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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夕煙]微酸備忘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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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25 13:59:27
第八章

  學校一年一度的接力賽即將來臨,每個班級都在積極地做準備工作,參賽選手由同學推薦或者自薦。這個接力賽共需要男女生各十名,每位選手跑四百米,以班級為單位計算成績。

  二年一班去年的成績在同年級五個班中排名第四,可見水平甚低,但同學們還是積極地作準備。

  說到跑步,有棲川彩可是退避三舍。

  說來也怪,每次長跑以後她都會感冒、流鼻涕甚至發燒,而且立竿見影,上午跑步下午就開始發病。雖然她很想參加這次比賽,但無疑會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

  經過班上的全力號召和鼓舞,最終產生了二十位參賽選手。

  「杏子,伊崎跑步的時候妳一定要在終點等他啊!」有棲川彩笑嘻嘻的和她開玩笑。

  「我遺納悶呢,明明他的體育成績普通,為什麼還要參加比賽?」栗山杏子最瞭解男友了,他的體育成績慘得可憐,除了鉛球他什麼都不如她!

  「他想在妳面前炫耀一下嘛!妳看,他們在練習,咱們去看看吧。」有棲川彩看到一些同學在練習跑步,和栗山杏子跑去湊熱鬧。


  在比賽前,操場上的情景總是比往常熱鬧。

  「蓮見學長好帥!」

  「蓮見學長加油!」

  「蓮見學弟是最棒的!」

  「蓮見學長,我愛你!」

  一句句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話此起彼落,她們聽得相視而笑。

  「這些學妹和學姐真讓人受不了!花癡!」栗山杏子打趣的掃視那些興奮的女生,真是傻得可愛。

  有棲川彩望著不遠處蓮見嘉邦跑步的身影,矯健而平穩,絲毫看不出費力的檬子,不用多久,他就跑完四百公尺,面帶微笑的回來了。

  「蓮見學長,擦擦汗!」

  一個可愛的學妹馬上遞給他紙巾,但被他禮貌的拒絕了,隨手從口袋裡面掏出紙巾,看得那個學妹一臉陶醉;心想學長連擦汗都這麼迷人!

  他還真有些伯這些過於熱情的女孩。

  「蓮見,你跑得真快啊!」有棲川彩由衷的讚歎!比起蓮見,降谷這傢伙從來都是不慌不忙的走路,更不要說見過他大汗淋漓的跑步!雖然他的身材屬於精瘦有力型,但她還是對他的能力抱著懷疑態度。

  蓮見嘉邦稍微喝口水,潤濕乾燥的喉嚨。「沒什麼。」

  「你跑得這樣快,為什麼咱們班去年的名次那麼慘?」

  「因為有那樣的笨蛋在啊!」栗山杏子無奈的指著遠處正在跑步的人。

  只見那個人一手抆腰另外一手胡亂地擺來擺去,身體前傾得厲害,一看就是一副吃不消的樣子。

  「伊崎的樣子真誇張!」有棲川彩被他的怪樣子逗笑。

  「唉,真丟人。」蓮見嘉邦為他感到慚愧,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麼跑起來像一個殘疾人!「彩,喏,降谷。」他提醒她降谷一從遠處慢慢走來,目標就是她!

  「唔?哦!謝謝,我先走啦!再見!」她笑瞇瞇的跑向那個滿瞼寫著不高興的怪人。

  蓮見嘉邦望著她纖細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陣酸意,眉頭不禁糾結……他能忘記她嗎?

  「妳在那裡幹什麼?」一放學就看到她和栗山杏子跑出教室,半天也不回來,後來從教室的窗戶看去才發現她的身影。這個女人簡直有毛病,明明她就不是比賽選手,卻偏要湊熱鬧。

  「看他們練習啊!」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無聊。」

  「幹嘛?擔心我?」

  他無語。

  「哼,誰理你!」

  「要不要回家?」

  「要啊!」


  兩個人默默的走在街上,粗心的人一定不會認為他們是戀人,但細心的人不難發現他的目光時時刻刻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此時的有棲川彩心裡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降谷,你每個學期都不用上體育課嗎?」說來也怪,他沒上過體育課。

  「叫我的名字。」他不滿。

  唉,真囉唆!「阿一,可以了吧。」

  他仍是沒有回答。

  「我在問你話耶!」她戳他的胸膛,這個人怎麼這樣木訥啊!

  「不用。」

  「成績怎麼算?」

  「免休。」

  「哦,原來如此。」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其實大部分都是有棲川彩自己在說。

  到了岔路口,有棲川彩說:「我先回去,不用送我了,明天見!」上學的時候總是幸福的,每天放學和戀人分別,第二天上學又會見面,天天都會有期盼。

  「妳沒忘了什麼嗎?」他逼近她,雙眸死死的盯著她。

  一張帥臉差不多貼上她的臉,有棲川彩的心怦怦跳,她忘了什麼呢?

  降谷一看到她無知的臉,怒氣直衝腦門,真想揍她!他突然把她拉進懷裡,不客氣的吻住她的唇,旁若無人的吻著她。

  有棲川彩漲紅了臉,接受他的吻。

  這個吻彷彿帶著一絲懲罰,他要告訴這個小女人敷衍他的下場。

  有棲川彩羞紅著臉緊貼他的胸膛,讓她怎麼好意思面對過路人驚異的目光。

  「知道忘記什麼了嗎?」

  「唔,知道了。」

  「還會忘記嗎?」他寵溺地摸著她柔軟的卷髮。

  「不會啦,可是下次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好嗎?」

  「不好。」吻別還要挑地方?

  「唉,服了你啦!這下可以回家了吧?」

  「唔。」降谷一不情願的放開她,真的很捨不得她走,想一直抱著她軟軟的身體,好舒服,他從不知道女人的身體可以這麼軟。

  她鑽出他的懷抱,回頭送給他一個超級鬼臉。哼,欺負人!

  凝望他頎長的身影,她覺得他身上的孤寂已經漸漸褪色……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前半句說的是二年一班在比賽當天突然損失一名比賽選手。

  後半句說的是伊崎敬太由於練習的時間過長導致胃疼。

  這可急壞了班長,班上男生本來就少,這下可就糟糕了,除了比賽的九位男生,剩下的男生的體育成績實在慘不忍睹。

  但這正中有棲川彩下懷!

  「水井~~水井~~,我推薦一個人!」有棲川彩興高采烈的跑到班長面前,引來其他同學的好奇。

  「誰?快說是哪位貴人?」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她指向正在瞌睡的降谷一。

  眾人倒抽涼氣。

  「開、開什麼玩笑?」班長小聲對她說,她推薦的這個人非常離譜。

  有棲川彩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模樣走到降谷一身邊推醒他,「阿一,去參加比賽吧,伊崎生病了。」

  同學們心驚膽戰的關注著他們,真替有棲川彩捏把冷汗。

  降谷一面無表情的掃過四周的同學,又瞇起眼看著眼前這個亂來的女人,氣得牙癢癢,起身離開教室。

  同學們吐出一口氣,好嚇人的表情。

  「有棲川,妳的好意我心領啦,我還是找別人吧。」永井看到降谷一的表情已經得到了答案。

  「不要!我偏要他去!把他的名字報上去!」降谷一,今天說什麼你也要給我去比賽!有棲川彩打定主意。


  擱下參賽選手不說,光是啦啦隊就已經光彩照人了,美女全部上場,姿色稍微差的女生忙著給參賽選手拿水,各司其職。

  「阿一,今天你不去也要去!」有棲川彩好不容易找到他,說什麼也要讓他參加比賽,這是一個讓他接觸全班同學的機會,她要讓他知道什麼是團結!

