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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於媜]求婚總是慢半拍(命運好好玩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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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5: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2-7 17:53 編輯

簡介

順利進大公司當秘書的方水寧,只是想賺份薪水,
想不到她的上司竟然自己‘買一送一’,揚言追她?!
可她早就不想再相信愛情,也不願跟男人扯上關係──
反正,他怎麼追她就怎麼拒絕,就不信他還不死心!
只是她忘了,女人總會臣服在他的攻勢下,毫無例外……

關拓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忽視他魅力的女人──
更何況她還是他的小秘書,這種情況怎能發生?!
破天荒地,他強烈地想征服這個難以捉摸的女人!
不料她真不是普通的難搞,竟拒絕他的禮物及浪漫情話?
這硬邦邦的女人不是太矜持,就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但無妨,儘管逃吧!阻礙能讓勝利的果實更加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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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6: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臺北街頭

知名婚紗街的人行道上,突然一反冷清地聚集了眾多人群。仔細一看,原來是目前最熱門的命理節目在這裏出外景。

「各位親愛的觀眾,今天我們來到喜氣洋洋的婚紗街——」知名主持人語帶興奮地說著,似乎也感染了些許喜悅。「明年就是所謂的『孤鸞年』了,現在各家婚紗店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主持人轉過頭,對一旁仙風道骨的命理大師問道:「請問大師,到底『孤鸞年』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大家都要趕在『孤鸞年』之前訂下終身大事呢?」

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有個極為清秀的年輕女子,在聽到主持人的問話時,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腳步,想知道大師的回答。

大師有模有樣地撚撚鬍鬚,不疾不徐地說:「所謂『孤鸞』即是失偶的孤鳥,顧名思義,『孤鸞年』也就是指夫妻將會仳離不幸、不宜婚嫁的年分,不過……」他吊人胃口地頓了頓,才繼續道:「不過,雖然明年大部分的男女不宜結婚,凡事兒還是有著例外……」

聽到這兒,所有不請自來的觀眾——包括年輕女子,全都豎直了雙耳、踮高了腳尖,希望大師金口點到的幸運兒是自己。

「像——這位小姐!」大師矍亮的雙眸一掃,果真停在年輕女子的身上。他指著她,聲如洪鐘地說:「妳很快地就會紅鸞星動,雖然是『孤鸞年』,可卻會出現難得一見的絕妙姻緣、小姐妳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女子沒想到自己竟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霎時羞紅了一張俏臉,在主持人八卦地探問她有無男友之前,轉身逃離外景現唱—

然而,命運的齒輪正以緩慢的速度,悄悄地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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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星期一上午的關氏企業,一反往常的肅靜,顯得格外熱鬧。

氣派寬敞的大廳裏,擠滿了前來應徵的求職者,形形色色皆有,卻清一色全是女人。

「聽說今天來應徵的人有一百多人耶!」

「真的嗎?果然不愧是大企業,連區區一名秘書都這麼多人想應徵。」

人群裏,一些聲音悄悄的竊竊私語著。

「聽說關氏總裁很年輕,而且還未婚,我看肯定有不少人是別有企圖的。」

「唉呀,早知道我就穿漂亮一點。」另一個聲音顯得有些懊惱。「這麼說,只要今天的面試被錄取,就有可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囉?」

「那當然——」

一陣興奮的低笑後,緊接著又是熱烈的討論。

也莫怪乎這些女人會這麼興奮,關氏企業是知名企業,總裁關拓更是商業雜誌排行榜上最有價值的單身漢,雖然他需要的只是一名秘書,但看在她們眼裏,卻像是需要一名總裁夫人。

角落裏,一抹淡然的身影,始終靜靜的聽著身旁的熱烈討論,像是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曾聽人談論,關氏企業是大企業,人人都搶破了頭想進來端這個金飯碗。

但是不是金飯碗、能不能被錄取,對她來說卻不是那麼重要,她只是單純的想換環境、換個工作,擺脫過去的一切罷了!

「方水甯小姐!」

會議室裏唱起她的名字。

「這裏!」她緩緩揚了下手,邁著平穩的步伐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裏,幾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坐在一方長桌後,她沒有多看,在長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方小姐,為什麼想來應徵?」關拓頭也不抬的公式化問道。

「我需要一份工作。」方水寧淡淡回道。

這個聽來近乎淡漠的回答,引起了關拓的注意。

他一抬頭,卻倏然掉進一潭深邃得碰不著邊際的秋水裏。

剎那間,他的心臟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重重頂了下。

那雙眸很深很遠,像是所有的一切全不在她的眼底,淡漠如水的瞳眸,面對他的審視,卻宛如一池冰凍的湖水,絲毫不起波瀾。

她不算頂美,卻別有一種令人舒服的恬靜氣息,就像在夏天品嘗一口沁涼入心的茶,那股直透心底深處的香氣,隨著呼吸溢滿整個胸臆。

一頭如瀑的黑髮,一如它主人般沉靜,靜靜棲息在那雙小巧的肩頭上,淺藍色的合身套裝在她身上,卻全然看不到半絲世故與幹練,反倒像靜靜映在湖水中,與世隔絕的一方藍天。

有幾秒鐘的時間,關拓沉溺在那兩泓深潭裏,幾乎出了神,直到他在那秋水裏看見逐漸浮現的問號。

他倏然回神,低頭佯裝翻閱她的履歷資料,以掩飾失常。「說說你對關氏企業的印象。」

方水寧望著眼前的男子。

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有張出奇俊美儒雅的臉孔,唇邊那抹淡淡的微笑,讓他看來溫和無害,尤其是頰邊那兩道笑紋,更增添迷人的魅力。

他很高,從她不得不仰起的下巴角度研判,他起碼有一百八,一襲質料上等的深藍西裝包裹著比例完美的身軀。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那雙隱藏在鏡片後,略顯淩厲的眸,但額前垂落的黑髮,卻巧妙的柔化了那股精明氣息。

他看起來很年輕,但神態間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讓一旁幾個年齡明顯都比他大上許多的男子,反倒像是陪襯。

但方水寧卻不想、也沒興趣猜測他的身分,尤其是這種俊美出色的男人。

「抱歉,我不是很瞭解。」她老實的搖搖頭。

把自己關在象牙塔里近半年,她幾乎已經遺忘了真實世界的面貌。

關拓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說說你對關氏企業總裁的印象。」

「我不認識他,也從沒見過他,所以無從評論。」她依舊是淡漠的語氣。

從踏進會議室起,她始終是這副沒把他放在眼裏的淡漠態度,讓關拓開始有些不悅了。

「方小姐,恕我冒昧,你今天真的是來應徵的嗎?」關拓的眉峰攏了起來。

比起那些力求表現的應徵者,她的表現實在讓人搖頭,卻又很難不去注意她。與其說她是心不在焉,倒不如說她表現出的態度,像是根本不想獲得這份工作。

「我確實需要一份工作,但評估錄用的權力在你手上,不是嗎?」她靜靜的回視著他。

看著她淡漠如冰的眸許久,他點點頭。「我瞭解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方水甯靜靜起身步出會議室大門,背對著他的身影宛若一片冷霧,輕盈的飄出他的視線。

他看著手裏的履歷表。

上頭的照片跟現在的她沒有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比後者多了一抹笑容。

照片裏的她笑得很真、很美,溫暖得像是會融化人心似的,唇邊牽起的兩朵淺淺梨窩,更添幾分甜美。

突然之間,他對這個女人好奇了起來。

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子,怎會有像是走到人生盡頭的漠然眼神?又為何在面對他的凝視時,竟可以無動於衷得甚至沒有表情?

突然間,他有種想挖掘這個女人內心秘密的衝動——

「總裁?」人事部經理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可以叫下一個了嗎?」

看著人事部經理恭敬的表情,這一瞬間,他有了決定。

「請其他應徵者回去吧#」關拓逕自收拾起一桌的資料。

「總裁?」人事部經理錯愕的瞠大眼。

「我已經決定人選了。」他一派輕鬆的起身。

「啊?」什麼時候的事?人事部經理一頭霧水。

關拓笑而不答,反倒丟下一張履歷。「通知她明天立即來上班。」

「可是——」外頭的應徵者怎麼辦?

他看看總裁,又看看玻璃窗外仍大排長龍的應徵者。

但關拓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逕自邁開長腿步出會議室。

人事部經理對著空蕩蕩的會議室楞了好半晌,最後終於如夢初醒的拿起桌上的履歷。

「方水寧?」

抬頭看著消失在門外的頎長身影,他臉上仍是滿滿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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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端著熱騰騰的咖啡,早晨投入工作前來個一杯,向來是關拓的習慣。

「總裁,新秘書來報到了。」

突然間,對講機裏傳來執行秘書的聲音。

方水寧?嫋嫋上升的熱霧中,仿佛浮現出那抹淡然的身影。

「請她進來。」

突然間,香氣襲人的咖啡對他失去了吸引力,他放下咖啡往椅背一躺,好整以暇的等候她的到來。

門外輕盈的腳步聲停了幾秒後,辦公室大門被打開了。

當目光接觸到從容端坐在辦公桌後的身影,那一瞬間,方水寧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她實在沒想到自己會被錄用,更沒想到昨天面試的男人竟然就是總裁。

他看起來太年輕了,讓人無從想像他頭上竟會頂著如此顯赫的光環,看來,她顯然是忽略了他眉宇間,那股慣於主宰的霸氣。

而第六感告訴她,這個過分出色耀眼的男人,是個潛藏的危險。

「總裁。」方水寧輕輕喊了聲,垂下眼掩飾了眸底的情緒。

停在辦公桌前的俏麗身影,今天換了身淺藍,卻仍是毫無溫度的冷色系。

望著方水寧在一襲合身套裝下玲瓏姣好的身段,他微微眯起眼。

她舉手投足間絕不輕易洩露情緒的謹慎,卻更讓人有想一探究竟的衝動。

「你很準時。」

他揚起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清楚這樣的笑容向來會讓女人失去抵抗力。

「這是對工作基本的尊重。」可惜,精緻的芙顏依然冷冽如霜。

「看來我替自己請了個好秘書。」

「總裁過獎了。」方水寧微微頷了下頭,意有所指的回道:「我也希望替自己找到一個『公私分明』的好上司。」

撇開對她的好奇不談,那穩健的態度、靈活的反應,跟以往只懂得在他面前賣弄風情的秘書都不同。

看來,這回他果真是遇上對手了!

關拓深深看她一眼,唇邊那抹笑容始終沒有褪去。

與昨天面試的嚴肅相比,今天他的態度顯得出奇輕鬆,絲毫沒有半點威脅感,反倒是那兩道凝視著自己的目光,令方水寧有種想逃的衝動。

她從沒遇過像他這種,只消一個凝視的眼神,就會讓人心慌的男人。

像是逃避似的,她垂下眼簾躲開他的視線。

他輕輕一笑,眼底的興致更濃了。看來,她把自己隱藏得很好。

突然間,他霍然站起身,緩緩踱步走向她。

「歡迎你加入關氏企業。」關拓掛起一抹招牌的迷人微笑,朝她伸出手。

站在這麼近的距離,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氣息,尤其嬌小的自己與他相比,更顯得他高大懾人。

他很適合黑色!

一襲包裹著他挺拔身軀的黑色西裝,更彰顯了他那股尊貴不凡的氣質;鏡片後的黑眸隱約閃爍,讓人看不真切,這讓方水寧心裏的警鈴大作。

她望著眼前的大手,那是一雙蘊含權力與力量、屬於男人的手,卻出奇的修長而乾淨。

「謝謝總裁。」她微微點了個頭,對那雙示好的手視而不見。「我才剛來,還有很多業務等著學習,我先出去熟悉工作了。」

這明顯的拒絕讓關拓陡然一楞。

他望著她纖細的身影,又看看自己還懸在半空中的手,有幾分難下臺階的尷尬與不悅。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絕,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女秘書。

但旋即,他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

難道——天底下竟有人抵擋得了他的魅力?不,他不認為!關拓自負的一笑。

她若不是善於隱藏,就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而他相信,以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或許是耀眼出色的外表、成功的事業與傲人的財富,造就了他自負的性格,他不能容許有人無視於他所向披靡的魅力。

這個女人不但挑起了他的興趣,更激起了他的挑戰欲。

只要是看上眼的,就非得到手不可——這一向是他的行事風格。

而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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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秘書,請你進來一下。」按下對講機,他輕快的吩咐道。

主動出擊,向來是他狩獵準則的第一步!

「我不能在總裁的辦公室裏辦公!」

總裁辦公室裏,傳來輕柔卻堅定的嗓音。

方水寧站在透著陽光的窗邊,清麗的臉龐仍是一派平靜。

她不知道總裁提出這個要求的用意為何,但她只是名秘書,在職權分界上,她不該應許這個逾越界線的要求,更不想跟他有過多不必要的牽扯。

關拓黑眸一眯。「你是我的秘書,我有權要求你做任何事。」他不容許身為總裁的威嚴受到挑戰。

「那我立刻辭職。」

毫不猶豫的,她將頸上的識別證放到他桌上,轉身就要走出辦公室。

關拓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美麗、冷漠,像是一遇危險就豎起尖刺防衛自己的刺蝟。

但看著即將飄出他辦公室大門的藍色冷霧,他心底突生一股莫名的衝動。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強烈地想要征服這個難以捉摸的女人,想得到她身心全面的臣服。

「等一等!」關拓沉聲喊住了她。

來到門邊的身影頓了頓,終究還是回過身。

「我為剛剛無理的要求道歉。」

他的俊臉上看不出其他情緒,只用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望著她。

她沒有料到,身為堂堂總裁的他,竟然會向自己道歉?

