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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芙蓉]熊女相親(相親大作戰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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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39:00 |倒序瀏覽
熊女相親【相親大作戰之四】 作者:芙蓉

宗方聖佑,令各大媒體為之瘋狂追逐的神秘飯店大亨。  
原本放蕩不羈生活,卻被一個迷糊的醜女人給攪得天翻地覆,  
從來沒有人在惹怒了他之後,還能平安無事的全身而退。  
不過,在他真正出手之前,他倒要先看看這只「變種雄海馬」,  
除了會頂海灘球外,還能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新花招……  

相親會有哪些好處?  
除了釣個如意郎君、吃一頓免錢的相親飯之外,  
對熊海瑪來說,還能順便探查飯店大亨的行蹤,來個獨家專訪!  
沒想到,他就是那天在化裝舞會上,如撒旦般的恐怖男人。  
他先是信誓旦旦說不放過她,又莫名其妙公佈他們有婚約的消息,  
即使早就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他要報復她的計謀而已,  
但她仍是忍不住迷失在他偽裝的柔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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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39:20
楔子

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

這是誰說的狗屁倒灶“至理名言”?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又何必相過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親,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嫌棄?

長得醜、有缺陷、胖到足以壓死大象……這一切外表的“瑕疵”,都不是她們自願的啊!

縱使其貌不揚,可是她們有一顆善良、又容易受傷的心,跟其他女孩子是一樣的!她們也嚮往一段轟轟烈烈的真情、也想嘗一嘗愛情的酸甜苦辣……

只不過,就連周遭的家人、朋友,竟然也把她們視如滯銷品,急著想在年終以前將她們存貨出清——

相親,儼然成了她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只因為……

所有的相親物件,總在看到她們的第一眼,眼光便開始飄涪找盡任何可以離開的藉口,好像她們染上什麼無藥可醫的傳染病似的,接著,便逃之夭夭……

神啊,她們到底犯了什麼錯?!

如果世上的子民皆平等……

那麼,就請賜給她們一個懂得“用心”去愛的男人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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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39:54
第一章

午夜鐘聲響起,奢華宴會上身陷歡愉狂情的人們,並未察覺時間的流逝。

美妙音樂宛若海浪一波波回蕩在偌大廳堂裏,不曾停歇;與窗外黑夜相輝映的耀眼燈火照亮室內如白晝。

隨著悠揚曲韻款擺舞動的人影糾纏交結,光影交錯,男男女女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令觀者咋舌的,並非這宴會大手筆的闊氣排嘗或是裝飾極盡華麗之能事,卻是因為來參加的賓客們,個個身著平日難以想見的奇裝異服,臉上還戴了能遮蔽上半臉龐的黑色皮制面具,叫人不禁起了是否誤墜時空洪流的詭譎錯覺。

你看,前頭不就正有兩名埃及豔後,抱著去了牙的響尾蛇迎面擦身而過,跟在美人身後的還有幾位高矮不一的凱撒們。

轉頭看向大廳另一端,映入眼簾的,是一對身著傳統法式燈籠褲的路易十六,和一身豪華曳地大禮服、頭上還頂著斷頭臺鋼刀的瑪莉皇后。

這景象橫看豎看,只讓人覺得一切的一切,是那麼不搭軋卻又異常和諧。

沒錯,這是場盛大的化裝舞會。

賓客們不精心打扮一番的話不得入席;自然形形色色、各款各樣的造型紛紛出籠。

再往窗邊看去,就是七、八個中國皇帝,伴隨著妃嬪們正開懷高談;倒沒人扮中國最後一個太監就是。

在這人聲鼎沸的狂熱世界中,誰能不被捲入其中,怡然自持高傲姿態冷眼旁觀者,其超然定力自非尋常人所及。

宗方聖佑便是少數不為所動的賓客之一。

那身昂貴西陣織的織錦外掛與直袖單衣,頭上戴著表示宮卿地位的高聳冠帽,恰如其分的襯托出他周身凜然散逸的高貴氣息,完美詮釋了他所扮演的,日本平安時代之尊榮親王。

他全然無視自始至終未曾間斷過,在他身上流連不去的諸多愛慕眼光,也澹然漠視圍繞在他身旁怯懦私語,卻不敢上前攀談的眾家佳麗。

那張端正俊逸的臉龐,浮現魅力十足的雅致淺笑,高挺偉岸的身軀靜立一旁,迷倒眾生的俊美模樣,宛若希臘神話中,最光芒四射的太陽神阿波羅,風采無人可及。

即使他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默不作聲獨自佇立角落、旁若無人的逕自輕啜高腳杯中透明澄澈的金黃美酒,也依舊讓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優雅動作吸引。

光憑那張半掩面具,怎樣也無法遮蔽他無與倫比的耀眼姿態;不過也正因為他太出色,在見到他的一瞬問,反而會讓人心生怯意不敢妄加冒犯。

何謂王者風範,他就是最佳示範。

這回宗方聖佑可慶倖這是一場化裝舞會了,否則他早就對那些老像八爪魚般纏著他、自動送上門來的妖豔美人煩不勝煩,要是再因為今天被迫出席這社交宴會,而莫名其妙的繼續增加追求者,他絕對會煩躁到失控。

他對那些不顧羞恥死纏爛打的拜金女郎,可說是打從心底厭惡到極點。

女人有點姿色又如何,皮相不過是虛偽假像,二三十年後這身錦玉外表不還是一樣會乾癟老去?就如同他的外貌再如何引人注目,等到將來幾十年後呢?只為了他的附加價值而圍上來的女人,很抱歉,他一律敬謝不敏。

感情?那種虛幻的東西能信嗎?

不願被人打擾,自然不會輕易表露真正的自己,於是他只信任身邊幾個親信,對人冷漠如冰。

宗方聖佑身邊隨侍都很清楚,無論他那翩翩儀錶有多迷人,可一旦犯了他,即使對手是女人,他也絕不留情。

曾經惹怒他的人,早已消失在他面前,至於那些大膽招惹他的傢伙究竟去了哪里,沒人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了前車之鑒,再也沒人敢妄加挑釁,以橫跨東南亞黑白兩道的“白凰院財團”為支持者的宗方聖佑。

除去宗方聖佑身為臺灣日資五星級飯店,“白凰院大飯店”負責人那顯赫頭銜之外,他既出身影響東亞經濟命脈的三大財團之一——日本白凰院財團,又是現今主導白凰院家的總長、白凰院昌樹最疼愛的外孫。

光憑他不凡的家世背景,便足以迷惑無數女人企圖攀權附貴,遑論是他那俊挺外貌,舉手投足宛若現代帝王,會不為他動心的女人,怕是少之又少。

也正因為這種種不可抗力的理由,讓自小就因身份特殊,而遭到媒體追逐的宗方聖佑,即使滿心不願出風頭,仍有N家雜誌硬是評選他為亞洲十大黃金單身貴族之一,維持著他高燒不退的超人氣。

一向沉默寡言致力於工作上的他,對越來越多企圖窺探他隱私的傳播媒體不勝其擾,處處刻意保持低調行事的結果,竟造成媒體更加瘋狂窺探,這位作風神秘令人好奇的年輕實業家之反效果。

甭說是能拿到宗方聖佑的專訪,甚至不過是一張以長鏡頭偷拍他用餐的朦朧小照片,都能隨便在八卦雜誌社間賣到數十萬天價;有他出現的該期雜誌,更是輕易刺激銷售量暴增幾萬冊。

宗方聖佑最後一張在市面上曝光的舊照,拍攝於十二年前他仍在英國皇家普林斯敦學院就讀時,留下的紀錄照,個性頑固的他,現在是無論誰說什麼,也絕不願意再次露面而惹來騷動。

鮮少參加社交活動的他,若非上個月接到外公白凰院昌樹的命令,要他舉辦這次舞會邀請名流權貴參加、好在臺灣展示白凰院家的實力,他哪里需要以主辦人的身份出現?

“還是老樣子,致詞完就躲到一旁納涼了啊?”

能出奇不意靠近宗方聖佑身邊,卻沒被隨扈們摔出去的儒雅年輕男子,是聖佑的表弟白凰院征司,也和宗方聖佑同樣是白凰院家下任總長的候選人之一。

“我正在檢查宴會的菜色是否合乎標準,可不像你一樣遊手好閒沒事做。”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躲在角落捧著餐盤大啖美食,找了個坦蕩理由的宗方聖佑,視線依舊停留在會場裏賓客的交流中,連頭也沒回。

要不是因為征司這個准繼承人,整天只會尋歡作樂不務正業,他外公白凰院昌樹又怎麼會把另立繼承人的主意,打到他們幾個表兄弟上頭?

