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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云晴]叛逆小養女(教養小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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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2:25 |倒序瀏覽 | x 1
叛逆小養女【教養小情人之一】 作者:云晴

要不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她幹嘛在耳朵上打了十七個耳洞?
她幹嘛讓一頭黑髮變綠變紅又變藍?
她幹嘛三十三次離校出走?
這個黑氏集團繼承人,
到底知不知道她喜歡了他九年又十個月呀?
而他在這九年又十個月裡,
卻將她丟在寄宿學校,
不聞不問也就算了!
居然還要偷偷的結婚去!?
哼哼!
她要是讓他順利完成婚禮,
她就不姓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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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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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2:46
楔子

  華麗的水晶燈下,璀璨的光芒映在一張粉嫩紅潤,卻因為生氣而嘟著嘴巴的小臉上。

  站在餐桌旁邊的保母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又把一盤燉紅蘿蔔掃到地上,半晌,才搖搖頭,蹲下身來,收拾一地的狼藉。

  這今年才五歲的女娃兒,漂亮歸漂亮,可脾氣真是霸道得叫人不敢領教!

  而華麗大餐桌的對面,則坐著一位年方十四的少年。

  他面容俊美,全身上下所散發的英挺氣質,使他看起來有股超乎年紀的沉穩。

  他看著坐在桌子對面的小女孩,臉上那雙閃著倔強的晶亮圓瞳,不由得輕歎口氣。他給自己找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啊?

  可歎氣歸歎氣,他的手一揚,還是命令管家再舀來一盤燉紅蘿蔔。

  「我不要!」小女孩見狀,大聲抗議著。

  「不吃就不准離開!」

  少年下完命令,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食物。

  而他的命令奏效了,小女孩不敢再掃掉那盤管家剛端上來的紅蘿蔔,因為……

  雖然她才認識這個漂亮的大哥哥不久,可是她知道,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所以,她只能癟著小嘴,坐在那兒,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少年吃完東西,拿起餐巾擦擦嘴,然後起身打算離開餐廳。

  小女孩見狀,以為他要丟下她不管,立刻放聲大哭——

  「哇!我不要吃就是不要!我不……」

  少年沒理她,繼續往廚房走去。

  小女孩以為他真的要把她留在這裡,哭得更大聲了。

  「嗚……哇……你欺負我……你不要我……我要去跟媽咪說……你是壞人!」

  聽到小女孩的指控,少年的腳一頓,卻沒有停留,繼續走向廚房。

  「嗚……哇……」小女孩繼續哭泣著,但因為少年之前的威脅,所以,她一點都不敢離開椅子。

  可沒想到,哭著哭著,少年突然捧著一盤蓋著銀蓋的東西前來。

  他走到她面前,擱下那盤東西,然後輕輕地用手托起她的小臉蛋,深邃的黑眸直盯著她,認真而嚴肅地道:「聽清楚!小璦,妳媽咪在醫院裡,妳現在不能去吵她!」

  「……」小女孩覷向他,愣了一會兒,又大哭出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媽咪!我要媽咪!媽……咦?」

  哭到一半,她的注意力被少年打開銀蓋的動作吸引住了,原來那漂亮的瓷盤上,盛了香噴噴而且熱呼呼的食物。

  「這……這是什麼?」

  眼睛一亮,一時間,小女孩忘了哭泣、忘了母親,完全被眼前那五彩繽紛又散發著誘人熱氣的食物吸引住了。

  「這是彩色義大利麵。只有妳可以吃的喔!」少年說出了一句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口的話。

  可是,他卻沒有很訝異,因為,在他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的日子裡,突然多了這個需要人寵、需要人關心的小女孩,也是種挑戰吧!

  而現階段最重要的,就是讓小女孩瞭解她的母親不會回來了,而她……將只能依靠他。

  「哇……彩色的麵耶!」聽到他的話,小女孩的圓瞳裡,散發出歡欣的光芒。

  那甜美燦爛的神情,叫少年嚴肅的表情漸漸地軟化了。

  看來,今天早上去跟廚子臨時學的這道義大利麵,還是有點功用,起碼讓這小鬼對食物有了點興趣,不然,這個來自美食天堂——台灣的小女孩,嘴巴還真是挑剔,來到這裡的這幾天,她幾乎餐餐都只肯吃麵包夾果醬。

  「對啊!漂不漂亮?紅的、白的、綠的……還有紫色跟黃色!」

  他幾乎把所有能想到的營養食物都切碎,然後拌進去煮了,所以看起來就是花花綠綠的一大盤,若是旁人,一定會受不了這種幾乎都碎掉,還煮糊了的食物吧!

  「漂亮!」

  可小女孩卻肯定地點點頭。

  這顏色真的好漂亮啊!

  於是,她破涕為笑,吃下了少年的第一次關懷,而從此,她戀上了這味道,也戀上了這個跟她非親非故的少年。

  聽媽媽說過,他叫黑翊,是她未來要跟著的——大好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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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3:10
第一章

  八年後

  愛爾蘭 都柏林 聖德斯貴族女子學園

  又到了聖誕節,全家團圓的日子。

  可是,浪跡天涯……不!是浪跡世界各國的貴族寄宿學校的任小璦,卻沒辦法像其他同學一樣,興奮又快樂地等著家人來接。

  「又來了!去年也是只有她聖誕節不回去,一直留在學校。」

  「有什麼辦法?她是個孤兒,寄人籬下,當然沒人會記得要接她回去團圓。」

  一個自詡為美女的八卦小團體,正聚集在人來人往的休憩廳裏,邊等著家人,邊批評著她們的眼中釘——一個學業跟容貌都遠超過她們的東方學生。

  當然,當她們這樣批評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們的身邊,也有個染了一頭紅發,五官細致的東方女孩。

  剛滿十三歲的任小璦雖然剛剛轉學過來不到一個星期,卻也聽過這八卦女主角的大名。

  她叫作姬艾華。是個漂亮、冰冷,宛如女王似的東方美人,同時,也是女子學園裏樣樣拿第一的資優生,跟她這種叛逆、總是被從一間學校又丟到另外一間學校的學生,是完全不一樣的。

  但其實,她對姬艾華還是有好感。

  這也許是因為兩人都是孤兒的關係。雖然說兩人都有個有錢的監護人,所以可以不愁吃穿、上貴族學校。

  但是,她知道看似冷傲的姬艾華,一定跟她一樣,都是心靈空虛、渴望有人關懷的。

  所以,在她剛轉來的那兩天,任小璦也曾經對她示好。

  豈料,姬艾華卻像個冷冰冰的大小姐,拒絕她的示好,所以,她也就放棄了。

  因為交不交朋友,對她來說並沒有這麼重要,反正,她在這所學校,就跟過往的學校一樣,也不會待很久。

  不久之後,她一定就會被退學,或又被轉到另一所學校了。

  而三個小時後,當冷冷清清的休憩廳裏,只剩她一個人嚼著口香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

  「妳也沒有要回去過節?」隱帶傲氣,卻悅耳如鈴聲般的嗓音帶著些許的訝異,從她身後傳來。

  「咦?」

  任小璦訝然地一抬腿,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轉身看向她——

  是姬艾華!

  「是啊!」任小璦綻放出來一個亮麗的笑容,「我跟妳一樣,從來就沒有人會想到要接我回去過節的。」

  「妳騙我!兩天前我在收宿捨包裹時,看到有個叫作伊莉莎的,在包裹外寫著叫妳今年一定要回家過節。」姬艾華的聲音中隱含著不悅。

  她並不是在關心任小璦這個成績差勁透頂、名聲又壞得要死的小太妹為什麼不回家過節。她只是想來休憩廳看HBO的特別節目,可偏偏電視被人佔住了。

  「那又不是我的家人!」任小璦臉一沉,敵意頓起,「沒想到資優生也有偷看別人信件的習慣?」

  「要我別看,就叫那個伊莉莎下次綁好包裹,別老是掉紙條出來,害我還要幫忙塞回去。」

  「喂!妳講話真不客氣耶!」任小璦火大了。她傲什麼傲啊?

  「哼!對妳需要客氣什麼?我對蘭斯都不會客氣了!」

  「蘭斯?」

  她一聽到這個傳聞長得超級帥,又是姬艾華監護人的名字,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她們兩人的相似點,方才的怒意頓時消失,反而換上了一副感興趣的嘴臉問:「是妳那個很帥很帥的監護人嗎?」

  「帥?他哪……」姬艾華漂亮的臉蛋一紅,「我不想跟妳談他,我要看HBO。」她索性繞過沙發,直接拿起任小璦身旁的遙控器,轉臺。

  「是喔……告訴妳一個秘密喔!我也有一個大哥哥耶!他好帥好帥,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喔……」

  她對姬艾華奪走遙控器的行動沒有反應,反而一臉如夢似幻的神情。

  「嗯!是嗎?」姬艾華冷冷的應道,完全不想理她。

  可不知道為什麼,任小璦的話匣子一開,卻再也關不上了。

  於是,可憐的姬艾華,看了三個小時HBO的特別節目,卻完全記不起來電視上在演什麼。只記得任小璦對一個叫作黑翊,是她監護人的家夥,非常非常的癡情,癡情到簡直是愚蠢的地步!

  甚至連他做過的義大利面,明明聽起來超惡心的,她卻能說得像是什麼美食般……

  這女孩真是有病!嚴重的癡情病!



  沒錯!任小璦就是癡情。

  不然,她也不會愚蠢到此刻站在這裏,吹著冷颼颼的風,看著姬艾華幫她解除那複雜的警報係統。

  而且,她也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當年母親說的「黑翊是個好人」這句話,根本就有問題。

  如果他是個好人的話,她現在就不用這樣做!

  「妳最好確定妳這樣做沒有犯法!」

  姬艾華實在是有點後悔,她幹嘛答應這個愚蠢的家夥來幫她做這種事情,像個小偷一樣的要潛入這棟位在洛杉磯的豪宅。

  要不是因為她想試試自己訓練多年的身手,她才不會去理她呢!

  「這是黑翊的家,我進去就跟進自己的家一樣,他才不會告我!」

  說是這樣說啦!可是,任小璦的神情卻跟她的話完全相反,倔強的神情中,帶著隱約的、無法克制的恐懼。

  見她這模樣,姬艾華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很少勸人的,可是,現在看到任小璦的模樣,卻讓她難得同情心大起。

  「唉!妳就算闖進去,又能怎麼樣呢?他都這麼多年沒理妳了,現在又怎麼會理妳?」

  她知道任小璦為什麼會突然又離校出走。原因在於她那個「好帥好帥的監護人」上了報,聽說在一個月後,他就要娶一個非常有背景、財勢的漂亮女人了。

  「我……我不管!他就要結婚了。結婚以後,我要見他就更難了!」

  「我倒覺得沒這麼難。」

  「什麼?」

  「只要妳不要一天到晚逃學、換學校,等妳念完所有他要妳念的學校,他自然沒有理由阻止妳去見他了啊!」

  「我就要滿十八歲了,就要有自由了,我才不要念完書!」

  她要見黑翊!那個用盡各種藉口,這麼多年來都不理她的家夥,她要見他!

  「好、好……隨便妳!」

  姬艾華勸不動她,只好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換接了那幾條主線後,她站起身,輕輕一推,華麗的大銅門應聲而開。

  「可以了。請進!」

  「……」

  「怎麼了?」姬艾華問。她幹嘛站在那裏不動,卻兩眼亮燦燦地漾著感動的水光?

  「真的?我……真的能進去了?不會被員警抓、不會被警衛抓。就可以見到黑翊了?」

  回想過去這幾年來的苦難逃學史、為了見黑翊而用盡各種手段,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痛苦,現在的她,就宛如站在天堂的大門前一般。

  就要可以見到他了!任小璦忍不住舉起雙手……

  「噓!」

  眼看她掩不住內心的興奮,就要大叫的模樣,姬艾華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摀住了她的嘴,低聲罵道:「妳想當現行犯被抓,也等我走了好嗎?」

  「嗚嗚……」嘴被摀住,怎麼說話啊?

  見任小璦眨了眨水亮純真的大眼睛,點點頭後,姬艾華才放開她。

  「謝謝妳!我真的太……」

  「別……別謝了。」在暗淡的燈光裏,只見姬艾華的臉上漾起了一抹淺紅,「我只是試試看這種事好不好做而已。這種系統還算蠻有挑戰性的,可是,以後別找我幫忙 !」

  「嗯!我知道。」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她死命的點頭。

  先前找姬艾華幫忙,就碰了好幾次釘子,要不是她對破解蘭斯公司所研發的這套先進的防禦係統有興趣,她才不會來幫她。

  「好啦好啦,別再點頭了。等我走了,妳再進去。還有,收好我的名片……我不是說妳有麻煩可以來找我,是說萬一……算了啦!沒事了,再見。」姬艾華就是說不出關心的話。

  「謝謝妳!我太感激了!等我一滿十八歲,有自己的錢時,就飛去找妳!」

  姬艾華才走沒兩步,聽她這麼說,又停下腳步,回頭道:「好啦!快進去吧!這係統過不久後,就會自行變更設定,妳會進不去的。」

  「啊?喔……好!掰……」

  她快樂地跟姬艾華揮手道別後,連忙轉身,然後……停住!

  她看著眼前那陌生的大房子好久好久後,才深吸一口氣,粉嫩的唇角勾起一個堅毅的弧度。

  「等著吧!黑翊。我來了!」



  在以黑白為主,充滿了後現代俐落風格的客廳裏,坐著一個身穿名家設計的完美合身燕尾服的男人,他全身怒氣奔騰,眼看就要爆發了。

  「你說什麼?她又離校出走了?!看來貴校今年是資金充裕,不需要我贊助了,是嗎?」黑翊低沉的聲音,隱約地散發著怒意,叫人不寒而慄。

  這已經不知道是任小璦所就讀的第幾所學校了。別人贊助學校是一年一次,而他卻得一年好幾次贊助那些在任小璦又惹出事後,肯收容她的學校。

  「當……當然不是!黑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貴子女……我是說任小姐她實在是野性難改……啊!我是說……活潑好動……」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那間學校的校長——克倫斯先生怯懦又恐懼的聲音。他努力解釋著,只希望贊助金不會被抽走。

  「不用說了!」

  黑翊打斷對方的解釋,瞪著手機好一會兒,英挺的劍眉往上揚了揚,再度開口時,聲音已顯得冷靜多了。

  「我這陣子有重要的商業活動要忙,你最好盡快找到她,不管是報警或是找偵探,反正你要在明天以前找到她。否則,要是讓她淪落在街頭,受到什麼傷害的話,那今年你就別想拿到我一毛贊助了,聽清楚了嗎?克倫斯校長。」

  「啊!是!黑……」

  克倫斯校長連最後的稱呼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黑翊掛上了。

  掛上電話後,黑翊擱下手機,啜飲了一口手中的紅酒。

  酒香沁鼻,入口溫潤,但是,他卻無心品嘗。

  因為,只要一想到「任小璦」這三個字,他那原來充斥在全身每個細胞中的理智,就會像瞬間錯位般,再也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那丫頭是他躲都躲不掉的一個麻煩。

  每年提撥了將近五十萬美金,給那些肯收容任小璦的寄宿學校,結果——

  竟然沒一所學校管得住她?

