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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惡狼少作怪(惡靈古堡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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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9:27: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4-6 19:41 編輯

簡介:
性格冷淡的黎健菁,向來對過度熱情的人沒啥好感,
而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不但渾身都是名牌,
還自以為魅力十足,不斷用桃花眼對她放電……
呿!只不過幫了點小忙就想要泡她?!
偏偏她黎大小姐就是不吃這一套,
更討厭四處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想追她,還早得很咧~~
這女人是眼睛脫窗還是性向有問題?
居然不把他這個稀有的黃金單身漢放在眼裏?!
不曾踢過鐵板的費兆洋,被激起了強烈的挑戰欲望!
撇開時髦亮麗又充滿個性美的外型不談,
光是她身上散發的冰冷氣質,還有嗆辣的說話態度,
就讓他決定要繼續對她使出勾魂攝魄必殺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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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9:2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華燈初上,繽紛閃爍的霓虹取代了白天的繁忙單調,隨著暗下的天幕,使得車水馬龍的臺北城更添喧囂熱鬧。

  晚餐時分,各種餐飲店家無不擠滿了人潮,就連氣氛講究、價格昂貴的高級餐廳也毫不例外。

  東區某間極具口碑的牛排館裏,此刻已是座無虛席,侍者們忙碌穿梭,張羅著賓客們的需要。

  行雲流水般的鋼琴聲回蕩著,降低了人們交談的音量,聽覺的享受、精致的裝潢、一流的服務、美味的餐點,營造出最高品質的用餐氛圍。

  然而,正坐在其中一隅的費兆洋卻因同行的女伴喋喋不休,鋼琴聲無法掩蓋,只能認命接受那持續發功的穿腦魔音,低劣的心情使得他無法好好享受此店的美食和氣氛。

  不耐地戳戳面前的牛排,費兆洋冷冷瞥視對座的女人--梁以安,縱使兩人曾經關係匪淺,但此刻他的目光中已絲毫沒有情感成分存在。

  「……我不接受!我不甘心是這樣的結局!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薄情?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嗎?」

  知道,我當然知道妳愛我……的錢!擱下餐具,他摸摸額頭,藉由此動作暗暗翻眼撇嘴,心底累積的煩躁不耐已經快要堆迭到臨界點。

  梁以安是個新崛起的廣告明星,以拍平面廣告出道,一個月前在一間私人俱樂部偶然邂逅了他,她作風大膽、熱情豪放,積極主動的示好,恰巧她的外型對了他的味,於是兩人很快就幹柴燒烈火了。

  本來呢,男歡女愛,互取所需,只要處得愉快,保鮮期可以再長些的,但是,梁以安是他所見過「吃相」最難看的女人,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轎車洋房、鑽石珠寶什麼都要,需索無度且毫無分寸,貪婪得連偽裝功夫都懶得做。

  貪得無饜也就罷了,最令他無法接受的就是她嗑、藥!

  開玩笑,嗑藥耶!雖然他的名字是影劇版的常客,但這可不代表他願意哪天陪著梁以安出現在社會版的新聞裏,影響到費氏集團的聲譽。

  更詭譎的是,自從和她來往後,他身邊的各個「現在進行式」都分別遭遇了大小不同的麻煩,經過暗中調查,證實和梁以安有間接關係。

  這也說明了她心懷鬼胎,佔有欲極強,手段又卑鄙,而這種女人就是所謂的「禍水」。

  為免往後更加牽扯不清,因此他提早宣告Game  Over。

  想當然耳,梁以安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接受,於是他現在坐在這裏,聽著她孟姜女哭倒長城似的悲情劇碼。

  煩!他頭痛、耳朵痛,再可口的美食都因為她做作的表演變得味如嚼蠟,白白浪費了。

  「以安,我們在交往之初就說過會好聚好散的。」低沉嗓音在那高亢哭訴中緩緩逸出,試圖以理勸阻。

  「不,我不要!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你……」好不容易巴上頂級凱子,當然要耍賴到底,什麼約定都是狗屁。

  費氏集團產業龐大,主要經營的飯店業就足以在亞洲稱霸,而費兆洋在兩年前更是接下了整個集團,可謂是天之驕子,他身邊的那個位置絕對是每個女人所覬覦夢想的,她難得沾上了邊,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他嗤哼了聲。「但我不愛妳。」

  沒戳破她是給她臺階下,要是再「盧」下去,可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梁以安眉心一蹙,隨即繼續厚著臉皮糾纏。「我不相信,畢竟我們是那麼契合的啊!」

  他淡淡地扯唇一笑,看來邪氣又輕佻,放蕩不羈的氣質釋放著一種危險的特殊魅力。

  「契合只是在床上,而且與愛情無關,純粹生理需求。」他帶著笑容說出無情的話,雖不否認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但也必須認清她渾身上下只剩外表這項優點,而她的缺點多得已經蓋過那僅存的優點。

  白皙臉蛋倏然轉紅,為他毫不避諱的說法感到錯愕羞憤。

  梁以安惱羞成怒,戲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出言恐嚇。「我、我要告訴狗仔隊,你始亂終棄!」

  「請便。」他不置可否地揚眉,一派閒適從容,壓根兒不在意緋聞上身,反正他花名在外,也不差這一筆。

  說來好笑,他和他那無緣的老爸從未有過任何交集,個性卻偏偏跟他像得不得了。

  老爸是法國人,也絲毫不枉費世人認定其為浪漫一族的恭維,而他,就是那縱情貪歡下的產物。

  所以他明白得很,浪漫多情這四個字不過是美化風流習性的修飾詞,說穿了,就是花心、不負責任。

  很不湊巧,他費兆洋正好就遺傳到父親這項基因,甚至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有鑒於老爸的精蟲上腦,連骨肉流落在外都不清楚,他的腦袋裏還多裝了理智和思考能力,在悠遊花叢之餘,也懂得做預防措施,不會四處搞大別人的肚子,半路被人叫老爸。

  「你--」梁以安握拳氣結,臉色乍青忽白。

  不怕狗仔,那她還有什麼可以牽制他?

  他看錯人了,以為她大膽豪放,是玩得起的女人,沒想到會如此不上道,死纏爛打,連威脅都出來了。

  「我沒有定下來的打算,就算有,對象也不可能是妳。」他氣定神閒地睨著她說。「妳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心照不宣,這樣吧……」旋即,從西裝內袋裏拿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鋼筆,飛快在上頭填寫金額和簽名。

  美眸陡地掠過一抹光亮,知道可以再撈一筆,心跳不禁快了快。

  但是,區區一張限額支票哪能抵得上費太太的寶座?不做最後的努力,她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如果你要分手,我就死給你看!」

  就在撕下支票往她面前遞的同時,她撂下狠話,費兆洋神情一凜,緩緩抬眸看向她,褐色的眼瞳黯邃得有如深不可測的漩渦。

  真是夠了喔!

  「那好吧,這筆錢我先保留,到時就當妳的奠儀。」他刻薄地說。

  梁以安傻眼。

  媽的,這個冷血無情的深海章魚!

  反應過來,拍桌起身,很有個性地拿起水杯就朝他潑去。在憤怒離去之際,不忘帶走桌上支票的行徑,卻讓她之前努力營造的深情假象功虧一簣。

  「呵!」費兆洋譏嘲一笑,不以為意地抹了抹臉上的水。

  到頭來,還不是要錢?

  想綁住他,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非要搞得這樣難看才肯罷休?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費兆洋是什麼樣的人,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任何女人都別妄想抓得住他。

  「費先生,需不需要什麼服務?」眼尖的侍者覷見這一幕,立刻盡職地前來詢問。

  「這些冷掉了,撤走,我要重點一份海陸大餐。」他應答得沉穩從容,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耳根子終於得到清靜,他要好好享用美食,順便慶祝甩掉一個麻煩精。



  大城市裏的小故事總是不斷不斷的在發生,光是同一間餐廳裏,每一桌的客人就都有著不相同的境遇,方才的插曲才結束沒多久,鄰桌就又有了狀況--

  「健菁,妳要多吃一點,妳看看妳,太瘦了,膚色這麼白,看起來像營養不良似的,我媽就喜歡比較豐滿一點的女孩子。」戴著玳瑁框眼鏡的馬正宇,嘮叨起來的模樣像極了老學究。

  黎健菁看著盤子裏一直增加的東西,眉間的皺折微微加深。

  他媽的喜歡關她什麼事?八字都沒半撇呢!

  「你不要再把你的東西移過來了,我吃不完。」

  他總是以關心為名,強迫她接受不喜歡、不願意的事,像是炸的不好,不準吃;辣的不好,不準吃;裙子太短會著涼,衣料太薄會曝光……管東又管西,根本像個老媽子,這種方式的霸道,讓她很不能適應。

  再說,他們真正交往也不過才一個多月,關係還沒親近到吃對方的東西,他卻不斷把自己盤裏的東西叉到她盤裏,怎麼就不想想她到底敢不敢吃?

  「好吧,妳把那些吃完就可以了。」見她板起了臉,馬正宇這才停止,但仍徑自規定著。

  黎健菁忍耐著心中堵塞的鬱悶,沉默用餐。

  馬正宇追了她兩年多,在那段時間裏,他的表現都好得沒話說,體貼、斯文、脾氣好,連她媽媽都大力支持、幫他說好話,久而久之,長期被洗腦的她竟就真的松口答應交往,試試是否合適。

  可是,她發覺交往之後的馬正宇漸漸變了,變得 嗦嘮叨抱怨多、專制霸道要求多,黏得不得了……或許這不是「變了」,而是「暗槓」許久,露出本性。

  還沒培養出相戀的感覺,就被他這些「本性」搞得滿腹不滿,甚至產生厭惡感,她懷疑這份感情到底要怎麼繼續下去?

  所以這幾天她一直在想,應該要快刀斬亂麻才對,免得時間一拖長,事情愈難解決,也因此,她趁今天休假出來跟他見面,打算找機會開口。

  「對了,妳的休假能不能不要排在平常日?因為我只有假日才能休息。」一獲得關係的認可,馬正宇就忘了追求時都是自己想辦法找時間,開始處處幹涉黎健菁,要求她配合他。

  「沒辦法,假日的消費人潮比較多,所以想排休就得選在平常日。」黎健菁一口回絕,接著專注於盤中的食物,看得出她對彼此的互動並不熱衷。

  她是知名品牌旗艦店的店員,工作性質偏向服務業,所以別人的假日反而是她們最忙的時候……這一點,憑他追求了她兩年,早應該知道的,況且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了,為什麼還要重復?

  「這樣我們很難約會,每次見面時間都很短。」他皺眉,不悅地抱怨。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本來就該保有私人空間。」她不喜歡黏膩,對他也還沒有那種依賴的感覺。

  「什麼私人空間?」大男人主義的他相當不屑這種論調。「人家熱戀的情侶都巴不得天天在一起。」

  他對「私人空間」一詞嗤之以鼻的反應,讓她緩緩抬起炯亮的眸子瞥看向他。

  那是什麼見鬼的反應?

  她不想談感情就是這樣,綁手綁腳的束縛感令人窒息,還是當個單身貴族自在多了。

  「人家是人家,不代表我也喜歡這樣,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和交友圈。」黎健菁口氣冷硬了起來。

  「妳幹脆把工作辭掉,我有能力照顧妳,反正我們以後要結婚,妳也得當全職的家庭主婦。」這話完全是以他自己的立場為出發點,沒問過她的意願。

  反正?

  也得?

  這又是什麼見鬼的口氣

  她望向他,擱下餐具,重重吐出胸腔裏蓄積的不悅。

  她懷疑他到底喜歡上她哪一點?

  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的表現、外型和性格,看起來會像是天天待在家裏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相反的,她有個性、有主見,打扮時尚、交遊廣闊,更希望能在工作上闖出一番好成績。

  可見這位馬先生一直以來都有眼無珠,看錯人了,她黎健菁不可能會是那種乖乖任男友擺布、以丈夫為天的小女人!

  因此,趁早說再見是對的。

  「我有能力照顧自己,用不著依靠誰,而且我也沒有當家庭主婦的打算,所以我認為我們不論在想法、個性各方面都不適合,還是分手吧。」她毅然決然地表明立場和想法。

  「什麼?妳說分手」馬正宇像突然被雷打到似的,拔高了嗓音,瞪大了眼睛。

  「嗯,我覺得我還是習慣一個人,不想談戀愛。」她說得篤定,雖然覺得他的反應太大了,卻沒有因而退縮。

  雖然她沒有深愛過誰的經驗,也沒體會過什麼叫心動,但至少還明白不是這種和他愈相處愈討厭的感覺。

  「妳居然說出分手這種話」還兀自沉浸在熱戀的想象中,她的要求對他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不禁激動地捉住她手腕。「我這麼愛妳、對妳這麼好,難道妳不知道嗎?」

  黎健菁嚇了一跳,沒料到平時彬彬有禮的馬正宇會這樣失控,察覺到引來旁人側目,她慍怒地擰著眉心低斥。「你小聲一點,放開我!」

  她扭動手腕,奮力想從他強勁的箍制中掙脫,卻徒勞無功,只能強忍著怒火狠瞪著他。

  坦白講,若說有多愛,她是壓根兒不相信。畢竟她從未回應過他什麼,那他的愛情要怎麼滋長?況且她也曾拒絕過他,是他自己不放棄的,又怎能要求她負責?

  她一個多月前松口,是因為聽了老媽的鼓勵,又看在他堅持兩年的毅力份上,所以才願意試著交往看看,而且當初也先跟他約法三章,表明如果覺得不合適就分手……這會兒,約定不算數了?

  「我沒辦法阻止你愛我,但你也不能強迫我愛你。」她盡量讓自己口氣保持平穩,試圖讓他明白。

  見她態度堅決,馬正宇不知是冷靜下來了,還是已經能夠接受,他緩緩松開手,神情鬱沉地看向她。

  「我在妳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

  「愛情本來就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她吃痛地揉著手腕,責怪地睇著他。

  「除了心血精神之外,和妳約會也是要花錢的。」不甘心被拋棄,什麼都拿來說了。

  黎健菁瞪眼,差點爆粗口。

  以前曾聽聞過男女朋友分手向對方索取分手費,或要收回所有東西,當時只覺幼稚可笑,沒想到今天居然發生在她身上

  他以為她很喜歡跟他出門嗎?每次吃飯要上高級餐廳也不是她的主意,現在竟然還要跟她算帳?

  忍耐,只求趕緊跟這爛人分得幹幹凈凈。

  「那你算算花了多少錢。」她冷著聲問,又不想再浪費時間,索性自己翻出皮夾,把裏頭的千元大鈔拿出來。「這裏有八千元,我們交往這一個多月總共出去了五次,付我的分應該綽綽有餘,多的不用找了。」

  「妳一定是另外交了其他的男朋友對不對?」馬正宇死瞪著桌上的鈔票,也沒伸手去拿,神情壓抑,像是在控制著脾氣。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

  叨嘮、吝嗇、多疑、不幹脆、大男人主義……她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真面目?

  都是他太狡猾,之前隱藏得太好,一等到她松口交往就漸漸原形畢露。

  「我沒有交男朋友,我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才提分手。」

  「妳騙人!」他不信。

  「沒有。」她否認。

  「一定有。」他一口咬定。

  「沒有就是沒有,懶得跟你說。」她雙手環胸,別開臉。

  「我不要分手。」他憤然捶桌,雙眼布滿血絲。

  沒風度到捶桌她也生氣了,沒見過這麼「盧」的男人。

  「由不得你。」

  「如果妳要分手,我就死給妳看!」他咬牙切齒地說。

  哇哩咧……沒品到以死威脅,簡直是遇到神經病了!

  「那好吧,這筆錢我先保留,到時就當你的奠儀。」

  聞言,馬正宇霍地拍桌起身,伸手拿起水杯潑向她洩憤。

  黎健菁眼見情勢不對,本能地抬手閃躲--

  慘,她要變成落湯雞了!



  就在費兆洋重新開始用餐沒多久,他右手邊的桌位換了一桌新客人。

  本來呢,他是不會太注意這一類的路人甲乙丙的,但是隔壁的音量愈來愈大,而他聽力又沒問題,所以想不聽也難,於是他只好邊吃大餐,邊聽著由隔壁桌陸陸續續傳來的交談聲浪。

  聽著聽著,沒想到卻讓他聽見熟悉的對話,幾乎是他稍早和梁以安對話的拷貝版,讓他在覺得驚訝之餘,也對那位和他有相同回應的女子感到好親切。

  因此,當他察覺到不甘分手的男子也欲做出與梁以安相同的舉動之際,他便不假思索地出手阻止,以免那名女子和他一樣,落得滿臉水的窘境。

  馬正宇的手冷不防地被強勁的力道所箍制,不禁吃痛地松手,水杯碎裂聲隨即響起。

  「你是誰?」他錯愕地問。

  黎健菁同時抬眸,相當意外臨時會有人出手相助,扭轉情勢。

  「看不過去的路人甲。」費兆洋嗓音冷冽,甩開他的手。

  「誰要你多管閒事!」還未出氣就又多咽了一口氣,馬正宇火冒三丈。

  「我就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皮皮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白目樣。「小姐,妳沒事吧?不用怕,有我在,他不敢對妳怎樣的。」還轉頭問當事者,間接向他嗆聲。

  梁以安很聰明,潑水之後立刻落跑,讓他有怒無處發,這會兒遇到和她一樣沒品的俗辣,他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沒事,你不用……」黎健菁吶吶地說,還沒適應這憑空冒出來的男人,想叫他不用插手,免得把情況搞得更混亂,卻被馬正宇激動的搶白打斷。

  「你們認識對不對?他就是妳新交的男朋友對不對?我就知道,妳一定是移情別戀,才想跟我分手!」馬正宇歇斯底裏地斷定,彷佛已經是捉姦在床。

  「你有病啊?我根本不認識他!」她連忙否認,不願分手的單純理由變得復雜,落人話柄。

  「你這副德行,她不移情別戀才奇怪。」費兆洋鄙視著他。

  靠,男人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分手還討回東西的男人,而且還用自殺這種不上道的方式威脅別人真的想死就不要說出來,直接去死不是比較快?

  為了自己的喜好欲望去強迫別人的人通常都很自私,他們愛的其實是自己,哪會真的想死。

  「厚……承認了吧?果然是腳踏兩條船!妳這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馬正宇一聽立刻自行推演出結論。

  「馬正宇,你嘴巴放幹凈一點!」她慍惱地瞠目,一把火在肚裏燒。「先生,你不要蹚這渾水。」她客氣地朝費兆洋說,心裏卻是怕他火上加油。

  或許是怒氣燒亮了她的眼睛、染紅了她臉蛋,這副「生氣勃勃」的模樣竟讓費兆洋有一瞬的眩目。

  眼前這女人五官清秀、唇紅齒白、發型時髦俐落、身形高挑纖瘦、穿著簡約有品味,身上自然散發的冰冷氣質令她充滿了一股特殊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簡言之,她很有個性美。

  既列為美女一族,又衝著她說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話,他是挺她到底了!

