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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犀利水甜心(緣來在摩鐵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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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8 17:59:49
第九章

樹音瞠目結舌的看著那突然出現在桌邊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微張開嘴巴,她幾乎要喊出他的名字,但因為太驚訝了,以至於她的聲音卡在喉嚨,怎麼都出不來。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送酒到他們桌旁?難道他為了紓解白天的工作壓力,趁著晚上在酒吧打工當服務生?

「你就是『處女終結者』安田?」

「ㄟ?」安田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樹音跟陽子互覷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他為什麼說安田是「處女終結者」?他認識安田嗎?

「你在胡說什麼?你……你說誰是處女終結者?」安田羞惱的站起來,內心不安卻又裝腔作勢的瞪著他。

「你的名聲那麼響亮,很多人都知道。」藏人撇唇一笑,眼底迸出令人不覺畏縮的銳芒。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安田羞怒的質問他。

「你的目標是哪一個?」他態度從容不迫,話聲不疾不徐。

「什……」安田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藏人視線一移,鎖住一臉驚疑的樹音,唇角一勾,他促狹一笑。

「一定是你吧?」他一臉壞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你。」

迎上他的目光,樹音心頭一悸。

雖然還是處女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但他在這裡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卻讓她尷尬不已。

「你……你在幹嘛?」她氣惱的瞪著他。

「我猜你一定是那種初吻沒了就會哇哇大哭的女生吧?」藏人心平氣和的「對付」激動又羞惱的她。

「什……」他在嘲笑她嗎?他奪走她的初吻,還敢取笑她?

如果那是個以愛為名的吻,她才不會哭呢!還不都是他隨隨便便吻了她,她才會……

「你到底是誰?」安田急著扮起護花使者,「你最好趕快走開!」

「我會走。」藏人一笑,「不過我會帶她走。」

聽見他這麼說,大家都一怔。

「樹音,你認識他?」陽子低聲問她。

「他、他是……」一時之間,樹音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

再來,顧慮到他的身份特殊,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突然殺到他們桌邊的人,就是大和光電的執行長真木藏人。

「苯蛋。」藏人忽地沉聲一喝。

樹音呆住,兩隻眼睛發直的看著他。

「還不跟我走?」他伸出手,以眼神示意她將手交到他掌心裡。

「走?」她看看他大大的手掌,再看著他的臉。

藏人濃眉一虯,懊惱又不耐的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上扯了下來。

「啊!」樹音嚇了一跳,本能的抓住自己的包包。

見狀,安田惱怒的想上前阻止他帶走自己今晚就會到手的鴨子。

「喂,臭小子,你把她……喔!」話未說完,安田已搗著鼻子痛得彎下腰。

藏人出手了,以快到令人無法反應的速度。

「不想死的話就滾遠一點。」他以威脅的口吻警告安田。

眼見安田吃了一拳,同行的阿剛雖想幫忙卻又感到猶豫。

「小姐,」藏人直視呆坐著的陽子,「要帶眼識人,快跟這兩個混球說再見

吧。」

語畢,他將樹音拖出了天堂鳥。

樹音想甩開他的手,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的力氣好大,抓著她的手非常有勁,他莫名其妙的行為讓她感到措手不及又驚疑不已,但不知為何,她卻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老實說,她並不想跟安田及阿剛那種男人有任何瓜葛跟聯繫,甚至跟他們同桌時,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儘管她並沒有什麼跟異性交往的經驗,更不敢說自己看人的眼光有多麼銳利準確,但她不喜歡安田他們卻是不爭的事實,不要是為了陽子,她老早就走了。

可是就算如此,她還是不能默許藏人強行將她帶走,甚至還動手打了安田。要是這種事上了報,他該怎麼辦?他可不是普通的路人甲,而是真木藏人耶。

大和光電執行長在酒吧爭風吃醋,遭控毆打無辜男子。

喔老天,那些八卦報紙一定會胡亂編織故事,搞得他名譽掃地,甚至還影響大和光電的商譽及股價。

「喂,你快放開我。」樹音氣惱的對著他嚷嚷。

他不理她,直到將她拉進了……好勝地。

「203號房空著嗎?」藏人未等櫃檯的濃妝大姐開口,劈頭就問。

「空、空著。」櫃檯大姐愣了一下。

「給我。」他表情嚴肅。

看他拉著一臉驚羞惶惑的女生,櫃檯大姐意識到似乎有點不尋常。

但因為他有一種讓人不敢抗拒的強人氣勢,因此她也不敢質疑,很快便將門卡交給他。

樹音簡直不敢相信那位櫃檯大姐竟然就這麼將門卡給他他,更不敢相信他居然把她拉到這種不良場所來。

「真木先生,你想……」她猛頓足跺步,卻還是阻止不了他。

來到他們曾經一起投宿的203房,所有記憶全都回來了。

插入門卡,藏人把門一踢,然後將她拎進了房裡。

她像是定置網裡急著想找破口逃生的魚般欲奪門而出,卻被他一把拽了回來。

聽見門板被大聲關上,她自知插翅難飛,於是驚惶的退後,想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見她將自己當是什麼變態般的防備著,藏人濃眉一擰,滿臉不悅的瞪著她。

「放心,我不是處女終結者。」他玩笑道。

「你想幹嘛?你瘋了嗎?」樹音羞惱的質問他,聲線微微顫抖。

「是,我是瘋了。」他一臉忍耐,「我快被你這笨蛋搞瘋了。」

「什麼?」她生氣的擰起秀眉,「你瘋了關我什麼事?」

「你這傢伙……」他憤而走向她。

樹音嚇得跳了起來,一個踉蹌竟倒在那張粉紅色的圓床上。然後,她不知按到了什麼開關,圓床竟震動起來。

「天啊……」她不知所措的呆坐著。

「真是夠了……」藏人實在快看不下去了。

他索性跳上床,伸手關掉這張電動情趣床的開關。

「過來!」他一把拉住她,不准她再四處逃竄,導致他得用更像變態的方法對付她。

眼見掙脫不了他,樹音兩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干……幹嘛啦?」她哭喪著臉。

「你哭什麼?我對你做了什麼嗎?」他火大的吼她,「你搞清楚,對你心懷不軌的是那個叫安田的傢伙。」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跟他的朋友在吧檯邊說的話,我全聽見了。」他正色道。

「ㄟ?」她一怔。

「你眼睛有問題嗎?你喜歡那種痞子嗎?」他質疑並批評她的眼光。

「我又沒說喜歡他。」她一臉委屈。

「那為什麼要跟那種人到酒吧喝酒?」

「我是陪陽子去的。」奇怪,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這些?他是她爸爸嗎?