“說我遊手好閒?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也應該,至於聖佑你嘛,能者多勞,你就好好做吧。”笑著聳了聳肩,身上流有白凰院家直系血統的白凰院征司,對於家族企業極有可能改由其他表兄弟掌權一事,顯然完全不以為意。

說著說著,白凰院征司雙眼一亮,突然以手肘撞了下宗方聖佑,還直盯著眼前走過來的妖嬈美女。

“喂,聖佑,你看那邊向我們走過來的是不是——”

“唔!”正拿著叉子,準備將牛小排一口咬下的宗方聖佑,遭逢這突然其來一擊、別說一個重心不穩被推跌一把、還險些連叉子也吞了下去。

征司這個舉動是想要謀殺他啊?

本想立刻反擊的宗方聖佑,發現自己的隱形眼鏡位置竟就這麼偏了,落得眼前景象一片模糊——可惡,征司這老找他麻煩的傢伙!

好吧,要算帳,也得等他弄好眼鏡再來。

“你自己慢慢玩吧。”他等會兒就將這忍耐怒氣十分鐘的利息,全部算上去,絕對要讓征司好看!

誰敢打他的左臉,他會拳打腳踢千倍萬倍回敬過去!

“該死!這身打扮到底是誰想的餿主意!”

準備大步就往盥洗室方向筆直沖去的宗方聖佑,腳步越是急切,行動越是被牽制,因為他身上那一整套重達十數斤的層層服飾,束縛了他手腳的自由,讓他一路上連連被狼狽地絆了好幾下。

宗方聖佑的惡劣心情,完全從他那鋒利視線表露無遺。每每隨扈們想跟上時,就被他以一道冷冽眼神回頭一瞪,給嚇得當場無法動彈。

“你們通通不許跟來!”最後他索性下達命令,落得清閒。

通過休息室側廳,從回廊走進另一頭屏風後的盥洗室,才要推開門,宗方聖佑卻聽到門後傳來奇妙的聲響。

那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混和著女人不悅的尖銳呼喊。

為了在臺灣發展指揮台籍員工和客戶溝通,宗方聖佑也學了俐落標準的中文,甚至台語也能朗朗上口,聽人家說中文對他而言一點也不費力。

“啊,你幹嘛這麼粗魯呀?弄得人家好痛!就不能輕一點嗎?誰要你這麼用力的呀!害我被你撞得骨頭都快散掉了啦——”

“什麼?不行了?都做到一半了你敢給我說不行?別忘了是你好說歹說引誘我來的!是個男人就別在這節骨眼上把女人一個人丟下!”

“沒力氣?我告訴你,要是你現在敢說不幹,回去我絕對要你好看!”

“夠了!別賴在我身上不起來!”

他原沒有偷窺別人私密的嗜好,可那道甜膩女聲,卻意外挑起宗方聖佑的好奇心,只是聽著聽著,他卻不由得皺起眉頭。

該死!

這裏可是公眾場合,這對男女他們到底在男盥洗室裏做什麼好事?

*******************************

“咕嚕嚕……”不知何時起,就聽著肚子有氣無力的微弱抗議聲,最後熊海瑪咽了咽口水,又餓又累的停下動作。

當熊海瑪花了快十四個鐘頭、一面緊咬著筆型手電筒,好在黑暗中勉強維持眼前的照明,一面努力伸展手腳、趴伏著身子,在狹小冗長的空間匍匐前進時,心中不免擔憂的開始想著:

這樣下去,在宴會結束前,她當真能採訪到傳說中,白凰院飯店的總經理,宗方聖佑嗎?

當總編交代下,要她採訪當今最炙手可熱的企業新貴宗方聖佑,這件工作時,海瑪就已經懷疑,這是主編打算故意刁難她、要讓她知難而退自動辭職走路的邪惡計畫,

她也不過是一用電腦寫新聞稿就當機,去沖洗照片就曝光,叫她影印就使機器卡紙,讓她泡茶就摔破杯子,要她打掃就用掃把撞倒剛巧來視察的董事長而已……

只是偶爾偶爾會出點小棰,總編又何必故意這麼借機欺負她?

對了……一定是因為上次她接電話時,不小心向對方洩漏總編告假去喝花酒的關係,才會讓總編對她挾有私怨……

但她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通電話是總編夫人打來查勤的……也不過就是被罰 跪算盤幾個鐘頭,總編也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怪她多嘴?可誰讓他要在外頭風流呀……

別提海瑪還只是個剛從專科畢業、進“二週刊”雜誌社見習沒多久的小記者,就連他們社內最資深的前輩、出了名的八卦記者陳念樺,耗盡兩年時間辛苦的追著宗方聖佑卻徒勞無功。

頂多也只拿到了宗方家所飼養的六隻狼狗咬人的齒痕照——還是在陳念樺被送去急診前從自個兒身上拍下的……

所以海瑪怎麼左瞧右看,都覺得採訪這位幾乎快讓大家質疑,到底是否真有其人的神秘男子,對她而言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但,一來她捨不得放棄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二來有志者事竟成,沒試過以前又怎麼知道她不行?

再說她的搭檔攝影師也保證陪她一起冒險,這一想她也安心多了。

唉,海瑪不這麼安慰自己,她可能連試試看的勇氣都沒有。

人嘛,總是要懷抱希望走下去,這是總編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也挑明說了給她一個月為期限,要是再採訪不成就滾回家去吃自己。她不拼了命去做也不成。

所以當聽聞白凰院飯店,邀集各方名流士紳舉行豪華晚宴、並且宗方聖佑將以主辦人的身份出面致詞時。

連同海瑪在內的各家傳播業者,都將這宴會視為絕妙良機,為了爭奪訪問宗方聖佑的機會,展開前所未見的喋血攻防戰。

因為白凰院飯店方面,除了在一個月前,由發言人召集新聞界發表一篇簡單短訊外,一概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訪問。

就連會場佈置與菜色也被視為飯店最高機密,半分也不曾外泄,以至於各家記者只能各憑本事搶新聞。

就見到這一個月來,不僅有不少記者想扮演客人混進飯店,此外舉凡在飯店周圍一百公尺徘徊不去的觀光遊客、送披薩的小弟、扛著快遞的送貨員、路口賣黑輪烤肉的攤販……

甚至是郵差郵筒、電線杆和資源回收站,乃至於飯店門前那一整排突然出現的行道樹,幾乎清一色都是記者們的偽裝,守在一旁蠢蠢欲動,打算在宗方聖佑一露面之時立刻沖上前。

可就算這些精心巧妝的記者們,沒被宗方聖佑的隨行保鏢識破而予以驅離,但為了減少競爭對手,記者們彼此還互相排擠,輪番向飯店服務人員密告他社記者行蹤,來個借刀殺人。

最後的結果,便是到了宴會舉行的那一天前,鉤心鬥角的記者們全數陣亡,一個也沒潛入成功。

這場混戰唯一的殘存者,就是熊海瑪與她的攝影師搭檔彭霖。

說她是殘存者其實不太對,因為海瑪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加入戰局,戰事就宣告結束。

說實在的,總編對她還不太壞,為了這次的任務,總編用心良苦地特別為她找了一條秘密通道,將從線民手中,花大錢買來的飯店水電空調管線配置圖交給她。

告訴她冒點險,從大樓外頭的通風孑L鑽進去,慢慢往上爬,最後就能到達位於六十九層樓的飯店宴會廳。

於是昨天夜裏,就見海瑪偷偷摸摸的帶著搭檔,趁著夜黑風高,四下無人,硬是擠進了飯店大樓背後,消防栓旁那不起眼的通風孔,開始了她艱钜異常的任務。

“小海……”從通風孑L的另一端,傳來那道似乎已經快累垮的氣虛男聲。“還要多久礙…”

“就快了,應該馬上就好。”海瑪不耐的回答與三個鐘頭前一字不差的答案。

帶彭霖來似乎是個愚蠢的主意,別說他體格壯碩,有幾次險些卡在通風孔裏動彈不得。

當他們好不容易爬過一段段管道,出了通風子L遇到了交接處旋轉的大型風扇之時,每每他又差點被捲進風扇裏變成五花絞肉,現實比電影還刺激,看得海瑪心驚膽戰的。

但是他們都已經不知爬了多遠的距離,總不能現在把搭檔給趕回去,於是海瑪只能認命的繼續與他一同前進。不過一想到等會要用什麼方法離開,就更令人傷腦筋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鑽一次通風孔。

“有音樂聲和人聲……應該快——到了!”

