下來我們先請最年輕美麗的媒人,杜筱月小姐,向新人說幾句話。」

  本來台下的人都在懷疑站在親友團和新人中間,穿著粉紫色小禮服的美女是誰,沒想到司儀才剛介紹完,長髮美女就帶著甜美的笑容站了出來,讓所有人為之錯愕。

  這……這麼美麗的媒人婆有沒有搞錯旁邊那個大媽才是吧!不過那個大媽好像是丈母娘……

  杜筱月嬌笑的走上前,接下司儀遞過來的麥克風,清脆的嗓音很有朝氣的說:「今天非常高興能夠站在這裡祝福兩位新人,為了讓長輩有更多的發言時間,我就長話短說。

  「在此祝福兩位新人早生貴子、永浴愛河。順便廣告一下,有任何想要認識對象的人,等一下也可以找我報名!包證能讓你找到心儀的對象,並順利步入結婚禮堂。」

  嗓音甜美,人也長得美,馬上博得賓客如雷的掌聲,還有不少未婚男女已經在思考,等一下要不要也去討張名片。

  畢竟現在這個社會,婚姻選擇也出現了型化現象,條件不好的不好嫁娶,條件太好的,又因為嫌東嫌西,也不好嫁娶啊!

  司儀笑咪咪的接回麥克風,繼續訪問雙方家長和新人,而杜筱月打過招呼之後就先下台,走到新人預定給幾位朋友的桌席上,準備吃喜宴。

  呼~其實今天除了結婚的新人累,她這個媒人也是累到不行,甚至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要忙著說吉祥話,又要跟新人一直跑流程。

  還有,她不但得檢查禮數和所有細節是不是都準備妥當,還要隨時注意什麼時辰該做什麼,要不是平時訓練有素,懂得趁著空檔吃點東西墊肚子,她早就餓昏了。

  走到請新人幫她安排的那一桌,杜筱月不免有點錯愕,因為這桌竟然只坐了一個男人。

  職業病影響,她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這桌會只剩下這個男人,便先端詳起他的面容。

  身為一個紅娘,除了撮合佳偶之外,她最自豪的就是看人的眼光,透過簡單的交談,還有一些對方的小動作,大概就可以摸出一個人的個性,還有喜好。如果再繼續深聊,她有本事把對方小時候,甚至祖宗八代的事全挖出來。

  看人先看長相,眼前這個男人算是秀氣俊雅型,表情冷淡,似乎不太好相處,俊秀的眉眼和粉色的唇讓他看起來很年輕,估計三十歲左右。

  至於身材好不好,看他穿西裝的樣子就知道,削瘦的肩頭恰好符合西裝外套的肩線,合身剪裁的版型,更顯出他精瘦結實的體格,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脫掉衣服應該也會很有看頭。雖然沒看到腿,但是依照比例來看,他應該算長人一族,身高約在一百八十上下。

  簡單來說,如果扣掉漠然冷淡的氣質的話,他的外表分數可以獲得九十分以上的高分。

  杜筱月選擇坐在男人旁邊的旁邊位子,先隨便從桌上挑了幾樣可以填飽肚子的主食,吃了幾口,略有飽足感後,再不疾不徐地準備套話。

  這個男人外表不錯,如果人品也可以的話,她的資料庫上又可以再多添一筆好事了,嘻!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呢?是新郎的朋友嗎?」

  郝維季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在跟別人說話,因為沒聽見有人回答才抬起頭一看,見她笑盈盈地盯著他,才明白她剛剛的問話對象是自己。

  「我姓郝,嗯。」他簡短回答。

  他只是個性冷淡不喜歡和人說話,但基本禮貌還是有的,更何況,像她這種美女的確很吸引人,而他也被她的廣告詞稍微打動了。

  因為……他就是那種很想結婚,卻老是找不到對象的單身貴族。

  雖然他省話一流,但對於見多識廣的杜筱月來說,就算是座冰山,她都有融化他的自信,這種小小的冷淡,自然打擊不倒她。

  「原來是這樣啊!」她連忙堆起笑容又問:「郝先生看起來很年輕,是新郎的學弟嗎?」

  「不是,是同學。」

  杜筱月本來還想再接再厲的套話,豈知新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下舞台,開始一桌一桌敬酒了,他們這一桌在兩桌親友桌的後面,沒過多久,一群人就已經浩浩蕩蕩來到桌邊。

  「來來來,新人要敬媒人一杯酒。」

  一道洪亮的嗓音高喊著,杜筱月連忙舉起斟滿的酒杯站起來。

  「筱月,真的很謝謝妳,如果不是妳,我一定沒辦法找到這麼好的老公。」新娘露出感激的笑容,一臉真誠的道謝。

  當初會參加紅娘介紹所,也是在心灰意冷之餘,順著長輩的推薦去報名的,本來以為會像把錢丟進海裡般一去不回,但是杜筱月很認真也很負責,細心整理出她理想對象該具備的條件,並一一幫她介紹,就連她跟現在的老公吵架時,都是她幫忙調解的。

  新郎甜蜜的看了新娘一眼,也笑道:「就是啊,筱月,真的非常謝謝妳的幫忙,我們可以結婚,妳是最大功臣。」

  杜筱月笑笑,欣然接受新人的感激話語,然後眼角一瞄,那個冷面美男子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種既羨慕又渴望的閃光。

  叮咚!她馬上警覺到。呵呵!只要有結婚的意願,就是她的潛力顧客啊!而且,她敢拿她的紅娘生涯打賭,他很想結婚想到不行!

  新郎感謝的話說完,轉過頭看見郝維季,再看看原本應該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都已經不見了,便調侃道:「唉!兄弟,要我怎麼說你啊?虧我這桌除了你之外,全都安排我老婆的好朋友還有親戚姊妹們,怎麼才開桌沒多久,就只剩下你和筱月兩個人?真是白費我一片苦心啊!」

  郝維季無奈的搖搖頭,沒多做解釋,舉起酒杯,「不說別的,恭喜你結婚。」

  一邊跟新娘聊著,杜筱月一邊注意著兩個男人的談話,聽到原來這桌應該還有其他女客的時候,她忍不住細眉一挑,在心裡暗忖,他一定在某方面有什麼問題,要不憑他的外表和身材,怎麼可能沒有女人想主動靠近他

  新郎看他一臉無奈,連忙攬過他的肩,悄聲說:「是兄弟才告訴你,想結婚的話,看見你旁邊的那個美女沒?讓她幫你介紹,起碼機會多一點,不說別的,你應該也知道我跟我老婆就是她介紹的,比你去報名十間婚友社,還是玩什麼交友網站都來得快。」

  由於新人後面還要繼續敬酒,所以也不能多聊,寒暄個幾句之後,就繼續往下一桌前進。若有所思的杜筱月和郝維季,則是各懷心思,默默坐下,沒有人開口說話。

  兩個人沉默許久,杜筱月決定,不管他哪裡有問題,還是得先問問看再說,所以決定打破僵局;而郝維季則是打算相信老朋友一次,下定決心想請這個看起來年紀比他小的女人當媒人,兩個人恰巧在同一時間轉頭看向對方,開口喊著--

  「郝先生……」

  「杜小姐……」

  沒料到會同時開口,一時之間,尷尬的神色陡然出現在兩個人的臉上。

  畢竟這種場面看多了,杜筱月馬上回過神來,客氣的道:「郝先生先說。」

  郝維季深呼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冷淡表情可以軟化一些。「那個……聽說杜小姐在從事婚姻介紹方面的工作?」

  「嗯,沒錯。」她點了點頭。

  「我想……我想……」要說到重點時,他還是遲疑了。

  照理說,他已經參加過無數次的相親,但一想到要把終身大事委託其他人幫忙,他還是很不習慣。更何況,她看起來比他還年輕,他忍不住覺得困窘尷尬。

  「郝先生,是想要找適合的結婚對象嗎?」她當然知道他的請求是什麼,非常貼心的接下他說不出口的話,主動幫他找台階下。

  要不然他的「我想……」,不知道還要重複多少次呢!

  梗在喉嚨的話,終於有人幫忙說出來,郝維季著實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杜筱月在心中悄悄比了個的手勢,從包包裡拿出名片,露出一個職業的笑容,「郝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您有空的話可以過來看看,我們不只會幫您安排相親對象、介紹您最好的未來伴侶,如果您在戀愛方面有任何問題,我們還提供諮詢服務。」

  接下那張閃動著許多愛心的粉紅色名片,郝維季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紅娘介紹所老闆的品味,或許跟老頭子非常合得來。

  瞅了一眼她笑得燦爛的小臉,他心中一動,眼底也露出了笑意。

  ※ ※ ※

  紅娘介紹所,位在住商混合大樓裡的其中一間,大小不過十來坪,牆面漆上粉紅色油漆,上頭畫了許多大小不一的愛心圖案,充滿浪漫的氣息,就連背景音樂都是輕鬆喜悅的水晶情歌。

  一面大牆上掛著一個透明板,上面用磁鐵固定了好多張婚紗照和喜帖,地上放了一個木架,擺上各個品牌、不同系列的喜餅盒。

  郝維季依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這間介紹所時,一入眼就看到三名年輕女孩圍在靠窗的桌子旁,仔細地用粉紗包裝一束束的玫瑰花,然後另一個年輕男孩則是在一旁灌氣球,大家各司其職,毫不怠慢。

  「那個……」他敲了敲門板,試圖引起正在忙碌的人的注意。

  頓時,屋子裡所有的人全都轉過頭來看著他,讓他尷尬的站在門口,完全無法思考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先回過神來的還是杜筱月,她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帶著甜笑迎上前。「郝先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到我的辦公室談吧!」

  郝維季點點頭,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其他三個人一聽到是客戶上門,也不再好奇,向他微笑示意後,又繼續專心的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進到辦公室,杜筱月拉了張椅子讓他坐下,抱歉道:「郝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見公司一團亂,我們平時都整理得很乾淨的,不過週末有個團體約會,所以亂了一點。」

  「沒關係。」

  她從旁邊櫃子上的資料夾中抽出幾張紙,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並將紙和筆遞給他,開始解說,「昨天晚上我已經和郝先生稍微提過紅娘介紹所的一些規定了,今天主要是填一些資料,這樣我們才能比較清楚幫你介紹怎麼樣的對象。」

  「第一張是填寫你的基本資料,家庭狀況、交友狀況和經濟狀況之類的都可以寫上去,我建議寫得越詳細越好,盡可能把自己的優點毫不保留的列出來;第二張則是由我填寫,我會問你一些關於為什麼想結婚、理想對象是什麼類型,或有什麼特別要求,好比說年齡限制之類的問題。」

  「最後就是如果要安排雙方見面,你大概什麼時間有空,希望能夠約在哪一類的餐廳,當然,如果你有理想的餐廳,也可以提出來做參考,嗯!大概就是這樣,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看著桌上的三張紙,郝維季皺了皺眉頭,「有必要……寫這麼多嗎?」

  老實說,他沒去過什麼婚友社,之前的相親,也都是人家介紹他就去,從沒想過找個對象,還要填寫這麼多資料。

  她點了點頭,耐心的解釋,「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每個想結婚的人的動機和人品,但還是希望能做到最基本的把關,而且寫得越清楚,我們越能了解你喜歡的類型,也能更準確的幫你介紹,節省彼此的時間,不過這只是針對一般情形啦!」

  喝了口水,她休息一下又續道:「因為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的,說不定你真正喜歡的對象,是從來沒想過的,所以我們還是會安排不同類型的女生和你見面,機會越多越好嘛!」

  聽完她的解釋,郝維季也覺得這麼做並沒有錯,點點頭之後,便拿起筆開始寫了起來。而坐在對面的杜筱月,則趁機又打量他一番。

  他今天只套了件白襯衫,穿著一條深色牛仔褲,陽光下的他,髮色呈現淡褐色,為他俊秀的臉龐,更添一股靜謐優雅的氣質,握筆的手,指節白皙有力,完美得不像現實生活中會遇到的人,讓她忍不住看到失神。

  他應該稱得上是花美男了吧!昨天聽他說到他是個醫生,像他這樣有才、有外貌又有錢的男人,竟然還需要相親真不知道認識他的女人們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要換作是她,肯定會將這樣的男人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大聲的向眾人宣告他是她的所有物……停!她在想什麼?他是客戶耶!

  她是幫人介紹對象,不是把看上眼的當作自己的對象,如果真是這樣,她的紅娘介紹所還開個屁啊!

  杜筱月被方才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抖著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安定心神後,才敢再次看向他。他好像遇到什麼難題似的,久久無法落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拋開亂七八糟的念頭,她用專業的口吻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自己喜歡的類型是什麼?」

  什麼?不知道杜筱月驚詫的看了他一眼,確定他緊皺著眉宇、滿臉疑惑不是假裝的,才開口問道:「呃……難道你完全都沒有想過?譬如,你喜歡美豔型的,還是小家碧玉型……不會都沒有吧?」

  郝維季搖了搖頭,對於她舉例的女人類型,完全無法想像。

  好吧!看來他最大的問題就在這了。沒有特定的目標,難不成要像亂槍打鳥一樣,掃到哪個就是哪個嗎?

  「不好意思,我冒昧問一下,郝先生想結婚的原因是什麼?」他明明看起來就是很想結婚的那種人,一般說來,這樣的人對另一半應該都有很明確的想法,怎麼他反倒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聞言,他垂眼凝思,以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廚房裡,有個女人幫忙做飯的感覺很好。」

  他從小被老頭子領養,雖然老頭子和兩個哥哥對他很不錯,但是小時候每次到同學家玩,他總會用非常羨慕的眼光,看著同學的母親在廚房裡煮飯的畫面。

  那種感覺很溫馨、很溫暖,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長大後,他慢慢認識一些女性朋友,先不論會不會煮飯,他有時只是觀察她們站在廚房裡的身影,卻都不曾有過那種溫馨填滿心頭的感覺,他才會猜想,或許是因為還沒結婚的關係。

  既然有了這種猜測,他就覺得應該要實踐一下。只是結婚說來簡單,但他尋覓多年,也吃過好幾次相親飯,卻總是沒辦法成功。

  只是要一個女人站在廚房裡做飯杜筱月突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這……郝先生,您不覺得,您這種要求應該要去找人力派遣公司嗎?」她咬著牙,試圖忍住怒氣,「我們紅娘介紹所是幫人找到通往幸福婚姻的道路,不是介紹家庭幫傭的。」

  「嗯?」郝維季被這麼一問,突然覺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他不過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她怎麼突然像火山爆發一樣,以為他要找一個人力幫傭呢?

  「我……我不是要找幫傭……」他慢吞吞的反駁。

  「只是找個女人在廚房裡站著,這樣還不算是幫傭嗎?難道你不知道現在的女人都已經經濟自主了,誰願意每天像個老媽子一樣,只站在廚房裡當擺設?!」杜筱月按捺不住脾氣,站起來對著他,劈頭就是一陣吼道。

  呿!她當媒人這麼久,最看不起這種把女人當作第二個老媽看待的男人了。

  明白她誤會他的意思,郝維季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只是……」越著急,他就越沒辦法好好說話。

  「只是什麼?」

  「我只是……覺得有個人在家裡等你下班,在廚房裡準備飯菜,是很好、很溫暖的感覺。」他好不容易終於把腦子裡的話統整起來,完整表達本意。

  聽完他的回答後,她愣了兩秒,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吶吶的說:「對、對不起……我剛剛太衝動了……」

  「不……是我不會說話……」郝維季冷淡的臉上閃過一抹無措和尷尬。

  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外表不錯,也算有錢,但是卻一直沒有固定交往的女友的原因。剛認識的時候,他的不善言辭就會先趕跑一批沒耐心的女人,剩下的其中一半,或許有耐心,卻話不投機,而最後的一半,則會出現類似的言語誤會,過沒多久,也都紛紛求去。

  而且他不太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如果只是純欣賞,也許還能說是冷酷帥氣,但是交往之後,卻常常被人嫌棄他過於高傲,連話都不肯說。

  看過這麼多男男女女,杜筱月此時也差不多可以了解他遲遲無法找到對象的原因了。

  女人還是需要男人哄的,三不五時說些甜言蜜語也是必要的,但他似乎不但做不到,還可能因為說錯話而踩到女人的地雷。

  這也算是一種天分嗎?她有些好笑的想著。

  「好了,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總之,你先繼續寫,我調一些資料出來讓你參考,或許你看過之後會比較有概念。」

  她好笑的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冷淡的神情似乎不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反而有種青澀小男生的害羞味道。

  心臟忍不住快速跳動了幾下,她方才好不容易壓下的詭異念頭,又莫名浮了上來。

  像他這種成熟又青澀的男人,讓人好想染指一下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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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4:37
第二章

  義式餐廳裡,一男一女相對而坐,桌上熱騰騰的意大利麵此刻卻不受垂青,被可憐的擺在一旁,沒有人打算動叉子。

  杜筱月有些無奈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先開口,「說吧!這次你們又聊了些什麼?怎麼會把人家氣得連麵都不吃了?」

  「她先問我有沒有車、有沒有房子,有沒有一百萬以上的存款。」郝維季非常老實,忠實的重述不過十分鐘前的對話。

  「然後呢?你怎麼回答?」

  「我說有,然後她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又問我有沒有什麼問題想問她,還說什麼問題都可以問。」

  「你問了什麼?」她知道重點來了,連忙打起精神。

  「我問她除了債務以外,還有什麼?」明明是對方說什麼都可以問的,他也只是很誠實的表達自己的疑惑,誰曉得……他覺得滿肚子委屈,無奈的學了一下女子最後的神情,「接著她突然垮下臉,連麵也不吃就走了。」

  杜筱月有點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這個男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女方一開始似乎挺滿意他的,所以才會暗示他可以問一些比較深入的問題,說不定問人家三圍多少都沒有關係,但他卻傻到問了一個最不該問的事。

  除了債務以外還有什麼?這是什麼鬼問題?!

  Oh!My God!將心比心,她覺得今天來的女會員,沒有當場甩他一巴掌或破口大罵,已經算挺有風度的了。

  「郝維季,你要知道,我給你們對方的基本數據上有用紅筆畫重點,目的是希望你不要盡聊些不得體的話題,兩個人才不會這麼快冷場,而不是特地讓你問出來,把對方給氣走的,OK?」

  「我知道,可是,我不懂她為什麼要為了這個生氣?」他問的問題,跟她一開始問他有多少資產,沒什麼不一樣吧?

  他很老實的回答她,為什麼他不過才問了一個問題,她卻氣衝衝的走人?現在不是講求女男平等嗎?怎麼她可以,他就不能?!

