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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偷夫(聖誕夜銷魂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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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8 00:23:26
第九章   

  冰上曲棍球場的管理監控室裡,一大面的電視牆上有著一格一格約八吋大的屏幕,上頭是曲棍球場各個不同角度的攝影機拍傳回監控室的畫面。

  攝影鏡頭有遠有近,遠鏡頭可以看到整個球場,近鏡頭甚至可以在監控室選擇近攝,看到球員的臉部表情。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球場上只有一個人在打曲棍球。

  曲棍球算是一種有點危險性,且野蠻的運動,因此比賽時球員們會被要求穿戴上全副的護具。

  也許是單獨一個人發洩情緒似的打球,球場上的球員並末戴上球帽和臉上的護罩。

  他用力的揮動木桿,腳下冰刀速度之快,教人替他捏了把冷汗!

  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且在冰上曲棍球場,男人細緻俊雅的臉上滿是汗水,甚至連柔軟的髮絲全都沾濕了。

  一個揮桿擊球的動作將黑色小球打進網子裡,他飛快的勾出球,往遠方擊去,又是一連串快速度的追逐……

  風揚動了他略長的發,再度進球後,他仰著頭閉上了眼,任由余速在冰上慢了下來。他偏冷的臉上雖沒有什麼情緒變化,但緩緩睜開的眼裡卻是化不開的寂寞

  這樣的寂寞令在監控室裡看著屏幕的向月寧紅了眼眶,不愛哭的她竟淚流不止。

  元喆的眼神,又回到了他剛出現在二十一世紀時的寂寞,不!是更甚!

  那時抹去他眼中寂寞的人是她,而今……讓他重拾這樣情緒的也是她!也許還多了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寂寞!

  用力的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元喆走出球場。

  換上球鞋,他走在僅留安全燈的通廊,看見不遠處的監控室裡透出燈光。他來的時候,監控室應該早就鎖上了,球場的鑰匙還是傍晚時候,他提前去跟管理員拿的。

  正當他覺得奇怪,手上的曲棍球棍不自覺的緊握之際,一道纖細人影由裡頭走了出來,即使是逆光,他也一眼就認出站在那裡的女人是誰。

  他眼底掠過了訝異,然後又重新邁開步伐,在距她數步的距離時,他驚見她臉上的淚水,可他強迫自己視而不見,冷漠的經過了她身邊。

  向月寧的心一陣抽痛。他連看都不看她了嗎?咬著唇,她咬得極重,甚至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行!她等了他幾個小時了,如果連心裡的話都沒法子說,那她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而且她今天可不是來冷戰的,若要冷戰,又何必下定決心到這裡來?

  她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楚,這才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她和一元喆對彼此的心意。

  元喆臉上的寒霜令她鼓起好大的勇氣才開口,「我……等你很久了欽,你就這樣離開嗎?」她在他來到球場前就到了,可她想自己和尹德的事一定帶給他很大的壓力,最好先讓他打球發洩一不會比較好,所以現在才出現。

  越過她的元喆猶豫了一下,止住步伐。「為什麼哭?」

  「你不見我。」一想到這幾天的委屈,她還真的挺難過的。

  他吁了口氣。「我還沒想到要用什麼態度面對這件事。」他很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件事!

  尹德對他而言是個很大的威脅,他和月寧認識一年,可尹德和她卻是青梅竹馬,而且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尹德絕對是喜歡她的!

  而月寧……

  打從他認識她,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德」。阿德,你知道嗎……阿德……

  剛開始他以為因為那只布偶兔叫彼得兔,因此她才叫它「阿得。」

  她習慣有什麼心事就跟「阿得」說,後來他才知道,兔子叫「阿德」,是尹德的德,而且兔子還是尹德送她的!

  尹德不在她身邊,而她的日常生活卻少不了他,這樣的情感令他心驚,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新聞的事他知道是假,可是這個隱憂確實存在。

  向月寧深吸了口氣。「所以我來了!」她看著他,他俊美的面貌好像……越來越模糊了!瞇了瞇眼。阿……阿德?

  不!不對!是元喆!

  她不斷的在心中默念,是元喆!是元喆!這裡是鴻宇的球場,阿德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他絕對是元喆!

  元喆看她臉色變得怪怪的。「你怎麼了?」

  向月寧搖了搖頭。「沒事!我……沒事!」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事情上。「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報紙上的事。」她的胸口好悶、好熱,到球場會不會令她清醒一點?「我們到球場的觀眾台上好嗎?」

  一路上向月寧試著解釋那天的情況和莫名其妙上報的事,元喆則靜靜的聆聽,不發一語。

  他將大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肩膀上。

  她繼續滔滔不絕的說:「……你不覺得我很冤枉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元喆歎了口氣,「月寧,你不夠相信我。」

  「你還不是不夠相信我?你一定也相信那可惡的新聞!要不你也不會氣得這麼多天不接我電話!三天欸!三天之中我至少撥了近百通電話!你元喆就這麼了不起嗎?」

  「我沒有相信報紙上的報導。」

  「還說沒有!」她瞪他,「別說你是那個萬眾皆醉我獨醒的人!你真的相信我沒和阿德吻上?」

  「雨夜激吻該是兩情相悅,而不是一頭熱吧?」

  「你想說什麼?」

  「你的手一直是放在身子兩側,而沒有回抱他。」

  向月寧怔住。對喔!為什麼她沒想到這些?「那你為什麼……」

  「你對我撒謊。」

  「那也是因為……」她低低的說:「我怕你生氣。」

  他不否認,也沒有虛偽的說「我像這種沒度量的人嗎?」或是「老朋友見個面沒什麼了不起!」這等場面話。

  彷彿隔了一世紀之久,他才開口道:「在我的想法中,嫉妒、沒風度和猜忌是很失禮、沒自信的人才會有的。可在你和尹德的事件中,我發覺自己原來也不過是沒自信人中的一員!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沒自信』也是遇上情敵的附贈品。」坐在觀眾台上,他手肘往後撐地,打直了修長的腿。「事情發生後,我一方面想問你,一方面卻不敢見你。」

  「不敢,為什麼?」

  「一個嫉妒的男人毫無理智可言,說重了話,事後鐵定後悔,要裝出毫不在意,又很假。最後我選擇自我沉澱後再見你。」颱風時,海浪總是打得特別高,可那終不是常態,颱風過去後,海浪又會恢復平時的波動了。

  向月寧想了一下。「你同時也想順便懲罰一下我吧?」三天的不理不睬夠她受的了!