  「沒關係,妳不用擔心我。」他難得端出騎士風範,還以保護的姿態站到黎健菁身前。

  她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自己啊!可他顯然是聽不懂她婉轉的拒絕……

  「不是的,我自己處理就行了。」他愈幫忙,她就愈撇不清哪!

  果然,他們的互動看在馬正宇眼裏是解讀成「情深意重」,令他不禁更加怒火中燒。

  「妳跟我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佔有欲極強的他哪能忍受心上人和別的男人站在一邊?大掌一探就要拉她。

  看得出他是性格偏激的人,費兆洋卻以身形優勢阻擋,還不等當事者回答,就搶先發言。

  「你潑水捶桌都來了,她要是跟你走,難保不會有危險。」

  「你--」

  馬正宇憤然地瞪向他們,卻礙於費兆洋篤定無畏的姿態,不敢輕舉妄動。「好,走著瞧!」

  他耍狠地撂下話,氣得拂袖而去。

  看著馬正宇離去時不甘心的背影,黎健菁非但沒有松口氣,心頭反而籠上一股濃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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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費兆洋幫忙解圍之後,繼續施展著他引以為傲的紳士風度。

  「waiter,這位小姐的帳單由我來結。」唇角一揚,朝佳人露出一抹堪稱勾魂攝魄必殺技的魅力笑容。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買單就好。」黎健菁拉起嘴角,回以客套一笑,攔截帳單。

  無事獻殷勤,有鬼!

  他笑笑地攤手聳肩,不再勉強,以免造成反效果。即使才剛剛認識她,但他就是莫名知道她的拒絕不可能是假裝客氣。

  隨著鬧劇的結束,她的食欲也跟著消失,繼續留下來也只是丟人現眼,放棄那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餐食,她朝費兆洋頷首過後便朝櫃臺走去。

  對外表極有自信的費兆洋被忽視至此,不禁產生了挑戰的意圖,尾隨而上,打算再接再厲,強力放電。

  嚴格來講,身為天子驕子的他只消勾勾手指,美女們便前仆後繼的靠過來,鮮少需要他花心思攀談的。

  不過他認為她應付無賴糾纏的方式和他一樣,應該和他同屬一類人,不由得感到好奇及受吸引。

  「妳有車嗎?我送妳回家。」他一派瀟灑地倚在櫃臺前展開搭訕。

  見她刷卡付帳,他自己便以現金付帳,這么一來就不用排在她後面而眼睜睜看她離去。

  「我自己坐捷運就行,這樣太麻煩了。」漠視他強烈的存在感,黎健菁再度拒絕,

  或許是本身冷淡性格使然吧,她對這類過度熱情的人沒啥好感,也無法理解他多管閒事的動機。

  尤其他那副看來正經又有些輕佻的模樣,還有一對眸色魔魅誘惑的桃花眼,十足就是危險男人的代表,基於本能,她下意識就想避開。

  「我不會覺得麻煩。」他直覺地應道,一時大意,真以為她客氣了。

  討厭被搭訕的黎健菁瞥去一眼。

  拜職業所賜,她雷達眼一掃就看出他是渾身名牌,這種財大氣粗的統 子弟她看得太多了,總是憑借著優越條件四處招蜂引蝶、拈花惹草,還真以為自己到哪兒都吃得開咧!

  偏偏很不湊巧,她黎大小姐最排斥的就是花花公子的類型。

幫了點小忙就想要泡她?!想得太美了!

  要不是因為有他插手,馬正宇也許還不會那么氣惱,不甘心呢!

  好啦,她承認有這想法是不識好歹、不知感恩,但坦白講,她心裏是有一點怪他的。

  所以,現在為免才剛送走一個馬正宇,又立刻被陌生男人纏上,永遠不得安寧,她決定不再留情面,好趕走煩人的蒼蠅。

  「您誤會了,是我覺得太麻煩。」在信用卡簽單上簽下大名,黎健菁皮笑肉不笑地直言道。

  這女人是眼睛脫窗還是性向有問題?居然不把他這個全亞洲名列第一的黃金單身漢放在眼裏?!

  不曾踢過鐵板的費兆洋怔住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吃不開啊!

  就在他發愣的同時,黎健菁已經毫不猶豫地走出餐廳大門,費兆洋一回神,連忙邁開大步追出。

  「小姐,我擔心方才那位先生可能會心有不甘,躲在哪裏等妳。」他喊住她,雖然說的是借口,但也不無可能。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多注意的。」她露出心領了的笑容,旋即離去。

  一直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費兆洋語塞了。

  沒見過這么難搞的女人欸!

  人家不是說知恩圖報嗎?怎么在她身上就不管用了?

  而且不管用的還不只知恩圖報這一項,連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男性魅力對她也失去了效力。

  生平第一次被拒絕得這么徹底,自信心還真有點給他小小的受挫哩!

  不過,如果這是一種吊他胃口的方法,那他不得不說--效果真的不錯。

  圍繞在他身邊那些女人大部分都是嗲聲嗲氣、矯揉造作,相較之下,她顯得特別多了。

  果然神情逐漸躍上饒富興味的光採,性感薄唇緩緩揚起。

  或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愈是容易到手的愈不覺得珍貴,人家這么不屑他,他反倒被挑起了濃厚的興趣,以及挑戰的欲望了。

  「哎呀!忘了問她名字了!」費兆洋突然拍額低呼,趕緊朝她離去的方向看去,佳人卻早已不見蹤影。

  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嗎?

  倘若只是偶然相逢,沒有緣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媽,我回來了……」黎健菁一回到家就揚聲招呼,末竟的話語在瞧見母親正抱著電話時,暫時打住。

  「……唉,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也別太死心眼,比我們健菁好的女孩子還很多。」黎母嘴邊應付著,臉上卻朝女兒擠眉弄眼的,指著話筒使眼色。

  黎健菁看見母親怪異的行徑,愣了一愣,未幾,便從她說話的內容推敲出大概--一定是馬正宇來訴苦了。

  真受不了他這種婆婆媽媽的個性!

  丟下皮包,坐進沙發裏,黎健菁繃著臉等待電話結束,沒想到這一等居然等了半小時,還差點等到「度咕」。

  她指了指手表,暗示母親別再理他,但無可奈何的黎母不知要怎么挂掉電話,只能苦著臉聳肩。

  黎健菁撇撇嘴,靈機一動,拿出手機撥打家裏電話,朝母親比手劃腳,要她乘機結束。

  黎母讚賞地咧嘴猛點頭。

  「欸,有插撥哦!你就想開一點吧,我要先挂了哦!」終於完美結束一場冗長的疲勞轟炸,黎母站起身伸展筋骨。

  不滿母親被馬正宇煩,黎健菁沒好氣地說:「根本就用不著跟那種人講那么久。」

  黎母睨了她一眼,很有分量的身軀再度坐進沙發裏。

  「妳以為我喜歡啊?」也不想想是誰種的因。「正宇說妳移情別戀,還跟那個人在餐廳給他難看,是真的嗎?」

  她現在比較好奇女兒的新對象是什么樣子。

  隨著母親的問題,黎健菁腦袋裏冒出了那個最後因她不客氣的拒絕而當場愣住的男人。

  「厚,我真佩服他顛倒是非的功力耶!」黎健菁翻了個白眼,說明實況。「根本是他要給我難看,想向我潑水,別人看到才出手阻擋他的。」

  雖然那男人出面相助的動機可議,但他幫了她一把是事實,現在想想,她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怎么可以這樣?!太沒風度了!」黎母皺起眉頭。

  「嗯,我也沒料到。」

  「所以妳不是移情別戀?」

  黎健菁吐了口悶氣。「又沒有對象,要移到哪裏去?」

  「那妳為什么要分手?」黎母納悶地問,不明白他們才剛交往而已,怎么這么快就要分開了?

  「他有很多壞毛病都在交往之後才暴露出來,我和他根本不合適,當然是趁早結束得好。」她瞋怪地瞅著母親。

  雖然是她自己點頭答應交往的,但母親不斷撮合是最大的影響,畢竟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她相當注重伴侶能否與母親處得來,見母親很中意馬正宇,她才願意試試的。

  「什么壞毛病?我看他挺好的。」黎母想了解。

  「哪裏好?妳說說。」她皮笑肉不笑,雙手環胸,一副要好好溝通的摸樣。

  「很健談啊。」黎母立刻思考。

  「健談過分了就變嘮叨雜念。」她反駁。

  「很體貼啊。」

  「體貼過分了就變霸道幹涉。」

  「有擔當啊。」

  「擔當得過分了就變大男人主義。」

  「……」黎母認為的優點都變成了缺點,不禁無言了,和女兒大眼瞪小眼。

  黎健菁笑笑地問:「還有嗎?」

  「他脾氣不錯啊……」她無力地提出最後一點。

  「完全錯了,他脾氣很古怪!」黎健菁搖搖頭,十分肯定地說。「我一提分手,他就像是捉狂似的,不顧在公開場合就動手捉我還大呼小叫,最後還想用水潑我,甚至說分手就要死給我看!這么偏激的人,脾氣怎么可能不錯?」

  聽女兒指證歷歷,黎母不得不相信了。

  「哎唷,還用生命威脅哦?這樣聽起來很麻煩捏!」擔憂之情隨之罩上黎母心頭。

  「媽,我覺得馬正宇這個人不太正常,妳以後最好盡量少理他。」想起他臨去前撂下的重話,她叮嚀道。

  「我們是打開大門做生意的,他如果要來買早餐,我也不能不賣呀!」馬正宇最初就是因為天天來買早餐才會愈來愈熟的。「反正店裏面還有工讀生在,所以不用太擔心。」

  說的也是。黎健菁扁起嘴,煩躁得倒頭躺進沙發裏。「唉!怎么會碰上這種鳥人嘛!」

  睇向從小拉拔大的寶貝女兒,許多社會新聞案例在此時爭相冒出腦海,黎母愈想愈毛。

  「我看他一口咬定妳移情別戀,很不甘心的樣子,妳要多注意才行……我看妳幹脆辭職好了,免得落單危險。」

  「媽,妳太誇張了啦!那還不如幹脆叫我都不要出門好了。」黎健菁失笑。「說不定那家夥只是說說罷了,我們這樣嚴陣以待好像太俗辣捏。」

  像馬正宇那種差勁的人是柿子挑軟的吃,這點從他剛剛顧忌那冒出來的男人就可得知,所以不能讓他知道威脅那套有用,否則他一定會食髓知味的。

  「我可不是在跟妳開玩笑。」黎母輕打了她一下。「我們孤兒寡母的,當然要更小心。」

  「拜托,講得好像我還是無知小朋友咧!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母親的形容詞令她發噱。

  黎母瞪了她一眼。「每個孩子在母親眼中都是長不大的。」

  「好啦好啦,妳放心,我保證我會多注意的好不好?」她一屁股窩向母親身旁,難得撒嬌地將螓首倚向母親肩頭。

  黎母相當了解健菁做事向來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無法勉強得了她,只能沒轍的嘆息。

  唉,都怪她不好,早知道不要撮合她和馬正宇就沒事了!

  是說馬正宇明明看起來就相貌堂堂,斯文有禮,沒想到……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俗話說得好,人若是衰,種瓠仔也會生菜瓜。



  這兩、三個星期以來,黎健菁已經被馬正宇的糾纏站崗搞得煩不勝煩:心神不寧的下場是在工作上小錯不斷,直到今天,一場無妄之災讓她連日來的壓力堆積到最高點--

  「妳把那一個展示的包包拿給我看。」貴婦工夫人那涂滿鮮紅蔻丹的甜不辣手一指,向身為店員的黎健菁要求道。

  「王夫人您的眼光真好,這是最新款的哦。」黎健菁端出職業笑容,立刻將包包拿了下來。

  因工作需求,她必須專業、親切、還要嘴巴甜,所以只要不太誇張,她願意為業績犧牲。

  王夫人裏裏外外端詳著,黎健菁乘機迅速翻了翻店內的備忘錄,意外竟沒有人先訂下來,於是鼓足勁大力推銷。

  「這是昨天才剛到的限量商品,全球只發行兩百個,目前臺灣只有我們店裏這一個,其他的要過陣子才會到貨呢!」

  限量即代表稀有,目前只到貨一個更代表短期內不會跟別人撞包,王夫人的眼睛頓時光芒萬丈,心裏已有八成主意。

  黎健菁察言觀色,瞧見工夫人的嘴角噙了抹淡淡的微笑,繼續賣力鼓吹。

  「這個包包相當實用,外型美觀大方,皮質是採用上等的小牛皮,扣環部分是……」

  「行了。」王夫人霍地打斷她的說明,她不但是「好野人」也是識貨人,東西好不好看一看就知道了。「這多少錢?」

  「訂價是十七萬八。」她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就要這個了。」工夫人立刻阿莎力地掏出白金卡。

  YES!黎健菁心裏放鞭炮,這筆生意成交得真快,王夫人不愧是她的大卡顧客,有夠讚耶!

  「好的,那請您稍等了,您可以再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我待會兒再來幫您介紹。」客套的招呼說完,她帶著信用卡和包包去結帳。

  櫃臺裏,同事小雪見她賣出這個限量包,又羨又妒的低聲嚷嚷。「哇,妳把它賣掉啦?我都還沒聯絡上我的主顧客,就被妳搶先一步了!」

  由於有抽成制度,店員們個個都在暗中較勁,店裏一有新品,就忙著翻顧客資料拚業績。

  「不要緊,不是說下星期還會再到兩個嗎?」黎健菁微微笑,手裏也不忘工作,趕緊刷卡包裝。

  「我看哪,我要快聯絡她們來用預訂的,免得一到貨就賣掉。」受到刺激,小雪發憤圖強。

  包裝完成後,黎健菁帶著信用卡及簽單來讓王夫人簽名,就在此時,一名打扮時尚、渾身貴氣的妙齡女子步入店裏。

  「店長呢?」頤指氣使的口吻,驕態傲慢的態度,出身豪門的華曼曼氣焰向來很高。

  見她指名要店長服務了,黎健菁索性收回目光,專心招呼眼前的好客人。

  「華小姐您來啦!」聞聲,店長馬上將正負責的客人交給另一位還閒著的店員,連忙迎上前招呼。

  「我要的包包呢?」華曼曼目光傲然地環顧四周。

  「有有有,我這就給您拿來。」店長涎著笑臉,動作超級迅速,然而,當她旋身一看,卻赫然發現展示的位置空空如也,心頭不由得剉三下,笑臉瞬間石化成雕像。

  魔爪霍地一伸,逮住離她最近的小雪,緊張地壓低嗓音問道:「昨天到的那個限量包呢?」

  「健菁剛賣掉啦!」小雪指了指在另一隅的黎健菁和王夫人。

  「哇咧~~」店長看過去,倏然瞪大的雙眼差點掉出來滿地滾。

  「怎么了?」小雪吶吶地問,但店長已在轉眼之間奔向那一隅,速度之快猶如腳踩風火輪。

  「妳把限量包賣了?!」神色驚惶的店長拉著黎健菁到一旁咬耳朵,

  險些被扯得跌倒的黎健菁覺得莫名其妙。「我看備忘錄裏沒有相關注明就賣了呀!」

  店裏有七,八個員工,為求方便,店裏商品的貨況和銷售情形都規定要登記在備忘錄裏,有不清楚的直接翻閱備忘錄即可,免得各自在忙時,沒時間應答。

  「要命……」店長臉綠掉,頭皮發麻,冷汗直冒。

  她昨天太忙了,跟華曼曼通完電話後竟忘了在備忘錄寫上這個限量包已被預訂,好死不死正好又被人買走,這下代志大條了!

  「動作快點好嗎?我沒時間在這兒瞎耗!」華曼曼姣美的臉龐浮上不耐,揚聲催促。

  今天是她表姨的生日,她來這買完生日禮物後,就要趕緊趕往費家大宅,表哥車子還停在外頭等她,時間很寶貴啊!

  望向不好惹的華曼曼,店長雙腳釘在原地,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可不可以請王夫人挑選別的?」她惶然地看向黎健菁,明明已經看見客人在簽單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黎健菁眉心一皺,還沒回答人家卡都刷了,聽覺靈敏的王夫人就沈著臉發言。「我已經結帳了,為什么要選別的?」

  店長裝傻地笑了笑。「哦~~結帳啦,那就不用麻煩您了。」王夫人也是有身分地位的,惹不起啊!

  「到底在搞什么?」華曼曼失去耐性了。

  王夫人這邊說不通,店長只能硬著頭皮去向華曼曼賠罪。

  「華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店員不小心把那個限量包給賣掉了,能不能……」店長誠惶誠恐地說著,下意識避免提到自己的疏失,還把過錯推給下屬。

  「賣掉了?!」華曼曼陡然拔高嗓音,描繪精致的雙眼瞬間瞠大,嚇得店長縮起脖子,如果可以,她真想當場開溜。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疏失,請您原諒!您可以看看店裏其他幾款不錯的包包……」店長以九十度鞠躬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

  「我不要,我就要那個。昨天都已經講好了,妳為什么還賣掉?妳身為一個店長說的話不算數嗎?還是看不起我華曼曼?」她惱火地開炮,轟聲連天,店內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全朝她們看來。

  「沒有沒有,您別這樣想。」店長迭聲否認。華曼曼可是有名的社交名媛,背後有費氏集團撐腰,誰敢看不起她?又不是不想混了!「包包不是我賣掉的……」把罪責分擔掉,才不會死得太難看。

  「那是誰賣掉的?」華曼曼要追究兇手,腹內的火山正蓄勢待發。

  「呃……」原以為她開開炮就算了,沒想到她會把矛頭指向出售者,推諉過錯的店長突然心虛了,不禁覷了覷黎健菁,又看了看華曼曼。

  察覺店長的視線,華曼曼逮到兇手,高跟鞋立即喀喀喀地逼近。

  「是妳賣掉限量包?」她氣勢淩人地瞇眼問道。

  「是的,但……」黎健菁坦白承認,可但書還沒出口,就被她連珠炮似地打斷,轟得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差點沒噎死。

  「妳們這間店是怎么做生意的?客人預訂的東西怎么可以賣掉?是懷疑我華曼曼的消費能力嗎?妳知不知道這是我今晚要送人的生日禮物?妳把它賣掉要我怎么辦?」正在氣頭上的她不由分說地發飆,想到要送表姨的禮物沒了著落,就更心急了。

  「對不起,是我們內部沒有……」溝通好,黎健菁還沒來得及解釋,最後三個字就被淹沒在繼續傳來的咆哮聲中。

  「我不要對不起,我只要那個限量包,隨便妳怎么去跟上個客人商量,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拿到,否則我會讓妳吃不了兜著定!」趾高氣揚的華曼曼拗起來了,雙臂環胸,氣得七竅生煙。

  鬧得這樣僵,黎健菁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被不顧道義的店長推出來當代罪羔羊已經很嘔了,眼前咄咄逼人的華曼曼又得理不饒人,道歉和解釋都不接受,搞得她腦袋糊成一團,心火卻十分旺盛。

  環顧周遭,怕死的店長閃避她的視線,其他的同事無能為力也不敢蹚渾水,而一旁看戲的王夫人一觸及她的目光便立刻板起臉拽緊手裏的限量包,明顯昭示著不願轉讓……

  空調像是突然降了好幾度,冷風颼颼,她已有自覺,除了自力救濟以外,根本別妄想有人會幫忙。

  「小姐,妳怎么跟我們店長說好的,很抱歉我並不清楚,不過我賣掉的限量包完全是照規矩銷售,這之中或許是我們內部溝通出了問題,但商品售出就是售出了,客人付了錢,我們沒辦法再要回來,除了跟妳說對不起以外,也只能請妳看看店裏是否還有其他中意的東西可以取代。」黎健菁挺直腰桿合宜應對,甚至沒有在這混亂的當口出賣店長。

  「妳們內部溝通不良是妳們的事,服務品質不佳造成我的困擾,要由誰來負責?」華曼曼注重客戶權益,本來好好的安排都被打亂了,她當然要出一口氣。

  「真的對不起。」難纏至此,黎健菁除了道歉,實在無話可說了。

  沒收訂金、沒寫訂單,其實大可不理她的……

  「妳們真是……」華曼曼氣結跺腳,快要腦充血。

  得不到補償,又沒有臺階可下,情況陷入膠著,在這當口,恰巧大門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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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9:33: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曼曼,我們來不及了,妳怎么那么久?」

  所有目光頓時轉移過去,只見一名卓爾男子走入,質感極佳的手工西裝包裹著他頤長偉岸的身軀,微鬈略長又亂中有序的發型,和立體英俊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宛若時尚雜志中的性格男模般俊魅瀟灑,像個發光體。

  成為焦點,費兆洋霍地定住,目光梭巡了一回,立即察覺不對勁。

  煙硝味彌漫,氣氛凝滯,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發生什么事了?

