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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三樓大亨(8樓公寓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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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18 00:30:43
第八章

  半年俊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的大廳裡人來人往,接機的人與剛下飛機的旅客充斥著整個大廳,將原本氣派高雅、光鮮亮麗的大廳變得凡庸了許多。

  袁燁提著簡單的隨身行李走出大廳,正準備掏出手機打電話時,便聽見了好友的叫喊聲。

  「袁燁,這裡。」

  他聞聲轉頭,在離自己約有五部轎車遠的路邊,看見了來接他的人——秦震。他大步朝他走去。

  「嗨。」秦震春風滿面的對他咧嘴一笑。

  袁燁先將手上的行李丟進車後座,然後才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面對著他。

  「你不是說那個想讓你結婚的女人還沒出生嗎?請問你明天要娶的是一個胎兒,還是一個還沒投胎的亡魂?」他嘲笑的說。

  「唉唉唉,過去開玩笑的話,你記得這麼清楚幹麼呀?」秦震嘻皮笑臉道:「你不恭喜我嗎?」

  「你的笑臉讓人看了很不爽。」袁燁瞪著他。

  「唉,別這樣嘛,你風塵僕僕特地從美國搭飛機過來,不就是為了要來恭喜我結婚的嗎?」

  「我有這樣說嗎?」袁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秦震忽然愣住,然後懷疑的問:「不然你來幹什麼的?」

  「洽公。」

  「嗄?」秦震整個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喂,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他瞪著他叫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應該想得到我現在有多忙吧?結果你把我叫來接機也就算了,竟然還告訴我你到台灣來是為了洽公,而不是來參加我的結婚典禮,你存心耍我是不是?」

  「你幾歲?」袁燁忽然問。

  「跟你同年呀,幹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還以為你只有三歲而已,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秦震愕然的看著他,終於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看在我明天就要當新郎的份上,你別整我行不行?」他求饒道。

  袁燁聳了聳肩,率先拉開車門坐上車。

  秦震也跟著坐進駕駛座中,然後發動車子朝台北的方向前進。

  「婚禮在台北舉行嗎?」他記得秦震好像是高雄人,家也在高雄。

  「對。」

  「你不是住高雄嗎?」

  「為了我老婆的身體著想,我們結婚訂婚一起辦,所以選在台北。我老婆是台北人。」

  「你老婆的身體怎麼了?」

  秦震倏然轉頭對他咧嘴一笑。「沒什麼,只是有孕在身而已。」

  「原來你是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才不得不結婚的。」袁燁挑眉道。

  「別開玩笑了!我是真的喜歡她才娶她的,跟她肚子有沒有小孩沒關係。」秦震立刻大聲抗議。

  「真的嗎?」袁燁故意挑釁。

  秦震欲言又止的瞄他一眼後,隨即抿緊嘴巴。這回他學聰明了,不再隨他的言語起舞,以免又被他耍。

  「呦,這次沒上當呀?」袁燁笑看了他一眼。

  「晚上你訂了哪間飯店?」秦震言歸正傳。

  「我連你的婚禮在台北舉行都不知道,你認為我會先訂飯店嗎?」

  「所以你還沒訂房就是了?真是太好了。」秦震以一副麻煩大了的口氣說反話。

  「怎麼了?」袁燁問。

  「這個月台北有好幾場國際知名展覽,所以台北縣市內四星級以上的飯店幾乎可以說是全都客滿了,簡直一房難求。」

  「真是太好了,你還真會選日子結婚,所以我今晚極可能會露宿街頭嘍?」袁燁開玩笑的說。

  「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住的地方。」秦震輕蹙著眉頭,腦袋裡拚命想著在他邀請來的賓客中,有哪兩人的感情好到可以擠在同一問房,然後讓出一間房間給袁燁睡。

  「你那間租來的公寓呢?」袁燁忽然開口問。

  「什麼?」他轉頭看他,「你說的是之前曾經借你住過一段時間的8樓公寓嗎?」

  「我記得應該是三樓才對。」

  「8樓公寓是住在那裡的人對那棟樓的稱呼啦。」秦震解釋道,「我之前的確是租了那裡的三樓,不過租約剛好在上個月底到期了,我沒續約,所以那裡不行。」

  袁燁點了下頭,表示他知道了,接著便轉頭看向窗外,沒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說到8樓公寓,」秦震突然想起一段小插曲,「我記得你回美國之後,好像有人曾經到那裡找過你。」

  袁燁倏然回過頭來看他。「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你沒告訴我?」

  秦震眨了眨眼,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

  「正確的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了,大概是在你回美國兩三個月之後發生的吧。至於我為什麼沒告訴你,因為我也是聽我老妹說的,根本就沒看到那個來找你的人是誰?找你又有什麼事?所以我不知從何說起呀。」他無辜的說。

  「所以你也不知道來找我的人是男還是女?」

  「這個我倒是知道,聽我老妹說是個女的。」

  女的?那麼一定是她了,因為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女人知道他曾經住在那裡。

  不,這樣說也不太對,至少那裡的房東太太及其姊妹淘,都知道他住在三樓,但問題是那幾個已婚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去找他的理由,會去找他的女人就只有她而已。

  她為什麼會去找他?在事隔兩三個月之後才去找他,又是為了什麼事呢?

  井於曉,為什麼他至今還忘不了這個女人?

  「袁燁,你在台灣那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秦震好奇的問。

  「沒什麼。」袁燁說著轉頭看向窗外,露出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

  秦震看了他一眼,安分的沒再開口。

  車內的輕音樂持續播放著,袁燁看著窗外,腦中卻清楚地浮現出一張他怎麼也忘不了的臉。他到現在似乎都還能看見她對他傻笑的樣子,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感覺到她柔軟髮絲滑過他指間的觸感。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一樣,讓他這樣念念不忘,但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對她這麼的生氣、這麼的恨。

  他討厭會耍心機的女人,更討厭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她不該在跳上他的床,讓他為她動情之後,還和別的男人約會、搞親暱。

  他承認自己比一般男人小心眼又愛吃醋,所以乍見她和別的男人在餐廳裡有說有笑的共進晚餐,他才會這麼的生氣。可是當時他並沒有失去理智,他還願意給她機會解釋,只要她當時追出來,或者她提早結束約會回去找他的話。

  他給了她兩次機會,然而她卻讓他失望到了極點。

  在餐廳外等不到她追出來的身影,在8樓公寓外他也等不到她回來,他一直等到午夜十二點,才失望的離開到附近的Bar買醉。

  他不喜歡喝酒,與其選擇辛辣難以入口的烈酒虐待自己的喉嚨,他寧願選擇喝黑咖啡虐待自己的胃,所以喝了一杯烈酒後,他就帶著微醺感買單回家了。

  然而電梯門一打開,他便愣住了。沒想到她還有臉出現在他面前,還有臉對他笑,更沒想到她還有臉想住他家和他一起睡!