海瑪清楚記得,按照那張配置圖來看,最適合的出口,應該是位於宴會廳旁的男廁所,於是當她循著優美音樂,往前爬到某扇通風孔鐵柵低頭一看,不免驚喜確認地點頭。“就是這裏沒錯!”—而且他們的運氣還真是出奇的好,這個時候剛巧男廁所居然都沒任何人在,半點聲響動靜也沒有。

“太好了,終於可以進入宴會吃東西……不,是採訪宗方聖佑了!”一時險些餓昏頭的海瑪,反常的迅速柝掉鎖著的鐵窗與濾網,小心翼翼地從位於天花板的通風孔出口跳下地面。

“彭霖,快一點,別拖拖拉拉的!”

海瑪都已經想好要提出的問題,是關於白凰院飯店這次要在高雄另設的分館、土地取得是否涉及不正當的脅迫手段,相信這樣的問題,應該能寫出一篇關於政商勾結的聳動新聞稿。

反正她就先假裝成宴會的賓客,打算不著痕跡地親近宗方聖佑;能套出多少消息是多少。

喘了幾口氣,海瑪一面迅速拿出預先纏在腰間的簡便套裝、開始換掉身上這套已經沾了不少灰塵的髒衣服,一面對著頭頂上的氣窗大喊:

“快一點,彭霖!我就不等你羅!我先去會場了——啊!”

話未完,海瑪慘叫出聲,只因在她剛脫下套頭毛衣、正將租來的絲絨禮服外套穿到一半時,才準備拉整衣裳,彭霖就剛巧這麼從天而降,將她撞倒在地,不偏不倚的整個人壓在她身蔔。

天哪!她的脊椎八成斷了啦—一

海瑪疼得齜牙裂嘴,欲哭無淚的決定等她回報社以後,—定要想辦法跟彭霖拆夥。如果她還能站起來的話……

“啊,你幹嘛這麼粗魯呀?弄得人家好痛!就不能輕一點嗎?誰要你這麼用力的呀!害我被你撞得骨頭都快散掉了啦一一”

就像重達一百多公斤的新紀錄貢品豬公坐在她腰上,沒被壓扁已算她走運。

“呼、呼、呼……”剛剛失足踏空,摔得頭暈眼花,疲累得幾乎說不出話的彭霖,撐著僅存的氣力斷續道:

“孝孝小海……你、你、你自己去打聽消息……好不好礙…我……不行了……”彭霖蚊蚋低語,氣若遊絲,仿佛他再多說一句便會斷氣。

“什麼?不行了?都做到一半了你敢給我說不行?”

海瑪從來不是什麼大膽無畏的性格,可這時候卻緊張地不由自主大聲呼喊,一時間忘了應該保持低調行事。“別忘了是你好說歹說引誘我來的!是個男人就別在這節骨眼上把女人一個人丟下!”

他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連宴會大門都沒踏進去呢,他居然要她自己一個人去採訪?取得這新聞可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任務唉!

她曾聽說過神秘的宗方聖佑行事狠決,傳說中他看不順眼的對象,次日就會憑空消失,她才不想一個人被灌水泥沉進太平洋!

“我已經沒力了……小海……”十四個小時的煎熬,不是平常人能忍受的,現在他只想就這麼倒在地上好好睡一覺。

“沒力氣?我告訴你,要是你現在敢說不幹,回去我絕對要向主編告狀!”她一定要讓編輯把他調到離島去看海!

“我……真的……”

聽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吐納趨於平穩,海瑪氣得渾身發抖起來!這該死的彭霖竟然開始打呼?他還趴在她身上唉!

“夠了!別賴在我身上不起來了這裏可是隨時會有人闖進來的公廁,他自己不怕被別人發現他們兩人擅闖宴會,然後被雙雙攆出去,她可還要趕快喬裝去搶新聞呢!“萬一被別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怎麼得了——”

“砰”的一聲,盥洗室的門被打開,海瑪就只見到一個身著奇異華服的英偉男子突然闖入,銳利鷹眼冷漠且鄙視的瞪著海瑪與彭霖。

完蛋了,他們被人發現了嗎?剛才還來不及將通風氣窗的鐵欄給裝回去,現在天花板上還有個洞,任何明眼人一看也應該知道他們是非法潛入的……這下該怎麼辦?

宗方聖佑厭惡的掃了一眼;那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軀體親密交疊,他只是不發一語的轉身面向嵌在牆上的鏡子,轉開了水龍頭準備洗淨雙手後,調整他的隱形眼鏡。

對方是客人的話,他還能強迫自己,維持別把這兩個人一腳踹出去的基本禮節——等會再命令侍衛長,把這兩個失禮的傢伙打包扔進下水道。

只是不知怎的,他雖然沒看清楚客人是誰,但宗方聖佑聽到那麼誘人的女聲,竟是為了別的男人而起,心頭竟燒起無名火。

會跟著男人進來這裏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

“還請兩位自重,盡速離去。”要偷情也別在他面前礙眼,汙了他的地盤。還不快滾!

糟了糟了!海瑪整個人慌成一團,千辛萬苦到達宴會旁邊,卻不得其門而人,還馬上被人抓包——這下該怎麼辦?

“倘若我執意不走,先生你打算如何呢?”海瑪僵硬的尷尬笑著,腦中思緒飛快掠過。 狗急也會跳牆,潛能是需要開發的,一被場面所逼,海瑪竟然在瞬間變的力大無窮。

不但一把推開了熟睡到像死豬的搭檔,整了整身上剛換好的衣裳,還能鎮定地故作若無其事,輕移步履緩緩接近面前這位解開冠帽、拿下假面之後俊美的叫她差點忘了任務的短髮年輕男子。

“我要如何?呵,你當真想知道?”

頭雖沒回,但他輕拂劍眉,那張站在馬路邊英挺出眾的,會引來交通事故的冷漠俊容上,被挑起百年難得一見的興致,就為了她那足以奪走他所有注意力的動聽聲音。

平常宗方聖佑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自是不屑一顧,可這回他有預感,這女子說不定會出乎他意料,來點不一樣的新招術?

別說美色對他起不了作用,加上他鏡片仍沒調整好,就算他想仔細看她也看不清,這樣的她還能要什麼花招誘騙他對她手下留情?

“那,先生,不如這樣……我們立刻來痛快一下如何?”

哼,又是一個換湯不換藥的老詞。宗方聖佑決定弄好鏡片後,就自己把這兩個傢伙拎出去好了。

“你手上拿什麼?”直到她站定到他身後,宗方聖佑才從鏡子裏,模糊看見她高舉雙手的危險動作,不免疑惑追問——

“既然被你發現那也沒辦法了!”海瑪急中生智,一反平日糊塗常態,迅速果決的,從嵌在牆壁裏的清潔用具箱拿出拖把。

一面閉上雙眼不敢看這血腥場面,一面卻發揮非常戰力對準青年腦袋,使勁敲下!“我保證這一下肯定‘痛、快’,請先生你好好睡吧!”

殲滅目擊者,一時半刻就沒人會發現她偷偷潛人的秘密!

只要能在這傢伙醒來之前,找到宗方聖佑的行蹤取得新聞就得了!海瑪不知從那兒吃了熊心豹子膽,為了脫身,情急之下,她搶先出狠招。

“勾引不成就惱羞成怒嗎?”冷笑一旋身,從小學習防身武術的宗方聖佑,大步踏前準備輕鬆接下她的攻擊。

就連天皇與首相也不敢對他無禮,這大膽女人竟對他妄加出手?不要命了嗎!

馬上他會讓她知道,他宗方聖佑並不好惹!

“呀——”被他轉身的洶湧氣勢嚇到,海瑪立刻丟了手中拖把,驚慌失措的連退數步,然而對方早一把抓住她手腕一扯,再猛力扭轉——

“好痛——”慘叫出聲,正當海瑪以為自己細小手臂肯定被擰斷之時,卻聽到“砰”的一響,她得以睜大明眸注視奇跡發生——

神勇救星趕到——方才被她拋向上方的拖把就這麼穩穩落下,精准擊中怒氣騰騰的男子那可憐的天靈蓋。

真是了不起的拖把!清潔防暴兩相宜,家家都該買一隻備用!

任何人都有要害,即使宗方聖佑再身強力壯,頭部也是極為脆弱之處,尤其是這麼匆忙一瞬間,他根本來不及抵擋防備。

換成別人被這麼重重一打,沒腦震盪也該當場暈倒;至少宗方聖佑比別人還強許多,他眼冒金星倒下前,還知道他是被偷襲的……

除了地上躺著的男人,她明明就沒別的同伴,到底是誰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手攻擊他?

“好一個卑劣的女人,給——我——記——轉—”

呆愣望著那青年就這麼不支倒地,海瑪不知該不該慶倖她的好運。太好了,她還沒真正動手,他便暈死過去……才這麼一想,她不免又開始慌張。

“喂喂——你別死啊,我沒打算殺人滅口呀——”她連忙蹲下身子探探他的鼻息,似乎還算正常,腦袋也沒外傷,大概只是暈了還沒斷氣……好險!