  「表哥~~她們居然把我訂的包包賣掉了啦!」一見是表哥,恰北北的母老虎瞬間變身成嬌滴滴的可人兒。

  不期然瞧見一張眼熟的面孔,教費兆洋怔了一怔。

  望向黎健菁穿著深色套裝的打扮,再接觸到她那雙晶亮眼裏藏不住的傲氣,他確定她就是那位讓他莫名牽念幾個星期的個性美女。

  「是妳?!」沒理會表妹的抱怨,費兆洋面露驚喜。

  黎健菁抬眸正視費兆洋,意外又再見到他。

  「真巧。」她敷衍一應,相較於他的驚喜,她顯得冷漠許多。

  不過不能怪她,正處於麻煩之中,誰也不會有多餘心思寒暄哈啦。

  「表哥認識她?」華曼曼沒忽略費兆洋眼中乍現的光採,不禁好奇問道。

  「見過一次面。」他簡單說。

  既然只見過一次面,可見沒交情,那她也不用客氣。

  「就是她,把我訂的包包賣掉了。」華曼曼直指著黎健菁,向費兆洋告狀。原來,這就是氣氛僵凝的原因啊!

  不過這會兒不是論定對與錯的好時機,先把事情搞定才是重點。

  「賣掉了,另外再挑一個就是了,這又不是什么不能解決的問題。」他爽朗答道,輕而易舉地解決黎健菁的困擾,卻令華曼曼剛剛的堅持成了笑話。

  華曼曼瞪大眼哇哇叫。「什么再挑一個?那是限量的,送給表姨的禮物怎么可以馬虎!」

  「妳有這個心意,我媽就很高興了,不一定非要什么與眾不同的禮物不可。」他呵寵地拍拍她的臉頰,身為獨子的他向來把華曼曼當親妹妹疼。

  黎健菁聽出他在為她解套,悄悄投去一眼,接觸到他越過華曼曼瞥來的目光,不禁感激地微扯唇瓣,釋出友善。

  「那我現在怎么辦嘛?」被崇拜的表哥一哄,驕縱的華曼曼態度也軟化了,噘嘴嗔問。「沒有時間了,來不及再選禮物。」

  「華小姐,我可以再為您介紹其他……」情況趨緩,店長才敢再出聲,一張笑臉諂媚到極點。當然,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個人的業績,而華曼曼是她負責的主顧客。

  這種有過就推、有業績就搶的上司,黎健菁實在寒心到無言以對了。

  「是妳把她訂的東西賣掉的,就由妳負責幫她找到可以代替的禮物吧!」費兆洋主持正義,指定由黎健菁服務,正好也能藉此制造和她交談的機會。

  「沒問題,這邊請。」黎健菁沒有異議。

  這場糾紛終於在費兆洋的調解下圓滿解決,純粹的感謝充斥在她心底。

  如果說他前一次的幫忙,她還有一點點嫌他雞婆多事,那這一次的感謝就真的是無庸置疑了。

  華曼曼能讓店長奉為上賓,來頭一定不小,但華曼曼卻對他如此言聽計從,可見身分地位更不簡單,這令她對他產生了好奇心。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舒適寬敞的轎車裏,已經打點好生日禮物的華曼曼正效法狗仔,奮力挖掘名人秘辛。

  「表哥,你對那個黎健菁的態度很不一樣哦!」憑她女人的直覺、敏銳的觀察,才不相信他對她的感覺只有見過一次面那么簡單。

  費兆洋神秘地揚唇,笑意滲進俊魅眼底,未幾,才懶洋洋的開口。「妳覺得她怎么樣?」

  華曼曼詫異地睇著他,像是聽見什么誇張的問題。

  「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也交過那么多女朋友,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對那些女人的想法耶!」這代表黎健著將會是特別的吧?

  「是嗎?」他自己倒沒發覺。

  「當然是。我覺得她長得挺漂亮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名模藝人,但是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身材也很好……」她憑剛才的記憶說著。

  「我不是問外表。」他打斷她。

  「哦~~」華曼曼拖長了尾音,既然他問得那么認真,那她也不能隨便答答才是。「那我想想。」

  「又不是要妳寫報告。」他為她的態度而失笑。

  她睞了他一眼。「這可是你第一次問我意見,我當然要認真想清楚再回答啊!」

  「那妳慢慢想吧!」他聳聳肩。

  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並不是真要聽什么意見,反正對黎健菁很有興趣的事實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須臾,華曼曼道出真實感覺。「本來她把我訂的東西賣掉,我應該要很討厭她才對,可是換個角度去看這個人啊,反而覺得她挺有個性的。一般店員看到我,誰不是阿諛奉承、又吹又捧的,哪裏敢得罪呢?可是她卻不卑不亢,鎮定得很,害我拿她沒轍,差點就沒臺階可下哩!」

  雖然她驕縱任性,但直率這一點倒是挺可愛的。

  「有個性厚?」費兆洋挑眉。「我也這樣覺得。」

  或許他和曼曼感覺相同是因為生長環境類似的關係,從小就被當成特殊份子慣了,一遇到像黎健菁這種反應和一般人回異的人,反而覺得特別難得。

  「哦?怎么說?」她好奇地眨著美眸。

  「第一次見面,我幫她解圍,後來想幫她買單,又說要送她回家,結果她居然不甩我。」他邊回想邊揚起笑意。

  「真的嗎?」華曼曼瞠目結舌,驚訝極了。

  表哥那些花名冊上的情事可不是空穴來風,在她的認知裏,沒有一個女人會不買費兆洋的帳。

  「別懷疑。」他給她肯定的答案。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他。瞧瞧,表哥光是操控方向盤的穩重模樣就亂帥一把的了,居然有女人會拒絕他?!更何況他又是費氏集團的領導人物耶!青年才俊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傑出優秀,難道……黎健菁不知道他的身分?

  不對啊,剛剛他們在挑東西時,她也已經知道了,可是那生疏有禮的態度卻沒有絲毫改變呢!

  「我開始欣賞她了。」看多了費兆洋身旁的八爪章魚,華曼曼反而喜歡與眾不同的黎健菁。「不過表哥要是想追求她的話,我看可能不容易哦!」

  追求?!這字眼對費兆洋來講還挺陌生的,長那么大,他好像還不曾追求過誰哩!

  不過,相較於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相信黎健菁應該值得他追求。

  「試試就知道嘍!」他唇邊揚著不置可否的淺笑。

  腦海裏浮現那張清麗的臉龐,心湖不由得蕩起一陣陣漣漪,再想起她難以親近的態度,他突然好想看看她卸除防備後會是什么模樣……

  他不禁要慶幸今天沒有拒絕曼曼的撒嬌,答應下班後繞去她家接她,這才能再度遇上黎健菁,還知道了她的姓名和上班的地方,以後就不愁找不到她了!



  名品店裏風波雖然平息,但氣氛一直非常低迷,店員們不論是好奇偷覷或是竊竊私語,都極有默契的不太去接近店長和黎健菁。

  前者是做法惹人非議,後者則是冷著一張臉,清楚寫著生人勿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大夥兒離開,黎健菁終於主動找上店長。

  「店長,我不做了,請妳盡快向總公司調人來遞補。」黎健菁站在櫃臺前,面無表情地對著坐在櫃臺裏整理物品的店長說道。

  店長愕然地抬起頭,望見她凜然的目光,眸底掠過一抹心虛和愧意。

  「健菁,別這樣,我承認傍晚那件事是我的疏失,對不起,妳不要意氣用事,為了這個而辭職。」

  為了面子,她不敢在事情發生的當口承認,也不好意思在同事們都在的時候向黎健菁道歉,畢竟她是個店長,在大家面前需要威嚴……

  不過她有打算今天回家之後就打電話向她賠不是的,沒想到她居然已經氣得要辭職了!

  「反正我替死鬼已經當了,妳承認或不承認都無所謂。」黎健菁的口氣冷得彷佛寒風吹過。

  她很清楚,現在要不是大家都走了,店長不可能這么坦白地認錯,而她就是顧及她的面子,才選在沒人的時候來找她,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當時是太緊張、太慌亂了,所以才會辭不達意,而且我也不知道華曼曼會這么難纏,我不是故意要害妳的……」店長還想硬拗。

  滿腔的忿忿不平一直沒抒發,她不講還好,愈講愈令黎健菁怒火中燒。

  「不用解釋了,我明白,這就是職場生態,為求自保,不惜踩著別人當墊背是常有的事!」她涼涼嘲諷著。

  無話可反駁的店長,臉色是難堪得乍紅忽白。「健菁……」

  黎健菁抬手制止,不想聽她亡羊補牢。

  「用不著內疚,我也不會去碎嘴揭妳的瘡疤,就當我是為了避開那個無聊男子的糾纏好了。」她甚至沒有當場向華曼曼他們詳細解釋呢!現在再抬出馬正宇,她心裏應該會好過些了吧?

  「真的對不起。」店長明知那是借口,十分過意不去。

  「要覺得對不起我就準了吧,我做到月底就離職,就這樣,掰。」黎健菁不再多說,瀟灑離去。

  就算店長現在道了歉,她心裏也還是會有疙瘩,這次的經驗讓涉世末深的她體會到現實社會的黑暗面,老實說,真有點受傷,在這種情形下,她很難再和她共事下去。

  之前媽媽為了馬正宇撂的警告要她辭職,她不願認輸而拒絕,現在遇到這件事,再加上馬正宇的頻頻站崗,反而令她突然感到疲累,索性就離開了吧!

  這樣一來,也能稍微擺脫馬正宇的糾纏,順便休息一陣子,過些時候再另謀他就,重新出發。



  雖然馬正宇不是天天來站崗,但他三不五時就出現,還是令黎健菁覺得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環繞。

  她實在要佩服起他超人的毅力,勾勾纏又死心眼兼厚臉皮,居然還能維持整個月?!

  她想他應該不是真愛她,而是因為不甘心由她提出分手吧?希望他能早日想開看透,停止這些無聊的行徑。

  不過,無聊的人還不只馬正宇一個,打從限量包風波後,又多了個費兆洋來湊熱鬧,讓她十分確定自己最近是犯了斕桃花。

  他幾乎天天來報到,纏著要她介紹商品,離去前總會隨便買一樣東西。

  她知道他在幫她做業績,還有意追求她,然而,盡管他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金龜婿,長得多帥,身價多高,她都敬謝不敏,畢竟費氏集團總裁的花心之名只要是良家婦女就避之唯恐不及,

  唯一要慶幸的,是費兆洋和馬正宇沒有再碰面,否則馬正宇不知又要怎么借題發揮了。

  今天費兆洋沒有例外的再度大駕光臨,稀客變常客,同事們對他已經見怪不怪。

  「健菁,金礦來找妳嘍!」小雪壓低嗓門探頭到休息室裏傳話,故意戲謔地調侃正在收拾置物櫃的她。

  心跳驀然催快,手裏的東西還不小心滑掉。黎健菁不解自己怎會受到影響,不禁皺眉撇嘴。

  「嘖,我以為他今天不會來了呢!」她沒多想地講,臉上雖不見喜色,卻沒有察覺此話若仔細聽,已泄漏自己不自覺留意起費兆洋來了。

  「我真是搞不懂妳耶,人家可是全亞洲榜上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帥得跟電影明星有得比,而且還對妳這樣獻殷勤,妳卻不為所動,真是暴殄天物!」鑽進休息室八卦幾句先。換作是她,大概第一天就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下了,哪裏會像健菁一樣,ㄍ 了半個多月還沒進展。

  「我不喜歡爭風吃醋,所以要避免花心風流的男人。」清空置物櫃,她關上櫃門,朝小雪扯唇一笑。「不說了,雖然今天是我在這兒的最後一天,也要有始有終,接待完最後一個客人,做好最後一筆生意。」

  小雪失笑地睞了她一眼,搖搖頭。

  唉,觀念不同,多說無益。

  「抱歉,讓你久等了。」帶著職業笑容,黎健菁走近正在瀏覽商品的費兆洋身邊。

  「只要妳肯答應跟我約會,等再久都無所謂。」費兆洋看向她,臉上俊朗不羈的笑意,蘊藏了千百瓦魅惑人心的電力。

  特意挑在快要打烊的時間過來,為的就是想順利約她出去,即使只是送她回家也好,就是不要只維持著店員與顧客的刻板關係。

  「我相信你不缺約會對象,幹么非約到我不可?」慧黠目光斜睇著他。「我發現你們表兄妹這一方面還真像,愈得不到的就愈想得到,這是什么心理?想證明自己很有能耐?」突然有感而發地問。

  「想約妳是因為對妳有好感,至於我的能耐,那已是無庸置疑。」他攤手聳肩,自信滿滿。

  很少有人可以擺出自負嘴臉後,既不討人厭,又讓人無從反駁的,而費兆洋顯然就是那少數人之一。

  「自大狂。」她忍不住笑啐。

  乍見她綻露笑靨,風採迷人,教他心跳微微不穩,竟覺得有道電流在胸口流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電到的感覺了,沒想到黎健菁不經意的一個笑容就能讓他重溫這種原始的悸動。

  不枉他這些天忙中抽空,老往這裏跑啊!能看到她率真善意的表現,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他相信只要再努力,絕對能像倒吃甘蔗,漸入佳境的。

  「怎么樣?」他沒頭沒尾地朝她挑眉問道。

  她愣住。「什么怎么樣?」剛剛他有問她什么問題嗎?

  他調調領帶,咧開一口白牙。「跟我約會。」

  「不要。」她也拒絕得爽快。

  他倏地垮下臉,好哀怨。

  不過沒關係,這樣才有挑戰性。

  「我現在是上班時問,可不能凈聽你花言巧語。」她抿著唇睨他,示意他好歹要做做樣子,不能一直杵在原地哈啦。

  費兆洋意會地點頭,緩緩移動步伐,隨手拿了頂黑色緹花LOGO鴨舌帽打量,嘴裏還在閒聊著。

  「不約會也可以,讓我送妳回家。」他討價還價,不輕言放棄。

  「不要,我習慣坐捷運。」她笑著拒絕,雖說表面沒有被打動,但事實上她自己很清楚:心裏已有一股異樣情愫在鼓噪。

  他涎著笑臉。「那我陪妳坐捷運。」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不由自主地壓低姿態,黎健菁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她橫了他一眼。

  放著豪華轎車不開,跟她坐捷運?「神經。」黎健菁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只認為他在說笑。

  見她沒有拒絕,費兆洋心中暗喜,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要打佯了,決定馬上安排。

  他帥氣地把略長的劉海往後一撥,將手中的帽子往頭上戴,擺了個POSE。「好看嗎?」

  這人根本無時不刻都在放電哪!跟他相處一點也不能掉以輕心,否則被迷了魂還不自知呢!她抿著笑,受不了地搖了搖頭。

  「還可以啦!」含糊答一答,免得讓他太得意。

  費兆洋倒是開心一笑。其實他也沒妄想會聽到多好聽的讚美,能得到一句類似的話就很滿意了。

  「那今天就買這個吧。」順手又把帽子往她頭上戴,迅速看了看。

  她趕緊拿下來。「好。」

  「要兩頂。」他拿出信用卡結帳。

  她納悶地看他一眼,本想問他沒事幹么買兩頂,但話在喉嚨滾了滾,還是吞了回去。

  管他呢,說不定是有錢沒地方花,說不定是要買來送誰……想到這一點,她突然覺得心情DOWN了下來。

  「請稍等。」不再多說,她轉往櫃臺。

  待結完帳,她表示要去倉庫拿新的存貨時,費兆洋卻說有事要走開一下,待會兒再回來拿。

  「我們馬上就要打烊了。」黎健菁愕然地低呼。

  「很快,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匆忙地講,像陣風似的離去。

  他的車子並排停在店門外,現在利用未拿的商品絆住她,然後他趕緊去找個停車位把車停好,就可以跟她一起去搭捷運嘍!

  捷運欸,真新奇!

  想到是黎健菁要陪他歷經這「第一次」,心情實在好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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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掰掰……掰掰……」

  八點五分,黎健菁和準時下班的同事們一個個揮手告別,直到大門口只剩下她一個人。

  店裏和騎樓下的燈光已暗,這一小排店面全是名牌精品,打烊時間比一般商店都來得早,她下意識走到有路燈照映的紅磚道上,拎著紙袋引頸翹望。

  臭費兆洋,不是說很快就回來嗎?騙人!

  大家都走光了,害她杵在這兒像「耗呆」!

  槽了,那家夥要是不回來,那她要等到什么時候?

  驀地,一個強而有力的男性大掌搭上了她的肩,她倒抽口氣,反射地旋身一看,不在預期內的臉孔令她上口氣還沒順過來,又嚇了好大一跳--

  「馬正宇!」她驚愕的撫住胸口低呼。

  「妳在等我嗎?」他咧著笑,雙手握著她的雙臂,眼神因欣喜而過分炯亮。「妳回心轉意了?肯跟我重修舊好了?」

  「不是,我不是在等你!」她用力撥開他的束縛。

  拜托~~她想躲他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會等他?