「你是總裁,不需要如此。」

方水甯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分與立場,她想劃清彼此的界線,卻不願逾越了尊重上司的職分。

「不,就算是總裁,錯了就該道歉。」

他如此放下身段,讓她有幾分訝異,她原本以為,像他這種慣於掌握主控權的男人,絕不會向任何人低聲下氣。

猶豫半晌,她回到他的辦公桌前,將識別證又掛回頸上。

「為了表示道歉,晚上我請你吃飯。」他再一次試探她的底限。

「不必了。」

沒有多大意外的,她又再次拒絕了他,而且還斬釘截鐵得絲毫不留餘地。

她逕自轉身而去的飄逸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美麗卻又孤傲,讓他的目光幾乎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關拓在心裏暗暗讚賞,卻也更加深了想將這個女人占為己有的念頭。

方水寧跟他以往所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不但無視於他的魅力,反倒像是亟欲跟他劃清界限,實在值得玩味。

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淡淡幽香,他血液中狩獵的因數,也跟著為之沸騰起來。

儘管逃吧!

獵人的天羅地網已經撒下,就只等著獵物一步步落入他精心佈置的陷阱裏,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總裁,高先生來了。」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陡然拉回他的思緒。

「請他進來。」

簡略吩咐一句,他輕鬆的坐回辦公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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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7: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關拓雙手在胸前輕鬆交疊,朝步入辦公室的溫文男子調侃道。

「剛談完一筆生意,順便來串串門子。」男子說著,還不時的往門外看。「怎麼?『又』來了新秘書?」

關拓秘書的汰換率是眾所皆知的高,每一任幾乎都不超過六個月,不是因為他喜新厭舊,而是每一任都千方百計想飛上枝頭當鳳凰,被他斷然辭退。

只因為,愛獵豔的關拓有個好習慣,就是公私分明,從來不曾跟女秘書有過多的牽扯。

「嗯。」關拓心不在焉的哼了聲。

「你的豔福真是不淺,每任秘書都那麼漂亮。」高仲康的話聽不出是羡慕還是挖苦。「我就說嘛!老天爺果然是不公平的,從小到大總是你在出風頭,連現在同樣經營企業,美女也淨往你這兒跑,真不知是什麼道理?!」

「你掌管這麼大一間公司,也大可每個月換新秘書。」關拓帶著幾分調侃睨他一眼。

「算了吧,每次來應徵的不是如花就是開喜婆婆,我早就死心了。」高仲康無奈的擺擺手,逕自在窗邊的進口黑色沙發上坐了下來。

關拓沒有搭腔,卻忍不住被他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給逗笑了。

高仲康是關拓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家世顯赫的他是企業家第三代,但開朗、大而化之的個性,卻沒有半點富家公子的傲氣。

「不過,你那新秘書漂亮是漂亮,怎麼好象冷冷的,連一點笑容也沒有?」高仲康狐疑的盯著門外嘀咕道。

要不是門外的執行秘書主動提起,他還真以為她是來向關拓討風流債的。

「你不認為一座冰山更有挑戰性嗎?」關拓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瓣。

「莫非你-一」高仲康跳了起來,兩眼陡然瞪得老大。「人家才第一天來,你這只大野狼總裁就想染指人家?」

「不,是征服!」他含笑糾正他。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高仲康惴惴不安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看過我拿女人開玩笑?」關拓依然是一派悠閒。

「可是你向來不都跟秘書保持距離,怎麼,莫非是憋太久了?「他怎麼看也不像那種饑不擇食的人啊!

「你不覺得她很特別嗎?」關拓別有深意的瞥了眼門外。

「是沒錯,可是亞薇怎麼辦?」高仲康像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跟關拓、江亞薇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不希望看到誰受傷害。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要跟亞薇分手?」關拓閒適的伸展一雙長腿,好笑的瞥他一眼。

高仲康瞪大了眼看著眼前這張俊美出色的瞼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關拓很聰明、也很有辦法,複雜的心思總是讓人猜不透,但他卻從未比這一刻更驚覺好友的高深莫測。

「我會娶亞薇,但是不會放棄現有的生活。」

「可是-一」高仲康一怔,亞薇那張天真無邪的臉蛋,悠悠浮現在腦海。「亞薇愛你啊!」

「我娶她,並不表示就得愛她,我只是挑個適合的妻子人選,僅此而已。」

「亞薇若知道了,她會心碎的。」

「我不會讓她知道的!」關拓從容一笑。「一旦結了婚,我就會當個盡責的好丈夫,給她所想要的一切--除了愛。」

高仲康百感交集的暗自歎息。

多諷刺啊!

亞薇是那樣癡心的迷戀著關拓,關拓卻不愛她;反倒是一直以陪襯居多的他,對亞薇-一

「你這樣對亞薇不公平。」他咽回酸澀。

「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公平,你畢竟還是太感情用事了,這在現實社會裏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寧願不傷害任何人。」高仲康落寞一笑。

「我怎麼覺得你好象話中有話?」關拓懷疑的瞅著他。

「你-一你多心了!」他心虛的急忙轉身拿起桌上的琉璃紙鎮端詳,佯裝若無其事的說道:

「我們大家打小起便是好朋友,亞薇又是唯一的女孩子,我當然不希望她受到委屈。」

沉默審視他半晌,關拓突然冒出一句。

「說真的,我倒覺得你跟亞薇會是比較適合的一對。」

「你在胡說些什麼,亞薇眼裏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更何況你們就要結婚了。」

高仲康急忙嚷了起來,閃爍的目光像是在掩飾什麼。

這當然只是關拓的玩笑話,但高仲康的反應太激烈、神情也太慌亂,讓向來精明的關拓起了疑心。

他眯起眼,狐疑的審視著高仲康,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不多聊了,我公司還有重要的事,先走了!」

仿佛怕被看出什麼似的,高仲康匆匆道別,急忙就往門外走,然而瀟灑的身影臨到門邊,卻突然停下腳步。

「好好待亞薇,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頭也不回的幽幽吐出這句,高仲康隨即跨著大步走出大門。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關拓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陷入了沉思。

他們三個人從小就一起長大,他跟亞薇也是很理所當然的在一起,卻從來沒有想過,仲康或許也-一喜歡著亞薇!

回想著方才他那遊移的眼神,這一刻,他終於恍然大悟。

怪哉,過去二十九年來,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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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靜謐的餐廳裏,方水寧坐在向來慣坐的老位置上。

「方小姐要點餐了嗎?」熟識的老闆娘,親切的前來問道。

「不,再等一下吧,我男朋友今天大概是有事耽擱了。」方水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跟張善維交往的這兩年多來,好象她等他的機會較多。

但隨即的,這一點小小的抱怨,立刻被一路來的好心情給沖散了。

你很快地就會紅鸞星動……

雖然是「孤鸞年」,可卻會出現難得一見的絕妙姻緣……

回想著今早命理大師的一番話,方水甯唇邊漾起一朵甜蜜的笑,暗忖著等會一定要告訴善維。

看著周遭三三兩兩、情侶親密的畫面,她不由得羡慕起來。

張善維是她在一次國外旅遊時認識的,交往了兩年,兩人的感情也始終平順,雖然張善維總不時抱怨,但她就是喜歡這種平淡的幸福。

她想,或許兩人結了婚,也會這麼一輩子平淡下去。

任由腦中思緒轉了一圈,方水寧一抬頭,就見到熟悉的身影,正推開玻璃門疾步走來。

「善維,我今天-一」方水寧綻著一抹淺笑,滿懷好心情的正要開口,卻被他驟然打斷。

「甯寧,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轟得她腦子一片空白。

「為什麼?」她怔然望著他英俊的臉孔,艱難的擠出話來。

她確實感覺到近來他越來越冷漠的態度,但她總以為是他工作壓力大,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對自己--厭膩了!

張善維厭惡的說道:「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我根本不愛你,跟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填補寂寞而已,原以為可以從你身上撈到一些好處,但你這種中規中矩的乖乖女實在悶死人。

這兩年多來,你成天只會囉唆些吃飯了沒、衣服多穿些的廢話,根本不讓我碰你一根寒毛,我已經失去耐性,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方水甯望著那張曾經一起許下山盟海誓的臉孔,被這幾個字眼刺得心口發痛。

她以為他是幸福的、是滿足的,原來從頭到尾,在這段感情裏,快樂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她心痛到,甚至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難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方水寧像是想抓住最後一個即將破滅的泡沫,用破碎的哽咽嗓音問道。

「愛?」張善維恍然大悟的揚起眉。「喔,沒錯,我是愛你一-的身體,你知道那種心癢難耐,卻又無從下手的滋味有多難受嗎?媽的,害我還得花錢去找女人發洩!」說著,他粗鄙的低咒了聲。

方水寧望著他,在她面前,他始終是那樣溫文有禮,沒想到,如今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竟是如此醜陋不堪。

方水甯雙手緊握,連指甲掐進掌心都絲毫沒有知覺。

她閉上眼,心痛難當,直到臉上那股濕意像是潰了堤,瘋狂流泄而出,怎麼止也止不住--

方水寧整個人驚跳了起來,近乎倉皇的抹去臉上的淚水,環顧四周,卻只有滿室的黑暗遽然朝她聚攏。

又是夢一-

怔然坐在床上,好半晌她的意識才終於轉回來。

跟張善維的那段感情已經結束近半年了,但所帶給她的傷害,至今卻仍然一遍又一遍的在夢裏上演。

她不該再想起過去--方水寧用力甩去腦子裏傷痛的回憶。

從今天起,她要為自己而活,絕不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看著窗外逐漸透進的晨曦,她堅定的告訴自己。

隨即,她起身盥洗、換了身套裝後,提早出門上班。

到關氏企業上班的第二天,她從容的準時到達辦公室,資深的執行秘書殷芳琪已經在座位上忙碌了。

「殷秘書,早。」雖然還有幾分陌生,但方水寧還是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她並不想孤立自己,尤其這間辦公室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她相信自己會需要一個工作上的夥伴。

「早。」殷芳琪回過頭來,揚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你叫我名字就好了,秘書來秘書去、怪彆扭的。」

「我還是叫你一聲殷姐好了。」方水寧還是有些不自在。

「也好!」她笑著聳了下肩,隨即正色的問道:「怎樣,還習慣吧?」

雖然在總裁身邊很久了,但她卻一點也沒有以老賣老的架子,反倒像個親切的老大姐。

「還好。」方水寧點點頭。

「那就好,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千萬別客氣。」

「嗯!」

方水寧才剛坐下,就看到桌上已經放了張一長串的工作清單。

「這陣子公司正在進行擴廠計畫,所以業務可能會繁忙瑣碎了點,你可別被嚇跑了。」

發現她的目光的焦點,殷芳琪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不會的。」方水寧微微笑了笑。

略斂思緒,她隨即投入忙祿的工作當中。

「方秘書,請你進來一下!」正專心忙著,對講機裏卻突然傳來關拓那低沉的嗓音。

放下手邊的工作,她起身走進關拓的辦公室。

「總裁。」看著正低著頭埋首文件中的他,方水寧輕喚了聲。

聽到她的聲音,關拓緩緩抬起頭,好半晌只是盯著她看。

被他那雙諱莫如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故作鎮定問道:

「總裁有事嗎?」

「喔,沒特別的事,只是想問問你還習慣嗎?」

她猜想,他若不是一個體恤部屬的好上司,要不就是別有用心的陰謀家,而這兩種,都不是只想平靜生活的她所需要的。

「還好。」她淡漠的回道,刻意想讓彼此保持單純的雇傭關係。

她今天看起來依然冷漠孤傲,但觀察入微的關拓,卻沒有忽略她略顯紅腫的美眸。

「你的眼睛怎麼了?」

「沒事。」她急忙別過頭,回避他探詢的目光。「總裁有什麼事要交代?」她又再問了一次。

關拓還是沒有說話,只用一雙若有所思的眸子盯著她。

他的目光深沉而大膽,像是想將她看穿似的,幾乎讓人無處可逃。

突然間,她覺得他簡直就像一隻狩獵技巧高超的獅子,在鎖定獵物後卻不立刻出擊,而是虎視眈眈的在一旁等待,等著她精神耗勁冷靜徹底瓦解。

這個男人太聰明、也太善於心理戰術,甚至讓人感覺到危險,她知道,她若聰明的話,就該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若總裁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方水寧才轉過身,就被他一個箭步擋住去路,她倒抽了口氣,迅速仰起頭,以防備的眼神與他對峙。

「總裁,您還有事嗎?」

關拓的目光緊盯著她,灼熱的視線讓她心跳加速。

「為什麼從沒看你笑過?」

「工作契約上並沒有這項要求吧?」她冷冷回望著他。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方水寧立即警戒的連連往後退。

「妳怕我?」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額際,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顫慄。

靠得這麼近,她這才驚覺他的高大,以及渾身散發出的那股懾人氣勢,足以讓人心生畏怯。

「你是頂頭上司,我尊重你,不會怕你。」她強自鎮定道。

「喔,是嗎?」他懶洋洋的一笑,唇角牽起的迷人笑紋令人屏息。

「總裁,請您讓路,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她板起臉,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如果……我不呢?」他像是挑釁似的朝她揚起眉,眼神幽深難測。

「你.....」方水寧臉色微微一變。

看著她閃過各種情緒的臉龐半晌,關拓驀地勾起一抹笑。

「只是開個玩笑。」他讓開半個身子,瀟灑的一揚手。「請便。」

方水寧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轉身拉開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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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走出總裁室,方水寧冷漠的面具立刻粉碎,她舉步維艱的回到座位上,發現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著。

她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曾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談感情、不跟男人扯上一點關係,但為什麼關拓一個簡單的舉動,卻讓她方寸大亂,心慌至此?