  「我希望……我們之間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不隱瞞!」

  「我知道了。」事情終於和平落幕,她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吧?撐著下巴,她看著曲棍球場。「元喆,我一向都以為你是那種慢條斯理、溫溫吞吞的性子,第一次看你打球這麼……狠!」在美國她也看過他打曲棍球,感覺上好像沒有這麼不要命。

  「如果你和尹德的報導是真,也許你還可以看到更狠的。」他笑。

  向月寧瞪他。「是啊!某個媒體寵兒聽說是師奶殺手厚!嗯嗯,備受女人愛戴的男人很難禁得起誘惑的,到時候啊……你會知道什麼叫最毒婦人心!」

  「我也很期待呢!」

  看著他的笑容,她忽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到二十一世紀來的原因?」

  「你想說什麼?」

  「以前沒發覺自己的心情,有些事就不在乎,可現在我反而有點擔心了起來。」她雙手抱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越是喜歡你我就越不安,擔心有朝一日,你要找的桃仙出現了,你該怎麼辦?」

  「我既然選擇你,就不會再作更改。」這是他這陣子才認真想過的問題,絕非為了讓向月寧安心才說的。

  向月寧若是桃仙轉世,那他將感謝上蒼,若不是……他也將娶她,而捨桃仙。

  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太多喜悅,她憂鬱的說:「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盯著他的臉看,好怕自己在下一秒又把他看成尹德。「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不認得你,我……我是打個比方!例如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卻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然後把另一個我並不愛的人當成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在胡說什麼?」元喆當她在說笑。

  「我是說如果嘛!你會怎麼做?」

  瞧她問得認真,即使覺得荒謬,他也認真的想了一下。「我會等,等你想起我。」

  「如果我一輩子都把別人當成是你,再也想不起你呢?」

  向月寧臉上的無助和慌張令元喆起疑。她的性子一向開朗活潑,何時有過這樣杞人憂天的神情?「月寧,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不打擾你的生活,也為了不想看到你愛著另一個人,也許……我會選擇離開。」

  「其實被遺忘的人痛苦,遺忘人的那個人……也許更無助!」說著說著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著她,她的眼眶紅了。

  她經歷的事真的太奇怪了,說出去別人搞不好會以為她有病,可她真的很正常,她記得住每個人、每件事,可卻獨獨會把元喆和尹德給弄混!

  她現在很怕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臉,生怕只是一眨眼,又把元喆認為是尹德!

  「月寧,你有事瞞著我?」他澄澈的眸子盯著她。「我說過,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的。」

  向月寧猶豫、掙扎了好一下,她站了起來。「元喆,有件事最近一直困擾著我!」

  「什麼事?」

  她回頭看他,眼一眨。眼前的人是……尹德?!她心裡頭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元喆看她步伐一直往後挪,提醒她,「月寧,小心!」

  他伸手要拉住她,可還沒夠著,她腳底已踩空。

  「啊,」

  向月寧尖叫了一聲,滾下觀眾台……

  「除了一些小擦傷和腳踝有些扭傷外,大致上沒有什麼問題。」急診室的醫生大概對元喆和尹德報告著向月寧的傷勢,「再來則是觀察看看向醫生有沒有腦震盪的情形。」

  尹德拿起X光片仔細的查看,然後夥同元喆一同到病房看向月寧。

  「怎麼受傷的?」這是尹德第二次看到他,上一次氣定神閒的儒雅形象,和這回慌了手腳的樣子還真是判若兩人,這也表示月寧在他心裡的重要性。

  「她從觀眾台上摔下來。」元喆還是憂心她的傷勢。「她真的沒事嗎?」

  「目前看來是沒問題,至於是不是有腦震盪,目前還看不太出來,要觀察。」

  到了病房,向月寧還沒醒,也許是這幾天苦惱元喆誤會她的事,幾乎沒怎麼睡,因此乘機好好睡一覺。

  兩個男人也不打擾她,靜靜的退出病房,步行到銜接兩棟大樓的通廊,現在是深夜時分,通廊除了偶有一些醫護人員走動外,幾乎沒人經過。

  尹德止住了步伐,手撐著欄桿往下看,下頭是醫院大廳,算是醫院最多裝飾的地方。配合著聖誕節的來臨,醫院應景的擺上了一些聖誕紅和一株聖誕樹。

  兩個差不多水平的美男子站在一起,還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尹德仰首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率先開口,「關於報紙上的那件事……」

  「報導是假、激吻是假,你的擁抱是真。」元喆截斷他的話。

  他揚眉。「你不笨。」既然他看得仔細,想必也沒道理對月寧發脾氣,頂多是對他不爽吧!他無所謂。

  「你的讚美我接受了!」

  這個男人……好像沒這麼討厭了。「有個男人苦戀著你的女友,你不在乎嗎?」

  「怎麼不在乎?若說不在乎不是太虛偽,就是不愛她。」元喆的手肘靠在欄桿上,十指輕鬆交扣。「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就更在乎了。」

  「你沒自信?」

  「也許吧!」

  「你在暗示我離她遠遠的嗎?」

  元喆一笑。「我認為你也想,可愛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尹德的傲氣一定也不允許自己這樣沉淪在一段沒希望的感情。

  是啊!是不由自主的。「給我時間,我會放手!」

  「尹德,即使是情敵,我還是喜歡你這個人。」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高興?」下一秒他笑了。對啊!是情敵,不是應該對對方恨之入骨?為什麼他還是欣賞他這個人?