  馬正宇才被甩開,馬上又再捉住她,將她整個人往上提,貼近自己。

  一股酒味傳來,黎健菁意識到眼前這男人喝了酒,神智可能不清醒,她心裏升起了強烈的恐慌感。

  他衝著她的臉咆哮。「不是等我是在等誰?上次那個男人對不對?」他一直很介意她提分手那天出現的費兆洋。

  秀眉緊蹙,她被酒味熏得快暈了,但仍下意識的否認,「不、不是……」

  雖然真的是在等費兆洋,但她等他的原因是為了要交出商品,而馬正宇想的卻是他們在交往,所以當然要否認了。

  「哼,妳這用情不專、滿口謊言的女人,還死不承認?!當我是傻子嗎?」悲憤癲狂的他卯起來搖晃她。

  才不是把他當傻子,而是當他是瘋子!她到底是走了什么樣的霉運,怎么會遇到這種人?

  「放手!放開我!」黎健菁像個雪克杯似的被他晃得暈頭轉向、滿眼金星,只能本能地掙扎。

  好不容易,她掙脫了,卻因力道過大而失去平衡,跌出了大馬路。

  「叭--」

  警示的喇叭聲此起彼落,幾輛機車驚險閃過。

  本就快步跑來的費兆洋遠遠瞧見這一幕,整顆心差點躍出了喉嚨,那瞬間驟升的急切擔憂讓他像個飛毛腿加速奔近。

  「健菁!」他一把將她拉回紅磚道,遠離那有如虎口的危險馬路。

  驚魂未定的黎健菁俏臉慘白,愣愣地望向拯救她的費兆洋,回不了神。

  「沒事吧?」他扶住她,焦急地問,那流露出的關切和低醇的嗓音,安穩了她的神思。

  「沒事。」她虛弱地扯唇。

  只是,前一刻才矢口否認,一眨眼費兆洋卻冒了出來,這下子,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在費兆洋身後憤怒地嚷著,還出手扳住他的肩,想要拉開他們。

  「我只知道你欠揍了!」費兆洋順著他的力道轉向他,冷不防地送出一記右勾拳,朝他臉上呼過去。

  「啊--」沒預料到他會動手的黎健菁驚呼了聲,看著馬正宇踉蹌幾步後跌坐在地。

  「你搞什么鬼?她剛才差點被車撞了你知不知道?」費兆洋的憤怒程度絲毫不下於他,居高臨下地對他咆哮。

  馬正宇捂著疼痛的臉頰起身,咬牙切齒地說:「我跟她的事不用你管!」

  「你們之前分手了對吧?」費兆洋分神向黎健菁確認,發現這疑問竟令自己產生了一絲的忐忑。

  「那天在餐廳就分手了。」黎健菁防備地瞅著馬正宇,喝醉了的他比平常更可怕。

  「我沒有答應!」馬正宇叫囂著,死皮賴臉就是不放手。

  「你是不是男人?有品一點好不好?從那時候糾纏到現在?!」一個多月了吧?費兆洋鄙夷地瞪著他。

  「怎么樣,我就是要糾纏她,你這么喜歡多管閒事,我也會讓你不得安寧的。」馬正宇也瞪大眼跟他要狠嗆聲,還想伸手捉黎健菁,卻因酒精作祟,看不清楚而撲了個空。

  「你還敢再碰她?!」費兆洋沒看過這么盧的人,氣得揪起他的領口,揚手又要開扁。

  「不要,他好像是喝醉了,才會這么肆無忌憚。」黎健菁拉住他手臂,揚聲制止。

  雖然她也很討厭馬正宇,可是看他這么狼狽,不禁升起了惻隱之心。

  費兆洋悻悻然的松手。「我們走,別理他。」護著黎健菁快步離開。

  馬正宇恨恨地看著他們相偕步離的背影,垂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明明就是那天那個男人,她剛剛還死不承認……

  明明就是移情別戀,還推說是個性不合,講得那么冠冕堂皇……

  愈想愈不甘心,怨憤充斥胸臆,他低聲詛咒,決計不會讓他們好過!



  費兆洋陪著黎健菁走到捷運站,這次她倒沒拒絕他的好意,因為她真的嚇壞了,也擔心馬正宇會跟著她,不管他方才是真醉還是假醉,那兇狠發狂的模樣至今仍令她餘悸猶存。

  直到抵達了捷運站,黎健菁不得不開口結束一路的沈默。

  「謝謝你陪我走到這裏,接下來我自己坐車就可以了。」她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

  費兆洋怔了怔。「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坐捷運的嗎?」

  她訝然瞠目。「什么時候說好了?」難道她得了失憶症不成?

  「欸?之前在店裏我說要陪妳坐捷運,妳也沒拒絕啊!」他睨著她,一副逮著她耍賴的口吻。

  她愣愣的回想。「我也沒說好哇。」她還罵了句神經呢!

  他好笑地伸手指著她。「妳可別賴帳!沒拒絕,我就當是好了。」

  她橫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你真奇怪,放著好好的賓士轎車不開,跑來坐捷運?!」

  「妳不也很奇怪?」他跟在後面回嘴。

  「我哪裏奇怪了?」她轉過頭抗議這指控。

  他也學她橫了一眼。「有賓士轎車要送妳,妳不坐,還堅持要坐捷運?!」

  「我這不是奇怪,這叫原則。」她傲然地抬高尖潤下巴,快步越過他。

  「不對,那叫難搞。」他故意跟她抬杠。

  她驀地停下腳步,再次轉過來面向他。「雖然我很感謝你剛才幫我修理馬正宇,但我還是要繼續堅持我的原則。」

  她漾著一臉的笑,但費兆洋卻覺得其中有詐。

  果然,她拿出悠遊卡,滑過感應器徑自進入,還得意地朝他揚了揚卡。

  槽,他忽略了這一點!

  「那卡在哪買?」沒進過捷運站的他開始東張西望。

  「不告訴你。」她難得俏皮地朝他皺鼻,見他吃癟,開心地笑了。

  這時,正好也有路人拿著悠遊卡要進入車站,費兆洋立刻眼睛一亮,伸手進口袋,打算拿出千元大鈔直接請路人轉讓。

  「喂!」黎健菁也敏銳地洞悉他的意圖,霍地出聲制止,還外加一個瞪眼警告。

  費兆洋乖乖的放棄,垮下嘴角,用小鹿斑比的無辜眼神和她對望著。

  看見這么一個大男人在公眾場合裝可憐,黎健菁突然覺得自己硬不下心腸,原先的堅持動搖了。

  再怎么說,他不但三番兩次的幫過她,對她也一直維持著紳上風範,從來沒有不規矩過。

  「服務臺就在那邊啦,買張悠遊卡就可以進站了。」她指了指不遠處,悄悄地嘆口氣,這松動彷佛意味著心門已開了些微細縫。

  「等我,不能落跑哦!」費兆洋緊張兮兮地叮嚀。

  「快點啦,要落跑何必叫你去買?」她沒好氣地催促。

  她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去服務臺,沒一會兒就跑回來。

  「被我的誠意打動了吧?」他的胸膛因奔跑而急促起伏著,可臉上卻眉開眼笑的,覺得自己成功在望了。

  「哈,如果你以為這么容易,那就大錯特錯了。」她嗤笑了聲,潑他冷水,一邊領著他往月臺走。

  「不敢不敢。」他裝謙遜。

  來到月臺前,他們跟著排隊,費兆洋東瞧瞧、西看看,對這環境感到陌生而新奇。

  一般臺北市民對捷運相當熟悉,而平時皆以轎車代步的他卻是大姑娘上花轎,生平頭一遭哪!

  列車進站,所有人魚貫走進,手腳不夠快的就沒位置可坐,他們找到一個座位,費兆洋禮讓淑女優先。

  「妳坐我站。」他扶住一旁的柱子。

  「謝謝。」她也不扭捏各套。「東西我幫你提吧!」這叫互相,一個讓位,一個服務。

  紙袋放在她腿上,他取出一頂帽子戴在自己頭上,另一頂戴在她頭上。

  「幹么?」她抬頭看他,反射地就要拿下,卻被他制止。

  「多買一頂是給妳的,妳戴很好看。」他俯視著她。

  「我不要……」她沒多想就是拒絕。

  一星期以來靠他做了不少業績,怎么還能收他的禮物?

  「妳不要就浪費了,我只有一個腦袋,多了一頂帽子怎么戴?」他指了指自己頭上同款的帽子。

  「你剛剛多買一頂就已經是打算要送我了?」她想起之前還因猜測而心情窒悶,現在卻詭異地感到有一絲……高興?!

  她不是那種會輕易被金錢、禮物所收買的女人,更何況這只不過是區區一頂帽子,為什么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不然呢?」他笑咪咪反問,旋即又說:「同款的就能當情侶帽,以後我們約會的時候就一起戴哦!」

  想得很完美,像是勢在必得了。

  「嗟!」她噓他。「那這頂帽子可能永遠派不上用場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是有好感的,可是卻也不得不抗拒他。

  因為他雖然真的很吸引人,但她明白自己的條件並不傲人,而他貪圖的只是新鮮感,和追不到她的挑戰性,一旦哪天真的交往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開始作怪。

  是以,為了不想淪為他花名冊中的其中一朵小花,也不想栽在任何男人手裏,她必須提醒自己拒絕他。

  「不會的。」他很樂觀地篤定答道。

  就他們愈來愈好的互動來看,他是很有希望的。

  「是嗎?」她不置可否地應了聲,拿下帽子收進紙袋裏,就當作相識一場的紀念品吧!

  今天是她上班的最後一天,待會兒到站後她打算直接帶他到對面月臺,要他搭車返回原站,不再讓他繼續送下去,那他們的交集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為了防止黎健菁再被馬正宇堵到,費兆洋同樣選在快要打烊的時間抵達名品店。當然,他還想重溫和她邊坐捷運、邊聊天的愉快互動。

  其實就某方面而言,他是要感謝馬正宇的,畢竟是他制造了讓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昨天無疑是他的Lucky  Day,不但在她面前有所表現,還可以和她單獨相處那么久,而且她也沒拒絕他的禮物,這也難怪他會滿懷希望了。

  帶著歡喜的心情,他推門而入,目光下意識梭巡心上人兒的身影。

  「費先生你好。」店員訓練有素兼必恭必敬的迎上前招呼。

  現在看到他可高興了,因為黎健菁不在他還會來,代表可能是真的喜歡他們的品牌,而她現在正好接待到他,業績是穩增加的。

  「麻煩妳幫我找健菁。」他揚笑頷首,像個尊貴的王子般沈穩從容。

  「嗄?!」店員愣住。「健菁離職了呀!」難道他不知道嗎?

  「什么?!」換費兆洋愣住。「我昨天才看到她。」

  「她就是做到昨天啊!」

  這訊息炸得他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健菁沒告訴你嗎?」店員納悶地問。還以為他們應該滿熟的,沒想到連離職的事都沒說。

  飛揚開朗的神情被沈鬱取而代之,他悶悶地看向她。「如果有說,我現在還會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矬樣嗎?」

  店員扁扁嘴,踩到地雷好無辜。

  費兆洋對她的不告而別很難諒解,就算她不接受他的追求好了,好歹他幫她解圍過幾次,難道連朋友都稱不上?

  況且,他昨天還陪她坐捷運,多得是機會可以告訴他,但她卻未提起只字片語……這算什么?

  他費兆洋何時被女人忽略得這么徹底過?虧他還為了她這么不辭辛勞天天來報到!

  不過,她如果以為這樣就會讓他打退堂鼓的話,那可就太低估他了!

  「妳有她的電話嗎?」他燃起希望。

  「沒有欸。」她搖頭,因為是菜鳥,所以跟黎健菁沒有私交。「她沒有告訴你電話嗎?」

  俊臉又繃起,雙臂環胸,瞇眼瞪她。

  這店員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力還真不是蓋的!

  「有的話,我何必還要問妳?」他皮笑肉不笑地冷聲問。

  她尷尬一笑,又問錯話了。

  「你去問店長好了,她應該比較清楚。」趕緊把燙手山芋交給主管,免得她又說錯話,被地雷炸得粉身碎骨。

  他撇撇嘴,循著她指的方位走去,找店長問資料。

  「麻煩妳給我健菁的地址。」他開門見山,劈頭就要求道。

  他突然想到要電話也沒用,因為就算聯絡得到人,她也未必會出門赴約,還是要地址,直搗黃龍比較省事。

  「怎么你不知道嗎?」連店長也問出很瞎的問題。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們,畢竟如果以常理推斷,一般女人是很難抵抗鑽石金龜婿的追求,誰知道健菁會沒被打動,更沒料到向來花名遠播的費兆洋會搞不定她,甚至不知電話、地址,而且最誇張的是連她離職的消息都不知道。

  費兆洋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有求於人,口氣要盡量溫和。「不知道,不然就用不著問妳了。」

  「可是我不方便跟你講耶,你知道的,要保護員工隱私。」店長用臺面上的說法回復。

  他突然不說話了,只用那雙冷凝的深邃眸子盯著她。

  跟他來這套?那是唬 一般人的說詞,而他費兆洋可不是一般人,他享用特權就像是家常便飯。

  店長明明是理直氣壯,卻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真的啦,這是公司規定……」

  他當然知道幾乎所有公司都有保護員工隱私的規定,但……也是有例外的。

  「妳應該很清楚貴公司一直在跟我們飯店洽談要進駐分店的事吧?」他沒來由地提到公事。

  店長點點頭,不明白他要講的重點是什么。

  「所以妳覺得我如果從妳這裏問不到,去問你們總經理,他會不會告訴我?」他魅惑地勾起嘴角,丟出問題讓她自己去思考。

  店長怔住。對厚,她不告訴他,他還是有辦法問得到的……

  看穿她的猶豫考量,費兆洋的眸底一抹狡光乍現,瞬問又恢復那斯文和善的模樣。

  「沒幾個人有機會賣我人情哦,妳不把握?」話中有話地挖下一個坑,等她自己跳進來。

  店長內心掙扎地瞅著他,片刻,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似地重重吐氣。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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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辭職之後的黎健菁也沒閒著,天才微亮,她就陪著母親前往果菜市場採買新鮮蔬果,再到早餐店準備開店,兩名工讀生也陸續來上班。

  隨著時間向前推進,晨運、上學、上班的人潮愈來愈多,店裏也愈來愈忙碌。

  黎母掌管熱臺,黎健菁負責做漢堡三明治、排盤和結帳,兩名工讀生則分配飲料濃湯、接電話訂單、外送和外場清潔的工作,三十幾坪的營業空間由四個人來分工合作,配合無間。

  七點半到九點半是一般早餐店的尖峰時段,由於他們的店面位於商業區和住宅區交界,所以生意一直都很好,即使過了尖峰時段,客人還是絡繹不絕。

  「一份C餐,一份起司熏雞蛋餅和冰奶茶,多少錢?」熟客都知道她們採先買單的方式。

  黎健菁戴著紙手套的左手拿著白吐司,右手則拿著木刮勺涂抹沙拉醬,動作頓了頓,臉上神情很嚴肅,一點笑容都沒有,因為她正在心算總額。

  「一共一百一十五元,謝謝。」答案浮現,心裏松了口氣。

  等客人掏錢,她再擱下木刮勺找錢,一完成動作,連忙再繼續。

  相較於名品店的優雅步調,早餐店的型態顯然緊湊又繁忙,全神貫注的黎健菁忙得香汗淋漓,反而是多了個幫手的黎母和兩名工讀生遊刃有餘。

  近中午,本以為可以松口氣,才知道原來吃三明治、沙拉當午餐的OL還真不少。

  「哇~~有個大帥哥耶!」工讀生A跑進餐臺興奮低嚷。

  「欸,真的,健菁姊妳看。」工讀生B雀躍地扯了扯黎健菁的衣袖。

  「哎唷,沒空啦!」黎健菁甩開兩名吵雜的小妹妹,連頭都懶得抬。

  都忙得不可開交了,還看什么帥哥?又不是沒看過。

  況且在她所看過的男人中,還沒有一個帥過費兆洋的,她都沒接受他的追求了,哪還會稀罕什么帥哥?

  「我要一杯冰咖啡去冰,奶精少一點,不要太甜。還要一份總匯三明治,生菜少一點,黃瓜多一點,夾蛋不要荷包蛋要炒蛋,不要涂沙拉醬……」

  帥哥站在櫃臺前點單,要求之龜毛讓所有人大開眼界,兩個工讀生妹妹崇拜愛慕的眼神淡去,全都錯愕傻眼地看著他,腦袋下意識地幫黎健菁repeat著剛才的要求,以免她一下子記不住。

  挑剔到這個地步,不僅黎母投以打量的目光,連忙到暈頭轉向的黎健菁也不禁要抬頭瞧一瞧,這龜毛到讓人很想轟出去的客人長得什么樣……

  只見帥哥揚起一邊嘴角,一雙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好整以暇的模樣彷佛就是在等著她發現他。

  「是你?!」心跳漏了一拍,黎健菁驚訝的低呼出聲。

  「很意外吧?」費兆洋將她心慌失措的神情納入眼底。

  她點點頭,詫異得反應變遲鈍。

  「我也很意外,妳居然連辭職都沒說一聲。」他雖然面帶笑容,但話裏的控訴和埋怨可是不容忽視。

  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這下又詞窮了。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幾秒後才擠出話來。「你怎么知道這裏?」

  她原以為會就此斷了聯係,怎知道才兩天他就找上門了,害得她沒有心理準備,這會兒尷尬得要死。

  「路過。」他隨口亂掰。

  「騙人。」她橫眼瞪他。「你別想瞞我,是不是店長說的?」

  其實只要想想就有答案了,憑費兆洋的身分,現實勢利的店長一定守不住秘密,只不過她沒想到店長竟敢不遵守公司規定,隨便泄露員工隱私,為此,她感到有點不悅。

  然而,看到他特地找來,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心裏漾著的莫名欣喜卻清晰而真切。

  「妳不也瞞著我離開?」他沒正面回答她問題,反而繼續指控。

  「我……」她語塞,氣勢頓時弱了下來。「我沒有瞞你,只是忘了提起。」以蚊蚋般的音量嘀咕硬拗。

  他冷哼。「嗯哼,最好只是忘了啦!」會相信才有鬼!

  「健菁,這位是……」黎母好奇地插話,剛剛瞧見他們的互動後才松了口氣,原本還以為有人來找碴咧!