「水寧!」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殷--殷姐。」她幾近倉皇的勉強一笑。

「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殷芳琪狐疑的打量著她。

她急忙摸摸自己的臉。剛剛她明明是近乎驚悸的逃出來,怎麼臉頰卻燙得像是被太陽烙過似的?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了那個灼熱得像是會炙人的眼神……

「妳是不是不舒服?」

直到殷芳琪寫滿擔憂的眼神躍入眼底,方水寧這才驚覺自己竟冥想出神了。

「沒-一沒有啊!有事嗎?」她心虛的回避殷芳琪的眼神,抓起桌上的檔佯裝忙碌起來。

「這是企劃部的擴廠計畫書,麻煩你把各部門的執行進度報告匯整,今天午休結束前總裁趕著要,麻煩你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

方水寧眼前亟需用忙碌,來遺忘腦子裏亂成一團的複雜情緒。

一大疊的進度報告整理起來著實費時,為了趕在午休結束前完成,她一刻也不敢休息,等她終於忙得告一段落,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桌上竟然多了一塊三明治跟一罐牛奶。

她看了眼殷芳琪空蕩蕩的座位,心想或許是殷姐抽空替自己買回來的。

她滿懷感激的拿起三明治,配著牛奶小口吃著。方才一忙起來不覺得餓,現在聞到麵包的香味,這才發現自己早巳饑腸轆轆。

「東西還合你的口味嗎?」

才咬下第二口,身後冷不防冒出一個聲音,方水寧渾身一僵,隨即迅速回頭。

只見關拓噙著抹笑,一派悠閒的倚在她的辦公桌旁。

三明治是他買的?突然間,美味可口的三明治像是卡在喉頭,再也咽不下去。

「您不必如此。」她把三明治放回桌上,再也沒了胃口。

她不想欠人任何東西,即便只是一個三明治。

「對於一個這麼盡職認真的秘書,我有義務不讓她餓肚子。」

「我是個成年人,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她僵硬的說道。

「連午餐都忘了吃叫懂得照顧自己?」他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難道你沒發現自己瘦得,只要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走?」

「這是我的事,不勞『總裁』您擔心。」她刻意加重這兩個字,像是要劃清兩人的界線。

一番好意被當面打了回票,關拓理應生氣,但他卻沒有絲毫不悅,反倒玩味的勾起唇。

這個女人似乎渾身都讓人充滿驚奇!

因為她脫俗可人的相貌,與應徵時的態度,他並不特別期望她的工作表現。或者說,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的與眾不同,已經讓他打破了絕不任用沒有能力的員工,與不跟秘書有所牽扯的慣例。

但是,進公司才短短幾天,她的工作表現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以往,他總認為美麗的女人,唯一的缺點就是缺乏智慧,看來,這次他是錯得離譜了。

他那種像是隱含了什麼的目光,看得方水寧渾身不自在,索性起身佯裝忙碌的整理櫃上的檔案資料。

關拓覷著她好半晌,突然間,他俯身傾向她。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的將身子後傾閃躲,臀部就抵在桌沿,背也幾乎快貼上桌面。

她已無路可退了,她相信他若想對她做什麼,自己也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尤其現在辦公室裏只剩下他們。

兩人的距離僅剩一臂之遙,他的黑眸緊鎖著她、炙熱的氣息打亂了她的呼吸,尤其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男人氣息,更是霸道的襲上她鼻端。

方水寧慌亂的望著頭頂上的他,臉蛋無法自製的滾燙起來,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他只手撐在她的身側,俊美的臉孔越靠越近,那股懾人的氣勢也直逼她而來,讓她只能怔然望著他一吋吋貼近,全然忘了抵抗。

眼看著他的唇距離自己只剩咫尺,她渾身僵硬得近乎麻木,除了鼓噪如雷般的心跳聲,腦子儘是一片空白。

有一剎那,方水寧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他的另一隻手卻往她身後一伸,拿起她花了整個早上整理的進度報告,而後若無其事的退開。

望著遽然退開的高大身軀,方水寧幾乎是如釋重負的,松下了緊憋在胸臆的那口氣。

她一向排拒男人的接近,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但為何關拓只是不經意靠近,卻讓她的心跳亂了序,甚至--渾身發熱?!

這是因為對男人的戒備,還是因為他身上那股無形的危險與吸引力?

看著她緋紅的臉蛋,與猶帶驚悸的表情,關拓唇畔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笑。

「謝謝,卒苦你了!」他朝她點了下頭,又回復工作上沉著冷靜的一面。

方水寧看著他遽然轉變的凜然俊瞼,著實怔楞了下。

關拓讓人覺到危險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太難以捉摸了。

他可以是爽朗迷人、帶點促狹的,有時又能表現出溫文儒雅的一面,而一旦正式投入工作,卻又冷靜沉著得幾近嚴肅。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天才,有著大人物、大格局的氣度,尤其是明快精准的處事手法,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先機,甚至一個人管理這麼龐大的「關氏集團」,仍遊刃有餘。

「應--應該的。」她不自然的垂下眼眸。

將她每一個表情全看進眼裏,關拓知道--他的小魚兒已經上鉤了。

沒有人比他更懂得耍欲擒故縱的手段,尤其是像這種防衛心強的小魚兒,更不能一下就收網。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臉上緩緩浮起一抹具有深意的笑容,逕自進了辦公室。

看著他踩著優雅自信的步伐消失在門後,方水寧立刻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不停。

她知道他絕不是簡單的人物,更是一個有野心的侵略者,要是一個大意就可能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需要這份工作的她不可能辭職走人,唯一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盡可能的跟他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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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拓下班一回到家,看到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的嬌俏身影時,著實驚訝。

「亞薇?你怎麼來了?」江亞薇一向很少主動來找他。

沙發上幾乎快沉入夢鄉的人兒,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跳了起來。

「你總算回來了,害我等了老半天,差點都睡著了。」江亞薇困倦的揉著眼埋怨道。

「有事?」關拓隨口問了句,邊換上室內拖鞋。

「來看看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綁架啦!」她半帶玩笑的回道:「你最近是在忙些什麼,怎麼老是找不到你的人?」

「最近公司正忙著擴廠計畫,所以忙了點。」關拓輕描淡寫的說道。

「你這樣老是忙得不見人影,讓我很沒有安全感耶,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打,好象忘了我的存在似的-一」江亞薇嘟著小嘴,叨叨絮絮的抱怨。

「小傻瓜,別胡思亂想。」關拓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逕自走向酒吧。「想喝點什麼?」

「不用了。」江亞薇悶悶的回了句。

關拓瞥她一眼,替自己倒了杯酒。

江亞薇跟他是自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是個自小就受盡呵寵的千金小姐,天真單純、不解世事。

他並不愛她,但他知道,她會是個合適的妻子人眩

她漂亮得體,又和自己門當戶對,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帶給他壓力,也不會造成他的負擔,這樁婚姻更不會剝奪他原本的自由。

看著他英挺的身影,江亞薇總覺得,他似乎把她當成妹妹的成分比較多。

「關拓,你愛不愛我?」江亞薇拉著他,傻氣的追問道。

他綻起一抹好脾氣的笑,摸摸她的臉蛋。「我喜歡你。」從小到大,他的答復一直都是如此。

「為什麼你從來不說愛我?」江亞薇還是不死心。

「愛一個人要付出很多、得花上很多心力,而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你知道的,我得管理一間大企業。」他耐心的解釋道。

「我知道,可是我們總有一天會結婚,你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突然,江亞薇仰起頭,一臉期盼的望著他。「要不,我們訂婚好不好?」

「這--」他不得不承認,眼前他確實想逃避。「過陣子再說吧,我現在實在忙得抽不出時間來。」

江亞薇一臉失望的怔楞許久,突然她踮起腳尖攀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瓣。

關拓靜靜站立著,配合的任由她吻著、蹭著,臉上絲毫沒有一點情欲波動,像是在縱容一個胡鬧的孩子。

突然間,他的目光接觸到桌上的月曆。

五月二十六號?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若有所思的陷入沉吟。

「關拓,你沒有在聽人家說話?」

一回神,才發現江亞薇不知何時已經退開身,正氣憤得猛跺腳。

他看了下表,立刻抓起鑰匙。「我送妳回去!」

「不要!人家還不想回去啦--」

不顧江亞薇的抗議,關拓拉起她就朝門外走。

商店應該還沒有關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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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水甯一如往常的準時到達辦公室,卻發現桌上多了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瞪著桌上銀色包裝的小禮物,她左右張望了下,好半天不知該如何反應。

殷芳琪還沒有來,所以肯定不會是她放的,難道--她下意識的朝總裁室緊閉的門屝瞄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她不敢隨便亂動,她知道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最好別隨便亂拿,以免又替自己惹上麻煩。

她在座位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不安的緊盯著禮物,活像盒子裏裝的是顆威力強大的炸彈。

當關拓從辦公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她坐在座位上,瞪著小盒子兀自出神的畫面。

剎那間,關拓感到心口莫名的一緊。

她沉思的神態好美,宛如花園一隅靜靜綻放的茉莉,美得讓他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但願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只為靜靜地觀望她,而不忍心打擾這份寧靜。

但或許就因為她太特別了,那股憐惜的情緒轉瞬即逝,只剩下一股想不顧一切將她占為己有的渴望。

「送給你的。」他步出辦公室,輕鬆說道。

「送給我?」方水寧緩緩抬起頭,美麗的臉上寫滿疑惑。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你的生日。」他勾唇一笑。

她的生日?被他這麼一說,方水寧才恍然發現,她竟然忘了自己的生日。

突然間,有種說不出是什麼的複雜情緒,在心口翻騰起來,就像走在寒冷的冬夜裏,突然發現一盞溫暖的燈光就在前頭。

但她不該輕易被打動,她經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總裁有送秘書禮物的習慣?」她不帶感情的淡淡問道。

「若我說,只有你呢?」

他幽深的目光定定望著方水寧,讓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倏然別過頭,強自鎮定紛亂的心緒。

「打開看看。」關拓以下巴朝禮物的方向點了點。

帶著幾分懷疑,她小心打開包裝精美的禮物,裏頭竟是一條看來價值不斐的鑽石手煉。

心形的鑽石切工精細,在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她的表情非但沒有一絲高興,反而沉了下來。

「我不能收。」她毅然蓋上絨盒,放到他的面前。

「你不喜歡?」關拓的目光緊盯著她。他以為女人對這種東西沒有抵抗力。

「或許,你有用昂貴的禮物來討好女人的習慣,但你可能搞錯了一點,我不是她們!」

「一個老闆不需要去討好他的秘書,我只是單純的想送份生日禮物給你,就這麼簡單。」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她的表情依然冰冷。「您是我的上司,除此之外,我不想讓這層關係變得複雜。」

關拓審視著她半晌,突然低沉的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對我無動於衷的女人。」

「如果你是想證明你的魅力,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她面無表情望著他。

她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集才能、財富與相貌於一身,有著絕佳的條件能輕易擄獲女人芳心。但她不是別人,她受過傷,那是一道很深、很深的傷痕,或許用一輩子的時間也癒合不了。

況且,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方水甯很清楚,像他這樣的男人只會讓女人心碎。

「你真的很與眾不同。」

他從來沒有遇過這麼具挑戰性的女人,她,絕對是第一個!

「若總裁注意到的是我的工作表現,我會更高興。」不帶情緒的回了一句,她逕自忙起自己的工作。

看著桌上那個原封不動被退回的禮物,關拓眼底非但沒有一絲被拒絕的挫敗,反倒燃起一股熊熊的鬥志。

越是得不到手的東西,他就越感興趣,尤其是這個女人,他將會不擇一切手段征服她。

轉身回到辦公室,他坐進辦公桌後,端詳著那個被退回的禮物許久。

突然,他唇邊悠悠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一揚手,將整個禮物筆直丟進垃圾桶。

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對他而言,只是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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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方水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孤單面對生日的一天。

一回到家打開電燈,一股冷清驟然朝她攏來。

這間租來的小屋約莫只有十坪,一間臥室、衛浴加上小廚房,空間並不大,但一個人卻仍讓她覺得淒涼。

跟張善維分手後,她換了工作、搬了家,不見過去知道這段情的所有朋友,退進自己的保護殼中,拒絕任何人的關心與溫情。

斬斷過去種種,是她重生唯一的方法。

為了張善維她總是一再委屈自己,未來,她要當自己的主宰,為自己而活。

回到房間,她意興闌珊的靠著床邊坐下,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一雙炙熱的眸。

你真的很與眾不同!

他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仿佛撩動了她心底深處的某種東西,喚醒她寂寞而憂傷的靈魂--

不,她怎會寂寞-一方水寧這麼告訴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一個人過得自由自在,再也不必為誰牽 掛,更不會再為愛傷透了心,是的,再不會!