  微醺的醉意加上累積了一整晚的忿怒,讓他再也遏制不住的把話說絕,他要她滾去找她的男朋友,別再來煩他。

  事後她果然沒再來找他,而且他還見過幾次她和她的男朋友同乘一輛車出入8樓公寓。她果然聽話去找她的男朋友,而沒再來煩他了,但他卻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難受。

  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很沒用,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整理行李回美國去了。

  本來他以為這輩子——至少幾年內不會再踏上這塊名叫台灣的土地,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年後,秦震這傢伙竟要結婚了,還要他非到不可。

  當然,他可以不理他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臨時改變主意跑來這兒。

  他到底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呢?他到現在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

  拿了行李坐上計程車,參加完秦震婚禮的袁燁,本來應該直接到桃園中正機場搭晚上的飛機回美國的,結果等他回神時,他人已來到了8樓公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還會清楚的記得這裡的住址,而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現在不是應該要坐在開往機場的計程車上嗎,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看著矗立在眼前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公寓洋房,他心情複雜得連筆墨都難以形容。

  這裡明明就是他的傷心地,為什麼他卻覺得懷念?

  這裡明明就是他最不想再踏足的地方,為什麼他現在又會站在這裡?

  對他而言,她應該早已經成為過去式,但是為什麼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全都是她呢?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觸景傷情嗎?

  她還好嗎?還住在這棟8樓公寓裡嗎?她是否仍和他記憶中一樣蓄著短髮,臉上總是帶著傻傻愣愣的微笑呢?

  她是否曾經想起他?如果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話,她會有什麼反應,又會說出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話來呢?

  她的反應總是那麼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總是讓他傻眼、驚訝,不知該氣該惱還是該笑。

  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迷糊、可愛又特別的女人,所以才會在不知不覺間為她心動又為她心傷,最後還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想著她,袁燁不由自主的輕歎了口氣,輕扯了下唇瓣,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相見不如懷念。他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他應該沒忘記她已經有男朋友這件事吧?

  搖搖頭,他提著行李轉身,卻赫然看見一對男女手牽著手,從巷口的那一端緩慢地朝這方向走來。他們倆有說有笑的,夕陽餘暉穿過樓與樓間的縫隙照映在他們身上,形成一幅和諧而美麗的圖畫。

  袁燁瞇起銳利的雙眼仔細看著那個男人,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他身邊的女人。

  那個傢伙他絕對不會認錯,就是和井於曉在餐廳裡約會的男人。但問題是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他手上牽的人應該是井於曉不是嗎?

  她人呢?難道說他們倆早分手了?

  突然間,他注意到那個女人竟然是個小腹凸起的孕婦。

  雖然他對女人懷孕的事不是很瞭解,但是他更少知道女人必須懷孕三個月小腹才會明顯突出的這一點常識,所以他猜那個女人更少有五、六個月的身孕,或者更久。

  換句話說,那傢伙早在五、六個月以前就和井於曉分手了?

  袁燁忽然一怔。

  難道說,那天晚上她去找他就是為了想告訴他,她已經和這傢伙分手的事?

  袁燁懷疑的盯著那個愈走愈近的男人,而那男人在發現自己被人盯著看時,也將目光從身邊的女伴臉上移開,轉而望向他。

  兩人四目交接時,那男人猛然停下腳步,瞇起眼睛打量了下,只見他低頭對身旁的女人說了些話,等女人進了8樓公寓後,便大步的走向他,並在距離他一步半的地方停了下來,以一臉不善的表情與他對峙著。

  「你有什麼事?」關鹹胥冷聲道。

  袁燁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沒想到他還記得他。

  「我來看朋友。」他說。

  「如果你指的朋友是於曉的話,那就不必了,她不會想見你的。」關鹹胥面無表情的趕人。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袁燁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峻而嚴厲。

  「你是她的誰,憑什麼這樣說?」他怒視著他。

  「我和她的關係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她不會再見你就夠了。」關鹹胥毫不客氣的說。

  袁燁深吸了口氣叫自己冷靜下來。

  「我很好奇於曉知道已經分手的前男友擅自插手管她的私事,她會有什麼反應。」他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誰告訴你我和她分手了?」關鹹胥唇畔揚起一絲冷笑,「我和她從沒分手過。」從沒交往過又何來分手之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袁燁咬緊牙關沉聲問。

  「字面上的意思。」

  「你若沒和於曉分手,那麼剛剛那個女人是誰?」他怒聲質問他。

  「我老婆。」關鹹胥不疾不徐的回答他,嘴角忽然微微揚起,「沒人告訴過你,什麼叫做齊人之福嗎?」

  沒想到他竟然敢對他說出這種話,袁燁一時間怒不可遏,立刻朝他揮了一拳。

  「你這個混蛋!」他怒罵道。

  「混蛋是你,你這傢伙!」關鹹胥也不甘示弱的立刻回贈他一拳。

  兩人凶狠的互相怒視,接著又同時將拳頭揮向對方,霎時間,拳頭在空中亂飛,兩人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讓誰。不過礙於體格和鍛煉的差異,時間一拖長,袁燁很明顯地落居下風,終於被打倒在地上。

  「不要再來了,否則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就這樣停手。」關鹹胥抹去嘴角的血水,惡狠狠的瞪著他。