  「一定?」他坐在石階上仰視她,眼中有著無可奈何。

  「一定!」她說得無比堅決。

  經過兩分鐘的沉默,他站起身,揮了揮褲子上的塵土,拉著她走向操場。

  「你決定去了,對嗎?」

  「就這一次,記住!」

  聽到他的話,有棲川彩高興極了,這不僅僅是關係到參加比賽,最重要的是他對身邊的同學並不是毫無感情,他已經開始願意融入了,只是不要逼得那麼緊。

  二年一班的同學看到有棲川彩洋溢的笑容就知道她成功了,但又來了一個疑慮,降谷他行嗎?

  降谷一脫掉外套,隨著班上的其他選手走向跑道。

  「彩,不是我多嘴,降谷他真的不勉強嗎?」

  同學們紛紛詢問她,在他們眼中,降谷一除了睡覺好像和運動沒有關係。

  「我也不確定,但請相信他吧,他一定會盡力的!」

  一聲槍響,比賽開始了。

  二年一班的第一棒是蓮見嘉邦,利用他的速度拉開和其他選手的距離。在加油助威聲中,他竭盡全力的奔跑,結果還不錯,順利的交接第二棒選手,這時二年一班位居第一。接下來雖然其他同學盡了全力,但還是力不從心,當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已經落後別人不少,再這麼下去,最後一名就非二年一班莫屬。

  場下的同學開始歎氣了,看來不是運氣不好,的確是技不如人,二年一班這條鹹魚是無翻身之日了。

  當比賽還有最後一圈時,二年一班已經穩穩的是最後一名了。何況最後一棒是降谷一,大夥兒更加不抱有任何希望。

  但當接力棒交給降谷一後的一剎那,同學們都詫異了!好驚人的爆發力,猶如離弦之箭,同學們頓時有了興致,振臂高呼降谷一的名字,不僅是二年一班的同學,就連其他班的同學也都看傻了,誰都沒有料到降谷一竟然深藏不露,有棲川彩史是看呆了。

  四百米的跑道上上演著最精采的一幕,降谷一連續超越三名選手,正在竭力追趕第一名的選手,只可惜比賽規定每人只跑四百米,如果多讓他跑一百米一定能超過第一名的選手。

  比賽結束了,二年一班創下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第二名!不用說,功臣就是降谷一。同學們紛紛圍上前對他表示讚許,有棲川彩看出他很不習慣,但他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對同學們視而不見拂袖而去。

  為了表示慶賀,大家決定用班費去大吃一頓,主角就是今天參加比賽的所有選手,當然最佳主角就是降谷一。

  降谷一本不想去,但拗不過有棲川彩,只得跟著同學們去吃飯。

  班長特意買了一瓶香檳來助興。當瓶塞砰的一聲打開後,同學們的歡呼聲連成一片。降谷一沒有和大家一起嬉鬧,只是靜靜的坐在角落,默默的看著大家的歡暢,不知怎地,他的臉上升起一抹笑容。

  然而,這個笑容沒有逃過有棲川彩和蓮見嘉邦的眼睛。

  「阿一……」

  「嗯?」

  「同學們不那麼害怕你了。」

  他汗顏。


  轉跟間進入三年級,也是最關鍵的一年,大家各自向著目標努力。有棲川彩的目標是留在東京讀大學,多半是因為降谷一。

  午休的時候,有棲川彩和幾個女同學閒聊,話題忽然落到她和降谷一的身上。

  「彩,妳和降谷交往這麼長時間了,你們有沒有……啊?」栗山杏子擠眉弄眼的朝有棲川彩壞笑。

  有棲川彩就知道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對啊,對啊!彩,你們有沒有氣那個乙啊?」

  其他的同學也開始起哄。她們都覺得降谷酷得不得了,但在那方面怎樣呢?

  「妳們在胡說什麼?」有棲川彩實在受不了她們的糾纏,什麼不好問非要問這個讓她難以啟齒的問題。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姐妹,說嘛說嘛!」栗山杏子非要問出個究竟,在日本聊這些事沒有那 窘吧?有棲川彩一定是受另一半中國血統的影響才會這麼含蓄。

  「非要說?」

  「一定要!」

  大家異口同聲。

  「披妳們打敗了!好吧,我告訴妳們,我和他還沒有發生那些妳們想像中的事情!」有棲川彩道出事實。

  結果噓聲一片。

  「喂,我說了妳們又不信!」什麼啊!難道他們就一定要「那個」?

  「好啦,奸啦,我們相信妳!」栗山杏子估計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她所認識的彩是不會騙人的。「你們的進度好慢哦!」她擺擺手,表示不滿。

  「我們哪有妳和伊崎那麼超速啊!」有棲川彩被說得瞼紅了。

  「妳不想和降谷做愛嗎?」香織毫不避諱的問她。「你們該不會是柏拉圖式的戀愛吧?還是降谷他……」她們幾人交換眼色。


  「胡說!降谷很好!問題出在我這裡,是我不想要的,和他無關!」有棲川彩只顧著替男友辯解,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辭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哦?妳的問題?性冷感?」

  嗚,她好冤枉!「不是啊!怎麼越說越亂來了!」有棲川彩快被氣哭了。

  「那是……」

  「是我不好意思。」聲音明顯減小。

  「嘿,這就是妳的不對了!如果哪天降谷找別的女人,妳可就不能怪他了!」栗山杏子提醒有棲川彩。以她的想法,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為什麼?」有棲川彩驚呼,這怎麼可以!降谷找別的女人?死也不要!

  「是妳不給他啊!」栗山杏子大眼圓瞪,對於有棲川彩的癡呆實在佩服。

  杏子她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有棲川彩恍然大悟。


  有棲川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白天和杏子她們討論的問題,雖然感覺很下流、很無聊,但卻是很實際的問題。

  正值青春期的男女,無論在心理上或在生理上都會相互吸引、有所需求,這也是人之常情。男女在交往中是否衝破理智的防線完全取決於兩人的性格,正所謂性格決定命運。

  而有棲川彩在這方面處在思想混沌的境況中,主要是因為她應該接受生理衛生知識的時候湊巧在中國,而中國老師所採用的教學方法是自學,這只會越學越複雜、越學越神秘。總之,性事對於她是一個地雷區,免談。

  降谷一和她在接吻之後,他要求繼續的時候都被她堅決的拒絕,換來的是他的低咒,繼而起身離開她,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說不定降谷就找別的女人去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拒絕男友的要求呢?

  這個問題困擾她,直到凌晨兩點才有答案:她太保守了!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有棲川彩找到正和男友在天台親熱的栗山杏子。

  「杏子,妳過來,快點啦!」

  伊崎敬太朝有棲川彩揮舞拳頭以洩心頭之「恨」,好一個破壞王!

  栗山杏子和他急匆匆的吻別,就和有棲川彩走了。

  有棲川彩又鞠躬又敬禮給這對小情人陪罪,若不是有急事,她才不會打擾他們呢!

  她們來到操場上,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栗山杏子實在困惑。

  「噓!」有棲川彩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查看這個地方是否安全。

  「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栗山杏子白她一眼,鬼鬼祟祟!

  有棲川彩搔著頭髮,欲言又止。

  「說不說?」栗山杏子等不及了。

  「說!」

  「那就快說!」

  「好,我說,我想請妳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唔……我想請妳……」

  栗山杏子雙手架在有棲川彩的脖子上,死死瞪著她,如果她再吞吞吐吐,她就在這裡結束了她!