只是,為何關拓眼神中不經意流露的關懷,總會讓她的心口莫名發熱?

那道傷痕還清晰的烙在心上,她怎會這麼輕易又受到撩撥?難道,她還沒學會愛情慘痛的教訓?

不知不覺,她出了神,直到電話尖銳的聲響,讓她驚跳起來。

她迅速斂起紛亂的心緒,伸手接起電話。「你好,請問哪位?」

「我是殷姐。」電話那頭,傳來殷芳琪的聲音。

「殷姐,有事嗎?」方水寧有些驚訝。

「呃,是這樣的,原本晚上我是要陪總裁出席一場重要的商業聚會,可是家裏臨時出了點事,想拜託你代替我陪總裁出席,我會把加班費算給你。」

陪關拓出席商業聚會?她的心口莫名震了下。

方水寧直覺想拒絕,她不需要錢、更不想在下班後還要面對關拓,但對於殷芳琪的請托,她實在不忍心拒絕。

「殷姐,您別這麼說,您平時這麼照顧我,幫忙是應該的。」

「謝啦!」殷芳琪的聲音充滿感激。「我會把你的位址給總裁,一個小時後他會去接你-一」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地點在哪里?」如非必要,她不想跟關拓有太多接觸。

「這-一」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好吧!那麼七點,總裁會在凱撒飯店門口等你。」

「我知道了!」

方水寧有些心神不寧的放下話筒,望著電話怔忡半晌,直到牆上的鐘聲將她敲醒。

抬頭一看,竟然已經六點了。

「來不及了!」驚呼一聲,她轉頭就往浴室裏跑。

而此時,電話那頭的殷芳琪,也順利達成任務的放下電話。

「怎樣?」一個低沉的聲音陡然響起。

殷芳琪轉頭面對關拓,點了點頭。「她答應了。」

「喔?」雖然他有九成的把握,只要搬出殷芳琪這面擋箭牌就能成功,但她答應得這麼乾脆,還是讓他意外。

「妳做得很好。」關拓滿意的一笑。

看著總裁莫測高深的表情,殷芳琪實在很納悶。

總裁向來不喜歡參加這類的商業聚會,怎麼今天卻破了例?最讓她不解的是,要請方水寧陪他出席商業聚會,大可直接吩咐就好了,何必透過她打電話?

但她聰明的沒有多問,反正總裁行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跟了他五年,她知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總裁,那我下班了。」殷芳琪朝關拓說了聲,隨即背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勾起一抹笑,關拓轉頭望向窗外逐漸低垂的夜幕,眼底有著得逞的快意。

如果方水寧以為他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那她就錯得離譜了!

只要他關拓想要的東西,就非得到手不可,而他的下一步也已經部署好了,就等著獵物一步步踏進陷阱裏。

突然間,口袋裏的手機響起。

「關拓。」他簡潔的報上名字。

「關總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經都準備好了。」電話那頭傳來男子的聲音。

「嗯,我知道了!」

切斷電話,他的唇邊勾起一抹適意的笑,如子夜般幽黑的眸,竟讓人想起兇狠無情的豹。

據說,黑豹一旦鎖定獵物,就會緊盯著獵物、絕不放鬆,耐心等候最佳的狩獵時機,直到獵物得手為止。

而這種動物最可怕的-也就是它一旦咬上獵物頸項,就絕不鬆口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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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凱撒飯店氣派的大門前,方水寧有些不安的緊握著手裏的紫色珠包,感覺自己猶如褪下髒破衣衫的仙度瑞拉,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看著眼前奇特宏偉的建築、氣派的門廳,以及一對對自身邊走過的上流社會男女,她很清楚自己不屬於這裏。

雖然她表面看來從容沉靜,但心裏實則不安極了,殷芳琪這個請托,著實為難了她啊--方水寧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經意一抬頭,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就這麼突然躍入眼底。

是關拓!

今晚的他穿著一襲黑色禮服,雪白的襯衫上搭配了一個黑色領結,少了幾分總裁的嚴肅,多了幾分名流紳士儒雅的味道。

他踩著從容自信的步伐,朝她一步步走來。

剎那間,他身上那股優雅尊貴兼具的氣息,竟讓她有點呼吸困難。

在她幾乎出神的同時,他也不落痕跡的打量起她。

若說白天的她像朵純白無瑕的茉莉,今晚身著一襲簡單紫色雪紡紗洋裝的她,無疑是讓人驚豔的紫丁香,含蓄內斂中卻帶著迷惑人心的魔力。

風吹起她的裙襬,揚起她烏黑的長髮,略施脂粉的臉蛋剔透柔嫩,一雙輝映著霓虹的眸,宛如子夜星辰般璀璨耀眼,更叫人移不開視線。

她美得就像一幅畫!

「你來早了。」他在她身前停下腳步,定定注視著她,灼熱的目光幾乎快將她燒穿。

她及時垂下頭,阻止眸底差點洩露的情緒。

「若是您真比我早到,恐怕不會太高興。」她淡淡的回了句。

她的話逗得關拓忍不住揚起嘴角。他就知道,為她花費這麼多時間是值得的。

「進去吧!」他伸臂想牽起她的手,卻被她防備的躲開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的眼神活像他是只會拐人的大野狼。

「別忘了,你今晚該扮演的角色是稱職的女伴,而不是害怕被壞野狼吃掉的小紅帽。」他掛著抹迷人的微笑提醒她。

與其說這是個比喻,倒不如說是揶揄。方水寧氣惱的瞪著他,臉上慣有的冷漠遽然潰散。

看著他紳士的朝自己曲起手臂,她雖然不願,但在眾目睽睽下,還是勉為其難的將小手挽上他的臂彎。

手裏牽著可人兒,關拓的嘴角揚起一抹輕不可聞的得意笑容。

尤其是身旁不時碰撞到他手臂的柔軟身子,以及隱隱撲上鼻端的香氣,讓他覺得犧牲一個晚上的時間來參加這場無聊聚會,實在值回票價。

步入飯店宴會廳,幾乎所有的商界名流都到齊了,但最有看頭的,莫過於每個人身旁,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伴。

方水寧不曾想過要拿自己跟那些名流貴婦比較,對於自己顯得過於樸素簡單的打扮,一點也不感到自慚形穢,反倒一派從容自在。

比起滿場裝扮俗麗的女人,乾淨素雅的她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不卑不亢的從容態度,更讓他忍不住想為她喝采。

或許是因為關氏集團在商場上的影響力,一見到關拓首次出現在這種場合裏,一堆商界的名人見機不可失,立刻趨上前來,試圖跟他拉攏 關係。

男人的世界,當然不是像方水寧這樣單純無爭的人能打得進去的,藉口上化粧室,她匆匆逃離那一張張阿諛諂媚的臉孔。

進洗手間隨意晃了一圈出來後,她替自己找了個角落,希望在聚會結束前,誰也別來打擾她。

方水甯遠遠望著關拓那挺拔耀眼,仿佛眾星拱月般的身影,莫名的輕歎一聲。

無論何時看他,他都是那麼耀眼出色。 工作時的沉著專注、私底下時的瀟灑帥氣,以及面對她時,自然流露的溫文爾雅--

她幾乎快被他弄糊塗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正冥想入神之際,突然一股濃烈的古龍水味嗆進她的鼻端,引得她不住輕咳。

「方小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啊?」

一個龐大身軀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幾乎把她擠進角落裏。

方水寧一轉頭,目光便筆直迎上一雙閃著yinhui光芒的綠豆眼。

「喔,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吧?!」男子炫耀似的自口袋裏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進她手裏。「我叫劉財雄,是日本『武集』株式會社在台的分公司總裁。」

豬事會社?方水甯厭惡他暴發戶似的言行舉止,但這幾個字卻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看到美人臉上曇花一現的笑容,劉財雄簡直是心花怒放。

「打從你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很少見過像你這麼清新漂亮的女人,實在很與眾不同。」看得他是心癢難耐啊!

「謝謝!」方水寧冷淡的回了句,把身子往旁邊挪了一點。

美人在前,讓劉財雄的舉動益發大膽起來。

「方小姐--我可以叫你水寧吧?我跟關總裁生意往來已經很久了,怎麼從沒見過你?」看來,他已經先向關拓打聽過了。

「我剛進公司不久。」她勉強回道。

「當關總裁的秘書很辛苦吧?你長得這麼漂亮,當秘書實在太可惜了,不如來當我的情婦如何?」他的肥手悄悄爬上了她的腿。

方水寧倒抽了口氣,隨即憤怒的站了起來。「劉總裁,請自重!」

「我保證只要跟了我,你什麼事也不必做,要什麼有什麼,絕對比當秘書舒服上十倍。」他的手又朝她的胸部襲了過來。

「劉總裁,你畢竟也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尊重你,你可別失了自己的身分。」方水寧躲開他的襲擊,疾言厲色的警告著。

「我看上你是給你面子,你別不識好歹。」劉財雄陰陰的看著她,另一隻手又朝她的纖腰摸去。

「放開你的髒手,你的錢我不希罕!」

「臭丫頭,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像是被扯破了紳士假像,惱羞成怒的劉財雄終於露出真面目,像個急色鬼似的緊緊箝住她的纖腕,一張臭氣熏人的嘴就要往她的臉上強吻。

他滿布色欲的嘴臉令人作嘔,方水寧又驚又怒的掙扎著想推開他。

「住手--放開我--」方水寧奮力抵抗,卻仍掙不開他有力的肥手。

眼看著他又油又厚的嘴唇就要碰上她的,方水寧閉上眼,強忍作嘔的衝動。

「劉總裁,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太好看吧?!」

突然間,一隻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劉財雄自方水寧身上拉開。一獲自由,方水寧下意識的躲到關拓身邊尋求庇護。

「關-一關總裁?」劉財雄悻悻然看著幾乎到嘴的「肥肉」,一臉心有不甘。

「劉總裁,咱們倆也算是老朋友了,你這樣對我的秘書不禮貌,實在很不給我面子。」

關拓臉上帶笑,眸底卻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尤其是當他不經意瞥見方水寧手腕上的青紫,眸光更冷凝幾分。

「她不過是個小秘書罷了,不值得讓咱們撕破臉,想想看,我們還有一筆上千萬的生意沒談成……」他不露痕跡的暗示關拓。

劉財雄以為他會有幾分顧忌,誰知他不但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反倒慵懶的勾起唇。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突然失去跟你合作的興致了!」

「你-一」劉財雄驀地睜大眼。「你可別後悔。」

「你放心,會後悔的人絕對不會是我。」他冷冷一笑,話中有話的說道。「走吧!」他轉頭牽起方水寧,保護的將她護在身旁。

走了幾步,關拓突然又回過頭來。「喔--對了!」

「什麼?」

劉強驀然一楞,沒有料到他接下來的舉動,毫無防備之下,一個結實的拳頭就這麼朝他的臉飛了過來,兩道鼻血立刻噴出。

「這是替我的秘書回敬你的!」

劉財雄的哀號驚動了在場的人,頓時,尖叫驚呼聲不斷。

在這一片混亂中,關拓帶著方水寧頭也不回離開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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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一出飯店,關拓立刻關心的審視她紅腫的瘀痕。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方水寧抽回仍隱隱作痛的手腕,搖搖頭。

雖然總是冷漠以對,但她不是鐵石心腸,他不顧一切挺身保護自己的舉動,她不得不感動。

但她實在想不通,關拓怎麼會為她這麼做?

事關一筆上千萬的生意,方水寧覺得他實在太衝動了些,況且她也沒他想得那麼柔弱。

只是她不敢多問,當兩人之間那道界線變得越來越模糊時,斷然拉開彼此的距離,或許才是最明智的方式。

關拓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轉身步向停車場,她也沉默的一路跟在後頭。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對勁-一她怎麼會坐在他的車上?

或許是因為剛剛太沉緬于自己的思緒,她就這麼糊裏糊塗上了他的車,最糟糕的是-一車子裏竟然沒有司機。

這麼一來,她豈不又得單獨面對他?!

「我-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近乎心慌的正要拉開車門,一隻大手陡然橫越她胸前,抵在車門阻擋了她的去路。

一轉頭,她遽然抽息--他的臉就在咫尺。

他們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了些,他的手臂只差幾吋就要碰到她的胸,她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每次我一靠近,你就想逃?」他低沉的嗓音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顫慄。

「我--我沒有。」她逃避的別過頭去,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就怕在那雙眼中迷失自己!