  「我絕對不允許於曉讓你這種人糟蹋。」袁燁渾身是傷的從柏油路上爬坐起來,毫不畏懼的怒道。

  關鹹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便轉身走進8樓公寓。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袁燁全身疼痛的站起來,拾起一旁的行李,他抬頭看了一眼被夜色籠罩的8樓公寓。

  他會再回來的。

  *********

  「哈羅,有人在家嗎?於曉,你在嗎?」

  「劉妤,我在這裡。」

  循著井於曉的聲音走進房間,劉妤看見她要找的人正坐在電腦桌前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劈哩咱啦的打著字。

  「於曉,你都快生了,還接工作呀?」劉妤蹙起眉。

  「沒有啦,我在修稿。」

  「修稿?」

  「上回交出去的稿子有點問題,出版社要我修一下。」井於曉連忙解釋,雙手仍不斷地在鍵盤上迅速的敲打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微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劉妤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將文件存檔,然後叫出outlook電子郵件收發程式,將文件寄了出去。

  「好啦!」井於曉滿意的說,伸手輕推桌沿,將座椅往後退了一些,才笨拙地扶著九個多月大的肚子站起身來。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你找我有事?」她微笑著問劉妤。

  「沒事,只是剛剛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些蛋糕,所以就過來找你喝下午茶。」劉妤笑著說,並伸手去扶她。

  「醫生都說我的孩子太大了,你們大家還拚命的餵我?」井於曉歎息。

  「我們喂的是你,不關孩子的事。你太瘦了,哪有孕婦只大肚子,身體和四肢卻比以前還瘦的?」劉妤一臉不贊同的說。

  「我又不是沒吃,身子不長肉我也沒辦法。」

  「你這話如果被長期減肥的人聽到,小心小命不保。」

  井於曉頓時哈哈大笑了一聲,然後在劉妤的扶持下,落坐在餐廳的餐桌椅上。

  「今天的蛋糕是什麼口味的?」她看著劉妤走到客廳,從茶几上提起包裝精美的蛋糕盒。

  「草莓慕斯。」劉妤微笑的走向她。

  「我喜歡。」井於曉高興的說,「那配蛋糕的八卦話題呢?今天的主角是誰?」她又問。

  下午茶時間又名八卦時間,雖然道人長短是不道德的事,但是如果不聊八卦,世上大概有一半的人口會無聊至死吧?

  「嘿,這話題可新鮮了,聽說是昨天傍晚才發生的事。主角之一是我們大家都很熟的,就是你妹夫關鹹胥。」

  「發生了什麼事?」她好奇的問。

  「等一下,我先把蛋糕和給你喝的鮮奶準備好再說。」劉妤忙碌的分好兩盤蛋糕,再將鮮奶拿去微波。

  「我不能喝咖啡嗎?」井於曉覬覦的盯著桌上那杯咖啡。

  「不行。」

  「一小口就好了。」她討價還價的說。

  「不行。」劉妤意志堅定。

  「那你幹麼帶咖啡來誘惑我啦?我好想喝咖啡。」她頹然的將臉貼在桌面上嘟囔的抱怨。

  「再忍耐一個月就好了。來,你的鮮奶。」劉妤將微波好的鮮奶遞到她面前。

  井於曉看著鮮奶,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快說吧,昨天傍晚發生了什麼事?我需要用八卦來轉移我對咖啡的注意力。」

  「聽說關鹹胥在樓下的馬路上和人打了一架,雖然他也掛了彩,不過對方倒是被他修理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真是大快人心。」

  「發生了什麼事?」井於曉瞠大眼問。

  「聽說是對方先動手打人,關鹹胥才還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關鹹胥是因為享齊人之福才被打的。」

  「齊人之福?」

  「就是二女共事一夫的齊人之福呀。對方似乎就是不爽他這種做法,才會動手打人。」

  「這簡直是……」井於曉聽得義憤填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怎樣?」劉妤看著她問。

  「莫名其妙!」

  「大家都這樣說。」劉妤微笑的喝了一口咖啡,又吃了一口蛋糕。

  「那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這樣無的放矢?他有什麼證據說關鹹胥在享齊人之福,他難道不知道我們這棟8樓公寓,都快要被附近的人改名叫幸福公寓了嗎?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井於曉生氣的說。

  「嗯,說得好。」劉妤點頭附和,「不過聽說那個人被關鹹胥打倒在地上後,還一臉不馴的揚言說:我絕對不允許於曉讓你這種人糟蹋。」

  井於曉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於曉?」

  劉妤對她點點頭,好整以暇的挖了口蛋糕送進嘴裡。

  「原來他的女朋友跟我同名呀,那這就說得通了。」她恍然大悟的拍手。

  劉妤驚愕得差點將嘴裡的蛋糕全噴出來。

  「你剛剛說什麼?」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井於曉。

  「就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和我同名,所以他才會誤以為我是他女友,因而對關鹹胥動手,殊不知我這個於曉是另有其人,所以一切根本就是一場誤會而已。」她邊說邊點頭道。

  劉妤張口結舌的瞪著她,對她的遲鈍完全說不出話來。

  「於曉,我想我剛剛可能忘了跟你說一件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什麼事?」井於曉微笑看她,完全沒注意到她一臉被打敗的表情。

  「那個和關鹹胥大打出手的人,名字叫做袁燁。」

  這回換井於曉瞠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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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18 00:31:08
第九章

  袁燁?