  「我說我說,妳能不能幫我買一個……保險套?一個就好。」有棲川彩因害羞而紅了臉。

  五秒鐘的沉默。

  「就這事?」

  「嗯。」

  「為什麼不自己去買?」

  「害羞。」有棲川彩感到身旁的火山即將噴發了。

  「妳快氣死我了!就因為這點事情妳就拉著我跑來這兒,然後讓我做這樣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氣死我了!氣死了!」好好的幸福時光都給耽誤了。

  「對不起嘛,幫幫我!求妳了!」有棲川彩陪著笑臉,這個忙只有栗山杏子能幫她了。

  「好吧,怎樣謝我?」

  「我不告訴伊崎妳收集帥哥照片的事情,放心吧。」有棲川彩壞笑。

  「去死吧!」栗山杏子忍無可忍的朝有棲川彩撲過去。不說謝反而要挾她,這還了得!


  隔天,栗山杏子丟給有棲川彩一個包裝得很漂亮的小盒子。

  「謝謝妳哦!杏子對我最好啦!」她高興的摟住她,這個朋友好得沒話說。「但是不用包裝得這麼漂亮吧?」有棲川彩好笑的看著手中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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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25 14:00:09
第九章

  週六下午,有棲川彩跟媽媽說一聲後,便拿著食材和一個小盒子直奔降谷一家,因為降谷一想吃她做的中國料理。

  為了方便有棲川彩進出,降谷媽媽給她配了一把家裡的鑰匙。

  「伯母,我進來啦!」有棲川彩邊打招呼邊開門,但沒聽見任何回應的聲音,難道都出門了?不會吧?

  把東西放在餐桌上,她發現杯子下壓著兩張字條,一張是降谷媽媽寫的,說去那霸參加同學會,明天下午回來;另外一張降谷壽田寫的,說和朋友去箱根玩,明天晚上回來。

  看完後,她走向降谷一的房間,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睡覺。輕輕推開門,果不其然,他真的在睡覺。

  她小心翼翼走近熟睡的人,看到他的眼皮微微顫動,俯身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吻後,又躡手躡腳走出房間,因為她要準備晚飯嘍。

  此時的她好像開心的小媳婦,今天真是幸運。伯母去了那霸,壽田去了箱根,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可以過真正的二人世界,呵呵,想想就開心!

  有棲川彩邊做飯邊唱歌,忽然從背後伸出一雙手把她圈入懷中,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高興的靠在他的懷裡撒嬌。

  「什麼時候來的?」降谷一親吻她白皙的頸,弄得她好癢。

  「你還在睡覺的時候,餓了吧?晚飯差下多可以吃了。」有棲川彩做了幾道拿手的好菜來伺候他的胃。

  「嗯。」降谷一看牆上的鐘,已經快七點,不知不覺已經睡三個小時了,現在應該是補充能量的時候了。

  晚餐的時候幾乎是他吃著、她看著,只要他吃得開心她就滿足了。

  「好吃嗎?」有棲川彩看他風捲殘雲般的樣子,估計合他胃口。

  「尚可,這個鹹了,這個有點硬。」降谷一分別指著麻婆豆腐和碗裡的米飯。

  有棲川彩頓時被他氣死了,「不好吃還吃那麼多,挑三揀四!」

  她作勢端走飯菜,但被他阻止,搞得她好氣又奸笑。


  晚飯後兩個人本應該充分享受二人世界,可降谷一偏偏要洗澡,結果有棲川彩在他的房間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看到他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

  「一個男生洗澡用這麼的長時間。」她開始抱怨,自己也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看到他全身只在腰間隨意別著一條白色毛巾,有棲川彩開始嚥口水,因為他精瘦結實的肌肉很好看,尤其是六塊腹肌更是誘人,全身充滿力量,好想摸哦!

  有棲川彩甩甩頭,想甩開那些下流的想法,卻感到屁股被東西碰了一下,一看才知道是那小盒子,把它重新放進口袋,其實今天除了想給他做飯外還想……唉,算了,反正今天用不上了,都怪他又睡覺又洗澡,浪費時間!

  「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有棲川彩起身準備拿外套,卻被降谷一拉進懷裡,而後又被他吻得透不過氣,昏沉沉的靠著他低喘,他髮梢上的水順著頸留到胸膛,被她吻去。

  「別走,今晚陪我。」降谷一在她耳邊低語,「我想抱著妳睡。」

  有棲川彩是很想留下,但媽媽規定她十點前必須回家,「媽媽不會答應的。」她環住他的腰,越來越迷戀他,一刻也不想離開他,倘若如栗山杏子所說哪天他去找別的女人,那她該怎麼辦?降谷是她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得到他!

  「妳等一下。」降谷鬆開她走出房間來到玄關,拿起電話按下了一組從沒有按過但時刻都記在心裡的號碼。


  不出一分鐘他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在壞笑。

  「笑什麼?」

  「今晚我要抱著妳睡。」

  「我要回家的。」

  「妳媽媽同意妳在這裡過夜了。」

  有棲川彩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難道他剛才去給媽媽打電話?更不可思議的是媽媽居然同意了!「你是怎樣辦到的?」

  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個不重要,反正今晚我要抱著妳睡!」

  今天是什麼日子?好運真的來光顧了!有棲川彩的心裡十分激動。

  忽然意識到褲子口袋裡的東西,今晚……

  降谷一找出自己的襯衫丟給她,「洗澡後就穿這個吧。」

  有棲川彩看著手中的衣服,不禁臉紅。

  洗澡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今晚要不要和降谷……啊呀,想想就難為情,還是算了。但轉念想到杏子的話她又動搖了,到底要不要呢?天,誰來幫她拿個主意!

  穿著他寬大的衣服,有棲川彩感覺像被他抱著,呵呵,好開心哦!

  走回房間看到降谷一正在玩電腦遊戲,她沒想到他也玩這些東西,還以為他沒什麼愛好呢!

  「我洗好了。」

  「嗯。」

  「我去看電視。」有棲川彩知道男孩一玩電玩就停不下來,根本沒時間聽她廢話,索性自己去看電視好了。

  「嗯。」

  果真,他玩得很投入。

  有棲川彩胡亂的轉台,根本無心看,拿起手機給栗山杏子傳簡訊尋求幫助,她全盤托出現在的情況,問她到底要不要和降谷……

  栗山杏子只回復三個字:隨便妳。

  她左思右想,最終做出了決定,勾引他!

  有棲川彩關掉電視踱回房間,推開門看到他還在玩著,有些生氣!這教她哪有心情誘惑他啊!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放棄!今天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有棲川彩,不要再矜持了!不然早晚這傢伙會去找別的女人!她心裡一直這樣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放棄!

  她努力回想電視劇的鏡頭,都是女方露大腿、露肩膀、拋媚眼的曖昧動作。隨後她走到降谷一身旁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瞪著他,此時她突然想起應該是拋媚眼,而不該是死死的瞪著他!於是她開始不停的擠著眼睛,以至於嘴角都被牽扯,以為這樣便是勾魂的媚眼。

  「妳的臉怎麼了?抽筋?」看到她的怪樣子,他實在好奇。

  有棲川彩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完了!