「但你卻不敢看我?!」

「我一-」方水寧咬著唇,發現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像是無所遁形。

夏天的夜晚,涼風輕徐,但小小的車廂裏,因為兩人親昵的姿勢,溫度竟逐漸升高。

「你到底想逃避什麼?」他想要一個答案。

「你多心了,我只是覺得身為秘書,不該跟上司太過接近。」

「如果說-一我不想扮演上司的角色呢?」他的語氣裏有著明顯的暗示。

關拓的話像是觸及她的禁忌,她反應激烈的逕自拉開車門。

「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去搭車。」

「別走!」他及時拉住了她。「我不再提就是了。」

猶豫半晌,方水寧才勉強坐回車子裏。

接下來,他們誰都沒有開口,直到方水寧的租屋公寓躍入眼簾。

「在這裏停就可以了,謝謝!」方水寧不等車子停穩,就拉開車門跳下車。

緊握著手裏的小皮包,她快步走向公寓,但才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明明該跟他徹底劃清界線,立刻轉頭回家去的,但腳步卻偏偏被下了咒似的,怎麼也跨不開。

「你實在不該得罪劉總裁的。」她低著頭,好半晌終於幽幽吐出一句。

「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不知何時,關拓的聲音在她後方幾步之遙處陡然響起,那像是帶有幾分保護意味的語氣,讓方水寧的心無來由的一緊。

她以為--自己早該忘了什麼叫感動。

她忍不住回過頭,卻立刻被一雙幽深如潭的眸給牢牢捕捉,那兩道視線深遠而灼熱,仿佛已經穿進她的靈魂深處。

夜很沉、風很輕,飄散在空氣中的玉蘭花香,摻雜著屬於他的獨特氣味,在暖暖的夜風中緩緩擴散,她滴酒未沾,卻有種微醺的感覺。

剎那間,她的心竟然有種被挑動的錯覺。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適合紫色?」他以低沉得近乎沙啞的聲音說道。

像是被催眠似的,她意識恍惚的仰望著他俊美儒雅的臉孔,心跳得好快,甚至連逃的念頭都飛到九霄雲外。

突然間,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發,極其輕柔緩慢的順著發瀑而下,在她心跳近乎停止的屏息下,滑上她的臉龐。

仿佛帶有魔力的長指,以令人揪心的溫柔,輕撫著她細嫩的芙頰,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慄。

像是兩個相互吸引的磁鐵,他的臉越來越近,溫熱濃烈的氣息逐漸包圍了她,擾亂了她的呼吸,也打亂她的心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看著它緩緩向自己靠近。

看著她美麗嫣紅的臉蛋,關拓的眸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獵物已在黑豹的利爪下,只要他一收緊,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撕裂,滿足長久等待的饑渴-一

但,還不到時候,在還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黑豹不會輕易出手。因為,它絕不容許自己有失敗的機會。

霎時,方水寧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關拓卻在即將碰觸到她唇瓣的瞬間,將臉一偏,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晚安!」他瘩啞的輕喃道。

方水寧仰頭怔怔望著他幽深得不見底的眸,竟有種莫名的失落。

望著他挺拔的身影轉身朝車子走去,她的意識仍是恍惚,額際也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溫度。

她騙不了自己,剛剛那一刻,她不想拒絕他的吻,甚至-一期待它的發生。

突然間,對於關拓的感覺變得好複雜。他不再只是上司、一個發薪的老闆,而是一個總能惹得她方寸大亂,輕易牽動她情緒的男人。

突然間,關拓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過頭來。

「水寧,生日快樂!」

在方水寧愕然的目光中,他頭也不回的步上車,俐落駛離她的視線。

直到車子早巳消失在沉沉黑夜中不知多久,她還是兀自怔立在原地。

這是第一次,他喚了她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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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智恍惚的回到家門口,她魂不守舍的自小皮包裏掏出鑰匙,替自己開了門。

一進到連接客廳的陽臺,她發現屋裏竟然有燈光。

有人闖進屋子裏-一方水甯游離的神智頓時清醒過來。

半年多來,根本沒有朋友知道她搬來這裏,就連遠在台中的父母也不知道,更何況,除了她自己,根本沒有人有這大門鑰匙。

霎時,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她一個弱女子實在有點害怕,但為了捍衛自己的地盤,也只有硬起頭皮。

方水寧隨手拿起門外陽臺上的盆栽,屏著呼息、小心翼翼的打開落地窗,卻在一定睛後,失手將盆栽摔落地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屋子裏,此刻竟然全塞滿了象牙白的玫瑰花。

要不是四周的傢俱、擺設太熟悉,她還真會以為自己走錯了房子。

這會是誰的惡作劇?

她震悸得有些呼吸困難,好半晌才怔怔的走向玫瑰花海,一陣撲鼻的香氣朝她襲來,花朵上甚至還殘留著晶瑩的露水。

她的目光略一搜尋,果然在花海中發現一張卡片。

謎底即將揭曉,她拿起卡片緩緩打開,手竟然有些不聽使喚的顫抖。

你可以拒絕鑽石的庸俗,但不該拒絕我衷心的祝福--生日快樂!

卡片沒有署名,只簡單寫了兩行字,剛勁有力的筆跡,顯露出主人強勢霸道的性格。

能這麼大費周章、且大手筆做這種事的人不多,除了一-關拓!方水寧立刻就知道,製造這次「驚嚇」的人是他。

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討好她、還是試圖藉此感動她?

她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身為堂堂總裁的他不惜煞費苦心,只為討她歡心。

他要的到底是什麼?方水寧想不出答案,但她無法否認,在生日這一天,他這樣的舉動,的確讓她有種被關心、在乎的感動。

看著手裏的卡片,又看看眼前這一大片幾乎將她視線填滿的玫瑰花,突然間,她的眼眶莫名發熱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象在漫漫寒冷冬夜裏,找到一份可以依偎的溫暖。

緊握著那張像是會炙人的卡片,方水甯強忍了半年多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潰堤而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伴著滿室玫瑰花的香氣,方水寧卻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她兩眼充滿血絲、心情忐忑的來到辦公室,才剛坐進座位,關拓隨即也提著公事包進了辦公室。

「總裁早。」一看到他,方水寧不自在的喚了聲。

「早!」關拓只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就轉身走向辦公室。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方水寧猶豫著是該為一屋子的花道謝,或者該為他擅闖她的住處表達憤怒。

但他像是無意為那個驚嚇解釋,反倒神色自若得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那玫瑰花海、那個印在額上的吻,仿佛都只是她的幻覺。

「呃-一昨晚-一」她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開口。

「嗯?」正要進辦公室的關拓停下腳步,朝她投來詢問的目光。

「昨晚一-」她鼓起勇氣正要說聲謝,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竟是殷芳琪。

「殷姐!」方水寧抬頭看了關拓一眼。「嗯-一好,我知道了,我會跟總裁說一聲。」

掛了電話,她替殷芳琪轉達方才的話。「殷秘書的孩子臨時不舒服,她要請一天假。」

「我知道了!」關拓點點頭,仍站立原地,等著她剛剛未完的話。

但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早把方水寧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給驅散了。

「沒-一沒事!」她慌亂的搖搖頭,急忙抓起手邊的資料故作忙碌。

關拓不動聲色,觀察她剎那間顯露的驚慌。

看著幾乎確定已經被他牢牢掌握、卻仍驚慌失措的做最後掙扎的小綿羊,關拓臉上閃過一抹頗有深意的笑。

是的!這就是他,一個高明的獵人,總是懂得何時該擒、何時該縱,一步步瓦解獵物的警覺。

突然間,他覺得這真是他這輩子,第一個這麼具挑戰性與樂趣的征服。

「等會兒把今天的行程送進來給我。」他若無其事的吩咐一句,漂亮退常

「是的。」方水甯低低應了聲,連頭也不敢抬。

直到關拓進了辦公室許久,她仍覺得雙頰滾燙不已。

這一整天,除非必要,方水寧都竭盡所能的逃避他,甚至連目光都避免跟他有所接觸。

她想忽視、想假裝昨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但無法忽視的是,當他在她額上印下吻、當她看見在她孤寂小屋中綻放的花海時,那種震撼與悸動的感覺。

尤其接下來幾天,殷芳琪的孩子因肺炎住進了醫院,她請了一個禮拜的長假,這讓兩人已經夠緊繃的關係,更加一觸即發。

這場無形的拉鋸戰一打就是五天,好不容易這天關拓去視察即將運作的新廠,也讓她偷到了一天的喘息。

一到下班時間,她將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匆匆收拾好東西便提起皮包離開,就怕他會突然回來。

她才剛踏出辦公室,正巧關拓也回來了,兩人在狹窄的門口相遇。

「總裁,我先下班了。」

方水寧不敢看他,小心閃避他高大的身軀而過,低頭匆忙往外走。

關拓目送她驚慌離去的身影,猶豫半晌,還是轉身進了辦公室。

不把公事積到第二天,一向是關拓多年來培養的好習慣。他拉開牛皮椅,正要在辦公桌後坐下來,處理累積了一整天的公事。

突然間,他想起外頭還下著雨,而她手上根本沒有桑

看了眼依然下著大雨的窗外,幾乎是同一刻,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立刻追出門外。

為獵物的安危擔心-一這絕不在關拓的征服計畫內。

但一想到纖弱的她在雨中獨行的畫面,他竟然會為她擔心。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獵物著涼,如此而已-一關拓俐落的將車子開出停車場,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

獵人是不會對獵物產生憐憫的,而他,也絕不該感情用事,讓她左右了情緒。

她或許特別,或許給他一種難以解釋的複雜感覺,但那只是天性中不服輸的征服欲在作祟罷了!

隨著腦中紛亂的思緒運轉,他的車子也駛出停車場,方向盤才一轉,就看一抹纖細的身影,正在雨中緩緩獨行。

她的身影美得簡直讓人移不開視線!

不論何時,她總是這麼獨特動人,明明兜頭落下的是會讓人狼狽至極的雨,但偏偏她卻可以如此從容優雅,活像正走在香榭裏舍大道上。

自空中篩落而下的雨點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發瀑上凝結成珠,隨著她輕盈的步伐紛紛甩落,讓她仿佛在發光似的。

關拓幾乎看癡了,直到後頭傳來不耐的喇叭聲,他才發現自己正以二十的時速行進。

他緩緩靠近她後,降下了車窗朝她喊道:「我送妳一程。」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方水寧嚇了一跳,一轉頭,竟是她一整天來極力想躲避的關拓。

「沒關係,公車站就在前面,走路一下就到了。」說著,她又加快了步伐,恨不得公車站就在眼前。

經過這幾天的冷靜,她覺得他們之間的界線必須劃分清楚。

他是堂堂關氏集團總裁,而她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秘書,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天跟地,畢竟還是相差太遙遠了。

「我說上、車!」他霸道的語氣完全不容妥協。

她楞了下,看著他微蹙的眉心,最後還是投降了。

坐進他的車子裏,她緊張得聯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最後決定將雙手擱在膝上規矩交疊,強自維持表面的平靜。

「擦一擦,別著涼了。」一包面紙遞到她的面前,他還順手扭開了暖氣。

伸手接過面紙,她緩緩擦去臉上、身上的雨水。

「總裁怎麼不讓司機開車?」她從嗡嗡作響的腦子裏,勉強擠出唯一找得到的話題。

「我不喜歡被別人掌控的感覺。」他的話隱約帶著狂妄的意味。

我也是--方水寧在心底默默說了聲。

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的生活一切都走樣了,宛如脫韁的野馬,讓她有種隨時會被摔得傷痕累累的預感。

她實在怕極了那一夕之間全都落空的感覺啊!

車內再度陷入冗長的沉默裏,只聽得見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方水寧突然記起什麼,猛然一抬頭,才發現公車站已經從窗外飛逝而過。

「你錯過公車站了。」她有些緊張的驚呼道。

「我送妳回家。」

他神色自若的操控著方向盤,往前一路賓士,顯然早巳打定了這個王意。

她以為,依他霸道的個性,會不會突然又有什麼驚人之舉。

一路忐忑,直到熟悉的公寓慢慢出現在眼前,她才終於松了口氣--卻又莫名的失落。

「明天見!」

留下性感迷人的一笑,他俐落的將方向盤一打,迅速駛出了小巷。

再一次地,她被關拓的捉摸不定給弄糊塗了,而她當然不會知道,善於算計的獵人,早已經部署好下一步計畫。

這場雨,綿綿密密的下了一整晚。

隔天清晨,方水寧沒有忘記提醒自己帶傘,但才一踏出陽臺,卻發現窗外竟是晴朗的好天氣。

把傘放回傘架裏,她背起皮包步下公寓樓梯。

鎖好大門一轉身,卻被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給嚇了一大跳。

「早安!」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笑容看起來清新迷人得像顆朝露。

她知道用朝露去比喻一個這麼英氣煥發的男人,實在很不恰當,但是站在陽光下的他,卻耀眼得仿佛會發光一樣。

「你怎麼會在這裏?」方水寧楞楞看著他,有幾分不知所措。

「我來接你一起上班。」他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必這樣。」她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無所謂,反正我順路。」

他瀟灑一笑,眼前的他看起來不像企業總裁,卻反倒像是個鄰家大男孩。

「快上車吧,否則車子就要塞到陽明山了!」他意有所指的往車後一瞥。

她這才發現,他的車子把狹小的巷子給堵死了,後面大排長龍的車陣,已經延伸到不知第幾條巷子外了。

方水寧騎虎難下,只好乖乖上車。

正值上班時間,絡繹不絕的車潮讓車子走走停停,即使車子裏流泄著節奏輕快的音樂,卻仍驅不散空氣中那不自在的氣氛。

方水寧看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修長而乾淨,關節的地方卻隱約布著一小片瘀紫。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晚上,他為她揮出的一拳,以及那個印在額上,仿佛還隱隱發燙的吻。

她急忙低下頭,看著自己無措緊絞的雙手,第一次發現這條路這麼長。

「總裁--」許久之後,她終於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的表準時,應該還不到上班時間。」關拓故意看了下腕表,笑容迷人無害。「我不介意妳直接叫我的名字。」

「總裁,我不想讓彼此的關係複雜化,以後也請您別再這麼做了,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她依然堅持劃清兩人的關係。

「不想欠任何人人情?這就是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原因?」聞言,他的眉心緊蹙起來。

「不完全是。」她的回答含糊,卻語重心長。「但總裁跟秘書之間,是有段很遠的距離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難以親近?」

「不,我只是認清事實。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該有交集。」方水寧輕輕搖頭,態度逐漸軟化下來。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顧忌些什麼,但我希望你明白,男人跟女人之間只有愛與不愛的問題,沒有所謂的身分與距離,懂嗎?」關拓定定凝視著她。

方水寧緊咬下唇沉默不語,但他的話,卻已字字敲進心坎裏。

他為她做的太多了,多到讓她惶恐不安、讓她有罪惡感,她甚至懷疑,自己根本無力回報他的這些好。

有句話說:對人適度的好會讓人心存感激;但太好,卻會成為卸不下的負擔,直到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方水寧相信,她曾經破碎過一次的心,承受不了這種溫柔。

看著她臉上輪番閃過的複雜情緒,關拓知道她已經被逼到極限了。

「我不知道過去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事,但是,若因為曾受過傷害,就把自己封閉起來,那道創傷怕是永遠也不會癒合的。」他殘忍的挑開她的傷口。

原來--她早就徹徹底底被他看穿了!