  「咳咳,陳小姐是因為最近金融危機,股票基金被套牢,才會有那一點點小小的債務,她的個性又很好強,你剛好問到她最不想提的痛處,她當然會生氣。重點是,人家為了還債,連車子、房子都賣了,你還問人家除了債務以外還有什麼,不就是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嗎?!」

  「喔。」郝維季應了一聲,低下頭,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女人的心思如此難懂?

  望著他低頭自責的可憐樣,杜筱月不忍心再苛責他,於是緩和口氣,勸道:「別在意,一次小小的失敗不算什麼,先吃飯吧!這裡的意大利麵還不錯,冷掉就不好吃了。」

  「不是一次,如果今天也算在內的話,已經是二十三次了。」他抬起頭,認真又沮喪的指出事實。

  她真的無言了。大哥啊!你也知道已經是第「二十三次」了,她實在很不想打擊他的自尊心,但就算要效法孫中山革命起義,也都應該成功兩次了吧!

  但是從他加入介紹所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逐漸快滿四個月了,別說找到可以一同走入婚姻的另一半,就連個約會對象都沒有,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只他沮喪,她這個王牌紅娘也忍不住感到洩氣啊!

  「我是不是……不適合結婚?」郝維季還是沒有拿起餐具,蹙著眉低語。

  杜筱月雖然覺得他是她有史以來,見過最會氣跑女人的怪胎,但現在看到他那種渾然天成的憂鬱氣質,再加上低落失望的眼神,她也忍不住母愛泛濫了。

  她連忙大拍胸脯,朗聲安慰道:「沒有這回事!你要有自信,這世界上只有不會經營婚姻的人,沒有不適合結婚的人,這是我紅娘介紹所的名言,所以前面的失敗,只是代表我們的策略錯誤,我相信,只要找對了方向,你一定可以很快走進禮堂的!」

  看她一副熱血沸騰的樣子,郝維季微微愣了一下,她現在不認輸的表情,活像動漫裡的籃球教練,讓人忍不住覺得好笑。

  他想著想著,嘴角下意識向上揚起,真的淡淡的笑了出來。

  殊不知,他這一笑,差點把她的魂都給笑沒了。

  她驚訝得張大嘴,平常冷酷的他就已經很好看了,現在只是輕輕露出一個淺笑,全身散發出來的魅力更是讓人無法抵擋。妖孽啊!他要是相親時,也能這樣笑一笑,哪還有不成功的道理嗎?

  看見她發傻的樣子,他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女人面前這麼放鬆過,看來她真的很不一樣。

  突然,杜筱月用雙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哀號著,「不行了!你根本就是個妖孽,有人像你這樣笑的嗎?不能看、不能看,看了魂魄會被勾走!」

  聞言,郝維季倒真的收起笑容,只不過冷淡的眼神裡卻充滿了笑意,「哪有那麼誇張。」

  「就是有這麼誇張!」她嘟著嘴反駁,隨即瞄到桌上還沒被動過的餐點,忍不住再次提醒,「快吃吧!既然我們決定要修改策略,等等吃完飯後到我家來,下一次,我一定要讓你成功!」

  聽著她嬌軟的嗓音,看著她豐富的表情,還有活潑的肢體語言,他突然覺得,其實有些女人也挺可愛的,起碼他就覺得眼前這個小紅娘很可愛。

  嘗了一口已經有點冷掉的意大利麵,香濃的奶油和爽口的蔬菜,慢慢在他嘴裡融合,香味蔓延開來,甚至有種口齒留香的感覺。

  他第一次覺得食物竟然也可以這麼好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她陪伴,所以感覺才會這麼特別……

  吃完飯,郝維季開車載著杜筱月,兩個人殺回她位於大樓裡的小窩,她先招呼他找地方坐,便連忙跑進小廚房裡泡茶和咖啡,準備應付接下來的長時間奮鬥。

  由於主人奇特的喜好,屋內的椅子不是軟綿綿的像一顆球,就是有著奇怪手掌形狀,他挑了一張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椅子坐下之後,才開始認真打量起四周的擺設。

  他原本以為她住的地方會和紅娘介紹所一樣,滿滿都是粉紅色,而且跟那張名片一樣,花得亂七八糟,但眼前的這一切,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

  她把屋子收得很乾淨,藍白色的搭配,有一種清新的海洋氣息,簡單的白色櫃子,還有桌椅,搭配上三、四種顏色鮮艷的圓形抱枕,純淨中又不失俏皮可愛,當然,除了那些怪模怪樣的椅子。

  白紗的窗簾隨風輕輕飄起,不時還會牽動一旁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偶爾一陣微風吹來,會讓人有種置身在希臘海邊小酒館裡的感覺。

  當杜筱月端著杯子和咖啡從廚房走出來時,郝維季也把視線收回來,轉而落在她身上。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她。

  除了那次在婚宴上看到她,其他時間,她都穿的跟一般上班族沒什麼兩樣,簡單利洛卻不失年輕可愛,而且她似乎不喜歡濃妝艷抹,兩人好幾次約在介紹所見面,看下一個對象的資料時,她甚至還素顏,或是習慣將髮綰成一個鬆散的髮髻,隨意用一根樸素的髮釵固定。

  身材嬌小的她,總是活力充沛,彎月的眼始終笑瞇瞇的,兩頰始終帶著紅暈,一張秀氣素淨的小臉,也因此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嫵媚。

  「喂,發什麼呆!」看他好像出神的樣子,她疑惑的身手到他面前揮了揮。

  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他連忙回過神,對於自己竟然會看一個女人看到失神,不由得浮現尷尬的表情。

  杜筱月不明白他剛剛在想什麼,只覺得他尷尬無措的樣子實在很好笑,調侃道:「我說你啊,都已經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了,怎麼有時候還會像個什麼都不懂的青少年一樣,這麼容易害羞,要不是你平常老冷著一張臉,依照你這種個性,搞不好早就被一群饑渴的女人給吃了。」

  「也包括你嗎?」郝維季完全不加思索,反射性的直接問道。

  她挑了挑眉,沒好氣的回嘴,「說你說話容易讓人生氣,還真沒冤枉你,你說,我看起來像個饑渴的女人嗎?」

  怎麼現在他的反應就變得這麼快啊?雖然她真的動過要「染指」他的念頭,但也只是想過這麼一下下而已……

  郝維季認真地想了一下,「我看不出來。」

  女人饑不饑渴,應該要上過床才能知道吧!他又不是郝維仲那個花心大少,光用眼神就能勾搭他所謂的「饑渴女人」。

  已經很無奈的杜筱月一聽到他這麼說,根本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要苦笑,故意說道:「好了,我對你的說話技巧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從現在開始,除非必要,你就繼續維持冷酷的形象好了,要不然我怕我會被你氣死。」

  她替他倒了杯咖啡,自己也捧著一杯茶在桌邊坐下,然後從包包裡拿出筆和記事本,喃喃自語,「外在條件不錯,客觀條件完美,為什麼老是相親失敗?既然問題不是出在這裡,那原因就是……」

  她覷了他一眼,盯著他毫無表情卻俊美的臉孔,大約可以猜到答案。

  原因就是他本身。

  「看我做什麼?」郝維季非常沒有自覺的發問。

  杜筱月沒好氣的嗔道:「看你帥啊!我說你啊,我們現在可是很認真嚴肅的要解決你的問題,不是單純請你來我家喝咖啡,你這麼專心地享受這杯咖啡,我的狗窩也不會變成法國左岸。」

  「喔。」他點了點頭,便把咖啡放下,看著她,「所以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嗯……首先,我們必須一一分析你過去相親失敗的原因,再討論該怎麼改進這些問題,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只不過說總是比做容易,所以當兩個人好不容易歸納出結論後,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第一點,外表太冷漠,沒有親切感。」杜筱月大聲念了出來,然後瞄了一眼他那張的確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臉,忍不住搖頭嘆氣。

  「大哥,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露出燦爛的陽光笑容,但至少來個淺笑總可以吧?」她真的已經很讓步了,這個要求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郝維季遲疑了下,然後勾了勾嘴角,問道:「像這樣?」

  不錯,是有一點點淺笑的感覺了。但老實說,他這個樣子更像皮笑肉不笑,彷彿在算計別人一樣。

  她無奈地搖搖頭,提出忠告,「老實說……有點失敗。這樣的笑容很假,不如不要笑。」所謂的畫虎不成反類犬,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她拿起筆在第一條缺點後面畫了幾顆星星,表示這個問題稍後再解決,接著她念出第二條,「說話的藝術,至少要會講笑話。」

  郝維季一聽,馬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這比要他笑還困難。「我不會講笑話。」

  他不覺得有什麼笑話是真的好笑,自然也說不出口。

  杜筱月為了不打擊他的信心,連忙哄道:「沒關係,可以學嘛!我每天上網找笑話讓你背,背熟了,搞不好你還能去當諧星呢!古人不是說,讀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只是我們現在改成背笑話,效果應該也差不多。」

  兩個人的表現似乎對未來充滿自信,但其實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畢竟幽默感真的是天生的,不管後天再怎麼強迫培養,還是有差!

  「好了,最後一項,你至少要會說一些哄女孩子的話,起碼不能再發生像今天這種情形了,你是去找對象的,又不是銀行行員來查債務狀況的,一臉嚴肅又逼問這種問題,人家沒潑你咖啡,算你走運。」

  「潑咖啡是想和我大哥分手的女生才會做的事。」郝維季看過很多次大哥一身「咖啡香」回家,所以自然而然反駁了她的論調。

  在他的印象中,應該是男女分手時,才有可能出現潑咖啡這種舉動,他們不過是相親,連交往都稱不上,應該不會有這種「特別待遇」的。

  杜筱月聽完他的解釋之後,差點沒暈倒,語氣虛弱的拜託,「假如我真的讓你成功結婚了,拜託你不要讓你大哥、二哥找我幫忙,你們郝家的男人都是精品,我可能沒辦法在接待第二個了。」

  被潑咖啡破習慣的男人,她怎麼想都覺得這種人在婚姻市場上,應該屬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被退貨的滯銷品,她又不是倉庫,何必收這種「壓箱底」的貨色來虐待自己。

  「言歸正傳,關於最後一點,我想你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練習。好比說你的眼神啦、語氣啦,總之不能只是把話說出口,還要有表情和肢體語言的配合,才能有效果。」她看著他忍不住碎碎念。

  「為什麼還要注意那麼多?」他突然覺得自從參加紅娘介紹所後,他變得好像很無知,什麼都不懂。

  給他一記白眼,杜筱月說教似的開始解釋,「你一整天的表情幾乎沒變過,好聽點叫做冷漠憂鬱,難聽點就叫作裝死!還有,你的口氣都冷冰冰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完全無法感受到你真正的心情,你這個樣子,就算真的有辦法說出甜言蜜語,聽起來也像是誦經團在念經吧!」

  「那……」他感覺到她的眼中頓時燒著熊熊烈火,心頭忍不住浮現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杜筱月看出來他似乎有點害怕,故意露出恐嚇的微笑,「來吧,我們從今天開始特訓!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調教成婚姻市場上的搶手貨!」

  一個是磨刀霍霍的屠夫,一個是待宰的羔羊,如此詭異的組合,讓郝維季覺得背後一陣陰涼。

  喝,難道冬天提前來了嗎?

  ※ ※ ※

  「來!咬著筷子,好,露出八顆牙齒!」杜筱月趴在地上,一邊做著瑜伽動作,一邊注意坐在一旁的他,動作是否標準。

  「注意眼神!眼神要溫柔,不是沒有焦距!這樣看起來很傻!」

  「還有,練習微笑的時候,不要忘記我今天給你的笑話,等一下我要抽背。」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她房間裡的情況,肯定會大吃一驚,並且感覺到詭異無比,因為她一個人自顧自的做瑜伽,而郝維季坐在床邊,牙齒咬著筷子,眼前還有面鏡子,讓他隨時可以調整自己的笑容,手上還拿著一張印滿笑話的紙。

  等做完一整套瑜伽動作,杜筱月站起身看著咬著筷子的他,滿意的幫他把筷子從嘴裡拿出來,還貼心的幫他揉了揉臉部的肌肉。

  「很好!今天晚上的練習就到這裡,等我洗完澡出來,我要聽你背笑話。」

  郝維季在她轉過身去的一瞬間,手不自覺的撫上剛剛被她碰觸過的臉頰,雙眼直盯著她窈窕的身影走向浴室,直到木門阻擋他的視線為止。

  從那天他定下訓練計劃後,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到她家,執行他所謂的「練習計劃」。

  他的手來回在臉上摸了好久,才突然驚覺自己一個大男人,有這種舉動好像有點傻,連忙放下手,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臉龐常常不受控制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有時她不經意的觸碰,都能讓他的情緒澎湃個半天,他甚至想抓住她的手不放,看看她的手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導致他的心跳總是亂了序。

  不過,她似乎不把他當成一個異性看待,讓他每天出入她的住處也就算了,就算洗澡也沒防著他,拿著換洗衣物就進去浴室,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就在郝維季還在分析自己最近的詭異現象時,杜筱月剛好沖完澡,從浴室走了出來,看他正在沉思,大刺刺坐到他面前,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呃,沒事……我只是、只是想到昨天幫一個產婦接生時的情形……」腦海中所想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郝維季有點手足無措,不過他的反應還算快,連忙找了個藉口搪塞。

  「喔。什麼情形?」她很有興趣的追問。

  他本來坐在床邊,而她坐在地上,所以他只能由上往下看,但就在他看了第一眼之後,不動聲色的將視線拉高,不敢再亂瞄。

  最近天氣開始變得有點悶熱,所以她平常沖完澡,也不會穿太多,她今天就穿了一件粉色小可愛,再配上一條休閒純棉短褲,在短少的布料包裹下,反而更能凸顯她的好身材,而她引人遐思的溝壑,也因為角度問題,得以一覽無遺。

  他甚至還可以看見她胸前飽滿的渾圓……一想到這,他的耳根子不自覺紅了起來。

  「也沒……什麼,就是產婦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用無痛分娩,所以只能讓她自然生產了,她大概為了要轉移疼痛,所以希望所有醫護人員一人說一個笑話,為了讓她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大家只能如他所願,輪流說笑話給她聽。」他一想到昨晚那名產婦一邊喊痛,一邊要人說笑話,就覺得很有趣。

  「我以為產婦這個時候會開始痛罵老公。」杜筱月忍不住先笑開了,然後追問著,「那你有說嗎?最近不是已經背了不少笑話,有沒有派上用場?」

  「有,我說了一個關於公雞的笑話。」

  「哪個公雞的笑話?」她幫他找了很多笑話,多到連她自己也不記得有哪些。

  「就那個主人要殺公雞,結果公雞跑了,主人又說要殺母雞,公雞便跑到屋頂說,你以為我是傻子啊!我如果下去,母雞就會變寡婦。」

  雖然笑點不高,但是他能在幫人接生時還想到這個笑話,也算不錯的了,她在心裡偷偷讚美了他一下,也沒特別留意這個笑話到底好不好,又好奇的再問:「然後呢?」

  「然後……護士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結果產婦居然說:『醫生,雞是不會說話的。』還說她就是專門研究動物學的。」

  「那你怎麼回她?」那個產婦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是她要別人說笑話的,都已經照做了,還要被嫌棄!

  「我說我是專門研究生孩子的,要她專心生孩子,不要再亂想了。」

  「哈哈哈,我想那個產婦的臉一定都綠了!說得好!」杜筱月整個人笑到地上打滾,握住他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一直笑而說不出來。

  她才剛想要站起來,好平復一下滿肚子的笑意,誰知道腳下一個踉蹌,她竟然直接往他身上跌去,兩個人就這樣在床上玩起了疊疊樂。

  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悶哼,杜筱月害羞的急忙向從他身上爬起來,卻發現頭髮纏在他襯衫的口子上。

  真是的!剛沖完澡才會把頭髮放下來,不過就這一下子的時間,她和他竟然也會上演這麼芭樂的戲碼!

  她本來還想試試看能不能扯開,但是不扯還好,用力一扯,頭髮反而勾得更緊,而且拉扯到頭皮的鑽心之痛,讓她差點飆淚,她只能淚汪汪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郝維季感受到她柔軟的身軀,他的心猛然晃過不該有的衝動,然而她的眼神就像一桶冷水,讓他立刻清醒過來,慢慢扶著她的腰坐了起來,雙手慢慢解開纏在他扣子上的頭髮。

  她身上的清香充盈他的鼻尖,懷裡抱著她柔軟的嬌軀,指尖撫著她光滑柔亮的髮絲,忽然之間,他有點恍神了,甚至希望這一刻可以毫無休止的繼續下去。

  此時,腦海裡突然浮現她曾經問過他的問題,如果想結婚,他想選擇哪一種類型女生當伴侶?

  之前他一直都沒有清楚的想法,但是現在如果可以,他希望走在紅毯上時,是她挽著他的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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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5:04
第三章

  那天玩疊疊樂的小插曲,除了在郝維季心中悄悄激起一波漣漪外,杜筱月本人倒是遲鈍得沒有什麼異樣感覺。

  又過了一個多月,練習計劃已久持續進行中,她看練習成果似乎越來越好,便打算重新安排新一批的對象,讓他可以真正「學以致用」!

  她一邊整理資料,卻不時察覺到坐在附近的郝維季,似乎三不五時在偷看她。

  最近這幾天他老是這樣,趁她不注意時偷看她,似乎有話想說,可是問他怎麼了,他又說沒事。好奇心重的她,覺得像被人用鬥貓棒搔癢癢一樣,恨不得直接將他撲倒在地,逼問他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郝維季非常忐忑不安,掙扎萬分。大哥的婚禮就要到了,他到現在還找不到伴娘,好幾次想跟她開口,請她幫忙,無奈每次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但是伴娘頭一天就得去試禮服了,到時候他如果再找不到人,難不成要他自己上場,一人分飾兩角?

  「那個……」

  他才剛啟口,原本以為很專心在看資料的杜筱月馬上轉過頭來。

  「說!快說!你這次再不把話說完,我就要動刑了!」她呲牙咧嘴的恐嚇著,雖然想裝凶狠,卻意外的讓他看起來更俏皮可愛而已。

  「那個……我想要你當我的伴娘。」

  伴娘?她滿臉疑惑的看著他,「誰要結婚?」

  「我大哥。」他老實回答。

  「什麼?那個被潑咖啡潑成習慣的人,竟然也能結婚?」杜筱月毫不掩飾自己有多驚訝。

  天啦!這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額!世上沒有天理了嗎?根據郝維季的轉述,他大哥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男人,居然還有女人願意接受他,甚至陪他一起跳進戀愛的墳墓?

  說話郝維季也只是臉冷了一點點,不愛說話了一點點,常常說錯話了一點點,還有不太會看場合一點點而已,其他都很優秀,如果像他這樣半完美的男人都找不到老婆,為什麼他大哥就已經準備要結婚了?

