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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予凡]交易新娘(偷心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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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2: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3-4 22:48 編輯

【內容簡介】

從小她就像個傀儡,在兄長的安排下逐步被塑造成完美的淑女
她沒有自己、不得自由,連婚姻大事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可一次無心的相遇,改變了她原該平凡的一生
不該呵!她是不該愛上這個家族的死對頭
他們的愛情在世人眼中形同禁忌
原以為上天畢竟垂憐她,讓他們有情人成眷屬
但她的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他的無情傷害

誰來告訴她,她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對她恨之入骨……
多麼令人啼笑皆非的一段情緣,該說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
他該恨她的,可一顆心卻不受控制地跌了進去
望著她清靈雙眸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忘了他們之間的宿仇
不!他不可以,不能忘了她無害的外表下其實有顆蛇蠍美人心
一切都是為了復仇,而她只不過是一顆棋子
可為什麼,在所有計畫已接近成功之時,他的心卻逐漸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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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升的旭日光芒透過潔淨的落地窗,灑落一室的明媚。

  雖然才早上六點鐘,林霽已穿著整齊,端坐在餐廳裡翻閱著當天的財經報紙。

  餐廳的正上方垂掛著一盞豪華的水晶燈,在水晶燈下是義大利進口的原木大餐桌和津雕細琢的餐椅,古色古香的暗紅色調加上手工打造的細膩壁飾,整個餐廳充滿著歐式宮廷的復古風格。

  光亮平滑的餐桌上早已擺滿豐盛的食物,除了各式麵包、煙燻肉類和起士之外,還有剛起鍋的煎蛋、培根,爇騰騰的咖啡、牛奶,餐桌旁的推車上還有冰涼可口的綜合果汁以及一大盤切雕津美的水果拼盤。

  林霽僅僅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其他食物則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報紙。

  「先生,早。」餘堂低著頭,必恭必敬地走進來。

  餘堂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對三十歲的林霽卻有著說不出的尊敬和信賴,只因為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林霽適時地拉了他一把,從此他就成了林霽忠心不貳的僕人。

  「有什麼消息嗎?」林霽依舊看著報紙,頭也不抬。

  餘堂略微點點頭,開口道:「何偉回來了!」

  「什麼時候?」林霽總算抬起他斯文俊秀的臉。

  「昨天剛到。」

  林霽臉上的表情似乎頗不以為然,「哦?這小子倒是挺逍遙的,一離開就是半年!」

  「他雖然不在,可是何家的事業還是經營得有聲有色。」餘堂眼中露出佩服之色,「除了拿到金融大樓和市府停車塔的標案外,聽說他旗下的投資公司買空期指替他賺了不少。」

  「是嗎?」林霽咬了咬牙,心中又妒又恨。

  最近他自己投資失利,生意又一落千丈,聽見死對頭雲遊四海,事業卻一帆風順,心裡頭自然吃味。

  餘堂接著道:「據說何偉自己不太管事,事業都交給專業經理人去躁作,只有在重要會議上才看得到他。」

  「哼!我倒要看看他這種玩法能撐多久。」凡事親力親為的林霽並不相信這一套,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輕聲問:「藏寶圖有消息嗎?」

  「沒有。」餘堂抱歉地搖著頭,「小陳在何家待了半年多,還是打聽不到那半張藏寶圖的下落。」

  林霽皺起眉頭,「你催催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是,我知道。」

  「要是再打聽不到,可能就得從何偉本人下手了。」林霽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餘堂滿面疑惑地道:「他肯告訴我們嗎?」

  林霽淡淡一笑,「他自然不會輕易告訴我們,不過我有的是辦法叫他說。」

  忠厚老實的餘堂立刻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跟了林霽這麼多年,他十分瞭解老闆狠辣的手段。

  「對了,茵茵呢?怎麼還沒過來?」林霽突然想到一大早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妹妹的人影,不禁催促道:「快去叫她下來吃早飯,我有話要對她說。」

  「小姐還在梳洗……」餘堂連忙解釋:「昨晚她在花園睡著了,剛剛才被澆花的阿伯叫醒。」

  「她睡在外面?」林霽的語氣裡有明顯的不悅,「萬一生病怎麼辦?今晚就要為她舉行生日宴會,她居然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您不用擔心,小姐她看起來還好……」

  余堂本想替小姐多美言幾句,就在他打算開口之際,林茵已經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大哥,早!」她優雅地坐進自己的位置,「對不起,我來晚了。」

  在嚴謹家教的薰陶下,林茵說話總是輕聲細語,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有話要對茵茵說,你先到外面等我。」林霽邊向餘堂吩咐,邊揮了揮手。

  余堂聞言連忙退了出去。

  雖然只是在自己家裡用餐,林茵仍舊穿著正式的服裝,烏黑的長髮整齊地紮成馬尾、垂在身後。

  看著她秀美絕輪的臉龐,林霽立刻收起方才的不悅。「你還好嗎?眼睛為什麼紅紅的?是不是著涼了?」

  沒有人能夠對像林茵這般乖巧的女孩生氣,漂亮又可愛的她自小就分外惹人憐愛。

  清亮的大眼睛、挺翹的小鼻子和津巧的菱形嘴以十分完美的比例鑲嵌在她雪白的粉臉上,整個人如同一尊洋娃娃般細緻而美麗。

  更何況她不僅擁有美麗的外貌,而且個性極溫柔,一點大小姐的架子都沒有,林家上下沒有人不喜歡她。

  「我、我沒事。」林茵略嫌蒼白的面頰閃過一抹暈紅,「可能是沒睡好,待會兒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林霽面對這麼可人的妹妹,口氣也不由得溫柔起來,「茵茵,大哥不可能永遠跟在你身邊照顧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對於他溫柔的勸說,林茵感到驚訝,大哥甚少對她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語。

  他們兄妺自小便失去父母,和大哥相依為命的她,對他向來又敬又畏。

  長她十歲的大哥津明能幹、野心勃勃,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工作上,除了早餐時間,兩人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即便說話也只有幾句簡單的問候。

  林茵從來就不敢拿自己的生活瑣事去打擾大哥,她總是默默地用完早餐,然後禮貌地退出餐廳。

  林霽把話題轉到正事上,「爸爸在臨終前特地交代我,要我好好照顧你,日後替你找一個好歸宿。」

  林茵紅著臉,靜靜地聽著他的陳述。

  「今天你就滿二十歲了。」也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林霽嘆了口氣,「我也應該為你的終身大事打算、打算。」

  「我、我不急……」林茵頓時害羞地低下頭,囁嚅著說不出話,「我不想這麼早就、就……」

  「我又不是立刻要把你嫁出去,你擔心什麼?」林霽微笑道:「據我所知,你還沒有男朋友吧?」

  「我……」林茵已羞紅了耳根。

  她無論是出門或上學,餘堂總是跟前跟後,一下課就立刻將她送回家,別說是交男朋友,她甚至連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除了……

  「這就是我替你舉辦生日宴會的主因。」林霽寵愛地拍拍她的頭,「除了慶祝你成年之外,利用今晚的宴會,我想介紹幾位條件不錯的男士和你認識。」

  「可、可是……」現階段她並不想認識什麼男士性!

  「別這麼拘謹,不過是認識而已,無傷大雅。」林霽以為她只是單純地害羞,出言安撫。

  林茵只好順從地點了點頭,她慣於接受大哥的安排,事實上,她就是在他的安排下長大的。

  音樂、舞蹈、美術、外語……大哥要她學什麼,她就學什麼。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經常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改變。

  她不忍心忤逆他,因為她知道大哥都是為她好。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林霽提醒道:「爸爸生前留了一筆三億元的基金給你,不過要等到你結婚以後才能動用。」

  「是嗎?」林茵驚訝地張大口,原來她還擁有這筆不能動用的基金。

  林父過世前早已將林家的事業全交給林霽,只有這三億的基金是留給女兒的。

  「結婚後你打算怎麼處理這筆錢?」林霽問道。

  「大哥有什麼建議嗎?」第一次聽到自己擁有這麼一大筆財富,林茵不禁困惑了,以往所有事情都有大哥幫她處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該怎麼理財。

  「你可以一部分投資股票、一部分定存、一部分……」林霽侃侃而談,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妹妹談起商業性的話題。

  林茵崇拜地看著他,「這些錢就請大哥幫我處理好了。」

  「這是你的嫁妝,你該學著自己處理。」林霽帶著訓誡的口吻。

  林茵搖了搖頭,「這些事我不懂……」

  「要不就這樣吧!」林霽好似勉為其難地道:「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時間,等你學會自己理財後再把錢交給你。」

  「這樣最好。」看見大哥答應她的請求,林茵總算鬆了一口氣。

  「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林霽看了看表,起身欲離開,隨代:「今天晚上記得打扮漂亮一點。」

  林茵無奈地點點頭。

  「餘堂,我的公事包……」林霽一面對著餘堂吩咐,一面不忘回頭叮嚀林茵:「我已經替你訂購了一件禮服,待會兒就會送到,今晚你就穿上它。」

  望著大哥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林茵忽然感到莫名的傷懷。

  雖然林霽並沒有明說,但是她聽得出來,大哥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她的婚事,否則也不會突然提起她父親留給她的基金。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選擇物件的權利,充其量就是在他大哥介紹的一群朋友之中做一個抉擇。

  從小到大她從未親自做過決定,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林霽說了算,婚姻之事只怕也是如此。

  雖然在她心中早已有個「他」,但是她能夠拒絕大哥的安排,大聲說不嗎?

  林茵一想到此,忍不住搖了搖頭,她著實缺乏這份勇氣。

  況且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哥提起「他」的事。

  後花園是「他」出現的地點,但「他」總是倏忽來、倏忽去,來無影、去無蹤。

  有時她不禁懷疑,是不是上帝憐憫她的寂寞,所以派了身邊的天使下凡來陪她解悶?否則為什麼「他」的行蹤總是如此神秘?

  「他」承諾過,在她生日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看她。過了昨夜十二點就是她的生日了,可是她一直等到睡著,他依然沒有出現。

  或許今晚……

  她隱隱期待,也隱隱煩惱,見面時短暫的快樂不啻是為日後的痛苦埋下伏筆。

  相見爭如不見……

  可她卻止不住那顆躍躍欲動的心……

  一如往常般,康紹奇正沿著河堤慢跑,這是他每天一早起床後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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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身為醫生的他,生活嚴謹而規律,向來懂得養生保健之道。

  「阿奇,等等我!」

  遠處傳來一聲叫喚,康紹奇不禁慢下腳步。

  看著逐漸靠近的矯健身影,他吃驚地咧開嘴,「阿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何偉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一笑,「別停下來,邊跑邊聊。」

  兩個人高馬大、英俊帥氣的男人並肩同跑,立刻引來許多路人好奇的眼光。

  面對其他早起運動的同好指指點點,何偉俊朗的臉上有一抹促狹的笑意,「我們看起來很像『那個』嗎?」

  「哪個?」康紹奇微皺眉頭。

  「?ay啊!」何偉嘆口氣,「你還真是老古板,連這個都想不到。」

  康紹奇也反唇相稽,「我才不像你滿腦子都裝這種病態的垃圾!」

  何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所以你是大醫生、大國手,而我只是個貪玩的痞子。」

  「不必如此貶低自己。」康紹奇諷刺道:「誰都知道何少爺表面上不管事,底下卻有許多人替他賺錢賣命。」

  何偉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再怎麼有錢,生病時都需要康少爺出手相助。」

  「只要肯付錢,我全部一視同仁。」康紹奇酷酷地表示。

  「包括林家?」何偉的嘴角微微揚起。

  「是病人我就醫,不管他姓什麼。」康紹奇好奇地瞥他一眼,「為什麼提到林家?你們雙方不是死對頭嗎?」

  林、何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早已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當年林家無產無業,林霽的祖父林亭充其量只是何家的得力助手,他卻趁著何偉的祖父病重之時,將何家的房地產和股票大量過戶到自己名下,待何家人驚覺,資產已損失泰半。

  自此之後,林家迅速崛起,頓時成了商場上的新興勢力,何家也因此而委靡了一段時間。直到何偉的父親長大後,才力挽狂瀾、重新振作,何家再現風華,逐漸追上林家的腳步,形成兩家分庭抗禮之勢。

  由於商場上的競爭,再加上多年的宿怨,兩家經常針鋒相對,為了生意爭得頭破血流,仇怨也越結越深;雖有好事者想居中斡旋,卻從未成功過,兩家依舊老死不相往來,視對方為死敵。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何偉別有深意地道:「我想改變這樣的情況。」

  「是嗎?」康紹奇驚異得停下腳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聽說今天是林家大小姐的生日。」何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你想送個七層大蛋糕過去?還是成千上萬朵的鮮花?」康紹奇的臉上首次露出笑意,「或是你打算把林大小姐娶回家,來個秦晉好合?」

  何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瞅著他。

  「你該不會當真吧?」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康紹奇幾乎不敢置信。「別說你娶不到林茵,只怕你連林家大門都進不去。」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何偉一改嚴肅,笑嘻嘻地說著。

  「什麼?」康紹奇沒好氣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大早來找我絕對沒好事。」

  「我想你應該收到生日宴會的請帖了。」何偉眼珠子一轉,「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出席。」

  「誰說我收到請帖了?」康紹奇瞪他一眼。

  「我聽說林霽為了替林茵找個如意郎君,才會弄了這場生日宴會。」何偉拍了拍他的肩頭,「像你這種大醫院的院長,自然也是他物色的物件。」

  「我為什麼要幫你?」康紹奇悶悶地問一句。

  「為什麼不?幫我對你而言並沒有任何損失。」何偉濃眉一挑,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失笑,「該不會是你自己看上林茵吧?」

  「我才沒興趣。」康紹奇一臉冷傲,「林茵雖然漂亮,但我可不想和林霽這只笑面虎打交道;我不能選擇病人,卻可以選擇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我吧。」何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你以為林茵看得上你?」康紹奇嗤笑道。

  「走著瞧!」何偉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別怪我沒提醒你。」康紹奇冷然的表情有一絲警告意味,「林家的人若要怞你的筋,剝你的皮,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何偉絲毫不在意,「所謂不入虎袕焉得虎子……」

  「希望你在虎牙下還能留個全屍,羅密歐先生!」康紹奇的話裡有說不出的諷刺。

  這個何偉腦子裡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家明明是世仇,他偏要去招惹死對頭的妹妹,難不成他想來一出「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現代版?