  井於曉沒想過自己還會聽見這個名字,她以為他回美國後,他們倆今生就已經注定成為兩條平行線,再也不會有機會交集了。

  所以不管於晞如何反對,別人又是用什麼樣憐憫與同情的目光看待她,她都堅持要留下肚裡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是他留給她最鮮明的記憶,也是她曾深刻愛戀過的記憶。

  她想,這一生她是不會再談戀愛了,因為她將會傾盡所有的愛給她肚子裡面的孩子,陪他長大,看他娶妻生子,如果他想知道他的生父是誰,她也會告訴他這段迷糊的愛戀。

  孩子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會有疼他的阿姨和姨丈,以及擁有8樓公寓裡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們的疼愛。

  他雖然不會有弟弟妹妹,但他的童年絕對不會孤單,因為他至少會有一個同齡的表弟陪他一起玩、一起長大。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那麼8樓公寓裡多得是年齡相近的玩伴,而他阿姨也有可能會再生更多的表弟或表妹陪他。

  她已經想好了一切,也準備好要當一個快樂的單親媽媽。劉妤她們甚至因為擔心她這個迷糊媽咪照顧不了小嬰兒,而將於晞搬到六樓後便空下來的套房留了下來,沒再出租,目的只是為了讓她們這票前來幫她照顧Baby的阿姨們,有間客房可以休息。

  從乍然聽見她懷孕,又被孩子的父親——就是她們口中那個膨肚短命的混蛋拋棄後這半年來,大家都在準備做個好阿姨、好姨丈、好叔叔、好伯伯。

  她很努力,大家也很努力在接受這一切,並且也都已經習慣了,想不到袁燁居然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嗎?還是為了與她重修舊好,再續前緣?如果是為了孩子的話,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懷孕的事呢?

  井於曉魂不守舍的送走劉妤後,便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呆想著這些事。

  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個可能的答案,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愈想就愈難以遏制的想念他。

  劉妤說他對關鹹胥揚言「我絕對不允許於曉讓你這種人糟蹋」這句話,而且他和關鹹胥大打出手的理由,還是因為他不爽關鹹胥享齊人之福這件事。這一切是否說明了,他其實還是在乎她的?

  哇,好煩好煩,頭好痛。

  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啦,可惡!

  她將過肩長髮搔得亂七八糟。

  滿腦子的疑問無處解,讓井於曉坐立難安,她挺著懷孕九個多月的肚子在客廳裡來回踱步,走了至少有二十遍以上,但仍無法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

  窗外彩霞滿天,夕陽餘暉將天空映得好美。

  她朝窗外看了一會兒後,驀然轉身朝大門走去。

  到外頭走一走吧,她這樣告訴自己。也許寬闊的空間、流通的空氣和美麗的夕陽可以讓她的腦子休息一下。

  再兩周就是她的預產期了,她可以不為自己著想,卻不得不為腹中的孩子想。

  寬心寬心,別再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唉,這個說法好像有點怪怪的,好像在說袁燁是場災禍一樣。

  不過,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場災禍,他是她的男禍。

  *********

  坐在租來的汽車裡,袁燁決定用守株待兔的方式來達到目的。他已經有長期抗戰的準備了,他就不相信這樣還見不到井於曉一面。

  夕陽餘暉映照得彩霞滿天,似是在告訴他一天將過。

  他在車裡伸了個懶腰,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幾口,雙眼仍不忘盯著8樓公寓的出入口。

  從早上十點到現在,撇開地下停車場進出的車輛不談,他看見出入8樓公寓大門的人幾乎都是熟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搬到那裡住,尤其是奇怪的男人,這讓他覺得很滿意。

  不過如果能將那個大享齊人之福時無恥混蛋趕出這棟公寓的話,他會更滿意。

  真沒想到井於曉那個笨蛋,竟會做出和別的女人同事一夫的蠢事,每回想到這件事,他就火大的想將她抓到面前,用力地搖晃她,問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即使她再喜歡那個混蛋傢伙,也不應該這樣委屈自己,以她的條件,她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她的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那個笨蛋!

  倘若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算了,現在既然讓他知道了,他就非管不可。

  他絕不允許有人這樣糟蹋她,即使那個糟蹋她的人是她自己也一樣。

  他將礦泉水的瓶蓋旋緊,丟回旁邊的座位上。突然之間,他看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從8樓公寓的大門走了出來。

  他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但是他沒有看錯,那張臉分明就是井於曉,即使她的頭髮留長了,他也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是她!

  可是她的肚子為什麼會變這麼大?

  白癡也知道女人的肚子會變這麼大的原因是什麼,她懷孕了!

  袁燁驚愕的看著她挺著大肚子,以一般孕婦都會用的外八姿勢走路。他老是想不透,為什麼女人懷孕後,走路姿勢都會變成外八……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竟然懷孕了?!

  現在他終於懂了,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離不開那個腳踏兩條船的混蛋傢伙了。

  原來這就是她的苦衷、她的理由。

  她這個腦袋不會轉彎的大笨蛋!

  袁燁怒氣沖沖的下車,大步追上背對著他往前走的她。

  「井於曉!」他大聲叫住她。

  聽見有人在叫她,井於曉直覺停下腳步回頭看,只是這一回頭,她立刻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她看著迅速逼近她的男人,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袁燁猛然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我是誰,你不認識我?」她竟然這麼快就忘記他了?!「我是袁燁。」他咬牙切齒告訴她。

  「袁燁?」井於曉瞬間睜大雙眼。

  看樣子她是記起來了。

  「你騙人!」她有些氣忿的大叫。

  她的反應讓袁燁非常意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袁燁他長得才不像你這樣,你別亂說話。」她繼續叫道。

  「我亂說話?」他怒氣沖沖的瞪著她,「你給我看清楚,我哪里長得不像袁燁了?」

  井於曉很聽話,以十分認真的態度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用力搖頭說:「袁燁長得很帥,可是你卻長得像豬頭,你幹麼硬要說你是袁燁?你再這樣的話,小心我報警抓你喔。」

  袁燁猛力深呼吸,壓下伸手把她掐死的念頭。他都忘了她這個人有多脫線、多迷糊、多容易就能把他氣得牙癢癢兼七竅生煙了。

  她果然是他的井於曉沒錯!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變成豬頭的?」他不滿的撇了撇唇。

  「嗄?」井於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雖然你那個猛男男朋友的拳頭很硬,不過只要給我一點時間鍛煉,我的拳頭絕對能比他更硬。」袁燁摸著自己被打得變形的臉,冷冷地笑道。

  井於曉慢慢地睜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伸手指著他。

  「你……你真的是袁燁?」

  袁燁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我不是早就說了嗎?」

  「可是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沒聽見嗎?」他怒目相向,忍不住想對她發火時,她卻忽然伸手輕碰他的臉,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痛不痛?」她問道。

  他忽然說不出話來了,看著她,感覺心裡有塊地方柔軟了下來。他抬起手來覆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從他臉上拿下來緊握著。