  「是啊,我的眼睛很不舒服,先睡了。」她還是決定放棄了,因為根本學不來,何來誘惑、何來勾魂奪魄。

  她迅速跳上床,側身躺著,根本沒有察覺到由於襯衫過大,使她白皙的肩膀露出來,而襯衫的長度無法掩蓋她修長圓潤的腿,長髮習慣性的披在胸前。

  有棲川彩,下次再努力吧!她安慰自己。


  當有棲川彩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兩片滾燙的唇吻上她的唇,她下意識的發出一聲嬌喘,火熱的舌頭探入口中與她糾纏,頓時她全身燥熱。

  「彩,醒醒,不要睡。」降谷一輕輕喚醒她,二人世界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睡覺!

  「嗯?」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睡眼矇矓的樣子煞是迷人。

  降谷一近乎發呆的凝視她,方才因為她無心卻迷人的睡姿,讓他見了不禁呼吸急促起來,情不自禁的吻上她;此刻她嬌憨的樣子更是讓他想犯罪,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慾望而傷害她,絕不能傷害她!猛地,他起身欲離開。

  「不要!」有棲川彩感覺不到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清醒過來,知道他又要留下她一個人出去。她才不要他丟下她!

  她跳下床從背後緊緊摟住他,「不要走開,我知道你又要丟下我,對不對?我不要你走!」

  降谷一心頭一怔,但還是拉開了緊抱著他的那雙柔軟的手,「乖,去睡吧。」撫摸著她柔順的秀髮,真不想放開她,可那樣他一定會要了她,還是趁著清醒走開吧。

  聽到他的話,有棲川彩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奸委屈。「是你說要抱著我睡的!是你說的!我不要你走,我知道如果你走了就會找別的女人,我死也不要你找別的女人!」

  降谷一聽著她不搭調的話,心中佈滿疑問。什麼叫「找別的女人」?

  「我什麼時候說要找別的女人了?」他擦去她的淚水,這個蠢蛋到底在想什麼呢?

  「杏子說如果我再不顧你的感受而守著矜持的話,你就會不要我,去找別的女人!我不要你找別的女人!」她一古腦兒的說出來。

  「妳以為我是那種人?」栗山杏子那個八婆怎麼能灌輸給她這些謬論?降谷一真有些頭疼,女孩在一起都說些什麼啊?

  「難道不對?」她反問。

  「欠揍!」

  她扁扁嘴。

  降谷一無奈的歎氣,「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嗎?」

  她搖頭。

  「我是不想強迫妳,知道嗎?不是我不想要妳,但我不想因為我的私慾而傷害了妳。」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女人啊?

  她眨眨明亮的大眼睛,笑著埋進他的懷抱裡,「阿一,我真的好愛好愛好愛你!」聽到他剛才的話,才使她懸著的一顆心踏實下來。

  「我不是栗山說的那種人。」他怎麼能捨得丟下她?

  「我相信你!阿一,閉上眼睛,有樣東西要給你。」

  趁著降谷一閉眼的時候,她從枕頭下摸出那個包裝得很漂亮的小盒子,放在他的手心上,「可以睜開了。」

  「什麼東西?」這麼小。

  「你自己看啦!」她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降谷一輕輕的拆開包裝,當他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後,不禁傻了。「妳買的?」

  「不是啊!是我叫杏子幫我買的!」

  又是她!「妳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我沒那麼傻!」有棲川彩有些尷尬。

  「妳……想讓我用?」他試探性問她,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嗯。」異常的堅決。

  「不後悔?」

  「不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呢?阿一是我一個人的,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尋找的男孩!所以,為了阿一,我什麼都願意做!」說罷,她主動吻上他的唇,有些笨拙的挑逗他。

  從第一次的對視,她就被他吸引,無可救藥的愛上他。

  聽到她赤裸裸的告白,降谷一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抱起懷中的小人兒,重新回到床上。

  他不敢奢望太多,只要有她的愛便足矣……

  而在雲雨過後,她依偎在他懷中。

  「阿一,你不會丟下我,對吧?」

  「嗯,我會一直帶著妳。」

  「阿一,你不會先我而死,對吧?」

  「嗯,我們會白頭偕老。」




  所有高中三年級的學生都在為考大學而忙碌,大家圍坐在一起討論著各所大學。經過初步商討,有棲川彩決定報考早稻田大學,當她問降谷一報考哪所學校的時候,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沒想過」。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本以為會選擇與電子商務有關學科的蓮見嘉邦,卻出人意料的選擇報考東京醫科大學,栗山杏子和伊崎敬太為是否上國立大學而頭疼,學習成績一直很優秀的大川貴則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和有棲川彩相同的學校。

  大家即將各奔東西。

  「小嘉嘉,放學後咱們去銀座輕鬆一下吧。」伊崎敬太希望能在繁忙的學習生活中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

  「沒問題。」蓮見嘉邦是無所謂啦,反正也不在乎那麼點時間,在這個時候大杌一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還有誰去?」

  「大川肯定去,杏子就更不用說了,至於彩……我去問問吧!」伊崎敬太聳聳肩。有棲川彩最近成了重色輕友的典範。

  「彩,我們決定放學後輕鬆一下,你們去嗎?」伊崎敬太特意強調「你們」,如果他不去,那她也不會去的。唉,問了也是白問,多半他都不會去的。

  她看到降谷一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去!阿一,哦?」有棲川彩笑瞇瞇的看著他,她可是很想輕鬆一下,若是再憋下去會瘋的。

  他瞥她,沉默不語。

  「好,那說定了,放學後咱們去銀座。」現在,伊崎敬太終於搞清楚一件事情,降谷完全被彩左右!




  放學後,一行六人精力充沛的向銀座出發!之所以選擇銀座而不是淺草,是因為後者不如前者刺激,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閒當然要玩得盡興了。

  路上,蓮見嘉邦和大川貴走在最後,前面是兩對戀人手拉手的情景。蓮見嘉邦看到有棲川彩和降谷一攜手走著,不禁回想起和她交往的那段時間,心中很不是滋味;大川貴看穿他的心思,摟著好友的肩膀超過前面礙眼的四個人。

  這個動作盡收降谷一眼底。

  這是降谷一第一次和他們接觸,雖然相互沒有說話,但並不表示他忽略他們,心中對這四個人早有評價。

  在他眼中,栗山杏子是個直率,開朗的女孩,但有時瘋瘋癲癲的:伊崎敬太在他們之中最精明,典型的大智若愚;大川貴貴是個沒有心機的老實人;蓮見嘉邦雖不算完全成熟,但卻是個善良可靠的人。

  從他看有棲川彩的眼神,降谷一知道他從沒有忘記過她,但這並不足以讓他大吃飛醋,因為他相信她。

  六人走進一家電玩店後,就各自玩各自的。

  電玩店內十分喧囂,但有棲川彩卻清楚的聽見有人吵架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好像出自栗山杏子,她急忙拉著降谷一尋找他們。


  他們擠進圍觀的人群,發現了栗山杏子和伊崎敬太。果真,他們和幾個城南高校的學生吵起來了,不對,是打起來了,因為伊崎敬太和對方的臉上明顯有挨過拳頭的痕跡。

  其實事情的起因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是伊崎敬太和城南的一個男生玩對打,對方屢戰屢敗,最後對伊崎敬太出言不遜,惹惱了脾氣暴躁的栗山杏子,結果可想而知。

  「伊崎,你不要緊吧?」有棲川彩急切的問,她看到他嘴角滲出血。

  「我沒事!降谷,帶她們離開!」伊崎敬太用命令的口氣指使他,一向嘻嘻哈哈的他這次真的火大了,他絕對不會放過城南的這幾個流氓!竟然打他!