  何偉哈哈大笑,「萬一我受了重傷,還麻煩康醫生多費心了。」

  「事情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單純。」康紹奇白他一眼,「林霽最近的財務狀況十分吃緊,這些年來他的事業擴張得太快,聽說股票、房地產套牢了一缸子。」

  「你怎麼知道的?」何偉不禁好奇。

  「林家上上下下都是我的病人,難免漏些口風,外頭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

  何偉冷冷地哼了聲,「看來林霽雖然有他父親的魄力,卻沒有他父親的沉穩。」

  「那你還對林茵有興趣?」康紹奇非常不以為然。

  「這跟林茵有什麼關係?」何偉不解地攤了攤手。

  「這樣說你還聽不懂?」康紹奇挑了挑眉,「林茵才剛滿二十歲,你以為林霽為什麼急著把她嫁出去?」

  「我想聽聽看你的說法。」何偉雙手環在胸前,一派優閒模樣。

  康紹奇只好詳加解釋:「林茵的父親留了一筆三億元的財產給她,不過要到結婚以後才能動用,林霽顯然在打這筆錢的主意。三億元只是杯水車薪,林霽主要是想藉由他妹妹找尋金錢上的奧援,所以他只會把林茵往金主身上推。今天晚上雖然是林茵的生日宴會,實際上卻是拍賣大會,誰看上了林茵,誰出得起較高的價碼,誰就是她未來的老公。」

  「這樣說來,我也不是完全沒機會……」何偉喃喃自語著。

  「你何必蹚這趟渾水?」康紹奇嘆了口氣,「這次林霽若周轉不靈,林家可能就此完蛋,你也不必忙著化解兩家之間的問題,說不定還能坐收漁人之利。」

  何偉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只是打趣道:「希望林茵夠漂亮,漂亮到讓我心動。」

  康紹奇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我已經說得嘴都幹了,你還是要去?」

  何偉並未正面回答他的問話,反而轉移話題:「據我所知,最近急著結婚的不只是林小姐一個,聽說康少爺也有同樣的煩惱。」

  康紹奇恨恨地握了握拳,「那個該死的老頭,就會找我麻煩!」

  由於康家一脈單傳,康紹奇的父親抱孫心切,竟然以他母親生前最珍愛的圖畫和居所作為籌碼,逼他三十歲以前結婚,否則這些東西將成為他繼母的禮物。

  「你們家的老頭只不過逼你早日結婚生子,和林茵相比你可幸福多了。」何偉搖了搖頭,「她是個可憐的女孩,成天像個傀儡似的任由林霽擺佈,就算她大哥要她嫁給一隻猩猩,只怕她也會答應……」

  「聽你的語氣,好像和林茵很熟似的?」康紹奇心裡有一絲懷疑。

  何偉再次避開他的問題,「這麼說來你和楊小姐的好事近了?」

  「她?」康紹奇撇了撇嘴,「再說吧!」

  「再說?」何偉忍俊不住,「你三十歲生日不是快到了?」

  康紹奇對自己的問題顯然不想多談,「我問你一件事。」他的神情陡然轉為嚴肅。

  「你問吧!」何偉依舊笑眯眯的。

  「是不是真的有藏寶圖這回事?」

  「你聽誰說的?」何偉的表情終於肯正經一點。

  「這件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只是沒人證實罷了。」

  「你相信?」何偉不禁失笑。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康紹奇堅持一貫實事求是的態度。

  「你真的想知道?」何偉賣起關子。

  「你不方便說就算了,我並不想探人隱私。」康紹奇聳聳肩,「我只是好奇罷了!」

  「告訴你也無妨。」何偉淡淡地道:「的確有這麼一張圖。」

  「那寶藏……」

  「沒有人知道寶藏埋在哪裡。」何偉乾脆在河堤邊上坐了下來。

  康紹奇也坐到他身旁,「理由呢?」

  「這話得從頭說。」何偉沉聲?說:「林亭從我們何家竊走許多財產,這點你是知道的。」

  他看著河堤下方青綠的水草,接續著道:「除了一般的財產,他還帶走了半張藏寶圖。」

  「半張圖?」康紹奇皺起眉頭,「也就是說你只有半張圖,另外半張圖在林霽手上?」

  「不錯。」何偉點點頭,「所以無論是誰都找不到寶藏真正的所在。」

  「他怎麼會只帶走了半張圖?」康紹奇不禁感到疑惑。

  「我祖父臨死的時候,不斷地指著圖上做記號的地方說傳家的寶藏、傳家的寶藏……」何偉重重嘆一口氣,「我祖母一聽,連忙把圖分成兩半,一半藏在書房的櫃子裡,另一半卻藏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放在書房的那半張圖自然就被林亭順手帶走了。」

  「你想跟林家和解,難道是為了寶藏?」只有兩家合作把圖合而為一,才有機會找到寶藏,這是十分合理的推論。

  「寶藏固然迷人,但是還有比寶藏更迷人的東西。」何偉這句話別有涵義。

  「什麼東西?」

  「到時候你就知道。」何偉語帶玄機地面露微笑。

  世上真的有比寶藏更有價值、更加迷人的東西,至少在他的心裡是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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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晚間八點,富麗堂皇的林宅燈火通明,裡頭隱隱傳出優美的琴音。

  林茵正坐在鋼琴前,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自她纖細的指尖緩緩流瀉而出。

  她身上一襲鵝黃色的小禮服更加襯托出她清雅的氣質,雪白的頸項上並沒有任何累贅的裝飾,僅有一朵鵝黃色的絲緞花系在頸側,如雲的長髮全以流星狀的鑽石髮夾盤在腦後,幾綹烏黑的發絲垂下頸際,誘人輕拂,配上細緻津巧的五官,整個人就像一尊高貴典雅的搪瓷娃娃。

  在場的男士個個都瞧呆了,紛紛投以愛慕的眼光;而女士們卻是欣賞與嫉妒兩面紛呈。

  林茵依舊滿臉驚恐,整個人退到了房門口,眼看著已無路可退。

  「我如果是壞人,就不會跟你打招呼。」他還是一派輕鬆的模樣,「你如果害怕,我就坐在這裡跟你說話,好不好?」

  「你、你真的不是壞人?」林茵難掩恐懼,偷偷地探出頭來。

  「我的名字真的不叫壞人,你叫我阿偉就可以了。」他低聲笑著,臉上彷彿寫著好奇兩個字,「你是誰?這麼晚了還坐在外頭發呆?」

  「我……我……」林茵一時語塞,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話,「我叫林茵……」

  對方身上散發出一股難以抗拒的親和力,令她逐漸鬆懈了警戒。

  「我還以為你是花園裡頭的小仙女。」何偉笑眯眯地瞅著她,「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外頭遊蕩。」

  「仙、仙女?」林茵愣了愣。

  「是啊!」何偉笑容不減,看她如此單純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逗她,「若不是仙女怎麼會長得如此美麗可愛?」

  「你……」林茵的臉頓時紅得像柿子。

  她又是害羞,又是驚奇,這輩子還沒人敢這般放肆、大膽地跟她說這種話。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警衛過來巡邏了!」何偉對著她揮揮手,「我得走了,很高興認識你。」

  「等、等一等……」眼看他就要離去,林茵突然開口:「你下來吧,他們不會進來我這裡。」

  「我可以下去?」何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快點!」林茵著急地催促:「他們快過來了。」

  何偉兩手使力一撐,身子一降,輕巧地落在地上。

  「你、你站過去一點好嗎?」林茵指了指對面的牆角,對眼前的陌生人,她還是不太放心。

  何偉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不……」對於他的拒絕,林茵呆住了。她該不會引狼入室了吧?

  「那樣我就看不清楚你漂亮的小臉蛋。」他的解釋不太正經,甚至有一絲輕佻。

  平時聽多了林家的種種傳聞,卻不曾真正接觸過他們,何偉忍不住滿心的好奇,於是利用晚上偷偷跑到林宅來一探究竟。

  林茵則紅著臉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有濃濃的眉、大大的眼,再加上一張闊闊的嘴,整個人看起來有股說不出的英挺灑脫,唯一的缺陷就是額角上有一道長約十公分的疤痕。

  「你看什麼?」何偉猛然走近她。

  林茵嚇得急忙退後一步,他似乎比自己的哥哥還要高大,未發育完全的她身高僅到他的胸前。

  「我……」她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手指他的額頭,「你、你受過傷?」

  「你說這個……」他摸了摸自己的疤痕,淡淡地道:「小時候太頑皮,不小心摔倒才造成的。」

  「會不會很痛?」她的臉上有著不忍,「看起來好嚴重。」

  「應該吧!」他忽然笑了起來,沒想到居然有人在意他臉上的舊傷。「聽說我哭得很大聲。」

  「你哭了?」她驚訝地看著他。這麼大的人了,還會因為摔倒就哭?

  何偉笑問:「很奇怪嗎?」

  「沒、沒有……」林茵喃喃地道:「只是很難想像你也會哭。」

  說什麼她都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堆滿笑意的男子哭泣的模樣。

  「當時我還是個孩子,自然會哭。」沒有譏笑,何偉耐心地解釋。

  林茵登時感到抱歉,「對不起,你看起來很老了,我一下子沒想到……」

  「我很老了嗎?」他不禁失笑。

  「你……」她為難地低下頭,對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來說,二十歲的男人已經是老骨頭了。

  何偉坐在石頭上,打趣地道:「願不願意跟我這個老頭子做朋友啊?」

  「做朋友?」林茵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坐了下來,「你不會嫌我無聊?」

  他的年紀看起來跟她大哥差不多,卻不像大哥那樣一臉嚴肅,只會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她。

  「有人這麼說過你嗎?」何偉搖著頭,滿臉的不讚同,「這個人一定無趣極了。」

  聞言,林茵感激不已,她從來沒見過如此特別的人,他說的每句話都那麼風趣。最重要的是,他願意接近她,不嫌她這個人太無聊,他讓她第一次感受到友誼的滋味。

  此後,何偉常常半夜偷偷翻牆進來,兩人共用愉快的時光,她最喜歡聽他?述自己的所見所聞,而他也總是耐心地傾聽她的心事。

  不過何偉經常四處遊歷,兩人難得見上一面,她的日子總在期待中過去。後花園成了她最喜歡待的地方。

  隨著年紀漸長,她想到何偉的時間越來越多,她逐漸體會到分手時的痛,思念時的苦……

  不知不覺間,她已愛上何偉!

  何偉並不清楚林茵心裡的變化,卻在相隔多時的見面中驚覺她的轉變。

  她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成熟、一天比一天漂亮,唯一不變的只有她的寂寞。

  遊歷過無數國家,接觸過許多女人,他的心思居然被僅守一方的小女子深深牽絆著。

  每當夜闌人靜,她那細緻的容顏總會不經意地飄過他的腦海,尤其那雙寫滿寂寞的大眼,每每刺痛他飄泊的心。

  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竟成了強烈的吸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習慣被動接受的她,從不開口要求,然而臉上的企盼和不捨,不但令他心疼更令他心動。她,就像一塊無形的磁鐵,不知何時已悄然地吸附上他的心頭。

  當他最後一次翻牆離去時,無意中瞥見她的淚水,莫名的衝動,讓他想拉著她一起離開;這瞬間的悸動,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她。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像個仙女。」月色融融下,何偉握住林茵的小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林茵輕聲道:「七年零九個月又六天。」

  「想不到你記得那麼清楚。」他霎時感動莫名。

  她咬了咬唇,嚥下其中的酸苦,「你今天怎麼沒有爬牆進來?本來我打算在這裡等你……」

  「你喜歡我爬牆?」他故意取笑她,「那下次我還是別走大門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企圖解釋,旋即放棄,優優地嘆一口氣,「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何偉一怔,「為什麼?」

  「大哥他希望我早點結婚,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一來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被嫁掉;二來她不知道自己會嫁給誰;三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那就嫁給我吧!」何偉大聲地建議。這句可不是玩笑話,完全出自真心。

  她又驚又喜,「你、你當真?」

  他正色嚴肅地道:「這種事情能夠開玩笑嗎?」

  林茵臉一紅,「可是……我大哥他、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她很喜歡他,卻連他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阿偉,她哪裡敢開口和大哥提這件事?

  「你什麼都不用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絨布盒。

  當他打開盒子,林茵屏息地看著躺在裡頭的鑽戒。「好漂亮!」

  「喜歡嗎?」何偉執起她的纖手為她套上戒指。

  林茵既驚且喜,整個人恍若浮在雲端一般,飄飄然的,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做我的新娘,好嗎?」何偉開口求婚。

  猶如夢境般美好,她紅著臉,整個人僵住,內心感動莫名。

  「你不要?」他皺起眉頭,故意哭喪著臉。

  「不、不是……」林茵又羞又急,連忙解釋:「我、我大哥……他……」

  「不必擔心你大哥的問題,我會自己找他談這件事。」何偉定定地看著她,「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在他深情的凝望下,林茵眼眉低斂,輕輕點了一下頭。

  何偉興奮地吻上她的額,「你什麼都不用多想,所有的事情就交給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的唇,舌尖緩緩探入她的口中,雙手緊緊地擁住她的嬌軀。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林茵完全沒想到要反抗,意識越來越模糊,逐漸迷醉在他的挑逗裡,只能渾身輕顫地回應著。

  直到她全身癱軟地倒在他懷中,他才放開她的唇。

  「喜歡嗎?」何偉柔聲低笑。

  林茵嬌喘吁吁,渾身無力,只能依偎在他的胸前尋求支柱。

  「茵茵……茵茵……」遠處傳來一聲聲呼喊。

  「有人在找我……」林茵這才想起自己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連忙推開一旁的何偉,整理自己微皺的衣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何偉搖了搖頭,「等我的消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低下頭輕拂過她嬌軟的唇瓣,隨即俐落地翻過圍牆,消失在她眼前。

  林茵怔怔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微感失落,她原想邀他一起去見林霽,沒想到他卻又翻牆離去。

  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她心裡才感到踏實些,反正她已經等了許多年,又何必在乎多等一些時候?

  天才濛濛亮,林茵就已坐在後花園的大石頭上,靜靜地看著手上閃亮的戒指。

  昨晚的宴會持續到十一點多客人才逐漸散去,她雖然滿身的疲憊和倦意,卻興奮得一夜無眠,腦海裡不斷盤旋著何偉的身影。

  想起那個爇烈、纏綿的長吻,她就禁不住地臉紅心跳,害羞、驚喜、癡狂、迷醉……種種莫名的情緒在她心海裡翻騰、起伏,滿滿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緊緊抓著手上的戒指壓在胸前,她試圖抑制心頭的狂動。一個有教養的小姐,怎麼能老是想著男人、想著親吻這種事?

  偏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她好想再次體會那種醉人的擁抱和狂亂的吻……

  叩——叩——

  有人敲著和花園相隔的小門,將林茵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

  「請稍等!」她連忙起身過去開門,心裡猜想著,敲門的人應該是園丁吧。

  每天早上園丁都會過來整理小花園,為了怕打擾她的私生活,只有在敲門沒人回應時,園丁才會用鑰匙自行進入。

  一打開鐵門,她不禁愣住了!站在門外的不是平常來澆花的阿伯,而是她的大哥林霽。

  「早。」他微笑地向她打招呼。

  「早……早!」林茵囁嚅著,神色有些不安。「怎麼是你?我還以為……」

  「我不能來看看你嗎?」林霽走進她的小花園,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造訪妹妹的小天地。

  「不是……」林茵尷尬不已,她大哥的出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我以為是阿伯……」

  「是嗎?」林霽淡淡地道:「還是另有其人?」他的話中有話。

  聞言,林茵不由自主地呆了呆,彷彿作賊心虛似的低下頭,「除了阿伯,還有誰會來我這裡?」

  瞄了眼她扭絞裙襬的雙手,林霽一笑,旁敲側擊地問:「這個戒指是誰送的?好漂亮!」

  「戒、戒指……」林茵這才想起手上的戒指,直覺地把兩手背到身後。

  看著從小就不會說謊的妹妹,林霽嘆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有什麼事不能對大哥說?為什麼要瞞著我?」

  林茵只是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很喜歡他嗎?」他故意試探。其實昨晚發生的事,余堂早已向他報告過。

  她依舊不語,頭低得都快垂到胸前,關於昨晚的事,她真不知該如何啟口。

  「既然你已經有喜歡的人,為什麼不早點跟大哥說?」他仍是不挑明,打算逐步突破她的心防,「難道你打算跟他私奔?」

  林茵抿了抿唇,「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慢慢說,一步一步來。」他拉著她一起坐下,語氣溫和無比,「先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見大哥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林茵才暗暗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把經過告訴了他。

  林霽一面聽一面點頭,最後才沉聲問一句:「這麼說來,你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林茵一臉的甜蜜,「我知道他叫阿偉……」

  「阿偉?」林霽這才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阿偉,就是何家的大少爺——何偉!」

  「何偉?」林茵霎時驚愕不已,不敢置信地搖搖頭,「不會的,他人很好,不可能是何家的人……」

  自小耳濡目染,在她的印象中,何家上下應該全是無可救藥的壞蛋,何偉那麼好,絕不可能是何家的人。

  「他人很好嗎?」林霽不屑地撇撇嘴,「他甚至不告訴你自己真正的身份。」

  「不會的、不會的……」林茵說什麼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心愛的阿偉居然是她家的世仇!