  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元喆這個人,很對他的味。

  元喆難得要寶的說:「常言道,『巧婦常伴拙夫眠』,可為什麼像月寧這樣的女人,反而能得到兩個高水平男人的青睞?」

  「她前輩子可能鋪橋造路兼燒好香吧!」

  「不是我們造孽太多嗎?」

  尹德一怔,難得的大笑。「正解!我到底迷戀她哪裡呢?不是造太多孽,還真是想不出個合理的理由。」

  「放心啦!你造的孽沒我多,因此你的業快消了,我還得娶她,繼續消業!」

  尹德為之失笑。

  緣分真奇怪!在今天之前,兩人還是互看不順眼的,而今竟能站在一塊消遣喜歡的女子!

  松放了不屬於自己的情緣,也許他能獲得更多。

  他看了下表。時候不早了。「我們去看看月寧醒來了沒有。」

  元喆想起方才向月寧照X光時摘下來的鐵製髮夾。那髮夾她很喜歡的,弄丟了她會傷心。「你先過去,我到樓下拿她方才解下的髮夾。」

  「好。」

  十分鐘後,元喆取回了髮夾,上樓來到向月寧病房門口,正要推門而入,虛掩的房門內傳出尹德和向月寧的對話。

  「元喆,我怎會在這裡?這裡是……醫院?!」

  元喆?站在門外的他怔住了。門是虛掩的沒錯,可並沒有開到能讓她由門縫看到他,到底怎麼回事?

  「月寧,你在開玩笑嗎?」是尹德的聲音。

  「玩笑?」

  「你說我是誰?」

  「元喆啊。」奇怪!有什麼不對嗎?他化成了灰她都沒認錯的道理。他的表情怎麼這麼怪?好像她認錯人似的。她以為對方是逗著她玩。「好吧,如果你不是元喆,要不你說你是誰?」

  「月寧,我是尹德。」

  向月寧橫了他一眼。「元喆先生,你不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好不好!你不是也知道報導是假的?雖然我有撒些小謊騙你,可你不也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嗎?現在又這樣嚇我!無聊!」

  尹德的眉越鎖越緊。不對!月寧的神情並不像在開玩笑,也不像喪失記憶的人一臉茫然的樣子,那到底是……

  元喆在門外聽了一會,覺得情況有異,敲了門之後就推門而入。

  向月寧看到他一怔。「阿德,你怎麼來了?」

  元喆和尹德互看了一眼,表情皆是凝重。

  向月寧似乎也嗅出不對勁。「你們兩人的表情怎麼那麼沉重?」她知道自己是從觀眾台上摔了下來。「我的傷勢很嚴重嗎?」

  尹德開口,「還好,只是小傷。」

  「那就好啦!你們倆幹啥一副我傷重不治的樣子?我好得很!說真的,從那麼高的地方滾下來,我居然只有小傷,想一想還真命大!」

  她看著尹德說:「元喆,下一次你要伸援手請快一點好嗎?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狼狽的滾下台。所以呢,我決定出院後要你請吃大餐!」

  「……」尹德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後她看了一眼站在床旁邊的元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阿德,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驚動你!」

  兩個男人皆是百感交集。怎麼會這樣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的樣子不像神志不清,也不像喪失記憶,可為什麼獨獨就是把他們兩人搞混了?

  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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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8 00:24:02
第十章   

  時刻是子時欲跨丑時,一家頗負盛名的婚紗會館已然是休息時間,展示玻璃櫥窗裡有著浪漫的柔和燈光,和展示著婚紗的模特兒。

  配合著聖誕節的來臨,除了櫥窗背景改成雪景、聖誕紅外,店門口也有一株兩三人高,掛滿應節吊飾的聖誕樹。

  時針由十二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往下一秒走時,漂亮的古董鐘「噹噹噹噹」的作響,在萬籟俱寂的凌晨時分顯得了亮異常。

  婚紗會館一角的木桌前端坐一人,一身長袍馬褂,仙風道骨。他本是托腮假寐,鐘聲一響,鳳眼微張。

  玻璃窗外的聖誕樹下,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笑容可掬,一身白色西裝、白色皮鞋、白呢帽,穿著很「啪哩啪哩」的老人。

  桌前的冷面男子身形微動,雙手一拱。「月老,你來了。」

  老人家並沒有推門,身形穿門而過。「香,多時不見吶!」

  年輕男子雙眼微閉,淡淡一哂。「月老,今天你來,是為公為私?」

  天庭老是出這種冷冰冰又很嚴肅的神,想說這位好歹在人間也夠久了,算得上是「老油條」,可能會比較有人情味一點,看來是他想太多。

  像他一樣雞婆又有人情味的神真的很珍貴!

  「為公的話,我是個牽紅線的,你又幫不上忙。」其實這傢伙隱居在這裡,就行業上多多少少有點相似啦!「於私嘛……」

  「月老,你和天機的恩怨,恕我插不上手。」

  月老瞪他,再瞪。這傢伙真是不可愛!老早就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知道他為何事而來,可就是裝傻!「我也不是要你真的插什麼手,只是說……你和天機一向不對盤,也交過手,我是想說……嗯……那個……」

  「替身法。」

  「啊?」

  「向月寧被施了替身法,她會把心儀她的男人看成元喆,剛開始她只是會混亂,久了,就會忘了元喆,傾心於另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天機為了防止有人試圖想破法,抑或桃柳二仙磁場相激破法,因此,他加強了施予桃仙身上的法,使她徹底遺忘了柳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天機那小人,不,小神動的手腳!怪不得他明明把紅線繫在向月寧和元喆兩人身上,可老掉了向月寧那邊!