  「我不走!」栗山杏子死命抱住男友,這個時候她怎能離開他?對方都是高大的男生,她才不要他去送死!

  「降谷,帶她們離開!」伊崎敬太大喊出來。

  降谷一掃視四周城南的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他拉起她們打算擠出人群。

  「怎麼,想走?沒那麼容易!」其中一個最壯碩的男生擋在降谷一面前,看這樣子他奸像是其他人的老大。

  他們可還沒教訓夠這些尺北的癟三!

  「讓開。」降谷一發出低沉的聲音,表情異常平靜,絲毫察覺不到任何惱怒。

  可有棲川彩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算走也要把這兩位小姐留下吧。」城南老大被他不屑的聲音與神情激怒,露出下流的表情,和其他人發出讓人嫌惡的怪聲。

  說罷,他伸手去摸有棲川彩的臉,降谷一敏捷的把她們拉到身後。

  有棲川彩由於害怕,而緊緊貼在他身後,感到他背部的肌肉全部繃緊。完了,他發怒了。

  此時,四周除了電玩的聲音外沒有任何聲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我說叫你讓開!」降谷一突然怒吼,一記重拳朝那雜碎的左眼揮去,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對方來不及反應就被打飛出去。

  圍觀的人全部屏住呼吸,向兩邊退開,就連其他城南人都沒有立刻街上前替他們的老大解圍。趁這個時候,降谷一抄起一把椅子要朝躺在地上喊疼的人砸去,卻被及時趕來的蓮見嘉邦和大川貴攔住,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砸過去那個人還能活嗎?

  「停手!他會被你打死!」蓮見嘉邦費力搶過降谷一手中的椅子擋在他身前,倘若繼續打下去,那個人一定會被打死。降谷竟然這麼狠!

  此時的降谷一因發怒而眼中滿充滿血絲,像一頭發怒的野獸。他真的惱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雜碎要碰彩,他還會手下留情,但那雜碎既然來找死,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躺在地上的人終於清醒過來,他的左眼被打出血,順著眼角流,四周嚴重腫起來,以至於他的左眼已經瞇成一道縫,他搗著被打的眼睛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一個重心不穩又摔在地上。
  他被打得昏天暗地。

  「媽的!你們這群窩囊廢還看什麼?快點扶我起來!」

  其他的城南人被吼醒,迅速過去扶他,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幫助他們受苦的老大,是因為實在不想送死,尺北的這小子不是一般的狠,有種置人於死地的態勢。

  「媽的!你們幾個給我記住,我要讓你們知道打我的下場!咱們走!」城南的老大放下狠話匆匆離開,他一定要報仇。

  「你們小心點,他是銀座這邊出名的流氓,聽說和那些暴走族混在一起。」旁人好心提醒。

  圍觀的人散開了。

  完全被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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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25 14:00:46
第十章

不知不覺,日本已經進入寒冷的深冬,空氣也隨著異常清新起來。

  蓮見嘉邦由於課業壓力和天氣的變化感冒了。這天,他沒有去上體育課,而是在教室休息。

  除他之外,教室還有一個人,降谷一,這個人從不去上體育課,儘管身體比任何人都健康。

  降谷一隨手推開窗戶,即使天氣已經變冷,室內的空氣也要保持清新,「可以嗎?」他詢問隔行而坐的蓮見嘉邦。

  「嗯。」蓮見嘉邦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遠方,站在降谷一身後。

  他感覺到降谷一點一滴的變化,他已不是從前那個異類,而漸漸學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知道身邊有很多朋友,至少是接受他的人。

  降谷一站起身,面向窗外。

  兩人就這樣並排站著,看向窗外,教室中寧靜得只剩下兩人呼吸的聲音。

  兩人的目光落在一個纖細的身影上,那個女孩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

  兩人就這樣看著,誰都沒有說話。忽地,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而笑。

  彼此心領神會。


  百密總有一疏,有棲川彩從浴室走出,內心矛盾,從試紙上出現的兩道線得知她懷孕了,難怪「好朋友」遲遲不來。

  到底要不要告訴降谷呢?他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呢?她完全不知道。

  看到在廚房忙碌的媽媽,她想把這件事告訴媽媽,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自己就是因為媽媽和爸爸的奉子成婚才出生的,結果卻落得不停的更換爸爸,所以媽媽一定不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免得和她同樣的命運。

  唉,不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夢中,她抱著一個五官酷似降谷的小男孩站在一個野花遍地的河岸邊,朝彼岸的降谷揮手,他轉身離去……

  第二天,有棲川彩坐在教室裡,心亂如麻,從早上起床到現在右眼皮不停的跳。中國不是有句話說:左跳財、右跳災,難道夢要應驗了?難道阿一不要這個孩子?她回頭看著瞌睡的降谷一,唉,怎麼辦啊!

  放學後,有棲川彩還是心事重重。

  「降谷、小彩彩,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伊崎敬太拉著栗山杏子和他們告別,後頭跟著大川貴和蓮見嘉邦。

  「明天見。」

  說話的是有棲川彩,降谷一隻是注視著他們離開,沒有開口。

  「阿一,我去圖書館還書,等我。」有棲川彩拿著書不慌不忙的走出教室,這個時候可不能跑,萬一孩子……

  降谷一望著窗外銀白色的世界。

  然而伊崎敬太一行人剛走出學校不久,就看見十來個人從不遠處的空地向他們走來,有的手持棒球棍,有的手持鐵管,反正就是沒有空手的。

  他們立刻意識到來者為何人,因為領頭的人左眼還略微青紫。

  「就是他們!」他向旁邊一個滿臉刀疤的人說,聲音之大已經傳到伊崎敬太他們耳中。

  伊崎敬太猛地推開栗山杏子,力氣之大以至於讓她跌倒在地。

  他知道,今天這個架是打定了!

  三個男生被街上來的十幾個人團團圍住。

  「那個兔崽子呢?」城南老大發現少了一個重要的人,那個打他的人。

  「不知道!」伊崎敬太毫不畏懼。

  「哼,不知道?打!」

  刀疤臉一聲令下,無數根棍子落在三人身上,讓手無寸鐵的他們猝不及防,只得護住頭部,可手背、手臂還是遭到毒手,血順著衣袖流出,滴落在雪地上,鮮紅異常刺眼。

  雖然有很多學生圍觀,但只是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暴力。

  栗山杏子沒敢驚叫,捂著嘴流著淚跑向學校,她要找到降谷一,不然他們就會有危險。

  「降谷,不好了!快跟我來,如果你不來,伊崎他們會死,快,嗚……」栗山杏子大聲哭著。

  降谷一立即和栗山杏子離開,他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他們出現在那群人面前時,發現伊崎敬太他們已經倒在地上,雪地上有著斑斑血跡,而那些流氓則蹲在一旁抽煙開玩笑。

  城南老大和刀疤臉說了些什麼。

  「就是你?」刀疤臉走到降谷一面前冷冷的打量他。

  降谷一沒有理他,逕自走向空地,扶起倒在地上的三人,好在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要害。

  「你怎麼來了!」蓮見嘉邦毫不客氣的怒吼,他的出現無非是正中那群流氓的下懷。

  降谷一沒有回答,掏出手帕丟給他,「乾淨的,擦擦吧。」說罷,他轉身。

  「小心!」伊崎敬太大喊,但為時已晚。

  當降谷一轉身的一瞬間,一根鐵管狠狠的砸向他的頭,剎那間,血流如注。

  四週一片驚叫聲。

  降谷一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了,腦袋中嗡嗡作響,一股熱呼呼的東西流過面龐,蒙住了眼睛,但他仍是穩穩的站著。

  「怎麼?竟然沒事?」刀疤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滿臉是血的降谷一,剛剛這下他可是用盡全身力氣,竟然沒有打昏他?難道他是鐵打的?