  「大哥何必騙你?」林霽溫言道:「我只希望你認清事實,不要受到傷害。」

  林茵幾乎要哭出來,心碎地嚷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傷害我?」

  「我不明了他的用心,可能他想藉著傷害你來打擊我們林家,或者還有其他的圖謀……」

  「他想傷害我為什麼又要送我戒指、向我求婚?」她看著在晨曦下閃爍不定的鑽戒,完全無法理解何偉的企圖為何。

  「你以為他真心想娶你嗎?」林霽不以為然,「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要你死心塌地跟著他,等你全心全意愛上他之後,他就會棄你而去,這是報復!否則我們兩家仇怨結得如此之深,他有何道理這麼做?」

  看著妹妹傷心欲絕的模樣,他不忍地再補一句:「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也許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不要再說了好嗎?」林茵只覺心亂如麻,不想多說,「我想靜一靜。」

  林霽瞥了她一眼,遲疑地道:「那好吧!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別悶在心裡……」

  林茵是他目前手上最有價值的籌碼,眼看這些年來的刻意栽培即將有回收,他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發生。是以他思考了一整夜即做出決定,只有及早切斷林茵跟何偉之間的關係,才不會影響到他整體的佈局,說什麼他都不能讓姓何的小子破壞他原先的計畫。

  就在此時,餘堂出現在門邊,一臉焦急,「先生,有人找你……」

  林霽皺起眉頭,「這麼早是誰?」

  「是……是……」餘堂暗示地朝林茵的方向看一眼。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說話吞吞吐吐的?」林霽一時會意不過來,語氣頗不耐煩。

  餘堂吞了吞口水,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是何偉!」

  「何偉?」他自己送上門來,林霽反倒愣住了,「他真的來了?」

  餘堂點點頭,「他說有事要找你商量。」

  「他、他來了……」林茵在一旁聽見,心跳猛地加快,跳起來就想往外跑去。

  林霽一把拉住她,「你留在這裡。」

  「我想見他,我想問清楚……」她苦苦哀求。

  「讓我先去弄清楚他的來意。」他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對餘堂吩咐:「看好小姐,別讓她亂跑。」

  餘堂領命,一個橫身擋在林茵面前。「小姐,你先回房休息,有什麼消息先生會告訴你的。」

  「你們……」她慘白著一張臉,卻不敢違抗,只能寒淚回到自己的房裡。在這個家,林霽的話就是命令,餘堂是他忠實的執行者,而她,沒有勇氣和他們對抗。

  倒在床上,她默默地流下淚。

  何偉真的來了!他說過他會親自向大哥提兩人之間的事情,他並沒有騙她,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騙過她,除了隱瞞自己的身份。

  然而,就算何偉真心地喜歡她又怎麼樣?大哥絕不會同意讓她嫁給何偉,何家可是他們的大對頭、大仇人,他向來最痛恨何家的人。她怎麼奢望?

  輕撫著手中的戒指,林茵忍不住哀哀慟哭。

  她的幸福只維持了一個晚上,隨著朝陽初升,幸福就像清晨的露珠,轉瞬間即被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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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5: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何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里,一派優閑、輕松的模樣,不似昨晚西裝加領帶的正式穿著,今天的他身上只有一件Polo衫和休閑長褲。

    林霽一走出來就目不轉楮地打量著他,即使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把對方視為死對頭,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何偉真是一個帥氣的男人,尤其那抹灑脫不羈的微笑,當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單純的林茵自然逃不過他的魅力。

    “你就是何偉?”林霽冷冷地問道。

    “我就是。”和他冷淡的態度相反,何偉微笑以對,“你不必自我介紹,昨天我已經認識你了。”

    林霽坐了下來,犀利的目光直盯著眼前的男人。“說出你的目的。”他單刀直入,不再拐彎抹角。

    “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不再嗦。”何偉一字一字地道︰“我、要、娶、茵茵。”

    “你要……”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乍听他這般坦然說出,林霽還是感到驚訝。“為什麼?”

    他一直以為何偉的動機只是想欺騙妹妹的感情。

    “很簡單。”何偉斬釘截鐵地道出心里的話,“因為我愛茵茵,我想給她幸福,一輩子跟她在一起。”

    林霽只覺好笑,忍不住提醒他︰“茵茵可是我們林家的子孫。”

    當年祖父做了對不起何家的事,他不認為何家能夠接受林家人嫁入他們家。

    “茵茵只是個單純的女孩,她有什麼錯?”怕他不放心似的,何偉再強調︰“現在何家由我做主,誰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讓茵茵受半點委屈。”

    “喜歡茵茵的人很多。”林霽古怪地笑了笑,“她為什麼要嫁給你?”

    “因為她喜歡我。”何偉也笑了。

    林霽瞬間斂起笑容,“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讓你娶茵茵?”

    何偉仍舊自信滿滿地笑著,眼中眸光一閃,“听說你現在資金壓力很大,亟須用錢。”

    “你的消息很靈通。”

    “所以我有個提議。”

    “說說看!”林霽雙手環在胸前,等著听他能提出什麼好建議。

    “雖然你祖父侵佔何家的財產,還帶走半張藏寶圖,但這些都是過去的恩怨,我不想再提。”何偉炯炯的目光直盯著面前的死對頭,緩緩地道︰“半張的藏寶圖完全起不了作用,不如我們合作,將圖拼湊起來,找到寶藏後一人一半;有了這些寶藏,要解決你的財務問題應該綽綽有余。”

    好半晌,林霽只是沉默不語。

    何偉知道他還在盤算,是否把林茵嫁給他最為有利,他知道自己必須再丟出更多的籌碼。

    “當然寶藏存不存在還是個問題,但如果我們從仇家變成了親家,在能力範圍之內,我自然也不會做得太絕情。”

    這句話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他願意支借金錢給林霽解危紓困。

    何偉十分明白打鐵趁熱的道理,現在林霽已略微動心,他再多下一劑猛藥,肯定大功告成。

    “自然你也可以替茵茵找到比我更有錢的男人。不過他們的父執輩大多還健在,像我這樣能夠當家做主的並不多。”

    他是在提醒林霽,看得到的不見得吃得到。

    “你考慮得很周全嘛!”林霽的眼中漸漸浮現一抹笑意。

    何偉輕咳兩聲,“沒辦法,誰教我喜歡你們家茵茵!”

    “其實你想娶茵茵大可不必過問我的意見。”林霽的表情令人看不出他真正想的是什麼,“她若自己願意,我能阻止她嗎?”

    何偉爽朗地笑起來,“就算茵茵願意跟我私奔,她那麼尊重你,如果得不到你的祝福,她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林霽的眉宇間夾雜著疑惑,“你這麼在意她的感受?”

    “我愛她,自然希望她快樂。”何偉毫不猶豫地回答,跟著瞥他一眼,“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可以再考慮、考慮。”

    “茵茵已經陷得很深,我能說不嗎?”林霽嘴角揚起了一抹諷笑。

    在能夠挽救事業的前提下,妹妹又能得到幸福,他何樂而不為?對他而言,這是個雙贏的局面。

    得到他的許婚後,何偉立刻自皮帶中抽出一張仔細折疊的薄紙,放到桌上。

    林霽雙眼驀地一亮。

    “這就是另一半藏寶圖。”何偉咧嘴一笑,“這張圖我隨身帶著,所以誰也找不到。”

    他的笑容看在林霽的眼里有著說不出的諷刺,雖然他並不清楚何偉是否察覺他派人潛伏在何家,但那笑容讓他一見就覺得礙眼。

    他掩不住心虛和尷尬,只好故作大方地說︰“你不必現在就把圖給我。”

    何偉攤了攤手,表達自己的無所謂。“早給、晚給都要給,我只想表示我的誠意。”

    “你不怕我獨吞?”

    何偉淡淡地道︰“合作的首要條件就是互信,是不是?”

    林霽端詳他好一會兒,也跟著伸出手,“合作愉快!”

    “就這麼說定了!”

    在達成共識的情況下,兩個男人的手緊緊相握。

    “茵茵呢?”何偉突然問道︰“我想親自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我們談話的內容,希望你別告訴茵茵。”林霽遲疑了一會兒,“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帶著陰影出嫁。”

    何偉明白他的意思,一旦林茵知道自己是條件的一部分,該會有多麼傷心!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他保證,“茵茵會是全天下最快樂的新娘。”

    林霽露出安慰的笑容,“好,你跟我來。”

    林霽領著何偉一起來到林茵的房門前,遠遠就看到余堂還守在門口,林霽的交代,他向來貫徹到底。

    當他看見林霽與何偉有說有笑地並肩同行,不由得大為驚訝,昨天他的老板還恨不得扭斷對方的脖子,今天居然……

    “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聊。”林霽微偏頭對著何偉說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他對余堂使了一個眼色。

    余堂立時明白他的意思,從門旁讓開,瞥了何偉一眼後才尾隨老板的腳步離去。

    “好一條忠心的看門狗。”目送他們離開,何偉忍不住苦笑,收攝了心神後便輕輕地敲敲門。

    房門內的林茵哭了許久,終于哭累了躺在imgsrc='/data/k2/bzS。png'/,仍不時微微啜泣;當她听到敲門聲,慌忙地抹去眼淚、坐直身體。

    “請進。”她低著頭掩飾自己哭紅的雙眼。

    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傳來,林茵心想一定是大哥來看她。

    “他走了嗎?”她以為大哥定然把何偉趕走了。

    來人不發一語,緩緩走近。她猜想大哥一定很生氣,才會連話都不跟她說。

    “為什麼不讓我見他?”她難過地垮著臉,“我只是想把事情問清楚……”

    一只大手輕撫著她的秀發……

    “讓我見見他好嗎?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在一起,我只想跟他說一聲再見。”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不由自主滴下來。

    何偉既然被大哥趕走,只怕以後再也不會出現,而她居然連見他最後一次的機會也不可得。

    “你想跟誰說再見?”

    一個溫柔熟悉、帶著特有笑聲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她驚駭地抬起頭。

    “你……”是她眼花了嗎?何偉居然站在她的面前,微笑地看著她。

    她一直以為進來的人是大哥,沒想到、沒想到……

    “你哭了。”何偉心疼地瞅著她紅腫的雙眼。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我大哥呢?”她滿是淚水的臉上寫滿疑惑。

    何偉伸手拿來床頭櫃上的面紙替她拭去淚水,“他有事先出去了。”

    “他讓你見我?”林茵臉上帶著不信的神情,隨即像想到什麼似的,急問︰“是不是他要你來安慰我,勸我對你死心,從此……不要再見面?”

    似乎只有這個理由,大哥才會答應讓他們見面。

    “你就非得往壞處想嗎?”何偉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為什麼不往好處想呢?”

    “我沒有辦法。”她的神情有幾分黯然,“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何家的大少爺,你教我怎麼往好處想?”

    “我是什麼人很重要嗎?”他眨了眨眼。

    一提及此事,林茵不禁微慍地別過頭去,“為什麼要瞞著我?你一開始就打算傷害我嗎?”

    “傷害你?”何偉真要大呼冤枉,“這從何說起?”

    她的眼中泛起淚霧,“你打算讓我喜歡你之後再拋棄我,是不是?”

    “這是你大哥告訴你的吧!”何偉劍眉微攏,他不認為單純的林茵會想到這麼丑惡的一面。

    林茵咬咬唇,輕聲地道︰“其實這些都不要緊,我只想知道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如果不喜歡你今天就不會來這里。”他拉了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你覺得我不喜歡你嗎?”

    “可、可是……”她猶豫半晌,才怯生生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真正的身分?”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討厭我。”他撥了撥她額前的發絲,娓娓道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嗎?那時候我對你們林家十分好奇,所以就趁夜摸黑過來看一看。

    以前我總認為你們林家人個個都是面目可憎的壞蛋,沒想到卻遇見了你。你非但不可怕,而且還很討人喜歡,從那天起,我就漸漸改變對你們林家的看法。”

    他的眼中盡是誠摯,“你是個可愛的女孩,教人想不喜歡都不行。”

    听著他的真心告白,林茵原本黯淡的臉上逐漸有了光采。

    “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真正的身分是我的錯。”何偉一臉歉然,“剛開始我不敢告訴你,怕你一旦知道我是何家的人,就會討厭我。”

    “後來呢?”她忍不住問道。

    “當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更不敢向你提這件事。”他自我解嘲︰“大概是怕被你拒絕吧!雖然我一直考慮要告訴你,卻找不到適當的時機……”

    他猛然揚起頭對她溫柔一笑,“你還怪我嗎?”

    林茵搖了搖頭,含笑地睇著他。

    “我只希望你明白……”他伸指在她的鼻頭輕輕點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我想娶你。你會因為我姓何就不喜歡我嗎?”

    “不管你是哪個阿偉我都一樣喜歡你。”林茵第一次主動拉著他的手,將大手貼上自己的粉頰。“趁我大哥不在,你帶我走吧!”

    她害羞地垂下頭,低聲喃語︰“只要你真的喜歡我,我什麼都願意……”

    “茵茵,你……”何偉愕然地睜大雙眼,他萬萬想不到林茵居然有勇氣說出這種話,這和她向來溫馴的性情大不相同。

    “大哥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他最討厭你們何家的人,他願意讓我們見面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林茵柔聲哀求︰“現在就帶我走,我怕我看到大哥以後,又下不了決心……”

    何偉斷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能帶你走。”

    林茵訝異極了,難道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偉,比她更不敢挑戰現實?

    “我現在帶你走,林霽就做不成主婚人了。”

    “什麼?”林茵還未听懂他的暗示。

    望著她猶未省悟的茫然神情,何偉不禁失笑,“你大哥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以後我們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地見面。”

    “你是說我大哥同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

    何偉干脆一把抱起她,將她置于自己腿上,揶揄地道︰“難道你就這麼希望我每次都爬牆進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急地解釋。

    他俯下頭在她紅艷艷的小嘴上流連輕拂,“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

    她羞得用手掩住雙頰,直往他懷里鑽。

    何偉輕輕捧起她的小臉,在她的唇上烙下輕吻,隨著四片火熱的唇瓣相接,他的大手也緩緩滑進她的衣領……

    林茵緊閉雙眼,沉醉在這一吻中,神智迷迷糊糊之際,忽然感覺一只手欺向自己的椒ru,她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掙扎了起來。

    “不行!我們不可以這麼做。”她試圖推開何偉。

    “我會等你準備好。”雖然饑渴欲望未能平息,但他還是放開了她,他知道以林茵的害羞保守,絕不可能在結婚前輕易地將自己交給他。

    一得到自由,她急忙溜到房間的角落,輕輕地喘著氣,“我不是不喜歡你,可是……”

    “我明白。”何偉走過去溫柔地擁住她,“我不會勉強你,除非你願意。”

    她感激的目光直凝視著他,他是第一個正視她意願的人。

    仿佛一陣暖流通過全身,林茵心滿意足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幸福的滋味。

    夜半時分,秋意微涼。

    在何宅後院的巨石上,林茵依偎在何偉的懷中,靜靜地享受寧靜恬淡的夜色。

    三個月前兩人才舉行了婚禮,這場婚禮轟動了整個上流社會,也跌碎所有人的眼鏡,任誰也沒想到,平時見面不打招呼、有事沒事就爭得頭破血流的兩家人居然成了親家!