“呼……”確認他應該性命無虞,海瑪發誓下次再也不想冒險。

趕快混進宴會才是正事。她還得尋出宗方聖佑的蹤影呢!

“你是睡夠了沒啦,彭霖!”拼命搖醒就算身邊發生騷動,也照樣睡得唏哩呼嚕的搭檔,海瑪推著睡眼惺忪的夥伴就要往門外走。

“我說……他怎麼了啊?”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彭霖隨口問道:“這人躺在地上睡覺不會著涼嗎?”

“對喔,萬一他馬上被凍醒,那豈不是會壞了我們的計畫?”恐懼感引導不良念頭萌生。生平沒做過壞事的她,真動起手倒也是挺絕的。

“把他的腰帶解開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人都已經弄昏了,對方早已經把她當成不法之徒怨恨,那她還是做的保險一點吧。

只要以後不被認出,也就能逃過他的報復了。不過,他剛剛的神情好似對她挺憤恨的……晤,想到會起雞皮疙瘩,還是別想太多,先解決眼前的問題要緊。

於是她指揮著搭檔火速進行防範措施。

“綁住他手腳,拿手帕堵住他嘴巴,把他抬進最邊間的馬桶上坐著,這樣至少能拖上一段時間。等我們採訪完要走的時候,再找人來救他吧。”

臨走前,海瑪雙手合十,對著被反鎖在廁所內的昏迷男子懺悔。

“先生,真是對不起你,這次的新聞採訪對我很重要,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向您賠罪的,就請您大人大量成全我們這一次吧……宴會結束以前我一定會叫人來救你,就請你忍耐幾個鐘頭,千萬拜託了呀。”

雖然比預期還要驚險,不過她總算是成功進入白凰院飯店了,快快進宴會找人吧!

毫無阻攔的走出盥洗室,海瑪與彭霖唯一的優勢,就是即使他們從中加入宴會也不會顯得突兀,絲毫沒有被發現的疑慮,只因穿著打扮奇怪的人大多。還真是個方便的化裝舞會。

“對了,到底宗方聖佑長什麼模樣呢?現在從哪開始找人?”

“聽說他是個年輕帥哥。”

年輕帥哥……剛剛那男的就已經是絕世罕見的無敵霹靂帥了,海瑪真不敢想像宗方聖佑到底長什麼樣,只希望看到他時,她不會被嚇得心跳停止。令人十分期待呀。

過了半個鐘頭後,他們兩人仍舊—邊竊竊私語,一邊穿梭在人群中嚼著紫山藥天婦羅。“呃……這是個帶面具的舞會唉……誰是誰該怎麼認礙…”

宴會的餐點都吃的差不多後,他們兩個才想到問題的癥結。“我的天,這樣怎麼找到宗方聖佑呢?”

“他會在哪里?”

正確答案——廁所裏。

當白凰院征司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他親愛的表哥扔下閉幕致詞不管、究竟是躲哪兒逍遙去時,終於在盥洗室邊間裏找到人。

失去了腰帶束縛,宗方聖佑身上衣裝全數散開,半敞露著身子,手腳被緊密綁縛住,動彈不得又無力開口求救的白凰院飯店負責人,臉色發紫半仰躺的坐在馬桶上——完全氣到要抓狂。

清醒過來的地,已經化身為索命閻羅……

“聖佑,你怎麼會……”與表兄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許久後,白凰院征司才從震驚萬分中回過神。

“原來你總嫌社交宴會太無聊,是因為你喜歡玩這種刺激的啊,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有勇氣;不過我很想問問,你自己一個人到底要怎麼綁,才能綁出這副奇怪的花樣?”

飯可以多吃,話則別多說;聰明的白凰院征司在五分鐘後,就從宗方聖佑一對一的個人生活指導家教班中,學會了謹言慎行的道理。

不過學費還挺貴的——住院半個月開銷不少。

******************************

“清查宴會所有人竟然找不到她?”宗方聖佑那比利刃鋒銳的恐怖視線,已經嚇得一票保鏢自動引咎辭職——要保命就快走埃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除了來賓以外,還有工作人員,所有贊助廠商,任何可能的線索都不能放過!三天之內再找不到人——”

一周來他毫無頭緒,完全不能理解那女人,究竟如何闖過白凰院飯店嚴密的攝影監控,跑進宴會裏的。

她是哪一路的敵人?

她先利用那悅耳聲音與yin蕩舉止,奪走他的防備心,奇襲他後又限制他行動對他施以暴行,意圖不軌十分明顯,必定是來挑釁與警告他無疑。

到底是哪個組織膽敢向白凰院家挑戰?他不找出那女人,誓不甘休。

“經理,”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的秘書小島梅子,巍顫的開了口。“二週刊雜誌社的記者熊海瑪小姐已經遞來名片超過一百張。”

“雄海馬?就算是雌海 豹和變種海獅我也不見!”

一心只想找出那個該死女人,好好報復的宗方聖佑已經完全失去理智,腦中只想儘快為自己,生平唯—所受這等奇恥大辱討回公道。

私人仇怨未解決前,宗方聖佑無法專心工作。

“給她一個海灘球,叫她哪邊涼快去哪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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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0:14
第二章

兩天后,當又餓又累的熊海瑪快虛脫成人幹之際,總算能帶著用佩帶式徽章型超微數位相機,所拍下關于宴會的珍貴鏡頭回去覆命。

之所以要等這麼久後才能回雜誌社,是因為這回海瑪的搭檔,吃飽喝足後便確實卡在通風管裏頭不上不下。

他們整整花了兩天時間,才從白凰院飯店裏脫逃;海瑪死命地踢,總算把哀嚎不已的搭檔給踢出秘密甬道外。

當然,她是很有良心的先把彭霖送醫療傷後才離開的。

匆匆忙忙地還來不及回家換裝,海瑪便立刻將照片送回雜誌社,雖然依舊沒拍到宗方聖佑的獨家大頭照,至少她滿心以為這些關於秘密豪華宴會的照片,應該可讓總編大人勉強接受。

反正向來只要和宗方聖佑沾上邊的消息,都賣的很搶手。但是暴躁總編的咆哮聲,就連三公里外也聽得一清二楚。“這是什麼東西?”

“照片埃”海瑪一臉無辜。才幾天不見,總編就變笨了?

“我花大把鈔票讓你潛入宴會,你就帶回來這種東西?進了宴會卻找不到人?你是怎麼當記者的!沒聲通知就失蹤三天,還以為你正在追蹤什麼獨家新聞,結果只有這樣而已?”

總編突然彎腰自桌下抱出一整疊,其他出版社趕在這兩天所發行的特別紀念專刊。“宴會的照片,其他家都刊登了,就只有我們漏掉!”

“哇……”讚歎的看著那些景物十分詳實的照片,海瑪只能自歎不如。

“還哇!這回我們可落後人家三萬冊,如果我們出版社會倒閉——都是你的錯!選你這個糊塗蛋出馬是我看走眼!”

如果不是因為出版社老資格的記者,全因為採訪宗方聖佑而受傷住院中,他哪里願意派這個初出茅廬的菜鳥?

“可是總編——”看來看去,也沒一家取得宗方聖佑的獨家照片,她還有機會嘛……

“就算沒有專訪,至少你也該帶張本人的照片回來——現在你什麼都不用解釋,馬上給我走路!”

*********************************

用了五天千求萬拜,海瑪費盡唇舌,好不容易說服總編答應再給她一次機會,現在她又苦著一張臉,徘徊在白凰院飯店門口。

剛遞了名片請求專訪宗方聖佑,理所當然的再度被拒絕,熊海瑪抱著秘書給的海灘球,萬般無奈的站在飯店門口不遠處歎氣。

“這次要怎麼樣才能潛進去呢?如果能偽裝客人住在裏頭,自然大有機會能等著宗方聖佑出現,可他們對於住房的客人都會仔細清查身份,光這點肯定就沒辦法通過的……”

一面喃喃自語,一面抬頭左右觀望,熊海瑪注意到了飯店門口貼出的廣告:

商業簡餐全面八折起,歐式自助餐499吃到飽……

“對了,如果是到飯店用餐的客人就不會被拒絕,假若能夠以用餐的名義混進去……”

可是如果想要整天守株待兔,等著宗方聖佑出現,不就得每天三餐加宵夜,餐餐耗在這裏?先別提她的體力能否吃得消,她的荷包是肯定吃不消,看總編氣成那副德性,絕對不會撥給她採訪費。那……她該怎麼辦?

