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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浣紗]侯爵的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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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28:45 |倒序瀏覽 | x 1
侯爵的天使 作者:唐浣紗

因無力償還父親生前欠下的龐大債務,樓思喬被賣至舞廳抵債,
就在她對人生感到絕望之際,冷傲尊貴地樸澤剛替她贖了身。
原以為他對她該是有些喜歡的,要不怎麼肯為她付出天價的贖款呢?
但,他看著她的眼神卻充滿恨意,甚至極盡所能地羞辱她,
而且還一口咬定她小時候曾企圖放火燒死他!
明知被冤枉,她卻無法為自己辯白,
只因她已猜到當年放火的人其實是——
  
樓思喬?原來這是她的全名。
樸澤剛永遠忘不了『小喬小姐』加諸荏他身上的痛苦,
更忘不了當年她對他的百般刁難與折磨!
為此,他夾著仇恨的火焰回來找她復仇,
然而,她澄凈如嬰兒般的雙眼,卻與記憶中的蠻橫不同,
讓他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險些不可目撥!
不行!他絕不能受騙,定要撕開她的假面具,
讓她為當初的罪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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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28:57
 楔子

  公爵——布萊德.賀斯頓。金髮藍眼,為賀斯頓公園的世襲公爵,擁有真正的貴族身分,以及自己的封邑。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AB型、獅子座,個性悠閒瀟灑、喜歡遊戲人間,厭惡婚姻。
  
  侯爵——朴澤剛。韓籍,是電玩界的傳奇,成功地培養出一批傲視全球的電玩設計菁英,奠定南韓在電玩界的領導地位。A型、雙魚座,性格嚴峻深沈,是五爵中個性最內斂,但腦筋最犀利也最縝密的一位。
  
  伯爵——漢諾威.斐迪南。和公爵布萊德一樣具備貴族身分,擁有最純正的大英國協貴族血統,也是世襲伯爵。B 型、水瓶座,五爵中長相最俊俏、最具殺手級魅力!為人風流倜儻、浪蕩不羈,女人緣好得誇張,喜愛處處留情。
  
  雖然身為英國貴族,但他不喜歡英國人的古板,更厭惡倫敦的壞天氣,所以長年定居法國巴黎。他擁有全球最大的服裝設計公司,旗下品牌「TERESA」為時尚經典的代名詞,地位與CHANEL及CD並駕齊驅,同執時尚界之牛耳。每一推出新款,總讓全球仕女為之瘋狂搶購;他所親自設計的服裝與皮件,更是歐洲皇室成員的不貳選擇。
  
  子爵——千野追雲,A 型、天蠍座,個性冷酷、愛恨分明,擁有一頭比女人還美的黑髮,俊美斯文的外表下卻隱藏一顆最火爆的心,父親為東京最大財團的繼承人,母親是京都最古老家族的掌上明珠。兩大家族聯姻所生下來的他,幾乎擁有全日本的經濟控制權。但父母親的閃電結婚以及閃電離婚,卻深深影響他的愛情觀,使他不信任婚姻。他最大的興趣就是商業掠奪,併吞一家又一家的企業。
  
  男爵——喬霽揚。中國人,0 型、射手座,生母是滿清貴族後裔,生父為叱吒風雲的澳門賭王。但他個性叛逆、桀騖難馴,只肯繼承血液中的優秀賭技,卻拒絕繼承富甲一方的家產,和盤據東南亞的連鎖賭場。一個人赤手空拳地到美國拉斯維加斯闖天下,才短短兩年就已經是當地最大賭場的幕後老闆,也是華裔領袖,不論在政、經界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五位年紀相當,才氣和傲氣也相當的年輕人,結識於英國康橋大學。他們一起念書、一起成長,也一起蹺課、泡妞。他們在三一學院的草坪上面對院士雄辯滔滔、口若懸河:他們也在綠波蕩漾的康河上划著最有名的長形撐篙船(Punt),划累了就躺在船上任小船往湖心蕩,作一個屬於夏天的夢……
  
  五人也在一年一度的康橋VS牛津的划船競賽上,聯手痛宰牛津代表,優異的表現讓整條泰晤士河、整個倫敦的人全陷入瘋狂,世人的眼光全聚集在這五位優秀的年輕男孩身上。
  
  漸漸地,有人為這五位出類拔萃的男人取了外號,分別為公爵布萊德、侯爵朴澤剛、伯爵漢諾威、子爵千野追雲和男爵喬霽揚。
  
  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們卻擁有比兄弟更親密、更忠貞的友誼,年輕飛揚的心迎向未來,開拓了屬於他們的傳奇故事,也譜出了五段精彩曲折的戀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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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29:18
 第一章

  韓國
  
  是楓紅的季節,豔麗的楓葉妝點著現代化的都市,讓水泥叢林多了一份詩意,也預告了寒冬的腳步已經接近了。
   
  位於漢城市中心的「銳捷科技」大樓,有著銀灰色的摩登外表,這棟高聳入雲的大樓是韓國人的驕傲,代表南韓足以傲視全球的高科技。
   
  隨著全球經濟泡沫化的來臨,南韓也跟日本一樣,步上經濟衰退的命運。
   
  但,在百業蕭條之際,卻有一家企業一技獨秀地迅速崛起,並創下傲人的成長率。
   
  它就是——「銳捷科技」。
   
  除了在高科技領域全力發展外,創辦人朴澤剛更是出奇制勝,眼光獨到地率先培養一群電玩高手,在全球電玩大賽中過關斬將,拔得頭籌!
   
  他並且訓練這群高手開發更多更多的電玩軟體,讓南韓的「銳捷科技」成為全球頂尖電玩軟體的代名詞。
   
  「銳捷科技」所研發的電玩軟體不但獨佔亞洲市場,更令歐美各國驚豔不已,紛紛派遣高手前來取經,只求能分得廣大市場的一杯羹。
  
  而朴澤剛不但是白手起家的最佳典範,更是「黃金五爵」中,最神秘內斂的——侯爵!
   
  黑色豪華轎車緩緩地駛向「銳捷科技」的一樓大門,門口已站了一群黑鴉鴉的人潮,他們全是總公司最重要的頂尖主管,此刻卻個個誠惶誠恐地準備迎接即將下車的貴客——科技天才朴澤剛。
   
  他們這位大老闆神秘得很,雖然南韓人將他視為神話般的英雄:媒體拚命想接近他、採訪他,但他生性冷傲、低調,且長年旅居海外,除非有重大的事,否則他並不常出現在總公司,更厭惡曝光。
   
  重要主管們人人自危,很疑惑主子這趟為何由定居的倫敦飛回南韓?他們很怕是不是自己哪裡做不好要被開刀了?
   
  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朴澤剛雖然才不到二十六歲,但卻擁有一顆無比冷靜犀利的金頭腦,就算是狡猾的老狐狸跟他交手,也只有被修理得慘兮兮的分!
   
  「銳捷科技」的福利待遇非常好,可以進入這間公司是韓國人夢寐以求的,所以,他們誰也不想被大老闆開刀。
   
  轎車停下後,一位身著黑色三件式西裝,劍眉、銳瞳,眼神犀利如獵鷹的男人緩緩地下車,各主管也紛紛恭敬地鞠躬。
   
  朴澤剛加快腳步傲然地走人大廳,沒有理會一旁哈腰的主管群,也不看在外頭苦苦守候的媒體記者一眼,迅速進入銀色電梯。
   
  電梯直達四十五樓的頂樓,門一打開,嚴協理已畢恭畢敬地等在外頭鞠躬道:「總裁,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馬上召開年度業務會議。」
   
  嚴協理跟了朴澤剛許多年,很清楚這個年輕主子講求迅速的辦事效率。雖然剛下長途飛機,但他向來不把旅途的勞頓放在眼底,總是直接抵達總公司後,立即精神奕奕地召開業務會議。
   
  嚴協理的眼底滿是尊敬。就是因為總裁有這麼驚人的活力及辦事態度,所以才可以在短短四年內,從無到有地創造出傲視全球的「銳捷科技」!
   
 「不用了。」朴澤剛開口,語調中有著金屬般的冰冷。「把會議取消,這段時間之內,誰也不許打擾。」邊說著,碩長的身軀已進入總裁室。
   
 「啊?是是……」嚴協理傻眼了,這不是總裁向來的習慣嗎?一抵達漢城就召開業務會議,這四年來從未更改過啊!
   
  他好納悶,主子搭了長途飛機回來,卻不是為了公事,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朴澤剛一直定居在英國研發最新的軟體,嚴協理非常好奇,如果不是為了公事,那究竟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向來討厭搭長途飛機的主子特地回到南韓?
   
  總裁室內,機要秘書跟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已經守候站在那裏,一見到朴澤剛進來便恭敬地鞠躬。
   
 「總裁。」
   
  朴澤剛坐在牛皮椅上,冷漠地一揮手。「你們都出去。」
   
 「是的。」機要秘書和朴澤剛的隨身助理很識相地退出,他們兩個是稍微清楚總裁回國原因的人。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朴澤剛和戴眼鏡的男人,男人沈默地奉上一份資料。
   
  朴澤剛不語,迅速地翻閱資料及附上的相片,向來嚴峻的臉龐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眸角的寒意卻更深、更冷了!
   
 「你的調查正確?」朴澤剛問。
   
 「絕對正確!」男人謙卑地欠身回答,同時疑惑為何朴澤剛的臉色如此森寒嚇人?畢竟照片裏的女人可是個絕世美女啊!
   
  算了,他還是不要管太多,反正他已經收了機要秘書付給他的一大筆徵信費用,那是一筆任何人聽到都會由床上嚇得跳起來,並連續三天三夜都笑得合不攏嘴的大錢,他會乖乖地遵守約定——保密!
   
  不過,男人有一些心虛。坦白說,他並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保證,他所調查出來的資料是絕對正確的。所以他小心地垂著頭,不敢迎視朴澤剛犀利的雙眼,就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虛。
   
  向來行事嚴謹的朴澤剛也許是太專心於這份資料了,所以,精明的他竟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心虛。
   
  他沒有想到,這一個失誤竟造成一個可怕的誤會!
   
  盯著附在上頭的照片,朴澤剛緩緩勾起詭異的笑痕,那笑容很奇特,彷彿是狩獵的獵人……摻了血腥與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樓思喬,二十三歲,樓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家變後被地下錢莊的人強行押走,目前在一家舞廳當舞女……」朴澤剛興味盎然地念著上頭的資料,愉悅的神情像是正等著欣賞一出精彩好戲!「她的家人呢?」
   
  男人抬頭回答。「樓老爺子已經在半年前,樓氏企業發生重大財務危機之後就去世了;樓夫人也在一個月前病逝。只剩下樓思喬這個孤女,因為無力償還樓老爺子向地下錢莊借貸的鉅額款項,而被迫下海當舞女償債。」
   
 「她沒有任何兄弟姊妹了?」樸澤剛提出問題。
   
 「沒有,樓思喬是獨生女。」男人趕緊垂下頭,掩飾因心虛而閃爍的目光。
   
  不能怪他啊,他已經調查得很仔細了!就只有樓思喬到底是不是獨生女這一點還來不及查,因此不太清楚,反正應該是啦!
   
  朴澤剛冷笑地靠在椅背上,是了,她應該是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畢竟,他曾經在樓家寄居過,很清楚樓氏夫婦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那一年飽受欺淩的他常常聽到傭人們喊她「小喬小姐」。
   
  小喬小姐!這四個字代表他一生的恥辱,他永遠不會忘記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
   
  樓思喬?原來她的全名叫樓思喬……
   
  朴澤剛玩味地勾起笑容,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獸。
   
  久違了,樓大小姐!
   
  他不會忘記任性驕蠻的她,曾經給予他多少羞辱;他不會忘記差點被火燒死時的驚惶無助;他更不會忘記背上那一道醜陋的傷痕……
   
  永遠不忘!
   
  闐黑的眼底浮出詭譎的光芒,像是暗夜使者已拿起刀劍準備展開一場殺戮。
   
 「好,你出去吧。」恢復一貫的冰冷,朴澤剛命令。
   
 「是。」男人恭謹地退下。
   
  朴澤剛優雅地起身,俯視玻璃窗外的漢城街景,感受到一股奇異的騷動在心湖泛開。
   
  這股騷動夾著血腥、夾著仇恨的火焰!
   
  薄唇緩緩地咀嚼那三個字,宛如撒旦般……
   
  又見面了,樓、思、喬!

  漢城
   
  ROSE大舞廳。     
   
  休息室內,樓思喬雙手發抖地拿起化妝品,在自己蒼白的臉上拍上一層蜜粉。
   
  她難堪地望著鏡中的自己,雖然來這裏上班已經一個星期了,但,她還是很不習慣穿著露背又露肩禮服的自己,她更不習慣自己目前的身分——舞女!
   
  只不過,不習慣又如何?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半年前父親的公司在全球不景氣下也發生重大財務危機,極力想力挽狂瀾的他,竟然鬼迷心竅地向地下錢莊借錢!
   
  欠了一屁股債,還是沒有挽回頹勢。而父親也因為受不了重大打擊而病逝,之後,母親也跟著撒手人寰。
   
  只有二十三歲的她,無力償還父親所欠下的天文數字,苦苦掙扎後,她還是任地下錢莊的人把她押到舞廳當舞女還債。
   
  只因為,她要保護唯一的妹妹——樓郁喬!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逃走,地下錢莊的人還是有辦法抓到她,或是找到郁喬來抵債!與其兩姊妹都淪落火坑,她寧可犧牲自己以換取保護妹妹的清白。
   
  她不怨恨父親造成她這樣的命運,但,她好傷痛!傷痛為何父母接連去世,留下她跟妹妹,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一個名叫桃樂絲的舞女走入休息室,看了她一眼。
   
 「咦?安琪拉你來了呀?唉呀,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快點化好妝,客人可不想花大錢卻看到一個像女鬼的舞女喔!」
   
  思喬沈默地繼續化妝的動作,沒有回答。她在心底悲涼地苦笑……安琪拉?
   
  剛被押來這裏上班時,她堅持不肯用本名,因為,那是她最後僅剩的一點尊嚴了。
  
  反正她的本名也不夠順口好記,不適合在舞廳使用。於是,大班便一時興起,給她取了一個英文名字——安琪拉。
   
  安琪拉,天使的意思。
   
  自己是天使嗎?不,不是!她的臉色更加慘澹。
   
  沒有落入風塵的天使……
   
  就算她堅持不賣身、不跟客人出場,但在世人眼底,她仍是個汙穢而低俗的舞女!
   
  大班也走了進來,看著樓思喬,臉色不善地開口。「喂,安琪拉!你的動作快一點,不要拖拖拉拉的!」
   
  她又接著道:「我警告你呀,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分,你是個舞女!男人花錢上這裡來,是找樂子的,只要有錢就是大爺!你不要又給我擺那個臭臉!像昨天,金董事長只不過隨手摸了你一下,你就全身發抖地當場哭出來!你……我會被你氣死!」
   
  安琪拉是令大班頭痛的人物。她擁有一張芙蓉般的柔美臉蛋,男人一見到她雙眼都發直了,紛紛點她的台!
   
  只不過,這死妮子一點都不上道,當舞女還不給摸、不准親嘴、更不隨客人出場!
   
  哼,要不是看在她這張臉吸引了很多客人上門消費的分上,她早就要保鑣好好地教訓她一頓,讓她乖一點了!
   
  而且,舞廳方面怕個性激烈的她會自殺,所以雖然她的堅持讓她很憤怒,但也只能暫時順她的意。
   
 「我知道了……」思喬淌著淚,默默地應著。
   
 「知道就好!」大班又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不要忘了,你可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你是來還債的,最好乖乖聽話,別討皮肉痛!」
   
  劈哩啪啦地訓斥思喬一番後,徐娘半老的大班才扭腰擺臀地走出去。
   
 「好啦,別哭了。」個性熱心爽朗的桃樂絲宛如大姊般,抽了張面紙給思喬,搖頭道:「安琪拉啊,不是我說你,既然已經下海當舞女就要放得開嘛,給客人摸一下又下會死,你幹麼這樣三天兩頭討大班罵?」
   
  吃了一口零食,桃樂絲又好奇地道:「對了,我真的覺得很奇怪,你為何堅持不肯賣身、也不跟客人出場?你不是欠幕後老闆很多很多錢嗎?照你這種「賣藝不賣身」的還法,不知要還到何年何月才能還清哦!你也知道的,地下錢莊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連本帶利算下來啊……嘖嘖,單是利息錢就壓死你!」
   
  思喬沈默地聽著。她知道桃樂絲說的是事實,如果她肯賣身,也許可以早一點贖回自由,脫離苦海。
   
  但她不,她做不到!
   
  她只能踐踏自尊地來當舞女,無法真的出賣自己,她死也做不到!
   
 「好啦,時間到了,準備接客吧。」桃樂絲聳聳肩,不期望能聽到回答。她放下零食抓起思喬的手往外走。「動作快一點,不然你又要被大班刮一頓啦!」


   

  悅耳的鋼琴聲演奏出一連串的舞曲,在華麗的水晶燈投射下,一個個濃妝豔抹的舞女嬌媚地挨在尋歡客身邊,或是敬酒划酒拳,或是相擁起舞。
   
  這是漢城最高級、消費金額最昂貴的舞廳,也是標準的銷金窟。
   
  觥籌交錯中,穿著改良式中國旗袍的思喬慘白著一張臉,奔入女用洗手間。
   
 「嗯……」她趴在洗手檯邊盡情地嘔吐,也把一個晚上的痛苦統統吐出來!
   
  大吐過後似乎舒服一點了。思喬直起身子,抽出面紙把臉擦乾淨,也一併擦掉不該存在的淚水,然後機械式地補著妝。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告訴自己——樓思喬,在這裏你就是安琪拉,是一名舞女!你不可以有任何私人情緒,不可以覺得羞憤,更不可以掉淚!
   
  其實今天晚上的客人還算好的,他只是拚命地灌她喝酒,雖然有時也會摸摸她的手和腰部,不過還在她可以努力忍受的範圍。
   
  不像昨天那個色迷迷的金董事長,一見面就要親她的嘴。
   
  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把口紅丟入化妝包裏:她得快點出去,不然大班發現到她消失時間過久,又要嘰哩呱啦地開罵了!
   
  頭好暈啊……她搖搖頭,揉壓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自從來舞廳上班後,她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四個小時。
   
  雖然白天的時間都是自己的,但她不願在被迫輟學後,也跟著中斷學業,所以,她利用休息的時問拚命念書。
   
  書本,似乎可以讓她在絕望的生涯中得到一絲平靜,或是希望。
   
  如果不輟學,她現在已經是漢城大學四年級的學生,馬上就要拿到畢業證書了。畢業後,她可以以一流的文憑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奸好地經營自己的人生
   
  算了,不要再想這些不可能實現的事。
   
  她告訴自己,就算不能去學校上學,在家裏自修也是一樣的。
   
  反正,只要妹妹郁喬可以正常地接受教育,擁有正常的人生,她就心滿意足了。
   
  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後,走出洗手問。
   
  雖然一再命令自己要堅強,但頭還是很暈……低著頭走路的思喬不小心撞上一個男人,拎在手上的小化妝包也掉在地上!
   