  她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深深覺得自己當媒人的信心,被狠狠打擊掉一半。

  郝維季不清楚她心中的轉折糾葛,只是看到她虛弱的樣子,忍不住坐到她面前,清冷的眼眸充滿擔憂的問:「怎麼了?」

  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剛剛說……要我當伴娘?伴娘一般不都是新娘自己找的嗎?」

  「嗯,其實是我家老頭子吩咐,要我跟二哥自個去找一個伴娘,我大嫂也沒什麼意見。」

  「喔!那……什麼時候要去試禮服?」她也算對結婚流程很了解的人,所以不客氣的直接問了。

  「後天。所以你答應了?」回答完她的問題,他還是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如果不答應,我問你試禮服的時間幹麼?反正我的工作時間很自由,只要沒有安排客戶見面之類的活動,介紹所裡有那幾個人也就夠了。」她笑瞠了他一眼。

  「真簡單一個請求,也能讓你吞吞吐吐這麼多天,看來訓練得還不夠啊!」她故意虧他一下。

  郝維季揚起微笑沒多加反駁,目不轉睛望著她打趣時的嬌俏模樣。

  杜筱月被他專注的眼神看得有點心慌意亂,連忙轉過頭去假裝認真看著資料,「事情說開就好。繼續去練習啊!快點!」

  他沒事幹麼一直盯著她看、他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被他用那種眼神注視著,彷彿會產生一種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的錯覺。

  安靜和沉默彌漫整個房間,但是甜蜜的曖昧,不斷衝擊兩個人的心,就像陣陣打在防波堤的大浪,波濤澎湃,水花高濺。

  只是誰都沒有先說破,不想打破表面上的寧靜,放任攪亂心池的大浪像暗流一樣,悄然無聲的在寂靜中蜿蜒。

  因為這個時候,杜筱月還很堅持自己的專業,她是個紅娘,紅娘怎麼可以吃窩邊草?就算這根草長得再誘人都不行!這是職業道德。

  ※ ※ ※

  試禮服的當天,郝維季本來的好心情,在杜筱月試過一套又一套的禮服之後,慢慢開始走下坡。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二哥可以對小護士大呼小叫,要她把禮服的布料越穿越多,但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杜筱月禮服布料越換越少。

  前一套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彷彿只要一舉手,她的波濤洶湧就會一躍而出,下一套雖然遮住了她的美胸,但旁邊開的高衩,讓她體態勻稱的美腿一覽無遺,不免使人懷疑,是不是裁縫師在製作禮服時,手一滑,就這麼剪了個大縫,還忘了縫上。

  「郝維季,你說這件好不好看?」杜筱月拉開換衣的吊簾,穿著一套粉色小禮服走了出來。

  他忍住不悅,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胸部安全遮住了,裙身也沒有破什麼奇怪的洞,頂多露出兩條纖臂,嗯,還可以接受。

  怕她臨時改變主意換另外一套露更多的,他連忙點點頭,「這套不錯,就這套吧!」

  聽到他同意了,她露出開心的笑容,「我也這麼覺得,那就決定這一件吧!」

  她高興地拉著裙擺在原地轉了一圈,郝維季原本笑看著她,卻在她轉身的瞬間,俊臉陡地沉了下來。

  那件禮服前面看似保守,但是背部挖空,展露她漂亮的背脊線條,和臀部上方完美的嬌俏弧度。

  只要沒瞎的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有多糟,而杜筱月自然也察覺到他的不高興,連忙靠過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換太久,等得不高興了?」

  每間更衣室都是小隔間,所以就算可以聽見隔壁的聲音,但看不見裡面的情形,而這裡就只要他們兩個人,會讓他突然變臉的罪魁禍首,自然只要她了。

  「不是。」他口氣冷淡,說完便馬上轉過頭去。

  他冰冷的態度,讓她著實嚇了一跳,因為自從兩人慢慢熟悉之後,他已經很少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了,現在他突然這個樣子,讓她更加確定,他此刻一定是在「雷雨區」中。

  「真的生氣了?別氣別氣!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好商量嘛!」她討好的柔聲勸道。

  其實他們相處的情形也很特別,平常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看起來似乎都是她當老大在指揮他,而他只是溫順的笑著附和,但如果他板起臉來,她還真的不敢再他面前放肆。

  所以無傷大雅的小事歸她管,但如果遇到大事,老大就要換人做了。

  郝維季一聽到她這麼說,馬上轉頭看向她,認真又期待的問道:「真的?」

  「真的、真的!」

  他站起身來,把她拉近自己,一隻大手放在她肩上,然後用指腹順著她細微的裸背,慢慢往下滑。

  杜筱月覺得他的手像通了電,被他碰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讓她忍不住想顫抖。

  她抬起頭,直盯著他平常看起來頗為憂鬱的清淺雙眸,忽然覺得他的眼眸此刻像著了火似的,那股熱燙……幾乎要灼穿她的肌膚。

  就在他快碰觸到她股溝上方,她差點要放聲尖叫的時候,他終於開口,緩緩說道:「後面,露太多了。」簡單又明了的指示。

  杜筱月幾乎是抖著聲音回答他,「我明白了,馬上換。」

  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拎著裙擺,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她隨手拿了一件馬甲型的小禮服,確定除了手之外,身體其他部分絕對不會露出來,等到衝進換衣服的布簾後,她才用力的深呼吸了好幾次,方才小跑步時,她根本緊張到都沒發現自己是屏住呼吸的。

  快速脫掉身上這一件,換上應該會符合他標準的禮服,她試圖不讓自己的手碰觸到剛才他撫摸過的每一寸肌膚。

  她的背又熱又酥又麻,光想到他剛才的舉動就讓她的心臟漏跳好幾拍,而且她也覺得臉頰好燙,完全不敢看到鏡中的自己。

  杜筱月不是蠢豬,自然知道他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但她不願多想什麼,以專業的角度來說,她總不能因為有好男人到她的紅娘介紹所,她就自己接收了吧!這樣以後生意還要做嗎?

  換好衣服,再次確認沒有不該露的地方,她又深呼吸了幾次,穩定心緒時候才敢稍微拉開吊簾,從一條小縫往外偷看。

  此時郝維季正輕鬆的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如果現在再來杯咖啡,放點音樂,說這裡是咖啡廳都會有人相信。

  真不知道是他不長眼,還是她真的有普通人看不出來的優點,否則他怎麼會看上她這個親朋好友口中的中等美女呢?

  唉,暫時還是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吧!反正他在這方面的遲鈍指數,比她高太多了,只要她不戳破,他心中那種不純潔的念頭就不會有登上檯面的一天。

  換完禮服,杜筱月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忽然想到伴郎要穿什麼。

  「喂,我的衣服挑好了,那你呢?」

  「隨便。」

  「隨便?怎麼可以隨便?」

  郝維季毫不在乎的回答,刺激到杜筱月身為女人最敏感的神經。

  外表不怎麼樣的人,都必須靠打扮為自己加點分,像他這種已經具備完美外表的男人,簡單裝扮一下就會更吸引人,他怎麼可以完全不當一回事?真是太浪費了!

  「不行!如果沒有衣服,我們現在馬上去挑,還有髮型、鞋子,都要先準備好才可以。」

  「麻煩。」郝維季看了她一眼,「除非有人幫我挑,要不然從家裡衣櫥裡拿幾件,隨便穿穿就好。」反正只要一套西裝,就可以穿遍各大場合。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把這重責大任交給我吧!保證讓及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會不會太麻煩?」他眼底有擋不住的笑意,但卻是還是故作冷淡的問。

  「不麻煩、不麻煩,全都交給我吧!」只要她還可以順便逛個街。更何況身旁有帥哥作陪,這種感覺多好啊!她怎麼會覺得麻煩呢!

  「那走吧!」郝維季很自然的接過她的包包,牽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杜筱月也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順從地跟在他身邊,直到走出婚紗店的大門,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白嫩的小手,就這麼被他緊緊握住。

  疑惑地抬頭望著他完美的側臉,剛好看見他微紅的耳根,她還因為他奇怪的舉動而感動莫名其妙的同時,感覺到他突然加重了握著她的手的力道,這下她才恍然大悟,原來牽手……也不是巧合。

  她甩了甩手想掙脫,但他還是緊緊握住不放,最後她放棄了,就這樣讓他牽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杜筱月的嘴角悄悄往上勾,除了笑他羞澀的樣子,像第一次牽女朋友手的大男孩,還因為他牽著她的手,讓她心中泛起絲絲甜蜜……

  ※ ※ ※

  婚禮當天,當郝維季和杜筱月抵達婚禮會場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女的端莊又帶點俏皮,男的則打扮得像貴族王子一樣,就算有幾縷髮絲落在額際,也看起來格外性感,再加上兩個人手牽手入場,還有人誤以為他們是今天的準新人。

  由於伴娘要先到新娘休息室幫忙,伴郎則和新郎一起招待賓客,所以兩個人走進會場,稍微打一下招呼,就得分別去自己負責的地方,離開前,杜筱月轉過頭看他,伸手替他調整一下領帶,一邊碎碎念,「今天雖然不是我安排的相親,但應該也會有很多未婚女孩來參加,你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試試看特訓管不管用,記得要微笑!還有,不要亂說話!你今天真的帥到不能再帥了,相信我,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往你身上撲的。」

  郝維季乖乖的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的任由她調整完領帶,又調整胸花,她的叮嚀,大部分都讓他左耳進右耳出。

  他現在對於她安排的相親對象,或是怎麼吸引其他女人注意,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只想吸引她一個人。她老是說他的外表可以讓女人自動黏上來,但就他所觀察到的,她似乎已經對他的長相免疫了,看來他真的必須再另外想點辦法才行!

  說完,杜筱月拍拍他的胸膛,給他一個滿意的微笑後,便拎起裙擺轉身走人,畢竟新娘休息室那裡,她還有工作要忙呢。

  她才剛離開,兩隻手幾乎同時搭上郝維季的肩膀,他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他那兩個無聊的哥哥。他分別轉頭瞄了他們一眼,用眼神詢問,有何貴幹?

  「嘿,哪找來的美女?兩個人似乎挺親熱的!」郝維仲不發火的時候,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身為老大的郝維孟雖然沒開口,但是眼中意有所指的笑意和好奇的目光,把心裡所想的非常明顯的表現出來。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性朋友,對小弟來說有什麼重要性。

  郝維季撥開兩隻「豬爪」,輕輕拍了拍他們碰過的地方,淡淡的拋下一句,「紅娘!」隨即瀟灑離去,不肯多加透露。

  起碼在他把小紅娘變成女朋友,甚至老婆之前,她對他來說,的確就只是個紅娘。

  兩個滿臉錯愕的男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紅娘?有那麼年輕漂亮的紅娘嗎?

  婚禮採用中西合併,早上辦西式的結婚儀式,接著讓新娘回飯店按照古禮作房,順便稍作休息,晚上再辦婚宴。

  早上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忙完所有事情之後,杜筱月這個伴娘,在晚上喜宴開始之前,剛好逮到可以休息的機會,當她想趁休息時間找郝維季聊聊時,卻看見他被一群女人包圍。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她的喉嚨,讓她原本要踏出去的腳步頓時收了回來,想跟他打招呼,聲音卻被硬生生梗在喉間,不上不下。

  遠遠看著郝維季,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她看過最符合「貴族」的男人。

  他柔順的短髮,用髮蠟稍微往後撥攏,只留下幾縷髮絲落在額際,高挺的白襯衫配上淺灰色的合身西裝,將他淡雅的憂鬱氣質,襯托得更加出色。她還幫他換戴隱形眼鏡,那雙原本被鏡片阻隔的雙眸,如今看來,彷彿有股深邃的波光在流轉,只要被他的目光掃射到,一定可以秒殺許多少女的心。

  儘管杜筱月心裡覺得很不舒服,但她的的理智還在,沒忘記是自己要他保持紳士的形象,畢竟這是展現他們特訓成果的最好時機。

  拍了拍僵硬的臉頰,她帶著不太自然的微笑走向他。

  郝維季在第一時間便看到她,嘴角自然勾起一抹細微卻無比溫柔的笑容。他的表情轉變,讓一群女人頓時安靜下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來人。

  杜筱月當然也看見他迷人的笑容,只是她更高興他的笑是為了她而展開,高興之餘,她才有心情去觀察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們,發現無一例外,全都眼冒粉紅色愛心,迷戀地望著他。她忍不住再心中暗嘆,他的笑容果然殺傷力十足。

  看到他撇下那些女人,堅定的朝她走過來,她心中升起一股藏不住的喜悅,方才悶悶不快的感覺迅速消失不見。

  呵!這麼完美的男人眼中只有她呢!讓她小小的虛榮心,得到完全的滿足。

  郝維季走到她身邊,彎身在她耳邊輕語,「幫我趕走這些人,我快要被她們煩死了。」

  在外人開來,他們兩人的舉動,自然得跟一般情侶沒什麼兩樣,甚至覺得他們感情很好。

  郝維季因為以前「惡名」在外,所以向來不受女孩子歡迎。開始相親之後,他頂多一對一和女人接觸,從來沒有碰過被一大群女人圍繞的情形,或許有人會得意地認為是自己太有魅力,但對郝維季來說,他只覺得厭煩到不行。

  「有這麼多女人包圍你還不好,不知足!」杜筱月心裡雖然很高興他這麼說,但免不了還是念了他幾句。

  他清澈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困擾,擰著眉瞅著她,不語的逼她非得幫他解決問題不可。

  「好啦,別用那種眼神看人!」她魂都快被勾走了!嘖!

  她主動挽上他的手,甚至親密的將頭稍稍靠在他的臂彎上,露出甜蜜又炫耀的笑容,輕柔的問道:「請問,你們找我男朋友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們還要趕到晚上的喜宴去呢!」

  聰明的女人絕對不會失控的破口大罵,她只要展露出一點滿足的幸福表情,在不經意的露出一些驕傲的神態,自然而然就能像眾人宣告這個男人屬於她的事實。

  果不其然,那些女人在聽完她的話後,紛紛露出嫉妒又羨慕的表情,但卻也很識相地不再主動靠過來。

  杜筱月臉上掛著微笑,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在他身上了。

  而導致這一切結果的郝維季,則是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摟著懷中的軟玉溫香,高興的離開了。

  誰說沒淡過戀愛的人就不會耍心機呢?

  郝家幾個男人在忙了一個早上,也趁這個機會握在休息室裡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眼睛一掃,就知道少了一個。

  郝維季不見了!幾個男人臉上,都露出頗有深意的詭異笑容,全部走出休息室,果然再走廊上看見挽著美人的郝維季。

  「嘖嘖!老三,什麼時候交了新的女朋友啊?不介紹一下嗎?」郝維仲故意調侃的笑問。

  還說紅娘呢!哪有人會跟普通朋友手牽手得這麼緊,更不用說這個紅娘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郝維孟淡笑道:「剛剛老三不是說過這位小姐是紅娘呢!」表面上似乎在幫他說話,但事實上也在調侃他剛才的「紅娘說」。

  郝維季平常就不太會說話,現在面對兩位兄長的調笑,吶吶地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要簡單的替雙方介紹一下,以化解尷尬。

  「這位是我大哥,也是今天的新郎,郝維孟,是美容外科醫生,如果想整形的話就找他;另外這位是我二哥,郝維仲,專看皮膚科,假如有任何美容常識不懂,都可以找他,最後這是我爸,郝院長,不負責看診,但幾乎都可以支援。這位是紅娘介紹所的杜筱月,我特地邀請來的女伴。」

  他雖然很想直接介紹她是女朋友,但是晚上還有婚宴呢,也不知道這麼唐突會不會惹她生氣,萬一到時候她甩頭走人,那可就不得不償失了。

  郝維季有些緊張的低頭瞄了她一眼,見她沒有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他才稍微放心。

  她杜筱月是什麼人?她可是赫赫有名的紅娘,在眾多婚宴和相親會上,應付各方來賓和各色男女的超級紅娘,什麼場面沒見過,如果為了一點玩笑話就變臉,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聽到郝維季被調侃,她心中忍不住有些埋怨。

  這個傻子!什麼不說,偏要說她是紅娘?雖然這是事實啦,但撒個謊說她是他女朋友又怎樣?難不成他覺得很丟臉嗎?

  「呵呵,兩位大哥還有伯父好,其實維季說得沒錯,之前我是他的紅娘,現在則是女朋友,你們也知道,他就是害羞了一點。」

  害羞?郝維孟和郝維仲對望了一眼,哭笑不得。

  郝家的男人還會有害羞的基因?他們瞥了站在一旁,像在看媳婦的老頭子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說郝維季話不多、不太會說話,這他們還相信,至於害羞?百分之百不可能。

  經過老頭子的調教,再加上他們都是從事跟女人特別有關的行業,面對女人,怎麼可能還會害羞!