  這是第幾次了?她第三十二……還是三十三次離校出走了?

  該死!

  要不是茱蒂——他的秘書之一,也是負責照顧、看管任小璦的人,剛好在這一星期放假的話,他根本不需要接這種電話。

  任小璦!這個死丫頭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記得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為什麼……

  一陣深深沉在心底多年的傷悲,突然上湧,攪亂了他幾乎凍結的心湖。

  他丟下她快十年的原因,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要不是擔心爺爺把任小璦的監護權還給她那個沒良心的父親,他也不需要答應爺爺那種條件——在她成年之前,都不能見到她!

  忍不住,他的思緒回到了那段有苦有笑的日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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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3:37
第二章

  苦!是一定的。誰叫他要答應去照顧一個跟他非親非故的小女孩!

  任小璦的母親過世時,任小璦才到他家族位在英國的莊園沒兩個月,對一個年方五歲的小女孩來說,要她突然接受一個滿是陌生人的環境,本來就不容易。

  然而,在他創造出一盤彩色義大利面後,就占據了她的芳心,也變成了她堅決認定的依靠。

  但在依靠之初,黑翊就面臨了此生所遇到的最大難題!

  那就是--

  他還未成年,怎麼可能當任小璦的監護人?

  「你說那是斐昕昕的孩子?哼……」

  一頭灰發,面色沉冷的老人家,正是黑翊的爺爺--黑任尊。

  他透過落地窗,看著那個在庭園中跑跳的小小身影,眼底淨是輕蔑。

  對於黑翊這個他唯一的孫子,他抱著絕對的期望,期望他能成為最佳的接班人,就如同他一樣,理智、冷酷,不!甚至是該比他更理智、更冷酷!

  當年,他就是不夠冷酷,才會讓黑翊的父親娶了那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最後,甚至讓那女人教唆他的兒子跟他吵架,夫妻倆沖出門,最後還發生車禍,害得他只剩黑翊這唯一的孫子。

  所以,對於黑翊,他當然是希望他越冷酷、理智越好,而收養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小女孩這件事,卻半點也構不上冷酷或是理智的邊啊!

  黑翊看得出他爺爺眼中的輕蔑,深眸斂了下,隨即沉聲道:「你若是不幫我,我也不是找不到人幫忙,只是……那樣的話,黑氏集團的繼承人,可能就會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中了,不是嗎?」

  「你是在威脅我?」

  黑任尊眼一瞇,黑翊說的可能性的確有。

  「我只是希望你能作出一個最適當的決定。」

  「哼!最適當的決定,是把她丟到孤兒院去。」黑任尊火大了,一扭頭,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

  「那樣的話,她父親會把她抓回去。我答應過斐昕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你為何不給她父親一筆錢,叫他滾蛋就好了呢?」

  「我不會給任何自以為能威脅我的人一毛錢,我以為……這是你教我的。」

  黑任尊一震。

  黑翊說得沒錯。對於威脅,最好的方式就是正面解決。

  「所以,我希望你能名正言順地拿到任小璦的監護權。之後,我自會找人負責。」

  「哼!那個女人的小孩會好到哪裡去?你真的要我當她的監護人?」

  黑任尊知道,自己已經被說服了。

  黑翊雖然平日都一直遵照著他的指示,接受各種課程的訓練,從來也不用他擔心,可是,他知道,這小子的個性,就跟當年他那個執意要娶鄉下女人的兒子一樣固執!

  要不是他長年以來,都拿自己的健康問題來壓他,恐怕,這小子早就自己跑出去闖一片江山了!

  「我希望你簽個名,到她十八歲為止,如此而已。」

  「這……好吧!」黑任尊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但是……」

  「但是如何?」

  「但是我不要看到她出現在你身邊,所以,我要你把她送走!」

  「……」黑翊眉一皺,沒想到爺爺竟然會開出這樣的條件。

  「怎麼樣?」

  「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你的生命裡不需要可愛的孩子。」黑任尊的回答非常的決絕。

  黑翊看著爺爺,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好!我知道了。等她可以上學時,我就叫人送走她。」

  「上學?好!我可以接受。但是,她上學後,除非滿十八歲,否則,我不要你跟她見面。」黑任尊冷冷地道。

  徹底斷掉黑翊跟那小女孩的聯系,他就不信還會讓黑翊臉上出現現在這種憐憫的神情。

  黑翊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早說過,憐憫跟同情,都是不必要的!既然你認為這小女孩是你的責任,那提供她金錢,讓她有書念,她就該感激了。你還想要什麼?」

  被爺爺這麼一說,黑翊的眸光黯了下來。

  他要什麼?

  任小璦甜美的笑容?

  見他沒說話,黑任尊道:「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馬上找律師過來辦領養手續。別忘記!你得送走她。」

  「我會的!」黑翊的回答莫名的沉重。

  「要是你不能做到,我就把她的監護權,還給她那個酗酒又虐妻的父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商場上,也是他黑家的守則,即使是對自己唯一的孫子也一樣!

  「我說到做到!」黑翊承諾。

  聽到爺爺威脅的這一刻,黑翊才愕然發現,這個進駐到他生命中才兩個月的小女孩,似乎已經在他心中占了比他想像中還要大的位置!

  

  「親愛的!」

  突然,一聲柔嗓打斷了他沉浸在過往的思緒,他身後那扇白色的門扉,輕輕地被人推開。

  從門後走出來的,是一個精緻美艷,身段宛如芭比娃娃般性感的拉丁美人。

  她叫作梵蘭‧崔西‧克倫,克倫集團的總裁跟總經理之女,美貌與智能兼備,她除了是黑氏集團這幾年來極力拉攏的對象,同時,也是他的新娘。

  黑翊看著她,深邃的黑眸裡,帶著慣有的冷靜,找不到一絲特別的情感。

  是的!就算她是他的新娘,他看她,也只像看著一個漂亮完美,有利用價值的芭比娃娃一般。

  他對她的打算很簡單。

  他打算先結個兩年婚,借著兩個集團的勢力,幫助爺爺鞏固了黑氏財團在南美洲的政商地位後,再看看有沒有需要繼續維持這個婚姻。

  所以,即將舉行的婚禮,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重要的商業活動而已。

  「什麼事?甜心。」

  「我是來看看你的衣服合不合身。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法蘭克一直打電話來跟我抱怨,說你不肯去試裝,這實在是……很傷設計師的自尊心。你知道的。」梵蘭看著他,大眼眨呀眨的,紅唇微啟,神情自然流露著惹人憐愛的淡淡憂鬱。

  她真的很擔憂!

  因為,她從沒遇過一個對她冷漠到連做愛時,心神都彷彿不在的男人。

  雖然,早知道黑翊在商場上的無情是有名的,有名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石頭做的。

  可是,她卻是在成為他的未婚妻之後,才知道什麼叫作真正的無情。

  而且,他那張混有八分之一英國貴族血統與東方血流的臉龐,有如雕像般俊美,卻也如雕像般冰冷。

  「那就幫我跟他說聲抱歉吧!」

  「你……是不是在生氣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對外公佈婚禮的消息?」梵蘭看著他,怯生生地問。

  她沒理會他之前的警告,而逕自公佈了消息,是不得已的。因為他對她太不在乎了,不在乎到她以為這婚事會告吹,所以,她只好先下手為強。

  畢竟,黑翊的名聲就是黑氏集團的名聲,他不會不顧黑氏集團的。

  「沒什麼好生氣的,甜心。妳知道我一直是這樣的。」黑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雖然一開始知道時,他的確有點生氣。因為,他雖然多年沒見到小璦,可是他知道,關於他的每個消息,一定都會影響到她的求學狀況,而他氣她永遠都不瞭解讀書的重要性。

  「可是……親愛的,我以為你在生氣,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在電話裡大吼。」

  梵蘭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的飄向遠方時,忍不住偎向他那在健身房中練出來的寛闊胸肌,仰頭噘唇,期望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吻。

  黑翊被她這麼主動一碰,思緒才從任小璦的求學問題上轉回來。他半垂著眼,不帶感情地輕輕吻上她的唇瓣,就像在回應著一隻寵物渴望的拍撫一般,因為,他對這種事,真的是沒太大的感覺。

  不過,看在她是他可以利用的對象份上,他還是會好好地應付她。

  腦海裡轉著這些關於未來的事情,視線不經意地往窗外看去,突然,他停住了所有動作。

  在他懷裡的梵蘭,先是感覺到他的不專心,接著又感覺到他吻她的動作突然停止了。

  心底一澀,她垂下了長睫毛。

  再過不到一個月,她就要嫁給他了,卻依然沒有得到過他一個專心的吻。她知道他是因為他的事業,所以才娶她,可是……

  難道就沒有半點可能,讓他也愛上她嗎?

  「不可能……」

  突然問,黑翊低啞的聲音,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激動,讓梵蘭忍不住詫異的抬起眼。

  頓時,她被他那雙深眸裡的神情震懾住了。

  黑翊也會有這樣詫異、憤怒加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

  緊接著,從他那雙隱泛著怒氣的黑眸中,她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

  她猛然轉頭,跟著映入眼簾的,是在落地窗外,一個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穿著運動涼鞋,拎著背包,穿著破爛牛仔褲跟大外套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年輕人,正站在陽臺上。

  「他」一頭紅髮此刻正亂七八糟地垂在肩膀上,看起來就像很多天沒洗過澡似的,那半遮著臉的頭發下,是張東方味十足,清秀又細致的臉龐。

  黑翊猛地一把推開梵蘭,讓她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就筆直地朝著落地窗走去。

  他一把拉開落地窗,對著外面的人怒吼著:「妳該死的為什麼在這裡?!」

  他的怒吼比突然推倒人的舉動,更讓梵蘭震驚。

  她從沒聽過他如此生氣、如此有情緒的語氣,更別提他推她了。

  可是,窗外那個高瘦的「東方男孩」,對於他這突然爆發的怒氣,卻只是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然後旁若無人地掠過他高大的身軀旁,直接走進裝潢高級的客廳中。

  「老天!你的旅館挺不錯的嘛!跟老家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順了順在外面被風吹亂的頭髮,露出一雙秀致白皙的耳朵,耳朵上,左右加起來,正好穿了十七個金環,每個小耳環上,還綴著一顆閃閃發亮的小鑽石。

  梵蘭也是出身名門世家,見識過各種奇珍,她一看就知道那十七個耳環價值不菲,跟「他」身上那破爛的穿著,還有……一股好象很多天沒洗澡才有的噁心氣味,簡直完全不搭。

  而「他」跟黑翊對話的狂妄語氣,更令梵蘭震驚。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對黑翊說話?

  「親愛的,這位是……」梵蘭從沙發上站起,走到黑翊身旁問,但問題顯然沒進到黑翊的耳中。

  「這是我的住所,不是旅館!」黑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接受任小璦突然跑過來的事實。

  「你搬過多少次的家,我會不知道?」任小璦回道,「我看,你根本就是買房子當旅館住,我說旅館有錯嗎?」

  「我搬家是為了什麼,妳比誰都清楚!」黑翊瞪著她,想冷靜卻又忍不住提高聲調,「妳好大的膽子,我一再的禁止,妳就一再的逃學,妳拿我的命令當放屁,故意想氣死我嗎?妳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險?我跟妳說過,不准來找我的!」她就差沒追著他世界各地地跑了。

  「哈!誰要找你?我是來找茱蒂的,她人呢?」

  任小璦故意露出狂放不羈的目光,輕蔑地掃了房間一圈,頓時,她看到梵蘭,那雙水亮的眸底閃過絲復雜的光芒。

  「耶?這女人是誰呀?又是你的星期幾情人?看起來比較有水準喔!」

  她口中說要找的人--茱蒂,就是過去這幾年來負責安頓她的人,她代替黑翊跟所有的學校聯絡,還有跟不時抓到她的警衛或是員警解釋她的狀況,當然,最重要的任務,是隔絕她跟黑翊的接觸。

  「茱蒂休假去了。」

  聽她問到身旁的梵蘭,黑翊這才想起旁邊有人,轉頭看了梵蘭一眼,卻看到梵蘭那張美麗臉龐上驚恐錯愕的神情。

  他皺了下眉頭,這才發現,那因為任小璦才會出現的脾氣,已經完全地落入梵蘭的眼中。

  「來!我幫妳介紹,這個女孩是……」

  「休假?」

  任小璦猛然打斷黑翊要把她介紹給梵蘭的話,哇哇大叫:「她怎麼可以休假?她自己答應過,明天要幫我過十八歲生日的,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生日?她……」

  慢著!

  黑翊立刻想到不對勁。任小璦的生日才不是明天!

  他臉一沉,「小姐!不准說謊!我以為妳去念的是全世界最高等級的女子貴族學院,可為什麼妳只學會說謊跟逃學,還有……這種打扮?」

  黑翊看她風塵僕僕的模樣,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心痛。

  「『他』是女的?」梵蘭愕然地看著任小璦。

  任小璦聽出她用的是男性的專有名詞,「是『她』。拜託!美人兒,不要人美,腦筋卻裝棉花,連文法都搞不懂。」

  「我不許妳這麼沒禮貌!小璦,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即將要娶的女人,梵蘭。」黑翊沉聲罵她。

  多年不見,他本來不想罵她,但是,她的狂妄跟粗野簡直是叫人難以相信!

  奇怪!他當年疼到骨子裡去的那個可愛小女孩,到底到哪裡去了?

  「未婚妻?」任小璦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那絲痛楚,隨即被輕浮的語氣遮掩過去,「天底下竟然有女人不怕死,敢嫁給你這種無情的人?真是叫我訝異。」

  沒錯!

  想起了過去這些日子,任小璦就心痛,他真的是個超級無情的人耶!

  不僅把她丟下九年又十個月不管,還打算不告訴她,就娶個比她美上好多倍的老婆……太過分了啦!

  「妳訝異?我比妳更訝異!茱蒂跟我說,妳打算今年要念完高中的,結果呢?為什麼在最後一個學期只剩兩個月的時候逃學?」

  「我逃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你找的那家學校太爛!」

  她本來要說出因為你要結婚,可是,說到一半,卻臨時發現不對。

  她怎能在這種這麼尷尬的時期,讓他知道她對他這多年來沒有間斷過的崇拜呢?

  「學校爛?怎麼不說說妳自己呢?這幾年來,妳換過幾間學校?又逃過幾次學?進過幾次警察局?被人抓回去過幾次?妳該死的不要以為我都不知道!」越說越想就越氣,不自覺地,黑翊的語氣又開始激動起來。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九年又十個月來,你對我不聞不問,就知道砸錢給那些爛學校。我穿了十七個耳洞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管過我?」

  「我怎麼沒管妳?妳的鑽石耳環是我……我叫茱蒂送的。」理智幾乎完全被怒氣掩蓋的他,說到一半突然改口。

  還好沒說溜嘴!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九年多來,曾經偷偷去看過她很多次。而且,每年的假期與節日,他也不忘親自打電話,拜託那些在英國農莊曾經照顧過她的僕人跟保母,去學校看她,叫她回去度假過節。

  只是,這叛逆女孩從來沒去過,甚至老挑那種時候逃學作怪!