方水寧愕然望著他,只覺得心口刺痛難當,眼底湧起的熱氣完全無法壓抑。

在淚水落下之前,車子及時抵達公司大門口,她一扭頭,拉開車門就往下跳。

他是真的把她逼到絕境了!

看著她匆匆飛奔而去的纖柔身影,關拓突然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

他是不是太殘忍了?所撒下的網成功的困住了她,卻也傷得她鮮血淋漓。

該豐收慶賀的一刻,他卻為她感到心疼。

是誰傷了她?讓她決絕到不惜用重重的防衛把自己的心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入,更拒絕任何一絲關懷與溫情?

這種憐惜的感覺,真只是單純的征服欲使然嗎?

那個急著逃離的身影沒有給他答案,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解釋。

這一刻,連心底那道清楚劃分的界線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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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位於臺北市中心的一家高級飯店裏,正進行一場年度聚餐。

裏頭清一色是關氏集團總公司的員工,上千人的規模,讓偌大的飯店充滿人聲笑語。

但在這熱鬧的氣氛下,唯有一個白色身影心不在焉的靜坐一旁兀自沉思,好象四周的歡欣喧鬧都跟她無關。

身為集團總裁,關拓自然是這場聚餐的重心人物,但生平一次,他卻在這種重要的場合裏分心了。

一整個晚上,他就這麼遠遠觀察那抹獨坐的身影,目光幾乎沒離開過她。

在這樣一個喧鬧的場合裏,她的話依然不多,只除了跟殷芳琪偶爾的簡單交談外,淡然的表情像是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他知道她在刻意躲他,每當她發覺他的凝視,就會立刻調開目光,完全拒絕跟他有眼神上的接觸。

他不得不承認,方水寧是他遇過、最具難度的挑戰。

她的心結太深、防衛太重,好不容易打進她的心房,卻在他一次錯估情勢後,讓她又再度退回自己保護的殼中,好似這樣才能不受任何傷害。

突然間,她背著皮包站了起來,像是準備提早離開,但他立刻發現她的表情不太對勁。

望著她以出奇緩慢的步伐走向門外,他也不露痕跡起身越過一片喧鬧,跟上她的腳步,不顧自己還得坐鎮掌控這場聚餐。

才踏出飯店,關拓立刻發現她正一手捧著腹部,彎身倚在圓柱旁,一頭如瀑的長髮形成一道美麗的弧度。

觀察力向來敏銳的關拓,從她緊繃的姿勢立刻看出些許端倪。

「你怎麼了?」

身後陡然傳來的聲音,讓方水寧驀地一驚,急忙忍痛起身掩飾。

「沒-一沒事。」她竭力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轉身就想快步離去。

「臉色這麼蒼白還說沒事,說,哪里不舒服?」關拓一個箭步擋住她,以難得嚴厲的語氣命令道。

在他霸道的逼視下,她才勉為其難的吐出一句。

「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關拓看著她額上冒出的細小汗珠,及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清楚這絕不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我送你去醫院!」他當機立斷的拉起她。

「不用了,這是老毛病了,等會兒就會好了--」

被他溫暖的大掌緊握,方水寧有些心慌的想抽回手。

「別跟我爭。」他霸道的將她冰冷的小手牢牢收進掌心。

他用另一隻手掏出行動電話低聲吩咐幾句,不多時,飯店工作人員已將他的車開過來。

「上車吧!」

替她拉開車門,關拓將猶豫不決的方水寧推進副駕駛座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從醫院出來後,時間已經是深夜了。

「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胃潰瘍,你還說沒事?!你不必硬要當女強人。」

上了車,他忍不住叨念起她。

「我沒想要當女強人,只是不習慣麻煩別人。」她輕聲回了句,無辜委屈的表情任誰也不忍再多責備。

「我不是別人,就算你不把我當朋友,起碼也算是你的老闆。」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當然不高興。這麼大的人,不懂得照顧自己就罷,生病了還硬要逞強,讓人為她擔心了大半夜。

今晚,她是真的嚇著他了。

「我送妳上去!」

車子開進她租屋的小巷裏,他替她開了車門,語氣毫無商量餘地。

換作平時,方水寧一定會堅持到底,但今天她實在已經筋疲力竭,沒有力氣跟他爭了。

他高大的身軀擠在略顯狹窄的樓梯間,看來格外不協調,身上一襲上好質料的黑色西裝,也跟四周陳舊汙灰的牆壁形成強烈的對比。

方水寧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深刻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還隱隱作痛的胃,突然又劇烈扭絞了起來。

一路沉默的上了三樓,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正準備跟他客氣道謝、告別,孰料他的一雙長腿卻極其自然的跟著擠進門裏。

「我要親眼看你上床休息。」他替自己的登堂入室,找了個漂亮的藉口。

方水寧瞪著他,腳步終於還是妥協的往旁邊一挪,讓他進門。

一踏進她的小屋陽臺,關拓注意到窗邊幾乎掛滿倒吊的乾燥玫瑰,看得出她珍視得想保留它們。

這只是獵人狩獵的一種手段罷了,但她小心珍惜的舉動,卻讓他心口霎時莫名縮緊了下。

倏地別開視線,他將那股不該有的情緒逐出腦海。

跟在她身後進了屋,關拓四下打量起來。

她住的地方不大,但卻佈置得相當溫馨典雅,四處都可看到別致的巧思,空氣中甚至還飄散著淡淡的玫瑰香味。

女人住的地方,果然就是不一樣!

活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似的,他一派理所當然的在她的小屋四處參觀了起來。

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她的小屋裏打轉,自然得活像在自個兒家一樣,讓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一方水寧及時阻止腦子裏的綺思遐想。

清了清喉嚨,她試圖驅散這股異常的氣氛。

「要喝點什麼?我只有一些牛奶--」她有點抱歉的說道。

「給我一杯水就可以了。」他一點也不在意。

在她倒水的同時,他不經意瞥見桌上堆放的土司、泡面,頓時,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你該不會都吃這些東西吧?」

「啊?」方水寧不解的回過頭,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這不關你的事。」

她面色驀地緊繃,但念及他今晚的幫忙,還是勉強加了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

「這是你的生活方式?我看妳根本是在虐待自己。」他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根本沒有資格這麼批評我。」方水甯冷聲頂回一句。

「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替你擔心。」看到她眼底的受傷,關拓的語氣軟了下來。

替她擔心?霎時,方水甯原本湧到喉頭的話全咽了回去。

她倏然別過身去,掩飾眼底波動的情緒。

「等我一下!」身後忽地傳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她一回頭,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一直到現在,方水甯依然無法預料他的下一個舉動。

在短短半個小時裏,她迅速替自己洗了個澡,回到小客廳,他還沒有回來,突然間,她真的衷心希望他一去不回。

折騰了一個晚上,幾乎沒有吃進半點食物的胃依然隱隱作痛,身心也著實疲累極了。

正考慮著要不要鎖上大門上床休息,門外突然又傳來他的腳步聲。

方水寧替他開了門,發現他手裏拎了一袋東西。

「抱歉,我跑了幾家,這種東西實在不好買到。」

「這是什麼?」她瞪著他遞來的袋子。

「清粥。」他當然注意到,今晚在聚餐上她並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會讓你的胃舒服一些。」

接過他手裏的袋子,方水寧是真的楞住了。

他去替她買粥?

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更何況,他身上還穿著西裝,就這麼大剌剌的到大街小巷為她找粥?

「謝一一謝謝!」只是一碗簡單的粥,但她的眼眶卻忍不住熱了起來。

看著她眼底那層蒙瀧霧氣,突然間,關拓的心口也微微擰了起來。

那種心疼不忍的感覺,仿佛又再次自他胸口翻騰起來。

為了驅走那股莫名的情緒,他佯裝若無其事的笑著,大步走向小廚房。

「我猜你冰箱裏一定有些東西可以配粥。」女人不都這樣蕙質蘭心?

「呃-一」他興沖沖的拉開冰箱,方水寧根本阻止不及。

看著驀地楞在冰箱前的身影,她困窘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難怪你會鬧胃痛。」關拓蹙起眉。

她的冰箱裏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幾樣青菜跟一瓶沙拉醬。

「你夠瘦了,實在不必減肥。」他轉過身,不贊同地說著。

「我沒有減肥。」

她有些難堪的別過頭,自己最不想讓他看到的一面,竟這樣毫無掩飾的攤在他面前。

「你的工作效率一流,但照顧自己的能力實在糟糕。」

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責備,反倒像是-一憐惜。

「我已經是二十四歲的成人了,知道日子要怎麼過。」她佯裝不在意的說。

「是嗎?」他平靜的望著她。

在那雙仿佛懂了什麼的黑眸凝視下,方水寧竟無言以對。

「快吃吧,粥涼了!」

最後,是關拓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此刻方水甯全然沒有胃口,但為了不想面對他,她還是提著粥來到小餐桌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奇妙的是,熱呼呼的粥喝進胃裏,竟然奇跡似的讓她感覺舒服多了。

不知不覺,她竟然把一碗粥給吃完了。

「吃藥。」

抬起頭,一杯水跟藥丸遞到了她面前。

她發現他實在很厲害,連她的小熱水瓶藏在哪里都找得到。

「謝謝。」

乖乖接過他遞來的藥與熱開水,她不敢多看他一眼,趕緊把藥吞下肚,一股奇妙的暖意,仿佛也跟著流進了心底。

「好好休息。」

他總算要走了!方水寧如釋重負。

「嗯。」為了能把他儘快送出門,她乖巧的點點頭,期待的等著他起身離開。

「不過--我要等你上床以後才走。」

原來,他的條件是有但書的。

「拜託!我只是胃痛,又不是病入膏盲--」她尷尬極了,覺得他簡直是把她當小孩看。

「你是要自己乖乖躺上床,還是我送你上床?」他過分溫柔的笑著。

咽下抗議,她知道跟他唱反調絕對討不了便宜。

方水寧認命走進房間,在他「慈祥」的注視下,乖乖的上床。

他溫柔的替她蓋上被子後,竟在床邊坐了下來,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瞄了瞄床邊的鐘,時針已指向十二的位置。

「時間很晚了,你--趕快回去吧!」

「我等你睡著再走。」他輕聲說道,順手替她撚亮床邊的小燈。

他這樣看著她,她哪兒睡得著?

但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她還是趕緊閉上眼睛,試圖裝出安穩沉睡的樣子。

深夜好靜、好靜,隱約可以聽見窗外拂過的風聲、遠處的車聲,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是那樣清晰可聞。

他該走了吧?!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她實在按捺不住,偷偷將眼皮掀開一條縫,卻筆直對上他專注凝視的眸。

灑落一室的暈黃燈光仿佛魔咒,眼前的氣氛變得過分浪漫曖昧,讓他們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但誰也沒有開口破壞這微妙的氣氛,只有凝視交纏的眸光,洩露了那股亟欲破口而出的壓抑情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房間裏靜謐得連半點聲響也沒有,只聽得見她床邊的小鬧鐘,齒輪喀答喀答轉動的聲音。

方水寧的心跳得好快,雙頰滾燙如火,全身也在他的目光下燃燒起來。

「為什麼不睡?」

他低沉的嗓音在這黑夜聽來格外魅惑人心,似乎一不留神就會被攝走魂魄。

「我-一我睡不著。」她紅著臉輕聲說道。

「那好,我對把人哄睡最有一套。」

方水寧還沒來得及反應,關拓已經逕自脫鞋跨上她的小床。

「你、你、你-一」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擠進棉被,把她的身子穩穩的攬進懷裏,方水寧結巴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對一個病人有非分之想吧?!」他似笑非笑的聲音自她頭頂上傳來。

像是一語道破她的心事,方水寧的臉蛋立刻漲得緋紅。

「我也不知道你對當保母那麼有興趣。」她悶悶回了他一句。

她又羞又窘的可愛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把她用力摟進懷裏,好好疼愛一番。

「快睡!」

他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命令道。

他命令人的樣子,活像個專制的霸君,但懷抱著她的雙臂,卻又溫暖安全得像哄孩子入睡的爸爸,但她知道他不是--

霸君不會有如此無微不至的溫柔,爸爸也不會有這麼幽深炙人的眼神,他就是他,一個像暴風驟雨般霸道狂烈、卻又像陽光般溫柔和煦,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被他身上獨特好聞的氣息包圍,方水寧情不自禁的醺醉,卻又有種過分親昵的不自在。

她悄悄的挪動身子,想讓彼此拉開一點距離,孰料,下一刻她立刻被一隻霸道的手給拉回懷抱裏。

在小小的單人床上,關拓高大的身子幾乎有一半不舒服的掛在床邊,但抱著懷裏的馨人兒,他卻滿足得不想移動半分。

他從來不知道,光是抱著一個女人,會讓人感到這麼的平靜與一-滿足。

在他懷中,她是那麼纖細嬌小,好象稍一用力,她就會在他手裏碎掉似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裏竟湧起一股莫名的憐惜與不舍,他寧願自己的雙手是用來保護纖弱的她,而不是傷害她--

心軟,這是向來擅長征服遊戲的他,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每多過一天,對她的感覺就更複雜一分,不舍與猶豫就更深一層?他甚至有種想將她占為己有的衝動。

關拓,停手吧,否則你將會萬劫不復-一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對他提出警告。

沒什麼好怕的,這只是個遊戲,你只是渴望勝利的滋味,如此而已-一但隨即有另一個聲音,壓下了他好不容易蘇醒的理智。

望著她恬靜清麗的臉龐,他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扎。

他怎麼可能落入自己設下的陷阱裏?

