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七章 護短
關星河一個人坐在屋子之中,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光線,只有門縫之中,漏出來一道光芒彷彿利刃,將屋子裡的黑暗切成兩片。
他臉上蒙著紗布,眼神陰鷙,看上去顯得有些恐怖。
自從挨了蘇小枚一腳,他的眼睛也受了傷,格外不喜歡光芒。
“臭娘們,老子先收拾孫立那個小兔崽子,然後大軍一到,你們全都是老子的階下囚!到時候看老子怎麼玩弄你!”
他臉上露出一絲陰森森的笑意,眼睛之中閃爍著淫邪的光芒,似乎已經將蘇小枚壓在身下肆意蹂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外一名師弟的聲音匆匆響起:“關師兄,孫立回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言罷竟是片刻不停,匆匆而去。孫立安全回來就意味著關星河的一切手段安排全都失效,這名師弟也不敢再他門口多留,擔心被什麼人看見去孫立那裡告狀邀功。
關星河一下子愣住了,甚至都沒有去怨恨那名師弟見風使舵。
他是知道這一次前往山中狙殺孫立和牛德宇的那一批人的實力的,那可是南斗門風霜堂的人!
南斗門乃是烏桓最頂級的“四宗六門”十大宗派的六門之一,別說是金陽派,就算是金陽派和冥凰派綁在一起,也不及南斗門的十分之一!
風霜堂乃是南斗門之中專門處理各種“激烈”事務的一堂,說白了就是南斗門的戰士,這些人的戰力遠比他們的境界高,干的就是殺人剷除的活兒。
而且那五人,之中,有一位道人境第七重,怎麼可能會讓孫立活著回來?
孫立活著回來了就意味著那五人必定已經死了,風霜堂的人出手絶沒有第二個可能。可是孫立道人境第六重,怎麼可能殺死那五人?
關星河的臉色,越發的陰森了。
他幾年前潛入金陽派。偽裝的身份乃是雲河郡一位賢人境散修前輩的孫子,看上去是那位散修想要為孫子某一個出身。金陽派也很樂意藉此和一位賢人境的超級強者搭上關係,實際上他的身份乃是南斗門中的一位“貴人”,只不過南斗門太過龐大,即便是他這種身份。兄弟姐妹之間也有競爭。
關星河母親那邊。族人實力稍弱,給他的支持有限,他一直在競爭之中處於劣勢,是以才會臥薪嘗膽,潛伏金陽派,想要將這個實力不錯的門派掌握在手中。
一來向那高高在上的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二來也能為自己培養一股勢力。
眼看著他只要娶了陶白凝,然後害死陶大然,就能夠成功將金陽派掌握在手中,然後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去。自傲的站在父親面前表功。
沒想到忽然殺出來孫立這一幫人,一切似乎都離關星河越來越遠了。
……
“是關星河?”蘇小枚皺眉猜測。
崇霸抱著胳膊冷哼一聲:“除了他還能是誰?”
“咱們來到這裡。只得罪了冥凰派。冥凰派若來,只怕對付的就不只是孫立一個,而是襲擊整個金陽派了,只能是關星河暗中搞鬼。”李子婷分析得頭頭是道,江士鈺在一邊聽著,臉色陰沉下來:“不知死活的東西,我今晚就去取了他的狗命!”
“胡鬧!”崇寅訓斥一聲:“沒有真憑實據,就因為一個推測就殺人?你能不能穩重點?”
江士鈺摸了摸鼻子,腦袋耷拉下去。
崇寅看了眾人一眼:“你們啊。真不讓人省心。”
……
孫立折騰了一天,大家散了他也就回去打坐修煉。
小院內隨著入夜。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夜半時分,一道黑影貼著牆壁,像蛇一樣的從牆壁游出去,無聲無息的穿行於光影明暗之間。隨風一蕩,飄到了關星河的院門外。又像蛇一樣從院牆游了進去,像一張紙一樣貼在了關星河的門外。
屋子裡的關星河毫無所覺,正刺破了自己的手指,藉著精血的力量,激發了一個傳音玉符。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派過來都是精鋭嗎,怎麼連那個小子都收拾不了?”關星河壓低著聲音,卻壓不住憤怒和那一絲恐懼。
陣法之中一陣光霧升起,隨著對方的聲音,光霧起起伏伏:“我現在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已經派出了第二批人……”
屋外,那影子隨意一句:“現在有了真憑實據可以了……”
關星河一驚:“什麼人?!”
一道藍色雷光從門縫裡射進來,嘭的一聲將關星河的身體炸得粉碎,鮮血碎肉將四面牆壁濺的一片桃花春紅!
“九公子!九公子怎麼了?”