  她的頭髮從黑變綠、變紅、變藍、變紫……所有變過的顏色,他都記得。因為,想忘也很難!

  不能出面的他,始終知道,這九年多來,她雖然行為叛逆,但看起來一直都蠻快樂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會叫茱蒂管她,只是要茱蒂暗中盯著她,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什麼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要管我在不在乎妳!妳都應該開始好好地在乎自己。妳打算這樣繼續放任自己到什麼時候?就算我可以養妳一輩子,妳也……」

  「我才不要給你養!你要結婚……那……那我也要結婚!到時就會有人養我,不用你養!」

  任小璦瞪向黑翊,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有著一如小時候的倔強,只是,裡面現在還盛裝了一種他無法瞭解,也無法解讀的莫名怒氣。

  「妳……結婚?」黑翊愣了下,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現在一想到任小璦可能會嫁給某個男人時,黑翊卻突然感到有股濃濃的不悅從心底冒出來。

  「當然!難道你可以結婚,我不能結啊?」任小璦輕蔑地瞥了他跟一旁的梵蘭一眼。

  「妳……哼!別跟我開玩笑了。才幾歲,就想結婚?就算有人要娶妳,也得看我答不答應!」黑翊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酸意。

  「要你答應?為什麼?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就憑妳……憑妳是我的義務。我答應過斐昕昕,要照顧妳一輩子!」黑翊難得結巴,全是因為任小璦那幾句話。

  對啊!

  他憑什麼不答應?說真的,他並不是她的誰。早退休的黑任尊依然是她的監護人,而他……不過是負責出錢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任小璦生命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不重要,他不禁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任小璦就快要滿十八歲了,這代表著她即將能拿到她母親當初留下來的信託基金,也代表著她即將自由了。

  那麼,他跟她之間的聯系豈不就此就……

  「義務?」

  任小璦瞇了下眼,那東方人少見的長睫毛,帶著不自覺的嬌媚,淺淺地搧了搧。

  「你的義務該不會就是把我丟到哪家養老院去等死吧!你這千年不死的老妖魔、沒人要的老叔叔,你要真敢這麼做,我就毀了你的婚禮,讓天底下沒女人敢嫁給你!」

  這傢伙始終把她當成義務?!真該死!

  「老叔叔?」聽到這句話,黑翊更是大受刺激。

  這丫頭有必要這樣強調她比他年輕許多嗎?

  「我才二十六歲,妳……好!妳真有本事,就去嫁人啊!看看誰敢娶妳。只要妳嫁得出去,我就給妳我一半的財產,祝福妳!」火大的他,說出了絕對的違心之論。

  而這更叫一旁的梵蘭聽得完全傻眼。

  眼前的黑翊,完全像個賭氣的小孩,竟然拿自己的一半財產去跟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男……女孩賭?!

  天啊!這怎麼可能?那個冷靜無情、有著精明腦袋的黑翊,跑哪裡去了?

  忍不住,梵蘭的目光往任小璦看去--

  這個女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在她跟黑翊交往的這些日子中,所派出的偵探,都沒調查到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是黑翊保護她保護得太好?還是因為黑翊根本不在乎她,所以從沒對她說過這女孩的存在?

  「什麼?你說沒人敢娶我?!好!要賭是吧?那就說定了!要是以後有人敢娶我,你就得奉上一半家產,那這什麼蘭的……」

  任小璦瞪著黑翊,可那氣得顫抖的指尖,卻赫然指向一旁的梵蘭。

  「就是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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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可惡!臭男人!混蛋!」

  黑翊的房間裡,任小璦邊罵邊脫衣服。

  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那死黑翊竟然叫她洗好澡才准吃飯?!他當自己是誰呀?

  那充滿泡沫的按摩浴缸裡,冒著熱氣的水流翻滾,旁邊還有女傭准備好的乾淨浴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聳聳肩,像是認命了,爬進溫暖而誘人的浴缸裡。

  這帶著香氣的熱水好舒服,那柔滑細膩的泡沫,安慰著她乾澀許久、沒被好好對待的肌膚;溫暖翻滾的熱流,按摩著她好久沒放鬆過的肌肉,她任自己沉浸在其中。

  自從七歲那年被送到私立學校後,她除了在報紙或是商業雜志上能看到黑翊外,根本就沒見過他一面。

  每次渴望見他的要求,總是被他一封冷冰冰的E-mail打發掉。

  他甚至一開始還騙她,說什麼只要她乖乖念書,他就會來找她。

  可事實上,她乖乖地念了三年書,卻沒見到過黑翊一面,連電話都聯絡不上。

  所以從她十歲開始懂事,明瞭自己被騙後,就開始逃學,想要去找他。

  可惜的是,每次離校出走的時候,她總是在見到黑翊前,就被他旗下的保全部門人員逮個正著,最後總是把她送進秘書茱蒂的手裡,再由茱蒂送她換過一間又一間不同的學校。

  而黑翊這一個惡魔長腿叔叔,竟然在對她不聞不問了快要十年之後,又打算偷偷地結婚!

  這太過分了!過分到……她的心好痛、好酸、好難受!

  就算今天是她多年來,第一次成功地逮到他,與他會面,可是……他就要結婚了!

  這是一個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怎麼這麼蠢啊?

  竟然蠢到十年來,只是在報紙跟雜志上看到他,就癡癡地戀上了他?

  唉……不過,方才兩人之間的口角,讓她覺得還蠻愉快的。

  因為黑翊簡直是被她氣翻了,除了在電話中開除了幾個今天當班的保全人員外,甚至還把他那個像芭比娃娃的未婚妻給趕走。

  哈!誰能想像得到,一個十七歲、像流浪漢一樣邋遢的女孩,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這間大宅中,還能氣得他趕走那個美麗又溫柔的未婚妻?

  真爽!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

  她閉上了雙眼,逸出一聲好輕好輕的歎息。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黑翊竟然會一眼就認出她!

  她這些年來的變化何其大啊!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甜美、愛撒嬌的小璦了。

  這個從來不在乎她的黑翊,連她寄給他的信,都沒回過半封,又怎麼會第一眼就認出這個掛了一堆耳環、染了紅髮、穿著流浪漢般衣物的她?

  難道,黑翊曾經悄悄地關心過她?

  不!

  猛地甩頭,甩掉這令人渴望的想法。

  黑翊不可能像個家人一樣關心她的,因為,像他這種只給她錢、給她信用卡的「照顧」,根本就不是一個家人該有的關心方式!

  所以,她這次來找黑翊,是有目的的。

  她要破壞他的婚禮,讓他當不成新郎!

  可是,要怎麼破壞呢?這種事……

  她的眸光不由自主看向那擱在浴室梳洗臺上的破爛背包,想到裡面的那包藥粉,那包根據街頭的麥可說的,可以讓男人神昏顛倒,做什麼事自己都不知道的藥粉。

  如果她用了,那……就真的算是犯罪了吧?

  

  滿滿一杯琥珀色的液體,瞬間就消失在黑翊的嘴裡。

  「先生!吃飯前最好不要喝這麼……」

  「閉嘴!」

  勞德關心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黑翊打斷。

  可惡!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失控過了?

  他握緊了拳頭,胸腔裡那比平日要快許多的跳動,依然沒有平復的傾向,冰封多年,早已波瀾不動的情緒,沒想到在一看到任小璦時,就全然失控。

  她看起來,比他保險櫃裡那疊厚厚的檔案照看來更豐滿、更可人、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漂亮!

  這丫頭,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可愛蛻變為美麗,從天真蛻變為性感了。

  而她……就這樣一個人在街頭晃蕩,是很危險的,難道她不知道嗎?

  唉……他到底是造了幾輩子的孽,這輩子才會受制於那丫頭啊!

  其實,說真的,他是不得不接受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的,誰叫……

  這孽緣,是從上一代開始的。

  

  任小璦的母親叫作斐昕昕,是黑翊九歲時教過他半年中國武術的家教老師。

  同時,這個女人也是他生命中,唯一一個不畏懼他爺爺的權勢,用真心對待他的人。

  所以,當他十四歲那年,在那個大風大雨的夜晚,突然在自己的房間裡發現了坐在黑暗中的斐昕昕時,實在是訝異萬分。

  他跟她,幾年沒見了?

  「斐老師?妳怎麼來了?」

  當時才十四歲的他,並未因為有人突然出現在自己最私人的領域--臥室中,就驚慌失措。

  他依然是一派的沉靜,然後開了燈。

  而這一開,他才赫然發現,斐昕昕竟是一身狼狽。過往那張健康的面容……成了他意想不到的蒼白!

  頓時,黑翊濃眉緊蹙,少見地放任自己的關心神情流露在臉上。

  「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我……」斐昕昕虛弱地一笑,「我是來跟你討債的。」

  「討債?」黑翊先是一愣,隨即會意地點頭。

  那年,斐昕昕之所以會被爺爺辭退,就是因為她讓黑翊去了一個他極想參加的帆船比賽,而玩帆船這種事情,在他爺爺的眼中,當然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所以,斐昕昕被辭退,而他……從此又回到了只知道學習如何掌管一個集團的單調生活中。

  但不管怎麼樣,跟斐昕昕學習中國武術,還有那次的帆船大賽,都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也因此,當時他就告訴斐昕昕,那次的帆船大賽,算是他欠了她一個人情。

  只是,沒想到才四年,她就落魄到要來跟他討人情的地步?

  「對……一個小小的忙……想請你幫我……」斐昕昕說這句話時,眼神還不自然地看向他背後的一個角落。

  黑翊輕皺眉頭。

  她在看什麼?

  他邊回答,邊轉頭看向她剛才眼神所看的方向。

  「小忙當然是沒問題!妳在看什……」

  他的語聲赫然止住。

  「那就好!我正需要你這麼說。」

  斐昕昕輕帶笑意的聲音,從他的後側傳來。

  「過來!」她對著他所看到的那個……「小小的忙」道。

  「不要!」甜美而稚嫩的嗓音帶著一絲倔強,一雙看起來好可愛、好純真的晶眸,瞪著黑翊。

  「小小的忙……」黑翊不自覺地喃喃道,心神在這一瞬間,全被眼前的一個小小身影給攫住。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女孩。而且,真的是……小小的,唯獨一雙燦亮而逼人的眼睛不小。

  在那張白嫩的、還帶了點雀斑的小臉蛋上,嫣紅如花瓣的粉唇微嘟著,圓圓的眸子則帶著一種懷疑的眼神,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這是……」

  「我女兒,任小璦,今年還不到五歲。小璦,過來。」

  「不要!」

  任小璦坐在那張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椅上,邊晃著那兩條肥嫩的小腿,邊盯著黑翊瞧。

  「小璦……」斐昕昕虛弱一笑,知道她的任性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所導致,所以她換上了半哄溺的語氣,「記得我跟妳說過,有個很可憐卻很好心的大哥哥,都沒人陪他玩嗎?」

  「啊?」

  小璦一愣,腦袋跟著點了下,看著黑翊的神情瞬間全變了,變得柔和、變得充滿同情……

  「那個大哥哥就是他。他叫作黑翊,是媽媽最擔心的孩子了,妳可以幫我好好地照顧他嗎?」斐昕昕又說。

  黑翊聽了這些話,只覺得滿臉黑線。

  姑且不論他的身分、權勢,憑他那精明過人的腦袋,以及冷靜到連商場老將都自歎弗如的理智,會需要這個小女孩的照顧?!

  「好!」任小璦突然興奮地一叫,猛地朝他撲上來,然後用那軟軟嫩嫩的身子緊緊地抱住他。

  「啊……」黑翊本能地展開雙臂接住她。

  卻不料,這一抱,就讓那從那次帆船大賽後就開始結冰的心湖,開始裂開。

  「黑翊你好!」任小璦對著他那張有些驚訝的俊美臉龐,展開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就跟斐昕昕的一樣燦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光是這樣笑,就讓他感覺到一陣暖意流過心中。

  「妳……妳好,小璦。」

  「我以後要照顧你喔!咯咯……」

  「嗯……這……」黑翊不解地抱著她,轉身看向沙發上的斐昕昕。

  「我生病了,黑翊……」

  斐昕昕懂得他的眼光在問什麼。四年不見,這孩子真的長大了,她相信,將小璦託付給他是對的。

  「怎麼了?生什麼病?」他看著她那厚重衣服底下,隱約帶著瘀血的皮膚,濃眉一皺。

  她一向是標榜有健康的身體,才能過快樂日子的人,怎麼這回會讓自己生病,還弄得滿身傷痕?

  「愛滋!」

  「……」

  「小璦的父親去年在外面染上愛滋,可是……我並不知道……我上個月才發現,他會趁我不在的時候偷打小璦,所以,我帶著她逃離台灣,輾轉飛來英國找你。」

  「什麼?」他看著斐昕昕,又看向在他懷裡的可愛小女孩,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捨得打她。

  「嗯……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要麻煩你……千萬……千萬別讓小璦落到她父親手上。」

  「妳是說……要把她託付給我?」

  「我……呵……是的!」斐昕昕虛弱一笑,「小璦的父親在台灣有很大的惡勢力,他本來是很溫柔的,可是卻該死的……愛喝酒……所以……我不能讓他傷到孩子,影響到孩子的未來……

  無論如何……請你幫我好好地照顧這孩子,別讓她回到她父親手上,你……能幫我嗎?」

  黑翊看著斐昕昕臉上那虛弱的笑容,這才發現,她這標榜日子要開心過的女人,最後,也只是得到這樣的結局。

  所以……人是不是真的該像他爺爺所說的,無情才是最好的方式,任何一種情感的流露,都只會害死人?

  那麼像他這樣,一切部只照著爺爺安排好的路走,一生就要奉獻給黑氏集團中的黯淡日子,是否……也該就這樣走下去?

  突然,一隻粉嫩的小手掌摸上了他的臉,壓上了他不自覺皺緊的眉尖。

  「媽媽說,過去的不好要忘記,才不會一直皺眉頭喔!可是,卻不能忘記爸爸的恐怖,要躲著,不要讓爸爸看到。」

  「嗯!說得對!小璦乖……來媽媽這裡。」斐昕昕虛弱地一抬手。

  卻不料,任小璦搖搖頭,賴在黑翊的懷裡不走。

  「我要照顧他。」她拍拍黑翊俊美的臉龐。

  「呵……是嗎?既然如此,妳好好照顧他,媽媽要走了。」

  「要去哪裡?」小璦慌了,從黑翊的身上跳下來,跑到媽媽旁邊,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扯著。

  「媽媽要去醫院。」

  黑翊跟上任小璦,要她松開母親的手。

  「嗯?」斐昕昕抬眼看他,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柔和的語調。

  他……知道他臉上現在正出現前所未有的溫柔神情嗎?

  而且,那是對著她女兒任小璦的。斐昕昕安心一笑。

  黑翊沒注意到斐昕昕的樣子,反而專注地看著任小璦。

  「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地照顧妳,還有妳媽媽。我會叫人醫好妳媽媽的……」

  

  不過,盡管當時他這麼說,上帝依然沒有賦予他神跡般的能力,讓斐昕昕好轉。一個多月後,她就去世了。

  從此,任小璦就賴在他身邊。

  甚至,要不是為了要留下任小璦,早已成年的他,也不會受制於祖父那麼多,還為了打入南美的政經圈子,得娶爺爺屬意的梵蘭。

  任小璦到底知不知道,他為她犧牲了多少?竟然還這樣跑來亂搞!