  天機法力之高可是眾所皆知,說實在的,他也不能怎樣。「這法沒法子破嗎?」

  「若施法之初有人施法相抗,也許還有救,如今……已遲!」

  「喂!他在你的地盤施法,你……」差點口不擇言的說「你死啦」,可又覺得有失身份,而且香的職等可不低!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是神仙也有權限,在各朝代每個天人的權限不同,也互相尊重。一般而言,天人是被禁止在人間使用法術的,除非必要,而且得經過彼朝代待在人間的天人許可。

  在現代,香的權限算大,又是遊走在人間的巡狩,且他一向和天機不和,天機敢在香的勢力範圍施法,擺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嚥得下這口氣?

  而且香和天機的法力是很有得拚的,為什麼在天機施法時,他沒施法相抗?

  怪哉!

  「你不覺得天機在渺視你嗎?」

  又是一哂。「月老可省下激將法。」他直視著月老,「你可上告玉帝,未經許可,又無玉旨在身,這下天機的麻煩可大了。

  「不過,月老和天機的恩怨,玉帝認為只是小事,因此要爾等私下了吧?」所以月老上告玉帝也沒用,才想把他拖下水,畢竟私下在人間施法,這事若無正當性,吃罪不小。

  怎麼連這一點小計謀他也知道?人家都明說了,他也甭拐彎抹角。「你就是擺明不幫我嗎?」

  「柳仙和桃仙的續緣一事非我允諾。」香一副事下關己的樣子。

  「喂,你這麼說就傷感情了,好像允諾的人就該死,你這豈不是『死道友,下死貧道』!」

  「那月老希望我幫什麼呢?」

  終於說了句「人」話!「天機的替身法真的無人可破?」

  「是。」

  「那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叫天機那傢伙吃點苦頭了?」

  「大致上是這樣,沒錯。」

  「沒有?真的一點方法也沒有?」他手很癢吶!那位心機重到讓人手癢的天人,如果不惡整他,他心裡很不舒坦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

  曙光乍現,月老重燃希望。「這話怎麼說?」

  「此事可大可小。」香慢條斯理的說:「大者鬧上天庭,要玉帝主持公道。」

  月老瞪了他一眼。「就是不想鬧大唄!」說天機在人間偷施法……咳,他也算一份,畢竟他也是「非法」施法才把元喆的魂魄藏住的。「這個就不予考慮。那……何謂可小?」

  「替身法並非立即的法術,而是漸強的封住記憶,一旦被施法要解不易,除非……」

  「除非什麼?」

  「柳仙和桃仙能在替身法完成之前記起彼此。」

  「可是他們都被天機施了法,忘了彼此的前世,就算現在有情,也只是靠磁場相激,慢慢的在找回前世的感覺。」有時候連他都替他們著急,可又能怎樣?

  好不容易彼此有情了,天機這可惡的老傢伙又來陰的!

  真是氣死神了!

  「那我也沒法子了。」香鳳眸微掀,「柳桃二仙一起修行逾數百年,如今元喆和向月寧兩人只要記得起一起修行的歲月,替身法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那如果沒能及時想起?」

  「其實也不會怎樣!」香溫吞的開口,「也不過是……尹德苦戀向月寧,他會以為她生病,必有耐心陪她度過一生,即使向月寧一輩子記不起他是尹德,而非元喆;向月寧會以為她嫁的是元喆,快快樂樂的當了尹家婦而不自知的過了一輩子。

  「至於元喆嘛……當然是最啞巴吃黃連的一個!百口莫辯,又束手無策、欲哭無淚,最後如果不是氣得吐血的再夭折一次,就可能真會看破紅塵隨天機修行去。至於你嘛……」

  「我?我怎樣?」幹他這老頭兒什麼事?

  「你只不過又著了一回天機的道,再度無法替柳桃二仙完成你拖欠多世的承諾,一切又如了天機的願。」

  「這如何可以!」光是想像,他就給他很心急如焚吶!想了又想,還真的是沒什麼人可以幫他了。「替我想想法子吧!只要你幫我這一回,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

  細長的鳳眸似乎有了笑意,香緊閉的薄唇又開啟了。「依月老看來,柳桃二仙在同修的歲月,何事最為難忘?」

  「我怎會知道!」

  「想必是成親當天受仇家所害,遭遇雷擊,雙雙魂飛魄散一事。」

  對喔!這種大喜大悲的事該是最難忘的!柳桃二仙不但失去了近千年、數百年的修行,而且失去摯愛,可想像心中的悲痛憤恨。

  「雷擊?!」

  「雷擊。」香微點頭。

  「好法子!」月老擊掌叫好,隨後他白眉又皺,「只是雷神電母無玉帝降旨,何來雷電?」

  鳳眸一閉,掐指一算,而後開口,「自有法子。」

  「有你這話老夫就安心了!」

  「月老。」

  「啊?」

  「二十一記雷中,月老可要留一記?」

  「呃?」這個是什麼意思?

  為自己留一記?開什麼玩笑!神被雷劈,非常沒有面子的呢!




  認得所有的人,包含父親、父親的朋友、好友唐君虹,還有一些醫護同事……向月寧甚至記得一些病患的數據。打從發生了從觀眾台上摔下來的事件稍作休息後,第三天她已能看診。為了安全起見,尹德甚至在旁觀察她看診的情況。

  可說真的,除了把他和元喆混淆之外,他找不出任何問題。

  尹德甚至請來美國腦科權威,為她做了一堆的檢查,X光、斷層掃瞄、顱內攝影……可找不出任何異常。

  事情發生至今已經快半個月了,向月寧還是把元喆當成尹德,尹德當成元喆,而且她開始對這兩人老說她認錯人感到不耐煩,因為在她的認知中,他們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難不成她還會認錯,而且好像週遭的人都感覺她中了邪,或是神經病一樣!