  差點忘了打招呼,費兆洋不待黎健菁反應,旋即綻開陽光般爽朗的笑容自我介紹。「這位應該就是黎媽媽吧?不好意思,忘了先跟您打招呼,我叫費兆洋,是健菁的朋友。」

  他開朗大方的態度馬上扭轉剛剛龜毛的印象,望向他伸出的大掌,黎母趕緊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和他相握。

  這男人的氣質打扮和談吐風度都相當不凡,健菁何時認識了這么一位新朋友,怎么都沒跟她提過呢?

  「歡迎、歡迎。我們這小店,沒什么好招待的,你剛說冰咖啡和總匯要怎樣?我來做給你。」壓下心頭的好奇,黎母親切地招呼。

  「剛才是開玩笑的,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否則怎么可能這么挑剔!」他哂然蹙眉。

  「這么挑剔就別做他生意。」黎健菁清亮的美眸斜睨向他。

  黎母拍了別扭的女兒一下,隨後向費兆洋咧開笑容。「那我就照平常的方式做給你啦!」

  「謝謝黎媽媽,我餓扁了!」費兆洋一臉率真,很懂得討好長輩。

  「健菁,妳有朋友來就別忙了,去陪人家說說話吧!」黎母將女兒推出櫃臺。

  黎健菁為難的回首。「可是……」還有不少客人呢!

  「沒什么好可是的,平時沒有妳,我們三個人還不是忙得過來。」她索性幫她解開圍裙了。

  哇咧~~這是什么話?黎健菁呆住。

  言下之意是多她一個人手並沒有增加多少效率,而且連她的存在都是可有可無的是吧?那她忙了一早上是在忙假的哦?

  「媽,妳怎么可以這樣講?人家我可是很認真、很努力的在幫忙耶!」她拉開嗓門抗議。

  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那也是因為生疏啊,再操個幾天就熟了咩!

  「來吧,別再礙手礙腳了。」費兆洋忍俊不禁地招招手,幫黎母的話做了精辟的注解。

  黎健菁惱羞成怒地脹紅了臉,不甘不願的用力踱步而出。

  「妳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費兆洋一坐下來就追究她下告而別的事。

  「解釋什么?」黎健菁不解。

  好哇,還裝傻?!

  他危險地瞇起眼。「妳居然不聲不響的離職,連提都沒有跟我提一句,妳不覺得這樣很不夠意思、很無情嗎?」

  向來是女人說他無情難掌控,現在立場顛倒了,反而是他控訴黎健菁,這是不是叫做報應?

  愛他的,他不愛;拒絕他的,他當寶!愈想愈覺得自己是吃飽太閒找罪受。

  「我想就算我離開了,還是會有很專業的銷售人員為你服務啊!」她裝傻裝到底。

  「誰在跟妳說買東西的事!」他微慍地說。

  店員不是她,還有什么好買的!

  她故作無辜地瞅著他。「這樣就生氣啦?」

  他沒轍地壓下怒氣。「妳明知道我買東西是為了接近妳。」

  她突然心血來潮地問:「我今天如果是個護士呢?」

  「那我會時常裝病。」他沒多想地應道。

  「如果是個歌手呢?」

  「那我一定是頭號粉絲,每一場簽唱會、演唱會都出現。」

  「如果是個導遊呢?」

  「那我就參加妳的每一個行程,跟著妳周遊列國。」

  他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追則已,一旦決定要追求,當然要全力以赴,畢竟能讓他決定追求的女人,至今唯有她。

  他毫不保留的熱情令她心口暖甜,雙唇不由自主地揚起了笑弧。

  「以你的答案推斷,那我現在做早餐店……」

  「我當然是天天來吃早餐啦!」他截去了她的話。

  「好啊,歡迎。」黎母恰巧在這當口送來他的餐點。

  見費兆洋和母親哈啦起來,黎健菁微垂螓首,抿起了一彎笑。

  他這么積極找來,令她不得不正視他的心意了。

  有沒有可能,他是真的喜歡她?是真心真意地追求她?否則以他的身分,哪有這些閒情逸致這么做呢?

  費氏集團的主要事業就是遍布全球的飯店,要吃什么早餐沒有?如果不是為了她,何必要跑到這種小店來呢?

  瞥看與母親談笑風生的那張帥氣俊臉,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穩健迷人的風採,只要他在的地方,就獨佔所有光芒。

  這樣出色的男人,接受他與不接受他,都需要勇氣啊!

  頓時,她的心在理智與情感間拔河。

  未幾,不一樣的想法浮現腦海--

  既然斷不了聯係,她又有絲心動,那何不撇開顧忌,用心去觀察感受?

  她願意給他機會,願意拭目以待,看看他能堅持多久,能喜歡她到什么時候!

  費兆洋這個人,真的是說到做到,他依照在名品店時的方式,連著一個多月,天天不定時到早餐店報到。

  少了在名品店的業績壓力和擔心被人說嘴的顧忌,他和黎健菁兩人的相處和互動變得自然隨興許多。

  這段期間,他的公關工作也做得很好,不但和工讀生妹妹們處得融洽,黎母也對他讚不絕口。

  「謝謝光臨。」看見陸續有兩桌客人離開,費兆洋揚聲送客,勤快地挽起袖子收空杯空盤,一點架子都沒有。

  「喂,別搶工作,我來。」黎健菁一屁股擠開他。「堂堂一個大總裁不在辦公室裏辦公,跑到這收盤子!」輕啐道。

  她後來才知道,他們集團的辦公大樓距離這裏不算遠,有些員工會來吃早餐,甚至中午還會打電話來叫外送,要是讓他的員工看見他在這兒做免費勞工,豈不威嚴盡失?

  「有什么關係!我又沒有荒廢事業。」他工作效率高,腦筋動得快,行動力十足,而且知人善任,加上費氏本身基礎穩固,所以即使事業範圍規模很大,他領導起來還算得心應手,整個集團也相當蓬勃壯盛。

  「對對對,當老板的人,這樣不成體統。」黎母也將他按坐在椅子上。「欸,你上班時間還能老在外面趴趴走嗎?」

  她雖然對於費兆洋追求女兒的事樂見其成,但也不希望他因此而影響到工作,臺則女兒會間接背上罪名的。

  「黎媽,妳都說我是老板了,還有誰能限制我?再說,我都是把該忙的事忙完才跑出來的。」他為自己解釋。

  不過,說是這么說,他底下卻還有個總經理可以管他,因為那可是他最尊敬的母親--費丹青。

  不諱言的,他喜歡來這裏,能和他們愉快的相處,能看見自己心儀的女人,對他來講,也是繁忙生活裏的調劑。

  所以每次待在這兒,都覺得時光匆匆,要返回公司時還會感到依依不舍哩!

  看來他的心是全都係在黎健菁身上了,迷戀她多樣的面貌和氣質,時而冷酷、時而慧黠,看似理性卻也嬌俏,外貌時髦但作風樸實。

  別看她好像是走在時尚前端的新時代女性,卻也同時可以是個居家小女人,這一點,從她能任職名品店,又能幫忙家中早餐店的極大落差就能看得出來。

  愈認識她,對她的喜歡就愈多,不知不覺中大部分心思都被她佔據了,連帶的也對其他女人失去了興致。

  所以他更執著了,一點也不想放棄。

  「那就好,我可不想你為了我們健菁耽誤正事。」黎母理解地點頭。

  「他耽誤正事別賴在我頭上。」端著空盤步進店裏的同時,黎健菁揚聲撇清。她才不擔這罪名呢!

  「黎媽,妳要真擔心我會耽誤正事,就幫忙遊說健菁當我的女朋友咀!」費兆洋只要一逮到機會就不忘開口提交往的事。

  這段時間天天見到她,他不但不覺得厭膩,對她的興趣也絲毫不曾稍減;四處拈花惹草的生活他幾乎忘光光了,和她相處的時刻雖然簡單且平凡,他卻反而覺得滿足又快樂。

  如果她不給他愛,他又對別人提不起勁,那該怎么辦?

  「有馬正宇那個前車之鑒,我可不敢再出主意,免得被健菁埋怨死。」接收到女兒瞥過來的目光,黎母為難地笑著推托道。

  「拜托~~那家夥怎么可以跟我相提並論?!」費兆洋哇哇大叫,看得黎健菁在一旁莞爾竊笑。「那人是煞星,我可是健菁的屠龍騎士哩!只要有我在,她遇到任何不好的事都可以逢兇化吉。」

  他的話讓她想起兩人邂逅的情形,想起他表妹的刁難和他的解圍,還有馬正宇喝醉來糾纏那次……的確都應該謝謝他。

  咦?說到馬正宇,她突然想起他好像有陣子不再出現了!難怪,撇開費兆洋這塊橡皮糖不提,她覺得平靜安寧多了。

  「欸,妳自己說對不對?」不甘被忽略,費兆洋索討她的認同。

  「對,你好神勇,你是趨吉避兇的吉祥物。」她站在櫃臺裏調侃他。

  他順著她的話說:「那妳還不考慮把吉祥物帶在身邊,永保安康?」

  黎母和工讀生們每天看他們打情罵俏,看得是津津有味,興致高昂。

  她橫眼睇他,字字句句都不忘明示暗示,很煩捏!「帶在身邊就免了,頂多給你掌聲鼓勵鼓勵。」

  「有沒有實質的鼓勵?」他眨巴著一雙會放電的雙眼望向她。

  黎健菁偏著頭想了想。

  這男人要的實質鼓勵還會有什么?無非就是得到她的首肯,同意兩人正式交往,升級為男女朋友。

  原本以為斷了聯係就是結局,但由於他的積極堅持,他們非但沒有斷,還愈來愈熟稔,她對他的感覺也愈來愈微妙,或許……該是有進展的時候了。

  「好吧,明天的晚餐有空嗎?」她噙著笑向他挑眉,ㄍ 了一個多月終於松口了,自己竟有著如釋重負的輕快感。

  此言一出,費兆洋、黎母,工讀生們全都不約而同的定格,目瞪口呆的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沒聽錯吧?黎健菁主動約會費兆洋?!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黎健菁沒好氣地回視他們,可白皙的臉蛋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幹么?你們那是什么表情?沒空就拉倒,看什么看!」轉身走人,打算尿遁,免得丟臉。

  「有空有空有空……」反應過來的費兆洋眼明手快地攔腰摟住她,迭聲強調。「難得妳開口,我怎么可能會沒空!」

  她拔開他的手臂,轉頭瞪他。「那你發什么愣?」

  「我太意外、太高興了嘛!」他心花怒放,笑得比陽光還燦爛,一旁的黎媽和工讀生妹妹也替他開心。

  這段期間,費兆洋的誠意和心意大夥兒都看在眼裏,也不只一次在黎健菁面前幫他說好話,但她始終說要再觀察,沒想到今天毫無預警的松口,願意敞開心扉接受他,甚至主動提出約會,教人怎么不驚訝!

  黎健菁看他一副中了頭彩的模樣,心湖淌過一陣甜蜜的熱流。

  坦白講,她喜歡看見他因她而綻露的笑容,那令她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是有不小影響力的。

  說穿了,她是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魅力能夠長時間吸引他,怕交往之後落得心碎的下場,所以一直裹足不前,其實一顆心早深深為他而悸動……

  「那就說定嘍?」她微赧地瞅著他。

  「嗯嗯嗯。」他樂得點頭如搗蒜,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明天來接妳。」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期待約會的感覺了,像個毛頭小子般興奮雀躍,只因心儀的女人答應要和他共度一頓晚餐。

  這就叫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只要有耐心,有恒心,滴水能穿石,鐵杵磨成針,黎健菁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怎可能不被他打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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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黎健菁在費兆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不同?

  這一點從他大費周章為她安排的首次約會就可以看出端倪。

  豪華賓士在飯店大門口停住,立即有侍者過來開車門。

  「歡迎光臨,黎小姐。」

  黎健菁輕扯出一抹笑回應,對於侍者能一眼就認出她並正確稱呼感到些微訝異,但隨即一想,肯定是他特別交代過了,可是……這樣不會太張揚嗎?

  「走吧!」費兆洋來到她身邊,風度翩翩地伸手,待她將柔荑擱進他掌心,心滿意足的充實感頓時盈滿胸臆。「今天是我第一次牽妳的手。」他彎身在她耳邊喜孜孜地低聲說道。

  她轉頭看去,見他春風得意的模樣,忍不住想笑。「牽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別告訴我你沒牽過女人的手。」

  「那不一樣!牽妳手的剎那,心裏突然涌出一陣感動……」肉麻兮兮的話語自他口中說出就是有令人難以招架的威力。

  「真受不了你。」她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相偕走進大廳再轉向客梯,黎健菁注意到一路上都有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但費兆洋輕快的言談,讓她不自在的程度減低了不少。

  「你好偷懶,居然帶我到你的飯店來!」她輕聲抱怨。

  「才不是偷懶,我特地帶妳來,是想讓他們趁早見見未來的總裁夫人。」他笑睨著她,不假思索就能脫口說出甜蜜的情話。

  心口霍地一甜,她仍嘴硬地回他。「少來了,這么快就想把我的後半輩子都拐走,哪那么容易?」

  「什么拐?我可是有拿出真心誠意的。」他抗議她的形容。

  她撇撇嘴,做了個質疑的鬼臉。

  真誠不真誠,行動和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她不在這當口跟他爭論這些。

  叮的一聲電梯到,黎健菁移步走進,好奇發問。「要去哪間餐廳?」

  「妳猜?」他賣關子,一臉神秘。

  她蹙眉笑睞他。「無聊耶!馬上就揭曉的事情還要人猜?」

  「妳絕對猜不到。」他挑動她的好奇心和好勝心。

  她看著他按下七樓的電梯按鍵,轉身察看設置在鏡面上的樓層介紹,隨即猜測。

  「法式餐廳?」這人生性多情浪漫,一定喜歡法式料理的排場。

  「錯。」他搖搖頭。

  「鐵板燒?」鐵板燒的花俏手法也挺符合他活潑的性格。

  「不對。」他得意著自己的安排,笑得很自滿。

  「不猜了。」七樓有四間不同料理的餐廳,她猜了兩次,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居然猜不中,懊惱。

  電梯在七樓停下,他領著她走過一間間餐廳,聽著各個領臺必恭必敬的向他們打招呼,然後又在另一頭搭上通往客房的電梯。

  「不會吧~~」發現這一端的電梯是客房專用,黎健菁訝然低呼。

  「什么?」他不解地問。

  「我們才第一次正式約會,你就帶我開房間?!」她像瞪著火星人般瞪著他,心直口快的忘了修飾,大剌剌坦承內心想法。

  費兆洋登時噗哧一笑。

  拜托,這女人的反應怎么這么可愛?

  「我本來是沒想這么多的,多虧妳提醒我哦!」他按下頂樓鍵,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安排的可是最頂級的總統套房,哪能和一般的「開房間」相提並論?

  防備的眼神瞪過去,故意嚇嚇他。「很好,那我帶的電擊棒和防狼噴霧就派得上用場了。」

  「真的?!」他驚訝地瞠目。

  她危險地挑眉,冷笑反問:「你說呢?」

  他半信半疑,畢竟以她冷靜理智的性格,是很有可能做這些準備的。

  唬住了他,黎健菁開心的逸出笑容。「騙你的啦!」

  說說笑笑間,他們抵達目的地,一步出電梯,黎健菁便被映入眼簾的陣仗給震懾住。

  放眼望去,全都是粉色玫瑰、蝴蝶結和氣球所做的裝飾,最誇張的是門前那個精致的拱門,夢幻得像是童話世界中的景象,一旁還有一位身穿白西裝、打領結的服務人員佇立著,一見到他們即恭謹地欠身行禮。

  費兆洋執起她的手,走過柔軟的地毯,穿過那鮮花拱門,頓時之間,她覺得自己恍若化身為公主般尊貴。

  如此用心取悅一個女人,是他從沒有過的經驗,但坦白說,寵愛她的感覺還挺不賴的。

  黎健菁步入套房的客廳,瞧見白色的演奏用鋼琴前已坐了一位琴師,優美的旋律在他靈活的指尖流泄,飄揚在每一個角落,房外夢幻的裝飾一路延續到房內來,還增添了搖曳的燭光,呼應著落地窗外那夜幕中閃爍的霓虹,營造出舒適浪漫的情調。

  「黎小姐,請坐。」費兆洋調來一位餐廳經理親自服務,其態度和水準自是比一般所見還要講究。

  「謝謝。」她在餐桌前落坐,表面雖鎮定,內心卻感到受寵若驚。

  經理服務他們入座後,先幫他們開了香檳,接著才去張羅上菜的事宜,黎健菁逮著空檔,忙不迭說出從剛剛就一直悶在肚子裏的驚異。

  「你太誇張了,弄得比傳說中的蜜月套房還夢幻。」指責的背後其實是很感動他的用心,

  「喜歡嗎?」他嘴角噙著的微笑一直卸不下來,一方面是高興終於打動佳人芳心,一方面是得意於她的驚喜。

  「喜歡。」她直覺地答道,但下一秒又覺得不妥。「但是這太奢侈了,要花不少錢吧?」

  「我要給妳難忘的第一次,這樣將來我們老了的時候再回憶起來,印象會特別深刻。」

  這話無疑是允諾未來的暗示,一直以來,有關這方面的話題他都是相當小心翼翼,從不曾向誰提及的,然而如今對她卻毫不遲疑就這么說出口了……看來,他的心已幫他選擇了未來相伴的對象,接下來,他不能再如龜速行進,應該要更加把勁,確確實實、徹徹底底地將她擄獲才行!

  她怦然心動,臉蛋紼紅,還沒沾上任何酒精飲品,就覺得有些醉。

  今天的他是火力全開,蠱惑人心的功力發揮到最高點,在這樣的強烈攻勢下,任何一個女人都難以幸免吧?

  「你都是用這個方法追女孩子的嗎?」她突然介意了起來。

  他哂然一笑。從她的口氣和微僵的表情,就聽得出她是在乎他的。

  「我哪有那么多閒功夫啊?要不是妳,我才不會這樣大費周章。」俊魅深幽的眸子定定地鎖住她妍麗的臉龐,毫不保留地傳遞最真心意。「可見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非比尋常的哦!」

  他實話實說,她半信半疑,然而,潛意識卻背叛理智選擇相信,愉快的心情拉出嘴角的笑意。

  如果說每個女人一生中一定會笨一次的話,那她笨給他也甘心了吧?