  這時,降谷一聽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喊他的名字,這個聲音夾雜著哭腔。「蓮見,不要讓她過來。」他大吼,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捲進來。

  蓮見嘉邦扭頭看到跑來的有棲川彩,忍著渾身的疼痛阻擋她,死死的抱住她,如果她就這麼衝過去無疑會更麻煩。

  「你放開我!放開我!阿一,不要打啊!」有棲川彩邊哭喊邊要掙脫蓮見嘉邦,但無濟於事。

  降谷一抹去蒙住眼睛的滾燙的血,猛地用頭朝刀疤臉狠狠撞去,撞得他一個踉艙跌倒在地,降谷一迅速抄起刀疤臉掉下的鐵管朝他一陣暴打,一下狠過一下,就這樣打了很久,直到刀疤臉躺在地上蜷縮著不再動,雪地上也出現一片殷紅的血跡。其他人早已嚇呆,都立在原地不動。

  四周除了有棲川彩的哭聲外,什麼也聽不到。

  有棲川彩被蓮見嘉邦緊緊抱著,一直拚命呼喊,喉嚨已經沙啞到無法出聲,她的心已隨著降谷一的受傷而撕碎,她不想他有一點危險,她怕會失去他……

  看著倒地不動的人,降谷一雙眼通紅,太陽穴處的青筋跳著,因用力過大而呼吸急促使胸口快速起伏,而且他感到頭腦不再清醒,漲漲的、昏昏沉沉的……他怎麼困了?忽地,他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四周冷冷的,只聽見心愛的人拚命呼喊他的名,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當有棲川彩看到降谷一倒下的那一刻,她掙脫了蓮見嘉邦,跌跌撞撞的跑到降谷一身邊,跪在他身旁,緊緊抱住他。她怕極了,淚水止不住的流,滴在他的臉上,與血混在一起。

  「阿一,你醒醒啊!快醒過來,和我說話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能讓他就這麼睡著,也許他再也醒不了,再也看不到她。

  「阿一,求你,醒來啊!我是彩,你最心愛的彩啊!」她無助的喊著,緊緊搗住他還在淌血的傷口。

  血,染紅了她的手、他的衣服,身邊的雪被融化……

  四周的女生泣不成聲,男生也看不下去,眼眶都濕潤了。

  降谷一隱約聽到她的哭聲,努力睜開眼睛,他不能讓她哭。「別哭……不許哭,我……沒事,就是有些困……沒事……」他微笑著擦去她的淚水。

  她的臉被他手上的血染紅。

  「不許睡!阿一,和我說話,救護車馬上就到,不許睡!如果你膽敢就這樣睡去,就再也看不到我,不要睡!求你……」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好涼好涼,脫下外套圍住他體溫不斷下降的身體,緊緊抱著他。

  蓮見嘉邦一行人站在他們身後,都落下了淚。

  「彩……別哭,我不想讓妳哭,但……我總把妳弄哭……別哭,我會心疼……抱緊我,好冷……好困……蓮見,拜託你,好好照顧她……」

  有棲川彩聽著心愛的人艱難的說出每一個字,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這一切都撕碎了她的心,他會不會就這麼離開她,她怕極了,不敢想下去,只是死命的抱住他,溫暖著他。

  「彩,我會永遠愛妳……忘了我……讓我睡一會兒吧……」語罷,降谷一再也無力支撐沉重的眼皮,慢慢的合上雙眼,陷入黑暗。

  淚,從眼角滑下。

  「阿一……」撕心的哭喊迴響於天際。

  雪花猶在空中飛舞,無聲的落在他的臉上……


  手術室外站著焦急的人們,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護士們進進出出。

  每次有棲川彩衝上前詢問降谷一的情況,都被她們拒絕,只說在盡力搶救,要他們耐心等待。

  等?她怎麼能再等下去!

  她走到降谷媽媽的身旁,抱住她。

  降谷媽媽無神的眼中噙著淚水,心被緊緊的揪住,如果兒子有什麼意外,她該怎麼辦?

  「我們的阿一不會有事的,他捨不得丟下我們。」有棲川彩強撐著安慰降谷媽媽,其實她同樣害怕,害怕降谷一會丟下他們。

  伊崎敬太摟著低聲抽泣的栗山杏子,守在手術室門口:蓮見嘉邦和大川貴站在不遠的窗口處直直的凝視窗外;降谷壽田坐在椅子上默默為哥哥祈禱。

  他們都在靜靜的等待,任何人的心都無法平靜。

  佴蓉聞訊急忙趕來,當她看到面容憔悴的女兒,心如刀割。

  「媽媽……」有棲川彩撲進媽媽的懷裡,淚水橫流,但她不敢哭出聲。

  砰的一聲,手術室的門開了。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慢慢走出來的醫生身上,醫生緩慢摘下口罩,有棲川彩踉艙的走到醫生面前,雙眼注視著醫生,她不敢問。

  「各位,病人暫時度過危險期,但由於他的頭部遭鈍器襲擊,導致出血嚴重,還處於昏迷狀態,至於何時會醒我們就不敢保證了,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阿一……」聽到兒子還活著的消息,降谷媽媽鬆了一口氣,全身癱軟險些跌倒在地,被蓮見嘉邦及時扶住。

  聽完醫生的話,有棲川彩怔怔看向手術室的大門,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她粗暴的推開人群衝進手術室。

  病床上,降谷一靜靜的躺著。

  護士們正在調整監測儀器。她的視線戰戰兢兢的移向一旁的心電圖……是一條彎曲的線!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沒有離開她!

  一剎那,她那一直停止跳動的冰冷的心,重新活躍起來!因他的心跳動而跳動!因他呼吸而呼吸!因他存在而存在!

  「阿一,你還在我身邊……謝天謝地,你沒有丟下我……謝天謝地……」她趴在床前,眼中蓄滿淚水,喉嚨依舊酸痛得要命,顫抖不停的手輕輕撫摸上他微微溫熱的臉,「我知道你捨不得丟下我們……阿一,你還活著……」淚水湧出,極度壓抑的心一下子釋放,癱軟在他的床頭。

  此時,所有人都圍在降谷一的床前。他雙眼緊閉著,嘴巴微微張開,在氧氣罩下靜靜的呼吸著,身體因搶救而留下斑斑瘀青。

  大家都能想像到他在昏迷時與死神搏鬥時所受的折磨。還好,他們的降谷一是頑強的,他贏了,贏回了生命。

  「阿一,媽媽在你的身邊,不要怕,媽媽不會走開。」降谷媽媽哽咽著,誠心誠意的感謝上天沒有把他的兒子帶走,只要兒子還活著,一切就有了希望!

  降谷壽田站在哥哥的床前,默默的流淚,小聲叫著哥哥,一遞又一逼,好似這樣就能把沉睡的哥哥喚醒。在別人眼中,哥哥是一個人人懼怕的異類,但在他的記憶中,哥哥就像父親一般的疼愛他,絕不讓他受到來自外界的半點傷害!