 「啊??對不起……」
   
  她抬起頭,只看到五、六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她撞到的是為首的那一位。
   
  對方不說話,僅是沈默地盯著她,那眼神驀地令她一陣不安。
   
 「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思喬趕緊又道歉。她很明白,出入這等高級酒家的男人大都大有來頭,脾氣也特別大!如果不趕快道歉讓對方消消氣,搞不好對方會藉酒裝瘋,亂鬧一通!
   
  朴澤剛還是沒有開口,逕自彎下腰撿起小巧的化妝包後遞給她。
   
 「是我的錯,我走太快了。」他的嗓音很低沈,像是深夜的大提琴聲。「你沒摔痛吧?」
   
 「沒……沒有。」思喬緩緩地接過化妝包,有一瞬間,她幾乎看呆了。
   
  方才她很恐懼,所以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直到感受到男人的善意,她才大膽地把視線移至他的臉上。
   
  他好高!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個感覺,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她穿上三寸高跟鞋,居然還必須仰視才能看他,他身高一定接近一百九十公分!
   
  他有一張充滿個性的臉龐,輪廓深邃。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深不見底的黑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那既危險又魅惑的眼神令她感到一陣暈眩……那就像是野獸的眼睛,狂野、直接,帶著一股令人震懾的危險!
   
  她被男人身上散發的幽暗氣息所迷惑,更重要的是,這是她來舞廳上班後,第一個對她如此和善而有禮的男人。
   
  其他男人一見到她,不是急著摟抱她或亂吃豆腐,就是故意大聲吆喝,非常地財大氣粗。
   
  思喬沒有發現自己一直愣愣地盯著他,直到她在他的眼瞳裏看到一絲嘲弄,她才面紅耳赤地收回視線。
   
 她在做什麼?竟在舞廳中看男人看呆了?!
   
 「真對不起撞到了你,我……我先走了。」不敢再看男人一眼,思喬低下羞紅的臉,匆匆定向包廂區。
   
  雖然沒有回頭,但她卻可以敏銳地感受背後有一道熾熱的眼神緊緊追隨她。
   
  她走得很快,一顆心卻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原本最厭惡來酒家尋歡作樂的男人,她也總以為在酒家看到的都是男人最醜陋的一面。
   
  但,她為何會對這個謎樣般的男子怦然心動?為何會被他那熾熱而奇異的眼瞳攝去心魂?甚至……產生不該有的幻想?
   
  夠了!不要再想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緒。
   
  工作!工作!
   
  樓思喬,別忘了你只是一名舞女,在男人眼底,你只是個低下的女人。
   
  大班迎面走過來,一看到她就毫不客氣地訓斥。「安琪拉,你又躲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我只是去洗手間補個妝。」
   
 「哼,補妝?」」大班的眼神充滿鄙夷,人老珠黃的她最討厭的就是思喬這種全身充滿青春魅力的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混水摸魚,金董事長來了,他指明要你坐台!」
   
  又是他?思喬倒抽一口氣。一想到那頭肥豬色迷迷的模樣,她就好想吐!
   
 「我……我可不可以先避開他的台?大班,你知道的,我昨天才剛惹他生氣,很怕自己又做錯事得罪他……」     
   
  大班不耐地道:「你知道昨天是你的錯就好!人家金董事長不計前嫌地又來捧場,就是要再給你一次機會,別再拖拖拉拉的,快跟我走!」
   
  粗魯地抓住思喬的手臂,大班硬把她扯向另一區。
   
  「大班……」思喬好恐懼。「拜託你……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可不可以請別的小姐先過去……」
   
  一想到要到那頭豬身邊,她的頭就更暈、更痛,連指尖都變得冰冷。
   
 「喲~~安琪拉,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挑客人?」大班刻薄地拔高嗓音。「你可別忘了你欠我們老闆一大筆債,你是來還債的,你是舞女!少在那邊故做清高、挑東撿西的!」
   
  思喬小臉慘澹。這就是她最悲哀的地方!她只是一名來還債的舞女,不管面對心思多下流的客人,還是必須強顏歡笑。   
   
  她想痛哭,更想甩開大班的手往外衝!但……她卻什麼也不能做!
   
  如果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倒楣的會是妹妹郁喬。
   
  怔仲間,大班已經把她拉到金董事長坐的位置,諂媚地笑道:「金董啊,您看看,我把您要的小美人帶來了!安琪拉,還不快敬金董三杯,好好地向他陪不是。」
   
 「呵呵,來來,快坐在我大腿上!」滿臉橫肉,肥得像頭豬的金董事長,一見到細皮白肉的思喬,笑得更加淫穢。「美人兒,算你走運!我今天心情很好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計較你昨天的無禮。」
   
  思喬勉強撐著笑容,義無反顧地舉起一杯酒。「董事長,我先敬您一杯。」
   
  她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雖然酒的滋味苦澀而嗆人,但她寧願被灌醉、灌死,也不肯讓他碰她一下!
   
 「好,夠豪爽!」金董得意地獰笑。「唉呀,你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我餵你喝吧,這才有情趣嘛!哈哈……」
   
  他逕自喝了一杯酒後,便像急色鬼般一把抓住思喬,努力地想吻住她的小嘴。
   
  思喬嚇得臉色煞白!「不!董事長,請您不要這樣,我……我自己喝就好!」
   
  她無助地向一旁的大班猛投求救的眼神。
   
  但大班只是冷笑地看她一眼,反而推波助瀾地把她硬塞入金董懷裡!
   
 「對啊,讓金董餵你喝酒是你的榮幸啊!安琪拉,你還不乖乖配合?」
   
  思喬纖細的身軀被金董緊緊抓住,眼看他的油嘴就要湊上來了,忍無可忍的她奮力推了他一把!
   
 「不要——」
   
  這一推,金董的臉色丕變,面子掛不住的他把酒吞下去後,粗暴地抓起思喬,一揚手就是左右開弓狠狠的兩大巴掌!
   
 「臭婊子、賤婊子!你跩什麼跩啊?給你臉你不要臉,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兩大巴掌甩下來,思喬整個人被打得摔到長沙發上,嘴角甚至滲出血來。
   
  金董還意猶未盡地繼續叫罵。「柳大班,你自己看看你們的小姐是什麼鬼樣子!我告訴你,老子錢多的是,不一定要來你們這裡捧場,漢城多的是夠水準的酒家!」
   
 「金董,您別生氣啊!」眼見事情鬧大了,其他的客人也紛紛投以好奇眼光,大班和聞聲趕來的經理忙著安撫他。「來來,我叫安琪拉跟您陪不是。唉呀,她剛來不久,還不太懂規炬,金董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般見識了……」
   
  金董忿忿地甩開經理的手。「哼,什麼小丫頭?她根本是個不要臉的騷貨!裝模作樣假清高,其實骨子裏又騷又下賤……」
   
  大班用力地抓起倒在沙發上,呈半昏厥的思喬,狠狠地斥罵。「安琪拉,快道歉!快求金董原諒你,快啊!」
   
  面無血色的思喬硬被抓起來,她眼前一陣搖晃,幾乎已看不清前面的事物,但仍倔強地咬著下唇。
   
  不,她沒有錯,絕不道歉!
   
 「你快道歉!」大班疾言厲色地瞪著她,狠狠地以尖銳的指甲猛戳她的手臂。這臭丫頭就會找麻煩!
   
 「道什麼歉?」藉酒裝瘋的金董一把拉過思喬。「我告訴你!這個臭丫頭我今晚是要定了!我會好好地『調教』她,教她規矩!你們明天派人來收她的開苞費吧!」
   
  從思喬第一天來這兒上班,他就對她垂涎不已,今天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她!
   
  經理急忙阻止道:「金董啊,安琪拉她不跟客人出場的,不如叫美娜陪您吧?」
   
  經理當然不是好心想保護思喬,他只是把思喬當成一個商品,就算要拍賣初夜,也得好好競標才行!
   
 「什麼美娜?滾一邊去!我就是要這丫頭,跟我走!」財大氣粗的金董已抓著思喬的手往外拉。
   
 「不——放手!」思喬嘶吼。她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她甯死也絕不任這豬玀羞辱!
   
  使出最後的力氣奮力地甩開金董的手,她轉頭便想往外衝!但,暈眩感越來越重,濃濃的黑霧襲來——
   
  她眼前一黑,雙腳無力地倒下後,隨即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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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29:40
 第二章

  思喬恐懼地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被一群男人包圍,他們淫笑地接近她,動手想脫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
   
  她想逃卻逃不走,越來越多臉色猙獰的男人包圍住她,輕浮地取笑她只是個小舞女,並下流地碰觸她的身體。
   
  不要!別碰我!
   
  她好想大吼卻吼不出來,身子突然被其中一個男人抓住,身上的衣服也被迅速剝下……
   
  不!她絕望地?喊——
   
 「不要!別碰我!不要——」
   
  昏迷的思喬被自己的尖叫聲嚇醒,倏地由床上直坐起來。
   
  她冷汗直冒地打量四周……
   
  狹小的房間,最簡單的擺設……
   
  幸好,她是在自己租來的住處,不是在任何一個男人的床上!
   
 「你醒啦?」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正在聽音樂的樓郁喬懶懶地看著她。
   
  思喬驚魂未定地擦去額上的汗珠。「郁喬,我……怎麼會在家裏?」她望著窗外的天色,現在是白天?
   
  她的記憶只持續到昨天晚上,她只記得自己奮力地甩開金董的手想往外衝,接下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樓郁喬關上收音機,很不高興地看她一眼。「你昨天晚上在舞廳昏迷,被人送回來。真受不了耶,你那是什麼身體呀?莫名其妙就昏倒!」
   
  唯一的姊姊昏迷了,她卻一點也不關心,更懶得請醫生來看看思喬。
   
  她不在意思喬為何會昏倒,也完全沒想過姊姊之所以會昏迷,全是因為受不了日夜顛倒的生活,以至於體力透支。
   
  她從小就認為,不管姊姊為她做了什麼、犧牲什麼,都是應該的!因為姊姊天生就應該保護她!
   
  原來自己昨晚是昏迷了。思喬低歎了口氣,勉強下床為自己倒杯水喝。
   
  樓郁喬不滿地繼續道:「你那個大班來過電話,把你臭罵一頓!並且警告我說,如果你的上班態度還是這麼不認真,一天到晚惹麻煩的話,舞廳也不要你了,他們要改抓我去上班還債!」
   
  樓郁喬拔高嗓音。「姊,拜託你不要這麼不配合好不好?要我去當舞女?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爸爸、媽媽最寵愛的女兒耶,而且我在學校的成績也比你好一百倍!況且,當初是你自己說要一人承擔所有的債務,不會影響到我,讓我繼續正常地上大學。你可別害我被舞廳的人抓走,討厭死了!」
   
  樓郁喬嘮嘮叨叨地抱怨,不但不感激姊姊為了她而犧牲下海,反而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忘了姊姊也是父母親生的女兒,忘了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根本不在意淪落風塵的姊姊有多麼痛苦,反正只要她自己沒事就好了,旁人為她所做的犧牲都是應該的!
   
  思喬怔怔地聽著,沈默不語。
   
  她知道自己昨晚的行為一定又把大班和經理氣壞了,她也不想把事情弄成這樣。
   
  但,她真的無法忍受姓金的那頭豬把自己帶出場,對她為所欲為。
   
  她知道自己很蠢,想在風塵中保持清白,堅持賣藝不賣身根本是天方夜譚!但,她仍努力地想堅守自己最後一道防線,畢竟,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
   
  只不過,得罪大班的下場恐怕很麻煩……她最怕他們拿此當藉口,硬要妹妹郁喬也下海。
   
  當初她乖乖地任舞廳的人將她帶走,並言明自己會安分地替他們賣命,絕不逃走。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他們千萬不能碰妹妹一根寒毛!
   
  她只希望為樓家保留最後一絲希望。郁喬是爸媽最疼愛的女兒,在學校的功課也比自己好很多,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她。
   
 「姊,你到底聽到了沒有?」樓郁喬不耐煩地重復。「舞廳的人說要把我抓走,這件事你要趕快搞定!我還要繼續念大學,然後出國念書呢!你可別毀了我未來的前途!還有,你可別忘了,媽臨終前一再交代你要好好地照顧我,保護我可是你的責任!」
   
  思喬頷首道:「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就去舞廳向大班陪不是。」
   
  是啊!他們姊妹倆只要有一人受苦就好。她衷心希望妹妹不要吃這些苦,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樣最好!」得到她的保證,樓郁喬才稍棺滿意。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由背包中抽出一封信。「對了,你那個好朋友田紫賢又托我轉交一封信給你。真無聊耶!她幹麼這麼關心你呀?三天兩頭的就找我問你到底好不好……」
   
  思喬接過信,半晌才澀澀地開口。「你繼續幫我瞞下去,就說我到別的城市去工作了,日子過得還不錯。」
   
  她不願昔日同窗知道她現在已淪落為舞女,紫賢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為她哭紅了眼睛。
   
 「我知道!」樓郁喬撇撇嘴,不耐地道。「不用你交代。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一個當舞女的姊姊啊,傳出去多丟臉!」
   
  她一點兒都沒考慮到這些話有多傷姊姊的心!
   
  思喬對妹妹的話沒有什麼反應,僅是黛眉深鎖地看著信。田紫賢是她最要好的同學、好朋友,兩人念了三年高中後一起考上漢城大學。
   
  想不到,就在大四開學前不久,也就是一個月前,她的人生卻面臨了重大的轉變!
   
  自從半年前父親病逝後,她一直知道家裏的事業越來越淒慘,業績也一直往下掉。
   
  但,她從沒想過父親竟然是向地下錢莊借貸而那是一筆天文數字,單是利息就嚇死人了!
   
  緊接著,在一個月前,思喬的世界整個丕變了!
   
  繼半年前失去父親後,如今她又失去了母親。她只能茫然無依地承擔雙親所遺留下的高額負債,以及不斷上門來討債的流氓。
   
  父母名下所有的財產全被銀行查封,她跟郁喬被趕了出來。好不容易安葬完母親後,地下錢莊的人再也等不及了,他們要她即刻到舞廳上班。
   
  一切發生得這麼匆促,這麼令人措手不及,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最可怕的噩夢。
   
  但,她沒有時間繼續哭泣,她更不許自己自怨自艾下去!
   
  只因她在母親臨終前慎重地允諾過,她一定會好好地保護郁喬,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雖然兩個女兒都是母親親生的,但很奇怪,她向來就是偏寵妹妹郁喬,對身為大女兒的自己反而不聞不問。
   
  這跟兩姊妹的個性可能也有點關係,郁喬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嘴巴又甜;再加上思喬童年時體弱多病,因為要養病,所以曾在鄉下外婆家住了很長一段日子。
   
  那段時間,郁喬變成家中唯一的女兒,所以,樓氏夫婦幾乎把所有的疼愛都給了她!
   
  面對這種情況,她只是坦然接受,並不抱怨。因為郁喬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保護她本來就是自己的責任。
   
  辦完母親的後事後,她在開學前夕到學校辦了休學。她不敢打電話給田紫賢,因為,她好伯自己一聽到好友的聲音就會哭出來。
   
  於是,她寫了封信給田紫賢,告訴她因為家裏出了點問題,所以她暫時休學去當旅行團的導遊,要紫賢不必掛念她。
   
  小手緊抓著雪白的信封,這封信讓她感到無比沈重……
   
  她知道紫賢一直很關心自己,一直很想見她一面。
   
  但,她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只要乖乖念書的樓思喬,她的世界已掀起巨大的變化……
   
  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再也無法回到那段純潔無瑕的歡樂歲月……
   
  樓郁喬伸個懶腰站起來,抱怨著。「冷死人了!真討厭。喂,我們幹麼住在這種又小又簡陋的地方啊?害我都不敢讓同學知道我租這種房子。」
   
  思喬努力地工作,租了這個小房間當作姊妹倆的棲身之所,並把被剝削後所得的微薄薪資全部用來供給妹妹念大學。
   
 「時間到了,我該去打工了。」樓郁喬不情願地拿著外套準備出門,嘴裡還繼續抱怨。「真是的,我的同學一下課就忙著到處玩、到處聯誼,只有我還要辛苦地到速食店打工賺錢!真討厭!有人像我念大學還念得這麼辛苦的……」
   
  思喬沈默地聽著妹妹的抱怨,沒有說話。她很想告訴郁喬,如果她還有機會把大學念完,不管要她多辛苦去打工,她都會喜出望外、甘之如飴地接受!
   
  不過,說這些都沒有用,她知道郁喬是聽不進去的。
   
  郁喬出門後,思喬拿起鏡子,默默地望著自己。
   
  鏡中的人臉頰紅腫,嘴角還一片瘀青。昨晚金董那兩大巴掌的力道真的很大!
   
  思喬苦澀地微笑。對於肉體的疼痛,她並不以為意。如果天天挨打就可以不用當舞女、不用接客,她寧可選擇被打!
   
  只不過,雖然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再回到舞廳,但她明白自己待會兒還是必須去一趙,然後好好地向大班還有經理道歉,保證自己會好好地上班,請他們不要動妹妹的主意。
   
  她由小冰箱中找出一些冰塊包在毛巾裏,冰敷自己腫脹的臉頰。
   
  好悲哀啊,說到底,她就是靠外表吃飯的舞女,因此,就算臉被打腫了,還是必須努力地維持外貌,拿最好的一面去面對客人!
   
  一邊冰敷臉頰,她的思緒不禁回到了昨晚……
   
  昨天晚上,金董對她又打又叫的場面,一定又成為全舞廳的焦點、又讓大夥兒看笑話了吧?
   
  腦海裏突然浮起一張冷峻而充滿男性魅力的臉龐……那麼,他也看到了嗎?
   
  看到她最悲慘、最無奈的一面;看到她低下地陪笑、無助地承受客人的掌摑,甚至差點就被硬帶出場……
   
  我在想些什麼呢?思喬搖搖頭,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在意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不該癡心妄想,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名低下的舞女,但,為何她就是無法忘記那個男人溫柔而深奧難測的眼神?
   
  雖然沒有交過男朋友,但已經二十三歲的她也曾幻想過愛情,她曾好奇過,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嗎?
   
  答案是肯定的!見到那男人的瞬間,她只覺一股奇異的電流竄過全身,戰慄的感覺是那樣清楚而尖銳。
   
  那雙闋黑深沈的男性眼瞳,彷彿有一股奇怪的魔力,將她整個人、整個靈魂全吸捲進去……
   
  我又在想些什麼呢?重重地歎了口氣,思喬努力地搖頭,阻止自己一再的胡思亂想。
   
  愛情?太可笑了!身為舞女的她沒有資格奢求這兩個字。也許,她跟那男人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她定定心神,還是煩惱該如何向大班道歉吧?