  「希望你不會只有三分鐘熱度。」她拿起香檳淺啜,在搖曳的燭光中望向那張瀟灑不凡的俊臉。

  「絕對不會。」他擲地有聲地宣告,同時也拿起香檳敬她。

  負責服務的經理領著幾名服務員推著餐車而來,精致可口的美食一樣樣的依序上桌,他們輕松愜意的閒聊。

  胃口開、食欲好,香檳、白酒、紅酒隨著各式菜色而連迭更換,兩人愈喝酒興愈高昂。

  餐後的甜點水果送上,費兆洋差走所有人,演奏的鋼琴改以CD播放、,氣氛依舊,但少了旁人的目光,感覺更加閒適自然。

  「啊!自在多了。」酒精發揮作用,黎健菁沒了平時的拘謹,一張俏臉嫣然如霞,星眸迷蒙,笑容柔媚。

  「這就是我特地安排到這裏來的原因,否則要是在樓下餐廳,我看我們就成了動物園裏的珍禽異獸,專門供人觀賞。」

  這些時日,他對她也愈來愈了解了,就是知道自己的身分會引來注意,這才為了她著想,另覓隱密處用餐,以免她一頓飯吃下來會消化不良。

  「要不是你,我看我這輩子不會有機會來這種總統套房吧?」她脫掉高跟鞋,潔白雙足在踏上柔軟長毛毯的同時,不禁滿足地喟嘆。「好舒服哦!我早就想脫鞋了!」

  他欣賞著她醉態可掬的模樣,發現卸去防備的她更加惹人喜愛。

  「妳以後有的是機會,費氏集團在全球共有二十八家飯店,以後我視察業務的時候,就帶著妳一道去,可以住不同風格的總統套房。」他已經勾勒出往後夫唱婦隨的藍圖。

  她覷著他,晶澈的眸子炯亮如星。「真的嗎?你不可以黃牛哦!」

  「我對妳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的。」他扶住她站不穩的身子,俊眸盛載著對她的深濃情意。

  他的認真令她噗哧一笑。「好啦,我相信你。」

  很難得,她正面回應他的情話,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打了一劑強心針。

  「妳的意思是願意跟我交往了嗎?」他不敢確定地問。

  說他聰明嘛,那是沒人會有異議,可怎么偏偏在這時候要呆呢?

  「我都已經答應跟你約會了,你還不知道答案嗎?」她嗔睞著他,眼波流轉間盡是動人神採。

  答應約會就表示願意交往嗎?費兆洋愣住,顯然還在狀況外,被她磨得神經變大條了!

  他慢慢地反應過來,整張俊臉逐漸綻放出歡喜光芒。

  「明白了嗎?」再呆下去,就代表他是真笨不是假笨,既然如此,她可要重新考慮了。

  「明白,那我可以對妳胡作非為了吧?」他賊溜溜地湊近她,關係的認定就等於距離的拉近咩!

  「嗄?」她一時搞不懂意思。

  他揚起一抹魅惑的笑,伸臂將她勾往懷裏,俯身吻住那張粉嫩的紅唇,直接以行動訴說內心對她的渴望。

  黎健菁意外的杏眸圓瞠,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臉、鬈長的眼睫,唇瓣感受著他柔軟微涼的嘴唇正輕輕含吮著她的,帶著甜甜果香的酒味混著他的氣息滲透她的呼吸,煽情而醉人。

  隨著情欲被挑起,眼簾輕合,藕臂像藤蔓般攀附住他,跌入他一手編織的美妙境界裏。

  他摟緊癱軟的嬌軀,輾轉加深熱吻,為她而蘇醒的欲望正等待著解放。

  迷戀她呀!迷戀她的一顰一笑、全部全部,從頭到腳,沒有一樣不喜歡。

  明明在各任女友中,她不是最美、身材不是最頂尖、條件也不是最優,個性又不溫柔,還會給他排頭吃,但他就是莫名的偏愛她,不可自拔的愈來愈愛。

  所以趁著今晚,燈光美、氣氛佳,時機剛剛好,他要一鼓作氣把她變成他的人,以免夜長夢多。



  由於總統套房那晚是費兆洋精心安排,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有黎健菁這號人物的存在,也因此,費兆洋這次談戀愛是完全公開化了。

  大夥兒都將他對黎健菁的特殊待遇和呵寵看在眼裏,從飯店員工開始傳起,再由曾經光顧早餐店、親眼目睹總裁行蹤的集團總部員工附和,這件情事沸沸揚揚地流傳,不消幾日,也傳進了費丹青--也就是費兆洋母親大人的耳裏。

  其實,費丹青向來不會去正視這類的緋聞傳言,因為她相當清楚,這寶貝兒子有多像他那死去的老爸!

  貝羅的花心風流、浪漫多情全都毫不浪費地遺傳在費兆洋身上,導致他從青少年時期就不缺女伴,交往的時間還一個比一個短,甚至達到腳踏多船的最高境界。

  她是商場上的女強人,每天要忙的事情堆積如山,不希望再讓無謂的事情瓜分她少得可憐的時間,所以那些來來去去,走味就丟棄的風流韻事自然就不值得她這個大忙人去費神注意。

  然而,這次卻不一樣。

  從那些流言的內容中,敏銳的她嗅出了特別的味道。

  費兆洋雖然從不避諱帶女伴出現在公眾場合,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勞師動眾的安排,畢竟憑他費氏集團總裁之名,根本不需要獻什么殷勤,自動就有成把女人倒追。

  但他卻為了那名女子這么做了,甚至還常常跑去什么早餐店報到,這背後顯然昭示著特殊意義。

  是以,身為總經理的她特地傳召總裁兒子來了解關切。

  「媽,妳找我?」費兆洋在秘書帶領下瀟灑現身。

  「是啊,坐。」費丹青從辦公桌後起身,以眼神示意秘書回避。

  「我該不會做了什么壞事,要挨媽媽罵了吧?」他吊兒郎當,用玩笑的口吻問道。

  他很清楚母親的習慣是公事她上樓,私事他下樓,所以他今天被叫來,講的一定是私事。

  「你有做什么壞事嗎?」一身幹練套裝的費丹青扠起腰來裝兇。

  「嗯……」他還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最近沒有。」

  「那就用不著擔心挨我罵。」她優雅落坐,交迭起修長雙腿。年逾半百的她因保養有方而顯得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的姣好面貌。「凡爾納家族繼承權的事,你有在留心嗎?」她先把話題往一旁兜。

  「當然有啊,時限快到了。」他漫不經心地答。

  九年前,爺爺安德烈在他兒子貝羅死後,找到了流落在外的三個孫子,將同父異母的他們召回法國認祖歸宗,並為了繼承權的問題,給了他們每人一筆創業基金,限他們在三十歲前成家立業,然後評比事業的規模和成就,勝出者則可以獲得凡爾納家族的繼承權。

  而今,他已二十九歲,距離爺爺所開出的三十歲限期只剩一年不到,怎么可能不留心?只不過他平時處事都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看在某些人眼裏就成了輕率隨興,其實他該做的、該注意的事都從不拖延,進度超前的結果就是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和空間,根本不需人擔心。

  「另兩個人的情況你清楚嗎?」費丹青再問,就怕他流連在愛情之中,忘了正事。

  「那還用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他頑皮地朝母親挑眉。「麥振焱到現在還沒娶老婆,而且他那個人沒什么野心,著重的是生活品質,根本稱不上是對手。」觀察得相當透徹。

  「姓裴的那個呢?人家都已經娶老婆了。」據她所知,娶的還是個豪門千金呢!

  「我知道,娶了喬璽兒嘛!」他懶洋洋地應道。

  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健菁比喬璽兒更正點,呵呵!

  「他是萬代董事長的養子,現在又增加喬氏企業這個靠山,等於是如虎添翼。」這兩家一旦結合起來,勢力也不容小覦啊。

  「媽,妳的消息太落伍嘍!」他揚唇一笑。「裴莫奇和萬家少爺自小就不合,萬董會收養他,也是因為娶了他媽媽而不得不做的動作,最重要的是裴莫奇已經脫離萬代,暗地成立PMC電子,就算喬氏投資他,一年內他的事業規模也追不過我們費氏集團的。」頭頭是道的分析。

  和其他兩名異姓兄弟比起來,費兆洋是非常幸運的,母親費丹青本身就是望族之後,家大業大,再加上安德烈•凡爾納那筆相當可觀的創業基金,而費兆洋又天資聰穎、能力卓越,母親為了讓他有所發揮,更是寧願以輔佐的方式屈居下位,母子倆分工合作打理著費氏集團,要獲得繼承權的贏面很大。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輕忽對手,做事還是謹慎小心為上。

  「可是人家基本條件已經達成了。」她指的是娶妻這一部分,依安德烈的意思是成家立業之後才有評比成就的資格。

  「放心,我們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自信滿滿地安撫母親。

  「你的東風就是最近傳言中的女孩子嗎?」費丹青切入重點,試探地問道。

  「妳聽說了?」提及黎健菁,費兆洋整張臉龐都亮了。

  「上上下下都在傅,我想不聽說也難。」她輕撇嘴角取笑。

  他僅是傻笑,一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什么樣的女孩?」沒見過兒子為誰著迷,費丹青不禁好奇了起來。「你平時玩愛情遊戲我可以不管,但要娶進家門的可就不能隨便了。」憂心的開始叮嚀。

  「她是個好女孩。」想起佔有她的那一夜,他的口吻和眼神裏登時充滿了疼惜和寵溺。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黎健菁的第一個男人,也沒想到在她時髦現代的外表下,竟是如此純真聖潔,這令他如獲至寶,寵愛她的心膨脹到難以言喻的境界。

  費丹青瞧他那瞬間變得溫柔的神情,就知道兒子這一次是真的栽了。

  「願意定下來了嗎?」她噙著慈祥的笑容睇他。

  「嗯。」他重重地點頭。

  「那改天有時間,就介紹給媽媽認識、認識吧!」若非兒子真的放了真心,她是從來不會主動要見他所交往的女友。

  「好,我等交往更穩定了就帶她來見妳。」他漾開欣喜的笑容。

  費丹青淺笑頷首。

  這優秀的兒子是她含辛茹苦一手拉拔大的,見他一步步邁人人生不同的階段,尋尋覓覓終於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那種欣慰的心情已遠遠超過對競爭繼承權的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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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費兆洋和黎健菁談戀愛的模式和一般人也沒什么兩樣,不外乎吃飯、逛街、看電影,聊天、抬杠、鬥鬥氣。

  他同樣還是每天抽空到早餐店兜兜,下班後的時間就找黎健菁約會,只不過健菁和一般女人不同,她不太喜歡天天膩在一起,反而是他老愛黏著她,還被她當蒼蠅趕。

  「我想找工作了。」走在鬧區街頭,看著櫥窗裏的擺設,黎健菁突然說。

  摟著她肩頭的費兆洋側首睇看她。「妳現在不就已經在早餐店工作了嗎?」

  「我是指外面的工作。」她解釋道。「在早餐店幫忙我媽只是暫時的,她們原來三個人手就剛好。」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他自私地希望她能維持原來的作息,他才能像現在這樣,在下班後和她約會見面。

  「我不想和社會脫節,而且離開原來的行業太久會啣接不上,你知道的,時尚界在汰舊換新的速度有多快。」

  她的工作能力並下差,只要多累積經驗,她有自信,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有辦法獨當一面的女強人!況且現在和他在一起,她不希望有人說她無所事事,只會跟著他吃喝玩樂,仰賴他照顧,所以她如果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在工作上有不錯的表現,那可以避免很多閒言閒語。

  「其實,妳不用那么辛苦……」他語帶保留地說。

  這幾乎是所有有能力的男人都會有的心態,只不過這話經由他婉轉說出,並沒有讓黎健菁感到不悅,和最初馬正宇那種命令式的口氣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她就是能感受到那是他對她純粹的疼寵。

  「我什么時候說過上班辛苦了?」她打斷他泛濫的保護欲。「在名品店工作是我的興趣呀,可以接收到最新的流行資訊,也能接觸不同的人。」

  「那……需要我幫妳介紹嗎?」即便她不願意依賴他,他還是盡可能想出一份力。

  「千萬不要。」美眸倏地圓瞠,她不假思索的回絕。「我自己找就行了。」

  「妳還是要找名品店嗎?有沒有考慮幹脆到我集團來,我可以安排適合妳的工作。」他靈光一閃,對這提議很滿意,要是她願意接受,他可以更常見到她,那就太完美了。

  「你要是每交一個女友就往你公司裏安排,這樣豈不天下大亂?」她沒好氣地斜睞向他。

  這該不會是他的習慣吧?思及此,心裏覺得莫名窒悶。

  他嗤笑搖頭。「妳是低估我還是低估妳自己?如果是前者,那我必須說明,我並不是拿公事開玩笑的人;如果是後者,那我告訴妳,我知道妳不是花瓶,只是欠缺空間發揮。」

  「你的話說得很中聽,可是我覺得目前去你公司不妥當。」她釋懷一笑,勾住他手臂,挽著他繼續往前漫步。「不但是空降部隊,還會被當成特殊份子,這樣很痛苦。」

  女朋友的地位是很沒有保障的,所以哪天他們如果開花結果了,再考慮去或不去吧!

  費兆洋頓了一頓。

  這樣分析還不能說服她?

  她的獨立自主一直是他所欣賞的優點之一,可現在卻跟他的心意相抵觸了,突然希望她偶爾可以依賴他,不要那么獨立自主……愛原來還會讓人變得矛盾啊!

  「妳不是擔心我會背地裏作怪嗎?要是妳進了公司,那就可以監視我了。」他心甘情願被看管,連這理由都拿出來遊說了。

  「若是需要靠監視才能避免你作怪,那未免太累了?我幹脆不要你比較好。」她巧笑倩兮,嘴裏說的話卻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坦白講,這段戀情雖然表面看起來只有費兆洋一個人沈迷其中,但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交出自己的同時,心也一並交了出去,表面的自制只不過是她自我保護的假象。

  因此他們交往好一陣子了,她到現在還是覺得很不踏實,這都要怪他從前聲名狼藉,害她潛意識不能放心,就怕他的愛會像泡沫一樣眨眼就消失。

  他垮下臉,反手牽緊她的柔荑。

  嗚~~以前都是他說不要別人,現在居然是她說不要他?!行情愈來愈差,有夠悲哀。

  「我隨便說說的啦,有了妳,我不會再胡來了,」他緊張兮兮的解釋。花心浪子被冷面酷女收眼,從此洗心革面。

  「最好是這樣啦,不然你會後悔的。」她把他的俊臉揉得變形。

  「我保證。」扭曲臉孔困難地吐出承諾。

  真是一物克一物,他費兆洋的克星就是黎健菁,因為愛她,所以注定要被吃得死死的。



  費氏集團總部每周一次的晨間會議日,也是這陣子早餐店每周最忙碌的一天。

  原因在於費兆洋內舉不避親,舍棄要旗下飯店送早餐來的習慣,讓黎家的早餐店取而代之。

  沒想到,比起飯店送來的早餐,黎家早餐店的內容毫不遜色,營養豐富又美味,大夥兒的反應也都不錯,知道他們的東西物美價廉,私下也會去光顧,口耳相傳下,幾乎有七成以上的員工都曾去消費。

  而負責送早餐的人,當然非黎健菁莫屬了。

  還沒找到工作的她,仍繼續在早餐店裏幫忙,要是整天遊手好閒,她會覺得自己像廢人。

  提著三十三份早餐,她一路暢行無阻地前往會議室,助理和秘書立刻接應,忙著擺放所有餐點,還有開會所需的資料。

  「黎小姐,你們店裏的沙拉很棒耶,今天中午我們秘書室想要叫外送可以嗎?」秘書小姐一邊忙著,一邊做公關,大家都知道黎健菁對老大的意義,趁早巴結準沒錯啦!

  「當然可以啊,直接打電話就行。」黎健菁笑容可掬,展現高度親和力。「那妳們忙吧,我先走了。」至於帳單,她會直接跟費兆洋算。

  手中還提著一杯未交出去的特制咖啡,她站在電梯前按下上樓鍵。

  費兆洋老是埋怨她送早餐來時都不順道去看看他,難得今天她心血來潮,就特別幫他煮了杯咖啡,親自送去給他,讓他待會兒能一邊享用她的愛心,一邊愉快的開會。

  想象著他見到她時的驚喜神情,她嘴角不自覺地漾起甜蜜的笑。

  眼前兩扇門板自左右滑開,她舉步踏進,讓電梯將她送往有他的樓層……

  公司的高層主管分別都有一位專屬秘書處理雜事是有其道理的,就拿過濾訪客來說好了,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工作。

  像此刻,總裁辦公室少了秘書看門,沒有人事先通報,馬上就冒出了一個不速之客,令費兆洋訝異不已。

  秘書呢?打混摸魚去了嗎?這么大一個人就這樣闖進來還不知道?!

  「嗨,兆洋!」一名打扮時髦,模樣姣好的女子熱力四射地朝他打招呼。

  她是Annie李,費兆洋的前女友之一,兩年前短暫交往過,之後她遠赴海外求學,斷了聯係,由於兩人之間沒有正式提出分手,屬於被時間距離所淡化的效應,彼此並沒有交惡,所以Annie對他還殘存著一些愛戀情愫。

  費兆洋按捺著怒氣,瞧這女子直呼他的名,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模樣,不禁困惑了起來。

  遲疑了半晌,他才不確定地喚。「Annie?」

  「別說你把我忘了。」她微帶嬌嗔地蹙起秀眉。

  「沒有,沒忘,Annie李,突然出國念書的那一個。」他從辦公桌後繞了出來,趁著走向她的空檔,用力地加了把勁,這才全部想起。

  沒辦法,別懷疑他是否患了少年癡呆症,這都是為了迎接黎健菁,他已把心房凈空,還徹底消毒過了。

  「賓果!真高興你還記得我。」Annie滿意地漾開燦爛笑臉。

  「妳念完書回國了嗎?」基於風度,他友善地寒暄著。

  「還沒,是趁放假回來看看家人和老朋友。」媚眼瞅睞著他,顯然他也在那老朋友的行列。

  他點點頭。「請坐,我叫秘書準備飲料給妳。」

  「秘書不在啊,剛剛就是外頭沒人,我才自己進來的。」

  原來如此,費兆洋這才稍微了解她不請自來的原因,那就不能怪Annie,而是要怪秘書了。

  「真抱歉,暫時沒有東西招呼妳。」他客套地說。

  哇,記憶中的費兆洋不是這么自制拘謹的,是什么因素讓他改變的?作風洋派的她見他這樣生疏,就愈想鬧鬧他。

  「噢,拜托,用得著跟我這么見外嗎?歡迎我,只需要一個熱情真誠的擁抱就夠了。」她毫不扭捏地攤開雙臂。

  費兆洋躊躇了下,看她臉上神情率真,又想到她以前並不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人,國外也習慣以擁抱做為打招呼的方式,於是他也大方向前,給子一記友誼的擁抱。

  「啊,真懷念呢!」她倏地勾緊他欲離的頸項,滿足地嘆息。

  「Annie……」他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還得費勁才能站穩腳步,不至於被她一直擠過來的身子給推倒,

  「兆洋,這兩年來我沒有忘記過你呢,這次看到你,覺得你變得更加成熟穩重,更有魅力哦!」她由衷地傾吐內心話,甜蜜的氣息吹拂在他耳畔。

  「呵呵,謝謝誇獎。」他幹笑兩聲,將她的行徑解讀為熱情率真,所以也不好板起臉來說重話,只能伸手架住她的臂膀,微微使力要拉開她。

  他好不容易拉出了一點距離,Annie正好順勢吻上他的臉頰,啾啾兩聲,清脆響亮。

  眼角餘光不期然地瞥見一抹人影佇立門前,費兆洋定睛一看,赫然接觸到一道冷冽卻會灼人的視線,頓時像被灌了水泥似地成了雕像。

  見他沒有抗拒,Annie變本加厲地轉吻他的唇,這才發現情況不對勁,這男人早成了僵化狀態。

  Annie困惑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原來有第三者在場,直率地笑了笑,松開對他的束縛。

  喔哦,情況不太妙哦!那位小姐的眼神冷得像要把這裏冰凍成北極,又兇得好像要把費兆洋瞪出幾個窟窿似的。

  「兆洋,她是誰啊?」Annie壓低嗓音偷偷問。

  突兀的嗓音穿透他暫停運作的腦袋,費兆洋如夢初醒般一震,臉上浮現惶然神情。

  「健菁,聽我解釋……」他沒有時間搭理Annie,一心只在意突然出現的黎健菁。

  「用不著解釋。」眼神帶著殺氣的她噙著陰柔的笑走進來,氣氛登時變得詭譎莫名。

  很好,出其不意的現身,果然有料想不到的「收獲」,讓她心痛極了!