  大哥拋了個眼神給郝維季,說道:「老三,你看你未來的老婆對你多好,你隨便介紹,人家還用害羞幫你解釋,我看我辦完婚禮,應該就要換你了吧?」

  沉默已久的郝院長這時候也呵呵笑開,猛點著頭,「沒錯沒錯!老三可不要拖太久啊!要不然等兩個哥哥的小孩都要上學了,你還連個蛋都沒有。」

  「呵,郝伯伯真愛說笑。」杜筱月鎮定的化解郝院長的玩笑話。

  「我可不是在說笑啊!」郝院長意味深長的看了兩個人一樣,然後笑著揮了揮手,拖著老大、老二走開,「走了走了,人家說不定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談情說愛,不要待在這裡惹人厭!」

  不錯不錯,他原本還擔心老三可能得一輩子光棍,現在倒是帶了個不錯的女朋友回來,呵呵,真是太好了!郝院長一邊走,心中忍不住竊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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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5:30
第四章

  晚上的喜宴圓滿結束,身為伴郎的郝維季面不改色,反倒是杜筱月好不容易硬撐走到停車場,腳步已開始不穩,視線也逐漸模糊。

  向來都是被碎碎念的郝維季,難得多話起來,皺著眉頭,不悅道:「叫你不要喝,你偏不聽,明天就知道痛苦了。」

  她的酒量不至於千杯不醉,但起碼還算不錯,所以她除了腳步不穩,不太能深入思考之外,還是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她委屈的撅著嘴,拉著他的手直晃,「我不喝,難道要讓你喝到連路都沒辦法走嗎、才敬酒到第三桌,你也不過喝了三杯加了烏龍茶的酒,竟然也能頭暈臉紅,酒量這麼差,我怎麼放心讓你繼續喝?」

  「我寧可自己喝到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平常也會淺酌幾杯訓練酒量,只可惜,喝個一、兩杯還行,但像今天這種大場面,他也只能無奈苦笑。

  「後來還不是要換我喝……」杜筱月口齒不清的嘟噥。

  也不知道郝家兄弟是人緣太好還是太糟,竟然每一桌都會有一兩個賓客不肯輕易放過新人,真是苦了他們這些陪酒團,一個喝得比一個還多。

  花花公子二哥帶來一個長相可愛的小護士,一樣,一杯下肚臉就紅了,後來所有的酒乾脆都由二哥負責。至於他們這一組,因為他的酒量實在太差,又沒有人可以幫忙,她只好再度「美人救英雄」。

  儘管她已經說得很小聲了,但扶著她的郝維季還是聽到了,臉色一沉,不再說話,把她安置在副駕駛座之後,沉默的開車載她回家。

  雖然杜筱月現在頭昏腦脹的,但她還是敏感的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極度不悅,連忙坐直身子,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手,小聲地問:「你生氣了?」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她迷茫的雙眼和怎麼都坐不正的身體,此時看起來格外嬌憨可愛,不過一想到她剛才吐他槽,他又不滿的再次轉過頭,不理會她的示好。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讓她委屈的扁了扁嘴,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低著頭,一路沉默。

  車子開到她家樓下,郝維季把車子熄火,就這麼看著前方不發一語,也沒有叫她下車的意思,兩個人就乾坐在車子裡。

  回程一路吹著風,杜筱月已清醒不少,解開安全帶,想直接下車走人,卻發現車子的安全鎖沒有解開,她根本出不去。

  這下要走走不了,不走就只能跟他繼續耗下去,最後,她再也受不了這種不舒服的氣氛,轉過頭瞪著他,氣惱的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怎樣?其實郝維季自己也不知道。

  他知道這麼做很幼稚,不理會她的道歉,她的主動示好也當做沒看到,但是要讓她就這麼上樓,他也做不到。本來就不太會說話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困在車子裡。

  他心裡的想法雜亂無章,最後只能說出一句徹底惹惱她的話來,「不想怎麼樣。」

  「郝、維、季,我受不了了!你不高興就說啊!不說話就算了,人家說話你不能好好回答嗎?什麼叫做不想怎麼樣?耍什麼帥?你這個該死的戀愛白癡!」

  她越罵越生氣,甚至離開副駕駛座,整個人跨到他身上去,抓著他的衣領對著他大吼,要不是她沒有留指甲,她還想抓花她的臉,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哼!

  他抓住她的手,原本平靜的臉上又露出些許怒氣,「要我說什麼?說我一個大男人沒本事靠自己娶到老婆,還要讓一個女人幫我擋酒嗎?」他破天荒開口怒喝回去。

  「凶什麼凶?我也是為你好。」沒料到他會凶她,她雖然滿腹委屈,但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什麼?」

  「你知道你身邊有多少女人在注意你嗎?我敢說那些女人一定不懷好意,就在等你喝醉,趁機來扶你一把,然後最好扶到哪個房間裡去,房間又正好有張大床,讓她可以為所欲為……」

  杜筱月一開口便一發不可收拾,越說越生氣,彷彿看到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似的。

  「什麼?」郝維季一臉錯愕,完全不敢相信原來女人的腦子裡可以裝這麼多有的沒的,而且大多是應該都是她不切實際的想像而已。但她這麼氣憤的抱怨,好像有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如果再讓她繼續說下去,他可能跟她想像中的「女色狼」連孩子都有了。

  「還有,你……啊——」

  杜筱月本來是靠雙膝撐著身體,臀部半抬在空中,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維持了好一會,膝蓋有點發麻,腰也酸了,想坐下來休息一下,卻忘了自己還在車上,一屁股坐到方向盤的喇叭上,刺耳的聲音在夜晚格外響亮,她被嚇到忍不住尖叫,上半身下意識緊緊貼想他,臀部翹得老高,不敢再往下坐。

  這個畫面真的很好笑!不過郝維季再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笑出來,況且她的嬌軀此時和他這麼靠近,他捨不得因為說錯話而打斷這美好時光。

  她現在穿的是自備服,雖然一樣是小禮服,但這件平胸式的小禮服,布料可比早上的伴娘服節省得多,原本還搭配一條長圍巾,不過她因為嫌熱,早就脫下來塞進包包裡了。

  剛才盛怒之下,她沒多想便一腳跨到他身上,冷靜下來後,卻發現想要回到副駕駛座,竟然會這麼困難,不管怎麼移動,似乎都會壓到喇叭,忽長忽短的喇叭聲,隨著她的動作不斷傳出來。

  她因為喝酒而泛紅的臉頰,此時更因為羞愧更加緋紅,原本凶巴巴的氣勢,頓時變得可憐兮兮,水眸眨呀眨的望著他,「怎麼辦……」

  郝維季隱藏在黑暗中的俊臉,掛著頗有深意的淡笑,他雙手扶著她的細腰,鼻尖全是她身上傳來的香味,她因為害怕再次坐到方向盤,上半身幾乎全部貼在他的胸膛,纖臂更是緊緊摟著他的頸項,高聳的雙峰就展露在他眼前。

  「我也不知道……」他不懷好意的低喃。

  其實他只要把椅子往後挪,讓她有比較大的空間可以移動就好了,但是現在,他只想多抱著她一會,並不想這麼快告訴她方法。

  「那怎麼辦?難不成我要一直這樣……」還沒完全酒醒,再加上被嚇到,平常聰明如她,一時之間竟然也慌了手腳。

  看她尷尬的快要哭了,郝維季終於「良心」發現,提出建議,「要不然你慢慢坐到我的大腿上,我把椅子往後移,你就起得來了。」

  香噴噴的豆腐吃夠了,看到懷裡的小紅娘都紅了眼睛,他自然知道該適時收手,畢竟她只是半醉,不是不省人事,萬一被她發現他是故意讓她「進退兩難」,明天她不知道會因為生氣而做出什麼舉動來。

  杜筱月聽從他的建議,小心挪動小屁股,慢慢坐到他大腿上,還惹火的往他大腿根部挪動,雙臂環著他的脖子,舒服的嘆了口氣。

  她終於擺脫「臀部放空」的惱人姿勢,卻苦了被當成移點的郝維季,她又軟又香的身子不停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讓他差點想當場撲倒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摟著她的腰,不讓她隨便扭動,然後快速將座椅往後挪,並把安全鎖打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抬起頭,紅嫩的雙唇直接貼上他的唇,兩個人頓時愣住,維持著身體靠著身體,唇貼著唇的姿勢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狠狠地推開他,爬回自己的位置,顫抖著推開車門,慌張地逃回家。

  郝維季在車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濃濃的笑意。

  這個夜,甜美的讓人難忘……

  ※ ※ ※

  經過那一晚的尷尬場面,郝維季有好幾天都找不到杜筱月的人,不是打電話去她剛好有事在忙,就是到她辦公室卻撲了個空找不到人。

  不了解女人心思的他,沒想到她在刻意躲他,只是單純的以為大概最近是職業旺季,所以工作比較忙。

  而杜筱月則是幾乎每天早出晚歸,不是出門安排相親約會,就是窩在辦公室裡研究檔案,做點手工飾品準備聯合相親的時候用。

  那天晚上的事她不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相反的,她是越喝越清醒的那種人,光想到自己送上的豆腐被他吃得一乾二淨,後來又「巧合」的吻上他的唇,丟臉的感覺讓她第二天醒來,差點直接用頭去撞牆。

  兩個人之前的曖昧感覺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已經從「柏拉圖」進展到「野獸派」,難不成她還要裝傻,繼續曖昧下去?

  再說她還是他的紅娘呢!在他大哥的婚禮上,她還說要安排幾個不錯的對象讓他認識,難不成她要「以身作則」,把自己當成他重新開始的第一個對象?

  正當她愁眉苦臉的趴在辦公桌上時,輕輕兩聲敲門聲,讓她警覺的突然坐直身子,換上笑臉,看向門口,「歡迎……是你啊!進來不會出個聲啊!」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就是讓她這幾天心緒不得安寧的郝維季,她沒好氣的嬌嗔。

  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有啊,我剛剛不是敲門了?」

  她翻了翻白眼,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爭論,畢竟她也只是故意找碴罷了。

  「那個……我……」她本來想問他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有什麼想法,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呃……我想應該也訓練的差不多了,起碼你在婚禮上的表現挺不錯的,所以……」

  「所以你要幫我介紹新的對象了?」他微蹙著眉,馬上接話。只是他沒有發覺他的質疑,在她聽起來反倒像是迫不及待。

  「對。」本來她只是想換個話題,沒想到他這麼急切,她的心裡頓時覺得不太舒服。

  就算那天晚上是個意外,但好歹他們也算接過吻了吧!怎麼才過沒多久,他就急著要她安排相親對象?

  原本心思紛亂的杜筱月,當下根本沒有心思多想他不善表達,一個不大不小的誤會,就這麼橫亙在兩人之間。

  郝維季看著她賭氣的表情,以為她在生他的氣,開始討厭他,臉也沉了下來。

  「那趕快安排吧!我最近比較忙,希望這次安排的對象,素質可以高一點,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專業能力被人質疑,她忍不住氣惱起來,惡狠狠地回到:「放心!這次把我的好姐妹都貢獻出來,如果還是不滿意,就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了!」

  「最好如此。」他的表情陰沉到不能再陰沉,冷冷的撂下話,便轉身走人。

  籠罩在他周圍的低氣壓,讓在場幾個工讀生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說半句話。

  而誤以為他達到目的就爽快走人的杜筱月,則是氣到折斷手中的鉛筆,雖然馬上追出去,卻也只來得及看見他走進電梯的背影。

  「啊——」氣死人了!

  郝維季,你奪走我的初吻還跩成這樣,給我記住!

  ※ ※ ※

  高級餐廳中,兩女一男圍著方桌,各坐一方,除了一開始的介紹之外,杜筱月坐在兩人中間,就像一盞最亮的電燈泡,只能沉默地吃著餐點。

  狠狠地切了一塊牛排,送進嘴巴裡用力咀嚼,她已經氣到無法享受牛排的美味,只覺得如果吃的是他的肉就好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可惡!她到底在氣什麼?他們不過是搞搞小曖昧,現在他終於和介紹對象有說有笑,她的業績很快就可以再添一筆,她應該高興才是,為何要這麼生氣?

  更何況那天晚上說穿了,只不過是N個巧合組合在一起,既然他都沒放在心上,她又何必斤斤計較,就當做被狗咬不就得了!

  杜筱月不斷這裡有說服自己,但是一看到眼前頗談得來的一男一女,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不高興,吃進嘴裡的彷彿不是高級料理,而是一堆超級炸藥,讓她整個人都快要噴出火了。

  「呵呵,郝先生真是風趣,光看你的臉,還真不曉得你這麼會講笑話呢!」女人做作的嬌笑道。她是杜筱月的好朋友,本名張小花,後來改名外張薇薇。

  不過她這位紅娘好友老是改不過來,還一直狡辯說她叫張小花叫習慣了,改不了,而且小花小花的,叫起來多順口啊,好記又可愛!久而久之,張薇薇也懶得再去糾正她,她愛怎麼叫就隨她吧!

  杜筱月瞪了他一眼,暗自壞心的咒罵著,如果有人天天把笑話當課文來背,就算是隻豬,也會很風趣的!

  「哪裡!張小姐也很幽默。」

  「你過獎了,真的很難想像會有醫生像你這麼帥,而且有意願結婚!」張薇薇笑得嘴巴都要裂開了。

  「哪裡!我喜歡結婚後,兩人一起生活的溫馨感覺。」

  怎麼現在這麼會說話了!一開始不是只說喜歡一個女人站在廚房裡的感覺嗎?

  果然是個不牢靠的男人!杜筱月聽見他的回答,壓根忘了這是她很久以前教他的標準式說法,忍不住又在心裡暗罵一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過才第一次見面,卻有說不完的話,杜筱月在一旁冷眼看著,幾乎要脫口而出,先生小姐是不是準備直接送入洞房了?

  嘴裡的肉越嚼越沒有味道,最後她突然大力的放下手中的刀叉,掃了疑惑的兩個人一眼,制式化的冷言道:「恭喜兩位如此談得來,身為介紹人的我在此退場了,祝福兩位的感情可以一日千里,早日讓我們紅娘介紹所收到兩位的喜帖。」

  說完場面話,杜筱月推開椅子,拿起包包,頭也不回直接走人,就怕一回頭看到兩個人依舊沒良心的坐在那繼續聊天。

  可惜的是,因為她沒有回頭,所以沒看見在她離開之後,郝維季馬上站起來,打算追過去。

  不過他站起身時,他的手卻被張薇薇給抓住了,她眨動雙眼,無辜的望著他,「郝先生,你不覺得在你去追你的媒人之前,應該先好好跟我談談嗎?我以為我們剛才聊得挺開心的。」

  他冷眼看著她,頓時變得難以親近,語氣平淡的說道:「放手。」

  如果是別的女人可能會被他的冷酷嚇到,而馬上放手,但她張薇薇可是從小就和好幾個脾氣古怪的男人一起生活,他這個樣子哪能輕易把她嚇跑?

  更何況,杜筱月那個女人說要幫她介紹優質好對象,結果咧?這個男人看起來是挺不錯的,但如果相親的過程中,不要一邊跟她說些沒有意義的話,還一邊偷瞄杜筱月,她會更相信自己是來相親的,而不是來當情侶吵架的擋箭牌。

  「放手?沒問題。」張薇薇點點頭,笑望著他,「重點是,可不可以請你交代一下你和杜筱月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你明明喜歡她,卻又讓她幫你安排相親?」古人說的還真有道理,旁觀者清啊!

  「是她要幫我安排的。」他沉默了半晌,才平淡的回答。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的反駁,「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女人幾乎要用眼神殺死我?她雖然挺有職業道德的,但如果她真的喜歡你,你又剛好有所表示,她絕對不會幫你安排什麼鬼相親,所以,如果不是你誤會她什麼,就是她誤會你什麼。」

  看他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張薇薇也猜得出他的心應該早就飛到杜筱月那裡去了,索性也不留他,鬆開手,輕鬆地說道:「好吧!看你這麼想追出去的份上就快走吧!不過記得把杜筱月還有你的賬單付清,至於我的,我自行負責。」

  哎,難得出來享受美食,這兩個人也不會把東西吃完再走,真是太浪費了!

  郝維季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開始享用美食,便沒再多說什麼,從皮夾拿出兩人份的餐費放在桌上,「對不起,謝謝。」

  他離開一陣子之後,張薇薇才抬起頭,看到桌上那疊鈔票,再想到他臨走前說的話,忍不住地笑出聲,「天啊!杜筱月,你從哪找來的極品啊……」

  ※ ※ ※

  杜筱月衝出餐廳,賭氣不想回家,也不想回辦公室,只能攔了輛計程車,去之前曾經去過幾次的酒吧。

  現在剛好是晚餐時間,所以酒吧裡的客人不算多,她挑了在角落的吧檯位置,豪邁的點了一打啤酒和一罐威士忌。

  這些酒還不足以讓她醉倒不省人事,但至少可以讓她喝到失去思考能力。

  她現在只想把自己灌醉,忘記那個該死的臭男人!明明就是她先發現他的好,為什麼偏偏要讓給張薇薇那個女人?

  啤酒一罐接著一罐喝,威士忌也是倒滿一整杯,連冰塊都不加,直接乾杯,不到一個小時,杜筱月的視線已經開始迷茫,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好幾次差點跌到地上。

  服務生一看就知道她喝醉了,幸好她的手機就擺在吧檯上,服務生便拿起她的手機,撥打前一個已撥出的號碼。

  跟電話那頭的人報了地址,服務生又悄悄把手機放回原處。果不其然,不久就看見她開始又哭又笑,自言自語。

  從餐廳衝出來找人的郝維季,由於被張薇薇耽誤了一點時間,等到跑出餐廳,已經沒看見她的身影,情急之下,他只能一邊開車,一邊沿路找人。

  他在路上晃了快一個小時,一接到電話,馬上方向盤一轉,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服務生報給他的地址。

  當他停好車走進酒吧,正好撞見杜筱月情緒最「激昂」的時候,幾個服務生想要讓她安靜坐下來都沒辦法,只能無奈地互相交換眼神。

  他一看這個情形,馬上跟服務生道歉,隨即坐到她身邊,見她眼角還掛著淚珠,嘴巴不停念著,「你、你知道嗎?那個男人多呆啊!蠢到不行!我做紅娘……這麼久,還沒看過只說一句話就能把女人氣走的男人,你說!他是不是很笨?」

  「是。」他扶住她快要倒下的身子,讓她靠在他身上,輕聲附和。

  「對吧?我就說他的呆是公認的。」打了個酒嗝,她繼續說著,「你知道嗎?為了讓那個男人找對象可以容易點,我花了不少時間訓練他,教他要溫柔……要會說笑話……嗯……還有什麼?好像還有……」

  「還有要會微笑。」

  「對,就是要會笑!」她高興地拍拍手,然後瞇著眼看著他,「可是等我把他訓成一個不錯的男人,他卻被別的女人搶走了!」扁了扁嘴,她似乎又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小臉露出不悅的表情。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不等他的回答,她馬上又自己接話,「之前……我還以為我們在搞曖昧,為什麼他能夠在親完我之後,就馬上說要相親!你說,這是不是很讓人生氣?就算不是舌吻,但起碼也是我的初吻耶!他怎麼可以這樣?」

  郝維季有點哭笑不得,「不是你主動要幫他安排相親的嗎?」

  他也很鬱卒啊!本來那天他要展開行動的,結果她卻始終不提那晚的事,反而還直言要幫他安排相親,他才會氣得當場走人。

  「我那是沒話找話聊!就說他呆啊,竟然看不出來!」

  他啞然失笑,「我猜,依照你那種說法,可以看出來的人應該很少。」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啊!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他已經……已經被張小花那個妖女搶走了!臭小花,坐享其成別人調教出來的好男人!嗚嗚!」杜筱月突如其來的往前一趴,差點拿額頭去撞大理石吧檯。

  還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扶住她的頭,不讓她弄傷自己,溫柔又認真地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如果說,我希望你把我搶回來呢?」

  「你……你希望?」她傻傻的看著她。

  「對!我希望你可以把我搶回來,你不是說我已經變成好男人了嗎?為什麼不把我搶回來?」

  她歪著頭思考了老半天,終於在混亂的思緒裡找出唯一的理智。

  對!既然她想要他,她就要把原本屬於自己的男人搶回來!