    沒有人想得通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家卻不放過這個機會,紅包賀禮拼命往兩邊塞,希望拉攏跟這兩大世家的關系,尤其當初選擇單方面靠攏的人,現在更是不遺余力地巴結另一方。

    成日賀客臨門再加上隆重盛大的婚禮,並沒有累著何偉跟林茵兩人,不喜應酬的何偉早把煩人的瑣事全丟給管家和助理,婚禮一結束,他就帶著林茵搭上最快的班機,飛往歐洲度蜜月。

    兩人在歐洲享受了一段甜蜜的時光,直到前幾天才打道回府。

    “喜歡這里嗎?”何偉摟著心愛的嬌妻。

    林茵四下打量後,點了點頭,“喜歡,雖然跟我家不太一樣,但別具風格。”

    不似林宅的日式庭園景致,何家後院滿布蒼松勁柏、磐岩巨石,人工溪水遇石分流,形成飛瀑傾瀉而下,注入下方清澈的小水潭。

    這番氣勢磅礡的樸質風味和細致幽雅的日式風格可說是大異其趣。

    “的確不一樣。”何偉得意地拍拍身下的大石頭,向她詳盡介紹自家的庭院,“我爺爺非常喜歡爬山,尤其喜歡巨來山的風景,不但大老遠把這塊石頭運回家,甚至連風景都整個搬了過來。”

    她禁不住好奇地瞪大眼,“怎麼搬?”

    他指了指四周的大石樹木,“你看到的這些造景,基本上就是按著巨來山谷的原貌打造而成。”

    “難怪坐在這里感覺像坐在山里頭一樣。”她終于恍然大悟。

    何偉拉著她的手,探向下方垂直平滑的石面,“摸到沒有?”

    “什麼?”她不禁疑惑。

    “有沒有感覺到一些刻痕?”

    “咦,好像有……”她似乎感覺到一些鑿刻的痕跡。

    “我爺爺喜歡這塊巨石巍然昂藏的造型,所以特地從山上運回來,還請人刻了‘勤誠謙儉’四個字在上面。”他解釋道︰“如果我們站在下面的水潭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四個字。”

    “為什麼要刻上這四個字?”林茵十分好奇。

    “這四個字是我們何家的家訓,我爺爺希望後代子孫都能謹記在心,所以才會花工夫在把它刻在石頭上。”他拍拍她的肩頭,“你已經是我們何家的人,這四個字你可得記住喔。”

    林茵點了點頭,口中喃喃念著這四個字,仿佛要將其默記在心。

    瞧她這般認真的模樣,何偉不由得揚起嘴角,“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必太過拘束。本來我還擔心你可能不喜歡這里……”

    林茵柔聲安撫︰“不論是哪里,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

    “你的嘴好甜。”他笑著在她的櫻唇印上一吻,眼中閃過惡作劇的眸光,“不過我知道,你身上其他地方更甜……”

    她羞窘地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緊扣在懷里,動彈不得。

    “乖乖的,不要亂動。”他一面誘哄著,一面解開她襯衫的衣扣。

    眼看著自己胸前的鈕扣全被解開,林茵嚇呆了,“你難道想在、在這里……”

    “這里有什麼不好?”何偉的唇已襲上她的蓓蕾,“風景好,氣氛又佳。”

    她有所顧忌地掙扎起來,“不、不行……萬一、萬一……”

    “什麼萬一?”狂熱的欲念使他的聲音含糊不清。

    “萬一被別人看到了,那、那……”那她真的沒臉做人了。

    “整個後院就屬這里最高,誰會看見我們?”何偉壞壞地一笑,猛然扯下她的裙子,惹來她一聲驚叫。

    “不!不要這樣……”林茵快急哭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為什麼不?”他在她身上輕柔地撫觸著,“你不是很喜歡?”

    “我不想在這里,我們回房間好不好?”她的語氣近乎哀求。

    “噓,閉上眼楮別說話……”他的大手輕輕掩住她的嘴,身軀緊密貼近,柔柔地在她耳邊吹著氣。“放輕松,把你自己交給我。”

    “不,我不能……”

    “你可以的。”他的語氣透著堅持。

    “不……”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他的唇給堵住,只能咿唔出聲,發不出抗議。

    激情過後的溫存,林茵輕泣地蜷縮在何偉的胸前。

    “我早說過你可以的。”他溫柔地低語。

    她羞得藏起了臉,“這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何偉縱聲大笑起來,“對,是我害得你如此快樂。”

    “你好壞!”她羞答答地輕捶他一下,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

    “別哭、別哭。”他連忙捧起她的小臉又親又吻,“都結婚好幾個月了,你怎麼還這麼害羞!”

    他故意嘆了口氣,曖昧地朝她一笑。“等你生完孩子,害羞的毛病或許會好一點……”

    “生、生孩子?”她的臉紅得像可以掐出血似的。

    “等你生完一支籃球隊,大概就不會這麼容易臉紅。”

    “籃球隊!”林茵瞪大了雙眼,“我又不是……母豬……”

    話落,她連忙捂住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何偉不拘小節的性格感染,最近她偶爾會說出一些不太文雅的字眼。

    “當母豬有什麼不好?”何偉笑著拉下她的手,“白白胖胖,多子多孫,那才是好福氣!”

    他故意頂高鼻子學了幾聲豬叫,“更何況你還有我這只豬在一旁相伴,這可不是每一只母豬都能夠享有的待遇喔!”

    “你……”林茵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她的拘謹小心對上何偉的肆無忌憚,非但毫無招架之力,而且還不斷節節敗退。

    噗哧一聲,她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何偉就是有辦法逗她笑。

    “我們家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少,你不覺得多幾個兄弟姐妹會熱鬧一點,大家比較有伴?”

    “是啊!”她最害怕的就是寂寞。

    “這麼說來你也同意?”輕笑聲中,他再次纏住她的嬌軀,“既然如此,我們就再來一次……”

    “等、等一等……”好不容易弄明白他的企圖,她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我等不及了!”不容她抗拒,他堅硬的身軀再次抵住她的柔軟。

    流水淙淙,秋意漸濃,卻掩不住石上無邊的春色。

    淒清的月夜,蕩漾著春日特有的嫵媚。

    夕陽將海面染成一片金黃,微浪拍岸,波光瀲灩。

    碼頭邊泊著各式各樣的游艇和小船。

    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在太陽余暉中閃著亮光,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碼頭疾馳而至,一個優美、俐落的轉彎避過岸邊的圍籬,跟著分毫不差地停在一艘豪華游艇的正前方。

    推開車門,何偉倚著車頭看向前方的游艇。

    一件簡單的T恤配上牛仔長褲,外頭僅罩一件休閑外套,高大英挺的他看起來格外瀟灑。

    “阿偉,上船。”林霽從船艙里探出頭,對他揮揮手,隨即低頭看著表,“想不到你這麼準時。”

    手表的指針正好指著五點整。

    “小舅子有事相邀,我怎麼敢遲到?”何偉微微一笑,身子一躍就上了甲板,“你興致這麼高,都已經傍晚了還打算出海?”

    “避免隔牆有耳,特別的事情就要有特別的談法。”林霽笑得神秘莫名,攬著何偉的肩催促道︰“進來再說。”

    踩著光亮潔淨的地板進了船艙,何偉在沙發上輕松地坐下來,往後靠向柔軟的椅背。

    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林霽的電話,他在電話中並未多言,只簡單地約他在游艇上見面深談,他心里隱約猜得出他想談什麼事情。

    “喝些什麼?”林霽走向吧台,隨口問道。

    “威士忌加冰。”何偉的手輕敲著沙發,雙眸打量起四周。

    除了他正坐著的皮沙發和玻璃桌外,右前方有一張雙人軟床,床腳下擺了一套高級音響,斜後方則圍了一個小吧台;整個艙房雖然不大,船主卻在有限的空間里做了最有效率的規畫。

    “這種地方很適合尋歡幽會。”何偉打趣地說著︰“不過,這應該不是你找我的目的吧?”

    林霽拿了兩杯酒過來,嘴角始終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你怕茵茵吃醋?”

    “再怎麼溫柔的女人,吃起醋來都會像只母老虎。”何偉伸手接過其中一杯,輕啜了口後才道︰“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看起來你們的感情還不錯。”林霽也啜一口酒。

    何偉一笑帶過,這種幸福的甜蜜他並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放下酒杯,林霽拿起沙發旁的筆記型電腦放在桌上,待電腦開機後他按了幾個按鍵,螢光幕上立時出現一張完整的地圖。

    “看見沒?”他手指指電腦上的地圖,眼角斜瞄何偉,欲知他的反應為何。

    何偉的注意力完全被圖給吸引了,他目不轉楮地盯著螢光幕。“這就是……合並的藏寶圖?”

    這張圖畫得相當簡約,雖然山脈、溪谷、水潭位置分明,但線條十分粗糙;不過何偉一眼就認出來,因為其中有一半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地圖。

    “沒錯。”林霽略微點了點頭,神態自若地道︰“我把兩份地圖並在一起,掃瞄到電腦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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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5:42 |只看該作者

    他斜瞥何偉一眼,“你知道這張合並後的地圖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這張圖空有地形,卻沒有任何文字標示。”這麼多年來,不知翻過多少回手上的半張地圖,何偉自然知道問題所在。

    看著地圖上清楚的山谷溪流,他感到有些眼熟,這山水地形好似在哪里見過,但他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沒有文字、坐標的確是個大問題。”林霽重重嘆口氣,“像這樣的山山水水全世界不知有多少,地圖上完全沒有說明,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打算放棄?”

    “那不是我的作風!”林霽得意地挑挑眉。

    望進他眼中的笑意,何偉了解了,“你已經找到方法,對不對?”

    林霽笑道︰“我把全世界各個地方的地形圖檔案找齊,不斷調整圖例大小,利用電腦比對資料,最後找出一個最相近的數據。”

    “你忙了多久?”想到這等大工程要花的時間,何偉不由得苦笑。

    “你和茵茵逍遙多久我就忙了多久。”對于如此浩大的工程,林霽顯然頗為自豪。

    “了不起!”何偉不得不贊他一句。

    林霽故弄玄虛地道︰“想不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何偉一臉興奮地望著他,心里直希望他別再賣關子了。

    “巨、來、山。”林霽一字一頓地說出。

    “巨來山!”何偉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

    林霽指著螢光幕,雙眸閃著自信的光采,“這張地圖就是巨來山山谷的濃縮圖。”

    原來如此!何偉一拍大腿、心中暗道。從小他就時常隨著父親去巨來山登山、健行,難怪對地圖上的一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還有一點可以佐證你的結果。”他興奮得眉飛色舞,“我祖父非常喜歡巨來山,寶藏埋在那里的可能性非常高。”

    “真的?”林霽滿面喜色,“這麼看來,東西埋在巨來山應該沒錯。”

    何偉指著圖上的三角標記,“這是圖上唯一的標記,我想應該就是埋寶地點。”

    “我的看法和你一樣。”林霽的手劃過螢光幕上兩張圖相接處的不規則線條,“當初分割地圖的手法十分高明,山和水的部分完全被切分開來,雖然這個三角標記出現在你那半張圖上,不過你那半張圖只有山川地形,若沒有另外半張圖輔助,你根本看不出地形的全貌;如果從我這半張圖來看,那是連寶藏的地點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即將到手的龐大財富,兩個男人互望一眼,跟著舉起桌上的酒杯。

    “Cheers!”酒杯相踫,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兩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真可惜茵茵不在!”何偉略微感慨,他多麼希望在這歡樂的一刻,心愛的人也能在一旁分享。

    “為什麼不讓我帶茵茵一起過來?”他對這一點有些介意。

    “不是我不讓你帶她來,是她自己不想來。”林霽淡然地道,眼神瞬間轉為冰冷。

    倏地,他掏出手槍對準何偉,邪邪地一笑。

    “什麼意思?”何偉愣住了。他在心底暗罵自己,早該知道林霽這種人絕對沒安好心眼,他居然這麼輕易就信任他。

    “你說呢?”林霽眼中充滿了諷刺。

    何偉看了看槍,又正眼瞧著他,“你想獨吞寶藏?”

    “可以這麼說!”林霽嘴角含笑,眼神中卻隱隱有一股冰冷的殺意,教人不寒而栗。“你以為我為什麼讓茵茵嫁給你?”

    “為了錢?”何偉的眼神霎時黯了下來。

    “你說的大致不錯。”林霽很爽快地承認,“更準確的說法是為了寶藏跟何家的財產。”

    何偉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努力克制心中的震驚、憤怒,和一股不知名的悲哀情緒。

    “茵茵嫁給你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成為何太太。”林霽的眼神閃爍、語氣尖銳,句句像利刃般刺向何偉的心。

    “接著說……”何偉只覺一顆心正往下沉。

    林霽又自得地一笑,“既然我已經掌握藏寶的地點,你就沒有活著的必要,在你死後,茵茵將會以何太太的身分繼承何家的一切。”

    “林霽,你也太貪心了!”何偉的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姓林的果然一家都是賊,沒半個好東西!”

    以林霽的打算,顯然獨吞寶藏還不夠,他甚至想霸佔何家的一切。

    听見他的怒罵,林霽愀然變色,“你們何家的基業是我爺爺替你們打下的,憑什麼要他一輩子做你們的奴才?何家的一切根本就是我們林家的,我只不過是拿回自家的東西罷了。”

    他最忌諱別人提起林亭謀奪何家財富的往事,身為掠奪者的後人,他的成功被視為理所當然;何偉則完全相反,擺出一副被掠奪者的哀兵姿態,他的成功就代表了逆轉和反擊,反而輕易贏得大家的掌聲。

    這也是林霽最痛恨何偉的一點,只有完全滅絕何家,才能消除他心中的疙瘩。他要向世人證明,他的成功是靠自己的實力,不是庇蔭;而何偉,永遠是他的手下敗將。

    “放屁!你根本就是做賊喊捉賊,現在連偷東西也站在理字上了嗎?”何偉大聲怒吼。

    “不管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林霽冷然地道︰“你死定了!”

    他緩緩扣下扳機。

    何偉一個後空翻,身形迅速地落在沙發背後,如豹般矯健的身手堪堪避過子彈的襲擊。

    “你以為你能躲多久?”林霽冷笑不已。

    何偉咬著牙不說話,豆大的汗珠緩緩自他額上滴落。

    他知道局限在這個狹小的船艙里自己毫無勝算,他必須想辦法沖到艙門外才有一線生機。

    林霽不疾不徐地走向他,口中嚷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男子漢大丈夫何不痛快一點?”

    听著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何偉知道自己完全沒有選擇。

    他必須賭一賭!

    他奮力一推,單人座沙發瞬間移位,直沖向林霽。

    “該死!”林霽差點被撞倒在地,掙扎著往前,卻被沙發阻擋了去路。

    趁著這個空檔,何偉立刻自艙房奪門而出。

    當他沖到甲板上卻發現游艇已遠遠駛離岸邊,除了幽暗的海面,只見遠方零星的燈火。

    林霽很快追了出來。“你打算跳海逃生嗎?”

    在沁涼的海風中,兩個男人相互怒視對峙著。

    “你打算怎麼向警方交代我的死?”何偉喘息道。

    林霽無所謂地聳聳肩,也不怕告訴他。“開快車掉進海里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個。”

    何偉緩緩退向船舷,“原來你早已算計好這一切……”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林霽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只問你一件事……”倚著船舷,何偉咬了咬牙,“茵茵知道這一切嗎?”

    “她若不知道就不會缺席了。”林霽面容一斂,冷冷道︰“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她不忍心看著你死在她面前。”

    如遭電殛般,何偉的心揪成一團,痛得像有人拿針往他心上狠狠刺入。

    他最心愛的茵茵竟然加入謀害的行列!