  一想到這裡,黑翊砰地放下手中的酒瓶,「我要去拎那個小鬼下來。」

  身後的管家勞德皺眉,不贊同地道:「這種事讓我來就好了,翊少爺。」

  唉!這麼多年來,還是只有任小璦能影響翊少爺啊!

  關於這一點,翊少爺自己知道嗎?

  黑任尊之所以放任任小璦可以平平安安地存活在世上,全是因為需要用她來牽制這個已經逐漸伸展羽翼、遨翔天際、不受控制的他啊!

  可現在,事情似乎已經失控,而翊少爺更是超出預期中的在意任小璦。該是通知老太爺的時候了!

  「不,不用!我自己來。」

  黑翊手一揮,從沙發上霍地站起,高大的身子踏著些微不穩的步伐,走到勞德面前。

  他認真地看著勞德那張已經年過六十的老臉,可是眼光卻落在某個不知名的遠處,渾身上下散發著的火氣,讓勞德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我要先跟那小鬼算帳。」他的目光散發著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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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4:25
第四章

  任小璦猛然睜開雙眼,那有著華麗刻飾的天花板,令她那雙水氣迷蒙的大眼,冒出了一兩秒的困惑。

  隨即,她想起來了,經過長途跋涉,她現在人在洛杉磯,在黑翊的浴室中……

  突地,門被人推開,黑翊高大的身子倚在門邊。

  在純白的希臘式浴室中,黑色的休閒衫、黑色的休閒褲,讓黑翊看起來就像個惡魔,一個非常英俊的惡魔。

  任小璦一點也不想承認。

  可是,從她看到黑翊跟那個叫什麼來著的拉丁美女抱在一起親吻時,她不得不承認,他跟他即將迎娶的新娘,看起來真的就像是雜志上所說的,是一對最完美的俊男美女,看了叫人……心痛!

  「你幹嘛?」她沒好氣地道。

  雖然剛才看到他時,她本能地縮了下身子,可是,她告訴自己,反正小時候又不是沒跟他一起洗過澡,給他看又怎樣呢?

  她跟本不願意去思考,她為何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裸體。

  「我來看看我的浴缸裡是不是發生命案了?」

  看著浴缸中那性感誘人的身軀,他眼神一黯,聲音不自覺地比平常還要低沉沙啞。

  沒想到看來纖瘦的她,竟是出乎意料的豐滿誘人!

  「哈!命案?你想咒我死呀?抱歉!你兩腿一伸的時候,我還在嘻嘻哈哈地攀岩哩!」

  嘩地一聲,任小璦從浴缸裡站起身,那白皙無瑕、高瘦纖柔的性感身軀,就這麼大刺剌地秀在黑翊的眼前。

  她好整以暇地把旁邊的浴袍拿起,然後穿上,接著甩了甩那上黑下紅的及肩秀發,水珠朝黑翊的臉直飛而來,可是他的眼睛卻眨也不眨。

  「幹嘛?沒看過女人呀?」任小璦看了他一眼,露出個不屑的笑容。

  黑翊這才濃眉一皺,緩緩地閉上眼,然後又睜開。

  「妳在學校到底學了些什麼?」

  竟然這麼坦然地在他面前穿衣服?!

  而該死的,他發現自己竟然對她起了反應!

  「什麼?」任小璦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是說,學校沒教過妳什麼叫作含蓄嗎?」

  他盯著她的臉看,一想到曾經純真甜美的她,如今竟然變成了在男人面前赤裸,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模樣,他就生氣!

  難不成她已經有經驗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讓他心裡難以平靜。

  「當然有!不過,在含蓄之外,也要學習關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啊!那是基本常識,學校都會教的。」她故意激怒他。

  黑翊是她的夢想,一直都是!

  就算他在她七歲那年,把她丟到寄宿學校,可是,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地位早就淩駕了一切,成了她的神、她生命的支柱。

  「男女……妳只懂得學這種事情?」

  黑翊的深眸裡,隱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狂怒,跟無法克制的欲望之火。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卻異常的平靜。

  任小璦狠瞪了他一眼,接著又瞇起眼睛,潔白的貝齒緊咬了一下後,決定不要跟他鬥氣。所以,她故意用輕蔑的語氣道:

  「哼!你管我學什麼?我要學的話,滿街都是男人可以找……怎麼?難不成你想教我?」

  英挺的濃眉忍不住蹙起。他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說?

  她該死的知不知道他是個男人?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該死的女人!

  一股怒氣頓時從他的小腹下方,一路泛到胸前,再到喉間。

  「妳……」

  深眸裡的怒火直竄而上,加上酒精的助燃,要不是他腦子裡還有點理智,恐怕已經撲了上去。

  「我怎樣?怎麼,你想再看一次我的裸體嗎?」

  她是在捋虎鬚啊!她比誰都清楚。可是,不這麼做,怎麼能發洩自己被拋下快十年的憤怒?又怎麼能……

  她真的超想超想破壞他的婚禮。她不要另外一個女人,奪走她的黑翊。

  「該死!妳……」

  黑翊猛然上前一步,拉住任小璦細瘦的手臂,把她直拉往自己的面前,直到兩人的距離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妳聽好!我知道妳現在在說謊。可是,不管是現在或以後,我都不准妳這樣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懂嗎?我不准妳讓男人傷害妳的身體……」

  他的氣息裡帶著濃濃的酒味,威脅警告的意味更是濃厚,那雙深邃迷蒙的眼裡,泛著一種讓人畏懼,卻又不自覺期待的光芒。

  任小璦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那算是傷害嗎?」她眼神迷蒙地望著他那總是吐出低柔嗓音的唇瓣。

  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忘記過這個她小時候,常常在夜深,以為她睡著時,走到她的床邊伴著她進入夢鄉的氣息。

  那獨屬於他的味道呵……

  忍不住地,那雙黑圓燦亮的眸子裡,閃著某種期待。

  而那期待,落入了黑翊的眼中,竟叫他不自主地慢慢俯身靠向她,就好象她那雙柔嫩的紅唇有著能蠱惑他的魔性般……

  噢!天啊!

  任小璦興奮地看著他的接近。

  他是要吻她嗎?

  他對她有感覺?

  啪地一聲!

  她還沒來得及幻想限制級的畫面時,整個人就被推開,屁股撞上一旁的洗臉盆,她的袋子應聲掉落。

  啊!糟了!那包藥……

  她那期望著黑翊的吻的腦袋瓜裡,理智頓時回籠,連忙偷偷地用腳把袋子往後推。

  這同時,黑翊也清醒了。

  他不敢相信,他剛才竟然想吻任小璦?!

  真該死!

  「以後……」

  黑翊深呼吸了兩秒後,冷眼裡含滿怒氣,瞪著她道:「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妳在任何男人面前這樣裸露,否則,我一定會挖掉那個人的眼睛!」

  「是嗎?」確定遮住了他看到包包的視線後,任小璦安下心來,賊賊地笑道:「這也包括我未來的丈夫嗎?原來,你希望我嫁給瞎子啊?」

  嫁?

  黑翊愣了下,「哼!等妳要嫁時再說吧!」他邊說,邊指著放在外面床上的一件黑色小洋裝,「擦乾頭髮後,就去換上那件衣服,然後立刻下來餐廳吃晚飯。」

  那種不容反抗的口氣,是任小璦最討厭的,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黑翊已經轉身走出浴室。

  「嫁不掉?可惡……今晚不把你鉤上床,我就不姓任!」

  任小璦揉著手臂被他緊緊抓住的地方,出現一圈紅印,她的眼神瞪向黑翊消失的方向,又移向那件醜不拉嘰的寡婦裝,然後又移往浴室旁那間豪華更衣室的門。

  那裡面應該有黑翊的衣服吧!

  「嘿嘿--」

  

  餐廳裡,黑翊坐在主位上,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裡,還殘留著那細滑肌膚的觸感。

  回想到剛才在浴室裡的那一幕,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震驚。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性感的?

  濕淋淋的髮下,那纖細圓潤的肩頭、引人遐思的乳房、平坦得叫人忌妒的小腹、修長卻帶著些微傷疤的長腿……

  天呀!她跟那些刻意減肥維持身材的女人相比,更有股純潔到叫人失魂的青澀美感。

  那雙帶著淺淺疤痕的修長美腿,緊緊地環繞他腰際的景象,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下腹部隨即竄起一股不受控制的燥熱。

  「該死!」黑翊驚覺地低咒了一聲。

  「又說髒話!」任小璦的聲音爽朗地傳來。「你真是雙面人耶!自己動不動就說髒話,卻不准我說。」

  「……」

  黑翊抬眼看她,頓時,剛才那充滿情欲的畫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他腦海裡。

  她竟然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襯衫?!

  她卷起過長的袖子,露出兩截白皙的前臂,胸前的扣子從第三顆開始扣,露出引人遐思的乳溝,寬大襯衫的下襬邊緣,只遮到她的大腿上半部,反而更突顯了她那雙長腿的性感曲線。

  「妳……」他瞇眼怒瞪著她,「妳為什麼不穿那件洋裝?」

  那洋裝雖然是無袖的,但保守多了。

  「穿?」任小璦挑了挑眉,故意緩步走向他所在的地方,直到距離近到不能再近時,她彎下上半身,故意讓自己的乳溝若隱若現地展現在他面前,然後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吐氣道:

  「你該不會希望被下人發現,你方才在我手臂上留下的施暴痕跡吧?親愛的叔叔--」

  她的話,讓他想起把她抱在懷裡的那個時候。

  沒錯!他曾經像個叔……不!像個大哥哥般抱過年幼的她。

  兩人年紀上差了九歲的事實,宛如一盆冷水,徹底地澆熄了他那幾乎失控的欲望。

  他抬眼看她,而任小璦站直身,由上而下傲慢地俯視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餐廳裡靜默了整整三分鐘。

  「如果妳還把我當成妳的叔……大哥哥,現在就乖乖上樓,穿妳該穿的衣服下來。」黑翊開口了,聲音沉穩得叫人幾乎聽不出喜怒哀樂。

  「至於我方才真留下了什麼痕跡的話,那也只代表著我在盡我的責任,在教訓被我監護的女孩而已。現在--」

  他停頓了一下,欣賞那傲慢的神色慢慢地從任小璦的眼中褪去,「妳可以選擇餓肚子一整晚,或者上樓去穿妳該穿的衣服。」

  「你要讓我餓肚子?」任小璦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現在這個他,是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因為,過去幾年來,雜志裡所形容的黑翊,就是這模樣!無情又冷酷得叫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沒錯!我想,妳會乖乖的上樓去穿那件洋裝。明早我會叫人送衣服來家裡給妳挑選,到時候,愛穿什麼是妳的自由,只要不超過那件洋裝的暴露程度,乾淨、整齊就可以了。

  我想,我該開動了,還是……妳覺得我該等妳換好衣服回來,再一起吃?」

  他輕輕地微笑,那笑容沒有一絲親和,也沒有輕蔑,只有理所當然的、等著對手投降的冷靜。

  他知道,一桌子的美食,對她來說是最大的誘惑,尤其是義大利面,那是她的最愛……濃縮了她對他所有的回憶,而……

  他該死的竟然拿這個來對付她?!

  不自覺地,她用上排貝齒輕咬下唇,正思索著該怎麼突破現在的困境。

  黑翊看到她這模樣,心底一震,眸底帶著一絲莫名的不自在而轉開,他站起身,邊走向廚房邊道:

  「妳是個大女孩了,該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我去看看勞德還准備了什麼好吃的,妳不快換好衣服下來吃,會後悔的。」

  「啊?」

  她先一愣,可隨即又發現,這是她最好的下手時機,她連忙從胸罩裡拿出藥粉,倒入他的紅酒杯裡,然後手指伸進去攪了攪。

  「好。」攪好後,她連忙抽起手指頭放進嘴裡,欲舔去犯案證據,她邊舔邊道:「我上去換衣服就是了!」

  就這樣輕易的妥協,實在不像她的個性……黑翊回頭看她--

  她幹嘛那樣性感的舔著自己的手指頭啊?

  舔乾淨後,她指頭在衣服上抹了抹,看到他的神情時,不解地問:「嗯?怎麼了?」

  「沒事!快上去換衣服吧!」

  黑翊的聲音悶悶的,身子裡有一把熊熊燃燒的欲火,燒得他好難受,他的眸光看向桌面那杯透著涼意的紅酒杯。

  他需要酒……

  也許,醉過一場後,他才不會這麼莫名其妙地對她產生不該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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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4:52
第五章

  晚餐時,她沒遇到他,他自己一個人先吃飽,躲起來了。

  可是,當看到那杯空了的紅酒杯時,任小璦知道,她的計謀成功了一半。

  接著,她在客房裡放鬆著那連日來靠著搭便車跟走路,穿過了大半個美國,才到達洛杉磯的疲勞身軀,一直等待著,直到半夜兩點。

  在這麼大的房子裡,要認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對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因為,除了年幼時住過的英國莊園比這更大上許多倍以外,這麼多年來的逃學跟轉學生涯,早讓她學會了先觀察地形、牢記方位,必要時才能策畫逃脫路徑,一舉成功逃離。

  只是,她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逃離,而是自投羅網--把自己送進大野狼的嘴中。

  不不!是她這只大野狼,准備要吃掉黑翊。

  偷偷摸摸地走到了黑翊的房門邊,她的心跳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快速頻率。

  其實,她是既興奮又害怕的。

  畢竟,哪個女孩要經歷自己的第一次時,不會害怕呢?

  心底的准備再多也不夠,可是……

  她深吸一口氣。她喜歡黑翊,獻身給黑翊,是她懂事以來的夢想。

  能得到他,當然是很好;就算不能得到,她也不能想像讓黑翊以外的男人碰自己。所以,今晚不碰黑翊,更待何時?

  難道要等到自己變成老處女嗎?

  一想到這個可悲的未來,她提起勇氣推開了門--

  房裡,彌漫著一股輕微的酒味,還有黑翊身上獨有的味道……那是一種屬於男人、汗水跟古龍水混合的味道。

  她借著從浴室門縫中透出來的隱隱光線,摸到床邊,然後慢慢地躺上了床,感覺床上那具堅實的身軀,火熱得像什麼似的。

  她躺在他身邊,有點為難地看著他。

  她……對他下了藥,也躺上了他的床……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摸他?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一隻柔細冰涼的手掌,輕輕地撫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誰?」黑翊發出如夢囈般的聲音。

  「噓!是我……小璦……你作夢……沒事的、沒事的……」她用柔軟的嗓音哄著他,一如記憶中他哄她入睡時的語氣。

  「是嗎?」蒙朧間,黑翊淺淺地逸出一聲歎息,「是夢啊……」

  被小璦的手摸著,感覺好舒服。連帶著身子裡的燥熱,都彷佛被她冰涼的小手給消除了。

  這麼舒服的感覺,一定是夢了……

  見他這樣就信了她,任小璦偷偷地吁了一口氣。

  好險!他真的以為是夢。

  可是,光摸著他,沒用吧?他好象睡得更沉了。

  她得要叫醒他啊!她是完全沒經驗的人耶!怎麼可能有本事在他完全睡著的時候,侵犯他呢?