  她緊緊地抱住他不放,很有氣勢的大聲宣誓,「走!我們去把我的男人搶回來!搶回來開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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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5:56
第五章

  一張大水床占據房間大部分的空間,床的正對面牆壁上掛置了一台平面電視,旁邊還有幾個櫃子和椅子,擺設簡單俐落,只不過粉紅色系的房間,再搭配上奇異的燈光,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情色味道。

  原本興匆匆的杜筱月,卻在跑進房間後沒多久,突然感覺一股酸水湧上喉頭,連忙跑進廁所裡抱著馬桶狂吐,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郝維季,則是被她關在廁所門外,只能擔心的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著裡面的動靜。

  原本的嘔吐聲慢慢變成乾嘔,後來甚至沒有聲音,他緊張到了極點,敲了幾次門都沒有回應,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推開門走進去。

  一進到廁所,只看見她整個人掛在浴缸旁邊,手裡還拿著一個水杯,可能是剛才吐完想漱口,漱完口之後卻沒有力氣爬起來,就這麼趴在浴缸旁睡著了。

  他搖了搖她,輕聲喚道:「起來了,別睡在地上,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嗯……」她半睜開眼,眼神渙散,「不要……」

  她嬌憨的樣子是很可愛沒有錯,但也不能因為可愛就放任她為所欲為吧!旅館裡的空調本來就比較冷,浴室又是大理石地板,光坐一下子就覺得涼了,要是真的讓她在這裡睡一晚,明天早上保證得直接帶她去看醫生。

  「不可以不要!來,我扶你。」他將她一隻手掛在自己肩上,大手摟著她的腰,想把她扶起來,哪知道——

  「不要,我……」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她的胃又是一陣翻攪,直接吐了出來,這次兩個人都來不及閃開,身上都沾滿了嘔吐物。

  郝維季皺眉,本來想直接扶她去睡覺,等明天睡醒了,或許還有機會可以好好談談,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先洗個澡不行了。

  只是,她醉成這個樣子,哪有辦法自己洗澡?難不成要他動手幫她洗……光想到這,他就忍不住全身發熱。

  掙扎了老半天,他還是認命的拿起蓮蓬頭,先沖掉地板上的嘔吐物,然後開始放熱水,並在浴缸裡倒了一大堆泡泡劑。

  既然幫她洗澡這件事已經無法避免,起碼他可以做得君子一點,多倒一些泡泡劑,至少一些不該看的地方,有泡泡擋著,他也不會看到太多。

  放好水,他先將她的外衣脫掉,幸好她今天是穿襯衫,接著他將她打橫抱起,閉著眼睛把她輕輕的抱進浴缸裡,調整她的姿勢,讓她的頭靠在牆上,身體可以坐著,他可以發誓,他沒有看見……太多。

  接下來在水中就輕鬆多了,先脫掉她的裙子,再來是她的內衣褲,郝維季越脫,臉就越紅,尤其當他把她濕透的小內褲從水中拿出來時,平時冷漠的俊臉,紅得不像話,緊張到滿頭大汗的狼狽模樣,更像才剛跑完馬拉松的選手。

  說是幫她洗澡,其實他也不敢真的碰到她,只敢用毛巾稍微幫她擦洗手腳,就當作洗好了,然後拿起一條大浴巾,放進水裡將她包好,再把她抱出浴缸,最後用溫水把身上的泡泡大概沖掉,再換了一件乾淨的浴袍,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抱到床上。

  好不容易做完所有工作,郝維季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會就此停止,他極力克制將視線始終維持在她肩膀以上的高度。

  確定她已經安穩的躺在床上後,他才進浴室準備把自己弄乾淨。脫了衣服,他才知道自己緊張的全身冒汗,襯衫也濕了好大一片。

  但沖澡才沖到一半,他就聽到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連忙沖去身上的泡沫,披著浴袍走到房間,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真的覺得早知道他就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那個本來死賴著說想要睡覺的杜筱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坐在那張莫名其妙開始旋轉的水床上哈哈大笑,電視也被她轉開,正大刺刺的播放國外的「成人動作片」,嗯嗯啊啊的聲音不斷在房間裡迴盪著。

  「天啦!她喝醉了怎麼會這麼亂來!」撫著額頭,郝維季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頭那麼痛過。

  幾個大步衝到床邊,他按下按鈕,讓水床停止旋轉,接著去找電視遙控器,好不容易翻開棉被,終於找到了,卻錯愕的發現其中一顆電池被她拿出來玩,不知道扔去哪了,少了一顆電池的遙控器跟壞掉的沒兩樣,他只是認命的想去按電視機下面的開關,無奈全被旅館老闆封了起來,只能看不能動。

  他疲憊又無奈地坐在床邊,看著杜筱月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被子咯咯傻笑,如果她整個人不黏在他身上的話,倒也還算安份。

  他第一次感受到帶小孩的疲憊,不免深深佩服在嬰兒室的護士們,怎麼可以面對那些聽不懂人話又哭鬧不休的小孩一整天,卻不發脾氣。

  「郝維季——」她甜甜的笑著,拉長聲音喊著他的名字。

  「嗯?」

  「我們已經開房間了,這樣算不算把你搶過來了?」就算吐過了,她還是沒有辦法正常思考,說話也童言童語的,不過已經可以想起兩個人出現在旅館的原因。

  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了,如果他說不算,她會不會又在腦海裡製造出另一個假想敵,開始胡鬧?但如果他說算,明明開房間該做的事他們都沒有做,她會不會以為他又趁她喝醉酒故意吃她豆腐?

  他頭痛的看著牆壁上的時鐘,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從酒吧出來,她坐在車上,一開始還興高采烈的嚷嚷著要自己選旅館,結果繞了快兩、三個小時,她反而先睡著了,他只好趕快隨便找一間看起來還算順眼的旅館進住,緊接著又忙著處理剛才的一團混亂,沒想到這麼一搞,都已經半夜了。

  「算、算!」想了半天,他還是決定先敷衍她再說。

  他現在真的很後悔,不應該在她真的喝醉時陪她聊天,附和她任性的要求,而應該直接送她回家才是。

  「那就好……」得到滿意的答案,杜筱月終於安靜下來,乖乖的窩進他懷中,閉上眼睛睡著了。

  郝維季看她終於睡熟了,也顧不得房間裡還有「異樣」的嗓音干擾,替兩人蓋好被子,輕摟著她,抵擋不了一整天的折騰,閉上眼睛,跟著她一起進入夢鄉。

  ※ ※ ※

  隔天早上,杜筱月帶著微笑在被窩中蹭來蹭去,以為自己抱著大抱枕,軟硬適中又很溫暖,讓她忍不住抱得更緊。

  只是……她依稀聽到某種「不純潔」的聲音不斷傳來,打斷她想賴床的念頭,最後她受不了噪音,倏地從床上坐起來,睜開眼睛,才剛想要開口說話,馬上就愣住了。「到底是誰……這是哪裡?」

  「別鬧……」郝維季的頭埋在枕頭裡,抓住她的手,想把她扯回床上。

  突然從被子裡伸出一隻男人的手,嚇得她放聲尖叫,還手腳並用地爬下床,驚惶的看著床上那個看不見臉的男人,忍不住在心中大聲哀號。

  她……她昨天該不會做了什麼蠢事吧?

  警覺的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除了一件綁帶已經鬆開,還可以看見大片春光的浴袍外,裡頭什麼都沒穿,她的心頓時一涼,再看見床上的他的穿著……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加上電視不斷放送出來的淫聲浪語,她整個人差點抓狂暴走!

  目前的她還沒有辦法確定有沒有「失身」,但可以保證她的嫩豆腐,昨晚一定都被吃光、看光、摸光了!

  「你……你給我起床!」她幾乎崩潰的大聲尖叫。

  被她一聲聲奪魂尖叫逼得不得不起床,郝維季慵懶的坐起身,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大清早的,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鍛煉肺活量嗎?」

  在陽光的照拂下,他本來就比一般人淡的髮色,此時呈現金褐色,結實的胸膛在半敞的浴袍下若隱若現,搭配他皺著眉的表情,活脫脫就是大師級經典畫作裡才會出現的人物,俊美得讓人無法直視。

  不得不承認,這幅「早晨的美景」,對本來就已經很「哈」他男色的杜筱月來說,實在太有衝擊性了,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有辦法開口說話。

  「你……我怎麼會……」她一邊結結巴巴,一邊慢慢回憶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記得她在酒吧裡喝醉,是他帶她離開的,自己好像還說過要帶他去開房間,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說,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昨天說要把我搶回來,又很堅持要來開房間,我拗不過你,只好帶你來了。」他平靜地看著她懊惱的表情。

  「那我們……我們怎麼會穿成這樣?」她記得離開酒吧時,她的衣服應該不是長這樣的吧?

  聽到她的問題,郝維季馬上想到幫她洗澡的畫面,俊臉倏地漲紅。「你昨天到這裡就吐了,還吐到我們身上,如果不洗乾淨根本沒辦法睡,所以我就……」他害羞得沒辦法把話說完。

  杜筱月表情僵硬,臉頰還略微抽動了一下。她不想知道自己昨天有多狼狽,更不想知道他是怎麼脫她衣服、怎麼幫她洗澡的,那種打擊太大,她怕聽完會當場中風。

  「那電視……」比了比電視,她實在受不了持續高分貝的呻吟。

  她不敢相信在淫聲浪語的干擾下,她還有辦法睡得著。老天!她覺得今天晚上,一定會作一些很圈圈叉叉的惡夢。

  「你開的,而且你還把遙控器的電池玩到不見了,根本關不掉。」郝維季認為這一點一定要解釋清楚,要不然他的名聲可能會毀於一旦。

  「噢……」天啊,她現在真的很想一頭撞死算了!看看她做了些什麼?用蠢事連篇來形容她,可能都還太含蓄了。

  望著她自責又懊惱的模樣,他下床走到她面前,注視著她嬌俏的紅顏,他忍不住放柔語氣,「你還記得你昨天說過的話嗎?你說要把我搶過來,你有印象嗎?」

  「我記得……」

  「我也說過,我願意讓你搶、願意當你的男人,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她用迷茫的雙眼回望他,背光的他像神一樣溫柔的看著她,害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是,你不是跟張小花很聊得來……」

  「那只是表象。」他堅定的看進她的雙眸,「我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

  「喜……喜歡我?」她驚訝的瞪大雙眼,像隻愚蠢的八哥,結結巴巴地重複他的話。

  「沒錯!那你的答案呢?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沒辦法好好問你,所以現在我想要聽到你認真地回答。」

  答案?她哪知道該說什麼答案!早上的激烈衝擊已經讓她的腦袋快要當機了,她覺得光是聽懂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浪費腦細胞,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鈴——鈴——

  正當她望著他發愣,不知所措的時候,房間的電話剛好響起,她連忙衝去接聽,想借此躲開他炙人的目光。

  櫃檯人員嗓音輕柔卻不帶感情的說道:「親愛的顧客您好,提醒您退房時間為十一點,服務人員將在三十分鐘後到您的房間收拾,若想要續訂,請通知櫃檯人員,若要退房,請提早準備,謝謝!」

  天籟!杜筱月第一次覺得旅館的提醒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她轉頭向他扯開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們只剩下三十分鐘,應該趕快收拾一下,對吧?」

  郝維季知道她在逃避他的問題,但礙於時間不夠,他沒辦法再多問些什麼,反正往後機會多得是,除非她有本事躲他躲到外層空間去,否則沒關係,不急於一時!

  「你先去浴室換衣服吧!我昨晚把你的衣服稍微洗過晾在裡面,可能還有點濕,不過勉強還可以穿。」

  「嗯。」她點點頭,飛也似的衝進浴室。

  就是現在拿件草裙給她,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穿上,不管怎麼樣,總比只套一件浴袍還好吧?

  剩下的三十分鐘裡,兩個人輪流沖澡換衣服,終於趕在最後一分鐘走出房門,還尷尬的撞見已經等在門外的清潔人員,並且在一聲聲嬌喘呻吟的背景音效下,兩個人很有默契手牽著手往電梯的方向衝,不想面對清潔人員曖昧的眼光。

  直到做進車子裡,離開了旅館,他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並且各自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會再到這附近了!

  ※ ※ ※

  郝維季打錯算盤,他低估了杜筱月對於重大事件的逃跑能力,也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此時,陽光、白雲、藍天,還有隨風搖曳的椰子樹,好一片南國的熱帶風情。

  杜筱月懶洋洋的躺在沙灘上的海灘椅上,閉著眼享受微風輕拂,微啟紅唇,輕吐出細微的感嘆,「啊!如果能一直窩在這裡就好了。」

  身旁另一張躺椅上的人不滿的啐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拜託你快滾吧!我這裡開的是民宿又不是收容所,你這位當紅的媒人婆,放著正事不管,老窩在我這裡,算什麼啊?」

  「月彎,怎麼這麼說呢!我們可是多年的好朋友。」她滿腹委屈。

  月彎,她大學時期最要好的姐妹淘,畢業之後閃電結婚,跟著老公跑到墾丁開民宿,是他們這一屆的傳奇人物。「請不要提醒我這一生的錯誤,我已經把這個事實徹底遺忘了。」

  在月彎心中,認識杜筱月這個女人真的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念大學的時候,她就常常拖她去參加她舉辦的聯誼會,惹來一堆蒼蠅不說,就連開了紅娘介紹所,還要她這個已婚人士加入會員欺騙顧客,害她家的大老爺不知道吃了多少醋,那一陣子臉色陰沉得跟燒焦的鍋底一樣。

  「月彎……你這麼說就太過分囉!我可是特地來這裡度假的耶……」

  「對,只是不給錢!」月彎從躺椅上坐起來,冷冷的睨著這幾天下來,除了曬太陽和吃飯,什麼都不做的杜筱月。「從明天開始,如果你不幫忙民宿生意的話,我一天收你一萬塊住宿費!」

  「一萬塊?」她放聲驚呼,「搶劫也不是這樣的吧!」

  「我這叫做劫富濟貧!」月彎好笑的看著她鄒成一團的小臉。

  「我一點都不富有,我也是窮人一族,救救我吧!」她故作可憐的在躺椅的有限空間裡左滾右滾,試圖激起冷血好友的同情心。

  「不想被劫的話,看有什麼煩惱就趕快解決,然後馬上給我滾回台北,少在這裡裝憂鬱少女博取同情!」

  月彎的眼睛不是白長的,這幾年的朋友更不是做假的,她怎麼可能摸不透杜筱月的個性呢!每次只要有外人在,她總是嘻嘻哈哈不當一回事,但她老是不自覺嘆氣,甚至一個人跑去看海,喊她十次,有九次都在恍神。

  更何況她叫她來墾丁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她老是一退再推,藉口千篇一律,說放心不下她偉大的紅娘事業,這次卻連電話預告都沒有,只帶了一套衣服就來了,那感覺跟逃難不相上下,若她這種反常的行為叫做沒事,那才有鬼!

  眼看好友完全不吃她打哈哈這一套,更無法反駁好友的話,杜筱月只能沉默的躺在躺椅上,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月彎知道她在逃避,也需要空間獨處,便不再逼她,先回民宿了。

  直到好友離開好一陣子,杜筱月才睜開眼睛,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片湛藍。

  「我也想回去……但是我該怎麼跟他說呢?」

  那天離開旅館回到家後,她馬上打電話問小花對郝維季的印象如何,畢竟她再怎麼不爽,好歹也要善盡一下工作職責,而且小花也是她的好友之一,介紹給她的男人,不先打個招呼又突然收為己用,她也會覺得不太好意思。

  結果當她支支吾吾的問出口,卻聽到讓她當場怔愣的回答。

  「郝先生啊……他人很好,是我目前認識最好的男人吧!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他結婚,要我倒貼也願意,呵呵!前提是,沒有人來跟我搶的話。」張薇薇打了個呵欠,語氣十分曖昧。

  張薇薇早就知道和郝維季絕對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誰叫昨天那位郝先生丟下她一個人,現在這位對小姐中午就打電話來吵她睡覺,是要跟她炫耀嗎?如果不趁機氣氣她,她心裡無法平衡。

  說者故意,聽者更有心,杜筱月本來就對好友有一絲愧疚,聽到她這麼說,還真的以為好友在暗示她,要她這個很會搞破壞的紅娘先閃邊去。

  所謂情人和朋友之間的選擇,真的讓她陷入無比的兩難了!

  如果平常她和小花同時遇見郝維季,她或許不會有這種掙扎,畢竟朋友歸朋友,情人可是要各憑本事去爭取的。但是這次情況不同,他是她介紹給小花的,她怎麼可以當完介紹人,馬上轉頭當第三者?

  即使她和郝維季早就認識了,她也不能這麼缺德,這樣會有報應的!