「真是物以類聚,你跟你的朋友都該去看眼科了。」他語帶嘲諷。

「你幹嘛管我?就算我眼睛真的有問題,也不關你的事吧?」她負氣道:「你這個老闆會不會管太多了?現在是下班時間耶!」

「老闆?」藏人聲線一沉,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她,「你以為我現在是以老闆的身份在跟你說話?」

「不……不是嗎?」迎上他陰鷙的目光,她不自覺縮了一下脖子。

微將上身欺近,他靠近她耳邊,然後大吼,「當然不是!」

他那響得讓她耳膜快震破的聲音,教樹音幾乎不能忍受。

「我現在是個男人,你知不知道?!」藏人捧住她驚羞潮紅的臉,「忘掉我的身份,現在!」

「你……」她呆住,為他過度曖昧的話語,還有他臉上有著她從不曾見過的表情--他慌、他羞、他急、他氣、他眼底間充滿熾熱又溫柔的感情。

「該死……」他低聲咒罵,並試著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

微低下臉,他一連三次深呼吸,然後慢慢抬起眼眸……

「我們……談談。」他認真的說道。

「談……談?」樹音微怔,不解的看著他。

「是,只是談談。」

「為什麼……談談要到這種地方?」她狐疑的用斜眼瞄他。

「因為這裡沒有別人。」

「你要跟我談的是什麼秘密嗎?」

「是也不是。」他語帶玄機的說。

「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在其他地方談?」她瞄了一下週遭,有些埋怨,「在這種地方很怪耶。」

「因為我找不到一個只有我跟你的地方,因為……」他再一次捧著她的臉,正視著她羞怯的黑眸,「我要你眼裡只看著我,我要你專心的聽我說話。」

樹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逕望著他,腦袋有幾秒鐘的空白。

她漸漸回過神來,咀嚼著他剛才的那兩句話,她倏地臉頰發燙,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紊亂。而一切只因他的話曖昧又微秒,令人不覺產生愉悅又害羞的遐想。

凝睇著她羞紅的、不安的、嬌怯又惹人憐愛的臉龐,藏人必須承認,他真的有心神蕩漾的感覺。跟一個讓自己幾乎快瘋掉的女人待在這種地方,就算他是個正派的人,也難免心搖意動。

於是,他將手離開了她的臉,避免跟她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我要你好好聽我說話,不要打斷我,也不能搗住耳朵。」他語氣強硬,卻隱隱帶著懇求。

看他一臉嚴肅,彷彿首相要發表什麼就職演說般,她不自覺的正襟危坐,全神貫注。

「聽好,笨蛋,我……」藏人直視著她,一鼓作氣,「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樹音微張小嘴,兩眼發直的看著他。

「我被你搞到心神不寧,魂不守舍,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都會不自覺想起你……」原本難以啟齒的話一旦說出口,接下來就彷彿氾濫的江河般,「我每天都想看見你,看不見你的時候只覺得焦躁煩悶,當你因為生我的氣而躲著我的時候,我感到苦惱又不知所措……」

她唇片歙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

「自從你出現在我眼前之後,我慢慢變成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他眉心一皺,苦笑道:「老實說,對於自己無意識的變化,我感到驚惶不安。我急著想理清自己的感情,也急著想掌握你……」說著,他炙熱專注的目光像雷達般鎖定了她,「總之,我喜歡你。」

迎上他如火炬般熱切又直接的眼神,樹音心頭狂悸。

他是說真的嗎?不是在捉弄她?老天,誰來給她一棒,讓她相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她懷疑的瞅著他。

「你以為我在捉弄你嗎?」

「不是嗎?」

「當然不是。」可惡,他說得這麼誠懇,她還懷疑?

「你喜歡我?」她不確定的再問一遍。

「你耳朵沒帶出門嗎?」他眉心一皺。

「我耳朵在這裡。」她摸摸自己的兩隻耳朵,「我聽見了,只是很懷疑……」

「你在什麼地方不明白的?」

「你說的喜歡是……哪一種?」

「嗯……不單純的那一種。」他思索了下說。

「喜歡有分單純跟不單純嗎?」她一愣。

「那不是你先開始分的嗎?」他沒好氣的瞪著她。

這笨蛋是有失憶症,還是腦袋不好?上次說對他是單純的喜歡的人,不就是她嗎?

「呃……」樹音忖了一下,「好像是這樣。」

「我的天……」藏人痛苦的揉揉眉心,「這一定是報應,是報應……」

「真木先生,你說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

「上次在這裡,你不是說我會有報應嗎?」他睇著她,無奈一歎。

她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詛咒人不是件好事,但她那天是真的太生氣了,才會失去理性詛咒他。

「我的報應來了。」他再真誠不過的說:「那就是我愛上了你。」

聞言,樹音一怔。

「愛上我是報應?」她皺著眉頭,一臉介意,「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愛上我不是好事呢?」

「你……」這丫頭,平常不見她反應這麼迅速,怎麼現在突然靈光起來了?

「你這種說法,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高興。」她理直氣壯的再次重申。

「我管你高不高興!」藏人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像平常指責她辦事不力時那樣。

「啊噢,你……你幹嘛?」她痛得哇哇叫。

「你給我聽著,不管你高不高興,我愛上你是事實,你聽清楚了沒?」

「好啦,我聽到了……」她一臉討饒,「你快放手……」

藏人驚覺到自己對她做了既粗魯又幼稚的事情,不禁懊悔又抱歉。

天啊,為什麼跟小自己九歲的她在一起,心智年齡好像也跟著降低了?

「好痛……」樹音搗著鼻子,埋怨的瞪著他。

「少囉嗦。」他直視著她問:「你呢?」

「我怎樣?」

「你喜歡我嗎?」他直言問道。

「真木先生,你的問題好直接……」她感到好害臊。

「你快回答我。」他實在很想溫柔的對待她,可是她老是把他惹得失去耐性。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她一臉羞怯。

「就說喜歡或是不喜歡啊。」

「唔……」

這當然是……喜歡啊。

雖然他總是對她這麼壞,說話又那麼毒辣,但她是喜歡他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大概是他給她餅乾的那一天,或是在這裡看著他沉沉睡去的那一天……

喔不,應該是他出現在資料五室的那一天……

唉,她也不確定是什麼時候,總之,她是喜歡他沒錯。那他呢?他是從什麼時候,又是因為哪一件事而喜歡上她的?