  想了想後,她決定用嘴巴代替小手。

  於是,她柔嫩的紅唇生澀地吻上了他那溫暖的、讓人想依偎在其中的胸膛……

  慢慢地,她的身體裡好象有了某種反應,讓她開始忍不住扭動自己的身軀,想要更貼近他。

  「嗯……」黑翊發出了一聲性感的低吟。

  那呼吸噴吐在她的耳邊,叫她渾身起了一陣燥熱,她低聲的回應,兩片柔滑濕潤的唇瓣本能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

  這個纏綿悱惻,令人感同身受的春夢實在是太美了!黑翊的大手忍不住一伸,抱緊了她,同時饑渴地回吻她,完全吞沒了她那甜美的氣息。

  小璦先是一愣,可是,很快就迷失在黑翊的吻中。

  這就是做愛的感覺嗎?

  實在是太贊了!誰說會痛的……

  「啊!」

  她輕輕地驚呼了一聲,因為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大刺刺地攀上了她的腰際,推開她刻意穿著的大T恤,覆蓋上她微微漲著的渾圓,同時,用那略微粗糙的指尖。挑逗撥弄著那早已挺立的粉嫩尖端……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大掌輕輕地撫過她的小腹,來到她那早已不自覺潮濕的柔嫩地帶。

  他撫觸著那神祕地帶,用中指跟食指揉捏著她的敏感中心,叫她經歷了一波又一波從未有過的快感,更讓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臀,想要更多……

  更多什麼?她也不清楚。

  而感覺到了她的興奮與欲望,卻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的黑翊,當然就毫不猶豫地給予她她所渴望的。

  於是,他半夢半醒地褪下自己的內褲,露出了早已挺立多時的慾望,然後在黑暗中,輕柔地撥開了她的大腿,一下就找到了那個柔濕的中心點,接著一挺而入--

  「嗚……痛……」疼痛打斷了小璦那沉浸在情欲中的舒服感受,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嗯?」

  黑翊一驚,睜開雙眼,瞪著眼前在黑暗中模糊的她。

  這不是夢嗎?怎麼……

  「沒事……唔!」

  以為黑翊完全醒過來的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忍著疼痛,吻上了他的唇。

  可沒料到,那生澀卻主動熱情的吻法,這會兒可是真的完全叫醒了黑翊。

  「妳……」他看著眼前的她,在黑暗中的神情雖然模糊,但是那帶著一絲做壞事後被逮到的神情,卻是再清楚不過。

  「老天!這不是夢。」

  「對!不是!喔!天呀!好痛……」

  任小璦看到大勢已去,只好乖乖地俯首認罪,因為那痛感簡直就像要了她的命,她現在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麼愚蠢了,她願意做任何事,只求這疼痛趕快過去。

  「你走開!好痛!痛死了。」

  「啊……等等!妳不要動。該死!」

  她小手施勁想要推開他,可是黑翊卻沒有動,因為他熱切而龐大的慾望還在她體內,深深地被她的緊窒所包裹住,進退兩難。

  黑翊看著眼前任小璦那因欲望而緋紅的臉頰,晶瑩的大眼邊,還輕泛著因為疼痛而起的淚珠,心中的感覺簡直是五味雜陳。

  他剛才真的以為是一場夢,一場紆解他那壓抑了一整晚,連酒精也解決不了的欲望的美夢,直到聽到了她的尖叫。

  他這才發現,事實上,竟然是他真的在對任小璦這個女孩,不!該說是女人,做出這種事。

  「你……走開啦!我不要……不要做了!」任小璦抺去臉上的淚珠,一臉看不出憤怒還是傷心的情緒。

  「妳別動。」黑翊忍著慾望,努力不動。

  她並不知道,是她自己緊緊地吸著他的碩大,而不是他不肯出來。

  雖然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跟他的理智作對,要他繼續下去,可是,他卻咬著牙,跟自己有史以來最強烈的生理慾望奮鬥著,努力維持不動的恣態,輕輕安撫著她道:

  「沒關係!放輕鬆……我等妳不這麼痛的時候,再慢慢地出來。」

  「嗯……」

  任小璦輕輕地點頭,而黑翊也在用著意志力,想辦法慢慢地讓自己的慾望脫離她。

  可是,沒多久後,他卻發現不對勁!

  因為,躺在他身底下的任小璦,彷彿有了其他的感覺。

  她那雙睫毛長而細緻的眼眸,半合半閉的,彷彿正在享受。而修長的雙腿更是緊緊地纏住他,渾圓的臀部則開始在他身下搖晃著。

  她那性感舉動所引來的刺激,讓他的下半身完全不受控制,又想在她體內躁動。

  「小璦!不要……不行……」

  「嗯……不痛了……不痛……」

  黑翊不敢置信地看著任小璦,她竟然已經完全閉上了眼,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而更慘的是,他發現在她生澀卻又自然的性感動作中,自己的理智正在慢慢地消失,也本能地開始律動了起來。

  「不……不……小璦……」

  他連聲音都失去了掙脫的力量,再加上腦海中那酒精依然盤旋的昏痛……

  「為什麼不……」

  聽到黑翊的拒絕,沉浸在慾望中的任小璦,隱約地感到一絲心痛,可她依然道:「給我……答應我……今晚……給我就好……」

  「小璦……」黑翊忍不住了。他埋向她那溫暖的雙峰中,完全忘了自己一個月後即將舉行的婚禮。

  他只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情欲風暴中,就算想逃,也逃不出。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想逃!

  

  今天天空非常晴朗,但是,他的心情,卻陰暗到不行!

  黑翊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穿著睡袍,看著在床上被絲質床單包圍著的任小璦,身體不受克制的,又是深深地一震。

  他理智嗎?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有了嚴重的懷疑。

  他理智的話,怎麼會碰她?

  甚至在做完愛後,又被她惹得再來一次?!

  第一次也許可以說是意外,那……第二次呢?

  該死!

  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是個會受到下半身控制的人。

  他一夜沒睡,讓酒精跟懊悔鬧烘烘地在腦袋裡作亂,可是,任小璦睡得可甜了!他想,她連自己睡在哪裡都不清楚吧!

  一想到這他就氣,想要叫她起床,滾回客房去睡,可是,一整夜,他氣了無數次,也心軟了無數次,因為……

  她看起來是這麼的累,這麼的滿足,像個被深深愛過的女人一般……

  愛?

  他驚訝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個字眼。

  他可算是任小璦唯一的家人啊!

  不該是那個辣手摧毀了她清純的男人啊!

  抑或是……

  他心驚地看著那張隱約在晨光中散發著幸福光芒的甜美容顏……他對她有了什麼……莫名的情愫?

  不!他猛然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冷靜。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意外,絕對不代表他對這小妮子,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感。

  他對她的關懷與在意,一向都只是因為他承諾過斐昕昕,但是……

  該死的!不想了!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想要任小璦!

  他現在需要的,是遺忘,遺忘這個可惡……又可愛的女人!

  等腦袋裡那因為酒精而產生的暈眩感過去後,再仔細想想,他該拿任小璦怎麼辦?

  於是,生平第一次對問題產生逃避心態的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從未有過的懊惱神情,走出了臥室,來到書房。

  「爺爺?」他錯愕地看著那個在書房裡正襟危坐的蒼老身影。

  黑任尊那雙深沉黑眸,正盯著他,「你心底還有我這個爺爺嗎?」

  「……」

  「把對我的承諾當成是狗屁!十年前你是怎麼說的?你答應過我,在任小璦滿十八歲之前,不會再見她一面,不是嗎?」

  「爺爺你話說得太重了,我沒有棄黑氏於不顧,這些年來,我做的事情你也有看到。」

  「是有看到,但是……為什麼梵蘭一直跟我抱怨,說你好象不想跟她結婚呢?」

  「……」

  對於這問題,他當然是不會有任何的回答,他對梵蘭的在乎,也許就跟他在乎某個能幫公司賺錢的手下一樣多吧!

  「更別提你剛才幹了什麼好事!小璦在你的床上吧?」

  爺爺的話像針一樣刺到他想逃避的心中,可是,他的表情卻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我跟小璦非親非故,我甚至不算是她的監護人,做這件事也不算犯法……」他邊說,心底也跟著豁然開朗。

  是啊!他跟小璦為什麼不能上床?男歡女愛,這並不過分!

  只是……他還有一個未婚妻……

  「不准!跟任小璦就是不准!」

  黑任尊氣呼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個該死的小女孩!當年他不該領養她的,明知道自己應該更冷酷、更無情一點,可是……

  他就是會一時心軟,再加上當時被黑翊的固執威脅。

  可惡!難道他真的就沒辦法掌控黑翊的一生嗎?

  黑翊難道就註定會跟他的兒子一樣,為了女人,而讓人生完全地脫軌嗎?

  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黑翊冷冷地看著爺爺,「事情已經發生,我也沒辦法改變。而你大半夜地跑來,就是為了要證實我跟小璦上了床?」

  「不!我是要證實,這丫頭真的會影響你。你該沒忘記,娶梵蘭這件事對黑氏來說很重要吧?」

  「……」

  「現在,我不管你怎麼想,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要算數!我要你今天一大早就派人送她離開,然後在一個月後娶梵蘭,並且在未來的三年,將黑氏集團拓展到南美洲去,懂嗎?」

  「我也許辦不到!」

  多年來應付爺爺的專制,他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雖然說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確是件蠻有挑戰性的事情,而為此犧牲一點個人自由,他也不介意,可過了今晚之後,他突然發現,小璦在他的生命中,早就占了很大的位置。

  而且,她快要滿十八歲了。所謂兵不厭詐,他又何必還要堅守當初對爺爺的承諾呢?

  「什麼?」黑任尊倒吸一口氣,震驚地看著他。

  「小璦對我來說……」

  「是狗屁!你說這些話全是放屁!我不要聽、不要聽!你不娶梵蘭,失了南美洲這塊大餅,董事會那票豺狼,勢必會在年底借機把你拉下來。

  你想失去一切嗎?好!你若是真的要跟小璦在一起的話,我就讓你失去一切!」黑任尊氣呼呼地說,想藉此來試探黑翊到底是不是對任小璦如此認真。

  沒想到……

  黑翊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不許!我不許你為了那個叛逆的小鬼這麼做!」黑任尊氣得大吼。

  當年出現在跟他大吵一架,說要帶著妻兒遠走的兒子臉上的固執神情,竟然會再度地出現在孫子臉上。

  一時間,黑任尊面色漲紅,頓覺呼吸困難。

  「你要是敢……呼……敢……呼……我就讓你……呼……失去一切……」

  「爺爺!」黑翊驚覺到盛怒中的黑任尊,狀況似乎有點不對勁,連忙上前一步。

  「藥……醫生……我的藥……」

  「老太爺的心髒病!」一直躲在暗處的勞德沖出來,「翊少爺!你不該這樣頂嘴的。」

  黑翊瞪他一眼,連忙摸向黑任尊的脈搏,驚覺到他的心跳紊亂,趕緊從他的西裝外套裡拿出藥,喂他吃下的同時,也吼著勞德:

  「快叫救護車!」

  一團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有個只穿著大T恤的身影,黯然地從書房外的走道上,走回黑翊的房間裡。

  是的,任小璦沒有睡著。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黑翊要娶那個芭比娃娃,是為了黑氏集團。

  老爺爺的控制欲真強!為了企業、權勢、財富,而逼迫自己的孫子娶不喜歡的女人,真是過分!

  可是……

  她黯然地看著房間裡那張舒服柔軟的大床,那裡……遠不及黑翊的懷抱舒服,但是……再舒服……她也不能這麼自私……而害得黑翊失去一切啊!

  再說,昨天要不是他吃了藥,他也不會就這樣乖乖地跟她上床。

  他不跟她上床的話,就不會害得老爺爺心髒病發。

  說來說去,她做的一切,都害了黑翊……害了她最愛的人……

  想到這裡,她一雙晶亮的黑眸忍不住泛出淚水,潸然落在那張充滿了她甜美回憶的大床上。

  同時,她在心底也有了決定……

  不管未來再痛苦,她也得這麼去做!

 

  「妳幹什麼?要去哪裡?」

  確定了爺爺的狀況穩定,從醫院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黑翊,正好在自家大門邊撞上要上計程車的任小璦。

  「回學校啊!」

  「呃……」

  他看著任小璦那一臉爽朗甜美,彷佛昨夜什麼也沒發生過的微笑,突然……感到好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懂!

  她沒有哭哭啼啼,或是像個潑婦般叫囂著要他負責,他應該感到慶幸的,不是嗎?

  不!事實上,他不感到慶幸。

  在送爺爺去醫院的過程中,他早就打算要把任小璦留在身邊,只要耍點計謀隱瞞老人家,那並不難!

  至於梵蘭,他打算跟她好好的溝通看看,也許,南美洲的政商圈他還是打得進去,而不至於需要跟梵蘭結婚。

  可現在,他卻沒想到,任小璦會一臉沒事般的打算走人。

  他忍著心中的一股悶氣,拉著她走到一旁。

  「我不相信。妳老實說,妳不可能這麼乖的要回學校,妳有什麼企圖?」

  「企圖……啊!被你發現了。」

  黑翊緊皺濃眉。他一點也不喜歡她現在這種吐著舌頭的俏皮模樣,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意思?說清楚。」

  「意思就是……」任小璦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謝謝你做的一切!我要走了。」

  「不准!」他急切的聲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猛然抓住她的手臂,「什麼叫作謝謝我做的一切?妳在說什麼?」

  「就是昨晚啊!我下了藥……然後摸上你的床……唉唷!別再說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她皮皮的模樣更是惹惱了黑翊,他手勁加重,「下藥?妳對我下藥?那不是……」

  「那是!」

  他想說的是,那不只是下藥的關系。

  無論是昨晚或是今天,他該死的都不想放開她、不想讓她離開!

  「我是個男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要負責……」

  「我不是你的責任!」任小璦突然大吼,吼完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連忙又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該讓情緒失控,雖然心裡好痛,可是,該說的話、該做的事情,她還是得做!

  因為,那是對黑翊最好的事情!

  「你……你聽好!」

  她咬著牙,忍著手臂上,黑翊不自覺加重的手勁而傳來的痛楚,說道:「我很謝謝你昨晚的幫忙。」

  「幫忙?」

  「是啊!」她語氣平靜地道:「其實,我早就有了喜歡的男生。」

  「什麼?」黑翊驚愣地看著她。

  「可是他不喜歡處女,所以我只好想辦法……」

  啪地一聲,黑翊的大掌頓時摑在她那張粉嫩的臉蛋上。

  他看著她,眼眸像是瞬間失去了光彩。

  「我……」

  她想多解釋一點,因為她沒想到會看到黑翊這種眼神,她不要他有這種神情啊!

  「滾!」

  「翊……」

  「不准叫我!回學校完成妳的學業,我會給妳一大筆錢,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她看著黑翊,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直落。

  是的!這是她要的結果沒錯!