    一連串的震撼、沖擊教何偉不願相信,卻不得不相信,林霽已經親口承認這個事實。

    今天出門前,林茵還甜蜜地和他吻別,口口聲聲要等他回家吃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她早已知道他今天絕對回不去。

    多麼可怕的女人!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敏感而多情,純真無邪,他至死也忘不了那對翦水秋眸里的濃濃愛意和深深依戀。

    偏偏這些全都是偽裝的!

    “我把她教得很好是不是?”林霽洋洋得意地說著︰“她的甜蜜教人很輕易就放下戒備……”

    何偉不禁苦笑。的確,在林茵面前他完全卸下心防,毫無警戒,而現在,他正親嘗對敵人松懈的苦果。

    “你今天特別坦白。”何偉忍不住挖苦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林霽眸中露出像是驚愕又像嘲諷的神色,“不過你真教我吃驚,居然會為一個女人陷得如此之深,死到臨頭還百般念著她。”

    何偉的心頭陡地一陣緊縮,也分不清是悲憤,還是心痛?

    林霽似乎怕他不夠痛苦,又在火上加著油,“你放心,茵茵會替你守一陣子,再嫁給喜歡的人。”

    “守多久?一天還是兩天?”何偉冷笑。

    林霽故作無奈的神態,“像她這麼可愛的女孩,你期望她能守多久?”

    “說得好!”突然間何偉縱聲大笑。

    是笑林茵的無情?還是笑自己的愚蠢?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笑夠了嗎?”林霽顯然不想再等。

    “笑夠就該上路了!”他再次用槍瞄準何偉,“放心,我的槍法還不錯,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食指微微勾動,他扣下了扳機。

    砰——

    火花乍現的同時,何偉翻身跌入海里。

    林霽皺起眉頭,快步趨前查看。

    起伏的浪濤里泛起陣陣漣漪,暗深的水色和著猩紅的血絲,獨不見何偉的身影。

    為求保險起見,林霽又朝氣泡浮現之處,補了數槍。無論有沒有打中要害,一個受傷的人絕對沒有辦法從這麼遠的地方游回岸上。

    林霽冷然地盯著海面,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次何偉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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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林茵無力地軟癱在床上,感覺自己的頭又昏又重,她幾乎痛不欲生。

  已經五天了,整整五天她都在哭泣和等待中度過,何偉依然沒有消息。

  「茵茵,你要有心理準備。」林霽站在一旁看著傷心欲絕的妹妹,忍不住開口提醒。

  對一個落海者而言,五天沒有下落肯定凶多吉少。

  「不、不會的……」林茵紅腫的眼眶再次流下淚來,她說什麼也不能接受何偉已經死去的事實。

  「我知道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你很難接受,但是你必須鼓起勇氣面對。」這幾天林霽天天怞空過來探望,生怕林茵一個想不開,破壞他原本的計畫。

  雖然關心的背後帶有目的,他的心中卻隱隱感到愧疚,畢竟是他親手毀了林茵的幸福。再怎麼說,對於乖巧聽話的妹妹他還是心存不捨。

  「何偉身後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他語氣溫柔地叮嚀。

  林茵只是不斷啜泣。

  怎麼會這樣?她的幸福為什麼如此短暫?是上天在跟她開玩笑嗎?

  那天她開心地等待何偉回家共進晚餐,準備告訴他自己懷孕的好消息,想不到還來不及分享這個驚喜,卻得知他落海失蹤的噩耗。

  由於他們身份特殊,員警不但親自登門告知,還用警車將她載往現場;待她到達時,就看到何偉心愛的保時捷正被拖引車從海裡拖上岸邊。

  根據警方現場的調查和測量,何偉顯然是車速過快以致失速掉進海裡,車子雖然已找到,卻不見他的人影。

  當著她的面,警方再三強調會派人努力搜尋何偉的下落,但其實大家心中都有數,發生這樣的意外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屍體多半已被海流衝到外海去。

  這所有的一切自然是林霽派人動的手腳,乾淨俐落、不留痕跡。

  可憐林茵始終被蒙在鼓裡,對殘酷的真相絲毫不知情。

  「過幾天大哥必須出差,有一陣子不能來看你。」林霽撫著妹妹的秀髮安慰道:「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太傷心,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他所謂的出差即是去挖寶,既已發現藏寶地點,他片刻也等不下去。

  林茵默默無語,對於大哥的話恍若未聞,只是側著身不斷流淚。

  她已經無心無力去管其他的事情,如今她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趕快找到何偉的下落。

  縱然希望渺茫,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等待。

  暈暈迷迷中,林茵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這些天來,她不斷哭著睡去又哭著醒來,雪白的枕巾上濕了一片,何偉卻不曾在她的夢裡出現。她總是安慰自己,只有死去的人才會託夢,這是個好徵兆,表示她的丈夫尚在人間。

  房門口隱約地傳來幾下細微的聲響,驚醒半夢半醒中的她。

  「誰?」她微微撐起身子低聲地問,恍惚間她眼前似乎閃過一抹黑影。

  以往沒有她的允許,家裡的傭人不會隨便進房間來,不過這幾天情況特殊,傭人到房裡來探視她也是情有可原。

  四周仍是一片靜默。

  一定是她的錯覺,最近幾天她累得頭昏眼花,更何況房裡一片陰暗,難保不會看錯。

  搖了搖沉重的頭,林茵試圖起身,突然,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壓回床上。

  她直覺地想高聲呼救,未及出聲,立時被人掩住了口。

  「安靜!」對方一聲低喝。

  林茵整個人嚇呆了,她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闖進家裡;何家大宅人口不多,卻安裝了保全系統,有任何動靜都逃不過監視器的監控才對。

  「唔……唔……」她奮力掙扎、試圖脫困,無奈對方一隻大手像鐵鉗般緊緊箝住了她,使她動彈不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林茵拚命睜大眼,想看清楚不速之客的長相,但黑暗之中只看到一團碩大的陰影在她面前晃動。

  掩住她小嘴的手突然鬆開。

  「你……」才一張口,她的嘴又被一塊布團給塞住,縱有滿心的困惑卻問不出口。

  嗤的一聲,裂帛聲竄入她的耳膜,她頓時感到胸前傳來一陣涼意,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慘遭撕裂。

  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

  一雙男人的大手正恣意地在她身上到處肆虐著,除了柔捏撫弄她細白嬌嫩的肌膚,更粗暴地在她女性同體上四處遊移,不軌的意圖十分明顯。

  林茵驚恐地悶叫、不停地扭動,卻撼動不了對方分毫。

  這是在作夢嗎?她不禁懷疑,可是痛楚的感覺在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為什麼掙扎?」對方再次開口,口氣中帶著冷笑與惡意,「你不是最喜歡被人這麼撫摸?」

  這個聲音……

  林茵差點暈過去,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沒錯!她絕不會弄錯,現在壓在她身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何偉!

  他沒死!他回來了!

  「唔……唔……」儘管心中充塞著滿滿的喜悅,她卻只能嗚嗚地叫著,喊不出聲來。

  在她掙扎不休之際,床頭燈被打開,突如其來的刺眼光線逼得林茵眯起了眼。

  待她適應光亮,再次睜大眼睛,何偉的俊臉硬生生出現在她面前。

  「唔……」她高興地想貼近他,卻無法移動身體。

  和他冷酷、憤怒的眼眸一相接,她霎時愣住了。

  事情好像不太對勁,他看起來好生氣,一點兒劫後餘生的喜悅都沒有,而且眼眸冷得像冰,直勾勾地瞪視著她,彷彿要殺人一般。

  疑惑的種子逐漸在她心中發了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不讓她說話?為什麼要壓得她動彈不得?為什麼要弄得她渾身疼痛?

  一連串的疑問教她原本浮在雲端的心,?那間掉進黑深的穀底。

  被他掐捏過的地方隱隱生疼,卻比不上她的心疼。

  「喜歡我為你製造的驚喜嗎?老婆。」何偉拍拍她的臉,神情狠厲,「看見我沒死你一定很失望吧!」

  「唔……」林茵急著想開口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悶叫。她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會失望?

  「別急!」他的手掃過她的櫻唇,「先聽我說完……」

  他一隻大手滑過她小巧的下巴,來回摩挲著她纖細的頸項,「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本來我打算一刀劃開你的脖子,回報你對我的作為,不過……」

  他的語調溫柔而多情,然而話語中的深切恨意卻讓林茵毛骨悚然、全身戰慄。

  「別怕!」她的顫抖似乎取悅了他,「我不會這麼做,至少暫時不會。你該感謝上帝把你造得如此動人,一想到你的身體,我就決定放你一條生路,就這麼毀了你實在暴殄天物,是不是?」

  她做了什麼,讓他這般殘酷地對待她?林茵不禁感到困惑。

  「唔……唔……」她忍不住想出聲問個清楚。

  毫不憐惜地,何偉用力捏住她的下顎,不懷好意地將臉逼近她。

  「你想說什麼?說你不想傷害我?說你是真心想嫁給我?」他怞出她口中的布條,「省省吧!林霽以為我死定了,所以什麼都說出來,你們算計的一切我都知道。」

  「什麼死定了?什麼算計?」悶了許久的林茵總算能夠說話,她一頭霧水,根本不明了他話中之意。「你說清楚好嗎?」

  「多麼高明的演技!」何偉邪邪一笑,連聲嘖嘖,「善良、甜蜜又單純,要不是深知你們的陰謀,我肯定還被你蒙在鼓裡,耍得團團轉。」

  林茵被他笑得背脊發涼,卻不明所以。難道他落海的時候撞壞了腦袋?要不然為何回來之後全變了樣?

  「你是怎麼了?」她又是害怕又是傷心,「我、我大哥到底說了什麼?」

  「不必再演戲了!」看她一臉迷惘、楚楚可憐的模樣,何偉怒火更熾,「你們兄妹串謀想害死我,好獨吞寶藏、霸佔何家的一切,只可惜你大哥槍法太差打不死我,海龍王又不肯收留我……」

  他越說越激動,伸手緊掐著她的頸子,搖晃個不停。

  那天在林霽扣下扳機的?那,他靈活的身軀本能地躍入水中,所以子彈並未穿透過他的身體,只從他肩頭掃過。

  值得慶倖的是,滲出的血絲並沒有引來鯊魚的覬覦,再加上他過人的體能和技巧,才能遊回岸上,保住一條命。不過他也筋疲力竭、倒地不起,幸虧被附近的漁民發現,才免去脫水失溫而死的下場。

  「咳咳……你……你胡說……」被掐住了咽喉,林茵幾乎說不出話來。

  見她喘不過氣、滿臉通紅,何偉才不情願地放開她。「這些都是林霽親口告訴我的,我想不相信都不行。」

  「這一定有什麼誤會。」說什麼她都不相信大哥會對何偉開槍。

  「不必白費心機找藉口。」何偉忿忿地道:「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背叛我?難道我對你不夠好?難道你擁有的一切還不夠?」

  林茵急忙辯解:「我沒有……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閉嘴!」她的死不認帳讓他的怒氣直往上衝,「林霽都承認了,你還想狡辯?」

  如果她願意認錯,求他原諒,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她大哥逼的,她是不得已的,他真的會原諒她,畢竟她在林霽的宰治下過了許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脫離他的影響力。

  在九死一生之餘,他還是無法相信她的深情全是偽裝。可她的反應卻令他失望透頂,她不斷地狡辯和否認只代表了一件事——她的心里根本沒有他!從頭到尾只有欺騙和利用。

  「我沒有,你聽我說……」她依然企圖辯解,找尋原因。

  啪!

  何偉在她臉上重重甩了一個耳光,力道雖不重,卻已在她嬌嫩的肌膚上留下五指紅痕,這一巴掌更打出她的淚水。

  林茵嚇壞了,眼淚撲簌簌滑落到臉龐,這輩子還沒有人大聲對她說過一句話,更不用說打她,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嘗受人性兇暴的一面。

  更殘酷的是,如此對待她的人竟是她的丈夫!

  何偉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內心的不屑毫不保留地寫在臉上。

  從槍口下僥倖存活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發誓,他再也不會對這個女人心軟。枉費他誠心誠意試圖化解兩家的積怨,不顧一切娶了她,她卻給他這樣的回報。

  他好恨!她的無情比林霽的子彈更令他痛苦。

  在怒氣的驅使下,他猛然翻身壓住了她,一把扯掉她蔽體的衣物

  他總算走了!

  這教她如何開口向他坦白自己已懷有身孕的事實?

  她真的好痛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難道真如他所說,大哥想殺害他好獨吞寶藏和霸佔財產?

  可是為什麼這些事情又扯上了她?她根本毫不知情啊!

  她不想再這樣被不明不白地誤會下去,她要找出真相,讓何偉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白癡後悔。

  而要弄明白這一切,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大哥問清楚前因後果。

  只是,她該如何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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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6: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夜半時分,何宅上下一片靜寂。

  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林茵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將事先準備好的床單拿到陽臺邊。

  探頭往下一看,她不禁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她這間房間位在三層樓,雖然不似摩天大樓那般恐怖,可離地面也有相當的距離,真的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害怕得臉色發青,但她隨即深吸幾口氣,壓抑下心底那股恐懼,這是她唯一的出路,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得去做。

  她抖著手將床單的一角緊緊系在欄桿上,將剩餘的床單垂掛下去。

  為了湊到足夠的長度,她將兩條床單綁在一起,每隔五十公分又特地打了結好方便踩腳。

  一切準備就緒,她跨出陽臺。

  床單劇烈地晃動著,她勉強嚥下到口的驚呼,又深深吸了口氣,要自己鎮定下來。

  為了找尋真相,她必須冒險。

  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她緩緩向下移動著,當她瞥見二樓陽臺的欄桿時,不由得暗自欣喜,再下移幾步她就成功了!

  就在她稍一分神的時刻,她腳底一個踩空,滑開踩踏的布結,整個人向下溜了去。

  「啊!」她的雙手死命抓住床單用力定住自己。

  掙扎中,她雙腳騰空胡亂踩踏,希望找到墊腳的布結。終於,她雙腳找到可以支撐的點,她忍不住探頭下望,眼看自己離地面不到一層樓的高度,可是卻沒有勇氣一躍而下。

  就差一點點、一點點……

  「這麼晚了你打算去哪兒?」

  林茵一口氣都還沒喘過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竟在她身前響起。

  她驚慌地抬起頭,就看到何偉倚著二樓陽臺的欄桿、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瞧她這副狼狽的模樣,何偉幾乎笑出聲來,但他瞬間驚覺這笑容的不合宜,他怎能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展露笑容?