  除了兩人的面貌互調之外,關於兩人的住所、習慣,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混亂了。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惡作劇的在向月寧的腦袋中動了手腳,在四週一切人事物不變的情況下,把元喆和尹德兩人的身份完全調包了。

  因此在她現在的認知裡,「元喆」是醫生,「尹德」在鴻宇工作,所以她在醫院看到」元喆」是很正常的。

  為了避免尷尬,尹德總是努力的拒絕和她單獨見面,因為現在在她眼裡,他不是尹德,而是她的情人元喆。

  有時兩人走在一起,向月寧會很親密的直接挨近他,甚至主動十指交扣的牽他的手。

  如果在以往,他應該會很開心,可現在……說實在的,他十分尷尬,感覺上就像是背著人家的正牌男友在偷情一樣!

  被醉鬼搭訕,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

  現在每次看到向月寧遠遠的朝他走來,他的神經就開始緊繃,生怕她會逾矩的做出什麼事。譬如有一次在他開車送她回去的途中,她出其不意的在他臉上香了一下,害他方向盤一偏,差點就爬上安全島休息。

  又有一次在她家客廳,她忽然閉上了眼睛,臉在他面前不斷的放大、再放大。

  他怎不瞭解那動作代表什麼意思,為了化解尷尬,只好硬著頭皮說:「月寧,原來你的臉還真不小!」

  當時她杏目圓瞪,氣得幾天不和他說話。

  他是個男人,面對喜歡的女子三不五時的「挑逗」,忍得簡直快瘋了,他現在是靠著傲氣在撐起理智,不願喜歡的女子依偎在他懷裡,叫的卻是別人的名字。他不知道這樣的傲氣何時會被磨得精光,現在的他只能乞求向月寧快快恢復正常。

  比起他的掙扎,元喆的日子想必更難熬。

  向月寧的情人是他,可他卻因為被認定為「尹德」,而她為了讓「元喆」有安全感,總是把他推得遠遠的。

  看著情人和情敵出雙入對,元喆的苦他能理解,不過,同樣的,這種荒腔走板的愛情他還能忍多久?

  兩個男人的際遇太奇怪,如今相對而坐,沒有什麼情敵的火藥味,倒是無奈多週一切。

  「月寧……好嗎?」元喆壓低眼瞼,問這句話時的表情苦澀得像是啃了下成熟的香蕉。

  他知道自己喜歡向月寧,卻無法知道深淺,無法知道濃淡,而今,上天像是直接給了他機會去體會。

  為了怕她排斥他,他總是強迫自己離她遠遠的。

  為了能見她,他常在她下班的時間開車到醫院的停車場,坐在車裡看著她開車離去……

  原以為只要見到了她他就不寂寞,原以為只要能見她一面,他就更有勇氣面對往後的考驗!只是……這樣相近卻又遙遠的一眼,更使他有一種莫名的心疼,無助的絕望。

  見著她之後,他更加寂寞了,那種寂寞像是把自己隔絕在一切之外,黑暗的孤獨感覺令他幾欲發狂!

  有幾次,他就這樣看著向月寧的車子開過自己面前。

  有幾次,是尹德開車送她回去。

  有幾次,他看到向月寧親密的去牽尹德的手。

  在這樣的「有幾次」之後,他決定沉默了,並非是無話可說,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有這麼多話想對一個人說,可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怕說了也是白費唇舌,因為他想說話的那個人早忘了一切,不!該說只有忘了屬於彼此間的一切!

  她忘了自己曾救過他。

  她忘了自己曾經像是母鳥保護雛鳥一樣的將他保護在羽翼下。

  她忘了自己曾經為了他把最愛的冰淇淋戒了。

  她忘了他曾經送過她陶瓷娃娃。

  所有的一切,有關於彼此的一切,她全都忘了!

  甚至有一天他和尹德到她住所,她正在整理房子,把多餘的、沒用到的東西全都打包要回收或扔掉,在一大袋的垃圾中,他送她的陶瓷娃娃赫然在裡頭!

  初見到它被扔掉時,他怔了好幾秒,胸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無法呼吸,他將娃娃從垃圾中撿了出來……

  「……」

  向月寧在忙碌中偶爾拾起了頭。「阿德,那娃娃你喜歡的話就帶走吧!」

  元喆努力的擠出笑容,只是那抹笑僵得像失敗的藝品。「這麼新的東西,為什麼要扔掉?」

  「這個啊?」她苦惱的皺了下眉,「我今天打掃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知道誰送的!我想,連是誰送的我都忘了的話,只怕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吧?」

  「……」元喆握著陶瓷娃娃又是一陣沉默。

  向月寧又拿出了一袋東西。「阿德,我這裡還有一些些東西,全給你。」

  裡面有一卷長達數尺的墨色古街景圖、他到現代來所斷的長髮、到美國時,他第一次用股票賺來的錢請她吃飯的發票……幾乎都是她向他要來,或是他送她的東西!

  默默離開,坐上車,看著那些東西,她在要那些東西時的神情,相她收到禮物時雀躍的表情一一浮現……

  元喆,二十一世紀也許沒你的故鄉好,可你還有我這麼好的朋友陪你耶!你的家鄉找不到我這樣的「麻吉」啦!你……你不要回去啦!

  喂!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喔,請叫我女神醫!喂喂!臉別那麼臭,奇怪了,我記得我開的藥裡面沒有軟便藥啊!