  可是……可是這結果為什麼卻比她想像中的難過……

  她強自綻起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轉過身,上了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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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5:16
第六章

  七年後

  台灣 花蓮 善爾育幼院

  簡陋的教會是一棟兩層樓的簡單建築,簡單到要不是門口上方掛著的木頭十字架,要說是教會,還真有點勉強。

  大片的石板地兩旁,有座像三合院的水泥建築,可那本該純樸單調的牆壁上,卻有著色彩鮮明的圖案。

  若不是四周自然景色的對比,光看這面充滿強烈色彩的藝術牆,可能會讓人以為自己到了紐約蘇活區。

  育幼院的門口,只有簡單的竹籬笆,而大門,也是竹籬笆的延伸,僅用簡單的勾子,勾住了兩片一公尺高的矮門。

  門外是一條五,六公尺寬的馬路,再過去是一個坡度頗抖的小山壁,小山壁的後方,就是波濤洶湧的海了。

  一輛破舊的小喜美,從北方開過來,停在育幼院門口。

  一男一女下了車,進了育幼院的大門後,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們立刻起了騷動,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抬起了細瘦的雙腿,沖出那個矮竹門,攀上小山丘,就聽到他邊爬邊吼:

  「小璦!安妮回來了……安妮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阿豆仔……」

  「阿豆仔?」從大岩石後面冒出頭來的任小璦,一頭黑短發被海風吹亂。

  她沒帶帽子,只穿著一件背心跟短褲,腳上穿著是攀岩用的破舊球鞋,手上則帶著無指手套。

  她俐落地翻身上了山丘,跟著小男孩往育幼院跑。

  「安妮!」

  「小璦!」

  任小璦張開了髒兮兮,指縫裡滿是泥土灰塵的雙手,猛然抱住了孟安妮,在她臉上吻了又吻。

  孟安妮是她十八歲畢業後,飛往台灣時,在飛機上所碰到的人,後來,她跟她成為最好的朋友,而且還借住在安妮在台灣的老家裡。

  同時,她也成了這所育幼院的義工。這些年來,她能過著快樂又逍遙的日子,全都是靠她這好友的幫助。

  「妳終於回來啦!耶?」她的目光轉到了一旁,剛才男孩口中的阿豆仔身上時,又發出了一聲驚喜的聲音。

  「克利斯!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還在非洲當義工嗎?」

  隨即又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在寒暄過後,任小璦拉著他們進門,泡了一壺香噴噴的龍井請他們喝,閒聊間,她緊盯著孟安妮臉上那甜美又神秘的笑容,終於,忍不住道:

  「好了!說吧!」

  「耶?」克利斯‧孟羅跟孟安妮一起看向她。

  任小璦雙手交抱在胸前,半是威脅半是期待地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安妮是去美國基金會總部那裡做報告,那你呢?克利斯,你不是該在非洲當你的善心醫生嗎?怎麼會跟她一起回台灣?」

  克利斯,這個三十出頭的金發美國人,跟今年快要三十歲的孟安妮,兩人相視而笑。

  「說嘛--」

  「就是這樣囉!」孟安妮舉起手,在她眼前晃。

  「這什麼意思?這……」突然閭,她看到向來連耳環都很少戴的孟安妮,手上竟然有個金銀相間的戒指。

  「這……噢!老天!不會……」

  她看了看克利斯,克利斯點點頭,她又看向孟安妮,孟安妮一臉幸福得快要哭出來的笑容。

  「老天!恭喜你們了。可是……克利斯怎麼辦?不!安妮,妳要搬到非洲嗎?」

  「不!基金會決定在台灣把原有的尊善慈善醫療所,正式擴建成為慈善醫院,所以,克利斯也借著這個機會來台灣工作,我們……」孟安妮的眼裡已經忍不住淚,「八年了,終於可以在同一個國度談戀愛。」

  「戀愛?哈哈!」任小璦是真心替兩人高興,可是她那直爽的個性就是忍不住揶揄,「我要恭喜你們終於打算踏進婚姻的墳墓了。什麼時候要結婚,請喝喜酒呀?」

  「不確定,不過年底以前一定會請客。」克利斯雖然聽得懂國語,可是說的能力並不強,因此都是孟安妮在說話。

  「對了!小璦,妳明天早上能來幫我整理行李嗎?克利斯明早就要去報到了,我半年沒回家,不知道家裡變成什麼樣子了。」

  「好!整理行李有什麼問題,不要叫我替你們整理床鋪就好啦!哈哈……」

  語畢,三個人又笑成一團。

  不知道笑了多久,突然間,孟安妮靜了下來。

  「怎麼啦?安妮。」任小璦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孟安妮欲言又止,可是過了兩秒,她還是咬咬唇,開了口:「小璦,我這次去美國時,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任小璦難得嚴肅,皺起眉頭,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美國總會說要解散這個分院,把孩子們遷移到別的收容所去。」

  「什麼?!」任小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那群被資本主義沖昏頭的混蛋,竟然作出這種決定?!太過分了吧!可惡……我要去炸了他們……」眼看她氣到就要爬上那張快要散掉的桌子上,克利斯跟孟安妮慌忙地拉住她。

  「小璦!冷靜點。」

  「妳叫我怎麼冷靜?他們每次撥預算給育幼院的時候都拖拖拉拉,要節稅文件的時候就急匆匆,好啦!現在說要解散就解散,這算什麼啊?」

  「小璦……跟妳說冷靜點嘛!事情還有下文的……」

  「什麼下文?」氣呼呼地把抬到一半的腳收回來後,任小璦氣得全身發抖,連屁股下的凳子都跟著嘎嘎響。

  「基金會說,如果妳肯出面協調,也許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啊?我?」任小璦指著自己的鼻尖,睜大了雙眼,盈盈水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為什麼是我?喔!不……妳……」

  「我不是故意的,妳說過不可以把妳的照片跟名字放在報告裡,可是上次屋頂被台風吹跑,只有一張妳抓著鐵皮的照片可以證明啊!我只好放進去了。裡面的妳這麼小,怎麼可能被人認出來嘛!」安妮急著證明自己的無辜,

  早在多年前,任小璦就發現支持育幼院的基金會,是美國一個叫作黑氏基金會的以後,就曾經要求說,她不要成為正式的員工,所有上報的資料裡都不能有她。

  她一向也是很小心的。只是,她怎麼會想到……基金會裡面有人眼睛這麼尖?!

  「妳說過妳在基金會裡的仇家,可能是地位很高的人啊!所以我想他們不會看報告的嘛!

  但沒想到,基金會卻特地派人來問我,妳現在在幹嘛?有沒有結婚?天啊!妳當年在美國跟人結怨是結多深啊?對方真的超關心妳的說!」

  「……」

  任小璦的聲音消失了,眼睛雖然是看著安妮,但是眼神卻好象飄到好遙遠、好遙遠的地方。

  一股叫她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盤踞在心頭,讓她知道,在她的生命裡,即將有場風暴要產生。

  雖然,當年她會答應安妮,留在這個恰巧是黑翊他們家基金會所贊助的育幼院中,是個巧合!

  但是,知道後卻沒有離開的她,無非也是希望藉此跟黑翊有一點點的關連。

  可是,她並沒有奢望過,會因此而再見到黑翊啊!

  「小璦?」

  「我……我不能待在台灣了,我得走,得離開。」

  任小璦突然慌了!她站起身--

  她得走……她不要再讓黑翊甩她一巴掌,也不要黑翊再次……

  再次怎樣?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任小璦了,也許,在內心深處,她依然愛著他,可是,她的理智與歷練,應該足以讓她面對他了吧?

  就算,他帶來的,可能是一場報復……

  她還記得他最後的眼神。

  若聽到那種話的人,換作是她,她可能不只是賞對方一巴掌,而是直接殺了對方吧!

  「妳不能走啊!小璦!」安妮急急地拉住她的手,「我們需要妳,妳要是不留下來跟基金會談,我們育幼院就解散定了。」

  「這……會有這麼嚴重嗎?」

  當年……是他說不要她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的啊!

  所以,她才會畢業了以後,誰也不聯絡,就一個人跑回母親的故鄉--台灣。

  「小璦……妳一定能說服那個基金會的人!小璦,我們只能靠妳了。」克利斯突然開口了,他用的是英文。

  當那雙藍眼睛閃著期待的光芒時,幾乎是無人可抵擋的,任小璦為難地往安妮看去。

  「小璦?」沒想到,安妮一樣用那令克利斯墜入愛河的請求眼光望著她。

  「唉!」深深地歎口氣後,「好吧!我去……」

  不過就是見個舊情人……

  不!

  一陣深沉的悲哀從心底湧起。她告訴自己,不過就是見個舊「床伴」,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要見到她了!

  望著下方那片名叫台灣的土地,黑翊輕啜了一口酒,然後訝然地發現,自己握著玻璃杯的手,竟然在輕顫?

  濃眉緊緊地皺了下,他閉起雙眸,無法否認,現在那不規率的心跳,是因為知道……即將可以見到任小璦所導致的!

  七年前,她一畢業後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而他當時正忙著解決那樁臨時取消,引起全世界嘩然、董事會大震撼的婚事,還忙著安定南美的政商關系,以及集團內部意圖反叛的勢力,所以,無法全心全力地找尋她的下落。

  等事情告一段落,他想要開始全心找尋任小璦時,爺爺就又來一次心髒病發作,好吸引他全副的注意力,然後躺在病床上,要他發誓不准去找任小璦!

  為了爺爺的身體著想,他只好改為暗地裡找尋任小璦,但也因為這樣,讓他錯失了尋找小璦的黃金時機。

  直到兩個月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爺爺玩心臟病突發的遊戲玩過頭了,這次竟然真的進了醫院後,就再也出不來了。

  再加上他開始對爺爺埋伏在他身邊的眼線不客氣,這才完全的拿下了爺爺還死抓著不放的權勢,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個多月以前,他將黑氏集團交由幾名這幾年來他所培訓出來的人才去管理,而他則到全世界各個地方的分公司巡視,只藉由無遠弗屆的網絡監督他們。

  同時,他也違反了對爺爺的承諾,還有當年自己說過再也不要見到任小璦的誓言,派人到處打聽任小璦的下落。

  而他最沒想到的是,失蹤了多年的任小璦,竟然一直待在他們集團基金會最下游的一所育幼院中。

  聽說,還是個隱姓埋名的義工!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點擔心。

  她真的像屬下回報的,過得很自由、很快樂嗎?

  沒有全職的工作,唯一的興趣是攀岩,聽說……也沒有結婚……那麼……

  當年那個害她利用他,來甩掉處女之身的混帳男人,又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他握杯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啊!黑先生……你的手……」

  一旁傳來空服員的驚呼聲,他才回神,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原本拿在手裡的玻璃杯已經被他捏破,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掌心滴滴下落。

  赫然,他心一凜,沒想到任小璦在他的心中,依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在花蓮,黑氏集團不但擁有旗下基金會所贊助的尊善慈善醫療所,同時也擁有一家國際知名的六星級連鎖飯店。

  而這裡,也正是黑翊要求任小璦跟他會面的地方。

  在任小璦踏進餐廳的瞬間,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演奏台旁,正跟人談笑、挺拔英俊,幾乎吸引了全場女人目光的黑翊。

  老天!他看起來比當年更帥了。

  一顆心,就像小鹿亂撞,無論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備,她還是慌了手腳。

  而就像是感應到她的緊張,克利斯連忙抓緊了她的手,然後對著前來招呼的餐廳經理道:「你好!我們跟黑先生有約。」

  「黑先生?」

  那個女經理的眼神不自主地流露出崇拜的神情,看向在演奏台旁邊的黑翊。

  黑翊是所有飯店女性員工的夢想啊!

  「沒錯!」

  這女經理是想剝光黑翊的衣服嗎?怎麼用這種眼神看他啊?任小璦很沒用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吃醋。

  「啊!你們是……」

  「孟羅先生跟任小姐。」她報上名字。

  本來晚上要陪她來的人是安妮,可是因為院裡有個女孩子生病了,安妮只好去醫院照顧她,讓今晚剛好休假的克利斯前來。

  「是!黑先生有交代過。請跟我來。」

  「嗯!」

  女經理引著他們前往一處半隱密式的包廂。

  看來,黑翊並沒有她這麼期待著兩個人可以見到面,因為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冷漠地轉開目光,好象完全不認識她似的。

  可惡!虧她昨晚還失眠,徹夜沒睡,幾乎試穿過安妮全部的衣服,還試著打扮自己。

  想到這裡,任小璦心底泛起一陣酸楚。她這麼努力,還穿起洋裝,把自己打扮成跟平常完全不一樣,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她還期望他會高興看到她嗎?

  不!他顯然是想復仇吧!報復她的背叛,以及她害他和梵蘭解除婚約的事。

  唉……深歎一口氣,她轉頭,不再看向黑翊,只顧著在心底罵著自己的愚蠢。

  「走吧!小璦。相信黑先生等一下就會來了。」而克利斯也看出任小璦那從未有過的慌亂跟難過神情,所以他柔聲道。

  「他早就來了!站在鋼琴旁的那個就是。」

  「啊?」

  克利斯訝然地轉頭,看向那個俊挺偉岸、有著混血輪廓,舉手投足之間,還帶著宛如貴族般冷傲氣質的男人。

  那可真是個女人都會想要的完美男人啊!

  也難怪一向灑脫、對男人沒半點興趣的任小璦,從知道要見面的人是他後,就顯得患得患失的。

  可是,那男人看也不看這裡一眼,徑自跟著彈鋼琴的人聊天,旁邊還有一個每個男人看了都會噴鼻血的大胸部紅發美女,正跟他打著招呼。

  看來,任小璦跟這個男人之間,有的恐怕不是仇恨,而是更多復雜難解的情愫吧?

  克利斯搖搖頭,輕輕擁住她的肩頭,想讓她好過一點。

  任小璦任著克利斯擁著她,往包廂走去,她不敢再看向黑翊,因為她好象聽到自己的心在哭泣的聲音。

  

  從她踏進門的那一刻起,黑翊全身細胞都感應到任小璦的存在。

  他等這天,等了好久好久了!

  從那天,他恰巧看到有任小璦在其中的照片後,就一直在等著重逢的這一刻。

  可是,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跟印象中、夢裡,還有照片上的任小璦比起來,現在的她,看起來為什麼這麼的美?

  那件飄逸動人的洋裝,完全展露了她那柔美、高挑的身段,尤其是那小麥色肌膚,看來是這麼的性感動人。

  但那她獨有的、如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為什麼會是給那男人,而不是給他?