  「來。」他輕輕地拉著她。

  「去哪兒?」

  「找一個可以坐下來說話的地方。」

  「可是我不能離開太久。」

  「為什麼?怕那傢伙擔心嗎?」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那傢伙?」她一臉疑惑。

  「你的男朋友。你真的那麼在乎他嗎?還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才委曲求全的和他在一起?」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的表情愈來愈迷惘。

  「我們換個地方說。」袁燁抿了下嘴巴,忍著再度揚起的怒氣沉聲道。

  「我真的不能亂跑,於晞他們會擔心的。」井於曉猶豫的說。

  「於晞?你妹妹嗎?打通電話跟她說就行了。」

  「可是我沒帶手機出來。」

  「手機我有。」

  「但是我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呀。」

  「你是存心的是不是?」見她推三阻四的,他終於忍不住對她怒吼。

  「什麼存心的?」

  「存心不跟我走!」他低吼,「好,你要站在這裡說也可以。」他以命令的語氣道:「我要你離開那傢伙,馬上!」

  井於曉愕然的看了他三秒鐘,然後慢慢地皺起眉頭。

  「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她百思不解。

  袁燁頸部的青筋忽隱忽現,胸部因大口呼吸而劇烈地起伏著。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他咬牙迸聲道。

  「我是真的不懂。」她認真的說。

  「好。」他點頭,接著卻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井於曉以一臉等待外加茫然的表情看著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井於曉。」他突然連名帶姓的叫她,臉上有種令人震撼的嚴肅神情,看起來有一點點嚇人。

  看著他,她不禁跟著變得嚴肅而拘謹了起來。

  「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那麼需要一個父親的話,那麼,就由我來當。」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深邃的雙眼中隱約漾動著對她的深情。

  井於曉被撼動了。

  大家都說她迷糊、反應遲鈍,連她自己也這樣覺得。但是在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變聰明了,就像是突然被人打通所有閉塞的腦神經一樣,忽然完全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明白他眼裡漾動的情意。

  他愛她。

  噢,老天,這是她連作夢都不敢奢望的事呀。她以前怎麼會這麼傻、這麼遲鈍,竟然看不出這個事實,她真是個笨蛋!

  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激動得不能自己,就連腹中的胎兒似乎都感受到她的激動而劇烈地胎動著。

  「嗚……」她終於遏制不住的喜極而泣。

  「喂,你幹什麼?幹什麼?」袁燁被嚇得手足無措,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而她源源不絕的眼淚把他嚇壞了。

  正當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將她擁進懷裡,還是該替她拭淚時,他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扣住住後拉,接著一聲爆吼從他耳邊炸開。

  「你這個混蛋!」

  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記又重又狠的拳頭,將他狠狠地打倒在地上,讓他頓時覺得頭昏眼花,眼前多了好多顆星星。

  他迅速甩了一下發昏的頭,抬起頭來看向動手打他的傢伙,只見那個腳踏兩條船的混蛋竟站在那裡怒視著他。一時之間,新仇加舊恨的怒火,漫天燒燬了他的理智,他連想都沒想,立刻從地上跳起來衝向他,狠狠地揮出拳頭。

  相隔才一天的時間而已,同一個地方,同樣的兩個男人再度在馬路上大打出手,不同的是,這回女主角也在現場。

  井於曉被突如其來的巨變嚇傻了眼,她雙眼圓瞠的看著他們倆大打出手,眼眶中甚至還盈著來不及滑落的喜悅淚水。

  「天呀,你們在幹什麼?住手,快點住手!」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大叫,可是那兩隻發了狂的猛獅根本理都不理她。

  「住手,袁燁!住手,關鹹胥!」她大聲叫喊著,但仍沒人理她。

  「停下來,我叫你們停下來,別打了!」

  沒用,完全沒用。

  井於曉站在場外慌亂得沒了主意,見他們兩人愈打愈凶,打到都流血了,她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大步跑向他們,直接衝上前去阻止。

  「住手。」她一邊叫,一邊試圖介入兩人之間。

  兩個男人都打紅了眼,在沒將對方真正揍倒之前,根本就停不下來。

  揮拳,揮拳,再揮拳,他們大動作的出拳,一時之間都忘了正企圖阻止他們打架的是個挺著大肚子、懷孕九個多月的孕婦。

  出拳,收拳,再出拳。

  井於曉還來不及注意到發生什麼事,她的肚子便突然被擊中一下,痛得她當場屏住呼吸,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啊!」她發出驚恐的哀號。

  「於曉!」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大叫,伸手想救她,卻都遲了一步。

  他們迅速來到她身邊,兩人一左一右的蹲在她身側,被打得變形的臉上都充滿了害怕的神情,蒼白若紙。

  「於曉……」袁燁面無血色、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想伸手碰她,卻又怕傷害到她而縮回了手。

  「於曉,你覺得怎樣?哪裡受傷了,肚子會痛嗎?」關鹹胥緊張的看著她問道。

  「我的羊水好像破了。」井於曉一臉痛苦的說。

  「你說什麼?」關鹹胥瞬間睜大雙眼,迅速將目光移到她腿下被浸濕的路面,「我的老天。」他喃喃自語。

  「怎麼了?她怎麼了?什麼叫羊水破了?羊水破了會怎麼樣?」袁燁神情慌亂的叫著。他沒做過父親,也還沒準備要當父親,所以根本不知道羊水是什麼東西。

  「於曉要生了。」關鹹胥說。

  「什麼?」袁燁雙目圓瞠,驚慌的叫道。

  *********

  「躂躂躂……」

  婦產科醫院內,匆忙的腳步聲從樓梯問傳來,迅速朝二樓產房逼近。

  原本坐在產房外紅色長沙發椅上的關鹹胥立刻站起來,轉頭看向腳步聲的方向,不一會兒,他就見到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老婆出現在他視線中,他快步迎上前去,伸手阻止她急如行軍般的走路姿態。

  「走慢點。」他蹙著眉頭對她柔聲道。

  「我姊現在情況怎麼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離她的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嗎?」井於晞眉頭緊蹙,一臉擔憂。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下,才知道需不需要剖腹產。如果能夠自然生產當然最好,他比較推行自然產。」