不可能的!他追求財富、渴望權力,但他從不需要愛情。

「愛」這個字眼對他而言,是負擔,也是包袱,關拓從不曾想過,幾乎擁有一切的他,會需要這種累贅多餘的東西。

他到底是被眼前這種溫馨的氣氛給迷惑,還是哪根筋不對了?

在商場上向來以果斷無情聞名的關拓,此刻竟給不了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乖乖貼在關拓胸前的方水寧,沒有察覺他臉上掙扎的表情。

雖然知道她根本不該太接近他,但在他身邊,總是那麼令人感到安全放心,他就像守護神,讓她永遠不必擔心受到任何傷害。

這一刻,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疲 憊,多需要一個安心的依靠,讓她好好休息。

就縱容個這麼一次吧--她閉上眼,更加貼緊他的胸膛,汲取那份透進心底的溫暖。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一個男人懷裏會睡得著,但在他令人安心的懷抱裏,她的意識逐漸恍惚-一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關拓又是何時離去的,但這卻是她半年多來,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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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5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一夜的休息,方水寧的胃痛已經明顯好多了。

但幾經考慮之後,她還是決定為自己請個病假,一來是因為她仍需要多一天的休息;二來,經過昨晚,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關拓,索性多做一天的縮頭烏龜。

難得清閒的上午,她替自己烤了片上司、泡了杯即溶咖啡,正準備享用早餐,電鈴卻響了起來。

她狐疑的打開大門,門外站的竟是一身筆挺西裝的關拓。

方水寧愕然望著門外的他。「我今天請假了。」

難道是殷姐沒轉告他嗎?

「我知道!」

他神色自若的逕自擠進門,大剌剌的走進她的小客廳裏。

「我只是來找我的手機,我猜想是昨晚掉在這兒了。」

雖說是來找手機的,但他卻反倒把西裝外套一脫,一派閒適的在她的小沙發坐了下來。

方水甯關上大門,小心走向他,局促不安的活像這是他家,她才是那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看著他的雙臂自然搭在沙發背上,她不由自主想起這雙有力的臂膀,昨晚是那樣親昵的環抱著她-一

不由自主的,她的臉蛋迅速染上一片紅暈。

她越是壓抑著不願想起,腦子裏卻偏偏越是清晰浮現昨晚的畫面。

懷著紊亂的心緒抬頭,才發現關拓正用一種狐疑的詢問眸光看著她。

「什-一什麼?」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我是問,你的胃好點了嗎?」

「喔,好;好多了!」方水寧心虛的急忙點點頭,深怕腦子裏的念頭會被他看穿。

關拓沒多說什麼,臉上卻有著幾乎無法察覺的釋然表情。

其實他是擔心她,才會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跑來,就怕她倔強的忍著胃疼,但看到她恢復大半的紅潤臉色,他一整個上午的憂慮突然跑得一乾二淨。

她不安的雙眸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他的目光正投向她的小餐桌,方水寧有幾分不自在的問道:

「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吃烤土司?」

「好啊!」他毫不客氣的應道。

方水寧熟練的替他烤了片土司,卻突然想起,她根本沒有他慣喝的黑咖啡。

「你--」

正要轉身問他介不介意喝牛奶,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跟進小廚房,動作熟練的替自己泡了杯咖啡-一她的即溶咖啡,理所當然得活像在自己家。

「那是我的『三合一即溶咖啡』。」她委婉的提醒他。

她當然不介意分享,但若沒記錯,她知道每天早上他都習慣喝一杯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而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我知道。」他好心情的點點頭。

雖然經過昨晚後,她的態度仍顯疏遠,不過已有些許進步,起碼她還會邀他分享她的早餐,不像之前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關拓喝著嘴裏甜膩有餘,咖啡香味不足的即溶咖啡,心情卻好得想唱歌。

「你喜歡喝這種咖啡?」她懷疑的盯著他。

「不喜歡。」他老實的說道。

那是當然,他的表情活像喝的是隔夜的餿水。

「不喜歡還喝得那麼順口。」方水寧橫他一眼。簡直是浪費她的咖啡!

「醫生說過你禁止碰這種刺激性食物,我就喝光它,看你還能不能繼續折磨自己的胃。」他恨恨的仰頭喝了一大口。

聞言,方水寧詫異的緩緩轉過頭。

他忍受這種不喜歡的即溶咖啡,只是想替她消耗掉咖啡,好避免她再次胃痛?

剎那間,一種莫名的感動熨得她心頭好暖。

她實在不該有這種感覺的,方水寧用力眨去眼底那層迷蒙淚霧,急忙想轉身,卻冷不防一頭撞進他寬闊的胸膛,溫熱濃烈的男人氣息立刻包圍了她。

明明有機會閃躲,她卻遲疑了。而頭頂上響起一聲輕歎後,她的身子遽然被一雙臂膀牢牢的圈進懷裏。

她該掙脫他的擁抱,但他的胸膛感覺起來是那樣安全而溫暖,像是一雙輕柔撫慰的手,讓身心俱疲的她,好想就這樣靜靜棲息在他的臂彎中。

「這是不對的。」她搖著頭,掙扎的低喃道。

「我們互相吸引,這沒有什麼不對。」他低啞的回答。「這種強烈的感覺,你我都感覺到了,誰都無法否認它,是不?」

「不。」她逃避的用力搖著頭。

「你到底在怕些什麼?」關拓以長指抬起她的下巴,定定望進她的眼底。「怕自己愛上我?」他的聲音宛如魔咒,一聲聲敲入她的心坎。

「愛」這個字,令她心頭猛然一驚。

她已被與張善維的那段感情刺得傷痕累累,怎麼可能會傻得再動感情?

但每次一見到他,那股情不自禁的悸動、想起他時的心跳加速,以及面對他溫柔關懷時暖入心底的感動,在在都騙不了自己,關拓在她心目中的上司角色,早已變了質。

「我們不適合。」她哀傷的搖搖頭。

「為什麼?」他的眼神溫柔得令人擰心。「妳不相信我?還是-一有人傷害過你?」

她猛的一驚,急忙轉開視線逃避。

為什麼他總是能那麼輕易的看穿她?

「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回避著他的問題。

「那就到我的世界來。」

他炙熱的眼神,以及那種像是非要一個答案不可的霸道氣勢,讓方水寧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到底要什麼?」

像是鼓起了勇氣,她微慍的轉頭面對他,卻驀然跌進一雙溫柔得幾乎將人淹沒的眸。

「妳!」他的目光直視著她,眸底翻騰著濃烈的情感。

情不自禁的,方水寧在他那雙眸中迷失了自己,直到他的臉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恍惚中,兩片暖熱溫柔的唇薄吻上她的唇瓣。

那像是一陣風吧……她想。

那樣溫柔輕觸的感覺,就像一隻迷途的蝴蝶翩飛而過,等她意識過來,才想起要掙扎。

「別這樣-一」她的拒絕虛軟得幾乎沒有半點說服力。

「別怎樣?」他低啞粗嗄。

濃烈的獨特氣息纏繞鼻端,他的唇挑逗似的在她的眉上、眼上以及鼻端輕點遊移,最後又深深的、熱烈的佔據了她甜美的唇,與她唇舌糾纏。

他的吻又深又急,隱藏著壓抑許久的濃烈欲望,像是非要掠奪她靈魂深處的每一分純真。

他明顯帶著欲望的吻,讓她又驚又羞,雙頰更是緋紅、渾身滾燙如火。

這半年多來,她從不允許男人多靠近她一步。而此刻他這親昵得過火的舉動,她早該賞他一巴掌然後走人的,但卻偏偏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什麼也記不得了。

他熱烈的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關拓終於依依不捨的鬆開她,臉上有著跟她一樣的情潮與悸動。

望著那雙炙熱得像是快將自己吞沒的眸,這一刻,方水寧知道自己陷落了。

他就像致命的毒素,在短短的時間裏,他的笑容、他的氣息、他的專注凝視,早巳迅速蔓延到她的肌理骨髓中,她甚至--連夢裏都有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一兩雙眸就這麼忘情的互相凝視、熱烈交纏,誰也移不開視線。

突然間,一陣尖銳的鈴聲,打斷了小屋裏濃得化不開的柔情緒緩,也驚醒了沉迷在彼此眼眸中的兩人。

方水寧漲紅著臉蛋,急忙自他懷裏抽開身,一顆心跳得厲害。

關拓深深看了她一眼,俐落的自西裝褲口袋裏掏出手機。

「關拓。」

他報上名字的同時,眸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嗯-一」驀地,他的眉頭蹙了下,一抹陰影迅速閃過眸底。「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他、他不是說--方水寧瞠大眼,瞪著他手裏的手機。

「好好休息,公司有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

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關拓,沒有察覺她驚訝的表情,只是柔聲吩咐道,口氣活像跟妻子交代去向。

「嗯。」

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也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仿佛真是他的妻子似的。

他一手俐落撈起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挺拔的身影旋即跨著大步走出大門。

一直到他走後不知多久,方水寧還是怔楞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呃--他不是說,自己是來找手機的嗎?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總裁,您回來了。」

一看到關拓踏進辦公室,殷芳琪立刻站了起來。

「嗯。」他點點頭。「她人呢?」

「在您辦公室等著哪!」殷芳琪的目光往總裁室一瞥。

沒有多說什麼,關拓隨即大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上班時間你跑哪兒去了?」他一進到室內,正坐在沙發裏的江亞薇,立刻跳了起來。

「去拜訪一個客戶。」他朝她蹙起眉頭。「你來做什麼?」

「沒事就不能來啊?!」江亞薇不滿的嘟起小嘴。「人家在家閑得發慌,突然想來看看你嘛!」

這是女人的直覺嗎?他總覺得最近她越來越纏人了。

「我有我的工作,沒有時間陪你。」他垂下眼皮,淡淡的說道。

「沒關係,我只要在這看你工作就好,不會打擾你的。」她一派天真的笑著。

關拓忍不住歎了口氣。一旦她來到這裏,就已經打擾了他。

看著她那副無憂無慮的天真模樣,他竟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水寧。

她跟江亞薇是全然不同的類型,無論什麼時候,她總是那樣冷冷淡淡、像是誰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卻又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

保護她?這個念頭讓他陡然嚇了一跳。

女人對他而言,一向只是排遣時間的娛樂,他樂於用金錢去討好、追逐她們,在她們全心的臣服裏,獲得征服與勝利的快感。但是--保護女人,卻是從未有過的情緒。

剛剛面對方水甯時,所表露的溫柔與真情只是演戲嗎?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還能感覺到胸口那陣澎湃的悸動?

甚至連環抱過她的雙臂,都還隱約殘留著她身上馨香的氣息-一

而一想到方才她那反應不及的驚嚇模樣,他便忍不住揚起了唇。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只要想起一個人,心情就會無端的快樂起來。

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想一個人是這麼美好的事?

「關拓,你在想什麼?」一個嬌軟的聲音驚醒了兀自發怔的他。

關拓一回神,只見江亞薇正狐疑的盯著他。

「沒事。」他迅速斂回心神,鎮定的坐回辦公桌後。

「還說沒事?!最近你老是動不動就發呆,不對勁喔!」江亞薇若有所思的在桌邊繞著,打量起他。

「別胡思亂想。」或許是她的猜測太接近事實,這讓關拓的聲音不由自主緊繃起來。

「我才沒有!你沒看到你自己剛剛嘴邊那抹笑,好象-一」

「說完了沒?」他冷冷打斷她。

江亞薇識相的閉起小嘴,乖乖的噤口。

雖然平時關拓對她很好,但每當他板起臉時,她還是很怕他。

關拓不再理會她,逕自拿起桌上的檔辦起公來。

看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俊臉,好半晌江亞薇才鼓起勇氣,攀著他的手臂,嬌羞的央求道:

「關拓,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想替你生孩子-一」

突然間,關拓霍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向窗邊。

跟江亞薇結婚-一這一直是他的計畫,但如今,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能跟她相處一輩子?