  下午五點,ROSE大舞廳。
   
  舞廳還沒開始營業,不過工作人員已經來準備了,思喬特意提前來,想趁著上班之前向大班道歉。
   
  一走入舞廳,她便感覺到保鑣和服務生們都以很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好像疑惑她為何又來上班?
   
  發生了什麼事嗎?難道他們真的不要她,想改抓郁喬下海了?思喬不安地加快腳步,直接走向大班的辦公室。
   
  敲了門後,她硬著頭皮走進去,開口道:「大班,對不起,昨晚的事我非常抱歉……」
   
 「咦?」正準備化妝的柳大班一看到她就挑高眉毛,尖銳地道:「你還來做什麼?」
   
  果然!思喬一顆心逐漸往下沈,趕緊道:「大班,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笨又做錯了事,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把我妹妹也扯進來。我……我一定會更努力地工作,我也會親自去向金董事長鄭重道歉。」
   
  柳大班錯愕地聽她說完,而後緩緩地冷笑著。看來,經理還沒通知這臭丫頭「那件事」。
   
  她惡毒地故意不對思喬解釋,反而乘機數落她。「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嗎?樓思喬啊,你也不認清自己的身分,掂掂自己有幾兩重,還假裝什麼清高?一天到晚只會給我惹麻煩……」
   
 「對下起!」思喬拚命道歉。「我知道自己真的錯了,請你原諒……」只要能保護郁喬,她不在乎自己受到什麼刁難。
   
  柳大班還想繼續臭罵她,但經理剛好走過來,看到思喬時顯得很興奮。
   
 「安琪拉!你果然在這裏!難怪我打電話到你家都沒人接,對了,你不用來上班了。」
   
 「經理……」思喬臉色發白。
   
  經理繼續道:「說起來你運氣還真好耶!居然會被朴總裁看上,標準的『麻雀變鳳凰』喲!對了,朴總裁派了一輛車來接你去他家,你快下樓去搭車吧。」
   
  什麼?經理一連串的話,思喬完全聽不懂,她疑惑地問道:「經理,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什麼朴總裁?我又為什麼要去他家?」
   
 「唉呀,就是朴總裁已經幫你贖身了嘛!你再也不欠我們舞廳錢了,可以不用來上班了。」經理解釋著。
   
  贖身?!這兩個字震住了思喬。家裏欠舞廳老闆的可是一筆天文數字!竟然……竟然有男人肯為她贖身?
   
  不……她嚴重懷疑自己在作夢!
   
 「呵呵,算你運氣好!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贖身費用很不便宜喔!」經理眉開眼笑地,一想到朴澤剛以雙倍的欠款代價贖回樓思喬,他就心情大好!雖然錢是老闆收的,不過他應該也可以分到不少紅利才是……哈哈哈!
   
 「經理,我真的不懂……」這個震撼太大了,思喬還是無法置信。「你說……有人替我贖身了?可是……他是誰?我認識他嗎?」
   
  一旁的柳領班聞言,忍不住尖酸地道:「喲~~樓思喬,我今天才知道,你除了會假裝清純外,裝傻的本事也是一流呢!你說你不認識朴澤剛?哈哈!別笑死人了!昨天晚上你剛由洗手間出來時,一看到朴澤剛不是還故意假裝跌倒撞到他嗎?你呀,還真懂得把握機會勾引男人!」
   
  柳領班早就看年輕貌美的思喬不順眼,本來想趁職務之便好好地欺負她,哪知這臭丫頭還真走運,居然才遇上朴澤剛一次就有本事釣上他,讓他付出鉅款為她贖身。
   
  哼,真是氣死她了!她在風塵打滾這為多年了,怎麼就沒這等好運?
   
  朴澤剛?原來……她撞到的那個男人叫朴澤剛!
   
  他為自己贖身?
   
  在震驚之餘,她隱隱地感受到一股暖流滑過心房……
   
  她不明白他為何肯替自己贖身,但,在這一刻她卻感動得想落淚!
   
  這是遭逢家變後,她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溫暖。
   
  這麼甜蜜、這麼溫馨的感覺,讓她一顆原已絕望、死寂的心,悄悄地復甦了。
   
 「經理,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好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會更失落、更痛苦!
   
  思喬小心翼翼地問道:「朴澤剛他真的替我贖身了?我……從此以後就是自由之身,再也不用來舞廳上班,也不再欠你們任何東西了?」
   
  這是夢嗎?自從被迫淪落風塵後,每個夜裏她都會作夢,夢到自己終於贖回自由,可以頭也不回地離開舞廳!
   
  她真的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了,而且這麼快!
   
  感謝上天!
   
 「是啊!你的確是不用來舞廳上班了。」想到即將到手的分紅,經理心情大好。「昨天晚上你推開金董事長後突然昏倒了,情況一時變得很混亂。金董事長在一旁又叫又跳的,揚言就算你昏倒了,他還是要把你帶出場!我們也不知該怎麼辦?就在這時,朴總裁突然走過來,冷淡地問了一句——要多少錢才可以替你贖身?」
   
  經理講得眉飛色舞。「哈!他突然問出那句話,教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連老闆聽到消息後,都親自跑出來接待他。而原本氣焰高漲的金董一看到是他,也乖乖地摸摸鼻子走人了。畢竟,他再怎麼財大氣粗,也沒膽子得罪南韓最大的集團——『銳捷科技』!除非他下想在商場上繼續混下去!」
   
  「銳捷科技」?這四個字令思喬又是一驚!
   
  她睜大杏眼,驚訝得連呼吸都差點停住了!「你是說,為我贖身的人就是『銳捷科技」的總裁——朴、朴澤剛?」
   
  雖然昨晚僅是匆匆看了那男人一眼,但他那冷傲尊貴的氣勢卻令思喬明白,這個男人絕不是簡單人物!
   
  只是,她真的作夢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銳捷科技」的首腦人物!
   
  朴澤剛,韓國人的驕傲!雖然他一再回避媒體,但傳媒還是津津樂道他白手起家的傳奇事蹟,並爭相傳頌著他如何從無到有,如何赤手空拳創造出睥睨全球的科技王國。
  
  一旁的柳大班又冷哼。「你還裝蒜,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麼來歷,所以才故意在他面前假裝摔倒,並投懷送抱,好引起他的注意嗎?哼,還真會裝喔!」
   
  思喬無暇理會柳大班的冷言冷語,整個腦子哄烘烘地亂成一團。
   
  原來他就是「銳捷科技」的總裁,難怪他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領袖氣息。但,她仍是難以理解,他為何要替她贖身?
   
  他們只不過在洗手間前面匆匆見過一次面,嚴格說起來,那甚至稱不上見面,而是她不小心撞到他!
   
  為什麼呢?太多疑問充斥在思喬腦中,她根本理不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柳大班又尖銳刻薄地道:「不過啊,你也別太得意,不要以為自己真的飛上枝頭當鳳凰了!依我看啊,朴總裁只是一時興起,所以才會買下一個小舞女當情婦,好增添他的生活樂趣!雖然他還沒結婚,不過多的是搶著嫁他的名媛淑女,『朴夫人』這個寶座再怎麼輪也不會輪到你這個小丫頭!」
   
  情婦?這兩個字如一道巨雷般狠狠劈向思喬,原本混亂的思緒霎時歸於平靜。
   
  是啊!她怎?沒有想到呢,像他那麼高貴又什麼都不缺的男人,為什麼會替她這個小舞女贖身?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他當她是個情婦!
   
  情婦……
   
  呵,太可笑了!瞧她還胡思亂想,偷偷地幻想他是不是對她……
   
  太可笑了!樓思喬,你只是個小舞女,就算換了場合,也是被人包養的情婦,高貴不到哪裡去。
   
  情婦……這兩個字令她的心房好酸澀、好疼痛!原來他之所以替她贖身,只是要她當情婦……
   
  不然還會是什麼?當他女朋友嗎?別笑死人了!
   
  她的確是不再欠舞廳一毛錢了,但,相對的,她的一生也將轉由朴澤剛操控,他就是她的主人!
   
  她不明白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悲慘,就算不是舞女了,卻還是一名情婦,自由依舊操縱在別人手上。
   
  不過這樣也好,不是嗎?與其繼續在舞廳打滾,每天忍受一大堆色鬼的騷擾,擔心害怕不知哪天會被硬帶出場,會被噁心的男人強佔,不如……不如就跟了其中一個男人吧!
   
  至少朴澤剛給她的感覺一點都不噁心……
   
  是啊,這樣也好……思喬眼神飄忽地告訴自己。
   
  經理看她臉色黯淡,趕緊道:「唉呀,思喬你別聽柳大班胡說八道。好吧,就算你變成朴澤剛的情婦好了,那也總比你在舞廳裏繼續陪笑好吧?專心伺候一個男人還是比伺候很多男人輕鬆。而且,話說回來,能夠接近年輕英俊的朴澤剛,不知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心願呢!你別再擺一張苦瓜臉了!」
   
  經理很怕思喬拿著一張悶悶不樂的臉去見朴澤剛,萬一朴澤剛越看越覺得她不值那筆天大的贖身費,反悔要求舞廳退錢給他,那……那舞廳可就虧大了!當然,他也虧大了!
   
 「對了,朴總裁派來接你的車在樓下等著呢,快點下樓吧。」經理推著臉色落寞的思喬往樓下走。
   
  思喬只是被動地邁開步伐,對於未來的命運,她不願再繼續多想,也不許自己再多想。
   
  一切都不是她可以決定的,她,完全沒有半絲自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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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30:06
 第三章

  思喬一走到舞廳大門口,就看到一輛非常搶眼的黑色房車守候在那裏,站在車門邊的除了戴著白手套的司機之外,還有另一名男人。
   
  男人走向她,自我介紹。「樓小姐,你好,我是總裁的秘書,敞姓翁,請樓小姐上車吧。」
   
  思喬面無表情地進入車內。她知道有好多舞廳的姊妹都跑出來看這一幕,她們竊竊私語,羡慕她的好運道,嫉妒她為何可以釣上朴澤剛?
   
  但,她卻悲哀地想狂笑。她只是由一名小舞女,正式變成一名男人的情婦,注定這一輩子再也無恢復清白的機會,這有什麼好羡慕的呢?
   
  她坐入寬敞的後座,翁秘書也跟著坐在另一側。他命令司機開車,並轉頭對她道:「樓小姐,我們現在便直接到總裁在漢城所慣居的『楓影山莊』。總裁交代過,在進入山莊前,你可以先到百貨公司採購一些自己喜歡的日常用品和衣物。」
   
  他取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思喬。
   
  思喬被動地接著,感覺紙袋沈甸甸的,不用打開她也知道裏面是一大疊鈔票。
   
  這就是她的第一筆「零用錢」吧?她更加哀傷地想著。
   
  如果說之前她對朴澤剛有任何感情上的幻想,現在實際接到這一筆錢後,所有不該存在的遐想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了!這就是男人對待情婦的標準模式啊,一切都建立在金錢上……
   
  他一開始就給她錢,為的就是要暗示她最好瞭解自己的身分,不要妄想不屬於她的名分吧!
   
  而所謂的「楓影山莊」大概只是他在漢城眾多房地產中的一處,專門用來包養情婦的吧?
   
  思喬微笑,笑得很淒涼。
   
  她把紙袋又遞還給翁秘書。「請你先送我回住處收拾簡單的行李,我沒有什麼東西想買的,可以直接到『楓影山莊』。這些錢麻煩你幫我還給朴……朴總裁。」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分——情婦!她不會故做清高,但是,她真的沒什麼欲望去採買衣服。
   
  翁秘書卻感到為難,又把錢硬塞回給思喬。「樓小姐,我只是奉命行事,請你收下。」
   
  思喬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沒用。
   
  車子朝市區的方向前進,看來是要將她送到百貨公司去。思喬怔怔地望著窗外逐漸消失的景色,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翁秘書,請你在下一條街上的XXX速食店讓我下車好嗎?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在那邊工作,想跟她說兩句話再走。」
   
  思喬想起妹妹,在搬入「楓影山莊」之前,她一定要好好地安置郁喬才行。
   
  翁秘書點頭。「是的,我知道。」
   
  來到速食店門口,司機殷勤地打開車門後,思喬立刻下車。
   
  她走進店裏,硬把櫃檯前的郁喬拉到一旁。
   
 「什麼事啊?」樓郁喬一臉不耐地瞪著她。「我現在在上班耶,你沒事幹麼跑來找我?」
   
 「郁喬,這裏面是錢,你收好。」思喬把牛皮紙袋交給妹妹。
   
 「錢?」樓郁喬狐疑地稍微打開紙袋,看到裏頭是一大疊鈔票時,兩隻眼睛都亮了,語氣也變得非常和善。「嘿,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啊?」
   
 「我……」思喬不知該如何?齒,只好隨便編個故事。「我有一個大客戶要帶我到歐洲去談生意,這一去可能要一段時間,所以他先給我這筆錢當安家費。當然,往後我還會按月匯錢給你當生活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實在沒有勇氣一見面就告訴妹妹——她被男人包養了!因此只好先瞞一陣子。
   
  樓郁喬眉開眼笑。「好好,沒問題!姊你儘管去忙吧,我當然會好好照顧自己。」
   
  呵呵!發了發了!看來她這個死腦筋的姊姊終於開竅,也懂得向男人撈錢了!
   
  樓郁喬滿腦子只想到自己以後可以不必再打工,也可以換租一間漂亮的套房。
   
  思喬百感交集地看著妹妹,告訴自己——這樣很好!樓思喬,你不許再自怨自艾了!你要知足!
   
  雖然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但,至少她可以完成對母親許下的諾言——一定會好好地保護郁喬,絕不讓她擔心受怕,且會讓她過最正常的生活。
   
 「那我走了。」勉強扯出僵硬的笑容,思喬轉身走出速食店。
   
  臨上車前,她默默地望了蔚藍的天際一眼。今天的天空好藍、好清澈;雲,好輕……
   
  但,她的眼神卻沈重而哀傷。無語地望著天際,像是在向以往的自己做最後的告別……隨即面無表情地坐入車內。

  漢城市郊  楓影山莊
   
  這棟背山面水的山莊宛如其名,古典的木造房屋優雅地坐落在湖邊,不管由房子任何一扇窗戶望出去,都可以欣賞到鮮豔奪目的楓紅。
   
  思喬回到住處收拾簡單的行李後,便讓司機將她送來山莊。
   
  翁秘書領著她,進入古色古香的一樓大廳。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婦人迎上來,接過她小小的旅行袋後,恭敬地道:「樓小姐你好,我是這兒的管家。少爺交代過,請你一來就到二樓的主臥室找他,我帶你上去。」
   
 「好……」思喬聲音乾澀地回答,很不習慣被人服侍的感覺。這裏的人好像事先都知道她要住進來?
   
  他們……也很清楚自己「曖昧」的身分吧?思喬自嘲地想著。
   
  管家領著她走上二樓,在長廊最底端的一扇雕花木門前停下來。「樓小姐,這便是主臥室,行李我待會兒會送進去幫你整理。」
   
 「不用了,行李交給我就可以了。」思喬趕緊道。她只在旅行袋內放了兩、三件換洗衣服和一些書籍,那麼儉樸的服飾,恐怕連傭人看了都會笑!
   
 「可是……」管家一臉猶豫。
   
 「交給我吧。」
   
  在思喬的堅持下,管家不得不將旅行袋交給她,然後在為她打開房門後才退出。
   
  思喬一人站在偌大的主臥室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窗外一大片絢麗絕美的美景。
   
  真的好美!由一大片落地窗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眺望滿山的楓葉。染遍天際的霞紅幾乎讓人以為整座山頭要燃燒起來了!
   
  這棟山莊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可以輕鬆地盡覽日出日落與大自然最美的景色。
   
  只不過,這麼美的景致卻令她更加悲傷。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隻金絲雀,被困鎖在精致的鳥籠內,只能遙遙望著窗外美麗的景色歎息。
   
  算了,不要再想了。她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發現自己站的地方應該是主臥房附設的起居室,大片落地窗旁擺著一套充滿美式休閒風格的沙發,靠牆的地方則擺設超大投影螢幕,還有昂貴的音響設備。
   
  另一扇門連接的地方就是臥房吧?思喬提起行李打開門。
   
  她知道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也知道自己好像忘了敲門。但……當她意識到時,手已經伸出去打開房門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門被推開的同時,一連串女人的嬌吟聲倏地傳入她耳中,她完全呆住了!
   
  床上的一對男女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看起來正打得火熱!思喬不認識那個浪叫的女人,不過,那個擁有結實身材的男人正是朴澤剛!
   
  太意外了!思喬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撞見這種場面,驚嚇過度的她忘了該如何反應,只能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女人一看到有人闖進來,又羞又氣地大叫。「喂,你是誰啊?還不快滾出去!」
   
 「抱……抱歉!」思喬嘴唇顫抖,倉促地關上門。
   
  像是要逃開什麼可怕的東西,她慘白著臉,一路狂奔到陽臺上,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軀,卻還是止不住全身的顫抖!
   
  好冷……南韓尚未正式入冬,但她為什麼……為什麼覺得這麼冷?
   
  朴澤剛明明知道她要來,也吩咐過她一抵達山莊就直接上樓。為何……為何還要讓她撞見這一幕?
   
  他是故意的吧!
   
  思喬淒涼地想著。她懂了!他是故意讓她看到這些,藉以提醒她,她的身分跟此刻在床上浪叫的女人沒有什麼差別,更沒什麼尊貴可言!
   
  他要提醒她,她的身分只是:一名普通的情婦,一個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女人!最好不要亂爭風吃醋給他惹麻煩。
   
  望著滿山豔麗的楓紅,思喬的笑容更加淒涼。她突然覺得,自己連只籠中鳥都不如!
   
  至少籠中鳥不用被羞辱,也沒有感情、沒有知覺……
   
  裏頭突然傳來男人的低喝聲。「進來!」
   
  思喬一愣,主臥室內沒有任何傭人,他是在喚她?
   