  「所以她的情況還好?」

  「嗯,你不用擔心。」

  井於晞頓時鬆了一口氣。

  「老天,當你打電話跟我說她要早產的時候,可把我嚇死了。」她對他說,「明明我中午見到她的時候,她一點要生的跡象都沒有,怎麼過沒幾個小時,你就跟我說她羊水破了,要生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是你送她來醫院的?我以為這時候陪她到醫院的會是蒨姊她們。」

  「出了點意外。」

  「什麼意思?誰出意外了?」她不解的問,驀地一頓,忍不住皺眉看他。「老公,你臉上的傷怎麼看起來好像比早上更嚴重,而且還流了血?」

  「這就是我指的意外。」

  「到底是什麼意思?」

  關鹹胥看了她一眼後,用下巴指了指產房門的方向。

  井於晞順著他的指示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攫住她的目光,她迅速地睜大雙眼,下一秒立刻怒氣沖沖的大步朝那傢伙走去。

  「你這個混蛋,你又來做什麼?」她用皮包用力地打了他一下,怒聲問道。

  「走開。」袁燁不耐煩的連頭也不回。

  「該走開的人是你。」她怒氣衝天的又打了他一下。

  他冷冷地回頭看她一眼。「你是誰?滾開。」

  「我是誰?」井於晞冷笑一記,「我是井於曉的妹妹!」

  「妹妹?你是於晞?」

  「先生,請問你是哪位?我和你一點都不熟,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她冷諷道。

  袁燁看著她,腦袋迅速竄過某種念頭,某種讓他渾身僵硬的駭然想法。

  「你……」他緩緩地抬頭看向她後方距離他們約三步遠,冷著一張臉注意著他們的男人,然後以猶疑的口吻問她,「他是誰?」

  「他是誰關你什麼事?」

  「他是於曉的男朋友嗎?」

  井於晞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你這個混蛋在說什麼?」

  「他是於曉肚子裡面孩子的親生父親嗎?」他決定今天非要弄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可。

  井於晞臉色遽變,舉起手上的皮包朝他又是一陣亂打怒罵。

  「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關鹹胥是我的老公,我姊的妹夫,你這個該死的傢伙,你——」

  一雙堅定的大手從她身後握住她激狂亂打的雙手,將她圈進一個堅硬卻溫暖的懷中。

  「他會有這種想法,是我故意誤導他的。」關鹹胥徐緩地說。

  井於晞倏然回頭看他。

  「誤導?」袁燁看著他,臉色蒼白一片,「所以說,於曉肚子裡的孩子是……」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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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18 00:31:37
第十章

  提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和產婦補給品,袁燁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人冷嘲熱諷的拒於病房門外了。

  井於晞、曲蒨、於寒、劉妤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五個女人連成一氣,猶如世界最堅固的屏障,讓他連一點越雷池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兒子是待在育嬰室裡,但是他看得到卻摸不到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見於曉,想得都快要死掉了。

  這群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被他錯待、對不起的人又不是她們,她們究竟在這裡湊什麼熱鬧,為什麼一定要破壞他和於曉的姻緣呢?他怎麼想就是想不通。

  「你又來啦?」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他抬起頭來,只見蕭茲 林賽和奎狩之兩個人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

  他們倆分別是曲蒨和於寒的老公,而拜那五個喜歡從中作梗的女人之賜,他現在和住在8樓公寓裡的男人,簡直已經熟到可以稱兄道弟的程度了。

  「對,我又來了。」袁燁頹喪的點頭。

  「你還不死心嗎?」

  「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死心嗎?」他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明知故問!

  「可是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奎狩之看著他說。

  「你以為我這樣是誰害的,還不是你們的老婆。拜託你們可不可以拿出一點男人的氣概,管好你們的老婆,別讓她們再游手好閒的儘管他人的閒事行不行?」

  「這我沒辦法。」奎狩之搖搖頭。

  「我也沒辦法。」蕭茲 林賽也這麼說。

  「為什麼沒辦法?」袁燁咬牙迸聲問。

  「我的老婆是娶來疼、娶來愛的,不是娶來管的。」奎狩之認真的說。

  蕭茲 林賽則站在一旁負責點頭。

  「你們……算了!有異性沒人性,我早該知道。」

  「如果我們沒人性,又怎麼會來告訴你這件事呢?」奎狩之痞笑著說,「於曉明天出院。」

  「什麼?明天就要出院了?」袁燁驚愕的大叫。這不就表示,他以後不止看不到老婆,連兒子都要看不到了?

  「幹麼這麼驚訝?你難道不知道剖腹產最多住院一個星期嗎?」

  「沒錯,如果是自然產的話,大概三天就會被趕出醫院了。」蕭茲 林賽補充道。

  「幹麼這麼驚訝?」袁燁頹然的說,「在醫院裡都見不到於曉的面了,你們認為回到8樓公寓後,你們的老婆大人會准我踏進8樓公寓一步嗎?」

  他覺得眼前的屏障似乎變得更高,簡直就要直聳入雲端了。唉!

  「你放心,我們可不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早替你想到辦法了。」奎狩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實際上,他們不替他想辦法都不行。為了替於曉懲罰他,他們的老婆竟然以輪班的方式,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裡,連家都不回了,結果最可憐的就是他們這群飽受無妄之災,孤枕難眠的老公們了。唉!