  對朋友的一點點愧疚讓她煩躁不堪,又想到早上郝維季的告白,讓她的心更亂,最後乾脆連行李都不整理了,直接買了車票就往墾丁出發。

  她希望能利用距離來理清自己紛雜的情緒。只是人離開了,心卻好像還留在那座不太容易看到藍天的城市,想著那個不善言辭的男人,心中的掛念始終放不下。

  「唉,都已經逃到墾丁還在想著他,總不能要我躲到國外吧?」她嘆口氣,喃喃自語。

  身邊的椰子樹迎風搖擺,沙沙作響,像是承載了太多相思已無法符合。

  ※ ※ ※

  相較於杜筱月逃避逃得像在度假,郝維季的情況就慘多了。

  那天他送她回家之後,連忙趕回家再到醫院上班,好不容易撐到看完一整天的門診,他抱著既期待又興奮的心情打電話給她,卻發現她手機關機,家裡電話也都沒人接。

  起初他還不死心拼命為她找藉口,以為她可能工作太忙忘了回電,等有時間可以打電話了,時間又太晚不好意思打擾她休息,但是當他連續撥打兩支熟悉的電話號碼將近兩個小時,還是無人接聽,他終於了解她是存心要躲他了。

  郝維季始終猜不透她為什麼要躲他,但幾天下來,他認為她這麼做,是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他,選擇用不聯絡的方式逼退他。

  於是,他面無表情的將手機關機,如同過去習慣的生活模式,上床睡覺,起床出門、看診,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改變,但比較了解他的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因為他越來越「省話」。

  郝維季知道自己不太會說話,但是在看診的時候,還是會盡可能的和病患多聊聊,不過自從知道杜筱月在躲他後,他每天像機器人一樣,公式化的看診,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輕易開口。

  婦產科也漸漸被沉重的低氣壓包圍,雖然大家都知道問題的源頭在哪,卻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郝美滿醫院的地下八卦系統,也因此多出了許多不切實際的猜測。

  「請下一個病人進來吧!」站在郝維季身邊的門診護士薛芳,朝旁邊的實習小護士點頭示意。

  這次進來的病患組合很奇妙,一名年輕女子加上一對老夫妻,老人看起來一臉嚴肅,感覺像是一板一眼的軍人,而年輕女子則是攙扶著老婆婆,兩人有說有笑,應該是感情不錯的母女。

  「請問小姐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薛芳親切的問著。

  其實一般來說,這個問題都應該由醫生親自詢問,不過在郝美滿診所的婦產科例外,因為郝醫生說話很容易讓女病患氣得發瘋,為了怕影響孕婦與胎兒的身心狀況,所以除非特別專業的問題,要不然簡單的例行問話都由門診護士代勞。

  不過老人似乎不太能接受這樣的作風,臉一沉,低聲問道:「怎麼不是醫生來問?難不成這個婦產科是由護士看診嗎?」

  郝維季淡淡的瞄了老人一眼,冷冷的回答,「不是。」

  「你這個醫生——」

  薛芳看兩邊的氣氛不是很好,連忙出來打圓場,「這位先生,我們婦產科有很多檢查和問話都是例行性的,所以會由門診護士先做詢問,再去做檢查,至於看診或其他專業性的問題,還是由醫生親自執行。」

  「小事不做,大事怎麼能夠讓人放心?」老先生還是非常堅持,沒辦法被說服,對郝醫生的評價也越來越差。

  這算哪門子的名醫?看來也不過空有名號罷了。

  郝維季輕蹙著眉,懶得理會老先生的批評,轉頭看向薛芳,「繼續問吧!等一下如果還要做檢查,會花一點時間。」

  老先生見郝醫生仍不改看診態度,差點氣得衝上前去罵人,幸好老太太手腳夠快,連忙擋住他。

  「好了沒有,人家醫生有自己看診的習慣,說那麼多做什麼?還以為在帶兵啊!」她不悅的碎了一句,隨即轉頭看著薛芳,臉色早已掛著禮貌的微笑,陪著年輕女子仔細耐心的回答護士的問題。

  老人雖然勉強的閉上嘴,但不滿的眼神還是直瞪著郝醫生。而郝維季則毫不在乎,看也不看老人一眼,仔細聆聽年輕女子和薛芳的對話,長指不停敲著鍵盤,將病人的問題輸入電腦,接著開了幾張檢查的單子,讓實習小護士帶年輕女子去做檢查,老太太也陪著一起過去。

  頓時,診療室又只剩下郝維季和老先生,還有想走卻不能走的薛芳。

  郝維季依舊不說話,冷著臉坐在椅子上等檢查結果出來。老先生仍氣呼呼的不發一語,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三不五時就瞪郝醫生一眼。薛芳被迫夾在兩人中間,剛剛打圓場失敗,她自知無法調解兩個男人之間的不滿,索性低頭裝忙。

  直到實習小護士領著年輕女子和老婦人回到診療室,沉悶尷尬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最後在郝維季淡淡宣布年輕女子懷孕三個月的消息後,老人才終於展開微笑,三個人高興的交談了好一會,年輕女子才連忙開口問了一連串懷孕注意事項。

  不過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開了一張單子給她,「拿這張單子請護士帶你到諮詢室,有任何問題,在那裡都可以得到解答,別忘了領取媽媽手冊等資料。」

  他沒有任何一句廢話,薛芳機靈的在他交代完,快手快腳地將單子和健保卡還給他們,在叫來一個小護士帶三個人到諮詢室去。

  郝美滿醫院的婦產科提供許多其他醫院沒有的人性化設施,諮詢室就是其中一項,因為來看診的人太多,醫生不可能一一回答,所以特地開設一間諮詢室,有分別專職孕期護理、坐月子護理等等的咨詢師,再加上醫院自製的簡易手冊,因而大受好評。

  老太太和年輕女子就是看準醫院有這個設施,特地前來看診,所以就算郝醫生沒有回答,他們也沒再多問什麼,反正等一下到諮詢室,她們可以盡情的問。

  不過老先生就不同了,他根本不曉得諮詢室的設計,加上一開始就對郝醫生的印象很差,對於醫生連最基本的孕婦注意事項都不肯告知,整個火氣都冒上來了,但在老太太眼神的告誡下,他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表情僵硬的離開。

  如果現在讓老先生寫下對這間婦產科的評價,他絕對會畫一個大大的鴨蛋,評語是——看診散漫、醫生態度不佳。

  他邊走邊想,在心裡把郝維季從頭到腳批評個透徹,甚至認為媳婦和老婆特地來這家醫院看診,是被廣告和名氣給唬弄了。

  當然,郝維季根本不會把心思多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所以他並不知道老先生有多麼不滿他的態度,而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

  怎知,這個小插曲,卻成了他日後結婚道路上,最大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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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6:19
第六章

  郝維季雖然不再打電話給杜筱月,但他每天還是不死心的尋找她的去向,就算被拒絕,他也要聽她親口說。

  只要沒有看診,或放假沒事的時候,他總會開著車,到她工作的地方或住的地方等待,她總不可能永遠都不上班,也不回家吧!

  算一算時間,她也消失了快兩個星期。這一天,他依照慣例,打算下班後再去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繞繞,才正要走出醫院,卻猛然停下腳步,被掛號處牆上的液晶電視,奪去所有的注意力。

  讓他目不轉睛的,是畫面後方一個身穿小可愛、海灘褲,再配上一雙夾腳拖的女人,她漫步在沙灘上,手裡還拿著一袋東西,像是才剛購物回來。

  是她?這個看起來悠哉的女人,就是他在台北遍尋不著的杜筱月!

  原來她在一天之內就離開台北,跑到台灣的最南端,難怪不管他怎麼找、怎麼等,都不見她的人。

  他神情專注的直盯著螢幕上的她,直到攝影機轉移方向,他還是繼續看著電視上的字幕,而後從畫面上的地圖確定方位,他馬上又衝回辦公室,急切的交代,「我要請假!不能推的門診叫院長來看,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不等辦公室裡的護士有什麼問題要問,他又急忙衝出醫院,向來冷靜的俊臉上,第一次出現慌忙和緊張的神色,護士的叫喚他充耳不聞,此刻他滿腦子只想快點趕到墾丁,那裡有最燦爛的陽光,也有照亮他生命的女人。

  這一次,他一定要向她當面問清楚,如果最終她還是不願意選擇他,他也要聽她親口說出來,並讓她知道,就算無法成為戀人,他也希望可以用好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

  真的!只要這樣就好!這陣子沒有她在他身邊念東念西,他的心就像被人挖去了一大塊,怎麼樣也填不滿,因為有她滋潤他的生活,他才發覺以前的日子有多麼無趣。所以,不管兩個人的發展會如何,他都希望生命裡可以有她。

  ※ ※ ※

  身在墾丁的杜筱月看到前兩天電視節目的拍攝成果,也看到那天被使喚去跑腿的自己,突兀的出現在一群泳裝美女身後,當一群美艷鮮花的布景。

  「天啊!有電視節目要來拍,怎麼不早說啊!早知道我那天就穿著印著『紅娘』兩個字的T恤了,還能免費打廣告,而且早晚各播一次,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她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嘟囔著。

  月彎在廚房裡忙著準備夜宵還有隔天的早點,聽見了她一直碎碎念,沒好氣的拿著鍋鏟走出來。「你又在那裡念什麼?早上看的時候不就已經抱怨過一次了,晚上還要再繼續嗎?還有,還說沒人通知你!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那天有電視要來拍,要你注意一下服裝儀容,以免不小心被拍到嗎?」

  「你又沒有說幾點,而且,誰知道沙灘這麼大,他們偏往我這個方向拍?該不會存心要我當背景來襯托那些年輕貌美的少女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稱不上老,但和那些有活力的年輕美眉比起來,她的確也不算年輕了。

  唉,時間過得還真快,想當初她十八歲的時候……

  才剛開始感嘆,月彎一巴掌不客氣的呼到她頭上,低斥,「作什麼白日夢!醬油沒了,你去前面的超商幫我買一罐回來。」

  「啊?買醬油?這個時候?」她望一眼屋外已經全暗的天色,連路燈都沒幾盞,「有點暗,我這個弱女子會怕……」她柔弱可憐的說著,只差沒拿條手絹出來扭了。

  「狗屁!你是什麼弱女子!你爸教你的防身術,讓你揍倒一堆色狼的輝煌歷史我可沒忘。如果真的很害怕,我還有一支電擊棒可以讓你帶出門,這樣應該可以安心了吧?」

  「我能不能不去?」杜筱月厚著臉皮耍賴。其實她不想去是因為才剛洗好澡,不想離開舒服的沙發到外面奔波流汗。「你老公呢?」

  「你想從明天開始付住宿費和夥食費嗎?」月彎挑了挑眉,淡淡的說:「不用指望我老公,他去後面做木工了,聽說下星期有颱風要來,他先去把一些東西固定好。」

  杜筱月一聽,最後的希望也沒了,馬上垂下頭,「我馬上去買。」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教她出門的時候沒帶什麼現金,唯一的一張提款卡,裡面的錢大概只夠她這幾天的生活費而已。

  拿著錢包和購物袋,她無奈的走出民宿的大門,嘴裡還不斷碎念,過幾天等我回台北,看誰還能叫我半夜出去買醬油!

  月彎的民宿位在市區的邊緣,但用走路的,也要花個十來分鐘才能看到第一家超商,早上還好,陸續會有運動的人或是三五成群的遊客,感覺還挺熱鬧的,但是一到晚上,不要說人了,就連隻野狗也看不見。

  買好了醬油,杜筱月慢吞吞的走在路上,一邊留心路旁的水溝,以免一腳踩進去。去的路上還挺清靜,沒想到回程卻被三個年輕小混混擋住去路。

  「嘿,小姐,晚上一個人出來逛街喔?」

  她懶得理會,直接繞過他們繼續往前走。

  不過混混最大的特色就是不輕易放棄,見美女不理會,他們反倒引起興趣,嬉皮笑臉的跟在她身後。「小姐,怎麼不說話啊?我們陪你走,聊聊天吧!」

  杜筱月厭惡的瞄了三人一眼,暗忖等回到民宿,一定要跟月彎收心靈創傷費,半夜一個人出來買醬油已經夠心酸了,還遇到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她的精神受到無比的打擊。

  她冷哼了一聲,暗自加快腳步,還是不搭理他們煩人的搭訕方式,低著頭只想快點回到民宿。

  見她始終低頭不說話,以為她在害怕,三個年輕人突然放膽伸手就抓住她的肩膀,雖然她及時避開,卻還是讓其中一個小混混輕觸到肩膀。

  雖然只是稍微碰到一下,但她還是緊緊皺起了眉頭,感覺像被蟑螂爬過一樣厭惡。

  「你們幹什麼?」她忍不住放聲斥喝。

  「沒有幹什麼啊,想找你一起去玩玩而已。」年輕人調笑的說著,又想伸出手把她拉向自己。

  「我沒興趣!要玩你們自己去玩!」滿臉嫌惡的她,只差沒有拿起剛買的醬油往他們頭上猛打。

  「不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難得遇上了,就一起去玩啊!」

  杜筱月的耐心已經被逼到臨界點,兩道細眉緊皺,「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們連人話都聽不懂嗎?」

  「哇,挺凶的嘛!不過就是一起去玩玩而已……啊——」伸出手的混混話才說到一半,便成了一聲哀號,一隻優雅的大手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扭,當場痛得蹲了下來。

  「滾!」郝維季雖然一臉疲憊,但是眼神透出的冷漠,還是一樣懾人。

  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混混們懂得這個道理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所以他們明知道郝維季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卻還是蠢到衝上前嗆聲。

  「×的!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要我們滾?」

  「滾的應該是你吧!」

  另外兩個混混氣勢萬分對他一陣大吼,接著被他一個掃堂腿、一個直拳給打飛,通通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他順勢把手上那個也甩了出去。

  杜筱月則震驚不已,無法回神。他……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眼花吧?

  打跑了三個不長眼睛的混混,郝維季和杜筱月就這麼沉默的在黑暗中對望。

  最後,她受不了這種安靜得過頭的氛圍,重重嘆了口氣,先開口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知道他不喜歡出門,除非必要,要不然他可以在家宅一整天,而目前看來能讓他千里迢迢來到國境之南的原因,想必只有她了。

  「我看電視的。」他緩緩說著,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沙啞。

  他下午得知她在墾丁後,馬上驅車南下,一路上幾乎沒有休息,一到目的地,直接從最近的民宿開始問起。幸好老天爺幫忙,第一間剛好就是她住的地方,民宿老闆娘還很好心的告訴他,她去買醬油的路線,所以他才能順利找到她。

  電視?杜筱月無言了。她在那個節目裡充其量不過是個背景,而且出現的時間還不到三分鐘,這樣也能被他發現,她只能說他真的太強了。

  已經知道他怎麼找到這裡的,她該繼續問下去嗎?問他為什麼要來?還是問他找她做什麼?還是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接裝傻問他是來旅遊的嗎?想了老半天,她還是無法找到最適當的問題,索性閉上嘴什麼都不說。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換郝維季嘆了口氣,淡淡的說:「先回去吧!有話我們等一下再說。」

  杜筱月沒有意見,就這樣靜靜的走在他身邊。高掛夜空的明月將柔和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兩顆心,此刻感到很靠近,卻又好像很遙遠……

  回到民宿,她先進屋把醬油丟給擺明想看好戲的月彎,再走出去,沒好氣的說:「進來啊,人家開民宿又不缺地方,幹麼站在外面餵蚊子!」

  雖然兩個人等一下可能需要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才能好好談談,但就算這樣,她也不打算犧牲自己的細皮嫩肉出去養蚊子。

  郝維季點點頭,緩步跟在她身後,前腳才剛走進門,一杯水馬上被塞進他手裡。

  「先喝點水,你的喉嚨太乾了,聲音很難聽。」她彆扭的把話說完,又趕緊跑進廚房。

  看來他一路上連水都沒喝多少,她也不指望他有好好吃飯了,所以打算把月彎做的宵夜,還有晚上的剩菜,都弄一點給他吃。

  雖然心緒紛亂,但她還是免不了想關心他,就像兩個人在訓練期間,她總是一邊督促他,一邊幫他準備點心茶水一樣。

  男人向來都不太會照顧自己,郝維季在她認識的男人裡,排名前三。

  他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先是滿臉詫異,而後轉成一抹溫暖的笑意,將水一口口喝下,冰水入喉,竟能嘗到幾分甜蜜。

  現在看來,起碼她還把他當朋友,所以才會這樣關心他吧!

  月彎在廚房醃漬一些水果,打算做水果蛋糕的時候用,一看見杜筱月也擠了進來,調侃道:「怎麼進來了?我以為你和外面那位貴公子有不少話要說,畢竟人家都從台北找來這裡了……」

  杜筱月懶得理會好友的訕笑,忙著找乾淨的盤子,「管我!對了,你晚上不是滷了一鍋紅酒牛肉,給我一些,還有白飯也要一碗。」

  月彎好笑的看著她,「你自己來白吃白住也就算了,現在男朋友來了,還要順便幫他白拗一份啊!」

  睨了好友一眼,杜筱月沒好氣回道:「他的份我會付錢!至於我嘛……你這些日子老是叫我跑腿,就用那個抵好了。」還白吃白住呢!她三餐幾乎都是在外面解決,頂多也只有白住這一項而已吧!

  她把食物放入微波爐,三兩下就弄好宵夜,她微笑端著盤子和碗筷走出去,和郝維季兩個人坐在餐桌邊,吃飯閒聊。

  或許兩人不約而同都避開最敏感的話題,只聊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相處起來反而又像之前融洽。

  月彎在廚房偷看他們,男的淺笑寵溺,女的溫柔俏皮,兩個人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沉浸在愛河的情侶,當真有什麼誤會嗎?真難懂!她搖搖頭,還是先準備明天的早餐比較實際。

  反正愛情這種事,局外人是無法插手的,還是讓他們兩個自己去煩惱就好。

  等他吃完飯,一樓大廳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收好餐盤回到餐桌旁,兩人無言以對,本來和樂的氣氛頓時又沉重起來。

  郝維季澀澀的開口,「其實我來找你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不用太在意我那天早上說的話,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提了,你也可以回台北好好工作。」

  像是被拆穿自己膽小的行徑,杜筱月尷尬的低喃,「我不是……」

  「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可以再想想,我不想逼你。」他鼓足勇氣才能順利把心裡所想的全部說出來,但看見她低頭不語,臉色尷尬又茫然,他突然覺得心中湧起幾分酸澀。

  追女朋友本來就不是他擅長的事,他只能盡最大的努力,至於其他的……也只能順其自然,畢竟強求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也不希望自己給她太大的壓力,這得她又逃離他身邊。

  又這麼僵持了一陣子,他才默默起身往外走去。

  杜筱月一見他離開,猛地一抬頭,有些慌張的問著,「你要去哪裡?」

  「回台北。」

  她看了看時鐘,現在已經很晚了,忍不住擔心道:「在這裡住一晚吧!你才開車下來又要開回去,太危險了。」

  「沒事的。」他停了下腳步輕輕回了句,便繼續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杜筱月見他不顧安全,堅持己見,忍不住也火了,小跑步追上他,想拉住他的手,卻被他輕輕閃過。

  他轉頭專注的揪著她,如霧般的黑眸蘊含著濃到化不開的苦澀。「如果……如果我們只是朋友,就不要給我朋友以外的關懷,畢竟我總要習慣這樣的日子。」

  平靜的把話說完,他沒有再多看她一眼,轉頭繼續走,不算強壯的背影,此刻更顯得寂寞。

  她被他的話勸退了腳步,失神地看著他離去,直到他的車尾燈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她都沒再出聲留他。

  不知怎的,她覺得眼眶濕濕的,眨了眨眼,一滴水從頰邊落下沁入她口中,有點鹹,但她知道,那是她心疼的味道。

  不過,郝維季還是沒有在當天晚上回台北,一是因為車子才駛離民宿沒多久,就故障沒辦法開,二則是她打給他時,略帶哽咽的語氣,讓他放心不下。

  他站在路邊等民宿老闆開車過來接他,車子才剛停好,杜筱月便迫不及待地從副駕駛座衝出來,一見到他便緊緊摟住他,那一瞬間,他也忍不住回抱住她。

  回程的路上,他和她一同坐在後座,兩人十指緊扣,不曾放開。

  晚上要安排房間時,月彎一句「沒房間了」,就自顧自的丟給她一床棉被,一顆枕頭,外加一套男性換洗衣物就走人,徒留杜筱月和郝維季兩人尷尬的站在房門口對看。

  杜筱月故作鎮定地把手上的東西扔給他,假裝無所謂的走進房間。「進來啊!難不成你要抱著被子睡在外面嗎?」

  她住的那間剛好是雙人房,有獨立的衛浴設備,不用去樓下跟其他遊客共享浴室,兩個人輪流洗好澡,便沉默地鋪好自己的床準備睡覺。

  房間裡安靜得很詭異,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杜筱月,還是開口了,「喂,你睡著了嗎?」