  她知道自己必須進去,但方才那一幕實在令她驚嚇過大,況且她也沒興趣再觀賞別人的活春宮,因此腳步很躊躇。
   
 「進來!」男人又重複一次,語氣很不耐煩。
   
  沒錯,真的是在叫她,思喬硬著頭皮又推開門。
   
  她再度走進去,只看到那名女人已披上睡袍,正充滿敵意地瞪著她。
   
  而朴澤剛則閒適地坐在床邊的法式躺椅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道:「以後我叫你時,你最好快點進來,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思喬默默垂下眼睫,不允許自己有任何情緒反應。「是的,我知道。」
   
 「剛,她到底是誰啊?」女人嬌媚地倚著樸澤剛,很不滿地繼續瞪著思喬。「是不是新來的傭人?一點規矩都沒有,我建議你直接把她開除算了!」
   
  思喬在心底泛起一個苦笑。傭人?是啊!她這麼儉樸的衣著,也難怪別人把她當下人看待。


   

  事實上,如果可以,她還真希望自己只是單純地進入「楓影山莊」當傭人還債!而不是……不是這麼曖昧而無奈的身分。
   
 「剛,你還沒回答人家,她到底是誰啊?」毓霓的眼神滿是敵意。雖然思喬穿著儉樸,但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必須提防這個小丫頭!
   
  她素淨的臉上沒有任何人工粉底或唇彩,但無可否認,那是一張楚楚動人,絕對會令男人心動的漂亮臉蛋!最令她不滿的是,好不容易朴澤剛肯帶她回「楓影山莊」,沒想到做到一半的好事,卻在這臭丫頭闖入後被迫草草收場。她恨死了!也直覺這突然出現的丫頭,身分很不尋常。
   
  朴澤剛冷冷地牽動唇角,順勢摟了女人的腰肢一把。「別理她,她不重要!」
   
  低沈的字句清楚地傳人思喬耳中,使她的臉色更加蒼白。是啊,她只是一個很不重要又低下的人!
   
  這句話讓毓霓得意地揚起嬌笑,她大膽地跨坐在朴澤剛腿上,也不管這個姿勢會讓自己春光外泄,然後主動拉下朴澤剛的頸子送上香吻。
   
  她故意要做給思喬看,她要讓這小丫頭知道誰比較得寵、比較佔優勢!
   
  方才思喬的突然闖入的確讓她嚇一大跳,但,只要能宣示所有權,毓霓可不介意當著思喬的面再做一次……
   
  思喬難堪地別開視線。他一定要這樣嗎?她已經明明白白地認清自己的身分,他還非得讓她站在這裏看這些?非得讓她更尷尬不可嗎?
   
  朴澤剛結束這一吻後,冷峻地推開毓霓。
   
 「好了,你回去吧,喜歡什麼珠寶自己去選,帳單寄給我秘書。」
   
  他已經利用這女人達到想要的目的——羞辱樓思喬!因此,他沒興致再陪這豔姐廝纏。
   
 「啊?」毓霓好不甘心,就這樣?她還以為朴澤剛終於肯讓她住入她垂涎已久的「楓影山莊」呢!
   
 「剛,人家還不想回去嘛,人家要留下來陪你……」她再度施展媚功。除了他的多金,他魁梧高大的身軀也令她迷戀不已,實在捨不得就這樣離去。
   
 「聽話。」朴澤剛再度推開她的手,俊臉神色不變,但疏離氣息已散發而出。
   
 「好……我知道了。」毓霓把還想說的話乖乖地吞回去。跟了朴澤剛也好幾個月了,她很清楚當他閱眸轉為冰寒時,她最好乖乖離開才不會惹他生厭!
   
  毓霓毫不避諱地當著兩人的面穿好衣服後,又風情萬種地吻了朴澤剛。「那我先走了,你要記得想人家喔!」
   
  朴澤剛依舊不置可否地淡笑。他身上穿著一襲深色睡袍,領口自然地敞開,慵懶閒適的模樣讓他既瀟灑又迷人。
   
  毓霓轉過頭,警告性地又瞪了思喬一眼,才下情不願地走出去。
   
  臥室內只剩兩人獨處,雖然思喬一直低著頭,但她可以感受到,朴澤剛一直以複雜而若有所思的眼神盯著她。
   
  那種眼神很奇怪,像是摻雜了冷笑、嘲弄、鄙夷、憎惡……以及太多太多奇異的情緒!
   
  她有些不明白,這應該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啊,他的雙瞳為何流露出那麼多令人費解的情緒?
   
  她真的不懂,只能下意識地挺直脊背。
   
  反正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管要面對什麼樣的難堪,她都必須咬牙撐下去。
   
  朴澤剛銳利地審視樓思喬,試圖將記憶中那個蠻橫無理的小女孩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他可以由她臉上隱約找到記憶中的輪廓,不過,有一點令他有些疑惑……眼睛!
   
  這雙眼睛太潔淨澄澈,宛如嬰孩般不帶任何雜質,與記憶中那傲氣逼人又貪婪的眼神截然不同!
   
  他更加不屑,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樓思喬從小就是說謊高手,要偽裝出純淨的眼神,對她而言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斂去瞳眸中的森寒,朴澤剛不帶任何表情地開口。「你知道我為何要替你贖身?」
   
 「不知道……」思喬垂下頭回答。雖然他的語氣很平淡,兩人也隔著幾步的距離,但,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陰冷氣息依舊令她不安。
   
 「不知道?呵……」樸澤剛詭異地漾開笑容,像是很享受她的慌張無措,意味深長地道:「沒關係,你以後就會明白。」    ,
   
  這是什麼意思?思喬心底直打鼓,為何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為何他的眼神那麼陰森而複雜?令她寒毛直豎?
  
  剛聽到自己被贖身的一剎那,她還有些竊喜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但,面對這麼邪魅難測的朴澤剛,她不禁懷疑,自己如果繼續留在舞廳,是不是會比較好?
  
  朴澤剛給她的感覺太過難解……那種迷樣的氣氛,讓思喬懷疑起自己以前是不是見過他,或……得罪過他?
  
  但那是絕不可能的,她的記性雖然不是非常好,但如果曾經見過朴澤剛,她一定會記得的。
   
  因為,他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忘記的男人。
  
  朴澤剛不理會她臉上困惑的表情,逕自打開相連的門走到外頭的起居室,望著地上的小旅行袋,銳眸詭異的閃了閃。
   
 「管家幫你把行李提到我房間?」
  
 「是。」思喬不知所措地回答。心底的不安感越來越濃,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又或者,她正一步步地踏入獵人所張開的巨網?
   
 「呵……」他優雅地微笑,像是在看什麼笑話般。「管家弄錯了,你,的確是我買下的情婦。」
   
  這麼直接的陳述令思喬俏臉一紅,但他緊接著說出的話語卻讓她在瞬間被打入地獄!
   
 「不過,我並不打算讓你住進主臥房,和我同床共寢。因為我——有潔癖!」
   
  剎那間,思喬血色盡失,雙頰又熱、又辣,像是被狠狠地打了兩大巴掌!
   
  她極力地控制自己,但眼瞳還是迅速泛起水霧,在這一刻,她羞愧得想自殺!
   
  她希望不曾遇到朴澤剛,更希望不曾來到「楓影山莊」!
   
  有潔癖……
   
  他真的好高明啊,就這麼不著痕跡地狠狠羞辱了她!
   
  雖然她還是完璧之身,但待過舞廳的她,在外人眼底仍是低下而骯髒的!
   
  他只是一時興起買個小舞女來玩玩,卻仍嫌她髒……
   
  她的身軀無法控制地發抖,整個人像是在公共場合硬被剝光衣服般難堪、羞愧!
   
  她心痛到不願看朴澤剛的臉。金董事長固然可惡,但他所能侮辱的只有她的表面,無法傷及她的內心。
   
  而朴澤剛……她只怪自己竟曾天真地對他存有幻想。想不到在進「楓影山莊」的第一天,他就毫不留情地將她的自尊撕扯無數碎片,再丟在地上恣意踐踏!
   
  朴澤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他知道她羞愧欲絕,不過,對於自己所用的字眼,他不會有任何一絲的心虛與歉意!
   
  因為這都是她欠他的,她樓思喬早就應該承受的!而且,這只是剛開始!
   
  他別過臉燃起一根菸,像是打發什麼麻煩東西。「你出去吧,叫管家隨便找個房間給你住。」
   
  呵呵,真有趣。
   
  思喬出去後,樸澤剛大大地揚起笑容,笑得更加暢快。
   
  真是快意啊!
   
  她那張羞憤難當、剎青剎白的小臉可真精彩!
   
  不過,精彩的還在後頭呢!輕鬆地彈彈菸蒂,英俊的臉龐浮起更算計的表情。
  
  想到能親自折磨樓思喬,將她一步步推往痛苦的深淵,並親眼看到她過得生不如死,他就覺得開心!
   
  呵呵!那筆贖身費花得值得,太值得了!
   
  這份暢快完全彌補他這些年來,白手起家時所遭受的艱苦、辛酸。
   
  他早就知道自己必須成功,所以,他可以咬牙吃下別人無法吃的苦。在創業過程中所挨的每一記白眼、每一句冷嘲熱諷,他都默默地吃下,然後更堅定地告訴自已,他一定要成功!  
   
  唯有成功,他才可以為所欲為地折磨樓思喬,要她為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朴澤剛走到木製酒櫃前,心情很好的選出一瓶佳釀到入酒杯後,緩緩的飲下酒紅色的液體!魔魅而幽雅的神情,,就像是正準備享受晚餐的野獸。
   
  呵呵,此刻他的心情很好,非常好!愉快的程度不亞於公司成立之初,終於爭取到第一筆合約時的興奮!
   
  原來報仇的感覺這這麼甜美、這麼令人心曠神恰!
   
  冷峻的眸光投向窗外的楓紅,他可以想像此刻的樓思喬有多麼羞愧。也許她正躲在房間裏痛哭呢!
   
  曾經不可一世的樓家大小姐,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吧?她一定沒料到自己會有被人當面嫌她髒、嫌她汙穢的一天!
   
  但,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承受的!比起她當年加諸在他身上的羞辱,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根本不算什麼!
   
  他的思緒緩緩回到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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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30:35
 第四章

  第一次見到樓思喬,是在他十歲那一年。
   
  那一年,住在南韓鄉下的他先後承受家中的巨變。先是失去父親,不久,母親也跟著病逝,他成了舉目無親的孤兒。
   
  親友大都經濟不寬裕,自然沒有人願意撫養他這塊燙手山芋。
   
  母親崔萍君在臨終之前曾留下一封信給舅舅,她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懷著托孤的絕望心情,她要親弟弟在她走後,將只有十歲的他帶到漢城去找樓華杉。
   
  樓華杉是崔萍君青梅竹馬的戀人,兩個人在鄉下一起長大,在樓華杉還沒有到漢城發展之前,兩人曾談過一段純純的戀愛。
   
  後來,雖然因為種種因素,兩人無法結為連理。但仍將彼此視為這輩子最重要的好友,並互相允諾對方,只要對方有需要自己幫忙的一天,必當全力以赴!
   
  樓華杉是個很上進的年輕人,在漢城找到工作後,他拚命地求表現,也利用閒暇時間再度進修,充實自己。
   
  優異的工作表現終於引起老闆的注意,老闆非常重用他,後來不僅將獨生女廖鳳恩嫁給了他,也把名下龐大的產業完全交給這個優秀的女婿。
   
  樓華杉在漢城成家立業後,仍然非常關心鄉下的崔萍君過得好不好?兩人還曾以書信聯絡,藉以得知彼此的狀況。
   
  後來,為了避免妻子廖鳳恩誤會而大發醋勁,才較少聯繫。
   
  母親在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她知道娘家的親友大都經濟能力有限,萬萬不可能幫她撫養兒子,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之下,她留下一封信要舅舅帶著他去找樓華杉。
   
  他是她唯一可以託付,也唯一想得到的人,
   
  崔萍君死後,他被舅舅帶往漢城。不出母親所料,重情意的樓華杉看完信後,在悲痛失去好友之餘,也義無反顧地一口答應收養他!
   
  樓華杉懷抱的只是一份承受好友托孤的助人心理。但,此舉在廖鳳恩眼底卻有另一種解讀。
   
  雖然樓華杉婚後對她很忠實也很體貼,但廖鳳恩生性多疑,她總以為丈夫會收留他是因為還忘不了初戀情人崔萍君,他是在他身上找尋崔萍君的影子!
   
  當時才十歲的他已經非常懂事,他很不希望自己的出現造成樓叔叔的困擾。因此,他儘量低調行事。
   
  他婉拒了樓華杉提供給他的舒適客房和少爺般的待遇,堅持自己住到另一間半廢棄的木屋去,並在放學回來後充當小僕傭。
   
  雖然他還沒有謀生能力,但,他卻不希望自己賴在樓家白吃白喝,所以一放學回樓家後,他就跟著傭人一起做粗活。
   
  儘管他的言行舉止如此的低調,生性多疑的廖鳳恩仍是將他視為眼中釘!她幾度大吵大鬧要把他送走,都被樓華杉嚴厲地制止,原本還算平靜的樓家因為他而鬧得不可開交!
   
  就在大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樓家的女兒——小喬小姐也整天忙著計劃該如何欺負他!
   
  當時的她才六歲,小小年紀的她在母親的驕寵下,儼然已是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她本來就看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鄉巴佬不順眼,知道他是害母親天天跟父親大吵大鬧的罪魁禍首後,她更加惡意地欺侮他!
   
  她故意把他辛苦完成的家庭作業撕毀、剪壞他母親為他親手裁製的衣服、惡意地把他的飯藏起來,讓工作了一天,饑腸轆轆的他餓著肚子去睡覺……
   
  除此之外,她還做過一件非常惡劣的事——她趁夜深人靜時,溜到他獨居的小木屋放火!
   
  熊熊大火一發不可收拾,他差點就被燒死!雖然他努力想逃出火海,不過,背部卻被掉下來的梁柱硬生生壓住!
   
  如果不是消防人員及時趕到,再加上樓華杉奮不顧身地衝入火場救他,年僅十歲的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雖然僥倖撿回這一條命,但年幼的他也在醫院躺了快三個月,飽受灼傷治療的種種痛苦……
   
  當時,有一名很疼愛他的老長工紅著眼睛站出來指證,說他親眼看到失火後,小喬小姐匆匆逃回主屋內,一邊跑一邊把手上的汽油罐扔棄!
   
  這件事令樓華杉非常震怒!雖然他一再想嚴懲女兒,但護女心切的廖鳳恩卻發動所有親友來說情,硬是把他阻攔下來!
   
  廖鳳恩並且警告所有的傭人封鎖消息,絕對不許把這件事傳出去,這是樓家永遠的秘密!
   
  三個月後,他的傷漸漸痊癒,但他根本不想再回樓家面對那對喪心病狂的母女!所幸,他也不用回去了。
   
  那時,爭取到國外工作機會的舅舅,原本是要到漢城跟他辭別的,一聽到他二度灼傷住院的消息,便立刻趕到醫院看他,並當場決定要把他帶出國,好好撫育姊姊遺留下來的唯一骨肉!
   
  就這樣,他悲慘的命運終於有了轉變的機會!
   
  他跟著舅舅遠赴英國,靠自己的力量拚命苦讀,一路爭取獎學金,並申請到最好的學校——康橋大學。
   
  他在那裏認識了「黃金五爵」的其他四位成員,五個人一起爭辯真理、一起把酒言歡,感情好得宛如親兄弟一般。
   
  經過幾年的全心打拚後,他慢慢地走出一條燦爛輝煌的道路,擁有人人稱羨的資訊王國。
   
  他非常懂得感恩圖報,因此侍奉舅舅、舅媽如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般,讓他們在倫敦過著最優渥而舒適的生活。
   
  然後,他開始著手調查小喬小姐的下落。終於,他在近日找到了她。
   
  不管他再怎麼憎恨樓思喬,但他還是很感念當年樓華杉的收容之恩。所以,他付出天價把樓思喬由舞廳贖出來,算是償還那份恩情,不讓樓家的後代淪落風塵。
   
  回報樓華杉的恩情後,接下來,就是他跟樓思喬之間的私人恩怨了!
   
  又為自己調了一杯苦艾酒,朴澤剛陰森地冷笑。樓思喬剛聽到自己已被贖身時,一定萬分雀躍吧?她一定以為自己終於脫離苦海,回到了天堂吧?
   
  呵呵,也許進了朴家的門,才正是她地獄生涯的開始……
   
  等著瞧吧,樓、大、小、姐!

  客房內的浴室。
   
  思喬無助地趴在地上,強大的水柱不斷地衝擊而下,將她整個人打得濕透,長髮濕漉漉地貼在後頸與背部上,而慘白的臉上早巳分不清什麼是淚?什麼是水珠?
   
  滾燙的淚水決堤而出,她倔強地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放聲痛哭,但一雙手卻像是發狂似地拚命揉搓自己的身子。
   
  她好髒!她覺得自己好髒、好髒!
   
  被朴澤剛那樣毫不留情地侮辱,她羞憤得只想死,只想化為泡沫,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要這樣待她?為什麼……
   
  如果這麼看不起她,他為何要替她贖身?她寧可承受舞廳裏那些尋歡客的輕薄舉止,也……也無法承受他任何一記鄙夷的眼神!
   
  他為何要給了她一個巨大的希望後,又狠狠地把她推落到地獄深淵?
   
  絕望地以毛巾掩住臉,她終於崩潰地放聲痛哭,將所有的委屈悲痛,全化為一聲聲最淒絕、最無奈的嘶喊……

  一周後
   
  樓思喬悄悄地走入廚房,望著僕人忙碌地準備晚餐,她鼓起勇氣走到掌廚的徐媽身邊道:「徐媽,可以讓我幫忙洗菜嗎?」
   
  徐媽和廚房內所有的傭人都抬頭詫異地看著她。
   
 「或者,讓我幫忙切這些蘿蔔好嗎?我也可以幫忙煮菜。」思喬擠出最誠懇的笑容。
   
  徐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用了,樓小姐請上樓休息吧,晚餐馬上就好了。」
   
  一說完,徐媽便又轉頭去忙她的,不再理會思喬。
   
  思喬尷尬地站在原地,輕輕咬了下唇後默默地走出來。
   
  住進「楓影山莊」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七天下來,她覺得自己像縷遊魂,整天無所適從的,也不知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她最害怕面對的人——朴澤剛並沒有出現在地面前。聽管家說,他好像搭機到香港簽約了。
   
  雖然僕人禮貌地稱她為「樓小姐」,但她很清楚,自己在這房子裏的地位是曖昧不明的,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背後指指點點的眼光。
   
  傭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議論她低下的舞女身分……
   
  那些曖昧與輕視的眼神令她痛苦,但她卻無力改變什麼。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朴澤剛將自己買回來是當一名下人,她可以做最粗重的工作,做得再辛苦、再累她都不在乎!
   
  而不是這種曖昧的身分……


   

  除了悶在房間裏看看書之外,她也努力地想找一些事做,她多次主動向傭人表示自己想幫忙,
  不過,每一次的結果都一樣,他們總是冷淡而客氣地拒絕,然後,外加一記更曖昧的眼神。
   
  她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她不願成為一隻被豢養的寵物,沒有半點謀生能力。
   
  唉……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想,自己還是回到房裏比較好,省得四處惹人厭
   
  她努力地為自我打氣,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的!反正自從家變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逐漸習慣被誤解、被排擠了,不是嗎?
   