“嘟……嘟……”一聽到手機聲響起,熊海瑪看著螢幕上顯示那熟悉的電話號碼,雖然不太情願,還是認命地接了起來。“什麼事啦!媽,我在工作啦……”

“這三天都找不到你,你是躲去那兒了?手機要開機呀。”

“工作很忙嘛……”熊海瑪之所以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就有些想逃的原因也很簡單。

每次母親喋喋不休的主題總是只有一個,就是催她快點辭掉工作,早早選個人嫁了。不過她連個物件也沒有,想嫁也急不來。

“這一次你一定得給我去相親,我照片都已經準備好了,下個月休假你就回家來看看,隨便選一個先試試再說;我可是托了我那群姐妹們,幫我介紹這些條件還不錯,工作穩定人又老實的上班族;你也老大不小了,別那麼挑。”

“唉呀!現在工作正是需要衝刺的時候,我不想相親——”話還沒完,熊海瑪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最近越來越多人選在飯店相親,而且相親通常都由男方付費……那她不就不但可以節省採訪經費,還能正大光明的進行監看嗎?

而且,萬一就這麼湊巧在相親時,被她遇到真命天子,她也許從此不用再忍受總編三不五時發作的火爆脾氣,說不定還可以閑閑在家抱著電視看午間連續劇,當個自由悠哉的家庭主婦……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一兼二顧,摸蚵仔兼洗褲……她好佩服自己!

“媽,我答應去相親!你快點去聯絡人家!”

“真的嗎?”喜出望外的熊母在電話那頭,高興的開始翻著手中一張一張的相親照片。“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呀?”

“什麼都好,越快越好,如果能照三餐外帶宵夜排相親更好!最好就是現在!”

熊海瑪急忙跳上她可愛的山葉五十,加快馬力沖回家,準備好好打扮一番。就算相親只是個幌子,稍微打扮一下說不定也能釣上好夫婿。

“宗方聖佑……這回你逃不掉了!”

賭上她記者生涯,這次一定要採訪成功!不成功……至少也希望相親順利……

**********************************

一周後——

“全體注意,那個女人又來了!”從飯店大門監視器中,發現一個嬌小身影出現時,白凰院飯店警備人員,立刻通知餐廳服務部進入一級紅色警備——超緊急狀態;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們,立刻派出最資深的服務小組準備待命。

如臨大敵的緊張感彌漫在整棟飯店裏,仿佛進來的是個恐怖外星人。

“喔,天哪!”消息才剛傳開,從廚師到服務生紛紛哀嚎起來。“為什麼業務部接受預約的時候,沒先確認是她?”

“她每天和不同的男伴來,防不勝防啊!”

“這邊是怎麼回事?”

因為連日來,完全沒有那傷了他自尊的邪惡女人半分消息,宗方聖佑好不容易決定先收心,暫時將精神放回工作上。

然而他才走進飯店安全維護系統總管理室時,看見亂成一團的警衛們,不免滿懷訝異和不悅。

“宗方經理!”白凰院飯店本月第八任的警備長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臉慘綠,仿佛受到嚴重驚嚇。

這一個月來,所有領教過那女人威力的警備長全被調職,一天換一個。原本是個令人稱羨的驕傲職務,頓時變成燙手山芋。

“那個女人……聽說是來相親的,每天都和不同的物件來,幾乎每次都固定坐同樣的位置,剛好就是坐在那個,無論從樓上樓下進出的客人都會看到她的地方。”

像是在向宗方聖佑訴苦、更像是在向他逐例舉證,好說明白己無辜的警備長,叨叨絮絮停不下來,劈哩啪啦說個沒完。

“第一天他們用小火鍋時打翻鍋子,差點燒掉餐桌釀成火災,第二天點排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男伴的鐵板會貼到他臉上,送醫急救去了,第三天他們選了日式料理,那男的竟然被紅豆麻署噎到,當場窒息……”

就連向來大膽的警備長,說著說著竟也哆嗦起來。即使下午茶、晚茶與宵夜時間,那女人也可能突然出現,他們沒有安寧休息的一刻呀!

“七天以來,她在這兒用餐,她的男伴全是走著進來躺著出去,不知道她是不是職業殺手,還特意挑在我們飯店以神乎其技的方法動手?或者她是由別家飯店派來的商業間諜,存心製造事故破壞我們飯店名聲?”

“這件事為什麼沒有對我報告?”宗方聖佑頭也不回,堅毅的腳步邁向前,星目直盯監視螢幕,冷傲唇瓣抿成剛毅一線。

“唔。”宗方聖佑不自覺的嘀咕一聲。為什麼這樣的女人,會四處惹麻煩到需要他出馬?

別說她那一身紅底綠格子的花色套裝,樣式老舊,色彩令人不敢恭維。

頭上挽著髮髻還紮著碎花布巾,臉上抹的粉,紅豔的活像猴子屁股,戴著一副附有安全鏈的金色眼鏡俗不可耐,腳上穿著純白布襪與平底方頭黑色皮鞋,品味是讓人看了只想倒彈三尺。

她聳到極點的打扮,幾乎要讓他懷疑自己,還沒從半個月前的化裝舞會脫身;只看她造型,像是思想古板守舊的六十歲婦人硬要趕流行,完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裝扮。

說她是來相親,不如說她是來鬧場嚇人。

“在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對客人還是別忘記了該有的禮節。”個人觀感不該影響到他的工作。

於是宗方聖佑不顧保鏢們的阻攔,決定親自去會會這位讓飯店住房率,下降百分之三十的神秘女人。

如果只是客人也罷,若是敵人——哼哼!走著瞧吧!

他會讓對方好好領教他宗方聖佑的本事!

*****************

偶爾,熊海瑪會懷疑自己是否有黴神附身?否則怎會如此倒楣到家?她光是想利用相親時,不動聲色的完成她的監視計畫,這麼點小小希望都無法順利實現?

先別提每天當她想幫相親物件服務一下,表現自己的熱忱時,總會發生奇怪的事件。

連她為對方倒個水喝,都會讓人家嗆到岔氣,甚至她什麼都沒做,對方也會自動因為貧血昏倒,更別提其他驚險刺激的詭異意外,害她老是相親還沒完,就跟著對方上救護車急救去了。

即使她特意挑選那個能觀察到,飯店所有樓上樓下出入電梯的好位置也沒用。她總是隨時引來騷動,根本不能好好安靜監視。

母親已經嚇得不敢再替她安排相親,誤以為她是不甘願來相親而存心搞破壞;但是天地良心,她可沒有這意思,誰知道就是那麼湊巧……她的運氣怎麼會那麼、那麼、那麼的背呀……

為了今天這最後一次的相親,她換上自己最好的套裝,選擇的是永遠不會褪流行的格子花款式,還是色彩對比強烈的紅綠配。

接著為了表示端莊,有輕微近視的她,還戴上自己最喜歡的古董眼鏡;又為了防止踩滑出洋相,便換上平底方頭鞋。

最後她想表現自己獨特的嬌媚,還刻意化了點前陣子流行的爆擦妝,自己是覺得這身摩登打扮,應該能讓相親的對方嚇一跳吧,算是成功吧,當她相親的對象一見到她的樣子時,很明顯的臉色發青……

呃,不會又來一個身體衰弱的男子吧,這些坐辦公室的少曬太陽就是虛弱了點……

對了,之前那些被送去急診的相親物件,好像最後個個臉上都笑盈盈的啦……是不是她看走眼?

沒能相親成功應該很失望,他們應該不會為此笑的那麼開心才對,一定是她想大多。

“……好慘。”沒頭沒腦的,與熊海瑪一同用餐中的相親物件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熊小姐,你是認真來相親的嗎?”男子桌上的餐點幾乎完全沒動。

“當然是認真的。”一面用那雙水燦大眼骨碌碌的四處回望,一面回答的熊海瑪好像沒有什麼說服力。

可是沒辦法,如果今天是她最後—次正大光明踏進飯店的機會,她不把握怎麼成?相親與工作,看來她只能選擇一樣。

“對了,先生你說什麼好慘?”

“沒什麼……最近股票跌得很慘。”不忍心說出她這身打扮慘不忍睹的男子,感歎著。

就算她的造型讓她看來像只小恐龍,他也不能說,誰知道恐龍發威是什麼樣子……他只能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

聽親戚介紹,對方是個可愛老實的姑娘,就是眼光有點與眾不同,有獨特的美感;他原來還不怎麼介意她的外貌,可是看了她那精心巧妝的成果,男子不得不宣告放棄。

雖然說,這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可是還有一種雖然勤快,但不能理解何謂美麗與否的女人……這樣的個人美感,已經不是單純溝通就能改變得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一步。”再待下去,他今晚肯定沒有食欲。

“唉?”才緊跟著站起來伸出手,還來不及阻止對方離去,海瑪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飛快沖去買單後神速逃跑。“先生……”

完蛋了,她的第八次相親又毀了。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而且她找不到任何像樣消息的話,她也沒臉回去見總編呀!