  原來她不在的時候,他的行為就是這樣不檢點,可以接受任何女人投懷送抱,連親吻也不拒絕。

  「她是……」他還是試圖想讓她了解,卻看著她一步步靠近,心虛得連話都梗在喉嚨。

  「我特地幫你多帶了一杯咖啡,是我親手煮的。」黎健菁打斷他的話,徑自說道,一邊取出塑膠袋裏的咖啡。「來,嘗嘗看吧!」

  費兆洋好感動!可愛的健菁如此明白事理,居然不用聽他的解釋就信任他,還賢慧的煮了咖啡送來給他,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黎健菁打開了杯蓋,整間辦公室頓時充滿了咖啡香氣。

  「哇,好好哦,我可不可以也要一杯?」連Annie聞了都嘴饞了。

  「相信我,妳不會想要的。」黎健菁扭過頭,陰惻惻地對她說,隨即把咖啡遞向他。

  「謝謝。」費兆洋本欲接手,卻見她執意親自服務,正覺納悶的當口,那杯子湊近了他,然後往上端高,接著,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請享用。」隨著她語落,褐色液體冷不防地兜頭倒了下來。

  「啊!」Annie震驚得掩嘴低呼。

  費兆洋則是再次呆住,意外著她竟有此反應,任憑滿頭滿臉的咖啡滴落,水藍色襯衫染上了一大片污漬。

  黎健菁嘴角的笑意隱去,美眸寒冽的光芒更熾,眼神傳遞著受傷的心情,和對他的濃濃失望。

  她霍地轉身,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費兆洋被她的眼神震懾住,猛然回神才頓覺心口慌得難受。

  「我被妳害慘了!」俊臉變成苦瓜臉,又氣又無奈地朝Annie唉嘆,趕緊三步並兩步追了出去。

  「總裁!你要去哪兒?待會兒就要開會了。」從廁所晃出來的秘書看見黎健菁像陣風似地飆過眼前,還沒反應過來,又見費兆洋腳踩風火輪似地從辦公室大門衝了出來,不禁驚訝地喊住他。

  「我才要問妳去哪兒了!」他沒好氣地嚷,又得分神喚黎健菁,忙得不得了。「健菁,等等我!」

  都是她沒有好好把關,才會讓Annie闖進來,連健菁也好死不死的隨後出現,搞得現在一團亂。

  「人家去上廁所了咩……」秘書小小聲咕噥,向來意氣風發、重視外表的總裁變得這樣狼狽,她是有點嚇到了。

  「該死!」只差一步,電梯門就這么關上,他懊惱得拍門低咒,想搭另一部,卻發現趕不上。

  怎么辦、怎么辦?他不能讓她就這么離開,否則事情就僵住了!他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電梯走廊前來回亂竄。

  「走逃生門追吧!」Annie跟了出來,好心提議。

  「對厚。」他刻不容緩地推開逃生門追去,希望她搭的那部電梯中途有人搭乘,拖延她的速度,讓他能趕得上。

  秘書目瞪口呆地看著費兆洋像個拚命三郎衝下樓,心中有如墜五裏霧般困惑。

  她不過是去拉了下屎,難道就世界大亂了嗎?

  費兆洋果然是年紀輕,體力好,二十二個樓層,硬是讓他給追上了。

  只不過,當他抵達一樓時,黎健菁恰巧已經坐上她之前開來的小車,使得他連口氣都沒法喘,就又得跨出微抖的雙腿繼續追。

  「健菁,妳聽我解釋好不好……」急切地吼著。

  「你放手啦!」車子已在慢慢行進,副駕駛座半開的窗戶卻被他給巴住,黎健菁皺眉怒喝。

  「事情不是妳想象的那樣……」他覺得他的肺部快爆掉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還要大聲嚷嚷。

  「走開!」有點小塞車,行車速度不夠快,甩不掉他,黎健菁很懊惱。

  他在幹么,想摔得狗吃屎嗎?

  「她是我很……久以前的女朋友,我們……早就沒聯絡了……」就算她不搭理,他還是很努力地解釋著,顧不得身為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總裁,竟如此狼狽不堪地在大馬路上追逐。

  很久沒聯絡還能一見面就那么親熱?!感情好得可以歷久彌新哦?

  憑費兆洋戰績輝煌的花心史,來敘舊的女人肯定不少,難保不會敘出綿綿舊情,繼續藕斷絲連。

  不要,她不要這樣,成天為這種事搞得心情低落,疑神疑鬼,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車陣漸漸疏通,心一橫,油門愈往下踩。

  他卯足勁跟著,完全不在意其他駕駛和路人的側目,一心想攔下她。

  但是人的雙腿哪裏跑得過?!擎輪胎呢?他剛剛從二十二樓跑下來已經耗費了太多體力,黎健菁這一加快速度,他的雙腿更是愈來愈不聽使喚,幾個踉蹌,跌倒在地。

  黎健菁從後視鏡中看見他摔倒,心口倏地一提,秀眉蹙了蹙,緊繃的臉色益發難看。

  她還在生他的氣,不能因為區區的苦肉計而心軟,不忠實的男人本來就應該受到教訓的!

  欲振乏力的費兆洋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車速不但絲毫沒有放慢,反而還加速離去,只能頹然放棄了。

  公司裏還有會議等著他回去主持,暫時也不能跑去早餐店找她,一切只能等開完會再說。

  唉~~從前花心過頭了,難怪現在有了摯愛,現世報馬上就來了!



  黎健菁臭著一張臉回到了早餐店,黎母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怎么啦?有人欠妳會錢哦?一張臉臭得跟福德坑沒兩樣,我們都快被熏死了。」忙碌中,黎母以玩笑的方式關心。

  「妳真幽默。」黎健菁僵硬扯唇,揚起一抹難看的笑容。

  「發生什么事了?跟媽說。」黎母一邊煎蛋一邊問道。

  她抿著唇,考慮著要不要在這時候告訴媽媽,畢竟這會兒正在忙,要是說了,會讓媽媽為她心煩的。

  再說,費兆洋那么得媽媽的歡心,倘若把剛剛的事告訴她,她一定會覺得很失望……

  「媽,我不太舒服,今天想回家休息。」她找借口離開,因為心煩意亂,無法平靜。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費兆洋和那女人相擁親吻的畫面,整顆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掌給揪擰著,好難過。

  「不舒服?!」黎母霍地停下動作,轉頭檢視著她。「要不要緊?很難過的話要去給醫生看,光休息是沒用的。」

  「不用看醫生,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安撫地對母親一笑。

  不怕,不管發生什么事,親情是最大的支持力量,身邊有慈祥的媽媽陪伴著,她不會孤單無助的。

  「這樣哦,那妳快回去吧!有什么事要打電話到店裏來哦!」黎母眼中盛滿關切憂慮,不放心地叮嚀著。

  「嗯,我會照顧自己,妳不用擔心。如果兆洋跑來,叫他別來吵我。」推測費兆洋可能會再跑來,她刻意交代母親。

  「好,我知道。」

  虛弱扯唇,揮揮手道別,她徒步走回距店面不遠的住家。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靜心思考和療傷,滿腹的苦澀就等打烊了再跟媽媽傾吐吧!

  只是不知為什么,經過方才的事,她像打了一仗那么累,累得哭不出來,感覺情緒鼓漲得令她難以負荷,卻又無從排解。

  原來,愛上一個人,心情的起伏和愛意的深淺是連自己也沒辦法控制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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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9:38: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出黎健菁所料,費兆洋一開完會,把事情安排妥當後,就直奔早餐店。

  不過,撲了個空是可想而知的。

  「健菁姊早上去你公司外送回來之後,就說她人不舒服想先回家了。」工讀生妹妹說道。

  「她哪裏不舒服?嚴不嚴重?」費兆洋乍聽之下,只覺得擔心,連忙揚聲問黎母。

  「她說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今天就別找她了。」不知事情真相的黎母依照黎健菁的交代說道。

  費兆洋想了想,直覺認為健菁並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因為心情不好。

  「她回來有說什么嗎?」他探問。

  「沒有啊,有什么事嗎?」黎母從他的問話和神色感覺到不對。

  他欲言又止,讓黎母看得不禁催促。「吵架了?」

  他消沈地點點頭,煩躁地頹坐在一處空桌位子上。

  半個小時前飄起毛毛雨,店內生意明顯變得比較清淡,黎母很快地解決手中工作,繞到外頭來和他談話。

  「難怪健菁臭著一張臉回來,原來是跟你吵架了。」她笑了笑。

  「我沒跟她吵,是她看見了不該看的畫面,誤會我了。」他揚唇苦笑,想起她剛剛負氣離去的模樣,一顆心就慌亂不已。

  費兆洋給她的印象一直是相當開朗的,瞧他這樣苦惱,可見是鬧得很僵。

  「是什么不該看的畫面?」

  他嘆了口氣,娓娓說出事情經過。

  「你喔!」她嘆氣地搖搖頭。「健菁跟你交往以來,你的花心和優秀一直是她的隱憂,就怕你哪天會背著她再交其他女友,結果你又正好讓她親眼看見那情景……唉,她那倔脾氣跟牛沒兩樣,你麻煩大了。」

  話說回來,健菁還真絕,居然拿咖啡往人家頭上倒,讓他跑了二十二樓,追了一條大馬路又跌倒,結果連甩都不甩,完全不管人家好歹是個堂堂大集團的總裁,還讓他這么出糗。

  如果說這是懲罰,也差不多夠了。

  黎母糾結的眉頭又語重心長,讓他低落的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

  「真的真的是誤會。」他煩惱地搔著頭。雖然稍早被潑了一身咖啡的衣服已經換掉,但他落寞的神態還是顯得狼狽。

  「黎媽相信你也沒用,重點是要健菁相信才行啊!」感情的事,旁人說歸說,聽不聽得進去還是得看當事者。

  「那我去找她。」有什么誤會要當面講,才好解開。

  「她跑回家可能就是不想見你。」她很清楚女兒的性格。

  「也是得試試,不然拖愈久,她愈胡思亂想就更不好了。」他不再延遲,起身告別便連忙去找黎健菁。

  綿綿細雨下不停,惹得人心浮躁。

  生意太清淡,早餐店提早打烊,黎母返家時是下午三點,她沒料到中午就說要來找健菁的費兆洋,居然還待在她們家樓下苦苦守候著。

  「你怎么還在?!」她訝然地問。

  「健菁不肯見我。」費兆洋一臉無計可施的困窘。

  他打電話,她不接;按電鈴,她不開,一個黎健菁比一宗數億的開發案還令他煩惱啊--

  「所以你就待在這兒淋雨?」發現他被雨淋得溼答答的,黎母極不讚同地蹙起眉心。

  他默然垂眸,苦肉計是下下策,但他黔驢技窮沒辦法。

  「唉,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她低嘆。

  她看得出費兆洋對自家女兒是真心真意,否則憑他的身分條件,是用不著這么低聲下氣、忍讓包容的。只是啊,健菁那個性實在別扭,要是不懂得把握,就太可惜了!

  「黎媽,妳幫我勸勸健菁吧!」他癟著嘴求助。

  「你跟我一起上樓,自己解釋比較清楚。」她定向鐵門開鎖,領著他進入公寓裏。

  家門一開,坐在客廳裏的黎健菁本欲跟母親說話,卻看見母親身後跟了一棵青仔欉,她又驚又怒,像被雷劈到似地立刻跳起來奔進臥室。

  「健菁,妳聽我……」她的動作太快,他未竟的話語被猛然甩上的門板給擋了下來。

  黎母尷尬地看了費兆洋一眼,真有點同情他。

  「健菁哪!」她想開口勸她,卻被更大的音量給蓋過。

  「媽,妳叫他走啦!我不想看到他。」黎健菁慍怒的嗓音透過門屝傳了出來。

  討厭!媽媽幹么把他帶回家?!

  「妳這樣避不見面也不是辦法,有問題就要面對,有誤會就該解決啊!」黎母來到她的臥室門前,揚聲說服。

  「健菁,妳出來好不好?」費兆洋跟著說道。

  裏頭變得寂靜,再也沒有回應的聲音。

  黎母搖搖頭,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徑自走開,沒多久又拿了條幹凈的毛巾出來,遞給費兆洋。

  「快點把身子擦幹,你淋了一下午的雨,沒病也要淋出病了!」她故意提高分貝。

  她很了解女兒是嘴硬心軟,這么嚷嚷,她一定會聽進心裏,如果真對費兆洋有愛,也肯定會心疼,只是不見得會表現出來罷了。

  果然,臥室裏的黎健菁有了反應。

  「少來苦肉計那套!病了是你自找的,別想我會這樣就原諒你。」這話的背後其實是希望阻絕他折磨自己的念頭。

  計謀見效,黎母抿嘴一笑。

  「加油吧!」她拍拍費兆洋的肩,悄聲說。

  「黎媽,健菁的房間有陽臺或窗戶嗎?」他壓低嗓音喚住要走開的黎母,打算此門不通就另尋出路。

  意識到他的意圖,黎母佩服他腦筋動得快,拉著他往廚房走去。「她的窗子外就是廚房後面的陽臺。」兩人探頭一看,差點要擊掌Give  Me  Five。

  健菁的窗子沒有關,哈哈哈!

  「有話好好講哦!」黎母慈藹叮嚀。

  「我知道,謝謝黎媽。」他用氣音道謝,躡手躡腳地朝後陽臺入侵,只要別打草驚蛇,那窗子他隨便一爬就能進去了!

  「奇怪,外頭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黎健菁耳朵貼著門板,疑惑納悶的嘀咕。

  氣氛有點詭譎,她漸漸察覺到流動的氣流不太尋常,轉過身來察看,才赫然發現領土邊界已被敵人入侵。

  「誰準你進來的!」美眸瞬間瞪得像銅鈴那么大,衝過來指著他怒喝。

  糟,行跡被發現了!費兆洋連忙加快速度跳進房裏。

  「黎媽。」確定人站在她房裏了,他才回答她的問題。

  黎健菁差點語塞。媽怎么可以引狼入室?而且還是她的閨房欸!

  「這是我的房間,沒有我允許你不可以進來!」她脹紅著臉申明。

  「要等到妳允許,我可能頭發都白了。」他開玩笑緩和氣氛。

  「你怎么可以這么無賴!」她氣急敗壞地踩著重重的步伐,要開房門送走不速之客。

  費兆洋健臂一伸,攔腰抱住她,阻止她再次逃避的意圖。

  「妳個性這么拗,我不要無賴根本拿妳沒轍。」他使勁抵抗她的掙扎。

  「不要說得好像是我在亂發脾氣,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做錯了什么!」她豎起尖刺保護自己,受傷的心需要堅強的表象來充當防護罩。

  「妳發脾氣是應該的,但我也沒有做錯什么事。」他雙臂扣緊她,不讓她脫逃,這樣才能讓她乖乖地聽他說話。

  她僵住,側過頭來瞪他。「明明就有,你還不承認?!」事實擺在眼前還死不承認,真是可惡!

  「沒有的事我為什么要承認?」他無辜地瞠眼,在她質疑控訴的目光下索性細說從頭。「那個女的叫Annie,我們交往是兩年前的事了,後來她出國去念書,我們就斷了聯係,今天是她回國突然跑來,我也嚇了一跳,都怪秘書臨時不在位子上,沒能事先通報,可是基於禮貌,我又不好意思趕她出去。」

  「沒趕出去就要摟摟抱抱嗎?」她提出質詢。

  「是她要求的。」他老實說。

  「我看你很樂在其中啊!」她諷刺地講。

  情人眼裏是容不下一粒沙的,何況那是顆大石頭!

  「天地良心,我沒有。」為了舉手發誓,他松開了她,但幸好她心情已稍微平靜,能夠好好聽他說話。

  「那親吻呢?」她環起胸,斜睨著他,看他怎么解釋。「啾得那么大聲,在電梯口都聽到了。」想到就生氣。

  「我當時想說外國人平時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擁抱和親吻臉頰,所以就從善如流啊,哪知道她的熱情程度比起外國人更誇張。」好冤枉,他當時也是被她嚇到。

  「還真是從善如流啊!」她咬牙切齒,語意嘲諷,抬起雙手捏住他兩邊臉頰,粗魯地抹去別的女人的痕跡,接著用更大的力道忽地捏起他的嘴唇。

  哼,她最氣的就是最後這一個吻!嘴唇耶,這就不能再以打招呼的借口唬瞬了吧?