「真木先生,」樹音一臉認真的盯著他,「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什麼?」他挑起一邊眉。

「你不是說我一無是處嗎?那……你喜歡我哪一點?」

迎上她清澄又純真的眼眸,藏人沉默了一下,但情緒很快就沉靜下來,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溫柔而和緩。

「我喜歡你笨得讓我生氣,又讓我感到愛憐。」他直言不諱,「我喜歡你單純又直接,喜歡你驚羞害怕卻又倔強逞強的樣子……」

當他神情認真又溫柔的對她這麼說時,樹音只覺胸口一陣熱。

「我們認識不久,你……」她試探道:「你是什麼時候確定你喜歡我的?」

「大概是看見你可愛又毫無防備的睡臉,而捨不得一掌打醒你的那一天早上,也或許是你幫我打領帶的那一天……」他目光一凝,也許早在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

他停頓了一下,兩隻眼睛深情的注視著她,然後一記喟歎。

這句話,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但,她也聽見了。

她必須說,她喜歡他對她這麼說。

「所以你是因為喜歡我才親我?」

「廢話。」他話鋒一轉,「快說你喜不喜歡我!」

「為什麼一定要說?」她眨眨那天真的大眼。

「因為喜歡不是一個人的事,得兩個人互相喜歡才行。」他實在很不想跟一個已經二十三、四歲的成年女性「解釋」這件事,因為以她的年紀早該瞭解何謂「喜歡」,就算她過去毫無經驗。

「喔……」看著他心急的模樣,她突然有種暖暖的感覺充斥心窩。

「光是我喜歡你沒用,那叫單戀,所以也要你喜歡我才行,這樣你知--」

「我喜歡真木先生。」突然,她那輕輕軟軟的聲音打斷了他,「不單純的喜歡。」

藏人怔住,木然的看著她。

他在等著她說這句話,卻沒想到當她說出口時,自己竟會如此的……老天,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個十五、六歲從未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般激動。

「那真木先生……」樹音一臉茫惑,「我們要交往嗎?」

「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那還用說嗎?!」他傻眼的看著她。

「所以說,你現在是我男朋友?」

他瞪著她,臉上寫著「我被你打敗了」。

「在公司的時候也是嗎?」她像個愛問為什麼的五歲小孩。

「在公司的時候不行。」他毫不考慮就回答她這個問題。

公是公,私是私,上班的那幾個小時裡她是他的職員,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更不能有特別待遇。

「那什麼時候才是?」樹音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他。

睇著她那傻里傻氣的可愛模樣,藏人忍不住笑歎了口氣,伸出手,他溫柔的輕捧著她的臉。

「現在是。」

說罷,他靠近她,在她羞紅又柔軟的唇瓣烙上一記炙熱深情的吻。

樹音沒想到自己戀愛了,雖然她本來就期待能在職場上遇到喜歡的人,但她料想不到的是,那個人這麼快就出現了,而且還是她的老闆。

像是吃了世界上最甜的花蜜般,她整個人喜上眉梢,神采飛揚。

儘管藏人說在公司的時候,他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但她還是忍不住用眼睛追逐著他的身影,每當他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就笑咪咪盯著他、望著他--不管是在公司裡的哪一個角落。

很快的三天過去了,又是小週末的來臨。

一下班大家都趕著離開辦公室,已婚的忙著回家陪家人,未婚的忙著約會,單身的則安排了節目,不一會兒辦公室裡只剩下還在磨蹭的樹音。

而她之所以還在這裡東摸摸西摸摸,完全是因為藏人還在他的辦公室裡。

她很想去敲他的門,但因為他在公司裡的時候是老闆不是男朋友,因此她不敢貿然行動。

半小時後,藏人拎著西裝外套走了出來--

「你在幹嘛?」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安靜無人的秘書室裡發呆,他愣了一下。

「沒幹嘛呀。」她笑嘻嘻的看著他。

看見她那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藏人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喔對,」他語帶訓斥,「我正想說你……你整天看著我笑,到底是在做什麼?」

「我嗎?」

「不是你是誰?」他走到她桌邊,「你一天到晚盯著我笑,是想讓大家起疑嗎?」

「對不起啦,我就忍不住……」說著,她嬌怯的瞅著他,「你都看見啦?」

「我沒瞎。」他沒好氣的瞪著她,但卻一點都生不了氣,因為她正傻傻的、不以為意的對著他笑。

他得花多少力氣去克制自己,甚至故意在她面前端架子,才能不洩露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卻一整天盯著他笑,害他也跟著心慌意亂。

她天真得不怕被發現,但他卻擔心死了。只因她未經甄試就進到秘書室已令許多人不滿,要是再被發現她跟他的關係,那她可是會被流言蜚語搞到待不下去。

「你為什麼每天看著我笑?」

「因為我喜歡真木先生啊。」

「別隨便說這種話,要是被聽見,你就……」她直率的回答令他心頭一撼,頓時臉紅。

「這裡又沒有別人。」她小小聲的咕噥著。

唉,她是不知道在她之前他有沒有跟誰談過辦公室戀愛啦,不過她真的要說,談辦公室戀愛真的好辛苦。

如果是在不同部門也就算了,偏偏她是秘書室的一員,除非他不在,否則他們一整天都會碰面;明明就已經是親過嘴嘴的戀人關係,還要在大家面前裝陌生,她又不是金獎影后,真的演不出來。

「幹嘛那種表情?」見她低垂著臉,表情鬱悶,藏人伸出手端起她的下巴。

「因為很辛苦啊。」她哀怨的一歎。

「辛苦?」他聞言微怔。

「跟真木先生談戀愛就像跟超級偶像談戀愛一樣,要低調不公開,最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嗎?」

「沒那麼誇張,只是要你在工作時間內……」他撇唇一笑,看著她那哀怨鬱悶的表情,他突然說不下去。

她實在是太可愛了!山田說的對,樹音真像是可愛的小兔子,讓人忍不住想疼她、愛她。

雖然兔子讓他過敏,但他決定給她一個獎品,犒賞她這幾天的忍耐。

彎下腰,他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吻一記。

「咦?」她一怔,小臉佈滿驚疑,「真木先生,不是說不能……」

她話未說完,他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樹音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只是眨動眼睛,怔怔的望著他。