工作、愛情,沒一項如意,海瑪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於是匆忙離開座位轉身想躲進化粧室。

還沒移動幾步,她突然慘叫一聲“呀——”的原因是,她迎面撞上一個龐然大物,被反彈跌坐在地上。

“抱歉,小姐你沒事吧?”他本來只是走過來探探情況,但是她的動作太快,讓他沒能及時躲開。他伸出手,極有風度的踏前,優雅地攙扶起她。

“沒關係——呀!”這回海瑪又發出慘叫的原因有很多。

其一是當對方—聽到她的聲音時,陡然加重手勁,力道之大讓她吃痛尖叫;其二是在她認清楚來者何人時,猛然驚覺這男子便是半個月前化裝舞會上被她綁起來丟在廁所裏的那個無辜受害者——要命!

“是你!”踏破鐵鞋無覓處,宗方聖佑每天惦念著,就是要找出那女人好好回報一下她的“熱情照顧”。

誰知道派出大批人馬尋找卻完全徒勞無功,今天居然在自己的飯店裏撞見她!

當時他雖然視力模糊,沒及時看清她的長相,但是她的聲音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就是那道嬌柔的讓他驚豔,從此難以忘懷的聲音……

“好痛……”救命——怎麼是他!

一面試圖掙脫他的箝制,熊海瑪一面畏懼的看著他才一個手勢,便召來的高大保鏢群開始向他們逼近,不免嚇得冷汗直流,臉上的濃妝自動卸下。

慘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動輒可以在白凰院飯店,支使這麼十來個人聽他的命令……她會不會是惹到了什麼大人物?

海瑪越想、臉上竄出的黑線越多。

她早該猜出那天受邀參加宴會的人應該來頭都不小,可她那時卻心急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企圖攻擊他,還趁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將他捆起來扔在一旁……

才聽她喊痛,他卻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他告訴自己,只是因為侍衛們過來了,他不擔心她逃跑才放開她,並非因為他對她有絲毫憐憫……

“我想我們之間有些事得好好‘談一談’。”他唇角微揚,心情好的不得了。

那份無人可及的魅惑笑容,看來既帥氣又可怕,天使般的微笑,卻散發著魔鬼般的致命危險……迷人到令她心慌意亂,渾身打顫。

他那隱藏著憤怒火簇的漂亮瞳眸仿佛正在宣告,接下來便是先蓋她一個布袋再說……

毀了毀了,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感受到他若有似無地進發出,壓抑著的陰狠氣息,熊海瑪直覺,這男人一旦發火——她的下場會很慘!

“先生……你聽我說,我不是……”海瑪開始後悔,為何她那時沒有注意到這名男子的恐怖呢?

只消被他這麼似笑非笑一注視,她就全然亂了頭緒,不知如何是好。要怎麼解釋,對方才不會追究她的冒失?

“你想說我認錯人?”嗤笑一聲,宗方聖佑對這女人的天真感到有趣。“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裝傻嗎?我宗方聖佑向來過目不忘,尤其是對於你這麼讓人‘英象、深、刻’的女人,想忘掉恐怕也很難。”

原來連續七天,在飯店裏製造騷動的人會是她?很好很好,從她企圖結下這兩樁梁子看來,她肯定是來挑釁的。

熊海瑪腦子早已慌成一團漿糊。換成是她莫名其妙的遭人綁起來,她也一定會心懷怨恨,可她那時真的想不出別的法子呀——

“先生,我可以解釋……”

“不必解釋!”他根本不想聽什麼亂七八糟的藉口,反正她綁了他是事實,只要付出她應該賠償的代價,沒有第二句話。

“聖佑,爺爺他要來臺灣視察了——”匆匆忙忙在侍衛們中間打通一條路,才剛出院的白凰院征司,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親自趕來飯店通知表兄。

爺爺白凰院昌樹,肯定是特意前來評估幾個繼承人選的表現,雖然征司也知道聖佑,並無意接下整個白凰院家的重責大任,一定會想辦法在爺爺面前表現得不起眼。

但是,倘若征司沒通知聖佑早作準備,等會聖佑一遷怒,讓征司又得回醫院躺上半個月,不是很划不來嗎?

要將聖佑推上繼承人的寶座,方法還有很多呢。

“什麼?征司你說爺爺他……站住!”

宗方聖佑還來不及回答征司,卻吃驚的看著那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小姑娘,竟然趁他的注意力被征司轉移開來那片刻,飛也似的從侍衛們讓開的那條路中間竄了出去,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她這麼機靈。

不過越是這樣難纏的對手,較勁起來才有趣。

“天,過不去了!”熊海瑪好不容易才逃出保鏢們的包圍網,還跑不到一半,卻發現門口的服務人員動作更快,一下子便排成人牆擋住她去路!

腹背受敵,她進退兩難;眼尖的瞄到一旁樓梯,海瑪想也不想的便往上狂奔;明知道這樣逃也肯定逃不出去,但能躲一時是一時。她才不要年紀輕輕就被殺!

眯眼看著獵物狡猾溜走,不知怎的,宗方聖佑忽然笑了起來,冷漠唇邊難得的輕泛笑意,有些樂在其中。

反正這裏是他的地盤,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可既然這回讓他看清了她的模樣,她是絕對逃不開他了!

“我就看你能逃到幾時!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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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0:38
第三章

她漫無目的逃跑,只要一瞧見前頭人影晃動便立刻變換方向;逃到最後,熊海瑪也摸不清楚自己置身何處。

她能躲到哪兒去?不怕驚動旅客們,整個白凰院飯店服務人員全體總動員,就只為了要揪出她。

唯今之計則是先躲一陣子,捱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乘其不備沖回家。

熊海瑪是這麼打算的。

“前面再搜搜看!”

被人聲驚嚇著的海瑪,一抬頭看見走廊的盡頭是客服洗衣部,服務生似乎早已離開崗位去幫忙搜索她。

從透明的玻璃門一眼望去沒別人;她自然想都沒想的就沖進去尋找藏身之處。

房間四周懸掛著乾洗外套長褲等各式衣物,以及一台台運轉中的箱型洗衣機。左邊是一簍簍待洗毛巾床單被巾,右邊則是一車車整齊摺疊好的東西。

在她還沒意識到,面前那輛裝滿白色床單的大型手推車是做什麼用時,她的身子早已搶先一步鑽了進去。

也不知躲了多久,當她腦袋開始有些昏沉時,突然又被嚇醒。

“十五樓清查完畢,這裏也沒有人。”

“吱”的一長聲,似乎是電動門滑開的聲音,有人進來瞧了瞧、東翻西找後,作出這樣的結論。

“你們先去做自己的事吧,經理那裏我去覆命就行了。”

“是。”

聽從領班命令的侍者們並沒有離開,反而留在原地繼續未竟的工作。

還來不及慶倖沒人發現她蹤影的海瑪,卻赫然驚覺自己落人了更悲慘的境地。

現在要是有人忽然揭開這推車上的床單,她不但會當場現形,甚至再也無處可躲。

於是一動也不敢動、慢慢感受到呼吸困難的海瑪,除了祈禱這些人趕快滾蛋以外,沒有別的法子。

“吱丫——”聲響起的同時,海瑪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在晃動,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就好像……好像手推車正被人推著走?

“奇怪,推車平常有這麼重嗎?”服務生疑惑的語句,盤旋在海瑪頭頂。

求救無門、逃生無望——嚇得手腳發軟,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海瑪幾乎沒有勇氣去想像,當她被那狂暴男子活逮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淒慘下抄…

她必須馬上再逃一次。等一下趁這服務生進人房間去換床單的時候,先別管有沒有別人看到,快跑要緊,她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躲藏。

當輕微耳鳴伴隨著暈眩感,自她腦中蕩開之時,熊海瑪只覺她的心跳快要完全停止。

媽呀,他們不會正在搭乘電梯吧?倘若到達更高的樓層,這就表示她要逃走的路程越長哪……

停了。手推車又開始行進,走走停停,最後,海瑪一感覺那堆壓在身上的重量減輕,立刻肯定是服務生進入房間清潔客房了;她不趁現在跑還等什麼!

她躡手躡腳的掀開掩護自己的所有遮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盈翻出手推車,才剛輕呼了一口氣踏在地板上時

哇,是鮮紅織花絲絨地毯耶……好像很貴的樣子。

她還以為自己應該正在走廊上,可是情形似乎不太對——

當意識那道宛若漫天大火狂燒的炙熱視線,射向她之時,她所有冷靜當場被焚毀,只想驚聲尖叫。

“沒想到你會主動回來向我懺悔啊,小姐。”

沉穩男聲伴隨譏諷笑聲如雷亟般降下,將海瑪震的連尖叫都被哽在喉間,再沒力氣掙扎。她聽到了什麼?不可能吧……但願這不是真的!