  有棲川彩擦擦眼淚,笑著吻上降谷一的額頭,擦去蹭到他臉上的淚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流淌不止的淚水究竟是苦澀的淚水抑或是感恩的淚水。

  「阿一,你知道嗎?我有了你的孩子,是咱們兩個人的孩子,你摸摸看。」她把他溫溫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覺到了嗎?昨晚我還夢到我們的孩子,是個男孩,和你長得很像很像……」她忍住喉嚨的乾澀,含淚笑著對他輕聲訴說這個美麗的秘密。

  「可是……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你這個壞蛋!根本不管我有多麼的擔心你,就隨便拿自己的生命開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大混蛋!」她說得好委屈也好不甘心,就算現在回想起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緩緩合上雙眼的那一刻,那種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他的恐懼,好像用一把鈍刀硬生生的切開她的心,再狠狠剁碎那般的疼,無人能夠承受、無人能夠體會。

  有棲川彩斷斷續續的啜泣,揪疼了所有人的心,連護士也潸然淚下。

  大家面對的是一對彼此懷著濃濃情意的戀人,女孩有了男孩的孩子,可是男孩卻無法知曉。

  目睹女兒深沉的悲痛與傷心,佴蓉沒有料到女兒對眼前這個靜靜沉睡的男孩的愛是如此的深,此刻,這種濃濃的愛給女兒帶來的就是切膚之痛。做母親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傷心落淚卻無能為力,更是一種痛。


  晚上,誰都沒有離去,都默默守在病房,病房內不時傳來抽泣的聲音。

  有棲川彩和降谷媽媽守在降谷一的床旁,降谷壽田哭著睡著了。

  降谷媽媽此時完全平靜下來。十三年前丈夫丟下他們,今天兒子昏迷不醒,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風吹草動,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才能確定她最心愛的兒子真切的在她的身旁。

  兒子,你快醒來吧,媽媽和弟弟希望你快些醒來……

  有棲川彩的臉緊緊貼著降谷一的臉,回想著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愛的每刻每分,不論是他的冷漠、他的柔情、他的霸道、對她的縱容,他的一切一切都歷歷在目,銘刻在心。

  阿一,不可以睡太久啊……就算是在夢中,也不可以忘記我啊……

  有棲川昌得知此事後也急忙趕來。他看到面容憂戚的姐姐,心裡非常難過,當初他遺任性的誤會姐姐,但現在他知錯了,自責了。坐在蓮見嘉邦身旁,看到他敬愛的蓮見哥悵然凝視地面,知道蓮見哥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降谷,你這個傢伙怎麼能把你最心愛的女孩隨隨便便的丟給我呢?我真的不想幫你這個忙……不過看你現在睡得這麼香,我就暫時幫你照顧她,但是你一定要快點醒來;不然,我可吃不消了。蓮見嘉邦在心裡不斷默念。自從那次和降谷一對視而笑後,他知道他們是真正的朋友了,那種毋需太多言語也能溝通的朋友,彼此瞭解對方的心意。

  伊崎敬太對降谷一充滿抱歉與愧疚,三年的時間他都沒有主動接觸過他,可當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卻得到他的幫助。如果那天在銀座他忍住脾氣,就算是挨一頓揍,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而傷害了朋友。對不起,降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該拿什麼還給你啊……

  降谷一,你何時才能走出黑暗……

  窗外,天濛濛亮了。


  「媽媽,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佴蓉摟著女兒,撫摸她黯然憔悴卻果斷堅決的臉龐。

  女兒,長大了。

  兩天之後,有棲川彩辦理完休學手續,駐足走廊,不自覺的望向窗外,天空灰濛濛的,飄起了雪花,好似是對她的祝福。

  阿一,我能時時守護著你了。

  眼睛是乾枯的,但心卻在流淚。

  下課鈴聲響起,她步入三年一班的教室,教室內四十多雙眼睛含著深深的憂傷聚集到她的身上,大家沉默不語,不知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

  「彩……」栗山杏子起身走到她身旁,想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有棲川彩輕輕微笑,拉起她的手,「放心吧,我沒事的。」聲音沙啞。

  「謝謝大家在這一年中對我的關照,非常感謝!」她向所有同學深深的鞠躬。

  所有同學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同樣深深的鞠躬。

  有棲川彩忍住即將從嘴邊逸出的哭聲,笑著朝大家揮手,「各位,保重。」

  三年一班全體同學凝重的目送有棲川彩漸漸遠去的身影,感覺她猶如一株沒有根的小草,寂寞、無助,風一吹,便從亂石間飄落下去。

  同時他們知道,他們深深誤會了一個人,一個不知何時能從睡夢中醒轉的好人。降谷一,快些回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


  在昏昏沉沉之中,降谷一好似聽到一個從遠處傳來的男童稚嫩的聲音。

  爸爸,你看,這是今天我在幼稚園做的紙飛機,很漂亮吧!老師稱讚我很棒呢!

  爸爸?誰是你的爸爸?睡夢中,他不禁對這個稚嫩的聲音產生懷疑,更是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充滿好奇,好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不知哪裡跑來亂認爸爸的小子長什麼樣子!竟然敢叫他爸爸,他才十七歲而已!哪裡來的小孩?可惜,他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眼皮好沉好沉。

  爸爸,我餓啦!你餓不餓?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不餓嘍!那我自己先吃點心啦!媽媽做的點心特別好吃!真是香呀!

  降谷一真為這個小子感到頭疼,喂,你這個小子,吃東西不可以發出聲音!

  爸爸,爸爸……

  喂,臭小子,不要再亂叫我爸爸了!吵死啦!彩,快點吧他弄出去!彩,快點把他拖出去!彩,我在叫妳聽到沒有!

  「彩,快點把這個煩人的小子帶走!」降谷一再也受不了小孩無休止的聒噪,忿忿然睜開雙眼,不耐煩的說。

  咦?喉嚨為什麼這樣乾澀?眼睛為什麼看不清東西?他拚命眨眼睛,除去雙眼的模糊,

  「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降谷一被這個連續出現四聲的「爸爸」嚇了一跳,原來不是自己在作夢!真的有這樣一個令人頭疼的小孩!他將視線急忙轉向這個令人頭疼的小孩身上。

  好一個漂亮的小男孩!這是他看到小男孩的第一反應,「小子,你過來。」

  小男孩一下子撲到他面前,「爸爸、爸爸,你醒來!你好貪睡哦!媽媽說貪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你爸爸!」不知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孩子,心頭就浮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歡,而且他發現這個孩子長得和他好像!簡直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爸爸,我是小仁,降谷仁,不會錯啦!名字是媽媽給我取的,真的不會錯啦!你真的是我的爸爸!」降谷仁笑嘻嘻的講給他聽,肉呼呼的小手撫上他的臉,「哦--哦--爸爸醒來嘍!我要去告訴媽媽!」

  降谷仁?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當爸爸了?他懷著滿腹的疑問,眉頭緊皺,凝視這個叫降谷仁的小子。「你媽媽是誰?」

  「彩!有棲川彩!」小孩玩起他的臉,「爸爸終於醒來啦,可以和我玩嘍!」

  降谷仁的回答好似一道閃電從降谷一的頭腦中閃過,這個小子竟然說彩是他的媽媽!她什麼時候有的孩子?

  才睡一覺而已,怎麼就變出一個孩子來?而且長得和他那麼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是睡了一個覺而已,怎麼變出這麼多花樣?