最後,他的吻落在她羞悸的唇瓣上,雖然只是淺淺一啄,卻教她心跳加速,雀躍不已。

「真木先生……」

「下班,我們去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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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8 18:02:10
第十章

「真的嗎?天啊……」

樹音才剛踏進公司大廳,就感受到許多不友善的視線。

大家都看著她,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但他們的目光像是一根根的刺般,讓她感到不舒服,甚至痛苦。

她急著穿過大廳,並朝著二十五樓的專用電梯前去。

「吉江小姐。」

她才停下腳步,就有四個女職員擋在她面前。她們是以保村的女友由美為首的四名業務科職員。

此時她們臉上帶笑,眼底卻充滿輕蔑及敵意的看著她--「真是人不可貌相耶,吉江小姐……」由美哼的一笑,「真希望我們有你這麼了不起的志向。」

「請問有什麼事嗎?」樹音疑懵的問。

「沒什麼,只是想跟吉江小姐討教一下攀龍附鳳的技巧。」另一名女職員說。

「我不懂……」微頓。

「你還真會裝蒜。」她不客氣說道:「原本我們還在猜想你的目標應該是山田室長,沒想到你的野心不只如此。」

「什……」

「裝得一副天真的樣子,手腕卻這麼高明,三兩下就釣到了大鯨魚。」

聽到這兒,樹音再如何遲鈍天真,也不至於不懂她們影射的是什麼。

「你在下班後勾引真木先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由美直言說。

樹音陡地一震,她在大家下班後勾引藏人?老天,這是誰說的?

「有夠噁心的。」她們嫌惡的看著她,「你什麼都不會,就只會勾引人嗎?」

「不,我……」她想跟她們解釋,但她不知從何說起。

再說,她們會相信嗎?一口咬定她勾引藏人的她們,會相信是藏人主動追求她的嗎?

「由美,你該慶幸她選中的獵物是真木先生,否則你的保村先生可就危險了。」

「呵呵呵……」

她們的訕笑聲並不大,卻響得教她頭痛欲裂。

她視線所及,彷彿每個人都在冷冷嘲笑她,那音浪升高到大廳挑高近三層樓的天花板,然後再往下籠罩,壓得她站都站不住。

她感到羞愧,覺得受辱,眼眶不覺一熱,滾燙的淚水就那麼飆了出來。

下一秒她立刻轉身,拔腿快跑,逃出了大廳--

藏人才剛進辦公室,山田俊樹便一臉驚急的走上前。

「真木先生,」他刻意壓低聲音,「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藏人神情一凝,「你的表情像是公司的股價跌到底了。」

「你跟樹音在公司裡做了什麼嗎?」山田俊樹沒附和他的話,一臉嚴肅。

「這是什麼意思?」他微頓的問。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聲音更低了,「這兩天很多員工收到一封Email,指證歷歷的說樹音她下班後在……在辦公室裡勾引你。」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大感震怒。

「是真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討論……」山田俊樹睇著他,「是真的嗎?」

「你信嗎?」藏人目光冷肅的瞥了他一眼。

他搖搖頭。「不信。樹音不是會勾引男人的女生,我認為是你勾引了她。」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我玩笑?」眉梢一揚,瞪著他。

「什麼時候開始的?」山田俊樹蹙眉一笑,語帶試探。

「要你管?」藏人沒好氣的問:「她呢?」

「聽守衛說,她在大廳跟幾個女職員說過話後,就跑了……」山田俊樹表情無奈,「應該是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藏人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他是因為想保護她才刻意隱瞞他們交往的事實,卻沒想到這反而讓她遭到誤解,深受傷害,此刻他深感懊惱。

「要我查明黑函來源嗎?」

要追查黑函來源並不難,但他卻覺得毫無意義。

與其追查來源並嚴懲散播者,還不如想個好方法讓謠言不攻自破。

「不,什麼都別做。」藏人果斷下了決定。

樹音不敢回家,又不知道能上哪兒去,於是就這麼走到公司附近的公園裡打發時間,她的手機一直響不停,來電的都是藏人,但她不敢接他電話,她怕自己會哭,怕他會為難。

為了維持他身為執行長的中立及威信,他不想讓職員們知道他正跟某個下屬談戀愛,可是現在他們的事卻在公司傳開了--雖然與事情不符。

「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突然,一名騎著腳踏車的巡警來到她面前。

她嚇了一跳。日本哪一條法律限制人民不能在公園逗留啊?

「有人通報說,你在這裡坐了幾個小時,身份證有帶嗎?」

「咦?」要看她的身份證?幹嘛,她像非法移民喔?

算了,他想看就給他看好了。

「請等一下。」她對他一笑,然後打開包包翻找她的證件袋。

「沒有嗎?」巡警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嫌疑犯。

「我忘記帶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那就跟我回派出所。」

「什麼?」她一驚,「我只是沒帶身份證耶,警察先生。」

「因為你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得先帶你回派出所裡,再請你想辦法證明。」

「我叫吉江樹音,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我爸比叫吉江康介,媽咪是吉江巧子,我住在……」

「你在這裡找對象嗎?」巡警神情嚴肅的問。

「找……對像?」她滿臉不解。

「最近常有年輕女孩在公園裡找援交的對象,你是嗎?」

「我才不是咧!」樹音驚愕的瞪大眼睛。

搞半天,原來這巡警懷疑他是援交妹。天啊,她穿著正式的套裝,哪裡像援交妹了?