  元喆,你的「故鄉」我先幫你收起來,等到你哪天會在半夜爬起來畫我的畫像時,我就把它還你……

  這尊人偶根本不像我,你不會因為滿腦子都是我,因此看的人偶也每個都像我了吧……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滿足彼此回憶的東西,想起她方才說的話——

  連是誰送的我都忘了的話,只怕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吧?

  一想到這段話,元喆忽地狂笑,他笑得淒愴、笑得悲哀、笑得無奈,一直到他摸到娃娃上的濕意,才驚覺自己落淚了!

  痛徹心扉究竟是什麼感受?他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體會!

  他發現自己又會在半夜起來畫圖。以往剛到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因為思念故鄉,他畫著故鄉的街景、宰相府的亭台樓閣以解相思,而今,他畫的卻是向月寧的一顰一笑以解「思念」!

  他的家鄉是在一個即使搭了一年半載的飛機也到不了的地方,而他和向月寧相距如此近,有時甚至僅相隔咫尺,可那種遙遠的感覺卻是較之故鄉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元喆的問題,尹德淡淡的開口,「很好。」

  最不好的人應該是元喆自己吧!原本問這句話的人是他,而今卻成了他,這種轉變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近每次和他見面,總覺得他又瘦了些。

  「她的情況……還是沒有比較好嗎?」

  尹德搖了搖頭。「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起碼用科學儀器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月寧在把我們兩人弄混之前,似乎有什麼預感。」元喆說:「在她出事的那一天,我們坐在冰上曲棍球場的觀眾台上,她問我說,如果有一天,她變得不認得我,把另一個她並不愛的人當成我……」

  他知道元喆只是在轉述月寧的話,由此可聽得出來,月寧並不愛他。「說到這個,我也想起一件事。上回在PUB外,我們分手要各自回家的時候,她好像也在一瞬間把我當成了你,喚我元喆。而後又對著我看了許久,這才改口,而且發生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兩次了。」

  「也就是說這種遺忘是漸進的,可卻是月寧無法阻止的?」

  尹德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這麼說……真是無稽之談,老一輩的親戚還有人說,月寧會不會是撞了邪?」他是個醫學博士,照理來說他只相信科學,可月寧的情況真的已經在科學能理解的範圍之外了!

  「君虹也懷疑她是不是摔下看台後受到的驚嚇太大,建議要不要去收驚。」這些醫生……如果連他們都找不出「病因」,也只能歸咎鬼神之說了。

  說到鬼神……奇怪,打從他到二十一世紀來後,為什麼師父不曾找過他?難道如同月老說的,因為他的死對頭在這裡,所以他在這世紀連露個面都頗忌諱?

  而且月老曾說過,師父為了防止他和桃仙相遇,曾對他二人施法,莫非這回月寧的情況又是他老人家施的法?

  這麼一想,他開始懷疑起一些事……

  元喆想事想得出神,秀逸的濃眉倏地攏近,尹德猜想他想到了什麼,問他,「你怎麼了?」

  他搖了下頭。「沒事。」

  尹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今天是鴻宇集團的創立紀念日……」

  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事。「嗯。」

  「月寧她……一直拗著我要陪她出席。」

  「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了,毋需跟我報備。」發涼的咖啡苦澀得難以入口。

  「還有,元喆……」

  「嗯?」

  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尹德放棄掙扎的坦率面對自己,他雙目澄澈,炯炯有神的看著元喆。「如果……月寧一直想不起你,我是不是……可以取而代之?」不再當偽君子了,他想要爭取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

  元喆端起咖啡的手顫了一下,他壓低了眸子。「謝謝你誠實的告訴我你的想法。」

  「可以嗎?」他執意問答案。

  「請給我時間!一如你當初決定松放月寧的手時對我說的話。」

  「好。」

  元喆一口一口的啜著泛涼的黑咖啡,他想起向月寧在觀眾台上問他的話,當時他的回答是——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不打擾你的生活,也為了不想看到你愛著另一個人,也許……我會選擇離開。

  十二月的聖誕前夕,他的心好冷、好冷!

  鴻宇集團創立六十週年慶,酒會上冠蓋雲集。

  打從和滕堂合作後,鴻宇對外有有力的外資加持,對內有元喆大刀闊斧的重整,實力銳不可當,彷彿重現了當年企業龍頭的風采。

  因此無論是舊雨新知的合作對象,或是前來示好、盼望合作的企業,抑或是各界名人,今年前來祝賀的人較之往年簡直多了近半!

  向天龍大手筆包下五星級飯店的一樓當成週年慶會場,采自助式的海鮮百匯菜色更是難得一見。

  大廳擺滿了祝賀的花籃、花環,又因為今天是平安夜,飯店本身所裝飾的應景花、樹,更是把整個宴會場佈置得熱鬧非凡!

  人聲鼎沸的大廳除了抒情的現場演奏外,還不時傳來心情愉悅的歡笑聲,相較之下僅僅只是一牆之隔,外頭的花園就安靜了許多。

  外頭又冷、風又大,而且天上黑抹抹的一片,連顆星也沒有,只怕待會要下雨了。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節日,不會有人到外頭來吹冷風的。當然,凡事總有些例外,因為,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節日,就是有人到這冷颼颼的外頭來了。

  仔細一看,那人不就是今晚最受矚目的人——元喆。

  因為使鴻宇起死回生,他受矚目。

  因為是媒體寵兒,他受矚目。

  當然,也因為向月寧的原因,他大、受、矚、目。

  某篇加油添醋的報導使他成了「受害者」,而「加害者」向月寧當然也紅了,連帶著尹德也成了眾所皆知的「公狐狸」。向月寧和尹德今晚又挽著手親密的出席,眾人口中史上最無恥的「劈腿男女」於焉產生。

  元喆的同情指數再度攀升。

  和滕堂夫婦聊了一下子,又和一些人打過招呼,就在尹德和向月寧相擁著下舞池後,他便默默的退出會場。

  他不想看到她和別人親密的樣子,不想因為一時情緒失控而失態,更不想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同情眼光。

  寒流來襲,外面的溫度不到十度,還真的有些冷,因為這樣的寒冷,使得他腦袋清醒了不少。

  他攤開握拳的手,發現指甲竟然深陷到手掌裡頭去了,方才不知道掌心黏稠稠的到底是什麼,現在才發現那全是血!