  驚覺到自己又再次陷入渴望她的情緒中時,黑翊震了一下。

  該死!他絕不能再次掉入這小鬼的陷阱中。

  猛然轉頭,他赫然發現剛才才認識的法國女人--艾美‧卡文克萊,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嗯?」他挑了下眉頭。

  「親愛的,你可以再幫我拿杯雞尾酒嗎?」

  艾美那雙精心刷過的長睫毛揚了下,甜膩性感的聲音,讓黑翊想起帶她過來的目的--他就是要艾美來幫助他,躲過任小璦那驚人的魅力的。

  「妳還要再一杯嗎?我們還沒用餐呢!」

  他對艾美露出微笑,可是才接過酒杯,他的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往剛才的方向飄,望著任小璦跟那個金發男人走進包廂裡。

  於是,他再也忍不住,拉起了艾美的手,「走!現在就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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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5:43
第七章

  包廂裡--

  「克利斯,你的領帶歪了。」

  任小璦替克利斯調整領帶,手還在微微地顫抖。

  「嘿!放輕松點,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克利斯帶著溫暖的笑容,拉下了她幾乎要勒死他的手。

  「我……我好緊張!萬一等下他來了,卻不喜歡……」她緊抓著剛從皮包裡拿出的報告,「我是說,他覺得這些生活記錄很無聊怎麼辦?我應該說服他去見孩子們的,光靠這幾張紙,怎麼可能……」

  「嘿!」克利斯握緊她的雙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抬眼看她。

  「當年那個豪氣萬丈,在路上幫人抓扒手,抓得連命都不要的任小璦去哪裡了?記得嗎?那個無畏無懼的妳,想起來了嗎?」

  任小璦慌亂的眼神看向克利斯,他宛如兄長般的和善目光,讓她漸漸地鎮靜下來。

  「嗯……」她點點頭。

  「好極了!」克利斯摸摸她的頭,「我們要面對大魔頭,剷除邪惡囉!」

  他的用詞讓任小璦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笑談得愉快,卻沒發現,走向他們的黑翊那雙深邃的眸裡,正帶著復雜難解的情緒,凝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任小璦雖然在跟克利斯說話,但是,卻感覺寒毛開始一根根地豎起來。

  直覺地,她知道不是因為洋裝的暴露,或是冷氣太強的關系。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抬頭,看著站在餐桌前的另兩個人。

  「好久不見!」黑翊低沉的聲音道。

  「是呀!你好嗎?」

  任小璦勉強扯起笑容,跟克利斯一起站起身,禮貌的跟他握手。

  「嗯!還好,妳呢?」

  他的目光從她的頭頂,緩緩地掃過她比以前還要豐滿的胸部,到那纖細的腰肢,然後往下滑落到她那被裹在露背絲質洋裝中,那渾圓挺翹的臀部,還有那雙曾經令他喪失控制的修長美腿……

  「就如同你所見的,我想……是差強人意吧!」

  黑翊那彷佛在審視她的目光,叫任小璦感到不悅,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而且,他竟然還帶著一個胸部大得像快要爆掉的氣球的女人出現?!

  黑翊看到她的神情時,挑了下眉頭,眼裡泛起詭異的笑意。他跟克利斯寒喧了幾句,並且把艾美介紹給他們後,就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大家點完了菜,侍者正倒著餐前酒時,克利斯、艾美跟侍者討論起葡萄酒。

  黑翊的大手趁機從桌子下伸過來握住她的,並且,很滿意地看到她深深一震,眼神既戒備又惶恐地看著他。

  他低聲道:「多年不見!我不得不說,妳長大了。」他邊說,大拇指還輕輕地劃著她的掌心。

  「是嗎?」她想抽回手,可是,卻被他牢牢抓緊。

  頓時,任小璦警戒起來。

  老天!他光是這樣摸著她,就讓她渾身燥熱。

  「所以,我們就點這種酒,你說如何?黑先生。」

  突然,克利斯的聲音傳來,讓黑翊瞬間就放開她的手。

  「好。」

  黑翊雖然在輕笑,可英俊的臉龐上,猶自帶著慣有的冷意。

  這時,艾美倚到黑翊身邊,豐滿的胸部貼在他的手臂上,甚至還邊對克利斯拋媚眼。

  真是太過分啦!

  任小璦立刻拿出厚厚的資料夾,先故意舉起,擋住艾美看著克利斯的視線,然後再遞給黑翊。

  「這次來畢竟是為了公事,所以,我想請黑先生在用餐前,先看看我們准備的報告。」

  「喔!吃飯談公事,多無聊啊!」艾美不贊成地皺起那雙漂亮的柳眉。

  可是黑翊卻接過任小璦的報告,沉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剛才那樣擋是什麼意思?不高興別的女人看克利斯嗎?

  一想到她為別的男人吃醋,黑翊就感到不悅。

  他故意轉頭看著幾乎是黏在他手上的艾美,用低柔的聲音道:

  「放心!等下談完公事,我有的是時間跟妳聊聊私事啊!」

  「是嗎?呵呵……我很有興趣呢!」艾美邊說,邊用紅艷的指甲親昵地劃過他的臉頰。

  任小璦瞇著眼睛,瞪著正低頭看那些報告的黑翊,還有那個把兩坨肉貼在他手臂上的臭艾美。

  真可惡啊!

  可是……她有什麼立場說話呢?

  接著,侍者上菜,黑翊也放下了報告。

  「從三十年前到現在,每個在善爾育幼院待過的孩子,都在這裡面嗎?」

  黑翊放下手中的檔,看向任小璦,彷佛對自己手上那兩坨肉毫無感覺。

  任小璦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沒有!這些只是這兩年的記錄,我希望你能透過……」她得用盡自製力,才不會一直瞪著艾美那半裸的胸部。

  「透過這些文件,瞭解我們的神父這些年來是有多麼的用心,還有這些孩子是多麼地渴望能在一起。」

  她說完話,夾了一口肉放進嘴裡,慢慢地,用牙齒把那塊肉磨個粉碎。

  「好!那我晚上會把他們仔細的看完。」

  黑翊說完,便把文件放在一旁,顯然打算開始用餐。

  而坐在他對面的任小璦則是低下頭,小聲地咕噥了句:「那也得你離得開那對巨乳才會有空……」

  「妳說什麼?」黑翊彷佛帶著不悅的聲音,讓她猛地抬起頭來。

  「耶?我……我沒有說……」她以為自己的抱怨已經夠小聲了。

  「妳有,剛才低頭的時候,妳說了什麼?」他盯著她問。

  「我……我……」她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可不是惹惱黑翊的好時機。

  她求救的眼光看向一旁明顯聽到那句話,此刻正努力克制笑意的克利斯。

  他相信那位黑先生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這下事情可有趣了,他也想摻一腳。

  「啊!這是魚子醬耶!我不敢吃。」克利斯回應任小璦的求救,「甜心,妳說怎麼辦呢?」他故意叫任小璦甜心。

  「啊?」

  任小璦瞪著克利斯。他不是要來救她的嗎?可這稱呼……他是想害死她啊?

  沒想到克利斯卻只是對她眨眨眼,然後故意熱切地把自己盤子裡的魚子醬,全部移到銀色的大湯匙上。

  任小璦看著他,才在好奇他想幹嘛,克利斯卻趁機把魚子醬都塞進她的嘴巴--

  「啊……」面對著突然來臨的魚子醬,她本能地張開嘴。

  可沒想到,她才吃下那滿滿的一口又濃又香、充滿海洋味道的魚子醬時,黑翊冰冷的聲音傳來--

  「你們上過床了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滿口的魚子醬,全從任小璦的嘴裡噴了出來。

  緊接著,艾美的尖叫聲響起--

  「啊--」

  因為小璦嘴裡的魚子醬,正好噴了坐在正對面的艾美滿頭滿臉都是。

  「太過分了,妳!」

  艾美猛地站起身,那雙塗滿濃厚色彩的艷麗美眼,噴出怒火。

  「這是今年CD的最新款小禮服,要八千多塊美金耶!妳這女人竟然……」

  「妳回去換掉,等下還妳一萬塊就是了!」任小璦對那個女人所累積的怒氣,也在這一瞬間,完全地爆發出來。

  「不過……」任小璦突然指著黑翊道,「去找他拿!他比較有錢!」她現在是個一窮二白的可憐人,付不起那龐大的金額。

  而黑翊對她突如其來的話,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會付錢的。妳先回去梳洗吧!」

  任小璦還是他所認識、所熟悉的那個既霸道又任性的女孩。

  「啊?」任小璦訝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答應。

  「什麼?」艾美不敢置信地看著黑翊,「你……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想打發掉我?」

  冒著怒火,艾美瞪向任小璦,接著,她一把抄起桌上的紅酒杯,猝不及防地往她臉上潑去。

  這時,克利斯快速地站起,側身,完全地擋住了艾美潑向任小璦身上的紅酒。

  見到克利斯為了幫她,竟然弄得一身狼狽,任小璦一拍桌子,怒吼道:「可惡!妳這臭女人!」

  「什麼?妳敢罵我?!」艾美隔著桌子就想抓住任小璦。

  「不要太丟臉了,艾美!適可而止,」黑翊抓住她伸出的手,然後甩回去。

  「你……」

  艾美怒氣沖沖地看向黑翊,才想罵人時,卻在黑翊的眸底感受到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

  「好……」艾美被嚇到,口氣頓時軟了下來。

  無論他有多帥又有錢,這麼恐怖的男人,還是少惹為妙。

  「我走……但……你不要忘記賠我錢就好了。」

  「晚點我叫飯店經理送到妳房裡給妳。」黑翊冷冷地道。

  他看出她的退卻,但無所謂,因為他本來就是在看到克利斯跟任小璦一起出現後,才想利用她來測試任小璦而已。

  趕走了艾美,他看向任小璦,發現她眼中神色復雜。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任小璦慌忙地調開眼神,可是臉上卻已浮起淡淡的紅暈。

  她沒想到黑翊會幫她,這令她心跳加速,不自覺地想起小時候,他總是在老爺爺罵她時,護著她的情景。

  「妳衣服有被潑到嗎?」

  克利斯的聲音突然傳進任小璦耳中,讓她想起了剛才克利斯的保護,她趁此機會坐回椅子上,看向克利斯。

  「沒有吧?倒是你,你外套上的痕跡該怎麼辦?」

  今晚為了襯托任小璦的美麗,克利斯穿的是淺色西裝。

  現在,上面的紅酒痕跡很明顯。

  「沒關系,我現在馬上回家去洗。妳確定妳沒事嗎?沒有被噴到?我再看看……」

  克利斯關心地檢查著任小璦身上的衣服,還不時用手拉扯上面有皺褶的地方。

  他不得不關心,因為這洋裝是孟安妮最心愛的洋裝之一,更是花了他不少錢才買下來的。

  「沒事!」

  看著克利斯這麼努力地保護她,其實是為了保護孟安妮的衣服時,任小璦突然覺得想笑。

  克利斯這模樣,若是看在別人眼裡,一定以為他們兩人很恩愛吧!

  但事實上,呵……卻笑死人……

  她帶著笑意的眸光不經意地一抬,卻突然笑不出來了。

  因為,黑翊盯著他們倆的神色好嚇人!

  她連忙擋開了克利斯在拉扯她衣服的手。

  「我確定沒事!你快點回去把衣服清乾淨吧!」

  「喔!好……」

  克利斯點點頭,臨去前,目光還緊盯著任小璦身上的洋裝。

  「但是……」才走兩步的克利斯,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我回去以後,妳怎麼回去?」

  「啊?」

  任小璦這才發現,她竟然叫自己的擋箭牌回去。

  「還是我再來接……」

  「我可以送她回去!」黑翊毫不遲疑地插話進來,「就這麼辦!」

  「不……」

  任小璦想抗議,可卻沒料到,這次插話的人是克利斯。

  「是嗎?好啊!那小璦就拜託你送她回去了。我先回家去等妳,小璦。」

  說了再見後,克利斯往外走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任小璦,跟一張臉更為陰沉的黑翊。

  「我……我看我先回去好了。報告你留著晚上慢慢看!」

  一說完,任小璦才想起身,手卻被一隻大掌握住,那溫暖的手掌看似輕輕握著她的柔荑,但那指尖傳來的壓力,卻霸道堅決,不容她起身!

  她發現自己不可能輕易脫離後,只好認命地歎口氣,抬眼對上他的眼眸。

  「怎麼樣?」

  「不留下來陪我吃完這頓飯,妳就等著育幼院被解散吧!」

  「啊?」

  

  好吧!她留下……

  可是,本來以為黑翊是打算再度刺激她、嘲諷她的,卻沒想到黑翊卻始終沉默,只是一直看著她。

  在餐廳經理的安排下,黑翊跟任小璦換到了窗邊的位置。

  任小璦在這過程中,都沒有說半句話,連笑也不敢,她只是默默地看著侍者,把兩人的餐具跟菜都端到了新的位置,並為兩人點上蠟燭,然後鞠躬離去。

  她開始吃著東西,在把盤子裡最後一塊的龍蝦肉往嘴裡送後,終於忍不住了--

  她放下刀叉,抬起眼睛對上黑翊的眼眸。

  「我吃完了。」她宣佈。

  「還有甜點。」

  「那我包回去吃可不可以?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去,不勞你費心!」

  她不懂他為何留下她吃完這頓根本是食不知味的飯,他明明不想吃,連動也沒動他的刀叉一下。

  「不准走!」

  「不准?為什麼?」

  被他盯著看這麼久,任小璦早火大了,一聽到他用這種命令的口吻說話時,她更是抓狂,聲調忍不住提高。

  「我應你的要求來送報告,跟你一起用餐,可你卻沒吃半口,就只是把我當成犯人似的猛瞪。我沒犯罪,好嗎?」

  「沒有嗎?」低沉性感的嗓音,只說了這三個字。

  任小璦一愣,看著他,張了嘴,訥訥地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來我記得的事情,遠比妳記得的還要多。」

  他的眼神好深邃、好誘人,嗓音更是具有磁性,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任小璦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瞬間顫栗了起來。

  他那雙黑沉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訴說那一夜,那一段叫人驚心動魄,卻也難以忘懷的回憶。

  她雖然沒有聽到聲音,卻可以清清楚楚地接收到他的訊息。

  過往的回憶再一次排山倒海的襲來,令任小璦受不了了。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我……我很抱歉……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得回去,克利斯在等我。」等著她回去跟安妮交班,讓安妮從醫院回家。

  「你們同居?」聽到她提到克利斯的名字,黑翊眼眸變得暗沉。

  「可以這麼說。」

  黑翊深深地一震。

  「我不……」

  「不要再說你不准了!你又不是我的監護人,而且,我早已自由了,要跟誰住,是我自己的事!」

  「他就是當年那個讓妳利用我一晚,然後一走了之的混蛋?」

  黑翊爆發出壓抑了整晚的怒氣,怒吼的聲音,連遠處桌子的客人都嚇了一跳。

  「並不是……」任小璦怎麼可能對他說,當年她是怕他失去一切,才對他說了那樣過分的謊言。

  而且,就算她想解釋,現在的黑翊,恐怕也不會相信她吧?

  「那麼,克利斯是妳第二、第三,還是第幾任的情人呢?」黑翊聲音小了點,可是語氣裡的恨意依然驚人。

  「不關你的事!我……我並沒有很多情人,好嗎?」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黑翊的怒氣,黑翊的怒火看在她的眼裡,只覺得莫名心痛。

  「那妳跟克利斯上床,就和跟我上床一樣嗎?」

  「黑翊!」任小璦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現在的黑翊,那雙深眸裡散發出來的光芒,看起來像只嗜血的野獸,讓她害怕。

  「我沒有……沒有跟克利斯上床,從沒有過,好嗎?我不是隨便的女人。」

  「但妳卻隨便的把第一次交給我!」黑翊瞪著她,眸底的怒火早就吞沒了自己的理智。

  「你……可惡!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她不想跟一頭喪失理智的野獸交談!