「關拓,你怎麼了?」江亞薇望著那道仿佛離自己很遠的背影,楞楞的問。

「再說吧!」他敷衍了句,隨即拿起電話。「我請司機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陪你--」

不顧江亞薇的撒嬌兼抗議,關拓依然不為所動的送走她,也總算讓耳根子清靜了些。

回到辦公桌後,他拿下眼鏡,疲 憊的揉了揉眼窩及鼻樑。

枉他聰明一世、果斷寡情,這回卻下錯了棋,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僵局。

究竟,他是該誠實面對心底真實的聲音,選擇追求自己所愛;還是毅然割捨這段感情,徹底的遺忘方水寧,遺忘那生平第一次經歷的悸動?

向來聰明果斷如他,這一次,卻因不知該如何下決定而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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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51: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很霸道,有著慣于下令的獨裁者會有的缺點,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心門反而暖烘烘的。

他是個很細心的人一-方水寧看著他將食物分門別類的擺放,有股奇妙的感受自心底深處滋長。

大功告成後,他拍拍手轉身面對她。

身後兀自出神的方水寧來不及閃躲,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對上了視線。

她的小腦袋幾乎頂到他的下巴,一股帶著玫瑰花香味的氣息朝他襲來。

他向來對女人的香水過敏,但奇妙的是,她身上那股香氣卻讓他通體舒暢,而穿著一襲淺綠家居服,紮著馬尾的她,更是美麗清新得讓人想咬一口。

他緩緩貼向她的唇畔,心不在焉的咕噥。

「你穿成這樣活像玫瑰花莖。」

「喔,那-一玫瑰花呢?」方水寧恍惚的問道,一顆心像是快跳出喉嚨。

「在這裏。」

發出一聲歎息,他伸手將她圈進懷裏,俯身牢牢吻住她的唇,她柔軟的唇帶點冰涼,讓他想起薄荷的清新,又像蜜糖般芳香甜美。

他抱著她的雙臂是那麼緊,仿佛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這一刻,她竟有種找到依偎的安心。

她發現自己好喜歡關拓不容商量的霸道,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氣味、喜歡他看她的神情,喜歡--

這是--愛嗎?

明知道男人會令人心碎,為什麼她會這麼輕易的又陷了進去?

她以為自己絕不會再談戀愛,也絕不會再相信愛情,但一切在遇見他之後,都變了樣。

被他霸道的唇時而狂烈、時而溫柔綿密的吻著,方水寧幾乎無法思考,但卻清楚聽到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一她愛上了關拓!

突然間,關拓抽開身,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表情。

「什麼味道?」

方水甯眨著迷蒙的美眸,好半晌回不過神來,直到她猛然想起爐上的東西。

「唉呀,糟糕,我忘了!」她驚喊一聲,急忙轉身沖到瓦斯爐邊。

爐上的小鍋子裏已經是空無一物,只剩裏頭一層泛白的殘餘水痕。

沒想到只是一個吻的時間,她的開水已經成了水蒸氣。

「妳在煮什麼?」

關拓隨後跟了過來,伸頭往鍋裏一探,狐疑的皺起眉頭。

「開水。」她有些尷尬,急忙把鍋子丟進水槽,試圖湮滅罪證。

「你又要吃泡面?」他先是不贊同的蹙著眉,隨即靈光一現。「我來炒麵給你吃好了。」

他會下廚?

方水寧詫異的看著他脫下西裝外套、挽起袖子,興沖沖的自冰箱拿出肉、青菜跟火腿,煞有其事的在流理台前洗洗切切起來,英挺帥氣的身影令人著迷。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大總裁,應該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才對,任誰也想不到,他竟還會洗手做羹湯?!

不一會兒,看他點起了瓦斯爐火,把燙過的麵條丟進去翻炒幾下之後,又把其餘材料也全丟了進去。

他的動作流暢俐落,架勢十足,最重要的是他的態度沉著從容,要不是他身上穿著襯衫、打著領帶,她還真會以為他是個知名飯店的大廚。

但在他看似俐落的拌炒動作下,一股奇怪的味道卻隨之飄來,異常的濃煙也跟著竄起。

方水寧有些擔心,雖然這或許有損他男性尊嚴,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要不要幫忙?」

「不必、不必!」背著她的身影胸有成竹的朝她擺擺手。

只是,見他一下子對著鍋子若有所思,一下又喃喃自語,方水寧實在忍不住,走過去一探究竟。

「這-一這是什麼東西?」

一看到鍋子裏的東西,她陡然楞住了。

鍋子裏根本沒看見半根麵條,只看見一陀黑壓壓又粘糊糊的東西,在他的鍋鏟下滾來滾去。

「這-一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副德性,我看外頭那些路邊攤都是這樣炒的啊!」

關拓的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甘。

原來他是不經意一瞥間拜師學的藝?!

看著他臉上露出有些洩氣,又強自維持自然的表情,簡直像個吹了牛卻下不了臺的孩子,讓方水寧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好不容易勉強壓住不給面子的笑聲,方抬起頭,卻發現他一臉驚異的緊盯著她不自覺的摸著上揚的唇角,發現自己竟然在笑-一

好半晌,方水寧只是這麼低著頭怔怔發呆,她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笑過了。

帶著不可置信的歎息再次抬頭,卻筆直撞進一雙深沉灼熱的眸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那種感覺就好象親眼目睹含苞待放的蓓蕾在眼前綻放,那種美讓人驚歎、讓人屏息,讓人-一傾倒。

他以為自己是天生狩獵的高手,絕不會滿足於一隻獵物,即使方水寧是那麼令人著迷,那麼的與眾不同,這終究都只會是生命中的一場遊戲罷了-一

但在不知不覺中,他卻迷失了自己。

他開始在乎她的喜怒哀樂、關心起她是否好好照顧自己,牽 掛起她的一切-一

即使他為自己找了千百個藉口,解釋這一連串身心皆不由己的反常,但是,他無法否認,每當看到她偶爾流露的脆弱,卻又強自偽裝堅強的倔強,他竟會有種心疼的感覺。

在他眼中,方水寧不只有著令人動心的美麗容貌,還有著慧黠細膩的心思,雖然看似冷漠,但卻無法掩蓋她的善良。

她是如此與眾不同,幾乎是徹徹底底的迷惑了他。

他想-一是她改變了他,敲開了他從不曾為愛開啟的心房,是她,教會了他如何去愛,更教他懂得牽 掛。

「水寧-一」他輕喚著她,仿佛歎息一般。「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充滿掙扎的語氣,讓方水寧心口猛地一緊。

她抬起頭,捕捉到他矛盾的眸光。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迷惘,還沒來得及問,隨即就被一團熊熊的熱情席捲,再也無力去思考。

關拓再次將她納進懷裏,渴切的吻上她柔軟的唇瓣,汲取著她口中的甜美與溫暖,波濤般的欲望不斷叫囂著-一

他要她!

他已經壓抑得夠久了,她是那樣的撩動他心底深處的渴望、讓他為她徹底神魂顛倒。失控的欲望全因她而起,也唯有她能填補。

他的大手從她的裙襬一路滑上她修長的大腿,指下光滑細嫩的肌膚讓他忍不住歎息。

在他撫摸下渾身顫抖不休的方水寧,隱約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卻不想阻止。

她已經束縛自己太久了,今晚,她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更不想再假裝對他完全無動於衷,她要大膽承認--她也想要他!

像是感覺到她的默許,關拓的熱情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他略略彎身,將輕盈的她橫抱起來,一步步走向臥室。

她的小床要容納兩個人著實有些困難,但在這激情的當下,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

關拓將她置於身下,結實的身軀與她的柔軟緊貼,緊密得幾乎沒有一絲空隙,卻又小心的沒讓自己壓疼她。

仿佛帶著拆禮物般的虔敬與期待,他小心解開她胸口的珍珠扣,隨著敞開的布料所裸露出的雪白肌膚,他的眸更幽暗了幾分,眼中翻騰的欲望幾乎讓她燃燒。

將她身上的衣物一一卸下,此刻懷裏的她赤裸得宛如新生的寶寶,但那近乎晶瑩剔透的雪白肌膚、完美得幾乎沒有一絲瑕疵的曲線,卻完完全全是個美麗性感的女人。

他帶著讚歎的唇輕吻上她修長的頸項,一路滑下鎖骨、小巧肩頭,一手也緩緩罩上那雪白美麗的酥胸,愛不釋手的揉捏逗弄。

他的手仿佛帶有魔力,所到之處皆燃起一簇簇火苗,讓方水寧渾身興起一股陌生的躁熱。

她不斷的扭動著身子,嘴裏溢出細碎的嬌吟與抽息,渴求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

她甩動著頭,雙手想抓住些什麼,直到碰觸到他光裸的胸膛,她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卸除了自己的衣服,兩人此刻已是裸裎相對了。

暈黃的燈光下,他結實的身軀比例近乎完美,既性感卻又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破壞力。

方水甯的思緒隨著兩片逐漸往她腹部滑去的唇瓣,而變得零星破碎,她可以感覺得到他不安分的唇舌,正在她的肚臍四周畫圈,而後緩緩往下-一

「不-不可以-一」

發覺他的意圖,方水寧心慌的想阻止。

奈何,霸道的他根本無視她的掙扎抗議,仍大膽的一舉闖進她美麗的禁地,技巧高超的撩撥起她的欲望。

一股強烈的熱流逐漸自腿間升起,隨著酥麻的快感逐漸漫向四肢百骸,方水寧仿佛被頂上了天際,又遽然往下墜落,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會摔得粉身碎骨。

「別怕,把自己交給我。」迷蒙中,耳畔傳來關拓喑啞的輕喃。

她睜開眸,只見他古銅色的胸膛上佈滿汗珠,臉上有著強自壓抑欲望的掙扎。

她點點頭,放鬆緊繃的身子,將自己全然交給他。

他朝她綻開一抹保證似的微笑,緩緩俯下身子,在她的痛呼聲中,跟她緊緊的結合在一起。

靜靜的停留在她身體深處,他溫柔吻去她臉上的淚珠,直到她逐漸適應了他的存在。

「抓緊我。」

關拓喑啞的叮囑後,緩緩展開律動。

這一次,她全心信任他的帶領,隨著他狂猛的攻勢,從未體驗過的快感排山倒海而來。

一種強烈的酥麻逐漸在腿間累積,隨著他逐漸加快的動作越堆越高……

接踵而來的快感讓方水寧幾乎無法負荷,但關拓卻絲毫不肯給她喘息的機會,反倒更加深了他的進入。

方水寧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推到了最高點,剎那間,仿佛有個巨大的煙火在眼前炸開了。

緊跟著在他的一聲低吼後,她隨著煙火餘燼緩緩往下落,直到一切終歸平靜。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擁著懷裏的馨軟身子,關拓眷戀的回味著方才完美的結合,也享受著此刻擁抱著她那種幸福的感覺。

這是生平第一次,關拓在女人身上,得到一種像是回到家的平靜與滿足。

「疼嗎?對不起,你讓人太情不自禁了,害我-一」

「別說了,我沒事。」她紅著臉急忙打斷他。

一想起方才激烈交纏的畫面,她還是臉紅心跳,羞得不敢看他。

關拓的長指溫柔的撫她的長髮,突然開口:「告訴我,誰傷害過你?」

蜷縮在他懷裏的方水寧,身子驀地僵了下。

「沒--」她下意識的想逃避。

「別逃避,讓我知道。」像是看穿她心思,關拓霸氣的命令道。

沉默許久,方水寧才終於艱難的開口。

「我曾經有個交往過兩年的男朋友-一」她娓娓訴說著那段令人心痛的過去。

隨著她平緩卻難掩傷痛的語調,關拓的心也為之陣陣緊抽著。

「……到最後,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傻,對愛有多一廂情願。」方水寧以一記感歎做為結尾。

終於吐出半年多來壓抑在心底的話,突然間,她竟發現敞開自己,似乎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而始終安靜聆聽的關拓,卻久久不發一語。

任誰也看不出,此刻表情平靜的他,心正擰得發痛。

原來,她用心牆把自己重重圍了起來,用尖刺嚇阻每一個試圖接近的人,全是因為那段讓她傷痕累累的過去。

他心痛於她所受的傷害,也極力想撫平她心底的傷,但,他卻無法不嫉妒那個曾經擁有過她的男人!

「你-一愛他嗎?」他無法阻止自己脫口而出的問題。

「我曾經以為自己愛他,但後來我才終於認清,我根本沒有真正愛過。」那只是一種相互依賴的習慣而已。

訝然望著她美麗的嫣紅臉蛋,以及眼底那全然的信任,突然間,一股罪惡感猶如鬼魅般地冒了出來。

雖然他痛恨她前男友對她造成的傷害,但他此刻所做的,不就跟她那無情的前男友一樣嗎?

生平第一次,關拓厭惡起自己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卑劣。

「關拓,你怎麼了?」方水寧端詳著他異常的神色。

聽到她的叫喚,關拓驀地一驚。

她竟然-一喚了他的名?

「沒什麼。」他勉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休息吧,我辦公室還有點事,先回去處理了。」

急忙找了個藉口,在眷戀不舍與亟欲逃離的雙重矛盾下,他迅速起身穿衣,頭也不回的步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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