「你要不要配合?」鐵面巡警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得動手押你了。」

「什麼……」押?她又沒犯法,他要押她去警局做什麼?老天,她得跟他解釋清楚才行,「警察先生,我真的不是援交女,我是大和光電的職員,我……我真的是……」

「大和光電?」巡警一臉「你唬誰」的表情,「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麼會在這裡閒晃?說謊也不打草稿……」

「我……」

「走,別囉嗦!」巡警顯然已失去了耐性。

「警察先生,別抓我,我真的不是壞人啦,我……」樹音快急哭了,她皺著小臉,委屈可憐。

「哭也沒用,快點。」巡警說著,伸手就要拉她。

「吉江樹音!」突然,一聲沉喝傳來。

巡警一驚,她也嚇了一跳,而她之所以嚇一跳是因為……那是藏人的聲音。

她與巡警同時往聲源望去,只見西裝筆挺的他正朝著他們而來。

「她惹了什麼麻煩嗎?」藏人大老遠就看見她跟巡警似乎有點小爭執,於是他飛快地走了過來。

「你認識她?」巡警打量著西裝革履、氣宇不凡的他。

「她是我女朋友。」他理直氣壯道。

「女朋友?」巡警一臉懷疑,口氣相當不客氣,「我懷疑她是援交妹,現在也懷疑你是買春客。」

藏人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這態度有點囂張且不講理的巡警。

「警察先生,請問你貴姓大名?」他挑眉一笑,態度從容而客氣。

「我是松原忠司,隸屬於東京灣岸警察署,台場海濱公園站前交番所。」巡警一臉囂張,「怎麼?你想投訴我嗎?」

「不,警察先生這麼盡職,我還想請署長表揚你呢。」說著,他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叔叔,我是藏人,謝謝您的關心……喔,沒什麼,只是請您幫個忙。」

巡警跟樹音都一臉好奇的看著正在打電話給「叔叔」的他。

「我現在在海濱公園,有位非常盡職的巡警先生似乎誤以為我跟女友是買春客跟援交女郎的關係,我想請您幫我向他解釋一下,好嗎?」藏人唇角一揚,「那我把電話交給他了……」

說完,他將手機交給臉上寫著不明所以的松原巡警。

「你好,你是……」突然,臉色大變,立正站好,「是,我是松原,什……他是真……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松原巡警臉上見不到剛才的強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尷尬。

他將手機交還給原物主,藏人微笑接過。

「謝謝您,叔叔,嗯,我會找時間過去拜訪您的,再見。」關上手機,他笑視著態度變得十分客氣的松原巡警。「巡警先生,現在我跟女朋友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了,真木先生,這是誤會、誤會……」一臉的抱歉羞慚。

「沒關係,辛苦你了。」藏人展現極佳風度的向他微笑致意,然後拉著一臉茫惑的女友走開。

樹音頭頂上冒出了幾個大大的問號,她低聲問著,「咦,你剛才打給什麼叔叔啊?」

「東京灣岸署署長。」他挑眉一笑。

「蛤?」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隨便打個電話就能找到那麼「有力」的叔叔--東京灣岸署署長,真是有夠犀利。

不過,他是怎麼找到她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沒回家,還有哪裡可以去?」

藏人說得輕描淡寫,但其實他已經瘋狂找了她三個多小時。

他尋遍他們曾一起去過或她提及過的地方,最後,才想到這個離公司最近的公園--因為幾天前,她曾跟他提起自己在這裡吃午餐的事情。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真的讓他給找到了。

不過,她還真是個災難女,居然被巡警誤以為是援交女?付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見他突然笑了起來,樹音困惑的看著他。

「你一次要多少錢?」藏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笑得壞心。

「人家都被那位警察先生嚇哭了,你還笑我?」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她又羞又氣的錘了他一下。

「好,別生氣,我不笑你了……」收起戲意,一臉正經,「你想辭職了嗎?」

「什麼?」她一愣。

「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眼底滿是歉意,「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迎上他溫柔的眸子,樹音心潮一翻騰,眼淚又湧了出來。

「對不起,我……我知道你討厭愛哭的女生,可是我真的……」

她話未說完,藏人已伸出雙手將她緊擁入懷。

他適時又溫暖的擁抱讓她的眼淚更抑制不住的奔竄而出,她牢牢抓著他,像是抓著浮木的落水者般。

「沒關係,今天就盡情的哭吧。」他低下頭,將嘴唇輕貼在她耳邊,「我不會生氣的。」

「嗚……」有了他的允諾,樹音放心的哭出聲音。

他沒有「打擾」她,只是緊緊擁著她,拍撫她顫動的背。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停止哭泣。但當她把臉離開他的胸口,他的西裝外套及襯衫已經沾滿她的鼻涕跟眼淚。

「抱歉,弄髒你的衣服了……」她尷尬一笑。

「髒了可以洗。」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帕,輕輕為她擦拭滿是淚痕的臉龐,「笨蛋,離職吧。」

「什麼?」他要她離職?他們的事情對他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及困擾嗎?

也對,他是大和光電的執行長,絕頂聰明又絕對優秀;而她只是個平凡又笨拙的女生,任誰都會把他們的交往當笑話看,任誰都會認為是她高攀了他。

「好吧。」她眼睫低垂,眼裡泛著淚光,「我辭職。」

「辭職又不是世界末日。」藏人端起她的臉,「來吧,在辭職前,得先回去跟大家說再見。」

「咦?」

他們返回公司的時候正是午餐時間,大廳裡來來去去的有不少職員及前來洽公的客戶及業務。

藏人緊緊牽著樹音的手,光明正大又「大搖大擺」的走進大廳,如此高調又毫無顧忌的舉動令戴眼鏡的嚇得快跌破眼鏡,沒戴眼睛的則嚇得眼珠子快蹦出來。

樹音不知道他何以如此「存心故意」,但她沒猜想,大概是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她辭職了,所以不必再費心隱瞞。

這時,他突然拉著她走到櫃檯。

「麥克風給我,我要全棟廣播。」他對櫃檯小姐說。

三名櫃檯小姐一愣一愣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快。」他聲線一沉。

「是!」三名櫃檯小姐像突然夢醒般瞪大眼睛,然後七手八腳的將麥克風交給了他,並幫他按下全棟廣播鍵。

藏人以手指輕彈麥克風,確定自己的聲音可以清楚傳送出去。

「大和光電的全體員工,我是真木藏人,」他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樹音驚疑的看著他,不解他如此做的動機為何。

「這兩天,許多人都收到一封Email,上面指稱秘書室的吉江樹音在下班後無人的辦公室色誘本人。」他語氣嚴厲,「本人在此嚴正說明,此事子虛烏有,全是不實指控及惡意造謠。」