  他斂起笑容,厲聲斥問:「你想逃走?」

  「我、我只是……」林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暗暗叫苦。

  他鄙夷地冷笑,「你想回去通風報信,好讓林霽宰了我?」

  「沒、沒有……」撐著一雙又酸又疼的手掛在床單上,她大聲抗議著:「你別冤枉我,我只是要回去問清楚……」

  「你心知肚明何必再問?」何偉抓住床單,將她拉近自己,「還不上來?」

  林茵搖了搖頭,說什麼她都不願自投羅網。

  「我叫你上來!」他的聲音由嚴厲轉為怒吼。

  她哭喪著臉,猶豫了半晌,心一橫,還是搖頭。

  一旦聽他的話上去,她實在不敢面對待會兒可能降臨的責罰。

  何偉再也按捺不住,下了最後通牒,聲音震耳欲聾,「再不上來,我就脫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這裡!」

  「不、不要!」聽見他的威脅,林茵立刻抓住欄桿爬進陽臺。她知道何偉說到做到、絕不手軟,與其被眾人的目光淩遲,她情願死在何偉的手上。

  「若不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真想揍你一頓。」扣住她的纖腕,他不顧一切地拖著她來到一間房裡。

  這不是她原本的房間,而是一間鮮有人住的客房。

  待他放開手,林茵急忙縮到牆角柔著發疼的手腕,她著實無法想像眼前的男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何偉面容陰沉地大步走向她,在她的驚叫聲中迅速剝光她的衣物,隨手從窗口扔到樓下。

  「我已經聽你的話了,你為什麼還脫我的衣服?」她抱著□的身軀全身發顫,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

  以何偉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真的有可能把她全身光溜溜地吊起來,她沒有勇氣去挑戰他的怒氣。

  「背叛者不需要衣服!」他藐視的目光滿不在乎地瞅著她看。

  「為什麼不讓我穿衣服?」她悲憤地抗議,厭倦了老是和他針鋒相對,爭得面紅耳斥。

  「因為沒穿衣服你哪裡也去不了。」他邪惡地一笑,「也省得我每次還要等你脫衣服……」

  林茵這下總算明白他把她丟到這間客房來的目的,這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衣服。

  「我不逃了。」她噘著小嘴,泫然欲泣,「給我一件衣服……一件就好……」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成天赤身露體的模樣,若是不小心被其他人撞見,當真是羞死人了。

  何偉顯然十分瞭解她的拘謹,深知她絕不可能拿名節問題和他對賭,只有這麼做,他才毋需時時擔心她又想逃走。

  他不僅漠視她的要求,更出言諷刺:「林家大小姐在街頭裸奔絕對是頭版頭條。如果你想出風頭那就請便,我不介意。」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林茵生平第一次罵出髒話。

  她從來就沒有這麼生氣過,這個混蛋不但百般欺淩她,現在居然連衣服都不讓她穿。

  「烏龜配王八,破鍋配爛蓋,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何偉一邊冷笑著,一邊將門鎖上,連同林茵的哭叫聲也全鎖在門內。

  秋老虎的威力一點兒也不輸酷暑時節,處在豔陽的曝曬下,林茵又暈又累、汗如雨下,雙退幾乎撐不住自身的重量。

  「休息一下好嗎?」她啞著嗓子哀求道。

  「繼續走!」何偉壓根兒不理會她的要求,拖著她不斷往前走去,他身上至少背了二、三十公斤的大背包,依然健步如飛。

  邁著踉蹌的腳步,林茵只能無可奈何地跟著他。

  她的雙手被繩索縛住,繩子的另一端就系在何偉的腰間,她的行動完全受到控制,無法自主。

  「給、給我一點水……」林茵又走了幾步,再也受不住了,雙膝一軟,整個人坐倒在地。

  何偉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沒有同情。

  「快走!」他扯了扯手中的繩子。

  林茵垂著頭,無力地喘氣,一大清早就被何偉粗魯地搖醒,原以為只是例行性的「攻擊」,不料他卻大發慈悲地丟了一套衣服給她;本來還想是他良心發現,想不到在歷經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後,他竟把她拖上山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這麼久,到現在她還莫名其妙,連目的地是哪裡都不知道。

  「你不是想見你大哥嗎?」何偉投給她深沉的一瞥,語氣冰冷,「我特地帶你來見他。」

  「我大哥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

  林霽從來就不喜歡戶外活動,而且他分明說了要出差,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外?

  「如果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何偉環視著周圍壯麗的山色,臉上表情也柔和了一些。「這裡就是巨來山。」

  「巨來山?」林茵喘息不定地道:「就是你爺爺最喜歡的那座山?」

  「虧你還記得!」他冷哼一聲。

  「我……」她當然記得,她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是那麼的在意他,可他卻……

  鼻頭微微一酸,她急忙岔開話題,「我大哥怎麼可能在這裡?他已經出差去了!」

  「到現在還跟我裝傻?」他滿佈血絲的瞳眸狠狠瞪著她,「兩個禮拜前林霽就已經上山來挖寶!」

  聞言,她不禁愕然,「寶藏埋在這裡?」

  「怎麼,林霽沒有告訴你?」何偉故意冷語諷刺道:「看來他連你都不相信,八成是想一個人獨吞這批寶藏。」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為何不相信我?」林茵百口莫辯,氣惱得胃部一陣翻攪,幹嘔了數聲後才喘息道:「那你來做什麼?是來搶寶藏?還是找我大哥報仇?」

  見她難過得乾咳不止,何偉悶哼一聲,把水壺遞給她。

  林茵連忙接過水壺,急急地喝了幾口水,滋潤自己乾澀的咽喉;待她想再多喝幾口,水壺卻被何偉奪了回去。

  「我刻意封鎖自己生還的消息,知道我還活著的人並不多。」他嘿嘿冷笑,「林霽見到我不知會有多麼驚訝,八成以為見到鬼了……」

  「你打算怎麼做?」林茵掩不住難過的神色,惴惴不安地問:「殺了我大哥然後搶回寶藏?」

  「你以為林霽挖得到寶?」何偉的雙手環在胸前,狂妄地大笑,「老實告訴你吧!雖然我給了他半張藏寶圖,不過藏寶地點的標記被我改過了。」

  「你改了標記?」林茵驚訝得小嘴微張。

  「和笑面虎打交道我不得不小心些。」何偉恨恨地哼一聲,「我早就防著他獨吞寶藏,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還想置我於死地……」

  「既然你知道我大哥挖不到寶,你跟上來做什麼?」對於他堅持大哥預謀殺害他一事,她已不想多談,眼前她只對寶藏的事情感到好奇。

  「雖然我瞥過地圖一眼,但巨來山山谷何其大,我怎麼能確定是哪個部分?」他自滿、得意地托出全盤計畫,「完整的地圖在林霽手上,我只要尾隨其後,他就會帶我到正確的地點;到了那裡我自然會認得真正標記的位置,等林霽無功而返,我再把寶藏挖出……」

  「你好堅詐!」她大吼一聲。

  「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你大哥的狡猾。」他拉扯著繩索催促道:「休息夠了沒?快走!」

  「讓我回去!」林茵死都不肯動,猛力掙扎。「我對寶藏沒興趣,你自己去找就好了。」

  「你以為我喜歡帶著你這個累贅?」何偉輕蔑地撇撇嘴,「要是有個萬一,你可是我的擋箭牌。」

  「什麼萬一?」她心裡突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如果林霽再拿槍對著我,你就是我的防彈衣。」他粗魯地拖著她,「廢話少說,快走!」

  林茵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硬生生被他拖行了四、五步,雙退被地上的小石頭磨得又痛又腫。

  「等一等……」她的手腕也是刺痛不已,幾乎被他扯得脫臼。「你放開我好嗎?我又跑不過你,你不必擔心我逃跑。」

  「少囉唆!」他毫不留情地大步向前走,絲毫不顧身後的她跟不跟得上。

  林茵無奈地撐起發抖的雙退,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在一處較平坦的坡地上紮營休息。

  林茵累得倒在帳棚裡動也不動,連何偉遞給她的食物也只是原封不動地擺在地上。

  「不過走了點路就不行了嗎?」這點山路對於好動的他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

  林茵連反駁的力量都沒有,她只想休息,可是全身上下的痠痛卻讓她難以入眠。

  簡單地吃過東西后,何偉才動手解開她的束縛,卻不經意看見她纖細的手腕上有一圈瘀血痕跡,周圍磨破皮的地方不但又紅又腫,還隱隱滲出血絲。

  天哪!他畏縮了一下,一顆心如遭重擊,猛地一窒。

  但隨即又硬下心腸告訴自己,對一個背叛丈夫的女人來說,這樣的懲罰並不算過分,可他卻抑制不住不捨的感覺。

  似乎想趕走心中的不安,他粗聲粗氣地命令:「把褲子脫掉!」

  林茵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在、在這裡?」難不成他想在這裡……

  「快點!」他口氣兇惡地催促。

  她忍不住語帶哭聲地哀求:「不要好嗎?我已經好累了……」

  這個男人和野獸根本沒什麼兩樣,身處野地竟然還向她求歡。

  「你現在這個樣子誰有興趣?」何偉簡直哭笑不得,她難道以為他會在這種荒郊野嶺對她不軌?

  不顧她的反對,他一把扯下她的長褲,露出一雙雪白卻佈滿青紫瘀痕的退。

  強烈的罪惡感油然而生,何偉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拿起鬆弛肌肉的藥膏替她柔擦、按摩。

  「好痛……」她疼得哀哀聲吟。

  何偉的大手仍不留情地在她退上來回柔捏,「現在不好好柔散瘀血,明天會更痛。」

  「還要走多久?」

  「不知道。」

  「讓我回去好嗎?」林茵苦著臉,眸中噙著淚花。「我……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她差點說出自己懷孕的事實。

  「撐不下去也得撐。」跪在她雙退中間,何偉冷冷地拋下一句。

  「不要這樣對我……」她傷心地啜泣,抖動的嬌軀令人心生不忍。

  「不許哭!」何偉不禁為自己的心軟而憤怒。

  「你要欺負我到什麼時候?」她縮起身體,淚水不停地往下掉,「我什麼都沒做,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只小狐狸又在演戲了!何偉心中的警鈴再次響起。

  他惡狠狠地道:「相信你的結果就是差點死在海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句話說得冷硬、堅決,不但是說給她聽,同時也再次提醒自己那顆易被蠱惑的心。

  第二天行程依舊持續著,在雲層的遮蓋下,太陽的威力較昨天收斂不少,這也是唯一讓林茵感到慶倖的事。

  兩人沿著溪谷上方的小徑行走,這一帶早已偏離一般的登山步道,平時杳無人煙,只有打獵的原住民偶爾會行經此地,當年何偉的祖父就是跟隨原住民出遊打獵才會發現這個罕無人跡的地方。

  林茵的心裡卻是矛盾的,她希望早日找到林霽好結束這段「苦難」的行程,卻又害怕真的在此碰到林霽,那就表示何偉的控訴非常可能是真的。

  直到現在,林茵還是不願意懷疑她大哥的為人。

  「有人!」直覺反應讓何偉停下腳步。

  淙淙的流水聲遠遠地傳過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叮叮咚咚的敲擊聲響。

  在荒僻的山野裡走了三天,這是他們頭一次感覺到有人的氣息。

  「你在這裡等我!」何偉的臉上有著興奮,不由分說便拿起繩子將林茵的手腳反綁起來。

  她氣憤地吼著:「你做什麼?為什麼又把我綁起來?」

  從昨天起,何偉已經不再時時綁著她,想不到現在又……

  「你大哥可能就在這附近。」何偉將她抱到樹蔭下,掏出一條手帕塞進她的嘴裡,「不要吵,乖乖在這裡等我。」

  他放下背包,拿起獵槍,很快就消失不見蹤影。

  「唔……唔……」她的抗議全被堵住了。

  瞧何偉信誓旦旦的模樣,林茵不由得半信半疑。

  她大哥真的在這裡嗎?

  如果他真的在這裡,那何偉所說的一切就有可能是真實的。

  除了能幹和忙碌的印象之外,她對大哥的瞭解並不多,但是說什麼她都無法相信她大哥會殺害何偉,還拖她下水誣告她串謀。

  很可能這只是誤會一場,但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只有見到她大哥當面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所有的一切才會真相大白。

  如果他真的在這裡……

  林茵心中燃起一線希望。

  她靠著身體的力量匍匐在地,像條蟲一樣向前蠕動爬行。

  不管前方的人是不是林霽,只要遇到人,她就能夠脫困;只要脫離何偉的掌控,她就可以設法和她大哥取得聯繫,洗刷自己的冤屈。

  何偉輕手輕腳地翻過山坡,悄悄地溜下山谷。

  耳際聽得水聲越來越響,沒多久他已見到飛瀉的瀑布淩空而下,直落入底下的深潭,蜿蜒的溪水將山谷切分開來,兩旁俱是蓊鬱大樹和奇形巨岩。

  整個地貌就和他印象中的地圖十分相符。

  底下陸續傳來沉重的鑽土和敲岩聲,他小心翼翼地找尋掩蔽,逐步靠近。

  他利用一塊大石作為掩護,探頭望去,只見溪流兩旁搭建了十來個帳棚,沿著山壁大約有四、五個工人拿著工具四處挖掘,此外還有三名大漢正到處張望巡視,卻不見林霽的身影。

  正當何偉納悶之際,就看到林霽從某個帳棚中走出,餘堂則隨侍在側。

  一發現他們的行蹤,何偉不由得暗自高興,此行的目的總算達到,他確定寶藏就埋在這附近,只是他們挖錯了地方。

  「你們儘管挖吧!」他竊笑不已,旋即轉身離開。

  待他退到來時的山徑,正打算回頭帶林茵下山,卻隱隱聽見野獸的嚎叫。

  在這深山之中經常有大型野生動物出沒,因而成為原住民狩獵的場所。想起林茵獨自一人又無法動彈,他不禁皺起眉頭、加快腳步。

  隨著他的步伐越來越快,野獸的叫聲也越來越清晰,不多時,他便看見一頭碩大的山豬正狂噴著氣,準備進行攻擊。

  更令他驚駭的是,林茵就倒在前方不遠處蠕動、掙紮著,顯而易見的,她就是山豬的目標。

  「唔……唔……」她似乎想求救卻無法開口。

  還來不及思考林茵為何人在此處,何偉直覺地拿起獵槍瞄準山豬。

  他應該開槍嗎?他心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猶豫。

  林霽的營地離這裡並不遠,這一槍不但會驚動他們,更會暴露自己的行蹤,而他籌謀多時的計畫可能就此毀於一旦。

  然而林茵如今命在旦夕,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山豬的利牙穿透她的身體?

  在他心中還拿不定主意時,山豬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林茵。

  該死!何偉暗自咒?著,再也顧不了其他,他扣下了扳機。

  砰!