  「噢!」痛啊!費兆洋哀叫了聲。

  健菁第一次吃醋的威力就如此不容小覷,他以後要是娶了她,真的就是一點腥也不能沾了。

  然而,明明意識到這一點,他卻沒有感到一絲退卻和遲疑,看來,他真的注定要娶她當老婆了。

  「念你初犯,這一次就算了,以後你記得,不準再讓其他女人碰你。」她霸道地警告。

  他的解釋差強人意,雖然她原諒得不太情願,但已能理解。

  噢!終於……他心口壓著的那顆大石,因她的一句原諒而消失不見,整個人輕松了起來。

  「遵命。」他豁然開朗地綻放笑容。

  她輕撇嘴角,橫睞他一眼,見他發梢滴著水,連方才攔抱住她時,身上的衣服也很潮溼,不禁感到心疼。

  「剛剛我媽說你淋雨?」這會兒事情解決,她可以自然地關心他了。

  「對啊。」他這才拿起披挂在頸子上的毛巾胡亂擦拭頭發,可嘴角卻噙著欣然笑意。

  「幹么那么笨?你不會躲雨嗎?想靠生病博取同情?」粗魯地搶過他的毛巾,接替他擦拭的動作,力道卻放得輕柔。

  「對啊對啊,妳怎么知道!」他皮皮地嘿嘿笑。「我想妳如果從客廳窗口偷看,發現我淋雨的話,一定就會心軟的。」

  「哈,很不巧,我才沒有遜到去偷看,也不知道你是個笨蛋。」她對那不爭氣的行為嗤之以鼻。

  「妳沒偷看啊?那我豈不是白淋了?」

  「你才知道哦!虧你還是個總裁,居然有這么幼稚的行為!」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搖頭。

  傷害自己是很愚蠢的,因為沒有人可以代替你的病痛難過,所以最後難過的還是自己。

  「總裁也是個普通人,也會有深愛的女人,也會緊張被誤會咩!」他把身體倚向她,開始說甜蜜的話語。

  「站好!沒長骨頭啊?」她霍地以肩膀將他頂開,嘴角卻因而蘊藏了甜蜜的淺笑。

  沒把她的嗔罵當一回事,他還是軟趴趴地賴著她,一被頂開就又黏上,很享受這打情罵俏的愜意時光。

  「把衣服脫了。」黎健菁擦完他的頭和臉,衣服的潮溼卻沒法擦幹,於是指揮道。

  聞言,俊眸綻出光芒,立刻答得鏗鏘有力。「好。」

  她看他衣服脫得又急又快,還一臉色迷迷的模樣,突然覺得納悶,又隱約猜得到他在興奮什么。

  「喂,我要你脫衣服是要幫你用烘衣機烘幹,你腦袋裏在想什么?」她嗔瞪他。

  「嘿嘿……」他襯衫一脫,強健的胸膛袒露出來,賊溜溜地笑著逼近她。

  她果然沒猜錯,這男人的思想變黃色了。

  可看他那肌理結實的胸膛裸露在眼前,她心跳跟著快了,周遭的溫度彷佛跟著上升。

  真是奇怪,和他有親密關係已經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怎么看見他的裸體還是會覺得羞赧難為情呢?

  「不要鬧了,這是我家耶!」她警告不夠兇惡,只好憋著笑閃躲,可房間那么小,沒三兩步就被他逮住。

  他惡作劇地搔她癢,逗得她尖叫嬌笑。

  房外一直注意著房內動靜的黎母聽見隱約傳出的尖叫聲浪,緊張得連忙敲門關切。

  「欸,事情講清楚了嗎?不要再吵架了!」

  房內的費兆洋和黎健菁倏地停止玩鬧,兩人面面相覷,隨後同時噗哧地捂唇大笑。

  「看吧!我媽還在外頭,你就別打歪主意了!」她嬌羞地掙脫他的懷抱,趕緊整理儀容,朝外頭的母親揚聲喊。「媽,沒事了,妳別擔心。」又睞著他。

  「那去我家?」他湊過來,用蠱惑的嗓音和眼神誘拐她。

  「神經。」她紅著臉輕啐。

  哪有人特地約好要去做那檔子事的,她沒有那么豪放好不好!

  「我是說真的,今天妳不理我,害我好失落、好空虛,所以需要妳的溫柔來慰藉。」他癟著嘴大膽表露,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少惡心了,我才是受氣的那個人耶!」別想惡人先告狀!她立即反駁。

  「那對不起哦,讓妳生氣,我會更賣力彌補妳。」他環抱住她,在她敏感的耳際輕喃,說得別富深意。

  渾身寒毛都立正站好,一顆芳心卻已融化在甜蜜的誘惑裏。

  遇上這魅力無限的男人,如果他真有一天會讓她心碎,她也無力抗拒了!



  其實撇開那偶發事件,費兆洋和黎健菁的相處狀況是相當幸福甜蜜,人人稱羨的。

  哦,不能說人人稱羨,因為一定會有一個人不是這么想,而且還充滿了怨妒恨意,一心詛咒他們早日分手。

  這人不是別人,而是始終不甘被甩的馬正宇。

  這陣子不見他的蹤影,並不代表他是因為看破或想開,願意好聚好散退出黎健菁的生活,反而是聰明的化明為暗,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注意著他們,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所以當他們的交往情況愈來愈好,旁人羨慕的眼光愈來愈多時,他心底的不平衡也就愈來愈明顯。

  尤其經過那一次下愉快的事件後,費兆洋和黎健菁的感情受到催化,進展的程度已好到大家都認為好事將近,這將馬正宇累積的不滿推住最高點,腦子裏一直轉著想給他們教訓、破壞他們幸福的念頭。

  得不到,就毀掉吧!他極端地想。

  於是這天,籌備已久的他逮到機會,就決定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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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9:40: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今晚的費家大宅相當熱鬧,原因是平時獨住在外頭的費兆洋特別帶了女友回家,而費家上上下下,他的媽媽、外公、外婆,表妹……全都熱情的表示歡迎,大夥兒開開心心地享用了一頓溫馨愉快的晚餐。

  對費家而言,黎健菁的出現是意義非凡,畢竟費兆洋花心風流慣了,身旁的女伴是一個換過一個,卻從不帶誰參與家庭聚會,如今黎健菁與他相偕出現,無疑是說明了她的特殊地位。

  聚會結束,費兆洋送黎健菁離開,車上,兩人打開話匣子,談論著方才的相處情形。

  「我媽媽喜歡妳。」操控著方向盤的費兆洋噙著愉快的笑意說道。

  「她喜歡我?真的嗎?」心裏其實很忐忑的黎健菁驚喜地問。「你從哪裏看出來?」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不熱吧,到人家家裏作客,難免會有無形的壓力,令她覺得不太自在。

  費丹青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和威嚴,即使她會主動打開話題,口氣也很和善,但黎健菁仍能感覺到她那雙精明眼睛裏的打量和評鑒,所以即使看得出她並不討厭她,也不至於到喜歡的程度吧?

  「她如果不喜歡妳,就不會和妳說那么多話,連妳家裏情形都問了。」

  「這樣就代表喜歡了嗎?」她以為這是基本的閒聊話題呢!

  「當然,我媽跟妳一樣,很有個性的,要是不喜歡某個人,根本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因為相像,所以投緣咩。

  黎健菁了解地點點頭,心裏如釋重負。

  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說豪門人家的飯碗難捧,而她又是再平凡不過的老百姓,很怕他的家人會覺得她格格不入。

  雖然他們還處在戀愛階段,以後不一定會開花結果,但她還是由衷地希望能獲得他家人的認同。

  「如果你媽那樣是喜歡我,我想你外公外婆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她開心地揚起微笑。

  從頭到尾,最熱情的就是那一對老人家了。

  身為前任老總裁的外公,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而他的外婆就更不用說了,老握著她的手,一直挾菜給她,毫不吝嗇表達對她的欣賞,兩人就跟一般的老人家一樣慈祥親切。

  「那可不,妳沒看到他們倆笑得眼睛都瞇得快看不見了!」他們期待抱曾孫已經期待很久了。

  費家兩老只有費丹青一個獨生女,個性持立獨行的她抱持不婚主義,所以和貝羅•凡爾納的短暫戀情是有點近似借精生子的模式,未婚懷孕、沒有丈夫,孩子從母姓都沒有一絲勉強和意外,一切反而都是照著她的計劃走。

  費兆洋的出生解決了費家沒有子嗣的問題,也因此費兆洋年紀輕輕就被栽培成接班人,繼承費家產業。

  而繼承家業的事情完成後,他們接下來期待的自然就是香火延續的事情了。

  「他們對你每個女友都這么和善親切嗎?」她希望自己是不一樣的。

  「拜托,他們才沒機會對我的女友和善親切咧!」他嗤笑,心裏暗忖她在計較他的荒唐往事。

  「為什么?」那跩不拉嘰的口氣激出她的好奇。

  「因為我從沒有帶女孩子到我家過。」他的右手橫過副駕駛座,情意款款地覆住她擱在腿上的柔荑。

  「誰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她嬌嗔地吐槽,心湖卻蕩漾著甜蜜的漣漪。

  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射,他已瞧見她微揚嘴角的神情。「我這人從來不需要吹牛的!」

  她不置可否地睇他一眼。

  不管有沒有吹牛啦,他說這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因為她聽了之後意識到自己在他心中佔了不少分量,這令她感到心花怒放,高興極了。

  眼見此刻氣氛好,心情也好,完全都在他的預期之內,費兆洋醞釀已久的計劃躍上腦海。

  「健菁,我有一件事想要跟妳商量。」懷著忐忑的心情,費兆洋小心翼翼的開口。

  看他忽然變得嚴肅,她納悶地問:「什么事?」

  「有一樣要送妳的東西,就放在後視鏡上面的隱藏抽屜裏,妳先拿下來看看。」他指示方位,那是他稍早就預先放好的。

  「什么日子要送東西給我?還這么神秘!」她笑著覷他,喜歡他三不五時就制造的浪漫驚奇。

  「按一下就彈開了。」他敦她打開隱藏抽屜,其實那是放太陽眼鏡的設計,現在被他用來放神秘禮物。

  抽屜裏是亮皮或絨質的內裏,本身看起來就極有質感,裏頭放了一個水藍色的小盒子,她取了出來,心裏猜想著他送的是什么東西。

  「快打開來。」費兆洋心急地催促,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她莞爾輕啐。

  噙著笑容將小盒子打開,一枚簡單高雅的鑽戒乍現眼前,黑暗的車廂內,它反射的璀璨光芒顯得特別耀眼。

  黎健菁的笑容凝結在唇畔,驟然狂擂的心跳聲回蕩在她耳際。

  假如她沒猜錯的話,他送鑽戒應該是有特別的意義吧?

  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這只是他心血來潮的普通禮物,純粹想寵她,沒有其他意思。

  她現在該有什么反應才對?

  倘若真以為有特別意義,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別的意思,那豈不糗大了?

  就在她腦子亂成一團的同時,費兆洋的心正在受著等待、猜測的煎熬。

  他偷覷著她,發現她笑容隱去,眼神迷惘,拿著戒盒的手一動也不動,他緊張地屏住呼吸。

  為什么不說話?

  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吧?

  盡管他知道她是真的愛他,但是她的想法有時真的很難猜得透,所以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妳不喜歡嗎?」打斷蔓延的沈默,他試探地揚聲。

  「你為什么送我鑽戒?」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反而提出自己的疑惑,還是直接問他比較快。

  「欸?妳不明白嗎?」他愣了下,送鑽戒的意思很明顯耶,這幾乎是求婚的公式了,還以為她會知道的。

  車子在黎健菁家的巷口停下來,正好可以讓他們好好地談。

  「我又不是神,你沒說我就能明白?」事關重大,不能靠猜測,要清楚明確才行。

  「那好吧,妳聽仔細嘍!」他側過身來,拿過她手中的盒子,正面向她,一臉正經又濃情密意地說。「我心目中的健菁女神,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愛妳、疼妳、尊重妳。」

  染上些許水霧的美眸比那枚鑽戒還要晶亮迷人,她動容地瞅著他,美麗的嘴唇有著甜甜的笑意。

  目前能和他平順且甜蜜的談戀愛,她就夠心滿意足了,沒想到他已經在為往後打算,決定要和她牽手一輩子。

  她很感動他有這份心意,然而,這太突然了,婚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不能衝動決定,她要靜下心來想想,才能給他答復。

  面對他充滿期待的目光,她回以深情凝視。

  「兆洋,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好嗎?」怕他感到失望或受傷,她用最溫柔的嗓音和神情說道。

  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縱使她難得溫柔,他也還是難掩失望。

  原來卓越的身分、優秀的條件不代表能夠無往不利啊!

  他癟起嘴,手裏的鑽戒突然變得好沉重。「要考慮多久?」

  沒有個明確時間,他漫無目標地等待,一定會寢食難安的。

  「不會很久。」考慮事情,哪裏還有人限時的啊!

  「不會很久是多久?」他好擔心。

  她含糊地說:「大概幾天吧!」

  「那是幾天?」打破砂鍋問到底。

  眸中柔光斂去,煩躁取而代之。很盧耶!

  「我又不是常常在考慮這種事,怎么知道要考慮多久?我們都交往那么久了,你多等幾天會怎樣?沒有耐性等的話,那我就不考慮了!」她環起胸,別開臉,佯裝生氣。

  在他面前,她就是可以這樣偶爾使使小性子,因為深知他愛她,對她的包容像大海,把她當成珍寶在呵寵。

  聞言,費兆洋心一驚。

  凡爾納繼承權的限期只剩半年了,他慶幸在那之前能夠找到真愛,讓他不至於隨便找個對象敷衍了事。

  然而,也就因如此,他已經決定非她不娶!倘若她這一考慮超過半年,或是決定不嫁他,那可怎么辦才好?

  「好好好,不要生氣,我願意等,妳慢慢考慮……」他忙不迭拍撫著她的肩,不假思索地誘哄。說著,突然又覺得不對,趕緊改口。「不,說錯了,是拜托妳盡量考慮快一點。」

  看他緊張的模樣、討好的笑臉,她忍不住又噗哧地笑了出來。

  「把鑽戒收好,可別等我想答應你的時候,才發現戒指搞丟了。」她把盒子蓋起來,收進他的夾克內袋裏。「走吧,時間還早,到我家坐坐。」

  她只要一笑,他心情就好了。

  下了車,兩人甜甜蜜蜜的手牽手,往住處走去。



  公寓門口,黎健菁正低頭在皮包裏找鑰匙。

  這條街大部分是透天住家和公寓,夜間行經的人車並不像大馬路那樣多,騎樓的光線昏暗,還不如有路燈、月光照耀的馬路明亮。

  不知為什么,她愈找愈急,第六感蠢蠢欲動著,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兆洋,我最近有點神經兮兮,常常覺得好像有人跟蹤,心裏毛毛的。」平時她都認為是自己太敏感所以沒特別提起,可今天那感覺特別強烈,不由得向他傾吐。

  費兆洋聞言環顧四周,除了呼嘯而過的車輛外,一時並沒有發現異樣,不過這裏暗了點倒是真的。

  「這條街是比較暗一點,這棟公寓也舊了,等妳嫁給我,就搬到我那裏去住,到時候,我們再在那附近買一間屋子給黎媽,妳隨時都可以找媽媽。」他直言說著自己的想法,看見她眼裏閃爍著笑意,便又繼續說道:「黎媽年紀也大了,做早餐店要那么早起實在很辛苦,如果想結束就結束掉,可以享享清福。」

  他知道要讓健菁安心嫁給他,就得把黎媽安頓好,況且身為丈夫,他跟她一起孝順母親是應該的。

  黎健菁聽他的安排裏沒有遺漏她的母親,字裏行間都是細膩的心思,不禁感到一陣溫暖。

  被這樣一個優秀傑出的男人深深愛著,她是多么幸福啊!

  「你去跟我媽說。」她朝他揚唇一笑,終於找到跟她玩躲貓貓的鑰匙。

  人家說女婿就是半子,八字還沒一撇時,媽媽就那么中意他了,這會兒聽見他這么說,一定感動到不行吧!

  「好啊,我去求她快把女兒趕出門,這樣我就能明正言順地接收妳了。」他笑嘻嘻地說著。

  「呿,想得美!」她使勁推了他一把,轉身開門。

  費兆洋捂著被攻擊的胸口低聲笑,趁她專心開門時在她身後鬧她。

  驀地,他敏感察覺到似乎有道黑影接近,側頭一看,果然看見有個頭戴鴨舌帽、身穿黑色長風衣的人從右方朝他們走來。

  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身上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詭譎,那掩在風衣中的一只手也顯得相當怪異。

  那人也發現自己已經引起他的注意,立刻慌張地加快腳步,行進間,掩在風衣下的手移了出來,掌中握著一個玻璃瓶,另一手迅速地旋開瓶蓋。

  就在幾秒之間,距離拉近,費兆洋瞧清他的臉--

  馬正宇。

  他來做什么?!

  疑問才浮起,又瞥見他手裏的玻璃瓶,心中警鈴便下意識地陡然大響。

  「健菁小心!」他倏然大吼,同時一個箭步移向她,背過身抬高手臂將她護在懷裏。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馬正宇手中那瓶子裏的不明液體也朝他們潑來。

  頓時,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氣味。

  那些液體部分潑到了費兆洋,他身上的衣料很快地被液體侵蝕,所幸時值冬季,他穿得夠厚,還不至於傷到肌膚。

  「該死的,你潑的是什么?!」危險稍微解除,費兆洋馬上反應過來,震怒咆吼,要逮馬正宇。

  馬正宇動作更快地閃躲開來,沒達到預期內的效果,他懊惱極了。

  「上次開水潑不成,這次就改用鹽酸潑。」他眼神瘋狂,表情猙獰。

  「馬正宇,你瘋了是不是!」黎健菁怒罵著他。

  從費兆洋身後看見他半邊的夾克有著令人怵目驚心的腐蝕現象,她驚愕不已,血色從臉上褪去。

  要不是費兆洋擋住她,恐怕她已經毀容了吧?

  而他,居然不顧危險地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在驚怒馬正宇的同時,她更震懾於費兆洋對她無私的真心!

  「賤女人,妳以為妳長得漂亮就了不起嗎?看我毀了妳的臉,還有沒有男人敢要妳!」馬正宇喪心病狂地叫囂,甚至不甘心地檢視玻璃瓶裏的鹽酸還有沒有剩。

  費兆洋擔心還有殘餘的鹽酸,不再被動的閃躲,霍地撲上前去,想搶他手中的瓶子。馬正宇再次眼明手快地閃開,也不管瓶子裏還有沒有剩餘的鹽酸,猝不及防地往黎健菁潑去。

  「啊--」黎健菁閃避不及,驚恐低呼聲逸出,鹽酸飛濺到她臉頰,感到些許灼熱感。

  「健菁!」見狀,費兆洋緊張得大聲叫喚,整顆心像瞬間被勒住,渾身血液凍結。

  她捂住臉佝著身子,害怕毀容的心情淹沒了理智,令她失控地嚎哭。「啊……我的臉、我的臉被潑到了!好痛……」

  「哈哈哈……」得逞的馬正宇歇斯底裏地大笑。

  她聲淚俱下的哭喊像針般扎在他心裏,費兆洋一方面想奔去她身邊安撫,一方面又想逮住馬正宇,迅速衡量之下,他決定先制伏那根本已經發瘋的狂人。

  費兆洋衝向馬正宇,而馬正宇手中的玻璃瓶成了他最後的武器,使勁一扔,砸中費兆洋的額角,鮮紅的血頓時冒了出來。

  但這攻擊並沒有嚇退費兆洋,他雖略微頓了頓,仍不放棄要逮住馬正宇。

  逃不掉,被逮住,馬正宇和他一陣扭打,費兆洋仗著體型的優勢,很快就居於上風,短短時間,馬正宇已像攤爛泥躺在地上。

  解決了逞兇之人後,費兆洋趕緊抱著黎健菁街上樓,讓黎媽幫忙以大量清水衝她被潑到的部位,同時打電話叫救護車並報警處理,將馬正宇繩之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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