此時,大和光電上上下下,不管在公司裡的哪一個角落、哪一間辦公室裡都聽見了他的談話。

「對於惡意散發黑函的人,我決定不予以追究,但希望謠言到此為止。」他繼續說道:「我跟吉江樹音確實是正在交往的關係,但她並未色誘我,因為發動主動攻勢的是我。」

聽見他這麼說,樹音及離他極近的三名櫃檯小姐都一臉驚訝。

樹音幾乎想衝上去搶下他手裡的麥克風,如果她有那個膽子的話。

「因為吉江樹音是秘書室職員,跟我有直接的業務接觸,為避免不必要的爭議及麻煩,我決定命她辭職,即刻生效,祝大家用餐愉快,完畢。」

說罷,他將麥克風交給一臉呆滯的櫃檯小姐,然後轉身笑視著既害羞又驚疑的樹音。

「真木先生,你……」

「在你離職前,我得先還你一個清白跟公道,不是嗎?」

聽見他這麼說,她激動又感動得紅了眼眶。

「現在,」他拉住她的手,桀然一笑,「我二十四小時都是你的男朋友了。」

就這樣,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樹音就離開了許多人擠破頭也進不來的大和光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在大和光電學到什麼,唯一可確定的是……她在那裡得到了一個「最大獎」--真木藏人。

知道他們正在交往,她的爸媽既驚訝又驚喜。

「哎呀,我家樹音寶貝是走了什麼好狗運啊?」

她母親吉江巧子甚至還說了這種話來消遣她。

雖然她在爸媽的眼中及心裡都是最棒的、無可取代的女兒,但他們難免還是有「自己的女兒高攀了人家」這樣的感覺及想法。

也對,他不只是慶應及美國長春籐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還是大和光電的現任執行長;身世背景都無與倫比不說,長得又沒天亮的俊帥,她是前輩子燒了什麼好香,這輩子才會遇上他啊?

而他,高傲、不可一世,又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呢?不是一時昏頭吧?他是真的喜歡她吧?

唉,她真的是幸運又幸福得太可怕了。

「太郎,這是真的吧?」她緊緊抱住太郎,即使它不斷掙扎。「你說,姐姐是真的這麼幸運吧?」

「啊嗚……」太郎掙脫不了她,可憐的悲嗚著。

「啐。」她生氣地瞪著它,然後鬆開了手。

「樹音寶貝,下來。」

這是,樓下傳來她媽咪的叫聲--她跳下床打開房門,快速的下樓去,才剛到樓梯口,她媽咪已在那兒等著她。

吉江巧子手裡捧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紙盒,「是真木先生派人送來的。」

「咦?是什麼?」

「不知道耶。」說著,一臉討好的問:「寶貝,媽咪可以一起看嗎?」

「好啊。」她想也不想就答應。

既然光明正大的送到她家來,應該就不是什麼不能讓第三人看見的東西吧。

打開盒子,她們看見盒裡躺著一件象牙白的小禮服及一雙同色的高跟鞋。

樹音取出一看,發現底下躺著一個信封。

她將禮服拿給母親,然後取出信封裡的小卡一看。上頭的是藏人的筆跡,簡單的幾個字寫著--穿上,傍晚六點鐘來接你。

「哎呀,好浪漫喔,他一定是要帶你去吃大餐吧?」吉江巧子湊過來看著,逕自興奮大叫。

她皺皺眉頭,想了一下。吃浪漫情人餐?可能吧。

不過,他又在搞什麼神秘啦?

東京王子飯店,飛翔廳。

進到這裝飾得浪漫又華麗的結婚會場,現場擺放幾張拍得唯美的婚紗照片,新郎樣子普通,但新娘卻是個大美女。

「你朋友結婚?」

「嗯。」穿著一身鐵灰色合身西裝的藏人點了點頭。

「搞得這麼神秘,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吃大餐咧。」說著,樹音細細看著那結婚照片,「新娘子好漂亮喔。」

她實在不好意思跟他說,那個新郎長得很「普通」,那新娘嫁給他簡直是美女配野獸;不過,郎才女貌不是婚姻幸福的要件,她相信這個漂亮的新娘子選擇了他的朋友是有原因的。

「新郎看起來很溫柔,是個好人吧?」

「應該是。」藏人笑說。

聞言,她微怔。應該是?新郎不是他的朋友嗎?他的朋友是不是好人,難道他不確定?

「入場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進去吧。」

「嗯。」

他們持著邀請函入場,在服務人員的帶動下,來到一張靠近舞台的桌子,兩人才剛坐下。山田俊樹就出現了。

「山田室長?」樹音驚呼一聲。

「哇,樹音今天真漂亮……」他毫不吝嗇的讚美她,然後幽幽一歎,「早知道就不把你讓給真木先生了。」

「室長真愛開我玩笑……」她害羞的一笑,然後好奇問道:「新郎是你跟真木先生共同的朋友嗎?」

山田俊樹微怔,然後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藏人。

樹音不知道他那樣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麼,但也沒多問。

不多久,客人陸續入座,還有不少人上前跟藏人打招呼。

發現今晚的宴客好像都大有來頭,她想,新郎應該也是什麼企業小開或青年企業家吧?

十分鐘後,婚禮開始了--

司儀一個個唱名,被點到名的賓客輪流上台致詞並給予新人的祝福。

新郎跟新娘坐在離他們三張桌子距離的地方,而樹音跟藏人的位置剛好正對著新郎跟新娘。

不知為何,她覺得藏人跟新郎的眼神交集並不多也不……熟稔。

他們是普通朋友吧?可是,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他有必要親自參加,還帶著她盛裝出席嗎?

不過話說回來,那名叫的場歡裡的新娘子既高挑又亮麗,比起女明星或是模特兒,真的是一點都不遜色。

她不自覺的被她彷彿會發光的身影吸引著,而她發現,新娘子也偶爾會往她這裡看。

中場,新娘離席更換禮服。而樹音也暫時離開,前往化妝室。

從化妝室出來後,她在第一個轉彎處就轉錯方向,等到她發現時,已經走到了新娘休息室外。

而她之所以知道這裡是新娘休息室,是因為新娘子正從裡面走出來。

此時的她已換上另一套珍珠的長禮服,那合身的魚尾設計將她的好身材展現無遺。

「你是藏人的女朋友?」突然,與她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新娘子開口說話。

樹音一怔。藏人?新娘子為什麼直呼新郎的朋友的名字?他們很熟嗎?

「是的。」她疑怯的點點頭。

歡裡沒想到自己一走出休息室就看到她--藏人帶著一起出席的女生。

打從她入場時,就已注意到藏人身邊有個看起來單純羞澀,活像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般的年輕女子。

她想起先前在澄花料亭遇見藏人時,他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眼前的這個年輕女生就是他口中的「笨女人」?他真的帶了個笨女人來向她示威?他拒絕跟她重修舊好,為的是跟這種年輕傻妹交往嗎?他該不會真的喜歡這種傻乎乎的小女生吧?