  床下久久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久到讓她以為,他真的累到躺下就睡著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道:「我還沒睡。」

  「你……為什麼來這裡找我?」她小心翼翼的問,心裡多少期待著他的回答。

  沉默半晌,他才幽幽說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沒好氣把手中的小抱枕往他身上丟,「假話我有必要問嗎?」

  「總而言之……我很擔心你。」他頓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說:「一開始我很生氣,氣你寧願選擇消失,而不是把話說清楚。但好幾天找不到你,我很擔心你會不會出事了,時間越久我就越擔心,又剛好在電視上看見你,沒有多想,就開車下來找你了。」

  「所以你看到我四肢健全、意識清醒,你就覺得放心,可以走人了?」

  雖然看到他出現,還是覺得很驚喜,但只要一想到剛才他頭也不會的絕情離去,她的心便隱約抽痛著,忍不住抱怨一下。

  「算是吧!」郝維季聽不出她的不滿和怨氣,在黑暗中露出苦笑,「你應該是不想見到我,所以才躲到這裡來的,不是嗎?既然如此,只要確定你平安無事就好,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裡惹人厭。」

  這次換成杜筱月說不出話。過了許久,她才語氣不穩的說:「睡吧,明天再去看你的車。」

  她一說完,便翻個身背對著他的方向,點點淚水瞬間滑出眼眶,落到枕頭上。

  原本的不滿在聽完他誠懇的表態之後,全轉為揪心的酸澀,小手攬緊了棉被,極力克制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笨蛋!她把知道所有能和「笨」扯上關係的罵人詞語,全都在心裡罵上一遍。

  對他,她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生氣,複雜情緒讓她不知所措。

  唉,她都躲到台灣的最南端了,為什麼煩惱還是緊跟著不放?那她辛苦躲到這裡,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嗎?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她偷偷翻個身,輕輕移動身體,躺倒靠近他的那一邊,藉著月光凝視著已經累到睡著的郝維季,聽著他規律沉穩的呼吸聲, 她也打了一個呵欠,把枕頭拉到臉頰下,也閉上眼睛跟著睡著了。

  算了,反正都已經一團亂了,先睡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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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6:45
第七章

  隔天早上兩個人起床之後,沒有人提到昨晚的對話,稍微梳洗一下,便下樓吃早餐。吃飯時,月彎的老公還不忘提醒他們昨天車子送到哪個修車廠,要他們今天記得過去看看。

  雖說休息了一個晚上,但因為心中紛亂的事情太多,導致杜筱月根本沒睡好,臉色很差,所以她特地畫了一個稍微濃一點的妝,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點,順便換上白色小可愛和綠色小熱褲,穿著一雙鑲著寶石的夾腳拖出門。

  郝維季本來就是個吸引人的帥哥,杜筱月稍微打扮一下,也從中上美女躍升為上等美女,俊男美女走在路上,不知道引來多少路人讚嘆的目光。

  到了修車廠,她熱門熟路的打了聲招呼,接著報上他的車牌號碼,請人帶他們去看修車的進度。

  她走在他身邊,輕聲說著,「這家修車廠的老闆我認識,他技術不錯,價錢也算合理,很多客人來這裡修過車後,都會再回來。」

  他輕輕點了點頭,卻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反倒皺著眉,不滿的掃視眾人打量她的欣賞目光。

  早上她穿這樣出門,他實在很想叫她換一套不要這麼展現身材的衣服,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又不是她的誰,有什麼資格管她穿什麼!一路上他只能自顧自的生悶氣,若有似無的站在不同角度,替她遮掩露出太多的春光,順便阻礙那些想一窺她好身材的好色眼神。

  兩人隨著技師走進修理間,郝維季的車就停在升到半空中的鐵架上,隱約可以看到有個人在車底下修理。

  不到幾分鐘,車盤下的男人動作俐落的鑽出來,帥氣的脫下沾了黑油的手套,朝他們走過來。

  「哈囉!雷哥,真難得耶!請得動你出馬幫我們修車。」杜筱月開心的跟修車廠老闆打招呼。

  皮膚黑得發亮,臉部線條剛毅的男子爽朗的笑了笑,「月彎的老公昨天特別吩咐過了,這台是你朋友的車,要我好好處理,我當然要親自出馬啦!」

  一陣寒喧之後,男人望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郝維季,笑問道:「筱月怎麼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她微笑的點點頭,站在兩人中間,替他們互相介紹,「這是我朋友郝維季,婦產科醫生,這位是洪雷,這家修車廠的老闆,也是浮潛教練,我第一次浮潛就是他帶我的。」

  同樣身為男人,郝維季自然分辨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不太友善的目光,兩人禮貌握手的同時,他更加確定他不只不太友善,而且他的目標就是杜筱月。

  一白一黑兩隻手相握,彼此暗自加重力道,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應有的淺笑,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兩個男人早就在私下較勁。

  杜筱月沒在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火花,依舊帶著甜笑,懷疑的問道:「你們……握手有必要握那麼久嗎?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耶!」

  他們同時看了遲鈍的她一眼,無奈的各自鬆開手,不過注視對方的眼神,依舊不言。

  洪雷淡淡的說:「筱月,柔柔就在後面,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每次看到柔柔就愛不釋手,只要洪雷帶它出門被她看見,她非得和它玩上好久才肯讓柔柔回家。

  「好!那車子的事……」她遲疑的看了郝維季一眼,像在徵求他的同意。

  「有我在,還有什麼處理不好的?你就放心把朋友交給我就好,反正車子也差不多快修好了,再換幾個零件,就只剩下報價付錢了。」

  想了一下,反正她留下來也派不上用場,車子對她來說只有顏色的不同,其他她根本就有聽沒有懂,而且雷哥跟她也認識好幾年了,便不再多說什麼,拉了拉郝維季的手之後,就開心地往後面的休息室跑去。

  女主角離開了,兩個男人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瞪著對方。

  「車子只有一點小問題,早就處理好,等一下拿單子去前面付帳就可以。」

  洪雷沒提還要換零件的事,那不過只是個藉口,郝維季心知肚明,也沒開口多問。

  「這次讓筱月突然跑到墾丁來的原因,就是你?」洪雷點了根煙,開門見山問道。

  雖說聽起來是個問句,但他其實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確定,看到她離開前對郝維季的小動作,他心裡早就有譜了。

  郝維季雖然不曉得怎麼和女人相處,但對付情敵,他還有辦法,利眸睨了洪雷一眼,冷言道:「是又怎樣?」

  洪雷微微牽動嘴角,隨即沉下臉,「小子,不怎麼樣!我只是想告訴你,跑了可不會再來第二次,有些人讓她溜走,說不定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郝維季不屑的低哼一聲,「如果這是你的經驗談,那我只能說謝了,這些我用不到,」

  「用不到?呵!」洪雷也冷哼一聲,「希望如此,筱月是個好女人,假如你的本事就是讓她傷心難過,相信我,很多人已經在排隊等著接收。」

  「是嗎?那就繼續排吧!我不會放手的!」郝維季語氣低冷的直接嗆回去。

  兩個男人勢均力敵的對望著,沉默持續發酵,直到杜筱月玩得氣喘吁吁跑回來,感受到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你們的表情怎麼奇怪?」

  「沒事!」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彼此敵視一眼,又馬上轉開眼線。

  雖然還是覺得怪怪的,但她也沒有多問,拉著郝維季的手去付錢,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待把車開出修理廠一段距離後,郝維季趁等紅燈的時候,突然轉過頭看著她,認真的說:「我等下就回台北,以後不會再去找你,假如你真的願意接受我,就來找我吧!」

  對他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杜筱月感到莫名其妙,當場愣住。

  他也不管她聽了這些話後會有什麼反應,送她回民宿之後,和老闆、老闆娘打了招呼,把東西稍微收一收上路回台北了。

  他知道自己是受了那個什麼洪雷的刺激才會對她下猛藥。但是,他真不願再讓她逃避下去,無論是天堂或地獄,他都想要馬上得到解脫。

  ※ ※ ※

  清風徐徐,暗室寂靜,杜筱月整個人縮成一團,輾轉難眠。

  她滿腦子都是郝維季離去時的背影,和他今天離開前說的話,全部都糾結在一起。

  在床翻來翻去一個多小時,她還是受不了心裡的煩躁,從床上跳起來,衝進浴室,狠狠的沖了個冷水澡,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她從浴室走出來,紛亂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但心中的擔心和掛念,卻不曾減少。

  她拿起手機,按著快速鍵裡儲存的號碼,一邊望著緩慢行走的時鐘指針,不停掙扎著,「要打?還是不打?他現在到哪裡了?彰化?台中?還是已經回到台北了?」

  月夜下,她倚著窗,傻傻的看著手機發呆,任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自問自答從地名的循環中,變成他是否已經睡了的無聊問題。

  「啊,啊!氣死了!我真的是個大笨蛋!為什麼要介紹小花給他認識啊?那個小花平常眼光不是很高嗎?怎麼會一眼就看上連話都說不好的郝維季,甚至還想跟他結婚?」她轉身,整個人撲到床上,把頭埋進枕頭裡,一邊罵自己,一邊用手捶打床鋪。

  真是丟臉!她這個幫人介紹好對象的專業紅娘,竟然會連自己的愛情都搞不定!

  或許是她不曾想過,愛情會這麼表靜悄悄地在兩人平淡的相處中產生吧!還有他那張臉實在太可口了,她也是個貪戀「美色」的凡人,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誘惑每天在身邊圍繞?

  他昨天突然南下找她,的確讓她嚇了好大一跳,但驚嚇之餘,她的內心其實很開心,畢竟這種偶像劇才有的浪漫,基本上還是很受女孩子的青睞。

  只是她猜到開頭,卻沒想過結局,最後他說的話,無疑是將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她心口,除了心酸,還有更多的心疼。

  頓時,她覺得什麼都不說,只會逃避的自己很孬,很對不起單純喜歡著的她郝維季。

  不管怎麼說,他是真心向她告白,而她卻從未考慮過他的心情,一心只想趕快遠離這場混亂,沒想到這麼做,等於是將他的一片心意放在地上踐踏。

  不過他既然都下了最後通牒,她想再逃避也不行了,無論如何她都得好好想想,至少給他一個確定的答覆才可以。

  重點是,她喜不喜歡他呢?

  唉,如果不喜歡的話,她早就直接拒絕了,哪還需要想這麼多。就因為跟他抱持著同樣的心情,所以才會覺得更為難。

  至於對小花,她還是有點愧疚,不論她是她的好姐妹,以她身為專業紅娘,卻介紹一個對自己有意思的男人給她,如果小花對郝維季沒什麼感覺也就算了,偏偏她難得看上他!

  唉!這一切,豈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夾在朋友和愛情之間,讓她抓破了頭,也想不出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要不然乾脆拒絕郝維季吧!可是他離去時人寂寥背影,沉穩平靜的嗓音,再加上他真誠動人的告白,一個看起來冷漠,卻又無比溫柔的男人她又怎麼捨得就這麼放棄,更不忍心傷害他!

  更何況,他們本來也沒有發生過太大的爭執,是她一手把一個不相干的人扯進兩人之間,又為了那個第三者而煩惱不已,所以,一切都是她招惹來的嘛!她忍不住泛起一抹苦笑。

  思緒一團混亂的杜筱月,突然都被窗外的慢慢升起的朝陽吸引了目光,她跳下床,打開窗戶,讓緩緩投射進來的和煦陽光籠罩全身。

  清晨的空氣,微冷又清冽,似乎能夠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露水的潮濕,望著天邊的半抹火紅。

  微鹹的海風拂面,海天的交界線,鮮紅的半圓太陽漸漸上升,耳邊險了陣陣浪濤聲,還有樹葉隨風搖曳的沙沙聲,漂亮而悠閒的景致,讓她一時看得癡了。

  「如果郝維季也在就好了……」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後愣了三秒,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原來他已經深深融入她的生活,讓她第一時間就想和他分享所在美好嗎?她緊皺著眉,咬著下唇,反覆思考,然後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唉!張小花,這次真的要對不起你了!郝維季……我還是沒辦法放手。」尤其在確定他不是單純跟她搞曖昧之後。

  嘆了口氣,杜筱月糾結已久的心緒,似乎也漸漸放鬆。她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轉身撲到床上,「先睡一下,起床之後,就去買最快的車票回高雄,再坐高鐵衝回台北!這次就算要我跪著求小花原諒,我也甘願,然後,嘿嘿……」

  郝維季,你等著準備正式成為我杜筱月的男人吧!

  既然已經想通了,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她計劃在求得好友原諒後,打算趁自己勇氣滿檔時,直接衝到郝維季的面前,大聲說出她的回答--

  讓我們開始戀愛吧!

  ※ ※ ※

  杜筱月只小睡了一會兒,隨即起床梳洗,收拾好根本算不上的行李,下樓和月彎打過招呼,便急忙跑出去搭車。

  經過幾次轉車,她好不容易在中午之前趕回台北,走出車站,她還忍不住感動一番,「幸好現在有高鐵,要不然了如果搭火車或客運,等我回到台北都不知道幾點了!」

  沒有感動太久,她連忙揮手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張小花的住處。

  她第一次這麼忐忑不安的去找小花,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樣,但既然犯了錯,就該由她自己來收拾殘局。

  小花住的地方離火車站並不算遠,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她付完錢便匆匆忙忙跳下車,微微顫抖著手按著電鈴,心中不斷揣摩等一下該怎麼開口。

  雖然已經中午了,但是習慣晚睡晚起的張小花,其實才剛才起床沒多久,正悠哉的吃著養生早午餐,突然響起的刺耳的電鈴聲,讓她不免有些訝異,畢竟很久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

  一臉疑惑的她走去開門,一看到是從那天相親之後,就離奇消失的杜筱月,她忍不住調侃她一下,「我們的杜筱月紅娘,最近是跑到哪裡去了?我還很期待你幫我安排好男人認識一下呢!」

  老實說,張薇薇早就忘記自己曾在電話裡捉弄過她,所以看到她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她只是覺得驚訝,卻沒有多想什麼。

  看到門一開,杜筱月馬上一個箭步衝上前,在距離好友一步地方停下來,九十度鞠躬,「小花,我對不起你!」

  「啊?對不起我啥?」張薇薇搞不清楚她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嚇得倒退了兩步。

  「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所以我先來跟你道歉,得到你的原諒,我才能放心接受他的告白。」杜筱月以為好友在不高興自己搶了她的男人,所以連忙將想過好幾遍的解釋,一古腦的全說出來。

  張薇薇被她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搞得頭都痛了起來,連忙揮手制止她,「停停停!你現在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你可不可以好解釋下?拜託!」

  「就是那個郝維季的事啊!」杜筱月有些扭捏的說著。

  張薇薇將腦子裡所有的記憶都搜尋了一遍,確定自己對這個叫做郝維季的人沒有任何印象,不解的問道:「郝維季?他是誰?」

  「就是上次我介紹給你的對象……等等,你剛剛竟然問我他是誰?」本來還清心愧疚的杜筱月,似乎也發覺哪裡不對勁,瞇著眼,不悅的瞪著好友。

  「張小花,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上次我打電話給你,你說對他印象不錯,甚至有想結婚的衝動,事情發生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你就把人家叫什麼名字都忘了?」阿茲海默症發作也不會忘記得這麼快吧!

  「結婚?誰想結婚?喔--是那個郝先生啊。」張薇薇面有難色,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的惡作劇,又看到杜筱月滿臉不悅,知道這次是真的惹惱她了!

  「別氣別氣!俗話說,沒有風雨,哪裡來的彩虹,可能因為我的惡作劇讓你們有點小誤會,但是現在誤會解開就好了,我誠心祝福你們啊!」張薇薇開始胡扯,打算轉移她的注意力。

  杜筱月則是一肚子火,忍不住大吼,「張小花,你好樣的!我還以為你真的遇到真命天子,還在為要不要退出而為難,沒想到你竟然在耍我!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這樣跟他散了?」

  張薇薇一臉無辜,「差點就是沒有的意思,既然沒有,那不就一切太平。」

  聽到她還在打哈哈,杜筱月只想上前掐死這個嘴巴惡毒又愛惡作劇的女人。如果殺人不算犯法,她一定會馬上「替天行道,為民險惡」!

  「你!張小花,枉費我們朋友一場,害我還緊張得跑來跟你,真的是太浪費我的良心了。」

  張薇薇覺得自己無辜又無奈,誰曉得杜筱月這個女人這次會這麼有「良心」,沒有一看到自己喜歡的男色就發動攻勢,唉!搞不好全都是那個「郝先生」太過含蓄,不早點把自己的愛意說出來,還讓杜筱月搞個什麼相親,才會讓烏龍事件一場又一場。

  「好好好,就當我不小心浪費了你的良心,那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說?你不是還要去接受某人的告白嗎?既然我這邊的問題解決了,你可以趕快投入愛人的懷抱了。」張薇薇急急忙忙的想送客了。

  正中午的,兩個人就開著門,上演這出烏龍戲碼,幸好她住的地方是住宅區,現在這個時候,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沒有什麼愛傳八卦的閒人,要不然眼前這種情況被鄰居知道了,會糗到不行啊!

  杜筱月惡狠狠的瞪了好友一眼,沒好氣的抱怨道:「我也想走啊!但我剛剛已經讓計程車先離開了,現在要走,還得先叫車呢!不過……不知道某個沒良心的傢伙,會不會自覺送我一程呢……」她邊說,邊意有所指的看向她停在車庫裡的車。

  張薇薇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好,我知道了,我去開車!我自覺當牛郎織女相傳的那座可憐鵲橋,這樣總行了吧!」

  拍了拍她的肩,杜筱月笑咪咪的說:「這還差不多!不枉費我這幾天為了你無聊的惡作劇,傷了這麼久的心。」

  張薇薇無奈的轉身回屋子裡拿車鑰匙,在心中暗嘆,到底誰才真的沒良心啊!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自己腦子單純,被騙也就算了,連被騙的帳都要算在她頭上,真倒霉!

  唉!認命吧,誰教她交友不慎啊!

  ※ ※ ※

  郝維季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三D彩色超音波裡的旋轉畫面,一邊對躺在診療床上的產婦解釋--

  「手、腳,正常。胎音,還有其他生長狀況,目前也都……」

  他話才說到一半,超音波診間的吊簾突然刷的一聲被快速拉開,杜筱月臉色微紅的站在他面前,後頭還跟著兩個追上來要阻止她的小護士。

  「小姐……現在郝醫生還在看診,不可以進去啊!」兩個小護士在後面邊跑邊喊,不過在快要接近杜筱月時,被另一個資深護士給拉走了。

  開玩笑!要不是重要的人,憑郝醫生的個性,早就請她們趕人了,怎麼可能人都闖進診間了,郝醫生還沒發火,所以這個女人和郝醫生之間,就算沒有「不能說的姦情」,起碼一定有超級大八卦!