光霧猛烈揚起,那聲音焦急,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那黑影依舊從院牆上遊走出去,嘴裡一聲冷哼:“敢動我的學生,哼!”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關星河的身體被炸碎的那一瞬間,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紅色晶體,混在紛飛的血肉之中掉在了一個角落裡。
那個晶體跟孫立當年送給鐘林的火魁魂晶十分類似,只是塊頭小了許多。
他走之後不久,一絲絲黑氣從一塊塊的碎肉、血跡之中滲透出來,慢慢的融進了那塊晶體之中。
當所有的黑氣都已經被那晶體吸納,晶體之上驟然凝聚出一張臉——關星河!
這張臉扭曲猙獰,猛的張開大口,似乎要發出一聲令人靈魂顫慄的嘶吼聲,然而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留下了一種讓人嫉妒不舒服的殘忍感覺……
……
崇霸坐在屋中,手裡端著一杯茶。
茶還在冒著熱氣。
一聲輕響,一個影子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
崇霸咳嗽一聲:“你把關星河殺了?你怎麼就這麼護短呢?”
崇寅無奈:“你跟誰學這毛病,喜歡不聲不響的鑽進別人房裡嚇人一跳?”
他一邊說,一邊坐到了崇霸對面,那只青碧色的大酒葫蘆再次出現在手中,咕嘟咕嘟的一口氣灌下去半葫蘆,顯得極為快意。
崇霸大手托著秀氣的滴油茶盞,不動聲色丟出一句:“跟你學的。”
崇寅當場老臉紅個通透。
……
關星河的死是好幾天之後才被人發現的。
原本幾個跟他親厚的弟子,因為孫立安然歸來。都心中不安,刻意和關星河保持了距離。這幾天都沒有去找他。
還是甘月冷隱約覺得不對勁,去看望了關星河一下,才發現已經是一屋子碎肉……
整個金陽派一下子炸開了鍋,無論如何關星河是金陽派的第一天才弟子。這麼無聲無息的被人殺了。而且死的這麼慘,大家都有些無法接受。
弟子們之間議論紛紛,幾乎所有的懷疑目標,都指向了孫立等人。
陶白凝和關星河的關係本已經降到了冰點,但是關星河的死還是給她一個巨大的打擊,陶白凝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無論誰去勸,都不願意出來。
或許她也明白是誰最有可能殺了關星河。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的愛郎,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
但是金陽派的人沒有證據。
連孫立都很意外關星河就這麼死了。他悄悄找來江士鈺三個,低聲道:“講習不是不准你們動手嗎?那小子又不是個威脅。何必惹得講習不快?”
江士鈺茫然:“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雖然看上去很像是我幹的,但是這次真的不是我啊!”
孫立一愣,和鐘林一起把目光看向蘇小枚,越來越暴躁的少女連忙擺手:“也不是我,我出手就切成碎塊了,不是炸碎的樣子啊。”
孫立一想也對,又去看鐘林,鐘林兩手一攤:“你是瞭解我的,這種可惡之人。我肯定會拿來血祭修煉,不會浪費啊……”
孫立為難:這成了一樁懸案。
……
陶大然焦頭爛額。他心中很高興孫立他們把關星河殺了,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但是怎麼收尾可是個麻煩事。
鄧長老坐在一旁,也是有些擔憂:“弟子們都很不滿,咱們同輩的師兄弟們脾氣更大,牛德宇那傢伙早上為了維護孫立,又跟四個師兄大吵一架,差點打起來……”
陶大然拈了拈自己的鬍鬚:“你看這麼辦行不行,孫立他們不是遭到南斗門的襲擊了嗎,咱們就說南斗門要對我們不利,關星河乃是南斗門的人深夜潛入殺死的。”
若說是冥凰派,冥凰派中還沒有人有這個實力,深夜潛入金陽派,無聲無息的殺死關星河而不被發現,南斗門就不一樣了。
這是金陽派需要仰視的存在,門人們絶對相信,南斗門中有這樣的高人。
鄧長老眼睛一亮:“好辦法。”
很快這個“解釋”就在門中流傳開,弟子們或許有人還有疑問,但是伍順已經得了陶大然的授意,暗中說出了一些“內幕”,讓大家相信這是真的。
伍順雖然老實憨厚,但並不代表他始終被關星河壓著沒有一點不快。
門中其他的一些傑出弟子,實際上巴不得關星河趕緊去死,這麼一個“第一天才弟子”在他們頭上,占去了太多的資源,他們能分到手的少得可憐。
於是到了晚上,這一場風波終於漸漸過去。
從早上似乎整個金陽派都要聲討孫立他們,到晚上風平浪靜,小院門口又有人進進出出拜訪,一切雲淡風輕,真有種“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感覺。
孫立也是暗暗鬆了口氣,只是一直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關星河?
崇寅修長白淨的雙手抱著青碧色的葫蘆喝酒,崇霸粗糙寬闊的大手捧著精緻的滴油盞喝茶,沒人跟他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