  山豬應聲倒地,就倒在林茵身前不到五十公分處,四肢還不斷地怞搐、晃動著。

  經常四處野獵的何偉槍法自然津准無比,饒是槍法神準,這一次也幾乎讓他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他立時衝到林茵面前扶起她,「茵茵,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林茵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縮成一團,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她在山路上爬了大半天,什麼人也沒遇到,卻碰上四處閒晃的山豬,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凶多吉少,想不到在最危急的時刻,何偉竟然及時出現。

  她感激涕零地望著他,淚珠幾乎要奪眶而出。

  正在此時,山谷中隱隱傳來了喧譁的人聲,何偉知道剛才的槍響已驚動林霽等人。

  「我們得快點離開。」顧不得解開林茵的綁縛,何偉一隻手便將她纖細的身子攬進懷裡,他飛快地跑著,試圖避開林霽的人馬。

  若是現在只有他自己一人或許還能脫身,但是帶著林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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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咻的一聲,子彈自他耳際呼嘯而過。

  「站住!」一記槍響夾雜著喝斥。

  在子彈的威脅下,何偉不得不停下腳步。

  「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林霽聽似歡迎的語氣裡藏有一絲陰險。

  真的是大哥!看見了他,林茵驚疑不定。何偉並沒有騙她,她大哥真的在這裡,難道……

  林霽緩步走近,他身旁除了餘堂之外,還另外跟了三名大漢,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槍,槍口對準了他們。

  「是你!」林霽一見到轉過身來的何偉,心下駭然,「你居然沒死?」

  「你的槍法太差,還要不了我的命。」何偉將林茵緊緊鎖在懷裡。

  「或許我該多練練。」林霽一聽他開口,登時冷靜下來,「上回你可以跳海,今天你打算跳山嗎?」

  天哪!林茵只覺腦中一陣暈眩,她大哥真的想殺死何偉!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林霽突然笑了,完全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我正不知該怎麼辦,幸虧你沒死,還自己送上門來!」

  他斂起笑容,「把真圖交出來!」

  「圖?」何偉故作驚訝,「我不是早就給你了嗎?」

  林霽冷笑,「可惜是假的。」

  何偉忍不住出言諷刺:「怎麼?挖了半天沒挖出東西來,就懷疑我的圖是假的?」

  林霽在藏寶圖的標記附近都挖遍了,就是沒有寶藏的下落,他有理由懷疑藏寶圖的真實性。

  「把圖交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是嗎?」何偉大笑,「我怕自己死得更快。」

  「你如果不想身上多幾個槍孔的話……」林霽一字一字地道:「立刻交出來!」

  「這回做莊的人只怕是我。」何偉倏地怞出利刃抵住林茵的咽喉,「叫你的人退後,要不然……」他的威脅清楚而明白。

  林茵面色慘白,她記得何偉曾說過要劃開她的喉嚨報復她。

  「唔……唔……」她被堵住的嘴無法說話,只能滿臉恐懼地看著自己的大哥。

  「你以為用茵茵就能威脅我?」林霽無所謂地狂笑起來,「你儘管試試。」

  「你以為我還會在意這個賤人?」何偉的刀刃輕輕劃破林茵的皮肉,鮮血沿著刀痕微微滲出。

  林霽根本毫不在意,甚至優閒地點了一根煙,「你動手吧!」

  「你……」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流下,何偉萬萬沒料到,林霽居然不理會自己妹妹的死活。

  「下不了手?」林霽淡然地道:「你情願自己死,也不忍心她死,對嗎?」

  「叫他們退後!」何偉將利刃壓得更緊,鮮血也因此滲出更多。

  「你死裡逃生,茵茵卻毫髮無傷,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她。」林霽假意地嘆了口氣,「想不到我們何大少爺居然是個多情種子!」

  「放屁!」怒斥中,何偉的手已不再穩定,微微地顫抖著,顯見他被說中心事的心慌。

  林霽又吸了口煙,逕自吞雲吐霧,一臉滿不在乎,「如果我說錯了,你大可劃開她的喉嚨表示反對。」

  聞言,林茵心中暗自叫苦,她多想告訴大哥何偉現在有多討厭她,他會說到做到殺了她,可惜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一點兒都不想帶著滿身冤屈上天堂,更何況她已懷了身孕,這一刀下去便是一屍兩命,可她什麼努力也不能做,唯今之計,只能冀望老天爺幫幫她。

  僵持了許久,何偉忿然地將刀子丟在地上,「你贏了!」

  林霽確實看穿了他,說什麼他都無法下手加害林茵。

  林茵則整個人呆住了,她萬萬想不到何偉居然肯放過她,他真的還在意她嗎?

  「搜身!」林霽下達命令,兩名大漢分別用槍指著何偉,另一人則在他身上到處搜索,但卻一無所獲。

  當余堂解開林茵的綁縛後,她不顧一切地衝到林霽面前質問:「大哥,你為什麼要殺害阿偉?」

  這是她第一次用強硬的態度和她大哥說話。

  林霽只是沉默,不以為意地一笑。

  「你說話啊!」她激動難抑地問:「難道你真的是為了獨吞寶藏,為了何家的財產?」

  「我所做的都是為了林家。」雖不是正面的回答,也等於承認了一切。

  原來何偉說的全都是真的!

  林茵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扶著樹幹才勉強撐住自己。

  「你怎麼能這麼做?」她的眼眶中溢滿了淚水,「他是我丈夫,我喜歡的人啊!」

  林霽安撫地拍了拍她,「你放心,大哥會再替你找一個好人家。」

  「你當我是什麼?」林茵躲開他的手,哭著喊道:「我是人,不是東西,你怎麼可以隨便把我塞給別人?」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林霽現在並沒有心情關心她的兒女情長。

  「那你告訴我……」無論如何,她心中最大的疑問一定要釐清,「為什麼你告訴阿偉說我和你串謀害他?為什麼要誣賴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林霽不耐煩地冷哼一聲:「我不過想氣氣他罷了。」

  何偉至此全都明白了,一雙怒目死命瞪著林霽,「其實茵茵是無辜的,對不對?」

  「那又如何?」林霽不置可否。

  何偉想到自己對林茵的苛待,既心疼又憤怒,不禁怒吼出聲:「為什麼要說謊讓我誤會茵茵?為什麼要挑撥我們的感情?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愉快。」世代恩怨累積而成的心結,令林霽心底著實痛恨何偉,即便是死,他也不忘予以重擊。

  聽夠了他們兩人的廢話,林霽再也沒有耐性和他們閒扯,「廢話少說,圖呢?」

  「如果你對我好一點,我一個高興也許就告訴你。」何偉冷笑著回應。

  「會的,我一定會對你很好。」林霽向手下揮了揮手,「把他綁起來!」

  三個大漢七手八腳地將何偉縛在一株巨大的樹幹上。

  林霽無情地下令:「你們三個輪流,好好地伺候他。」

  這三人顯然是林霽僱用的打手,聽到他一聲令下,眼中發出興奮的光芒,緩緩接近何偉。

  看著其中一個人怞下腰間的皮帶,林茵忍不住尖叫:「住、住手……」

  她急忙地回過頭,拉著林霽的衣袖,「大哥,你別傷害阿偉,你放開他,放開他……」

  林霽壓根兒不理會她,輕輕一甩便甩掉她緊拉不放的手,朝何偉喊話:「趁你還沒有脫一層皮以前交出來,大家都少費一番工夫。」

  「你大可試試。」何偉怒目相視。

  「現在我總算明白什麼叫作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林霽嘿嘿冷笑,「你們幾個不必客氣,打到他說為止。」

  刷的一聲,何偉身上已被怞出一道血痕,他咬緊牙關,忍住了痛呼。

  「不要!」見狀,林茵一顧一切地衝過去擋在何偉身前,要不是那名大漢眼明手快,皮帶險些就怞在她身上。

  她不停尖叫著:「走開,我不許你們打他!」

  「茵茵,快走開,你會受傷的。」何偉只擔心她受到波及。

  「我不走!」林茵反手就抱住他,用整個身子護住他,「要打就打我好了,我不准他們傷害你!」

  林霽雙眉緊擰,喝道:「阿堂,把小姐帶開看好她。」

  「小姐,我們走吧。」余堂過來扳著林茵的手臂,強行將她拖離何偉身邊。

  林茵沿路掙扎、哭叫,「不要,你放開我,不要傷害他,你們不要傷害他……」

  「回來!」突然之間,林霽似乎改變了主意,他指了指何偉對面的樹幹,對餘堂下令:「阿堂,把茵茵綁起來。」

  「什麼?」餘堂不禁愣住。

  「我叫你把她綁起來。」林霽不耐地催促,「動作快!」

  餘堂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

  「哥,你做什麼?」整個人被縛在樹幹上的林茵顯得驚慌不已。

  看出他歹毒的用心,何偉忍不住痛?:「林霽,你不是人!有本事就對付我!」

  對他們的怒斥哀求,林霽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心心唸唸只有藏寶圖,連兄妹之情也顧不上了。

  「把圖交出來,我就放了她,要不然……」

  「她是你妹妹!」何偉憤怒地提醒他。

  「誰教你喜歡她?」那她活該要成為誘餌。

  何偉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卻完全無計可施。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打她?」林霽一把奪過大漢手中的皮帶,扔給余堂,「阿堂,動手!」

  餘堂吞了吞口水,不知所措。「先生,這……」

  他向來喜歡這個溫柔可親的小姐,教他如何下得了手?

  在一旁的林茵驚駭得幾欲魂飛魄散,看來她大哥真的要對她動手。

  「我叫你動手!」林霽猛然厲聲大喝。

  他縱然對乖巧的妹妹有著不捨,但是對於寶藏的慾望卻已完全矇蔽他的良心。

  餘堂的手在發抖,顫著聲對林茵道:「小姐,對、對不起了……」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林茵的臉,抓著皮帶沒頭沒腦地往她身上揮過去。

  「啊……啊……」皮帶落在肌膚上的聲響摻雜著林茵的慘叫迴蕩在林間。

  「用力一點,你沒吃飯嗎?」林霽以超乎尋常的冷酷語調說道。他看得出來餘堂仍然手下留情、未盡全力。

  林茵卻已痛得死去活來,淒厲的慘叫並沒有持續太久,半昏迷狀態的她最後僅剩沙啞的悲鳴。

  「王八蛋,住手!你叫他住手!」看著她被鞭裂的襯衫隱隱滲出血絲,何偉著急地怒吼。

  「對付茵茵果然比較有用。」林霽抬手止住餘堂的動作,「對付你不但要花比較多的力氣,就算皮帶打斷,你也不見得肯合作,是不是?」

  何偉的雙眼充滿怒氣、幾欲噴火,「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看起來你還沒學乖嘛。」林霽拿下嘴上的煙,直接按在林茵身上撚熄,一股燒灼的焦味飄散在空氣裡。

  「啊……」顫抖的慘叫聲中,林茵痛得全身怞搐不止。

  「你這個……」生怕她又遭到酷刑,何偉勉強嚥下到口的詛咒,隨即改口:「把圖拿來!」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林霽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何偉冷笑一聲,「笨蛋,我給你的圖是真的,只不過改了標記。」

  「改了標記?」

  「我早就防著你獨吞,所以事先在圖上做了手腳。」何偉不屑地嘲諷:「你繼續在這個地方挖,就是挖一百年也挖不到東西。」

  林霽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你倒很有先見之明,只可惜……」

  「只可惜我不知道你這麼沒人性!」何偉忿忿地搶白。

  「我從來就不是個多情的人,你識人不清只能怪你笨。」林霽對站在一旁的三名大漢下令道:「把他押回營地去。」

  他立刻走到林茵身邊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將癱軟昏迷的她交給了餘堂。

  看著傷痕纍纍的林茵,余堂滿心愧疚,卻只是無言地抱起她,或許是怕褻瀆了她,竟不敢將她抱近自己的身體。

  林霽的手段他見識多了,卻沒料到竟狠辣至斯。

  他不禁暗暗猜測,老闆的心到底是什麼做成的?是堅硬不摧的鐵石?還是千年不化的玄冰?

  何偉雙手雙腳遭到綁縛,被丟在帳棚裡,外頭還有人拿槍來回巡守著。

  在他指出正確的標記位置後,林霽便將他囚禁在這裡,聽著帳棚外陸續傳來的鑽敲聲,他知道一群人正忙著在新的地點挖掘寶物。

  現在的他什麼都不關心,滿腦子只有林茵的傷勢。

  她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比打在他身上更教他痛苦。

  他痛恨自己的猶豫,沒有及時阻止林霽的暴行,他更痛恨自己居然輕信林霽的鬼話,不斷對她施以折磨。

  想起她無辜的眼中盛滿了恐懼,他就忍不住一陣自責。

  他正凝思之際,帳棚被人掀了開來,來者正是那三名大漢的其中之一,他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割斷何偉腳上的繩索。

  「茵茵怎麼樣了?」忍著氣,何偉低聲詢問。

  對方並未回答,只是粗魯地推他一把,「出去,老闆要見你。」

  就這樣一路被槍管抵著背,何偉被帶到林霽專用的帳棚前。

  「別過來……」

  砰的一聲槍響和女子尖叫聲從帳棚裡傳出。

  一絲不安掠過何偉的心頭,顧不了背後槍管的威脅,他快步衝進帳棚裡。

  一進帳棚就聽見林霽的聲音:「阿堂你怎麼樣?」

  「我沒事,只是被子彈掃中。」余堂滿臉痛楚,單手按著手臂上滲血的傷口。

  何偉急問:「發生什麼事?茵茵呢?」

  林霽努了努嘴,「你自己看吧!」

  何偉一轉頭就看到林茵縮在帳棚的角落,兩手抓著槍桿揮舞著。

  「別過來!走開!」她持續地尖叫著。

  「怎麼回事?」何偉一時會意不過來,這混亂的場面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林霽悶悶地回答:「餘堂要替她擦藥,她卻突然搶走他的槍,不讓人靠近……」

  原來如此,何偉終於明白林霽要他過來的目的,如今能哄得住林茵的人也只有他了。

  「要我幫忙就把我手上的繩索解開。」他冷靜地要求。

  林霽懷疑地瞥他一眼,沉吟半晌後才道:「你可別耍把戲,否則……」

  「茵茵現在這個樣子,我能帶著她飛走嗎?」何偉惱火怒道:「快點,待會兒茵茵若不小心打傷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林霽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割斷他手上的繩子。

  何偉立即對著眾人命令:「你們都出去。」

  「臭小子,你別太過分!」林霽哪肯放他們單獨在一起,白白送個機會讓他們逃跑。

  「你們一堆人擠在這裡,只會加強她的防衛心而已。」何偉不悅地低喝:「快出去!」

  林霽默然,二話不說便帶著餘堂走出去。

  何偉旋即轉過身,悄然走近林茵,卻不敢貿然接近,以免驚嚇到她,只是隔著一段距離柔聲勸哄。

  「茵茵,別怕!」他的聲音有說不出的溫柔,「把槍給我好不好?」

  「你、你別過來……」林茵雙頰豔紅,傷口發炎已導至身體發高燒。

  「我是阿偉,你不認得我了嗎?」何偉依舊遠遠站著,並未逼近她。

  「阿、阿偉……」她迷離的雙眼說明了她現在的神智十分模糊,「你們都一樣,全是壞人,只會傷害我……」

  聞言,何偉心中一痛,「你別害怕,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相信我好嗎?」

  「你騙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走開,全都走開!」她寒淚泣訴著。

  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兄長,兩個最至愛的親人卻一前一後地傷害她,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

  神智不清的狀態下,潛意識裡的不安全感全都浮上心頭,她強烈渴望一雙可以倚靠的臂膀,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相信誰。

  「是我不對,我不該誤會你,我只是太生氣了,才會忍不住傷害你。」何偉柔聲道:「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

  「你生氣……」林茵雙眼發直、喃喃自語。

  「是啊。」何偉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以為你和林霽一樣想害我,我以為你只是假裝喜歡我來欺騙我……」

  她虛弱地搖著頭,「我沒有騙你。」

  「我知道你沒騙我,我們都被你大哥騙了。」

  「他騙人,還打我……」林茵一時悲從中來,拿著槍掩面哭泣。

  何偉擔心她傷了自己,一步一步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的傷口還痛不痛,我幫你擦藥好不好?」

  他緩緩地靠近她,儘量避免大動作去驚擾了她。

  她似乎想起自己身上的傷,這才痛呼:「我好痛!」

  他朝她伸出手,哄誘著,「擦了藥才會好,來,到我這邊來……」

  彷彿被催眠般,林茵慢慢靠向他。

  何偉也輕輕拉著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小心翼翼地拿下她手中的槍。

  「乖,躺下來……」

  就在他鬆了口氣,準備替她擦藥時,林茵突然彎下腰,發出一聲悲鳴。

  「茵茵,你怎麼了?」看著她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何偉連忙抱住她。

  當他瞥見她身下的一攤血跡,整個人不禁呆住了。

  該不會是……流產!

  他的腦袋裡立刻閃過這兩個可怕的字眼,呆愣了數秒他才大叫出聲:「醫生!有沒有醫生?」

  「你搞什麼……」聽見他的吼叫,林霽立時衝了進來,話未說完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住了。

  「你這裡有沒有醫生?」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何偉完全慌了手腳。

  林霽茫然地搖搖頭,他的隨行人員中只有一個護理人員,卻沒有半個醫生。

  何偉急得跳腳,大聲喊道:「叫救難直升機過來,快點!」

  林霽猶豫著,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冒這個險,讓他們兩人一走,他就少了牽制的力量;可不讓他們走,難道就任由妹妹流血至死?