  「什麼辦法?」袁燁立刻精神一振。

  「附耳過來。」

  *********

  「於晞,你原諒袁燁,好不好?」病房內,井於曉再也遏制不住相思成災的折磨,開口替袁燁求情。

  「不好。」井於晞斬釘截鐵的回答,「誰叫他思想那麼齷齪,竟然以為我們兩姊妹共事一夫。」每次想到這件事她就火冒三丈。

  「可是你老公不是說了,那是他故意誤導他的嗎?」

  「即使是被人誤導了也一樣,他不該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看她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井於曉就忍不住垂下嘴角,以一臉憂鬱的表情看著她。

  「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他耶,你讓他進來好不好?」她小聲的求道。

  「姊!」井於晞氣惱的大叫,好像想將她叫醒似的。

  「我知道我沒用,竟然一點都不怪他,還這麼快就重新接受他。」井於曉看了她一眼後,低下頭說。

  「你知道就好。」

  「可是既然我還愛著他,而他也愛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還要為了過去的事而耿耿於懷?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不是很好嗎?」她又抬起頭來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他愛你,他跟你說的嗎?你這樣就相信他了?」

  井於曉對她搖了搖頭。「我看得出來。」

  「姊,你知不知道這句話由你口中說出來很沒說服力?」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我迷糊、反應遲鈍,根本分不清楚什麼才是事實對不對?」

  「我可沒這樣說。」

  「可是你知道嗎?」井於曉沒理她,繼續道,「袁燁在還不知道他就是孩子的爸爸時,親口跟我說他願意當孩子的爸爸,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井於晞抿了抿嘴巴,露出不予置評的表情。

  「這代表他真的愛我,即使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也願意接納我和孩子。」井於曉愈說愈感動,眼眶都紅了起來。

  「為什麼你不想一想,他竟然懷疑你懷了別人的孩子這一點?有這種念頭就很可惡,你知不知道?」

  「可是當初我們倆根本就沒互許終身,而且分開這麼久了,也不能怪他這樣想。」她就事論事。

  「姊,我這樣做是在幫你出口怨氣耶,你幹麼一直幫他說話呀?」井於晞有些生氣。

  「可是我對他沒有怨氣呀。」

  「你……」她瞪著她,頓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於晞,你讓他進來好不好?明天我就要出院了,至少也要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吧?」她請求的看著妹妹。

  話才剛說完,病房的門上突然傳來幾聲敲門聲,房門被推開,關鹹胥從門外走了進來。

  「怎麼了?」他注意到太座的臉色不太好。

  「關鹹胥,袁燁他是不是還在外面,你叫他進來好不好?」井於曉對他說道。

  雖然過去一個星期來,大家都拚命阻止袁燁進來看她,但是從大家臉上的表情和言談之間,她知道他除了偶爾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之外,大多時間都是待在病房門外。

  「他不在外面。」關鹹胥走到井於晞身邊。

  「你不要因為怕於晞生氣就說謊騙我,我知道他在外面。」

  「他不在,從中午以後我就沒再看到他了。」他認真的說。

  「我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自己到外面去看看。」他無奈的聳肩,然後將注意力放到老婆身上,「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他關心的問。

  井於晞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看著井於曉從病床上爬起來,下床穿鞋走到房門外去。

  「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難不成他這樣就打退堂鼓,決定放棄我姊了?」她既生氣又憂慮的看著房門的方向低聲道。

  「唔,應該不會吧。」關鹹胥有些心虛的回答。

  「如果不會的話,那他跑到哪裡去了?過去每一天,他哪天不是待到醫院會客時間結束才離開,活像是趕不走的蒼蠅似的。可是今天除了早上之外,其餘時間卻連影子都沒看到。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想不想娶我姊?」

  「也許他現在正在想辦法突破難關。」

  「什麼難關?」井於晞抬頭看他。

  關鹹胥一臉無奈的看著她,臉上似乎寫著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井於晞撇了撇唇,做出一副他活該的表情。

  關鹹胥無話可說,只能在心裡不斷地告誡自己,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記得不能得罪這票娘子軍。

  「他真的不在。」井於曉滿臉失望的從房門外走了進來。

  雖然有些氣她沒原則,這麼容易就原諒曾讓她傷心欲絕的男人,但是看見姊姊失望的模樣,她還是覺得於心不忍。

  「連續一個星期在房外守株待兔也夠他受了,我想他大概覺得累了,早上碰完閉門羹後,就回家睡大頭覺吧?」她嘲諷的開口道。

  「是嗎?」井於曉看向關鹹胥,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贊同,贊同袁燁不會因為誤會她不想接受他而離去。

  關鹹胥輕聳了下肩膀,下一秒腹部卻吃了一記拐子。

  井於曉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是,當然是。」他立刻從善如流的點頭道。

  「姊,你別忘了,他現在已經知道小威是他的兒子了,你以為他還會跑掉嗎?」

  聽她這麼說,井於曉終於放下心來,不過有件事還得解決一下才行。

  「於晞,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和小威的面子上,放下對袁燁的成見,不要再這樣整他了?」她以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井於晞搖了搖頭。

  「於晞。」井於曉拉著她的衣袖,哀求的叫道。

  井於晞一臉無奈的瞪了她半晌,終於用力地吐了口氣,才以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道:「好啦。」

  井於曉笑逐顏開,立刻伸手抱住她,高興的大叫,「謝謝你,於晞,謝謝你。」

  井於晞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她呀,真是拿這個明明大她一歲又三個月,但卻迷糊得令人不得不操心的姊姊沒辦法。

  不過想一想,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為她如此操心了吧?以後這份工作將會變成姊夫的了。

  唉,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寂寞呀!

  *********

  「真是氣死我了,如果他敢再出現的話,我非得拿掃把出來好好的招呼他,直到他不敢再出現為止。可惡!」

  坐在8樓公寓旁邊的一間咖啡店裡,井於晞怒不可遏的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對在座的曲蒨等人表達她此刻忿怒的心情。

  她真的快要被袁燁那個混蛋傢伙給氣死了,因為他竟然從醫院消失後,就一連三天不見蹤影。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說只因為她阻擋在他和姊姊之間幾天,他就受不了挫折而決定放棄了?