  原來現在的他,連憤怒都是這麼壓抑,這麼寂寞!

  仰望著沒有星星的天空,漆黑一片,沉悶得叫人窒息,和他現有的心情算是相陣二憊。

  聽見後頭的草坪有陣窸窸簌簌的聲音,他一回頭,訝異著向月寧正站在不遠處!

  「……阿德?!」

  元喆淡淡的苦笑。「裡面熱鬧,你怎麼跑出來了?」

  「你忘了嗎?我最討厭這種人一堆,真心人卻沒幾個的企業宴。」她走向他,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你啊,也不用再對我說教,說什麼這好歹是自家公司的創立紀念酒會,反正給我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看她只穿著小禮服,連外套都沒穿,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元,元喆呢?」說真的,自己喊自己的名字感覺真的很奇怪。

  「他遇到哈佛的學長,兩人高興的聊了起來,我跟對方又不熟,除了禮貌性的點個頭,打招呼外,根本沒話可說。而且大廳裡太吵了,索性走出來透透氣。」

  「嗯。」

  向月寧看著他憂鬱的神情。「阿德,今天是平安夜呢!你想要我送你什麼樣的禮物?」

  「不用了,我也沒送你。」

  她皺了皺鼻子。「你是你,我是我,我才不像你這麼小氣呢!」

  「真的不用了!」

  「不可以!我是你的聖誕老公公,你要向我許願!」

  「那就……讓你記起我是誰。」

  她臉上有一閃而逝的疑惑。「我一直知道你是誰啊,阿德!」

  元喆定定的看著她。「曾經有個我喜歡的朋友對我說:『其實被遺忘的人痛苦,遺忘人的那個人……也許更無助。』可我現在卻很想跟她說,被遺忘人的痛苦,是會隨著被遺忘的程度而越來越痛苦,究竟什麼時候是極限,我真的不知道。」

  「那個人一定會希望你一輩子都不知道你的極限在哪裡。」

  「為什麼?」

  「如果忘了你不是她自願的,那她一定希望你一直記得她,就算一點點也好!如果你不知道極限,就表示你沒要放棄她,也代表她還有希望。」

  「有希望?」

  「忘了你想必不是她自願的,會無肋表示她在乎,甚至很愛你。」

  元喆靜靜的看著她,伸出手想撫上她的臉,向月寧嚇了一跳的避開。

  說遲不遲,不遠處由天上閃不了一線閃電,飛快的竄進上裡頭,幾閃後,一記震耳欲聾的雷聲自天而降。

  「轟隆隆」的一聲還夾雜著東西被擊破的爆炸聲,大廳頓時陷入黑暗,裡頭的音樂旋律戛然而止,尖叫聲、喧嘩聲四起。

  「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那是我的屁股,不要趁火打劫!」

  「我的假……假髮,別……別扯!」

  「我的假牙掉了!別踩著了,很貴的哩!」

  「那是雷聲,還是槍聲吶?」

  一直到飯店的臨時發電機起了功效,尖叫聲和恐懼的喧噪聲才轉為鬆了口氣的歎息聲。

  驚魂未定,下一記雷又到,就劈在大門口,聲音之大就像落在身邊,一群賓客紛紛往裡頭走避。

  透過窗子,很多賓客都驚見天上的異象——閃電並未落地,而是閃在厚重的雲層裡,瞬時間黑抹抹的夜空如同白晝一般!

  只是雷聲並不像閃電這般「賞心悅目」,它每一記都打得紮實而驚魂動魄,每一下都擊得有力而令人心驚瞻戰!

  一下、兩下、三下……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其中一記就落在元喆和向月寧所站位置旁的大樹上,一棵百年大樹應聲而裂,從中間劈成兩半,還著了火!

  在打第一記雷時已嚇得蹲下身子、抱著頭歇斯底里尖叫的向月寧,在接二連三的雷聲驚嚇下早已嚇得腿軟,臉色發白。

  元喆聽到雷聲也有一種宛如與死亡近了的恐懼感,可他顧不得自己的害怕,硬是把她打橫抱起,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此時重雷劈下,將大樹劈成兩半,兩人目睹大樹遭雷擊的畫面。

  一瞬間,一幕幕被天機星君施法掩埋的記憶被喚醒了……

  那一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與柳仙結拜的千面狐偷走了柳仙的信物到處為非作歹,淫人妻女,還化身為他的模樣犯案,殺人無數。

  柳仙百口莫辯,玉帝震怒,派雷神電母予以正法。

  木精花魄最怕雷火,因此法術高深的柳仙早練有護身寶物,為了怕修行尚淺的桃仙被波及,他將寶物護住桃仙,自己仍施法相抗。

  他一相抗,玉帝更認定他執迷不悟,下旨以三昧真火焚其原形,再加以雷擊。

  桃仙見千年柳樹原體著火,不顧自身安危的撲向著火的樹身。

  三昧真火非同小可,可瞬間煮沸五湖四海之水,桃仙這一撲,如同飛蛾赴火,使她數百年的桃樹原體也著了火,雷電交劈,修行瞬間化為烏有……

  塵封的記憶甦醒,向月寧看著元喆。

  他……他是柳仙!她的夫君!天地為證,拜過天地的!向月寧眼淚一顆顆的往下墜,怎麼也止不住。

  「我……等了你好久!一世、兩世、三世你都沒有來!我寂寞,每一世都是孤獨寂寞的死去……」

  元喆閉上了眼,再緩緩的睜開。「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記起來了!記起了一切的一切!