  聳聳肩,她越是想輕鬆看待,但眼底的落寞卻越來越重……
   
  她正要上樓時,正好看到管家匆匆地進入廚房指揮。
   
 「動作快一點,少爺要喝的湯熬好了沒?別忘了少爺最愛喝干貝湯。」
   
  朴澤剛回來了?思喬有些驚訝。一整個下午她都躲在房間裏,所以沒注意到樓下的動靜。
   
  他在房間裏面嗎?思喬走上二樓,情緒起伏地站在樓梯口望著主臥室的門。
   
  雖然她極力想否認,但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心湖仍掩不住地悄悄騷動著。
   
  你還在期待什麼呢?她搖搖頭斥責自己。樓思喬,他那樣徹底地羞辱過你,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身分嗎?
   
  不要再對他存著不該有的情緒和幻想了,否則,你只會跌得更痛、更難堪。
   
  將視線收回來後,她沈默地回到房裏。
   
  才一走進房間,內線電話便「嘟嘟嘟」地響起,她心下一動,像是已有預感。
   
  她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她拿起話筒,還來下及開口,對方便已專制地命令。
   
 「馬上到我房間!」一說完旋即掛斷。
   
  果然是他!思喬怔怔地掛上話筒,轉過頭面向鏡子,對苦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最無奈的笑容。
   
  他真是買下她當情婦使用啊!不,應該說,她只是一個最方便的妓女!他只要一通電話,她便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現在他眼前。
   
  不要再多想了。她不願再困在悲傷的情緒中,對著鏡中檢視自己的儀容後便走出去。

  進入樸澤剛的房間,他卻不在起居室裏,也不在裏面的睡房,倒是相連的浴室傳出了水聲。
   
  他在洗澡嗎?思喬一時進退維穀,很想趕快溜出去,等他洗完後再來。
   
  但,她的腳跟才一轉,便聽到朴澤剛的聲音傳來。
   
 「進來。」
   
  要地進浴室?
   
  思喬傻眼了,小臉也不爭氣地燙紅!
   
  雖然……雖然她很明白自己的身分,但,這還是……
   
  朴澤剛又低喝。「快一點!不要老是拖拖拉拉!」
   
  沒辦法了,思喬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去。   
   
  偌大的浴室裏蒸氣氤氳,裏頭還裝了藥草蒸氣浴的設備,樸澤剛正躺在充滿泡沫的按摩浴缸內,閉著眼睛享受水波的按摩。
   
  這是一間非常完善的浴室,不但裝了蒸氣設施、單獨淋浴間、烤箱……等設備,浴缸還面對一大片落地窗,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內,一邊泡澡、一邊欣賞四季風光。
   
  當然,落地窗所採用的是特殊玻璃,外面無法窺視裏頭的風光,絕對不會舂光外泄。
   
  朴澤剛命令。「過來幫我按摩,抓抓肩膀。」
   
  按摩?思喬一雙眼睛只敢牢牢地盯住地上的瓷磚,困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點!」他微微睜開劍眸,嘲諷地道:「或者你只適合在床上服侍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什麼粗活都不會,連按摩也做不來!」
   
  怒焰衝上思喬腦門!他就一定要這樣羞辱她嗎?他非得無時無刻地提醒她,她擁有多麼卑下的身分嗎?
   
  咬咬牙,思喬不發一語地走到大浴缸後面,閉著眼睛半蹲下來後,雙手放在朴澤剛肩頭上。
   
  如果可以免去床上的「義務」,她是非常願意做這些工作的!她甚至還可以包辦全屋子上上下下的所有家事!
   
  但,她很清楚不管自己再如何努力,也不會改變他對她既定的印象。
   
  她真的不懂,為何他對自己有這麼深的敵意?
   
  既然不喜歡她,為何又要替她贖身?
   
  來到他背後,思喬才敢稍稍睜開眼,但,觸目所及的畫面,卻令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
   
  黝黑的背部上有一道深刻的傷痕,像是火燒後所遺留下的,雖然經過多年的歲月,痕跡已稍稍淡去,但仍是扭曲得可怕。
   
  她並不是非常膽小的女人,並不會被這一道傷疤嚇住。只不過,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突然看到這個,還是令她驚愕得無法言語。
   
  朴澤剛森冷地回頭,目光比刀刃還鋒利。     
   
 「嚇到了,樓大小姐?很抱歉讓你看到這個,不過,這也是你造成的傑作,應該讓你好好欣賞的,不是嗎?」
   
  她怕嗎?她眼底的驚懼令他憤怒,更令他憎恨!她有什麼資格害怕這個?這可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越怕,他越要強迫她看!
   
  思喬深吸口氣,平靜地道:「我並不怕,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說這是我一手造成的?」
   
  他眼底的憎恨才令她打從心底害怕!直覺告訴她,他對她的恨意必定跟這條疤痕有關!
   
  到底,他有什麼痛苦的過去呢?
   
  如果他此刻能平靜地望著思喬的眼眸,便會發現她的眼底沒有害怕、沒有心虛,有的只是一縷心疼。
   
  只不過,他早被恨意蒙蔽了雙眼。
   
  他譏誚地冷笑。「又開始裝傻、裝無辜了?!樓思喬,你真是天生的演員啊!面對這道傷痕,你竟然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她忘了嗎?忘了是她造成那場大火,讓他險些命喪火窟!朴澤剛眼底的恨意鋒利得足以殺人。
   
  這道疤折磨了他十幾年,一再提醒他最不堪的過往。每當夜深人靜時,他便藉著這道疤鞭策自己要成功,要出人頭地!
   
  而她,這個始作俑者竟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他不允許!不管她是真忘了也好,假忘了也罷,從現在開始,他要將自己當年所受的痛苦連本帶利地還給她!
   
 「我真的不懂……」思喬更加迷惑。「為何你一口咬定這傷疤是我造成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的眼瞳是那麼晶瑩澄澈,帶著一絲脆弱,像是小鹿的眼睛。有一瞬間,朴澤剛冷硬的心竟然有些動搖了,他竟然認為這麼澄澈的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不!他馬上狠狠地訓斥自己。朴澤剛,你瘋了嗎?當年就是她放的大火,罪證確鑿!你還在遲疑什麼?這麼醜陋的事除了她還有誰做得出來?
   
  他憤怒她可以睜眼說瞎話,憤怒她的虛假:他更憤怒自己競差點動搖報復的意念!
   
  該死!他絕不允許自己這樣!
   
  他以更鄙夷的口氣命令。「夠了,我沒興趣聽你繼續裝傻說鬼話,快點按摩!」
   
  逃避似地轉過頭去,不願再看她無助而困惑的眼。他非常氣自己,他怎麼可以差點相信她是無辜的!
   
  雖然仍一頭霧水,但,他不再用那麼可怖的眼神看著自己,倒是令她鬆了一口氣!
   
  她斂斂心神,把手放在朴澤剛後頸和肩頭上開始按摩。
   
  儘管他背對著自己,但她手下接觸的是他長年鍛鏈出來的精壯肌肉、眼睛看到的是他寬闊黝黑的背部。那道傷疤乍看可怕,但習慣後也不覺得那麼嚇人了。
   
  雖然一再命令自己冷靜,但臉頰卻越來越燙紅!她必須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有多討厭她、多看不起她,這才能稍稍管住自己的心猿意馬。
   
  就把這當作很平常的傭人工作吧!一按摩完自己就可以趕快出去了。
   
 「用力一點!」閉眼享受的朴澤剛不滿地道。「再用力!你都沒吃飯嗎?力氣這麼小!」
   
 「好……」思喬滿頭大汗地加重力道。雖然巳使出最大的力氣,但她畢竟太過瘦弱,因此加諸在朴澤剛身上的力氣,對他來說根本像蚊子叮咬一般。
   
 「算了!」朴澤剛惱怒地喝止,然後突然轉過身子,在思喬還沒有心理準備之前,就由浴缸站起來,裸身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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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啊!」突來的狀況讓思喬措手不及,只能慌張地掩住雙眼。
   
  天啊!他怎麼這樣?他身上沒穿衣服啊,竟就這麼站在她面前……
   
 「叫什?叫?」朴澤剛邪笑,像是逗弄小動物般一步步地接近她。「你沒見過男人嗎?」
   
  他沒指望在舞廳上過班的她還是處子,所以,買下她時也沒刻意去問經理,她是否為完璧之身。
   
  思喬拚命往後退,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困窘與慌亂過!
   
 「你……請你別過來,我要出去了!」
   
  使出全身的力氣,她彎下腰硬由他的腋下鑽出去,打算奪門而逃!
   
 「你想去哪裡?」朴澤剛劍眉斜挑。「急著上床嗎?別急,床上能做的事,在這裏也統統可以做!」
   
  邊說著,他已由背後抱住思喬,一手扣住她的胸,另一手放肆地撫摸她衣衫下的俏臀。
   
 「別這樣……」思喬慌得嘴唇連連顫抖。「放手!請你放手……」
   
  就算在舞廳陪舞,她也堅持不跟客人跳三貼,所以從來沒有跟任何男人這麼親密地接觸過:心好亂好亂……他渾身的野性氣息包圍了她。
   
  他更惡意地冷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希望我用手?哦,我知道了,你是希望我省略前戲,直接來嗎?哈,當過舞女的女人果然不一樣,豪放得令人咋舌!』
   
 「你……」思喬又羞又氣,羞憤的淚水凝聚在眼眶。他為何老是要這樣侮辱她?
   
  朴澤剛卻將她的淚水解讀成另一種意思。
   
  他陰惻惻地冷喝。「你哭什麼?害怕我身上的疤?覺得我是怪物?哈!樓思喬,你最好弄清楚,你就是我這個怪物的女人,連情婦都談下上,只是供我泄欲的工具!」
   
  思喬的淚水掉得更凶,哽咽地搖頭。「請你不要說自己是怪物,我……我不怕你身上的疤。」
   
  她的表情是那麼楚楚可憐,語調是無比的誠摯。
   
  朴澤剛心湖狠狠一動——
   
  該死!他為何對她這句話起了這麼大的反應?
   
  當她說「請你不要說自己是怪物」時,他竟感受到一股炙燙的熱流滑過心房。
   
  不!他痛恨自己這樣!他瘋了嗎?他在感動什麼?傷疤是這女人造成的,她以為一句話就可以抵銷以前的過錯?
   
  不!他絕不原諒她,也不允許自己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故意粗暴地扣住她的身子,要她面對自己。「閉嘴!別再說這些噁心的話,既然你喜歡快,那就快一點吧!」
   
  他的唇強悍地堵住她的小嘴,兩手扣住她猛力揮動的雙腕,將她整個人壓在落地窗上。
   
  思喬張嘴想驚呼,但他的舌卻乘機探入她的檀口中掠奪她的甜蜜,讓她的呼吸為之一窒……
   
  思喬全身激烈地發抖,她鼻尖嗅到的全是他粗獷陽剛的氣味;而他的手掌正貪婪地撫摸她的胸部,指尖隔著衣物彈弄頂端的花蕾……
   
 「不……嗯……」身軀被箝制住了,她只能奮力地搖頭。這是不對的!這是邪惡的!
   
  她好怕,好怕體內被激起的陌生欲望……
   
  當察覺到他竟然開始解開她的衣服時,她終於找回殘存的力氣,大力推開他。
   
 「不要——」用力過猛,使她自己都趺坐在地。她緊揪住衣領激烈地喘氣。「不要這樣,拜託你……」
   
  朴澤剛冷睇著衣衫淩亂的她。雖然她狼狽地跌坐在地,但卻要命地足以蠱惑任何一個男人!
   
  一套平凡的傭人服穿在她身上,竟意外地性感!雪白的襯衫在蒸氣作用下,非常服貼地貼在她曼妙的身軀上,胸前的兩朵暗影令人血脈賁張!
   
  而她下身雖然穿著保守的及膝黑裙,但因為跌坐著,所以裸露出一截雪白滑膩的大腿肌膚。
   
  兩個膝蓋之間微微敞開,令他開始幻想起她神秘的禁地……他懊惱地發現,自己的欲望已因腫脹而發痛了!
   
  這個一身媚骨的樓思喬還真是有迷惑男人的本事啊!
   
  思喬被他詭異而熾熱的視線盯得更加不自在,掙扎地站起來就想往外衝。
   
  朴澤剛又一把抓住她,趁勢撕開她的襯衫!
   
 「啊!」思喬嚇得花容失色,兩手緊張地護在胸前。「不要!拜託你放過我吧!我……我請舞廳把錢還給你!」
   
  與其待在這危險又難測的男人身邊,她真的寧可回舞廳去!
   
  朴澤剛放聲狂笑。「我要那些錢做什麼?你想走?哈,等我玩膩你再來談『退貨』的問題吧!現在,女人,閉上你的嘴巴好好地取悅我!」
   
  邊說著,他用力撕開她的襯衫,讓上衣變成兩塊破布。
   
 「不要……」思喬嚇得膝蓋頻頻發抖。「別這樣,你太野蠻了……」
   
 「如果你繼續裝模作樣,我還會更野蠻!」
   
  殘酷地宣告後,他又將她壓在落地窗上,不耐地丟開她破碎的上衣,扯下胸罩。
   
  他目光如炬地盯住她的嫩乳,並放肆地攫住其中一隻乳峰,又是撫捏、又是揉掐。
   
 「呃……」思喬倏地全身緊繃,喘息變為急促。她感覺到胸前的兩朵花蕊變得又緊又硬。
   
 「舒服吧?」朴澤剛邪肆低笑,低下頭含住堅挺的粉嫩花蕾,舌尖畫圓圈地吻遍整個乳丘後,再輕輕咬啖顏?色變深的乳暈。
   
 「不……我……」思喬覺得整個人開始發燙發暈,只能感覺到他滑溜的舌不斷在她雙乳之間來回穿梭,唇齒又咬又吮,簡直像要把粉紅蓓蕾完全吃下去似的。
   
 「停下來……」她雙頰紼紅地嬌喊。「我……很難受……」
   
  胸部又脹又痛,乳尖也變得挺俏,她羞得不敢看自己的生理變化。
   
  朴澤剛漾出更加邪惡的笑容。「你不會要我停的,相信我,如果我就這樣停住,你會更難過!」
   
  雙手捧起她飽滿的乳房,指尖很有技巧地按壓紅豔的花蕊,滿意地聽到她發出更急促、更嬌媚的喘息。
   
 「你的身體可真敏感啊!」
   
  雙目著火地盯住她半裸的女體,他以粗糙的指腹慢慢滑過她繃緊的乳頭,緩慢地兜圈子、擠壓……整個過程一直緊盯著她的臉。
   
 「夠了……別、別再戲弄我了……」思喬由耳根一路燙紅到脖子,根本無法承受這麼可怕的折磨。
   
 「這樣就受不了了?呵,別太興奮,小女人,這只是剛開始。」
   
  狂肆地微笑,他的一手往下滑,三兩下就解開她的裙扣,並將窄裙往下拉。
   
 「不行!」思喬手忙腳亂地想拉起裙子,但手才往下伸,卻意外地碰到他兩腿之間高高揚起的硬物。
   
  嚇!這個驚嚇把她嚇得迅速抽回手,而且慌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它它……它怎麼會變得那麼巨大?
   
 「你在挑逗我嗎?」他的利瞳轉為幽深,驀地抓住她的手,硬覆在自己的驕傲上。
   
 「不……」思喬嚇得差點斷了呼吸!「我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她又火速地抽回手。老天,她真的快要羞死了!
   
  朴澤剛撤唇冷笑。「沒有這個意思?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翻雲覆雨呢?!哈,舞女就是舞女,果然很懂得如何製造前戲來勾引男人。」
   
  思喬羞憤地喊著:「討厭我就不要碰我,不准你再講這些侮辱人的話!」當舞女並不是她自願的,她比誰都厭惡這個身分,他為何要一再地戳刺她的傷口?


   
 「嘖嘖,小女人生氣了?」他的口氣既譏諷又無情。「無妨,辣一點也好,我倒要試試你的爪牙有多利?!」
   
  看到他的手又伸過來,思喬尖喊:「別再碰我!」
   
  朴澤剛不理會她的叫喊,強悍地一把抱起她。
   
 「放我下來!」被他抱在半空中的思喬拚命掙扎、尖叫,不斷地揮舞拳頭和雙腳,但還是掙脫不了他的箝制。
   
  他帶著惡魔般的笑容,將思喬放在黑色花岡岩的大型洗手檯上,淩厲地堵住她的唇,吸吮她的小舌。「等一下……」思喬只恨自己沒有多長出一雙手好打昏他。她寧死也不再接受他的侮辱!
   
 「再動啊!」他粗嗄地冷哼。「你越是動只會提醒我,對你越野蠻越好!再動啊!」
   
  誤以為她的抗拒只是矯情,誤以為她已身經百戰,於是他毫下憐惜地加快進攻的節奏,將她緊攏的膝蓋硬掰開後,褪去那條滾著蕾絲花邊的小褲。
   
  她神秘的地帶一暴露在他眼前,他便向前攻向芳草萋萋的花園……
   
 「呃……」思喬倒抽口氣,背部抵住洗手檯的大鏡子,感受到他的手正一寸寸地侵犯她最隱密的地帶。
   
  他的手指好熱,但她的背部所接觸的卻是冰冷的鏡子。一冷一熱帶給她最劇烈的衝突,夾雜著一股難以駕馭的奇異快感。
   
 「嗯……」思喬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她極力想漠視他指尖所引起的灼熱和騷動。但是……隨著他狂浪的入侵,奇異的酥麻已侵襲她的女性感官。
   
  好羞恥啊!她命令自己不准有反應,不准!
   
  朴澤剛瞥了她緊繃的臉蛋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和我做愛這麼痛苦嗎?哼!別再裝模作樣了。」
   
  舉高她一隻腳,讓她柔嫩脆弱的花蕊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別看我……」思喬難堪地別過臉。這男人太過分了,他究竟要如何羞辱她才滿意?
   
  火花在他眼底跳動,像是震懾於眼前的美景,但語氣卻更加森冷。
   
 「我當然可以看,別忘了,你可是我買下的女人,我可以任意看遍、玩遍你的全身上下!」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他的手指更加肆無忌憚地進進出出,一再掏弄、戲彈。
   
  思喬脹紅了小臉,香軀激烈地發抖,但她仍倔強地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固執地咬著嘴唇,將下唇都咬出血了還是不放。
   
  既然她無力抵禦這個魔鬼,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他任何反應,希望他覺得無趣後就會放過她。
   
  朴澤剛冷睇著她冰冷的臉,不在乎地撇唇嗤笑。繼續偽裝吧!他倒要看看這女人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手指更加強悍地進出幽徑,瘋狂抽插,存心將她逼上欲望巔峰。
   
 「不……夠了……啊啊……」猛地一陣快感由腹部直衝上來,思喬忍不住發出呻吟,裸軀往上一拱。
   
 「很舒服吧?」朴澤剛得意地欣賞她暈亂迷醉的表情。「你還敢嘴硬說不要我嗎?」
   
  思喬醉眼迷蒙地喘著氣。方才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的身子穿破雲端抵達天堂了。
   
  他魔魅的眼瞳閃著眩人的火焰。「餵飽了你,你也該好好地滿足我了!」
   
  還沒由迷亂高潮中完全恢復理智的思喬,瞬間睜大雙眼。他在說什麼?
   