「還沒請教貴姓大名?」歡裡臉上保持著沉靜又溫和的笑意。

「我是吉江樹音。」她怯怯回答。

「你跟藏人是怎麼認識的?」

「我……我曾是大和光電的職員。」

「噢?」歡裡挑眉一笑,「我還以為他已經不碰辦公室戀情了。」

「……」她的話充滿了想像空間,就連遲鈍的樹音都開始有點疑惑。

已經不碰?這意思是,他已經談過辦公室戀情?跟誰?

突然,樹音想起他喝醉時喊著的那個「可惡的女人」。不知怎地,她有種奇怪的、不太舒服的感覺。

「你們認識多久了?」歡裡續問。

「一……一個多月。」

即使內心有所疑惑,她還是老實的回答了新娘子的問題。

歡裡微微瞪大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略帶戲意的笑。

正當樹音疑惑她為何而笑時,她突然目光一凝的正視她。

「上次跟他見面時,他說如果順利的話,會帶個笨女人來參加我的婚禮……」她話中帶著一絲嘲諷,「我以為他是故意氣我才那麼說,沒想到……」

聞言,樹音呆了一下。故意氣她?藏人為什麼要故意氣朋友的新娘子?

喔不,天啊,原來她搞錯了。藏人要結婚的朋友不是那其貌不揚的新郎,而是這位美麗的新娘子--的場歡裡。

難怪當她問山田室長說新郎是不是他們共同的朋友時,他會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因為他們共同的朋友不是新郎,而是新娘。

可惡的女人,新娘子就是藏人口中可惡的女人。

她腦袋一片空白,好幾秒鐘之後才回過神來。

看著以高傲姿態及眼神看著自己的歡裡,樹音不自覺的感到自卑又可悲。

藏人不是真的對她動了情,而是想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一個可以帶來向昔日情人示威的「笨女人」--而她,就是那個笨女人。

原來他先前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全都是為了今天。

他並不愛她,他只是需要她幫他打這一場仗。卑微的她是這場戰爭中的一名小卒,死不足惜。

「抱歉,新娘子不能離席太久,我先走一步了。」歡裡說罷,跟身後的新娘秘書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

樹音幾乎要掉下眼淚,但她沒有。

她的心被傷透了,可卻一點都不怨恨利用了自己的藏人。

她作了一場短暫又美好的夢,因為他。而現在,夢醒了。

在這場戰役中,他是大將,而她是小兵,為了大將,小兵是可以犧牲性命的。而她,願意犧牲自己替他打贏這場戰爭。

今晚,她會稱職的當他女朋友。但只剩今晚了。

抹去眼角的淚,她步回了會場--「怎麼去這麼久?」見她終於回來,藏人心焦的說:「我以為你迷路,都快出去找你了。」

「急什麼?」一旁的山田俊樹打趣道:「要不要乾脆在她的身上裝個衛星定位器嗎?」

「我是很想。」藏人挑挑眉,對於他的挪揄不以為意。

這時,司儀請新郎新娘及雙方家長上台,並由雙方的父親發表娶媳及嫁女的感想,氣氛相當感人,但樹音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那溫馨的氣氛。

她的心在淌著血,即使它是抱定要為藏人犧牲的念頭進來的。

一切都是假的嗎?藏人花了那麼多心思都只是為了今晚?喔老天,她還以為自己走了什麼好狗運,原來這只是「曇花一現」的狗屎運。

「樹音,想不想接到新娘捧花?」山田俊樹突然捱過來,低聲笑問:「我跟新娘子熟,可以請她把捧花丟給你喔。」

「嘖。」藏人見狀,不悅的警告,「別靠她這麼近。」

「你還真是小氣。」

對於山田室長的玩笑,樹音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跟藏人不管是在公領域還是私底下都那麼麻吉,又認識的場歡裡,那……他知道嗎?他知不知道以真木藏人女友之名坐在這裡的她,其實只是藏人棋盤上的一顆棋?

「樹音?」

突然,她看見藏人用一種驚疑的眼神看著她。

「嗯?」她抬起眼的望著他。

「你為什麼掉眼淚?」他捱近她,低聲問道。

她陡地一驚,這才發現決定不哭的自己終究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眉心跳動,唇片顫抖,不知所措又難以自持的看著他。

「對、對不起……」

這是人家的婚禮,她不能在這邊哭,不能搞砸人家的婚禮,不能丟了藏人地臉。

強忍著眼淚,她抓著晚宴包霍地站起。

「我不舒服,先走了。」不等他反應,她已離開座位朝著會場入口走去。

「樹音?」見狀,藏人立刻站起,在眾人好奇的視線下追了出去。

眼看電梯沒那麼快上來,樹音決定走出樓梯。

嶄新又昂貴的高跟鞋讓她的腳不舒服到了極點。她想,這名牌高跟鞋就像藏人一樣,根本不適合她,喔不,是她配不上這雙鞋跟他。

於是,她脫掉了高跟鞋赤著腳下樓。

當她穿過飯店大廳時,一身華服卻赤腳的她引起了旁人注意,但她不在意,只因淚水已模糊了她的雙眼,讓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一走出飯店,身後就傳來藏人的叫聲--「樹音!」

藏人在她離席後立刻追了出來,因為他已察覺到大事不妙。

樹音是個很容易就被看穿的單純女生,他一眼就知道她絕不是因為身體不適而離席。

其實早在她從化妝室回來之後,他就覺得她怪怪的。在她離開會場到化妝室,然後再回來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樹音。」伸出手,他及時拉住了想攔計程車的她。

「放開我。」她回頭狠狠的瞪著他,臉上滿是淚痕。

「發生什麼事了?」看著淚流滿面、模樣狼狽的她,藏人的心臟一整個收縮。

「什麼事都沒發生,已……已經結束了。」她噙著淚,梗咽難言。

「結束?」他濃眉一擰,「什麼結束了?」

「我們。」她鄭重宣告。

「你在胡說什麼?」他們才正要開始,怎麼會結束了呢?

「她就是那個傷了你的心的可惡女人吧?」她幽幽的問。

藏人陡然一震,驚疑的看著她。

她已經知道了?他打算在婚宴結束後告訴她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她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誰告訴了她?