  如果他真敢這樣的話,她絕對會專程搭飛機到美國去,非得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於曉呢?」曲蒨問。

  「被小威吵了一整晚都沒睡,所以現在正在補眠。」

  「她對袁燁一直沒出現這件事有什麼反應?」

  「還能有什麼反應,你們應該都看過她紅著眼眶偷偷拭淚的樣子吧?在人前強顏歡笑,人後以淚洗面,這就是她的反應。」井於晞既心疼又無奈的說。

  眾人一陣沉默。

  「說真的,我總覺得那個袁燁,應該不像是會為了這麼一點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你們難道不覺得嗎?」林雪顏怎麼想都想不透。

  曲蒨、於寒和劉妤三個人的表情頓時都變得有點心虛。

  「蒨姊,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井於晞從她們的臉色發覺事有蹊蹺。

  「這個……」曲蒨猶豫著要不要說,她看向於寒。

  「我來說啦,為了這件事,這幾天我憋到都快要發瘋了。」劉妤受不了的叫道,「袁燁他回美……他回來了!」她倏地瞪著玻璃窗外改口大叫。

  聽見她的話,在場所有人立刻轉頭看向窗外,果然看見袁燁從咖啡店門前走過。

  「那個混蛋傢伙!」井於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往門外衝去,以一個身懷六個月身孕的孕婦而言,她的動作迅捷得讓人咋舌。

  「於晞,你等一下。」曲蒨呆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叫道。

  大伙也不約而同的追了出去。

  「你這個混蛋傢伙,給我站住!」跑出咖啡店的井於晞,在第一時間對走在不遠處的袁燁揚聲怒吼,讓隨後追出咖啡店的曲蒨連想要阻止她都來不及。

  聽見聲音,袁燁懷疑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你這個混蛋還來這裡做什麼?」井於晞怒氣沖沖的走向他。

  「於晞,你先冷靜下來,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曲蒨試著想攔住她,卻又怕傷到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不敢太用力。

  「不是那樣是怎樣?他分明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王八蛋,跟人上床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就——」

  怕她愈說愈失控,於寒急忙跳出來擋在她面前,面對著站在袁燁身旁愕然看著這一切的老婦人,親切的點頭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袁燁的母親嗎?」

  聽見她的話,井於晞猛然住嘴,此時她才注意到袁燁身邊還站了好幾個人。

  老婦人猶豫的點頭。

  「您好,我們都是袁燁的朋友,很高興見到您。」

  老婦人又輕點了下頭,臉上表情仍帶著些許疑惑。

  「媽,她們就是我說住在8樓公寓裡的那群朋友。」袁燁向母親介紹。

  於寒微微一笑。「我想你們專程從美國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現在一定很累了吧?我們已經替你們準備了休息的地方,雖然地方有點小,但是——」

  「我不累。」老婦人突然開口,「小姐,我可不可以先見見我的孫子和媳婦?」她以一臉心急與期待的表情問。

  於寒轉頭看向井於晞,將這個問題讓給她回答。

  井於晞差一點就要朝袁燁罵出卑鄙這兩個字,他竟然大老遠將美國的親人都請來助陣了,真虧他想得到!

  不過這也說明了,他是真的有心要對姊姊負責不是嗎?那就暫時放他一馬吧。

  「當然可以,我帶您去。」她輕輕推開曲蒨拉著她的手,微笑的對老婦人點了點頭。

  眾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其中笑得最開心的人當然莫過於袁燁嘍,因為他終於可以見到於曉,可以親手抱抱兒子了,這真是太好了。感謝老天——

  不,他該說的應該是感謝奎狩之他們那票兄弟,因為如果沒有他們提供妙計,他極有可能仍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他真是太感謝他們了,改天一定要請他們吃飯。

  *********

  熱熱鬧鬧的舉行完認親大會,再把兒子交給自告奮勇要帶到三樓去過夜的母親綬,袁燁終於可以和准老婆獨處了。

  只是分離了整整九個月的時間,兩人再度單獨相處,卻顯得有些拘謹與尷尬。

  「你的傷口還會痛嗎?」袁燁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什麼傷口?」井於曉愣了—愣,一臉茫然的問道。

  「剖腹的傷口,我姊說那很痛。」他伸手指了指她的肚子。

  「喔,之前很痛,但是現在不會了。」她恍然大悟的點頭又搖頭。

  「可以看嗎?」

  「看什麼?」她又愣了一愣。

  「你的傷口。」

  「不行!」她倏然睜大雙眼,絲毫沒有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不行?」沒想到她會拒絕,袁燁有些生氣。

  「我的肚子現在很醜,不能給你看。」她用力地搖頭,「你看了一定會覺得很噁心,甚至還可能會想吐。」

  「不會的。」再醜也是她的一部分,他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嫌棄她。

  「怎麼不會,我自己看了都有這種感覺。」她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

  「讓我看。」他堅定的說,毫不遲疑的走近。

  「不要。」井於曉倏然跳下床,與他隔著床繞圈,就是不讓他靠近自己的肚子。

  「井於曉!」袁燁忍不住咬牙叫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看我的肚子啦,我的臉不好看嗎?你看我的臉好了,不然看手也行,有很多人說我的手長得很漂亮,你看。」她說著將雙手伸給他看。

  袁燁忍著氣。「我要看你的肚子。」他堅持的說。

  「你到底想幹麼啦?」她也有些火了。她都明白告訴他現在的肚子很醜了,他幹麼還硬要看,她這麼做是不想嚇到他,他難道不知道嗎?

  袁燁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之後,忽然改以認真而深情約語氣對她說——

  「我只是想看看孕育我們兒子的地方。過去九個多月來,我沒能陪在你身邊照顧你,錯過你懷孕的階段,我覺得很抱歉。從現在起,我不想再錯過任何一件有關於你或我們兒子的事,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一樣。所以,讓我看你的肚子好嗎?它再醜也是孕育我們孩子的地方,也是屬於你的一部分,不是嗎?」

  看著他深情而誠懇的神情,井於曉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然後坐到床上,忐忑不安地撩起衣擺,將衣眼底下鬆弛又充滿妊娠紋的肚皮露給他看。

  「很可怕對不對?」

  「不。」他搖搖頭,緩緩在床邊蹲了下來,並在仔細看了她的肚子一會兒後,忽然傾身在她肚皮上親了一下。

  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井於曉渾身一震,接下來卻迅速紅了眼眶,眼淚滴滴答答的掉了下來。

  袁燁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將她惹哭,他起身坐在她身邊,將她擁進懷中,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於曉,你……別哭了好嗎?」

  她對他點頭,但淚水卻仍無法遏制地流個不停。

  袁燁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低頭吻她。

  九個月的分離算什麼?一句深情的告白和一個深情的親吻便可以拉近所有的距離。

  8樓公寓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幸福公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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