  「這一世,你知道我是誰嗎?」元喆問,生怕她記起了前世,不見得記得起今生。

  「元喆,一個從古代跑到二十一世紀的宰相。」

  元喆的眼眶紅了。「謝謝你,謝謝你把我記起!」

  「我也要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在雷電交加中,兩人深情擁抱!

  就在此時,凡間肉眼看不到的雲層上,雷神電母正奉玉旨執行任務。

  月老忽地來到兩人身邊。「二位辛苦了!」老臉笑呵呵。

  「月老前來何事?」雷神電母作揖。

  「沒!剛好經過此地,過來看看。」他看著雷神手上的鐵斧和鐵錘,「敢問雷神,此回玉帝降旨,雷多少,電多少?」

  雷神不疑有他,仍抱拳作揖。「奉玉旨,雷二十一,電二十一,東海龍王銜旨降雨東北雨百厘。」

  「厚厚厚……這樣啊!」二十一!阿香,我崇拜你,果然是二十一下!

  「月老有事嗎?」

  「雷神吶,看在你和電母當初的姻緣也是我幫的忙,你可不可以……呵呵呵……」

  「月老直說無妨!」

  「我沒擊過雷,你最後一下可不可以讓我來?」

  「這……」

  「欸!別這麼小氣,只不過是試一下身手,你還怕我會替你惹來什麼麻煩嗎?更何況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是我因為敲了那一下雷就給你惹來禍事,你覺得我會推卸責任讓你扛嗎?」

  雷神有些猶豫。

  「好啦好啦!」

  雷神又看他一眼。「好吧!」

  「你方才打了幾不了?」

  「十八。」

  「來吧!接下來。」

  雷神高舉起斧頭……

  「十九、二十!來來來來!換我!換我!」月老一把拿過斧頭和鐵錘,高舉斧頭,枉顧可能會扭傷、閃到的危險,用力往另一個方向給它劈下去——

  「轟隆隆,砰!」

  嗯嗯!力道夠,威力大,摧毀能力也足!

  雷神看到月老的那記雷似乎劈中了什麼,好像是……是房子!「月、月老!不……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人?!」

  「沒啦!我保證!裡面沒有『人』。」

  「可、可是房子裂成兩半了欸!」

  「那不叫房子,那叫廟。」

  「廟!」

  「嘖!大老粗一個不要學貓叫,我雞母皮起來了。」「月老,那是誰的廟?」「天機。」「……」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3-18 00:24:20
尾聲

  向月寧記起了前世,自然忘了她曾被天機星君施了替身法,把元喆當成尹德,把週遭人弄得雞飛狗跳一事。

  唐君虹是除了元喆和昨天參加創立紀念酒會、知道她情況的人之外,第一個發現她恢復正常的人,因為聖誕節一早,她們相約吃早餐,結果送她前來的人不是尹德,而是元喆!

  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到向月寧在下車前在元喆臉上香了一下時,她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也和向月寧一樣產生奇怪的幻覺。

  當向月寧定進來時,她還問她,「送你來的是……」

  「元喆。幹啥?你傻了啊?」

  「你……你恢復正常了嗎?」

  向月寧失笑。「我還喪失記憶了呢!」

  「你……你見到尹德了嗎?」

  「有啊!昨天在創立紀念酒會上,要離開前有見到他。」

  「他沒跟你說什麼嗎?」

  「有啊!他說要送我回去,我說不用了,元喆會送我!」奇怪了!她有自己的男友,為什麼要他送?

  「他有沒有什麼反應?」

  「他問我,是不是想起一切了?」她看著唐君虹,「奇怪,我忘了什麼嗎?他後來也沒說什麼,只是歎了口氣,笑一笑就走了。」

  可憐的尹德,二度遭到拋棄!唐君虹歎息。

  「那元喆怎麼送你過來就馬上走?」

  「他待會兒會過來,只是先回公司拿一些文件。」看著好友低下頭啜了口咖啡,向月寧暫且把一些小疑問拋諸腦後,她神秘兮兮的開口,「喂!今天是聖誕節耶!」

  「是啊!」

  「你和你老公有沒有打算有個什麼……浪漫的聖誕夜?」

  唐君虹臉一紅。「有的話也不會告訴你!」

  「別這麼小氣嘛!我想說你是已婚婦女,又是泌尿科醫生,要計劃一個『銷魂聖誕夜』一定比我更有點子!」

  既然事不關己,唐「黃後」的精神來了!「銷魂聖誕夜?呵呵呵……這名字我喜歡!咳咳咳,首先呢,你要先界定,是你要銷魂呢,還是他要銷魂,抑或是兩人要一塊銷魂!」

  清了清喉嚨後她繼續授課,「如果是你要銷魂,SM工具不能少;若是他要銷魂,你就要扮柔弱、裝無辜的把自己當禮物送給他:如果是要一塊銷魂……威而剛、蠻牛這些東西可不能少!」

  「這樣啊?!」向月寧驚奇的聽著。

  「我再來提供細節,如果你是打算要第一種銷魂呢,你就必須……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令隔壁桌的客人臉紅心跳,既不好意思聽,又忍不住想聽得更仔細的話題時,銷魂聖誕夜的男主角在公司取了文件,正準備離開,忽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這銷魂聖誕夜究竟是怎麼個銷魂法呢?

  噓,不告訴你!

  只能偷偷的講一些些,聽說元喆和向月寧的一對雙胞胎兒女就是在這一夜有的,至於她究竟是選擇了哪一種銷魂法,以及「激戰」經過呢……

  咳!自行想像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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