  此時門開了。

  「媽媽!爸爸……」看到媽媽回來,降谷仁樂開懷,他要把爸爸醒來的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小仁,不許消遣你爸爸!」有棲川彩打斷兒子的話,看都沒看的放下手中的書包,脫下外套,根本沒有注意到房間內的變化。

  「媽媽,我沒有!」他嘟起小嘴,被媽媽冤枉了,好委屈。「媽媽,我想說爸爸他醒來了……」

  聽到兒子的話,有棲川彩心頭一怔,停止手中的動作,「你說什麼?」

  「爸爸……」

  「有棲川彩,妳說妳什麼時候背著我去生的孩子?」忍耐了好久,降谷一終於開口了,當他看到心愛的她出現在視線之中時,激動之情充斥全身。為什麼感覺很久很久都沒見到她?雖然在夢中她的身影時常出現,但她現在的樣子和夢中不太一樣。雖然都是一樣的漂亮,但現在她看起來已沒有生氣,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味道。

  降谷一的聲音就在這安安靜靜的病房中繚繞,有棲川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狂跳不止,好似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一樣,費力的嚥下一口唾液,慢慢的說:「小仁,你不可以學你爸爸說話!不許消遺我!」

  「我沒有……」降谷仁再次嘟起小嘴,今天媽媽為什麼總是冤枉我!

  「有棲川彩!」降谷一大喊,「妳給我解釋清楚!這小子是哪裡來的?」他非常擔心這個問題,雖然這小子看起來和他一模一樣,但是……他不敢想。

  有棲川彩這次真真切切聽到他的聲音,沒錯,就是他的聲音!她的腳彷彿生了根,立在原地無法動彈,腦中好似變成真空,完全沒了思考。

  他醒來了,他醒來了,他終於醒來了!

  「喂,女人,不許哭!我在問妳話!回答我,這小子是誰的?」他費力坐起身,身體好似百年沒有活動過一樣,沉重得要命。

  「是蓮見的!」她大喊出滿腔的委屈,睜著眼睛說瞎話,心中確定一個想法,她要報復他一下!誰讓他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五年都不理睬她!

  「胡扯!他明明和我長得一樣!好好告訴我,這小子是誰的?」聽到她的話,他眉頭緊縮,繃起臉來。這女人怎麼這樣,他剛剛醒來就讓他喝一大罈子醋!

  看到他因為她的報復而不耐煩,她心中也小有一番成就感。

  「降谷一,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睡這麼久才醒來?」她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單薄的肩膀因哭泣而顫抖,這五年來所忍受的委屈與辛苦全部化為淚水,在臉上奔流不止。

  攬著大哭不止的她,心疼的撫著她的背、揉著她的肩,他隱約明白了整件事情,端起她滿是淚的臉,不忍心看她再這樣哭下去,輕輕吻去她的淚水。

  「彩,對不起,讓妳擔心了,對不起……」

  他又何嘗不想她、念她呢?最後一次見她,還是那次的生離死別,那時,他真的害陷再也見不到她,努力支撐自己沉重的眼皮再多看看她,把她的樣子深深烙在腦海中,他要永遠記得她。

  有棲川彩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能拚命的搖頭,死死的抱著他。五年前,她放棄了學業,一心一意要把孩子安全的生下來,她要傾注所有的愛給他們的孩子。

  孩子出生後,她經過半年的調整,恢復了精神,重新走進校園並考取早稻田大學,之所以做出如此決定,不僅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孩子。

  在過去的五年之中,每當看到安靜沉睡的降谷一,她都有說不出的辛酸與無奈,她不知他何時才能醒來;可是看到兒子一天天健康的長大,她的欣然與寬慰就增加一分。

  很多次,兒子問她爸爸何時才能醒來,她都忍住割心的疼痛告訴兒子,只要他們都愛著爸爸,那麼他就快醒來了,就快了……其實,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過,現在所有的辛苦都有代價了,他們迎來了曙光,所有的一切都好了。

  「媽媽,妳好羞哦,這麼大了還哭!不要賴在爸爸懷裡啦!爸爸,你也抱抱我嘛,我也很想你呢!」

  降谷仁不合時宜的插嘴耍賴,拚命擠進爸爸媽媽的中間,怎奈卻被有棲川彩打發走。

  「去啦,一會兒再輪到你!」

  「彩,妳怎麼這樣……」對於她的作法,降谷一很無奈,「這小子真的是我們的孩子?」

  「你看他和你長得一個樣子!難道你想來個死不認帳不成?」她假裝生氣的瞪著他。

  聽到她的話,他笑了,激動的吻上她的面頰,「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面對他的柔情,有棲川彩也想努力回應他,可是,兒子在啊……

  「小仁,你先去外面玩,二十分鐘之後去告訴醫生你爸爸醒了,快去吧!」

  兒子,原諒媽媽的自私吧!

  聽到關門的聲音,兩人之間的柔情蜜意化為深深的長吻,宣洩彼此的深刻思念。

  從今以後,她將緊握他的手,跨過千萬個漫長寂靜的黑夜,一起等待黎明。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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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25 14:01:05
尾聲   

  窗外,太陽已經西下,黃昏薄暮,夕煙繚繞。

  「回來啦!」一個美麗的婦人上前迎接回家的丈夫,心頭的喜悅難以掩飾。

  「是啊,工作不很多。他們都回來了?」英氣十足的男人擁吻妻子,對她的愛永遠都訴說不完。

  「嗯,吃飯吧。」婦人因丈夫的熱情而羞紅了臉。

  晚餐在一片溫馨的氣氛下進行,一家人暢所欲言,但有一個人卻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小仁,怎麼不吃?」降谷一發覺兒子今天的異常舉動,十六歲的青少年正是發育的時候,怎麼可能厭食呢?何況他平時就很熱中吃飯,尤其是晚餐。

  被爸爸喚醒的降谷仁扒了幾口飯,索然無味的吃著。

  夫妻倆面面相覷。

  「小仁?」有棲川彩狐疑的盯著兒子。

  「哥哥?」降谷銀次用手肘頂頂哥哥的胳膊,哥哥今天好奇怪哦!

  一個粉嫩嫩、漂漂亮亮的小女孩突地搶走降谷仁碗裡的牛肉,香香的吃起來,還是別人碗裡的比較好吃!

  「爸爸、媽媽,我……」降谷仁欲言又止。

  「怎麼了?」

  夫妻倆異口同聲。

  降谷仁因害羞而紅了臉,小聲開口:「今天,我好像被電到了。」

  有棲川彩先是一驚,轉而省悟,如果兒子真被電流擊中,就不會坐在這裡吃飯了。

  「電?高壓電?」降谷一更是疑惑,現在的孩子怎麼淨說些大人聽不懂的話?

  降谷仁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口茶,「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轉校生,是個女孩,她很漂亮,但又不是最漂亮的那個……哎呀,反正我一看到她就像觸電一樣,心跳得厲害,快緊張死了!」結結巴巴的說完後,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難以克制緊張的心情,臉上出現一大片紅潮。

  聽到兒子的話,看著兒子通紅的臉,夫妻兩人對視,不由得笑出聲來。

  「傻小子,那個叫作初戀。」降谷一含著一抹雋永笑容攬過妻子的肩膀。

  如同他遇到她的那天,情竇初開的那天。

  有棲川彩偎著丈夫的肩,審視兒子的面容。如同十幾年前的他,只是不是那時而慵懶、時而深邃、時而冷酷的眼神,而是說不出的害羞。

  十七歲,如花絢爛的青春,夾雜著懵懂。

  十七歲,荳蔻落地,香氣逼人的果實使心中湧起無數衝動。

  十七歲,初戀才剛剛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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