  「筱月……」郝維季連忙上起身,神情複雜的望著她,嘴裡忍不住低喃她的名字。

  「郝維季,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鼓足勇氣,她紅著臉一口氣把話說完,「我也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你要不要和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他吃驚的一愣,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但是看著眼前的她卻又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昨天他獨自開車北上,雖然全身因為長途開車而酸痛不已,但當他躺在床上,卻沒有半分睡意。

  他幾乎是睜著眼直到天亮,然後再拖著一晚沒睡的疲憊身軀出門看診。

  門診護士看到他走進辦公室時,臉上滿是錯愕,而臨時被安排來代班看診的老頭子則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打了個呵欠,就說要回家休息了。

  誰都沒膽多問,因為他俊秀的臉不只慘白,眼睛下面還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受過重大刺激的模樣,所有人都很識相的不去招惹他。

  一整天面無表情,進到聽到杜筱月的表白,他才又像活了過來。

  怔愣的傻樣,讓他俊秀的臉更顯青澀,她也顧不得兩人之間還有其他人,霸道的攔過他的醫師袍,快速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吻,然後得意揚揚的笑著,「好了,既然你沒有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

  被她的吻刺激過後的郝維季,黑眸中閃過一絲邪惡的笑意,反扣住她想退回的去的身體,淡淡的說:「不夠!」

  他傾身向前,準確的對上她的紅唇親下去,這一次不再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啄,而是深切纏綿的熱吻。

  他顧不得手上還握著音波探測器,她也忘了手上還拿著準備送他的禮物,兩人各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緊緊摟住對方,熱切的回應對方的吻,忘情的完全投入兩人世界,壓根忘了兩人中間還卡著一個觀眾。

  躺在診療床上的孕婦,就這樣袒露著肚皮,瞠目結舌的看著若無旁人的兩個人,在她肚皮上空熱吻,讓她既尷尬又好笑。

  現在……她是不是該提醒他們一下,她還躺在他們中間,等著郝醫生幫她檢查肚子裡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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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7 00:27:07
第八章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杜筱月小臉紅通通的,微歪著頭,嬌羞的看著走在身旁的郝維季。

  實在不能怪一向厚臉皮的她,竟然也會臉紅得像顆蘋果,實在是剛才結束熱吻,她才發現身旁的觀眾多得讓她想哭,而最尷尬的是,那個眼中帶著笑意的孕婦,還躺在他們中間。

  她羞愧得只想挖個地洞鑽下去,而郝維季雖然尷尬,但自制力明顯比她好一點,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冷靜的替孕婦拍完幾張超音波照片,而後還能面不改色,不顧眾人好奇的目光,大刺刺的帶她走出醫院,反正接下來的門診老頭子會負責。

  「你想去哪裡?」他沒有回答,反而直接把問題又丟回給她。

  她靈活的黑眸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他蒼白的臉,還在那對黑眼圈上,好生心疼。「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吧!你看你現在的樣子,活像個好幾天沒睡一樣。」

  「休息的地方?」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杜筱月的小臉一紅,突然想到兩人之前在旅館鬧出的笑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不是那種休息啦!是真的可以好好睡一覺的地方!昨天不只你沒睡好,我也是,所以--別想歪啊!」

  「要不然去我家?」他提議著。

  兩個人認識這麼久,她還不曾去過他住的地方呢!杜筱月在心裡想著。

  「好,但是不能亂來喔!」雖然他看起來像個憂鬱王子,但可沒人保證王子不會做壞事吧!而且他有故意吃她豆腐的「前科」,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離開的時候,醫院的所有人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好像很清楚他們趕著離開是要去做「愛做的事」一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壞!這可是她當紅娘多年的經驗談,雖然她也挺想被他吃的,但不是這個時候,她現在只想窩在他懷裡,好好睡一覺。

  郝維季笑而不語,蒼白的臉因為被她逗笑,似乎多了點血色,不贊同也不反對她的發言。

  吃不吃這個問題,主導權向來都在她手上吧!

  兩個人第一次在車上接吻,嚴格說來是她自己把頭抬起來的,第二次接吻,也就是剛剛在診療室裡,依舊是她主動的。

  真正讓他搶到先機的,似乎只有告白這件事,所以她與其擔心被他給吃了,他倒覺得兩人第一次發生與否,全都掌握在她手上,只要她偷襲,他絕對毫不反抗,配合到底!

  「走吧。」雖然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但他什麼都沒說,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有時候男人不說話,比說了句不該說的話更好。

  「嗯!」杜筱月開心的挽著他的手,甜笑的望著他。

  台北的天雖然不像墾丁那麼藍,甚至連風都帶著悶熱的濕氣,但是她卻覺得,此刻她的心情最輕鬆。

  身邊有他陪伴,就算下著大雨,也很浪漫。

  兩個人在路上買了一些鍋貼,幾份涼拌的小菜還有冰淇淋,便直奔他家,畢竟天氣實在太悶熱了,不但讓人沒什麼食慾,連甜蜜的氣氛被悶久了,除了汗水以外就什麼都不剩了。

  吃完飯,杜筱月拿出剛買回來的冰淇淋,打算好好體驗一下你一口我一口的甜蜜感覺。

  她拿著小湯匙挖了一口,送到他嘴巴前,輕哄道:「來!啊……」

  郝維季也不抗拒,微紅著臉,聽話的張開嘴,把湯匙上一小口的冰淇淋給吞進肚子裡,同時雙眼直直地瞅著她,害得她心跳頓時失序,臉也跟著漲紅。

  「看什麼啊?」她害羞的嬌嗔著。

  「沒什麼。」接過她手中的冰淇淋和湯匙,他帶著笑,同樣挖了一口送到她唇邊,「來,你不是要玩你一口我一口的遊戲嗎?換我餵你了。」

  她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笑了出來,輕啟紅唇含住那口冰淇淋,然後抓過他的衣領,送上紅唇,將冰淇淋重新餵進他嘴裡,當然,兩個人免不了又是一陣纏綿的激吻,許久才肯鬆口。

  熱吻方休,她微喘著氣倒在沙發上,媚笑地看著他,「這樣才叫你一口我一口嘛!」

  她迷濛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嫵媚,平躺在沙發上的柔軟嬌軀充滿魅力,尤其是微腫的紅唇,光是微噘著嘴,就像是誘惑人再度品嘗,郝維季把冰淇淋丟到桌上,緊摟著她,再度雙唇相貼。

  香甜的淡淡香草味,在兩個人唇舌中交錯,她雙臂環繞著他的頸項,熱情的回應著他。

  他抱起她,往房間走去,四徵唇瓣時輕時重地相貼,走進房後,他長腿一勾,關上了房門,萬種風情,全掩在門後。

  ※ ※ ※

  空調靜靜吹出涼風,淺藍色調的房間裡,衣服散亂一地,窗外幾乎全黑的天色,說明現在已接近深夜。

  床上的兩個人睡得很熟,杜筱月整個人窩在郝維季的的懷裡,他的一隻手讓她當作枕頭,另外一隻手,則是霸道的橫過她的細腰,輕輕扣著。

  滿室寂靜,只聽得到兩道輕而規律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流轉。

  「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全世界只愛你一個,煞到你,煞到你,煞到你--」伍佰輕快豪邁的嗓音,從地上某件衣服口袋裡發出聲響,打破一室的靜謐。

  「嗯……電話……」睡到搞不清楚狀況的杜筱月,沒有發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用腳踢身邊的男人,要他去接電話。

  郝維季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半裸著身體下了床,循著鈴聲找到手機,按下通話鍵,慵懶而緩慢地開口,「喂,找誰?」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到男人的聲音,似乎也嚇了一大跳,說聲不好意思找錯了,連忙把電話掛斷。

  他意識迷茫,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拿著手機又慢吞吞的爬回床上。

  才剛躺好,嘈雜的手機鈴聲又開始重唱伍佰的歌曲,他看也不看,就直接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半晌,突然爆出一聲怒吼,「小子,不管你是誰,現在馬上叫杜筱月給我聽電話!」

  郝維季被這聲怒吼震得稍微清醒了一點,用力睜開眼睛,看了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從她老家打來的,他連忙嚴肅的問道:「請問你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最近才在哪裡聽過。

  「我是她爸!快叫她接電話!」電話那頭的老人似乎脾氣不太好,如果剛才那聲叫做怒吼,這次幾乎可以說已經用盡丹田的力量,在狂吼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杜筱月,也聽到手機傳出來的獅吼聲,嚇得她連忙坐起來,半瞇著眼,迷茫的四處張望。「我好像聽到我爸的聲音……」

  這個時候他已完全清醒了,拿著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緩緩說道:「你爸在這裡。」

  她迷迷糊糊的接過手機,耳膜馬上受到轟天雷的摧殘。

  「杜筱月,現在都幾點了,你竟然還跟來路不明的男人在一起?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沒人可以管你,就忘記我們家的家訓了是不是?家規第二條,要清清白白的做人,你現在……」

  「我知道!我沒有忘記!只是剛剛太累了,才會請人幫我接一下電話,我還是清白的!」她連忙開口打斷手機那端的長篇大論,努力辯解。

  孤男寡女這麼晚了還窩在一起,一個太累要另外一個幫忙接電話,除非是小白,要不然任誰都會想歪,她的這番辯解,更徹底點燃了電話那頭的怒火。

  「杜筱月,這個星期天,你給我把那個男人帶回來!」電話那頭撂下狠話,不等她的答覆,掛掉了。

  這時候的杜筱月早就睡意全消,哭笑不得看著手機,還有旁邊關心的望著她的郝維季。

  「現在就算我把嘴都說破了,是不是也不會有人相信,我們真的只是蓋棉被純睡覺?」

  他們下午雖然一路從客廳吻到房間,但進房之後,兩個人因為覺得渾身濕黏,先後去洗了個澡,開好空調,舒服地溫度加上累得不像話的身體,兩人甚至連說話都沒力氣,直接倒頭就睡。

  而散落一地的衣服,是因為她沒有衣服可以換,他只好翻箱倒櫃,找出他沒穿過的短褲和襯衫給她。如果平常看到他把房間弄得一團糟,她或許還會幫忙整理一下,但那裡兩個人累得眼睛都快閉起來了,哪還有心情理會這些瑣碎小事。

  他是昨晚沒睡,早上又去上班,所有連想使壞的心思,全跟著陣亡了,而她也困為沒睡好,早上又四處奔波,不要說偷襲了,一躺上床,她馬上睡得不省人事。

  只是沒想到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竟然會接到她父親的電話,明明兩個人什麼都沒做,卻有種被抓奸在床的尷尬。這件事無疑可以列為她人生中,最大的冤案之一。

  「那……星期天要我陪你回去嗎?」郝維季當然也聽到她父親的命令。

  杜筱月拉著他躺回床上,縮進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好位置,無奈的嘆口氣,「你是一定要陪我回去的,不過我正在考慮要幫你買厚一點棉衣,萬一被打,也比較不會痛。」

  杜家兩個男人,一個是剛退休沒多久的軍官,一個還在軍中服役,個性古板,脾氣又直又大,她現在完全無法預測,到時候他會受到什麼可怕的待遇,但最起碼,家裡那兩個男人,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有那麼恐怖嗎?」他不可置信的問道。

  抬頭看了他一眼,她認真的說:「相信我,一定比你想像的還恐怖。」

  想當初她高中的時候,同學選她當康樂股長,接觸異性的機會自然比較多,到最後還不是什麼男友都沒有,原因就是,只要有男生敢打電話找她,或到了她家門口,只要被那兩個殺氣騰騰的大男人修理過後,無一例外,全都打了退堂鼓。

  後來她進了大學,極力隱瞞,好不容易才有的了初戀,和後來幾段不長不短的小戀愛。

  不過發展到可以帶回家見家長的,也只有這一次,所以她根本無法掌握到時會演變成什麼情形。

  「放心吧!不管多恐怖,我都不會退縮的。」退一步就沒老婆了,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選擇這一項。

  「不要硬撐,如果真的受不了,還是趕快逃,有時候別人失去理智,我們還是要懂得全身而退,硬碰硬沒有好處。」尤其是面對她家男人,她很有經驗的勸道。

  他又不是沙包,幹麼白白送上門被打?教訓個幾下也就算了,若真打傷了,她可是會很傷心疼的!

  郝維季笑了笑,知道她在擔心他,感動得摟緊她,柔聲道:「我知道。」

  她反握住他的手,輕輕送上一吻,「放心!到時我會拼命解釋加求情的。」

  正當杜筱月和郝維季兩人情話綿綿的同時,杜家老宅裡正刮起一陣狂暴颶風。

  「真是太沒規矩了!當初她說要開什麼紅娘介紹所,我就不同意,結果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還跟個來路不明的男人鬼混!聽那聲音軟綿綿的,哪像個男子漢啊?」杜父一臉冷凝,不斷大聲斥喝。

  杜母忍不住幫女兒說話:「女兒也大了,應該有交往的對象,又不是小孩子,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以前他們父子倆,老是把女兒帶回來的同學,尤其是男同學,嚇得不敢再登門拜訪,那時候因為筱月還是個學生,她也就不說什麼。現在孩子大了,連交個異性朋友都要被管東管西的,實在沒道理!這次為了能夠順利看到女兒成家,她可要盡全力聲援。

  「那是不正當的異性交往!」杜父極度不悅的回答。

  「什麼才叫做正當的異性交往?難不成要像應徵工作一樣,先來你這裡填履歷表不成?」杜母沒好氣的反駁。

  家裡兩個男人都是軍人,平常的氣氛就已經很嚴肅了,沒想到退休了還死性不改,連女兒的私事還想要「軍事化管理」。

  「起碼不可以深夜還和男人鬼混。」同樣身為軍人,杜父自認非常了解男人那點齷齪的心思。

  深夜不睡覺,說什麼蓋棉被純聊天,還是電影之類的藉口,他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你現在的媳婦,也是你兒子半夜去跟別人家女兒鬼混娶回來的,當初你怎麼不說?」

  杜父被嗆得無言以對,兀自坐在沙發上生著悶氣。

  杜母才不管他是不是不高興,語氣平淡的撂下話,「反正到時候他們回來,不管怎麼樣,你態度要好一點,萬一把女兒未來的對象給嚇跑了,你看我怎麼對付你!哼!」

  說完,她便轉身回房,無視於老公黑沉得嚇人的臉色,這個老頑固!破壞女兒的還得意,這次她絕對不能再放任他胡來!

  「你--」杜父氣呼呼的站了起來,最後只能氣憤的坐回椅子上。

  哼!反正到時候要是帶回來一個小白臉,他是絕對不會接納這種女婿的!絕對不會!杜父在心中暗自發誓。

  ※ ※ ※

  很快就到星期天了,郝維季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灰色長褲,杜筱月則是穿著白色雪紡紗上衣和一件淺藍色A字裙,再配上一雙褐色娃娃鞋,緊張的步上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他一邊開車,一遍聽著她不斷叮嚀許多要注意的細節,還要安撫她過於緊張的情緒。

  「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杜筱月擔心的咬了咬下唇,「大概是因為以前的經驗,讓我總覺得很不安,所以……」

  「別擔心。」郝維季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放心,他又不擅長安慰女人,講來講去還是那幾句話,「就算你父親不喜歡我,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接受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事實。」

  她一聽,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我知道你會想辦法,但是你想得出什麼辦法?不要跟我說,你自願成為人肉沙包一枚。」

  畢竟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他的確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到時候再說。」

  看著她依舊擔憂的眼神,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溫柔的安撫道:「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為了不讓他擔心,她也只能藏起不安的情緒,回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她只是自己在嚇自己。

  不過當兩人一到杜家時,杜筱月就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好解決。

  「你就是筱月的男朋友?」杜父詫異的瞪著郝維季,臉色陰沉。

  郝維季點點頭,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伯父好。」

  杜母一看見他,也是驚訝不已,「哎呀!這不是那個--」

  她話還沒說完,杜父馬上大聲喝斥。「杜筱月,我不允許你們交往!」

  真是冤家路窄!當初那個讓他差點氣到中風的婦產科醫生,竟然就是女兒的男朋友?他對這個郝醫生的印象本來就不好,現在更不答應讓他們繼續交往。

  杜筱月被父親無端一聲斥喝,愣了一秒,隨後便按捺不住怒氣反擊。他們連大門都還沒進,只看這麼一眼,父親就大聲反對,根本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嘛!

  「爸!你根本還不了解他,怎麼可以這麼早就下定論?」

  「不用了解!看這小子一副娘娘腔的模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杜父滿臉不屑。

  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他現在是沒事找碴,會討厭他,只是因為之前在醫院被他氣到,那次不愉快他可沒忘,而且自家老太婆還站在他那裡,幫他說話,這口氣他說什麼也吞不下去。

  「爸,你根本就不講道理!而且你怎麼可以只看人家一眼,就說他是娘娘腔!」一聽到有人批評郝維季,她一把無名火頓時冒了上來,才不管說話的是誰,第一個念頭就是馬上反駁回去。

  「我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說他是娘娘腔,就是娘娘腔!」杜父撇了撇嘴,硬是要這麼說。

  「爸--」

  杜筱月還想要回嘴,卻被郝維季制止,他對她搖了搖頭,要她稍安勿躁。

  他站在杜父面前,用最嚴肅認真的表情,誠懇的說道:「伯父,我和筱月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我們對彼此都是認真的,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讓伯父這麼不滿意,不過我會盡量改正,希望伯父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說完,他彎下腰,九十度向杜父鞠躬。

  杜父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不說話也不叫他起來,站在一旁的杜筱月見了,則是既著急又心疼,但郝維季始終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再讓她站到他前面去。

  「筱月進來,他要站,就繼續讓他在外面站!」杜父轉身就進屋去,不再看郝維季一眼。

  郝維季這時候直起身,笑著推推她,「進去吧,我在外面等就好。」

  杜母為難的看了看鬧翻的父女倆,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跟在丈夫身後進屋。

  她是支持女兒談戀愛沒錯,但是丈夫的面子她多少也要顧及,只要他不是做得太過分,她也不好跳出來幫女兒說話。

  「可是……」杜筱月皺緊了眉頭,遲疑的看著他。

  「沒關係,想娶人家的女兒,總是需要多點考驗。」郝維季無所謂的笑了笑,再次把她往前推,「快點進去吧!曬傷就不好了。」

  杜筱月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進去,看見父親悠哉的坐在客廳,不知道自己該拿他怎麼辦,只能生著悶氣,故意坐得遠遠的,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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