  還來不及反應,他已扣住她的柳腰。
   
  昂藏再也無法忍受地抵住花苞,他的腰杆猛力一挺,深深地刺入!
   
 「啊——」思喬痛得掉下淚來!雖然他已點燃她的身軀,但他畢竟太過巨大,在沒有充分的濕潤之前,她仍感到撕裂般的痛楚。
   
  刺穿那層薄膜的同時,朴澤剛驚愕地立刻抽出。「老天!你還是處女?!」
   
  這怎麼可能?
   
  他從沒想過當過舞女的樓思喬,竟然還是清白之身。而且,由她甬道肌肉的緊縮程度及她的反應看來,那絕不是手術可以偽裝的出來的。
   
  思喬羞憤地抹去淚水,不肯讓自己顯得太可憐,她氣惱地喊著:「對!淪落風塵的我還是個處女,這很奇怪嗎?如果告訴你這是手術做出來的,是不是比較能符合你既定的期望?畢竟我在你眼底就是個卑下的女人……」
   
  他一語不發地瞅著她,眸底掠過奇異的情緒。不過,那份異樣情愫只是匆匆一閃。   
   
  他告訴自己不必在乎她的反應,更不用對她的眼淚感到愧疚,對!真的不必!
   
  反正他買下她就是要折磨她的,看她越痛苦,他應該越高興才是!
   
  但,為何看到她珠淚盈然的小臉,他卻感受不到預期的報復快感?他甚至感到愧疚……
   
  他一定是瘋了!
   
  算了……他此刻心緒好亂,不想再拿這些問題來煩自己。
   
  捧起思喬的臉,他再度吻上她的唇,唇舌翻攪中少了一份蠻橫,多了一份……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他不再粗暴地撬開她的唇,而是綿綿密密地長吻她,吻得她的心窩發熱發燙。
   
  雖然她不願承認,但這個吻的確讓她全身再度飄飄然,彷彿有股涓涓的暖流,緩緩注入她心湖深處。
   
  這個吻竟讓她有種被寵愛的錯覺。
   
  朴澤剛加深這個吻,一手愛撫她豐滿的雙乳,另一手則輕輕撫弄她兩腿間的濕濡花瓣……
   
  感受她的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發抖後,他的手指又滑入潮濕花徑中輕輕逗弄,像是預告即將來臨的歡愉。
   
  在他高明的挑逗下,思喬無法再偽裝冷漠。腹部迅速地凝聚滿熱火,當他的手在花苞頂端輕撚拉扯時,她再也忍不住地發出尖細的哭喊。
   
 「喜歡這樣嗎?告訴我!」他的舌尖輕舔她柔嫩的耳垂,壞壞地在地頸處呵著熱氣。由她的反應,他知道這裏也是她的敏感地帶。
   
  呵,這是一副多麼敏感而精致的嬌軀。
   
 「嗯……」思喬幾乎無法言語了,乳尖脹得好痛好痛,但體內卻莫名地覺得好空虛、好灼熱。
   
  似乎……只有他能紆解她這份空虛,將她由致命的灼熱中解救出來。
   
  他的堅挺在花苞外不斷地磨蹭、輕刺。若有似無地勾引出她更強烈的欲望,而她芬芳的花蜜也流瀉而出。
   
  朴澤剛微笑地舉起沾滿花蜜的手指,意味深長地瞅著她。「看來,你這回應該做好準備了。」
   
  天啊!那真是自己的生理反應嗎?思喬羞得根本不敢看他。
   
  朴澤剛一手抓住她一邊膝蓋,再度深深地進入她……
   
 「啊……」奇異的甜美感覺充滿她的體內,思喬情不自禁地輕輕擺腰,配合他的動作。
   
  在這一刻,她沒有任何被羞辱的感覺,她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他。
   
  他一再攻佔她溫暖的幽徑,每一次撞擊都誘發出她更嬌媚的哭喊。
   
  他的動作更加瘋狂,一次次將她送往最燦爛的情欲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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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1 21:31:26
 第六章

  良久,當兩人的喘息都慢慢平靜後,朴澤剛終於放開她的身子。
   
  思喬一身香汗,嬌顏酡紅地以被單裹住身軀,蜷縮在床角,不敢去回想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他們激烈地糾纏,他在洗手檯上佔有她後,又在浴缸內,面對落地窗更徹底地要了她。然後,一路纏綿到臥室的大床上。    .
   
  她根本不敢去想他到底要了她幾次?她更不敢承認自己由一開始的驚懼,到最後卻是很……很瘋狂、很投入!
   
  小臉暈紅誘人,這是一張飽嘗情欲的臉蛋:被單下是一副徹底被寵愛過、滿足過的身子。
   
  輕輕移動雙腿,她的身子到現在還是渾身酥麻而發燙。
   
  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大膽,她更不敢相信自己會哭喊出那麼羞人的吟哦……
   
  她還沈醉在情愛風暴中,但身邊的朴澤剛卻冷峻著一張臉翻身下床,沈悶地燃起一根菸。
   
  一切都亂了,都超出他原先的控制!
   
  他原本只是要無情地掠奪她,微笑地欣賞她的痛苦、她的淚水!
   
  但,他竟在不知不覺中為她放慢了動作,溫柔地誘哄她……
   
  他竟著迷於她迷醉的表情,竟以最熱烈的柔情來膜拜她的身軀,慢慢將她誘導入情欲天堂。
   
  他憤怒自己的反應,不該這樣的!
   
  他不該對她憐惜、不該對她溫柔,他更不該迷戀她香軟的身子,不該像是初嘗禁果的男孩般貪婪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加投入、更加癲狂……
   
  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他覺得自己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笨瓜!呆呆地任樓思喬耍弄,被她操控在掌心中。
   
  他應該對她殘暴、對她無情,他應該讓她痛哭、讓她痛苦……
   
  但他沒有!
   
  該死!朴澤剛奮力地一拳擊在牆壁上,他懊惱地想痛宰自己一頓。
   
  他嫌惡地命令。「你還待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滾出去!難道你還等著我付錢給你?」
   
  他認為羞辱她便可以好好地管住自己,便可以達到報復的目的。   
   
  思喬一震,無法相信他又說出這麼殘酷的話語。
   
  方才的他對自己是那麼溫柔,雖然動作悍猛,但她卻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憐惜……
   
  為什麼他又要這樣傷害自己?難道他真的這麼看不起她,只把她當作洩慾的工具?
   
  她真的不懂……
   
 「我馬上走。」她神情一黯,回浴室裏撿起衣服,也不管它們已全濕透了胡亂地便往身上穿。
   
  走到大門口,她哀戚地回頭看他一眼。「我……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為什麼說是我造成你背部的疤?」
   
  她一定要弄清這一切,她快被這堆謎團逼瘋了,也快被他忽冷忽熱的情緒弄瘋了!
   
  如果他真的看不起自己,她寧可他一直對她冷淡,也不願承受這忽冷忽熱的折磨。
   
  被撩撥的心湖再度心碎、岑寂,是多麼大的痛苦!
   
 「你真不懂?」朴澤剛順手抓了件睡袍披上,陰戾地冷笑。「樓思喬,你還要繼續裝傻到什麼地步?這樣演戲你不累嗎?」
   
  他討厭她的偽裝,但,他更討厭自己!向來自制力一流的他,竟會被這樣的女人耍得團團轉!
   
 「我真的不懂。」思喬坦然地迎視他的視線。「朴澤剛,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尤其是有關那道疤痕的事。」
   
  朴澤剛陰森森地直盯著她,望入她最坦率的眼底。
   
  許久後他才開口,語調冷得像是千年寒霜。「看來你是忘得一乾二淨了,樓大小姐!不過這也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只長胸部而不長腦子!」
   
 「不要再侮辱我!」思喬憤怒地吼著。「朴澤剛,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請你直接說出來!」
   
  朴澤剛火爆地按熄菸蒂,像是巴不得折斷的是她的頸子!
   
 「夠了!樓思喬,不要再裝模作樣了!你已經看到我背部的疤了,還不明白嗎?你六歲那年放火企圖燒死我,這種事這麼容易忘記嗎?還是你已經習慣做傷天害理的事,這一輩子放過的火不計其數,所以根本想不起來是哪一次?」
   
  思喬驚呆了,奸半晌才有辦法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曾經放火想燒死你?」
   
 「想不起來嗎?」朴澤剛森寒的表情令人發抖。「我十歲那年,因父母雙亡不得不寄住在你家,我可以接受你母親的排擠,因偽她是樓家女主人,她有資格討厭我。但,樓思喬,你呢?你有什麼資格欺負我,甚至放火想燒死我?」
   
  思喬完全無法回答,腦子亂糟糟的一片,像是走馬燈般迅速掠過許多片段的回憶。
   
  如果朴澤剛說的全是事實,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放火的小女孩是郁喬而不是她!
   
  她整個童年一直住在平壤鄉下養病,幾乎沒有回過漢城的家,一直到國中時才被雙親帶回漢城就學。
   
  當她回家時,曾經看到後院有一塊空地像是有火燒過的痕跡,當時她還很好奇地問傭人那是怎麼回事?但傭人們一聽到這個問題,全像見鬼般地噤口不語,搖頭說不知!
   
  其中有一個比較疼愛她的女僕曾私下提醒她,那是樓家的秘密,千萬別在任何人面前提這件事,尤其是在她的父母親面前。
   
  多年的疑問似乎慢慢找到答案……
   
  她明白了!是不是……那片空地就是失火的地點?
   
  她並不明白那一年朴澤剛在樓家跟郁喬之間有什麼恩怨,但,她幾乎可以確定,朴澤剛這一連串的報復行為是針對郁喬而來的!
   
  冷汗涔涔冒出,她在震驚之餘有一絲絲慶倖……幸好,幸好他把自己誤認為郁喬!
   
  受到母親死前的託付,她認為自己應該像母親般保護唯一的妹妹。所以,如果朴澤剛是想針對郁喬進行報復,那,就讓他誤認到底吧!
   
  她不打算說出事實澄清自己的身分,郁喬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她一定要保護她。
   
  她希望她們兩姊妹至少有一人能過著正正常常的生活,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化解他的仇恨!
   
 「想起來了嗎?」她臉上的蒼白讓朴澤剛誤以為,她終於想起那一段記憶,於是尖銳地道:「樓大小姐,你很驚訝嗎?驚訝當年被你放火燒不死的朴澤剛,居然也沒在國外餓死?哼,我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是衣錦榮歸!現在的我有能力買下你、替你贖身,成為你的主人!」
   
  思喬緘默不語,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這個真相太令人驚訝了!
   
  她一向知道郁喬驕縱任性,從小就無法無天。但,她真的不敢想像,當年才六歲的她竟野蠻到去放火燒人?!
   
  天——
   
 「對不起!」她搖頭,淚眼迷濛地道。「對於我過去所犯下的錯,我真的不知該如何道歉,我只能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真的覺得好抱歉又好……心疼!當年父母雙亡的他,不僅要寄人籬下,還要飽受欺淩,甚至遭受火焚的痛苦……她無法想像那是多麼巨大的痛苦和絕望!
   
 「夠了!」朴澤剛像是被激怒的野獸般猙獰吼著。「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我也不會接受!樓思喬,你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下賤的你!」
   
  思喬悲痛地打了個冷顫,默默承受他的羞辱。
   
 「快滾!」他疾言厲色地吼著,像是在驅趕最厭惡的東西。
   
 「我走,馬上走……」
   
  一說完,思喬掩住臉狂奔出去,不讓淚水在他面前掉下來。
   
  待她出去後,朴澤剛才有辦法稍稍控制激動的情緒。
   
  他走到酒櫃前隨便拿出一瓶烈酒,看也不看地就拔開軟木塞仰頭灌下,想藉辛辣的液體喚回理智。   
   
  他討厭她那個眼神,那種眼神令他整個人全亂了!
   
  溫柔誠摯的眼底沒有虛偽、沒有矯情、沒有心虛,更沒有同情或憐憫。有的只是滿溢的溫柔和深情……那溫柔足以撫平他的傷疤、他的痛楚。


   
  那份深情更讓他見鬼地想原諒她,原諒她所做過的一切!
   
  朴澤剛!你一定是瘋了!
   
  你到底還有沒有一絲理智?竟讓那種女人輕易地把你要著玩!她裝模作樣地滴下兩滴淚就想彌補當年做的事嗎?
   
  不——
   
  憤恨地把酒瓶狠狠砸向牆壁,巨大的碎裂聲像是在提醒他——他絕不原諒這一切,更不被她迷惑!
   
  絕不!

  這之後又過了好幾天,朴澤剛有時待在山莊裏,有時搭飛機到國外洽公。但,就算他在山莊遇到了她,也總是視而不見,或者冷冷地給她一個最厭惡的眼神。
   
  她在詭譎奇異的氣氛中度過了一日又一日。她可以忍受傭人們私下的耳語,但她很難接受朴澤剛對她的冷漠和鄙夷。
   
  她很想改變這一切,努力做些什麼讓他願意接受自己。可惜情況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只能無奈地繼續留在山莊。
   
  這天下午,她打了郁喬的手機找她。
   
 「姊?是你啊!」樓郁喬一聽到她的聲音,很是開心。事實上,自從思喬每隔幾天就匯錢到她的戶頭裏,讓她再也不用去打工後,她對思喬的態度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那些錢是朴澤剛固定給她的「包養費」,她把其中一部分匯給妹妹當生活費,其他的則存下來,希望有機會可以還給朴澤剛。
   
 「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或是你的電話?每次都是你打電話給我,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找你。」
   
  思喬支支吾吾地道:「嗯,其實我不一定會在漢城,有時會跟……跟我的老闆出國去。」講到「老闆」這兩個字時,她心底一陣難堪。「所以,還是由我來聯絡你比較方便。」
   
 「好吧。」樓郁喬聳聳肩,反正只要她記得匯錢就夠了!「不過姊,我最近快沒錢了,你最好趕快匯錢給我喔。』
   
 「郁喬,你花錢花太凶了吧?」思喬委婉地提醒。
   
 「哪有啊?」樓郁喬不滿地道。「姊,你也知道現在漢城的物價越來越高了,簡直高得驚人!還有啊,現在我一個人住總是要租一間好一點的公寓吧?不然多危險!另外,我不去打工也是為了想專心念書啊。」
   
  她當然不會告訴思喬,她把她匯來的錢全拿去買名牌服飾,或是故作大方地招待朋友吃喝玩樂!至於上課嘛……有空才去上!
   
  思喬歎氣。「你還是大學生,別忘了念書才是你的本分,不要太沈迷於玩樂。」她怎麼會不知道郁喬花錢如流水的習慣呢?
   
 「對了,郁喬,我想問你一件事……」思喬壓低聲音道。「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姓朴的男孩子寄住在我們家?」
   
 「姓朴?誰啊?」樓郁喬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喔,你是說那個無父無母的討厭鬼啊?奇怪,這麼久的事你怎麼還記得?」
   
 「沒有,我只是剛好想起來。」思喬心跳得好快。「你老實告訴姊姊,你是不是……曾經放火想燒死他?」
   
 「放火?喔!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吧!」樓郁喬滿不在乎地回答。「那時候媽很討厭他,總覺得他是爸跟初戀情人偷生的,我欺負他也是為了替媽出氣嘛!不過,那次放火也只是好玩啦,反正也沒燒死他啊,那個討厭鬼還是命大地逃出來了。」
   
  她從小就被母親寵壞了,根本不懂反省,也不認為自己當年放火的行徑是錯誤的,僅以一句「好玩」就帶過了。
   
  思喬在心底歎息。這一切居然是真的,郁喬竟真的曾經放火想燒死朴澤剛!
   
  她好難過、好無力、好心疼!只恨當年自己不在現場,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這麼久的事你問這幹麼?」樓郁喬的語氣轉為不耐。「姊,我跟朋友有約要出去,不跟你說了,你要記得匯錢給我喔,拜拜!」
   
  一說完,她便逕自掛上電話。
   
  思喬無奈地跟著收線,怔怔地坐在床頭。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朴澤剛對郁喬的恨意那麼深,如果讓他發現事實真相……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決定要繼續偽裝,絕不讓朴澤剛發現她還有一個妹妹,她必須徹底隱藏郁喬的存在。
   
  讓朴澤剛發現郁喬並轉而對她折磨是完全沒有意義的,那只是延長雙方的痛苦罷了。她相信朴澤剛在報復的過程中也會不斷地想起當年的事,他心底肯定會不好過。
   
  她心疼他的苦,她不願見到他永遠受困於仇恨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她衷心希望自己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完全揮別過往的陰影。
   
  想得出神時,忽聞門外傳來聲音。
   
 「樓小姐,我是管家,我可以進去嗎?」
   
  思喬整整衣裙回答:「請進。」
   
  管家捧著一個精致的紙盒進來。「這是少爺請服裝公司送來的,少爺說今晚八點會有一輛車送你到『百悅大舞廳』,他會在那裏等你。」
   
 「『百悅大舞廳』?」思喬臉色一緊。「他是這樣說的?」
   
 「是的。」管家曖昧地看了她一眼,把紙盒放下。「請小姐準備準備,晚上好出門。」說完即旋身離開。
   
  思喬呆呆地瞪著精致的紙盒。「百悅大舞廳」……在漢城以高消費而聞名的舞廳,許多商務人士都喜歡去那裏應酬,名聲不亞於她待過的「ROSE舞廳」。
   
  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朴澤剛為何要她去舞廳?他有什麼用意?
   
  她臉色僵硬地打開紙盒拿出禮服,幸好,這是一套相當高雅而不暴露的衣服。
   
  但,她的不安感卻越來越重。她真的不明白朴澤剛到底想做什麼?想徹底地羞辱她嗎?
   
  無奈地歎氣……不管他是什麼用意,她只能被動地接受,不是嗎?

  晚上八點,思喬搭上司機開的車,來到市中心的「百悅大舞廳」。
   
  望著裏頭,她的眉宇也染上哀愁。
   
  舞女們穿梭在許多「恩客」之間,典型紙醉金迷的生活!
   
  再度回到聲色場合,她心底沒有解脫的愉快,反而更覺難堪!
   
  其實,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脫離被控制的命運,甚至在很多地方,她還不如這邊的舞女。
   
  至少,她們只出賣身體,心靈也許是自由的。
   
  但她呢?
   