現下她才真切意識到自己的困窘處境。

圍繞在她四周的,是一個個西裝筆挺,戴著黑色墨鏡的高大保鏢,宛若追魂惡煞;然而在那之中,最讓她打從心底感到絕望的,就是那個邪美的不可思議,像是奪命死神冷傲無情的他——

那一夜,慘遭她施暴的可憐受害者……

這意味著方才她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下,自己從安全的地方走出來自投羅網嗎?

嗚嗚嗚……她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礙…該死的服務生,為什麼把推車推到這裏呀?

見她噤聲不語,早被嚇走三魂七魄的嬌小身子不住戰慄,蒼白臉色配上那一身滑稽可笑的裝扮,向來嚴肅冷靜的宗方聖佑卻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他辛苦找尋她,最後她竟是這麼出現的?先前還以為她是怎樣難纏的對手,可現在看來……該說她傻嗎?

“我倒想聽聽看,你特意出現在這兒,還有什麼話好說?”

宗方聖佑只消一個俐落擺手便讓保鏢們安靜退去,華麗的總經理專屬套房大廳中,只留下她與他。“那一夜你企圖謀害我該怎麼解釋?”

“對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那時不是故意的……”勇於認錯是個值得讚賞的美德,不過被逼著承認錯誤的熊海瑪,這種道歉只是讓宗方聖佑覺得更不可原諒。

“我有原因…”

“說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那還需要員警做什麼?你一個不小心就如此侮辱我,你一認真不就會要了我的命?難不成你要說你已經對我手下留情?呵,那你就自己說吧、我該怎麼好好回報你的‘高抬貴手’!”

“這裏是有法律的地方!你不能把我灌水泥丟進太平洋!”

“灌水泥?不,我怎麼會作那種不人流的事?”看見她仿佛松了口氣之時宗方聖佑才笑道:“直接綁個石頭沉進海底既快又省事。”

“那是犯法的!你不可以對我動私刑!”

“不可以?凡事從來只問我願不願意,沒有什麼是我宗方聖佑不可以的!”

擁有令人聞之喪膽的白凰院家血統的男人,一個比一個狂傲不羈,宗方聖佑在幾個表兄弟間已經是較自製的了;然而即使如此,海瑪仍舊打從心底恐懼著他……

好個狂妄霸氣的傢伙!老天,她到底是招惹來什麼樣的男人呀!

慢著!他剛剛說了什麼——

喔!不!他就是宗方聖佑嗎?

那他不正是她要採訪的對象?這就難怪那天她怎樣也找不到他……

等上天恩賜她見到追蹤許久的採訪對象時,海瑪一點也不敢再奢望靠這個新聞在總編面前翻身。如果她能活著離開,她、她一定要改行……

腮紅也蓋不住一臉鐵灰加慘綠混合的絕望神色,海瑪一面慌亂搖頭,一面巍顫的緩緩向後退,直到身子碰上了落地窗,她的注意力才從被他緊縛的視線中轉開。

以為能找到新的出路,沒料到,這一往下看……喔,馬路上的行人如螞蟻般鑽動,豪華轎車變成火柴盒小汽車……這裏是幾十層樓嗎?

看穿她企圖脫身的意圖,宗方聖佑展露他那顛倒眾生的絕美微笑。

“這裏是七十六樓;而那個是安全玻璃,如果你能打破它跳下去……那我什麼都不追究,那一夜,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雙手一攤,宗方聖佑說的泰然自若,可饒富興味的眼光卻鎖住了手足無措的熊海瑪。“或者看你怎麼做才能讓我息怒……你盡可以試試。”

別說她沒那怪力可以破窗而出,就算跳出去,能留個全屍就是上天保佑了;想活命?做夢。

“宗方先生,您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早聽過他絕不留情的激烈手腕,現在她總算親身體會。

自作孽,不可活,熊海瑪確實領悟到做人別做太絕的道理,否則最後走投無路的會是自己呀……

假若那時她沒捆他、也許還有討饒的機會,現在看他氣成這德性……死定了、死定了啦……

“逼不得已?”走到門邊確認房門已經上鎖,於是宗方聖佑便好整以暇地逕自回到沙發上,從容不迫的坐下。

他完全不擔心她能再逃脫,這間專屬套房有最尖端的鎖碼系統,除非是本人透過監視器,確認以眼角膜的血管脈絡為通關密語的訊號無誤,才會開門,能自由進出的只有幾位白凰院家的高級幹部而已。

“要想保住你自己,就別對我隱瞞任何事,如果你的答案能讓我滿意,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機會微乎其微。

鷹隼目光精准捕捉住嬌小獵物,別有深意的俊美笑容像在盤算要怎麼料理她。“說來聽聽吧,到底是誰命令你來接近我的?”

“是、是總編。”溺水的人連根稻草也不會放過的,熊海瑪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人情道義,總編既然先害她被困人如此絕境,也別怪她將他拖出來當擋箭牌。

“總編?”一般不都是稱什麼組的總長或總領,要不就是企業會社的會長社長嗎?總編?這種職稱到底是哪一路人?“你是哪個幫派的殺手或是哪間會社的實行部間諜?”

“我是雜誌社的小記者……”她其實很想隨口胡謅個假身份欺騙他,但是光看見他眯著眼打量她的冷冽神態,她連撒謊的勇氣也沒了。

“為什麼雜誌社要暗殺我?”

宗方聖佑一臉詫異,難以置信這年頭不過是不接受採訪就變成天理不容、十惡不赦、非被誅殺不可的大罪?

“哪家雜誌社要暗殺你?”海瑪一聽,雙眸一亮;她聽到了什麼第一手的大新聞?居然有人要暗殺宗方聖佑?

“別跟我裝糊塗,你心知肚明。你就是雜誌社派來的殺手!”

“我沒有!”天地良心,她哪有那個膽子呀!“我不過是想來採訪宗方先生你而已!”什麼時候採訪也會要人命呀……宗方聖佑的媒體恐懼症這麼嚴重嗎?

發現到他們根本是雞同鴨講的宗方聖佑,好一時間啞口無言。

“那麼故意製造差點鬧出人命的騷動,來破壞白凰院飯店的聲譽呢?你又要怎麼解釋?”怎麼可能,難道她當真不是不明敵人派來的殺手?

“我只是假借相親的名義,想待在飯店等到你出現好爭取專訪,那些人會出事不在我預料中呀。”她只想安靜的守在角落,怎麼可能會想要曝光?

好半天之後,宗方聖佑猛然醒悟,從初次見面他就該察覺,這丫頭確實有製造麻煩的天生才能!難道,他一直以為她多有本事,全部是假像?

瞬間,他覺得自己很蠢,有些無力。

“所以……為了採訪……你就如此的侮辱我,找盡我的麻煩,打算用這些醜聞來要脅我接受你們的專訪?”

該死!只不過是為了一個小小的採訪,竟然讓他身心受到如此奇恥大辱?

“那時我並不知道是你——”見到他神色一轉,青筋暴突,怒氣仿佛即將爆發,海瑪不由自主的貼上視窗,顫抖的有如風中殘燭。

“我只是不想讓人發現我們偷溜進宴會……我們從通風管溜進來的時候,是你自己說要我們馬上離開,我當然……當然得要自保礙…假使我拿不到你的專訪,總編要我主動離職,所以,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真辦得到,破窗而出,可能會是個比留在原地受他報復更好的選擇……

“所以我就活該倒楣被你打、讓你綁嗎?”他大步踏前,一把抓起她柔荑,毫不憐香惜玉地猛力向上一翻轉。“哼,走著瞧吧,會愚蠢到派你這種沒用記者來的三流雜誌社,也沒什麼存在的意義。”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海瑪又驚又怕,深怕他恐怖的報復箭頭,會指向雜誌社。“我們好歹也是,二流的,二流的就可以存在了吧。”

宗方聖佑一拳敲向她耳邊的玻璃,砰然巨響嚇得她細弱肩膀一抖。

媽呀,她她的眼睛有沒有看錯?這不是防彈玻璃嗎,怎麼他才—擊,玻璃就、就有了裂痕呀……要是他的拳頭是落在她身上……唔,她好想哭……

“一定有人說過你說活很不會看場合吧?”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宗方聖佑,對她死到臨頭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說冷笑話的本事,不禁有點佩服。

“時常的事,可你怎麼知道?”

“你說呢?”他不欣賞只懂逢迎攀龍附鳳的女人,也不欣賞畏畏縮縮的懦弱女人,可是這小丫頭充滿驚恐卻又大膽無比的行徑,讓他覺得非常有趣。

還氣她嗎?不,不是生氣,可卻又說不上是怎樣的奇特感覺。

“這樣吧,宗方先生,如果你真的很生氣,那……就沖著我來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總編或任何人都沒有錯,你放過他們吧。”

雖然想保護自己,但最後,她還是無法眼睜睜看別人為她受累。

與其心驚膽戰等著被他報復,還不如讓他早點把她丟進海裏喂鯊魚來得輕鬆!