  她大力地放下刀子,決定回家吃泡面,也好過跟這種人在這裡吃山珍海味。

  沒想到,才抓起外套要走……

  「跟我上床,我就放過育幼院。」

  「咦?你……你說什麼?」

  她回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我是說,七年前,妳在我的床上那麼銷魂,那麼現在這要求……」

  啪地一聲!任小璦甩了他一巴掌。

  「你別想我會答應!」她瞪著他,怒氣勃發。

  他當她是什麼樣的人呀?

  「哼!怎麼?」黑翊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冷笑地看著她,「妳七年前能利用我,現在我不能利用妳嗎?原來孤兒院在妳心中,也沒什麼分量。」

  「我不會答應……不會……」

  說是不會,可是,她那顫抖的聲音,卻已經洩露出她的遲疑。

  她……其實是渴望能到黑翊身邊的,可是,卻不願意用這麼屈辱的方式。

  但換個角度想,如果這屈辱的方式,能換回育幼院,而又能讓她多一次跟黑翊在一起的回憶的話……

  「我給妳兩天的時間。妳慢慢考慮吧!現在,妳不想要我送,我就不送!叫經理替妳叫計程車送妳回去。」

  黑翊看出她的遲疑,一陣憤怒湧上心頭。

  該死!要是七年前沒發生那件事的話,現在她唯一的家人,還會是他--黑翊。

  所以,無論用再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她回來!

  在商場上,他永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現在對任小璦,也不會例外!

  而她……

  他深瞇了下眼,想起了兩人老是針鋒相對的狀況。

  其實,他懂她的固執,她需要的,是溫柔的陷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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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4 12:56:07
第八章

  隔天下午--

  「小璦……」孟安妮躡手躡腳地走進神父的辦公室,任小璦正在裡面埋頭整理一堆多的驚人的帳目收據,旁邊還有一大疊寫滿英文的紙。

  「安妮,什麼事?我差點忘了妳還在這裡了。」任小璦猛然抬頭,她的神情看來跟平日的爽朗愉快完全不同,雖然沒在生氣,可是臉卻繃得緊緊的。

  孟安妮皺起眉頭,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妳在忙呀?」她的眼睛瞄向桌上那些幾乎要把人淹沒的東西。

  「嗯!是呀!我想要做一個銅牆鐵壁。」

  「銅牆鐵壁?」

  「好抵擋基金會的攻擊呀!我想……昨天的報告萬一過不了關的話,那只好用完美的數據跟陳情書,讓他們知道這樣的作法是多麼的惡劣,我要盡一切的力量阻止他們解散育幼院!」

  除非不得已,她才不要跟污辱人的黑翊上床呢!

  「妳不是跟……黑翊談過了嗎?」孟安妮停頓了一下,可是還是講出了那個名字,因為,聽克利斯說,昨晚的會談很……怎麼說?刺激?

  「談?」任小璦的臉瞬間變色,「跟他有什麼好談的?他聽不懂人話的,他根本不是人。」

  孟安妮蹙起眉頭。

  黑翊跟任小璦過去的關系,叫她越來越好奇了。

  為什麼那個叫黑翊的人,可以讓任小璦變成這樣?

  在她記憶中,任小璦是個開朗直率、明亮動人的女孩,就算日子再苦、再不順,她還是充滿熱情與微笑,就算偶爾會大聲說話,打小孩以示懲戒,可多半也是刻意的。

  至少,她從沒見過這麼明顯直接的厭惡與憤怒,出現在任小璦臉上。

  可是,好奇歸好奇,看她這種難得的怒氣,讓她不敢再繼續追問關於黑翊的事情。

  「那……妳這些東西是要給誰的?」

  「寄到美國去。」

  「寄到美國?」

  「嗯!」任小璦點點頭,「妳等等拿回去,叫克利斯幫我看看寫得如何?如果你們都覺得可以的話,就幫我直接寄到你們的總部去,給那個可以作最後決定的人,我相信,一定有辦法保住育幼院的。」

  孟安妮聽了她的話,看到她那充滿信心的眼神,她不安地變換坐姿。

  「怎麼啦?」任小璦抬眼,看到她一臉為難的神色,「妳還好吧?」

  「我很好。」孟安妮點點頭,「可是……」

  「可是?」任小璦蹙起眉頭,因為她發現,孟安妮為難的目光正盯著她在寫的東西。

  「妳再怎麼越權報告,能報告到的最上頭……嗯……那個……就是黑翊呢!他現在就是基金會的執行長。」

  孟安妮實在是很不想說出口,因為,從任小璦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有多麼的……震驚!

  在近一分鐘的沉默後,任小璦才艱澀地問道:「妳……妳是說,無論如何,我還是只能靠黑翊,才能保住這育幼院?」

  「沒錯!」孟安妮說得斬釘截鐵。

  

  在辦公室裡,任小璦坐在神父那張破爛的辦公椅上。

  孟安妮傍晚離開後,她就一直瞪著電話,瞪著那個看了無數次的飯店電話號碼跟房號,已經背得不能再熟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拿起話筒,打給黑翊的勇氣……

  猛然敲門的聲音,讓她幾乎沒動過的身子震了一下,差點就從椅子上摔下來。

  「小璦姊姊!阿姆瑪問妳要吃飯沒?需不需要准備妳的份?」阿東仔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

  「吃飯?」她愕然地瞪大眼睛。吃什麼飯?她剛剛才吃過晚飯啊!

  「早餐呀!」

  「早餐?」她看向門,又看看手錶,再看看窗外。

  窗外那明亮的陽光,簡直讓她想尖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像個白癡一樣,從昨天晚上就坐在這裡,坐了快要十二個小時,動也不動,直到此刻。

  「怎樣啦?我肚子好餓,妳快回答啦!」

  阿東仔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可是育幼院的預算有限,吃飯的量需要精准控制,沒有一丁點可以浪費,所以他們的廚娘阿姆瑪都會叫他先來問。

  「我不餓!」她早已沒感覺了,「跟阿姆瑪說,我晚點再自己出去弄早餐吃。」

  「喔!好……」阿東仔的聲音遠去後,任小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在狹窄的辦公室裡不自覺地邁開腳步,還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電話……不過就是個電話而已嘛!妳連甩他巴掌都敢,跟他講個電話卻不敢嗎?

  不!不是不敢。而是我不想跟那個人渣講話。講了就要……要……要上床的耶!」

  她踱到了牆壁前,轉身,繼續走。

  「人渣?妳可是對不起人家在先耶!妳害他結不成婚。」

  「結不成婚?哈!梵蘭那種芭比娃娃?拜託!那是在救他耶!」

  「妳也順便毀了他的事業前途。」

  「我……這倒是沒錯!可是妳也看到啦!他有多惡劣,竟然以為我想靠美色……」

  「那妳想靠什麼來救育幼院?良好的教養與態度嗎?拜託……妳明明就想跟他上床!」

  「妳怎麼這麼說?我以為妳會同意我光明正大的行動。」

  「如果妳沒有先傷害他的話,我會同意妳。但現在,如果妳不想跟他上床的話,那就讓一屋子的可憐孩子被拆散好了。」

  「什麼?我……」

  「上床妳還賺到咧!不要再自我欺騙了!」

  「我才……」

  一想到他那張英俊的臉龐、挺拔的身材、性感的聲音……

  天啊!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不過,腦子裡的黃色想法還沒開始作亂,外面就有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小璦姊姊、小璦姊姊!外找!」育幼院的一個十歲女童--阿露呼叫她。

  「外找?」她甩甩頭,甩掉腦子裡的黃色思想,匆匆地打開辦公室的門,一臉疑惑,「阿露!妳說有人找我?」

  「嘿呀!」端著一碗稀飯的阿露,此刻停在走廊盡頭猛點頭,她嬌小的身影背後,有道龐大的黑影。

  怦!

  任小璦的心突然跳了好大一下。

  是他!不會錯,一定是他!

  「她在哪裡?」

  任小璦聽到黑翊那低沉的聲音響起。即使是對個孩子,那聲音聽來依然冷漠。

  好奇怪!她記得以前他不會用這種聲音對她說話的,他不是只對大人冷漠,對小孩很好嗎?就像他以前對她一樣。

  「那裡!」

  可是年幼的阿露並不介意,只見她小手抬起,遙遙地指向任小璦所在的位置。

  「謝謝!」

  黑翊漸漸往她的方向移動。

  「啊!」

  任小璦嚇了一跳,本能地縮回身子,砰地一聲,關上門。

  瞪著門看了兩秒,她稍微鎮定了點,豎耳傾聽外面的聲音,可是卻只聽到自己猛烈的心跳聲。

  「這把年紀還跟我玩躲迷藏,不覺太遜了嗎?我已經看到妳了。」

  低沉優雅的腔調赫然從門的另一側響起,任小璦連連往後退了兩三步,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瞪著門板。

  「你來幹什麼?」

  她警戒的神情中隱隱浮出一絲懷念。

  方才黑翊刻意說出的英國腔,讓她想起了在英國的童年。

  「來看妳!」

  門被推開,黑翊高大的身軀感覺上幾乎塞滿了整個門,叫人倍感威脅。

  「還有看妳報告裡寫的是否屬實。」

  任小璦聽到「來看妳」那三個字,都還沒來得及決定是否要感動或困惑,立刻被黑翊後面的話潑了一頭冷水,這讓她冷靜了不少。

  「是嗎?」

  「嗯。」

  黑翊那審視的目光掃向淩亂、簡陋的辦公室,立刻在心裡作出了結論--

  昨天想了一整天,如何幫助善爾育幼院的企畫,果然是有幫助的。

  他的目光移向牆上,那牆壁掛滿了一些裱框的照片、證書,還有孩子們的塗鴉創作,其中還有善爾育幼院的登記及許可執照。

  他想,這面牆是這間辦公室裡,唯一值得保留的。

  「那……你覺得呢?」任小璦戒慎恐懼地看著他。

  她對眼前這樣冷靜、深沉的他並不熟悉,她習慣的是愛跟她針鋒相對、動不動就大怒的黑翊。

  「我覺得?」

  黑翊那雙深沉的眼中,隱隱閃動著若有所思的光芒,「我想,我還要再評估看看,妳現在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嗎?」

  她一聽,連忙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所以,不是不答應,而是還要再考慮看看?」

  「我……」她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沒關系!那妳現在願意帶著我參觀一下、介紹一下嗎?」

  「你是說……就算我不答應你,基金會也可能會撤銷決議,不解散育幼院了?」

  任小璦的雙眸瞬間燦亮,那帶著期望的歡欣神色,頓時照亮了整間暗沉的辦公室。

  「這……我該怎麼回答妳呢?只能說我還需要評估。但是,妳知道的,最後的決定權依然在我,或是妳的表現上。」

  看著她那令人心動的美麗臉龐,黑翊的雙眸隱藏著一層難以察覺的溫柔。

  「所以,現在妳是要帶我參觀嗎?還是繼續跟我吵我們老是吵不完的架?」

  「這……好吧……先參觀……請……」

  任小璦實在說不上來心裡的感覺是高興還是難過。他給了她另外一條路,不見得要陪他上床,才能保住育幼院,可是,卻又語帶保留。

  那……他到底想不想跟她上床呢?

  唉!真是越想越煩啊!

  

  剛用完中餐,任小璦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黑翊參觀完育幼院的看法。

  隨著一個上午兩人的種種交談,她發現,自己只要不想那個上不上床的問題,黑翊的好相處,就一如她記憶中的一樣--對她有時寵溺、有時嚴厲,但是凡事都是講道理的。

  所以,她特別帶他前往後山,那裡有條適合漫步與談話的小徑。

  每當育幼院的孩子們做錯事時,神父都是帶他們到這裡來洗滌心靈,並且開導他們。任小璦只希望自己能跟神父有一樣的能力,而黑翊則比育幼院裡的孩子還要好應付。

  兩人在山間小徑漫步了約二十分鐘,來到了一個有著石桌、石椅的小空地,那四周的景致都是綠色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爽的香氣。

  任小璦拿出了水壺,替黑翊倒了一杯茶。

  「要知道,善爾育幼院並不大,二十一個孩子跟著神父,擠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可是每個孩子卻都能這麼快樂,這不是沒有理由的。」任小璦盡量地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堅定,像孟安妮那樣職業化。

  「嗯,我相信。」

  黑翊看著任小璦,認同她的話,讓任小璦覺得好高興。

  任小璦對他微笑,輕輕地點點頭,吞了下口水,繼續往下說:「神父身體狀況不好,正在住院中,可是醫生說,他復原的機會相當大,只要他好好做復健,兩個月後再開最後一次刀,他就又可以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嗯!」黑翊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任小璦看他一眼,微笑開始有點勉強。

  「所以,其實我們只要熬過這一年,等神父開完刀後,再復健一陣子,我相信,神父可以把善爾育幼院帶領得比現在更好的。」

  「嗯!」

  任小璦挑起眉頭,笑容已消失。她覺得自己已經夠誠摯了,為什麼黑翊還老是只應這麼一聲?

  「拆散這些孩子,實在沒道理,你也看到了,育幼院裡雖然物質生活不是很好,可是每個孩子都很滿足。而且,這些孩子都是神父的寶貝,他們未來一定會成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嗯!」

  任小璦看著他,眼睛不自覺地瞇了起來。

  「所以說,我們只是借用基金會這塊地而已。前一陣子送上的企畫案不成沒關系,只要讓我們保有這塊地就可以了,只是這樣……」

  「嗯!」黑翊還是只有這麼一聲。

  任小璦火大了,「嗯嗯嗯!你說點別的好不好?」

  黑翊那雙黑眸凝著任小璦,帶著輕淺的笑意。

  任小璦也瞪著他,可是不到兩秒,她撇開目光。黑翊這樣的凝視,叫她心跳加快,難以適應。

  她仰頭,有些不自在的目光移向天空,那片透過綠葉輕灑而下的金芒,照映在她漆黑如夜的眸中,閃出動人的光輝;直挺秀氣的鼻粱下方,即使不上口紅也水光誘人的紅唇輕噘著……這一幕,叫黑翊看得幾乎癡了。

  「怎樣?」久久沒聽到黑翊的聲音,任小璦沒好氣地問了一聲。

  「晚上給我個答案吧!」

  他還是想要她!不只心,全身上下都想,他無法否認!

  「什麼?」任小璦瞪大了眼睛,轉頭看他。

  「我說的很清楚,妳懂我的意思。」

  「你……」任小璦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以為今天早上,黑翊看到的種種,已經會讓他同意不要拆掉這座育幼院了,可現在……

  這該死的男人!腦子竟然還是繞在床邊打轉?!

  「別在心裡偷罵我。」黑翊微笑,「就這麼說定了,晚上七點來找我。別忘了。」一說完,黑翊起身,徑自往來時的小徑走去。

  任小璦傻眼了。

  「喂!」她叫著他,可是黑翊卻沒停下腳步的意思。

  她追了上去,「等……等等!我又沒說會答應你。」

  黑翊沒有回頭,只回了一句話--

  「我知道,而妳也知道後果!」

  「啊?」任小璦愣住。

  可惡!這臭男人真的打算吃掉她了嗎?

  如果是的話,幹嘛還這樣地耍了她一上午啊?

  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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