  她悲哀地知道,自己的心已完完全全被朴澤剛所束縛住了!否則,她不會心疼他過往所受的苦,不會妄想以愛來化解他的仇恨。
   
  她悲傷地知道,自己愛上這個男人了!不可救藥地愛上他的陰鬱、他的冷傲、他的霸道、他隱藏在殘忍之後的脆弱……
   
  她愛他的一切;但,他愛她嗎?
   
  好可笑!別說愛了,她知道他根本看不起她、痛恨她、鄙視她!
   
  這是一份絕望:水遠看不到未來的單方面愛情……
   
  但,儘管如此,她仍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仍會偷偷地關心他的生活起居,關心他是不是太晚回山莊?關心他是不是又喝了太多傷身的酒?
   
  她仍偷偷地對他付出情感……
   
  只是,他並不需要這份感情,也不屑!他一定會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並且將這份感情棄如敞屣吧?她苦澀地想著。
   
  她在舞廳經理殷勤地帶領下,直接登上二樓的包廂區。
   
  一路上,思喬可以感受到很多舞女在背後議論紛紛,談論她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釣上朴澤剛,更奇怪她為何又出現在舞廳?甚至訕笑她怎麼這麼快就失寵了……
   
    儘管非議吧!思喬的笑容飄忽。她不想猜測她們是如何認出她的,也不在乎別人如何議論她、看待她,反正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了。
   
  經理把她帶到一間包廂的門口,微笑道:「樓小姐請進,朴總裁已經在裏面了。」
   
  思喬猶豫地望著那扇門,一瞬間她有些遲疑,她似乎已預料到朴澤剛會以最殘忍的方式傷害她。
   
  但,沒有時間讓她猶豫了,經理已替她打開包廂的門。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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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室的煙霧繚繞,只見四、五個男人身邊各坐了幾名舞女,大聲地喧嘩、調笑、划酒拳。
   
  朴澤剛也在其中,幾名舞女們正賣力地對他搔首弄姿,期望得到他的青睞。
   
  思喬的出現讓一室的喧嘩有了短暫的安靜,包廂內所有的人紛紛抬頭看她。
   
  思喬身上穿著一件霧紫色禮服,圓領、東腰,腰部以下以雪紡紗處理,非常夢幻飄逸,而露

出的一截小腿更在若隱若現之間增添無限魅力。
   
  男人們貪婪地盯著她吹彈可破的細膩肌膚以及完美的曲線,捨不得把眼光移開。
   
  眾人的注目讓思喬非常不自在,她低著頭想走到朴澤剛身邊,只有在他身旁,她才能有安全

感。
   
  但,她才剛舉步,便聽到朴澤剛冷冽的命令。
   
 「去陪梁部長,好好地服侍他。」
   
  思喬心底一震,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但她隨即明白了,她終於懂得朴澤剛要她來的用意——他故意要在眾人面前羞辱她!他一再

地提醒她的卑賤出身,她無法擺脫的過往。
   
  他竟這麼恨「她」……
   
 「呵呵……」見獵心喜的梁部長咧開嘴大笑。「朴總裁啊,你真是太夠意思了!對了,你上哪

兒找來這麼正點的美人呀?細皮嫩肉的,呵……真是個絕世美女啊!」
   
 「她本來是舞女出身。」朴澤剛舉杯向梁部長敬酒,眼神卻充滿不屑。「梁老,安琪拉雖然當

過舞女,不過還嫩得很,什麼都不會,你可別嫌她笨手笨腳。」
   
 「不會,當然不會,我一看到這麼美的人兒,魂都飛了!怎麼會嫌她笨手笨腳呢?」梁部長笑

得輕浮、淫邪。如果不是還有旁人在場,他早就一把撲上去了!「來來,安琪拉,快過來坐我大

腿上!」
   
  其他男人見狀也曖昧地微笑,欣羡梁部長的好運氣,並且暗暗盤算著,下一次一定要把她由

朴總裁手上借來玩一玩。
   
  反正朴總裁把她當交際用的女人,一定不會介意的!
   
  思喬慶倖包廂內的燈光昏暗,才沒讓人看清她太過慘白的臉色。嚴重的羞辱感盤據心頭,她

宛如被人當眾剝光衣服般羞恥!
   
  她的眼神好悲涼、好絕望,這就是他打算對待她的方式,對吧?一再地侮辱她,將她傷得體

無完膚。
   
 「快去!」她的表情越是絕望,樸澤剛的語氣越是冷厲。「你還愣在那邊做什麼?拿出你的看

家本領好好地取悅梁部長!」
   
  她的心像沈到冰湖湖底。淒豔地一笑,無所謂了!
   
  一切都無所謂了!
   
  如果這樣做可以讓他消氣,她,不在乎自己的處境有多難堪……
   
  僵硬地走到梁部長身邊坐下,她還沒開口,肥嘟嘟的梁胖子已猴急地抓住她的手。
   
 「嘖嘖,你這小手真是又細又嫩,來來,快陪我暍一杯!」
   
  他硬把一杯烈酒塞給思喬。
   
  思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被動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刺激她的咽喉,一路衝到胃底,她忍不住狂咳。「咳咳咳……」
   
  梁部長乘機吃豆腐。「唉喲,美人兒怎麼了?還不習慣喝酒是吧?沒關係,我幫你拍拍背喔

。」
   
  他淫笑地藉拍背之名義在思喬身上亂摸,只差沒把手直接探入她衣服裏。
   
  思喬羞憤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反抗。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默默承受朴澤剛加諸給她的任何

侮辱。
   
  見朴澤剛沒有制止,梁部長越來越得意,甚至大膽向他要人。「你這小美人真是瘦不見骨,

皮膚嫩得像是水蜜桃似的!這樣吧,朴總裁,乾脆你賣我個人情,把安琪拉賣給我吧?!要多少

錢你儘管開口!」
   
  一旁的男人哄堂大笑。「梁老啊,如果安琪拉跟了你,到底是第幾號「梁夫人」啊?老五還

是老六?你太貪心了喔,還是把機會讓給我們吧!」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梁部長大笑。「唉呀,你們別在安琪拉面前亂講我壞話喔,人家我

最純情了,只愛安琪拉一個人!來,小美人快讓我親一下!」
   
  他的肥手緊緊摟住思喬,油膩膩的嘴就要湊上來。
   
  思喬臉上死白,儘管一再要自己忍耐,卻無法忍受他的親近。她求助地抬眼望著樸澤剛,卻

只看到他把臉轉到一旁跟別的女人調笑,像是她根本不存在,她發生任何事情也無所謂!
   
  心像是被野獸利爪無情地撕碎……她絕望、她心碎,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心已經死了!
   
  就在梁胖子即將吻上她的前一秒,她本能地推開他,擠出僵硬的笑容。「對不起,我……我

有點不舒服,我先去一下化粧室。」
   
  她不敢再待在原地,她怕自己會情緒失控,會當場痛哭。
   
  她更怕再度接觸樸澤剛那沒有溫度的冰眸!
   
  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嗎?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思喬哀傷地站起身欲往外走,想不到,她一站起來,色迷迷的梁部長也跟著起身。
   
  藉著濃厚的酒意,再加上眼前的佳人真的太過誘人,他大膽地抓著思喬。「唉喲,美人兒哪

裡不舒服呢?呵呵,放心跟著我,我會把你弄得很舒服的!走走!我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請放開我!」思喬拚命地想掙脫他的手。
   
 「來嘛、來嘛!哥哥一定會好好疼你的,呵呵,我很溫柔的!小崔啊,去樓上訂個豪華套房。

朴總裁,這個美人我先帶走了!」
   
  他硬拽著思喬的手就要走出包廂,往樓上客房部奔去!
   
 「放手!」再也無法忍受他噁心的觸摸,思喬奮力地一推終於推開他,不過姓梁的肥豬也因為

一時的重心不穩而摔個四腳朝天,很狼狽地跌坐在地!
   
 「部長!」他的助理小崔緊張地扶起他。「部長你沒事吧?」
   
  在眾人面前當場出糗,梁胖子臉上忽青忽白,惱羞成怒地大暍:「他媽的賤女人!搞什麼啊

?你跩什麼跩?明明就是在風塵裏打滾的還裝什麼清高?朴總裁,你這個女人太不上道了,你打

算開發的那塊地,我看是很難通過法案了!」
   
  吃不到甜頭,他開始威脅朴澤剛。
   
  思喬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努力不讓它落下。心底好不安,她搞砸了朴澤剛的生意嗎?他

一定會更氣她!
   
  一直沉默不語的朴澤剛霍地起身,臉色陰沉地駭人。他不發一語地走向樓思喬,一把抓住她

的手後,便直接走出包廂。
   
  此舉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朴澤剛不好好地教訓那女人,並再度把她推給粱部長嗎?

畢竟只有他可以決定許多法案的推動啊!
   
  眼見兩人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梁胖子氣得直跳腳!
   
 「姓朴的!你……你站住!該死!你等著瞧吧,我不會放過你的,明天你就等著看你公司的股

票跌停板,永遠爬不起來!」

  朴澤剛鐵青著一張臉,不置一詞地把思喬拉上他的車後,掉轉車頭往山區開去。


  
  思喬驚惶不安地偷偷看著他緊繃的側臉,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唉,這也是正常的。由梁胖子的憤怒她已可明白,自己一定把他一椿大生意全搞砸了,也許

他已經投資上千萬在上頭,損失難以估計。
   
  思及此,她覺得很愧疚,她真的不想把事情弄成這樣。但,她沒有辦法,她真的無法忍受那

個噁心的梁胖子!
   
  事實上,除了朴澤剛,任何男人的接觸她都難以忍受!
   
  只是,他一點也不在乎這一點,甚至還把她當交際花使用……
   
  詭異陰沉的氣氛令她覺得好不安,她有好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朴澤剛臉上怒火奔騰,發狂似地將車子越開越快,好幾次都像要跌落山谷,一路上險象環生


   
  思喬無奈地望著他。坦白說,她並下怕自己因發生車禍而受傷,但她不要他這樣。他還有美

好燦爛的人生,不該這般玩命似地開車,自毀前程。
   
  鼓起勇氣,她將手放在朴澤剛的手臂上。「我很抱歉。」
   
 「別碰我!」他像是吃了炸藥般怒吼,發狠地揮開她的手,方向盤也跟著大偏,直直衝向斷崖

後,發出「吱」的尖銳煞車聲,然後,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思喬整個人往前衝。如果不是繫著安全帶,她早就一頭撞向擋風玻璃了。   
   
  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她還來不及開口,身邊的朴澤剛便憤然解開安全帶逕自下車。
   
  呼——
   
  巨大的關門聲顯示他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思喬蒼白著臉也跟著下車,無措地站在他背後。「對……對不起。」
   
  立在強勁山風中的樸澤剛回頭,淩亂的黑髮披在鐵青的臉龐上,讓他看起來分外危險。
   
  他暴戾地冷笑。「對不起什麼?你是為你的笨手笨腳而道歉嗎?樓思喬,你好大的本事,出

現不到三分鐘就可以搞砸一切!」
   
  其實他氣的不是這些,儘管投資案的損失達上億,但他根本不在乎!
   
 「銳捷科技」的實力雄厚,就算那個案子不通過,了不起就是損失原先的投資而已,並不會影

響公司的正常運作。
   
  梁部長敢搞垮他的投資案無所謂,哼,他朴澤剛如果沒有兩把刷子也不會擁有今天的成就。

他自有管道可以讓梁胖子身敗名裂、灰頭土瞼地鞠躬下臺!
   
  他氣的是自己!他更氣梁胖子那頭色豬!
   
  他非常憤怒梁胖子的好色,憤怒其他男人露出對思喬虎視眈眈的眼神!他們八百年沒見過女

人嗎?
   
  他氣有人敢當場打思喬的主意,他更氣自己!
   
  不過他不肯承認這一點,他不肯承認他生氣是因為心疼她受到委屈、受到羞辱,他萬萬不肯

承認!
   
  他明明該恨樓思喬的,明明該狠狠地折磨地。
   
  他無法正視自己的心,不肯承認他……心疼她!
   
  所以,他只能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他的熊熊怒焰是針對樓思喬!她不該笨手笨腳地毀了他

的大生意;不該一到外面就拚命招蜂引蝶;她更不該讓那些男人對她虎視眈眈、上下其手!
   
 「我……」凜冽的山風吹在她只穿絲綢禮服的身上,她忍不住發抖。「對不起,我……我不是

故意的。我知道我表現得很差勁,但,請你相信,我很不願看到事情發展成這樣。我願意……願

意向梁部長道歉。」
   
 「道歉?」樸澤剛憤怒地挑起劍眉。「你打算如何向他道歉?直接把自己送上他的床,讓他吃

了你?」
   
  思喬臉上湧起難堪的潮紅,他講話為何要這麼傷人?
   
 「你說話啊!」
   
  她的沈默、她的脆弱讓朴澤剛更加煩躁、更加厭惡自己。於是,他選擇更加惡毒地傷害她,

也傷害自己的心。
   
 「樓思喬,你承認吧!你就是打算趕快釣上別的男人好擺脫我,對不對?不管是粱胖子也好,

今天在場的任何一個男人也好,只要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你都很樂意為他們張開雙腿,對不對?

對不對?」
   
  一想到她可能待在其他男人身邊,任他們為所欲為,他就狂怒得幾乎想殺人!狂怒得口不擇

言!
   
  思喬心痛地盯著他。在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聽到:心,碎裂成無數的碎片
   
  他無情的話語把她傷得鮮血淋漓!
   
  命運為何要這樣擺弄她?為何要讓她遇到他?遇到這麼一個無心、無肺又無情的男人……
   
  更絕望的是,即使在最悲痛的這一刻,即使靈魂都被他無情地切割開了,她,仍然愛著他。
   
  癡傻地、固執地,卑下而絕望地愛著他……
   
  她覺得自己好可悲、好可悲!他明明這麼恨她、這麼厭惡她,她卻還是癡癡地、無怨無悔地

愛著他。
   
  她的臉龐不再絕望痛苦,也不再悲傷,緩緩地揚起一個無比淒豔的微笑。
   
 「沒錯。」她在刺骨冷風中盈盈微笑著。「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如果我這一生注定要賺皮肉

錢,如果我注定只能靠男人而活,那麼,我的確想跟著一個比較疼我、善待我的男人。這並沒有

錯啊,我本來就來自富有的家庭,我吃不了苦,更不想再承受你的折磨,我只要享之不盡的榮華

富貴。」
   
  儘管傷害自己吧!反正已經千瘡百孔了。只要把自己的心刺戳到因疼痛而麻痹,就不會再痛

了……對不對?
   
 「你——」朴澤剛的銳眸進射出冰寒。「你真下賤!」
   
  他早該知道她就是這麼下賤的女人啊!為何親耳聽到她說這些話,還是覺得難以忍受?還是

暴戾地想殺光所有可能帶走她的男人?
   
  思喬飄忽地微笑,將所有的情緒隱在最縹緲的笑容中。「是嗎?應該說我只是學會了現實吧

。不過,這也是你教我的。你教我要現實、要認清自己,更要認清實際……」
   
 「哈哈哈——」朴澤剛突然仰頭狂笑,詭異的笑聲回蕩在黑暗的山谷。「沒錯,是我教你的。

樓思喬,你學得可真快啊!那麼,你是不是也打算把我教你的床上功夫,拿去取悅別的男人?是

不是?」
   
  極怒的俊臉籠罩上凜冽寒霜,他宛如鬼魅般一步步逼近思喬。
   
  思喬不安地後退,下意識地想逃。她從沒見過他這般猙獰的表情……
   
  但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已牢牢攫住她,發狠地把她往車子後座拽!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思喬尖喊。
   
 「閉嘴!」朴澤剛厲吼。「就算你這賤女人打算去幫別的男人暖床,但,只要我還是你主子的

一天,你就得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他粗暴地撕開她的禮服,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衣服上頭……
   
 「不——」
   
  思喬絕望地閉上眼睛,已可猜到他想做什麼。但,即使如此,她仍是無法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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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數日後,漢城一棟外觀老舊的公寓。
   
 「思喬!」田紫賢打開房門揚聲喚著。「我回來嘍!你在哪裡?」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音。
   
  田紫賢直接走到陽臺,果然——
   
  樓思喬正怔怔地抱膝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田紫賢心疼地望著她,她知道思喬一定又這樣發呆了一整天。
   
  察覺背後的聲響,思喬才回過頭來。「啊?紫賢,你回來了。」
   
 「快進屋子裏來,外面風那麼大!」田紫賢硬將她拖入屋內。「我幫你買了臘肉粥,你快趁熱

吃。」
   
  邊說著,田紫賢已俐落地找來乾淨的碗,將熱粥倒入。
   
  思喬望著還冒著熱氣的臘肉粥,空了一天的肚子卻感受不到半點饑餓,她抱歉地道:「紫賢

,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餓,不如你先吃吧……」
   
 「怎麼會不餓?」田紫賢下滿地瞪著她。「你少騙我,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對不對?早上

我去上課前幫你買的早餐,你一定也沒吃!思喬……」她重重地歎息。「你何苦這樣虐待自己?


   
  思喬勉強地微笑。「我沒有虐待自己。」
   
 「為了一個無情又殘酷的男人,值得嗎?」田紫賢越講越氣,一股腦兒地把早就想說的話全說

了出來。「朴澤剛那混帳就是要折磨你,不讓你好過!好不容易逃離了他,你還這傻傻地自我虐

待?思喬,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我……」思喬很想繼續維持臉上的笑容,但有一滴鹹鹹的液體滑下來滴到她的嘴角,她倉促

地將它拭去。「我沒有……」
   
  她講不下去了,滾燙的淚水代替了欲辯解的話,她只能無力地掩住臉……
   
 「思喬……」田紫賢心疼地擁住她的肩頭。她不知還能安慰她什麼?只能默默地陪著好友落淚


   
  大約十天前的淩晨,思喬拿著小小的行李袋,獨自由「楓影山莊」走出來。
   
  那晚,朴澤剛在山徑旁佔有她後,便一語不發地開車回山莊。一路上,她沒有說半句話,她

不想再看他,更不想面對自己!
   
  她真的好厭惡、好厭惡自己!她該感到羞恥的,但,為何她還會對他近乎粗暴的佔有方式產

生熱切的反應?她的身體就像被他施過魔咒般,只要他一碰觸,便會熱烈地迎合他,與他癲狂起

舞。
   
  她不允許自己這樣下去,不允許自己再這般卑下地迷戀他、愛著他。   ,
   
  所以,回到「楓影山莊」後,她收拾了簡單的衣物,天色才濛濛亮便獨自離開山莊。
   
  小旅行袋內只有她當初帶來的衣物,她沒有拿走他買給她的任何東西。
   
  她知道自己這樣逃走是毫無意義的,以朴澤剛的勢力,只要他想找她,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

他也有辦法把她找出來!
   