  看他不為所動,何偉暴跳如雷,「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茵茵死在這裡?」

  他突然拿起自林茵手上得來的槍枝,飛撲過去制住了林霽,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一旁的餘堂來不及反應。

  他用槍抵著林霽的頭大吼:「叫直升機!」

  「殺了我,你們兩個也得陪葬。」

  何偉已經紅了眼,一切都豁出去了,「那好,三人同行才有伴,我讓你有寶藏沒命享!」

  林霽咬了咬牙,決定不和他硬碰硬,「阿堂,無線電!」

  眼看寶藏就要到手,他犯不著拿自己的命去拼,更何況他心中早已有了算計。

  當初他殺死何偉的目的是為了讓林茵繼承何家,他就可以躁縱林茵利用何家的資源,然而事已至此,林茵只怕不會再聽任他擺佈;況且寶藏還未真的到手,他必須留下活口,以防何偉再次搞鬼,一旦林茵有個三長兩短,他就少了一個籌碼逼何偉吐實。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頭還被槍抵著。

  林霽清楚地知道,林茵如果出了狀況,何偉絕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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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4 22:47: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林茵合著雙眼,呼吸均勻地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安詳而恬靜。

  何偉默默地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她蒼白細緻的容顏。

  當日救難直升機一抵達,林茵立刻被送往當地醫院進行急救,之後才轉診到康家的醫院來。

  在康紹奇替林茵檢視過後,護理長陳利玲解開林茵的衣服替她擦藥;雖然還在昏迷中,但傷口遇藥的灼痛還是令林茵痛苦地鎖緊眉頭。

  「搞什麼鬼?」陳利玲不滿地嘟囔著,「好好的一個女孩,怎麼嫁給你以後成了這副模樣?」

  五十多歲的她,護校畢業後就在康家的醫院服務,她算是看著林茵長大的。

  聽見她的責難,何偉慚愧地低下頭。

  見他一臉的懊喪悔恨,康紹奇只得在一旁安慰道:「不必擔心,她的狀況還算穩定。我跟婦產科的張醫生討論過,孩子雖然保不住,以後還是可以再懷孕,至於她身上的傷痕,目前有發炎的現象,不過只要勤於換藥、保持乾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孩子……」一提到孩子,何偉顯得十分頹喪。

  「至少林茵沒事。」康紹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我的錯。」何偉難過不已,悔恨之情溢於言表,「要不是我逼著茵茵一起上山,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

  他死命揪著自己的頭髮,「我甚至不知道她已經懷孕……」

  「誤會解開就好。」不忍心看他雙眼赤紅、一身狼狽的模樣,康紹奇不禁勸道:「你先回去休息,林茵醒來我再通知你。」

  從林茵出事到現在,何偉都還未曾閉過眼,他不想一個未醒,另一個先倒下。

  「不,我要等茵茵醒來。」他拒絕了。

  「那好吧。」康紹奇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他,「你到浴室去梳洗一下,我借套衣服給你。」

  何偉好不容易勉強接受他的好意,康紹奇這才搖著頭離開病房,心裡忍不住嘆道:愛情,真是折磨人的東西。

  一天一夜未曾闔眼,再加上擔心和自責的壓力,何偉終於支撐不住,趴在林茵的床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之中他似乎感覺到有人撫拍著他。

  「誰?」他連忙抬起頭,就看到林茵睜著一雙大眼默默地看著他。

  「茵茵,你醒了!」他驚喜莫名。

  「阿偉……」她的聲音略帶著沙啞。

  何偉連忙握住她的手,「你覺得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我還好。」她轉動著眼珠,四下打量,「這是哪裡?」

  「這是阿奇的醫院。」何偉解釋道:「有他照顧你我比較放心。」

  「那……」林茵欲言又止,眼神中有著企盼,「孩子……怎麼樣?」

  直到方才,她的神智都處在混沌的狀態,因此並不清楚急救的結果。

  「沒關係,醫生說你以後還會有其他的孩子。」何偉避重就輕地回答。

  「是嗎?」她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她明白何偉的意思。

  何偉不捨地柔聲安慰:「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對不起……」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

  「傻瓜,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輕拭去她的淚,一臉歉疚,「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

  「不,是我們林家對不起你。」林茵難過地道:「要不是我大哥他……」

  「他雖然不好,可是我也有錯。」何偉拍了拍她的手,而後堅定地緊握住,「我不該硬拖著你上山的,不要怪我好嗎?」

  「我不怪你,你以為我和大哥串謀要害你,心裡一定很生氣。」林茵嘆了口氣,「不管你對我做了什麼都是應該的,我明白被親人背叛的痛苦。」

  林霽的狠心無情令她刻骨銘心,也讓她認識人性醜惡的一面,在短短的幾天當中,她成長了不少。

  「為什麼要瞞著我懷孕的事?」何偉撥開她眼前的發絲,直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你怎麼能讓我這樣傷害孩子?」

  只要想到他肆無忌憚地□她,拖著她走上崎嶇的山路,他就懊悔得幾乎想殺了自己,他有什麼資格去怪林霽?光是他對林茵的折磨就足以危害腹中胎兒的生命,林霽的傷害只不過是臨門一腳。

  「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想要孩子。」林茵的眼中透出了哀怨,「當時你那麼討厭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茵茵……」林霽愧疚萬分,不斷地親吻著她的手背,乞求她的原諒。「原諒我……原諒我……」

  「不要說什麼原不原諒,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她的語調裡沒有責怪,只有無盡的溫柔。

  「好,我什麼都答應你。」何偉胸口一爇,別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他都會答應。

  林茵定定地看著他,「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好嗎?」

  「我們是夫妻,應該互相信任的。」何偉忙不迭地點點頭,一面舉起了手,做出欲發誓之狀,「我發誓,從今而後我再敢懷疑我的茵茵老婆,我就不得好死,死後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聽見他的賭咒,林茵想阻止卻來不及,趕忙用手包住他的大掌,「我相信你就是,不要說這麼可怕的話。」

  兩人的手再次緊緊相握,相互凝視的眸子裡有著無悔的承諾。

  沉浸在幸福的泉源裡,林茵彷彿又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歉疚,「對不起……」

  「為什麼又說對不起?」何偉輕嘆一聲,「你沒有對不起我。」

  「都是因為我害你失去了寶藏。」她小聲地說出此刻心中的歉疚。

  若非為了救她,何偉本可順利地取得一切。

  「林霽喜歡就送他吧。」何偉咧嘴一笑,「就當是我娶你的聘金好了。」

  「你不後悔?」林茵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俯身吻上她的額,「沒有了你,再多的寶藏我也不會開心。」

  「阿偉……」林茵只覺滿腔說不出的感動。

  歷經這一次的愛情淬煉,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更加鞏固。

  天氣漸趨嚴寒,陶醉在幸福國度的林茵心裡頭卻是暖洋洋的。

  不知道是否為了補償,出院後何偉對她更加疼惜呵護,幾乎到了寵溺的地步,兩人不但重修舊好,感情甚至更勝從前。

  趁著何偉不在家,林茵坐在起居室的搖椅上,專心地替丈夫打著毛線衣,她希望趕在耶誕節前把這件禮物準備好。

  叩——叩——

  一陣敲門聲傳來。

  「請進。」她口中招呼著,手上仍舊忙個不停。

  傭人推門進來,必恭必敬地站在門口,「太太,有位姓余的客人找你。」

  「姓余的客人?」林茵頓時怔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停下來。

  傭人點點頭,解答她的疑問:「好像是太太娘家的人,他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難道是餘堂?他來做什麼?林茵心底頓生疑惑。

  「太太如果不想見他,我就讓門房請他走。」傭人在一旁察言觀色,林家兄妹之間的恩怨,何府上下無人不知,每個人都對她寄予無限的同情。

  猶豫了一會兒,林茵做出決定,「沒關係,你請他到大廳等我。」

  雖然心頭怨怒未消,但對自家人她依然存有感情,餘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還是去弄清楚他所為何來,他們可以對她無情,她卻不願對他們無義。

  待她走下客廳,一抬眼就看到餘堂焦急地來回踱步著。

  「你來做什麼?」她的語氣有說不出的冷淡。

  「小姐!」看見了她,餘堂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慚愧,只是低著頭??地道:「你、你好嗎?」

  「我很好。」聲音依舊不帶感情。

  「對不起!」他難過地扭著手,「那天我也不想傷害小姐,可、可是……」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看他一臉悔悟的神情,林茵不由得心軟,「你今天是來向我道歉的嗎?」

  餘堂點了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是、是這樣的……」他支吾了半天才接著道:「小姐,你能不能回去見一見先生?」

  「我不想見他。」想起林霽對自己的傷害,她仍心有餘悸。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先生他病了。」

  「那你請康醫生去看他不就行了,找我有何用?」她依然不為所動。

  餘堂實在無可奈何,「可是他希望小姐能去看看他。」

  「我躺在醫院時,他關心過我嗎?」林茵激動地喊著:「他如果真的在意我就不會動手傷害我。」

  「他怕小姐還在生他的氣,所以不敢來看你……」

  「他應該是忙著挖寶藏吧,又怎麼會記得我呢?」林茵不屑地反駁。

  「先生有不得已的苦衷。」餘堂連忙解釋:「公司最近財務吃緊,他必須找到寶藏才能解決當前的問題,你就體諒他,原諒他這一次好嗎?」

  林茵瞧他如此愚忠,不由得低嘆,「你又何必替他說話?誰都知道他掛念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這次不一樣。」餘堂幾乎紅了眼眶,「他在山裡染了重病,現在神智不清地躺在床上,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叫著小姐的名字。」

  「你說大哥他病了?」林茵驚疑不定。

  「先生知道他自己做錯了,現在他沒有什麼心願,只希望死前能見小姐一面,畢竟在這世上他只有你一個親人。」餘堂苦苦哀求:「就請小姐念在兄妹一場的份上,去見先生一面吧!」

  「這件事我必須跟阿偉商量。」林茵為難地道。

  餘堂面有難色,「一旦讓何先生知道,他肯定不會讓小姐回去的。」

  被他的一番說辭影響,又見他臉上充滿急切、哀求的神態,林茵猶豫了。

  「小姐,你就一點都不念兄妹之情嗎?」餘堂急得垂下淚來。

  他的親情攻勢顯然打動了她。

  「那好吧!」林茵終於首肯。

  簡單地交代了傭人幾句,她換件衣服便隨著余堂回到林家。

  才剛走進客廳,林茵就看到林霽端坐在沙發裡,絲毫不似餘堂口中病重的模樣。

  「茵茵,好久不見。」他面帶微笑地打招呼。

  瞧他氣色極佳,一點都不像垂死之人,陡然間她明白自己上當了。

  「你騙我!」她憤怒地偏頭瞪向餘堂。

  餘堂垂著頭不敢看她,他不想騙這位一向崇敬的小姐,但他更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

  林霽出聲為餘堂解圍,「要不是這樣,你怎麼肯回來見我?」

  「你騙我回來做什麼?」林茵火冒三丈,把氣都發在自己大哥身上。

  「我想念自己的妹妹,所以請你回來小住一段時間,不可以嗎?」

  「別再花言巧語了。」林茵冷然地道:「你不是這種人。」

  「好吧,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林霽的臉色一沉,宛如罩了層寒霜,「姓何的小子居然再次耍我,害我挖了半天最後無功而返。」

  林茵一聽也忍不住吃驚,「你沒找到寶藏?」

  「無所謂,有你在我手上,不怕他不就範。」

  「你別想再利用我……」林茵一轉身,快速地往外跑去。

  林霽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細瘦的手臂,將她牢牢箝制住。「阿堂,帶小姐回房休息。」

  「我不要!」林茵死命地掙扎。

  「聽話,別逼我傷害你。」他柔和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殘酷。

  「痛……」她感到手骨幾乎快被他捏碎了,急忙連聲求饒。

  好不容易林霽才放開手,將她推向餘堂,「帶小姐進去。」

  怎麼辦?林茵撫著手臂上的痛處,腦中卻一片空白。

  第一次犯錯是無知,第二次犯錯就是愚蠢。

  她怎麼會蠢得去相信她大哥生病的鬼話?一時的心軟不但造成自己的困境,同時也連累了何偉,她該怎麼辦?

  夜色蒼茫,景物依舊,伊人已杳。

  何偉坐在後園的巨石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天氣雖冷,他的心更冷。

  數日前,林霽派人通知他,要他用真的藏寶圖來換回林茵,茵茵再次成為交換條件的籌碼。

  怎麼會這樣?林霽怎麼會找不到寶藏?這一次他並沒有搞鬼,他明確地指出藏寶地點了不是嗎?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他的腦袋像是打了數十個結,怎麼想也想不透;但他必須儘快找出環節所在,否則他的茵茵註定成為犧牲品。

  該死的藏寶圖!該死的寶藏!

  何偉憤怒地將手中的酒瓶扔了出去。

  酒瓶隨著水瀑流瀉,被衝下青潭之中,不久又浮出水面,順著溪流緩緩向前、載浮載沉。

  何偉望著酒瓶在兩旁的巨石蒼樹中漸去漸遠,一股特有的熟悉感浮上心頭。

  這個瀑布……這個水潭……兩旁的假山……

  他霎時靈光一閃。

  後園的景緻和巨來山谷十分相似,唯一的差別就是規模小了許多,當年他祖父就是將這一幅他最鍾愛的山光水色複製到自家的後院。

  難怪他一看到完整的藏寶圖時就感到莫名的熟悉,原以為是幼時攀登過巨來山的關係,其實是他腦中裝載著對後院的印象。

  如果說那張藏寶圖畫的根本就是何家的後院,只因地貌相似讓人誤以為是巨來山谷的話……

  想到這裡,何偉已興奮得不能自己!

  他回想著地圖標記的相對位置,恰恰就在瀑布旁邊的制高點。

  那不就是……他低下頭看著腳底踩著的巨石,就在這裡!

  他欣喜若狂地歡呼一聲,自巨石一躍而下。原來兜了一大圈,寶藏就藏在自家後院裡。

  一發現這個秘密,何偉再也等不及了,連夜調度了相關機具前來挖掘。

  可一整天過去了,不但巨石被挖開,連旁邊的瀑布也一併剷平,卻一無所獲。

  何偉不死心,又花了一天的工夫,將整個後院開挖直達地下兩層樓深,依舊什麼也沒發現。

  夜闌人靜,他望著一片狼藉的院子呆愣出神。

  寶藏呢?到底在哪裡?難道這只是爺爺臨終前跟大家開的玩笑?

  擱在泥濘中的巨石歪歪斜斜地躺著,上頭「勤誠謙儉」四個字雖濺了些許的泥巴,卻依舊蒼勁有神、筆力雄渾。

  當年他的祖父不但親自提筆寫下這四個字,更將它們鐫刻在他最喜愛的巨石上,置於園中最高點,足見他對這四個字的珍視。

  何偉忍不住走過去,伸手在這四個字上頭來回摩挲著,口中喃喃自語:「勤、誠、謙、儉。」

  突然,他想起爺爺的遺言:「傳家的寶藏……傳家的寶藏……」

  該不會……

  何偉整個人跳了起來,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或許他爺爺在臨死之際不斷指著圖上做記號的地方,只是因為唸唸不忘這四個字,要大家把它們當作傳家之寶代代相傳。

  如此一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寶藏可言!

  所謂的寶藏極可能是遺言交代不清的誤會,才使大家誤認有寶物的存在。

  假使他的推測正確,筆劃粗略的藏寶圖可能是他爺爺隨手將山谷奇景描摹下來,作為後院施工的參考圖,至於特地在後院的制高點畫上記號,可能只是打算把那四字箴言置於園中最明顯之處,好提醒大家……

  一思及此,何偉不禁頹然坐倒。

  如果他的推論成立,那麼所謂的寶藏從頭到尾都只是個虛幻泡影。

  他的心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失落,對於寶藏他向來抱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可是林霽呢?他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嗎?財迷心竅的他早已病入膏肓,他肯定不能接受這最後的結果。

  然而他手上已經沒有任何籌碼足以換回林茵。

  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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