突然,一個念頭鑽進他腦海裡。他想起她離席去化妝室的時間,正好也是歡裡離席去更換禮服的時間。

是歡裡告訴了她,而且歡裡的說辭肯定傷透了她。

「我本來打算今晚告訴你的……」他無奈一歎。

「告訴我什麼?」樹音淒然一笑,告訴我說『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你是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笨女人!』嗎?」

「你在說什麼?」藏人一驚。

「她都告訴我了。」眼淚再次湧出她的淚框,「你想帶個跟她完全不同的笨女人來參加她的婚禮,你想氣她,想跟她示威,而我就是你挑中的笨女人……」

「什……」他簡直不敢相信歡裡竟然這麼對她說,他惱火又焦急,「不是她說的那樣。」

「你敢說你沒說過那些話?!」

「我說過,但不是……」

「就是我,我就是笨女人!」她激動的對他大叫,顧不了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正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樹音,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她冷然直視著他,「我不會怪你的。」

說完,她一個轉身就往馬路上衝,她看不見前方,只想趕快逃到一個他再也看不到她的地方。

但突然一輛疾行的車輛朝她而來,她驚嚇得忘了反應,直挺挺的站在馬路上。正當她以為自己要被撞上時,一雙大手將她往後一拉,她順勢跌進了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該死……」藏人緊緊的抱著她,聲線微微顫抖的咒罵著。

樹音呆愣的抬起頭,看見的是他彷彿得立刻去收驚的表情。

「你想害我折壽嗎?」他又氣又心疼的瞪著她,「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會被你嚇到少活十年?!」

她想推開他,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的依戀著他的溫暖。她真氣自己為何如此的不爭氣?明明被利用了,居然還不恨他!

而一切只因此時深深注視著自己的他,是那麼真誠又深情,但這是真的嗎?

「你為什麼要管我?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笨女人……」她難過的說。

「是!」他濃眉揪緊,神情懊惱,「你是笨女人,但不是可有可無,而是獨一無二,世間僅有的只屬於我的笨女人。」

樹音愣住了。

「你在想什麼?你為什麼會因為歡裡的幾句話就否定我對你的感情?」他生氣又無奈,「我向全公司的志願宣告我喜歡你還不夠嗎?如果只是利用你,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是的,他說的也沒錯,但他跟前女友說要帶個笨女人來參加婚禮是事實吧?

「我今天帶你來參加歡裡的婚禮,不是為了向她示威,而是要讓她知道,我不恨她。」

「不恨她……」她微怔,茫惑不解的看著藏人。

「我認識歡裡是在五年前,當時我第一次回國幫忙家父,我和她一起工作,然後戀愛。」他將過往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的告訴她,「我以為她是我的真命天女,卻沒料到當她知道我不打算接掌大和光電時,竟決定和我分手離去。」

聽到這兒,樹音心頭一驚,眼淚也戛然而止。

「我很難過的離開日本,直到家父動心臟手術,我才決定回來。」藏人憤然一歎,「我已不再愛她,卻忘不了她曾傷了我的事實,直到我遇見了你……因為她,我才能知道你的單純善良,也因為她當初離開了我,我現在才能遇見你……」

他將她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胸口,「我今天帶你來不是為了氣她,而是想給她祝福,而她祝福她的最好方式就是讓她知道……我現在很幸福。」

藏人的話真摯而誠懇,字字句句深深打動了她的心。

「我可以相信你嗎?」樹音抬起頭,軟軟的問。

「不要懷疑。」說罷,他低頭給了她深情的、篤定的、承諾的一吻。

這時,旁邊竟突然響起掌聲及叫好聲。

「嫁給她吧,小姐!」

「加油喔!」

「你們會幸福的啦!」

面對陌生路人的駐足圍觀,樹音羞得將臉埋進藏人的胸口,而他則大方的感謝陌生路人們地祝福及鼓勵。

藏人拿出手帕,端起她淚濕的臉,輕輕為她擦拭著。

「瞧你,」他話中充滿愛憐,「妝都哭花了……」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新娘子……」她羞怯道。

「是啊,你不是今天的新娘子,是未來的新娘子。」藏人高深一笑。

「咦?」她迷惑的看著他。

「走。」他突然將她攔腰一抱,轉身往飯店裡走。

不顧旁人好奇的眼光,藏人抱著赤腳的樹音回到了飛翔廳。

此時婚禮已近尾聲,長輩及已婚的人都陸續退出會場,場內剩下的是一群未婚的男男女女擠在舞台下,而台上是新郎及正要拋出捧花的新娘。

藏人放下樹音,然後拉著她繞過等搶捧花的人們,直接從一旁上了舞台。

見他們突然走上舞台,新郎新娘及台下的賓客都一臉驚疑。

歡裡怔望著他及有點狼狽的樹音,「藏人,你……你幹嘛?」

他沒回答她,只是一個箭步上前,霸道的掠走她抓在手上的捧花。

「啊?!」台下一陣驚呼。

「藏人,你……」歡裡驚嚇得瞪大眼睛。

「這是你欠我的。」他唇角一掀,低聲說道。

他完全不按遊戲規則的行為,令歡裡及在場所有人傻眼,但他毫不在意,轉過身,他看著哭花了臉、腳丫子髒兮兮的樹音。

「笨蛋,你要嫁給我嗎?」

「什麼?」樹音未料他有此舉,當場愣住。

這時,台下聽到藏人要求婚,便大聲喊著「嫁給他、嫁給他!」

他們往底下一看,只見山田俊樹在那兒拍手起哄。

一開始,其他人有點驚愕遲疑,但不一會兒,大家竟跟著他大喊。

頓時他們成了這場婚禮的男女主角,活生生把歡裡跟她老公晾再一旁。

「你……你幹嘛?」樹音心慌意亂,眼淚又落下。

但這次,不是傷心難過的眼淚,而是歡喜幸福的眼淚。

「像你這種笨蛋,沒有別人會娶你了。」藏人壞心眼的說。

她知道他雖嘴壞,卻再認真不過。

「吉江樹音,」他單膝跪下,高舉捧花,「嫁給我,我要你每天幫我打上漂亮又平整的領帶。」

欣喜的淚水迷濛了樹音的雙眼,但朦朧中,她清楚看見藏人那雙熾熱而真誠的黑眸。

「我願意。」她接下捧花,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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