  但,她不願再留下。繼續留在他身邊,她會覺得自己越來越可悲,甚至失去自我到連自己都

不願面對的地步……
   
  她所不知道的是,從她一踏出雕花大門的那一刻起,二樓主臥室的窗邊也有一雙佈滿血絲的

黑眸,緊緊地盯著她,目送她的離去。
   
  在蝕骨寒風中走了好久的山路後,她終於走到山腳下,搭上往市區的公車,來到田紫賢的住

處。
   
  除了這裏,她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她知道郁喬不會高興看到她……
   
  田紫賢看到渾身發冷的她時,非常訝異也很驚喜,馬上安頓了她。
   
  她也斷斷續續地告訴好友,她這一陣子所發生的事。從家變到下海當舞女;從遇到朴澤剛到

成為他的情婦,以及他將她誤認為郁喬的一切……
   
  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朴澤剛一直沒有派人來找她或帶回她,她無法厘清,盤據在自己心頭

的,究竟是慶倖,還是……惆悵?!
   
  由「楓影山莊」走下來的那段山路很冷很冷,當時她身上只穿著儉樸的薄外套,所以,一來

到紫賢的住處,她便發燒了。
   
  雖然紫賢馬上押她去看醫生,也吃了藥,但她並不關心自己的病情。
   
  每天早上,當紫賢出門去上課後,她便默默地走到陽臺,癡望著滿山的楓紅。
   
  雖然由這裏所看到的景色無法與「楓影山莊」相比,但仍有一般的楓紅。紅得淒豔、紅得令

人心痛。
   
  她知道自己真的好傻好傻……   
   
  抽出面紙拭去眼淚,思喬深吸一口氣後對紫賢道:「我沒事了,對不起,又讓你替我擔心。


  她知道自己一定得趕快振作起來,不能再讓好友為她操心。
   
  田紫賢搖搖頭,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快把熱粥吃一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對了,你的

感冒好點沒?那個醫生是不是蒙古大夫啊?怎麼吃了這麼久的藥都還沒好?」
   
  邊說著,田紫賢的手關懷地探向思喬的額頭,隨即驚呼。「天!你又發燒了,你的額頭好燙

!」
   
 「是嗎?」思喬不太關心地淡應著。許是她在陽臺呆坐了一整天吹風,才會又發燒的吧。「別

擔心,可能是我中午忘了吃藥,我馬上去吃一包藥。」
   
  田紫賢不贊成。「這不好,你還是跟我去醫院,打一劑退燒針比較妥當。」
   
  思喬搖頭。「別這麼小題大做,真的不用了。我先把稀飯吃完後再吃藥,待會兒好好睡一覺

就會沒事的。對了,你晚上不是跟朋友有約嗎?快出門吧,別擔心我。」
   
  雖然不贊同,但拗不過思喬的堅持,田紫賢只好作罷,出門赴約。
   
  但,當天夜裏,思喬卻狠狠地發起高燒……

  銳捷科技  漢城總部
   
  朴澤剛站在玻璃窗前俯視腳下的車水馬龍。剛棱的臉龐毫無表情,冷漠的神色像是什麼事情

都不曾發生過。
   
  只有……只有佈滿血絲的雙眼洩漏了他的心緒,洩漏了他這幾天睡得很差的事實。
   
  不耐煩地將抽了一半的菸按熄,他聽到外頭傳來不尋常的騷動。
   
 「小姐……小姐!你不可以硬闖,你再這樣我要叫警衛了!」
   
 「放手!別攔我!」
   
 「小姐——」
   
  朴澤剛回過頭,只見一個女孩硬衝進來,秘書則氣急敗壞地緊跟在後頭。
   
 「總裁,真抱歉,我攔不住她,我馬上通知警衛!」秘書趕緊道歉:老闆這幾天的心情很不好

,她好怕因此被海刮一頓。
   
  朴澤剛並不陌生地盯著闖進來的女孩。他知道她是誰,一開始調查樓思喬時,資料上就有她

的照片,她是樓思喬最要好的朋友——田紫賢!
   
  他一揮手,對秘書道:「你下去吧!」
   
 「是。」
   
  田紫賢充滿敵意地瞪著他。「不用擔心我會硬留在這裏,說完話我就走!」就是這個可惡的

男人把思喬害得那麼淒慘!」
   
 「思喬昨天晚上發高燒燒到四十度,現在人在市立醫院五○三二號病房,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

的話就去看她!」
   
  朴澤剛神色倨傲地看著她,語氣寒冽凍人。「她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話說完了吧?你可以

滾了!」
   
 「你——」田紫賢氣得要抓狂!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怎?會有男人可惡到這種地步?她巴不得

撲上去替思喬打他兩大巴掌!
   
 「朴澤剛,你會後悔的!」忿忿地丟下這句話,田紫賢氣衝衝地轉頭離開。
  
   砰——重重的關門聲傳來。
   
  朴澤剛面無表情地繼續望著窗外,陰暗冷漠的眼眸,起了一絲變化……

  醫院。
   
 「來,小心點,我扶你坐起來。」
   
  田紫賢小心翼翼地攙扶思喬坐起,將枕頭塞在思喬背後,微笑道:「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

感覺舒服一點了吧?」
   
  昨天夜裏思喬突然發起高燒,差點嚇壞她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她趕緊召來救護車,將

思喬送到醫院急救。
   
 「紫賢,謝謝你。」病容憔悴的思喬感激地道。「謝謝你一直照顧我。真對不起,我老是給你

添麻煩……」     
   
 「你說這些廢話幹麼啊?」田紫賢佯裝不悅。「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朋友之間就不要這麼噁心

!來,先把這碗稀飯吃下去。」
   
  田紫賢嫌醫院伙食太差,特意在家熬煮了營養的食物帶來醫院。
   
  思喬望著熱騰騰的稀飯,雖然她很努力想吃,但胸口好悶,一點食欲也沒有。
   
 「對不起,我待會兒再吃好嗎?因為我現在實在沒胃口……」
   
 「又不吃?小姐,你再不吃點飯真的會病死!」心急之下,田紫賢使出殺手?。「我……我早上

跑去『銳捷科技』告訴朴澤剛你住院的消息了,他很快就會來看你!你要以這副病厭厭的憔悴狀

見他嗎?還是趕快吃點東西,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些吧。」
   
  思喬一震。「你……你告訴他了?紫賢,為什麼要這樣?你不是答應過我,絕對不聯絡他…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悲慘的模樣,不要……
   
 「你別怪我嘛!」田紫賢不安地看著她。「唉,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我很清楚,你最想見到的

人就是朴澤剛!他一出現,你的病情保證也好了一半。」
   
 「我沒有怪你。」思喬淒涼地搖頭。「只是……他不會來的!你明知他恨我、討厭我,我過得

越慘他越高興……」
   
  醫院一室的死白顏色,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告訴自己,該死心了!不該再對他癡心妄想了

。他連找都懶得找她回去報復,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根本不希望再看到她……
   
  但,為什麼自己的眼睛還是悄悄瞥向房門呢?思喬真的好討厭、好討厭自己的矛盾。
   
 「朴澤剛會來的!」為了鼓舞思喬,田紫賢硬是隱瞞今天早上見面的情形。「我看得出他很關

心你,我敢打賭他一定會來見你!」
   
  其實田紫賢一點把握都沒有,朴澤剛那副冰冷絕情的模樣叫地看得好心寒!但,她知道唯有

他的出現才能拯救思喬,所以她一定要給好友一絲希望。
   
 「不會的……」思喬贏弱地苦笑,虛幻的笑容像是整個人隨時會消失。「他不會來的,絕不會

……」     
   
  她承認自己好沒用,明明已經離開他,遠離「楓影山莊」了,但,她卻仍悄悄期待再度見到

他……
   
  每一個日升月落,她都無法控制自己地想著他,苦苦地守著窗外楓紅,遙想一份永遠不可能

實現的感情。


  
 「我說會就是會嘛!」田紫賢堅持著。「好了,無論如何你先把這碗粥給我吃下去,能吃多少

算多少,一口都不吃我可是會翻臉的!」
   
  不忍讓好友失望,思喬勉強打起精神,舉起湯匙吃著稀飯。雖然還是沒胃口,但她知道自己

不能再讓紫賢擔心了。
   
  勉強吃了半碗後,門外傳來敲門聲,思喬一驚,舉著湯匙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他嗎?是他嗎?她告訴自己絕不可能!但,原以為死寂的心卻突然怦怦狂跳。
   
  田紫賢也很緊張,揚聲道:「請進!」如果真是朴澤剛,那就太好了!哼,看在他動作這麼

快地趕到醫院的分上,她可以稍稍原諒他對思喬的無情!
   
  門被打開,出現在兩人面前的卻是一臉不耐的樓郁喬!
   
  思喬燃起火花的雙眼黯然一沉……
   
 「姊,你怎麼了啊?」樓郁喬大刺刺地走進來,把背包隨便一扔。「紫賢姊打電話給我,說你

住院了。真奇怪耶,你怎麼會生病?你不是跟著你那有錢的老闆,他沒有好好地照顧你嗎?」
   
  田紫賢猛使眼色給樓郁喬。「郁喬,你姊身體還沒好,你就別問這麼多問題了。」她真是看

不順眼樓郁喬對思喬的態度,難道她不知道思喬被迫下海:心裏有多痛苦、多無奈嗎?這笨丫頭

還開口閉口就是什?「老闆、老闆」的,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不問就不問!」反正我還很不想來咧!樓郁喬聳聳肩,又丟了一個問題。「姊,那你現在怎

麼辦?還有男人養你嗎?我這個月的房租和零用錢該怎麼處理?對了,我還想買一台新的電腦喔

!」
   
 「郁喬!」田紫賢頭痛地暍止她。天啊!她真的很後悔自己幹麼通知她來醫院?這丫頭眼底只

有錢錢錢—根本不關心親姊姊的病情!
   
 「好好,不問就不問……」樓郁喬翻翻白眼。奇怪了,她就是為了錢的事才來醫院的,什麼都

不准她問,她來幹麼啊?
   
  田紫賢嚴厲地盯著郁喬,「你陪陪你姊一會兒,我去護理站幫思喬要一件乾淨的衣服好給她

換。」
   
  田紫賢走出去後,思喬關心地問妹妹。「郁喬,你現在租的房子安全吧?學校的功課好不好

?」
   
  樓郁喬懶洋洋地回答。「功課嘛……還可以啦,反正我鐵定會混畢業的!至於那棟高級公寓

,我還蠻滿意的,所以姊你要繼續給我錢,我可不想再搬家喔!」
   
  思喬沈默不語。錢……
   
  這次出院後,她一定要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好好地找個工作做!她不能再繼續麻煩紫賢,而

且,她也必須負擔郁喬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去上個洗手間。」錢的事已經說完了,樓郁喬也懶得再陪她聊天,拿起背包就到相連的洗

手間去補補妝,她待會兒還有約會呢!
   
  樓郁喬進入洗手間後,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思喬一愣。紫賢去拿衣服,這麼快就回來了嗎?可是,她何必敲門呢?
  
   一定是護士小姐吧!這個時間,護士都會過來分發飯後的藥。
   
 「請進。」
   
  門被打開,一雙男性的皮鞋也隨之踏入。
   
  剎那問,思喬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結了,不敢置信地望著走進來的男人!
   
  她傻氣地眨眨眼睛後再度睜開,確定自己不是眼花。是他!真的是他!
   
  她……最期待,卻也不敢奢望會出現的男人!
   
  這一刻,思喬深深地體會到自己真的完了!她真的被朴澤剛吃的死死的了!明明被他傷得那

麼重,但她還是死心眼地悄悄等待他。
   
  只要看到他,冰封的血液便會再度活絡、再度沸騰!
   
  朴澤剛表情冷峻,刻意以最輕蔑的神情掩飾自己的內心。事實上,他早在一個鐘頭前,就把

車子停在樓下的停車場了!
   
  天人交戰一個小時後,他告訴自己——他根本不是來關心她的,他只是要看看她究竟病得有

多淒慘?因為她越是奄奄一息,他會越高興,只是這樣!!
   
  他無法誠實地面對自己,無法面對自己早已脫軌的心。他不該擔心她的病情、不該無法控制

地想見她、不該覺得她的離去讓他的心被挖掉一大塊……
   
  不該、不該!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
   
  思喬珠淚盈盈地看著朴澤剛,兩人對望了像是有一世紀那麼久。最後,她率先打破沈默。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語調竟……竟興奮地顫抖!「你來了,請……請坐。」
   
  喔!老天!她的聲調怎麼會這麼奇怪?這麼不自然?思喬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朴澤剛臉色陰鬱地環視病房,然後以最冰冷的語氣道:「沒看過這麼簡陋的房間!你身上連

半毛錢都沒有嗎?你馬上換醫院!」
   
  不對!他要說的不是這些!他應該好好地嘲笑她惡有惡報;他應該詛咒她儘快去見上帝,而

不是關心她住在普通病房不舒適的問題!
   
  他不該計劃替她換最好的醫院,更不該計劃請最好的特別看護萊照料她!他該死的到底在說

什麼啊?!
  
  朴澤剛懊惱的很想咬掉自己舌頭!
   
 「不用了。」思喬恬靜地微笑。「我住在這樣很習慣,你不用為我擔心。」
   
  儘管他的語氣很寒竣,但,她還是可以清楚地聽出隱在其下的關懷。這就夠了,這樣對她而

言就已經很足夠了……
   
 「我可沒閒工夫替你擔心!」像是要撇清自己的立場,朴澤剛的臉色更加陰沉,還打算再開口

說些什麼,但洗手間裏卻突然傳出聲音。
   
 「姊,你在跟誰說話啊?」     
   
  當下,思喬驚得無法言語,糟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太大意了,她完全忘了——郁喬也在病房內!
   
  不!驚恐地看著朴澤剛,有預感最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
   
  姊?朴澤剛劍眉一緊,沉晦地看著思喬又看著緊閉的洗手間。樓思喬不是獨生女嗎?誰叫她

姊?
   
  誰?
   
  樓郁喬已經打開門走了出來。
   
 「姊,你在跟誰說話啦?我問你都沒回答……咦?」一看到高大英挺的樸澤剛,樓郁喬雙眼一

亮,馬上斂去不耐煩的表情,語氣也轉為嬌柔。「你好,你是我姊的朋友嗎?初次見面,我是樓

郁喬。」
   
  樸澤剛沒有開口,但精銳的雙眼卻像老鷹般死死地盯著郁喬,肅殺的氣氛隱隱籠罩在四周。
   
 「啊,我想起來了!」樓郁喬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喜地喊著。「你……你是『銳捷科技』的總

裁啊!朴……朴總裁!幸會、幸會!天哪,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可以親眼看到你!」
   
  不知大難即將臨頭的樓郁喬無比興奮。哦,全韓國女人的夢中情人朴澤剛就站在她面前耶!

她開心得快昏倒了,壓根兒都沒想到朴澤剛就是她當年差點縱火燒死的人!
   
 「郁喬……」思喬緊張地呼吸都快被截斷了,她顫抖地道:「你先出去一下,姊有話要跟朴先

生談一談……」
   
  她不敢再看朴澤剛鐵青的臉色,她知道他一定都明白了!而且非常非常生氣!
   
  她只祈求他願意聽她解釋。
   
 「幹麼趕我啊?我還有話想對朴總裁說耶!」樓郁喬根本不知道姊姊是在救她,她一心只想引

起朴澤剛的注意!哼!就算朴澤剛是姊姊的情人,不管用盡任何手段,她也要硬搶過來!
   
  這麼有錢又長得超帥的優秀男人,說什麼她都不會放過!
   
 「郁喬……」思喬緊張得想衝下病床。
   
  朴澤剛卻一把扣住樓郁喬的手,眼神充滿戾氣地盯著地一字一句地逼問。「你叫樓郁喬?是

……樓思喬的親妹妹?」
   
 「是……是啊!」樓郁喬很興奮被他抓住手。呵,他也看上自己了嗎?不過,她不太明白他的

表情為什麼那麼……可怕?
   
  男性黑眸進射出翻騰的怒火!這一雙眼睛……沒有錯!難怪他—直覺得有些疑惑,一個女人

就算外貌再如何改變,也下可能改變掉眼神的本質!
   
  就是這一雙眼睛,既貪婪又驕縱!她才是當年差點放火燒死他的兇手!
   
  該死的!他非常非常憤怒,狂怒地想殺人,想炸掉整間醫院!
   
  樓思喬騙了他,她該死地狠狠騙了他!
   
  而他也傻傻地被她玩弄在掌心!
   
  他早知不能相信女人,尤其是樓家的女人!
   
 「我……」思喬絕望地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只能哀求著。「請你先放開郁喬好嗎?我……對不

起,我會跟你解釋這一切……」
   
 「閉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猙獰地咆哮,朴澤剛抓住郁喬的手,狠很一握。
   
 「啊!好痛……」樓郁喬這才感覺情況不太對勁!朴澤剛看她的眼神為何那麼憤怒。那麼肅殺

而激動?她的手被他抓得好痛好痛。
   
 「求你住手!」思喬急得快哭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相信我,我不是蓄意欺騙你,請你聽

我解釋……」她下床欲分開他們,
   
 「滾開!」怒焰衝天的朴擇剛已經聽不了任何話語,一揮手就把身子不穩的思喬推開。
   
  跌得眼冒金星的思喬掙扎地爬起來,再度抓住朴澤剛的手哀求。「求求你冷靜一點!你聽我

說……」她不能讓他帶走郁喬,他此刻太激動了,不知會做出多可怕的事!
   
 「我叫你滾開!」朴澤剛像是被激怒的猛獅般再度狂暍,一手推開思喬,一手拽著樓郁喬就往

外走!
   
 「姊!」樓郁喬嚇得臉色發白。「這是怎麼回事啊?姊,快救我!」
   
  幸好這時醫生來查房了,而田紫賢也剛好回房間。
   
 「思喬!」田紫賢一看到朴澤剛憤怒地抓著郁喬的場面,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她趕緊扶起

思喬後,硬拖著朴澤剛到另一邊急促地道:「朴總裁!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醫院畢竟是公共

場合,請你不要亂來,先冷靜下來好嗎?」想來,他是發現事實的真相了。
   
  醫生不解地望著他們,打算情況不對,就要報警。
   
  朴澤剛稍鬆開手,樓郁喬立即忙不迭地逃到思喬背後,嚇得大氣也不敢再吭一聲!
   
  陰狠地掃了樓氏姊妹一眼,朴澤剛面罩冰霜地轉身大步走出去,不再給思喬任何解釋的機會


   
 「朴……」追到門口的思喬絕望地梗住聲音,被那無情的一瞥直接打入地獄!她知道……他再

也不會原諒她了!
   
  再也不會!
   
  往後存在兩人之間的,只有更深、更深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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