“你都自身難保,還想保 別人?”不覺鬆開她手腕,感歎著托起她發顫的圓潤下顎,望進她單純的澄澈瞳眸,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他怒氣早已消逝大半。“你不希望雜誌社倒閉?”

她是第一個光靠楚楚可憐的哀兵模樣,便讓他氣不起來的女人。

她點頭如搗蒜,仿佛燃起一線生機的,緊盯著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那一夜的事,你若能發誓這一輩子永遠不說出去,今後不再打擾我清靜,你就走吧。”

原來她並不如他想像中的聰明睿智,只是個運氣強過別人的小丫頭,那麼和她多計較,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千萬記住,要是違背你的誓言惹怒我,我不會再輕饒你第二次。”

對於實力不如他的敵手,宗方聖佑自然也喪失了戰意。

這件事就這樣落幕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和她,原就是兩個世界,不需要再多交集。

********************

“你又現在才回來,”總編對著海瑪氣極敗壞的大喊:“消失了一個多禮拜,你跑去哪兒了?”

“我哪兒都沒去呀,總編,只是照你的吩咐去採訪宗方聖佑而已。”緊捏著匆匆忙忙寫好的辭呈,從昨夜自宗方聖佑手中逃脫之後,海瑪徹夜未眠。

衣服也沒換,只等著天一亮就立刻趕到雜誌社辭去工作;可離職的臺詞還沒能說出口便盡數遭總編打斷。

“採訪?”總編從桌下又搬出一堆,他社臨時追加的特別專刊撒在桌上。“這是昨天晚上別家出版社發佈的消息,虧你還只跑這一條新聞,結果連別人的邊都沒沾上!”

“這是什麼東西——”

心跳陡然中斷,聽聞世界末日降臨的感覺,大概也不過如此。眼前天旋地轉,一片慘澹。

她甚至還不用看內頁,就見各家雜誌的封面清楚印著:

麻雀變鳳凰?檎獲宗方王子真心的神秘女子為何方佳人?本報將進一步為您追蹤……

緊跟著聳動字眼的大標題之下,就是一張模糊不清、一名身著紅綠格子印花套裝的女人,從白凰院經理專屬套房走出來的照片。

還真巧,那套衣服,就跟海瑪現在穿的那一套一模一樣……

若非一股追根究底的意志,撐著海瑪打開了雜誌,她可能早已昏厥過去。

“昨天晚上,當這名神秘女性與一名男子在飯店用餐,遇到宗方聖佑之時,引起宗方聖佑不悅,據推測是三角戀情……

總是行事低調的宗方聖佑,在盛怒之下派出所有飯店工作人員,將該名女性帶回房裏,直到夜裏才放回該名女性……該名女性究竟有何魅力能讓鮮少傳出緋聞的宗方聖佑如此著迷,本刊將……”

新聞媒體最了不起的地方,就在於能將一分事實,加上三分想像與六分誇大,渲染出一則了不起的八卦。

海瑪腦中清楚浮現的是他的警告:“今後別再打擾我清靜……要是違背你的誓言惹怒我——”

雖然不是她走漏風聲,可這個新聞一曝光,他八成又會被媒體展開更激烈的追逐,想獲得安寧的他一定不會放過她。誰讓她是始作俑者?

“你要去哪里?”

看見海瑪仿佛快要窒息,一臉青紫,丟下手中所有東西轉身就往門外奔去。

“去拿護照。”她得動作快,不然這次可能不是喂鯊魚了事。

“不錯嘛,你還知道宗方聖佑這幾天要回日本的消息哪?”對於海瑪的熱心覺得有些欣慰的總編不忘在背後叮嚀:

“記得帶新聞回來藹—”

*****************

他太低估那女人了。

宗方聖佑緊抿薄唇,不發一語的看著部下剛送來的新聞,本以為她只是個單純而運氣好的丫頭,沒想到她會如此反將他一軍?

那天一時心軟放了她,也沒追問她的名字,結果他現在又被媒體追逐的雞犬不寧。

甚至一直希望他娶個門當戶對企業千金的外公,才聽到這個消息,便生氣的搭機回國,讓他一時有點反應不及。

別說他從來不需要追求,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女人送上門;就算他有意思,也不會無恥到用強硬手段來逼女人就範,她竟然敢害他的名聲掃地,侮蔑他男性自尊,這口氣他如何吞忍?她是當真要與他為敵?

宗方聖佑猛然將手中的雜誌一把撕成兩半,意外的,他並沒失控地暴跳如雷,那張過分英俊的臉上,卻緩緩的浮起耀眼無比的笑容。

不管她如此糾纏他的用意何在,也不管她究竟是記者還是殺手,她確實成功的撩起了他的興致。

呵,他會把一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然後,好好的整到她跪地求饒向他懺悔她不該惹惱他。

不過……他倒沒想到外公對這新聞的反應會是這麼激烈……對了。

他腦中忽然竄過一個主意。這下可有趣了,也許她剛巧能解決他面臨的家族問題,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白凰院家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就讓她好好看看,他即使不用親自動手也無妨,反正有很多人樂意為他服務。對付她,就要用特別的報復法!

他要報復的方法很簡單也很有效,絕對讓那女人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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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1:34
第四章

“臺灣可以使用落地簽證的有哪些國家呀?”

慌忙帶著簡便的行李,海瑪從銀行裏領出少的可憐的微薄儲蓄,不敢讓家人擔心,隨便向母親胡謅一個要暫時到海外採訪的謊言,火速沖到機場,準備馬上出國避難。

雖然不知該逃往何方,可能躲多久是多久!深恐被報復的心理,迫使海瑪只顧著先跑再說。

一面抬頭張望,一面搜尋腦中的記憶,她拎著家當穿梭在機場櫃檯,身上那套引人注目的服裝,以及她所偏愛的豔麗裝扮,早被她扔進資源回收桶裏,就怕被人發現她正是傳聞中的女主角。

不知是否作賊心虛,讓她覺得周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仿佛所有長眼睛的人都在盯著她看,渾身好不自在。

只要身邊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她就好像聽到別人正對她指指點點……“那位是不是宗方聖佑的愛人?”

宗方聖佑的名號才傳人耳中,她心頭猛然一緊。定是她的錯覺,她都已經換下了那美豔套裝,總不會被發現吧……

“看,跟電視上一模一樣,就是她唉……電視上的打扮還土氣一些,她現在這個樣子自然清爽多了……”

“電視上?”才詫異的抬頭往離她最近的電視看去,海瑪立刻當場呆祝救命喲,這是什麼鬼新聞哪?

在機場各處設置的電視,無論正在收視哪一台,全都不約而同的播映關於三個鐘頭前、由白凰院飯店方面發表的那場盛大記者會的焦點快報。

於是就看到記者提問:“宗方先生,您一向不接受媒體採訪,這次為何願意召開臨時記者會?”

“為了儘快找出那名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女子。”

也許是媒體的威力,讓原本就俊美不凡的他,看來像是個超級巨星,海瑪首次發現,宗方聖佑那抹帶著憂愁的淡雅笑意,竟然迷人的讓她一時別不開眼,這個男人除了勃然大怒以外居然還有其他的表情?

“宗方先生,那位女子就是之前傳言中,您正在追求的那位小姐嗎?她和您的關係是……”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她是我的未婚妻。”宗方聖佑略帶無奈地輕喟一聲,那是讓所有見到他皺眉的女性,都會恨不得沖上前發揮母性愛,抱他一把的俊美姿態。

“在這裏我要澄清,之前報章雜誌上所有的小道消息並不確實。那名女子其實是我深愛的未婚妻,基於保護原則,過去我從不讓她曝光;不過前些天我們在白凰院飯店中起了些爭執,才不慎傳出那些流言。如果因此而讓她困擾並非我樂於見到的。”

他剛說了什麼?海瑪一時懷疑自己不是耳朵出毛病就是腦子有問題,居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未……婚……妻?”他正經八百的發佈,她是他愛人的新聞?

這是怎麼回事?他和她認識才沒幾天,根本就談不上有交情,甚至他應該是很惱怒她,很氣她的吧?怎麼現在態度完全改變了?

而且他何時同她訂婚的,怎麼她這個本人完全不知道?好恐怖喲——

“既然她是您的未婚妻?那麼現在您找她的用意是……”

“我們原來已經決定要結婚了,只是前些天我莫名其妙的吃起飛醋,就這麼吵了起來,結果她一氣之下就和我失去聯絡。”就見宗方聖佑捧著,雖然看來不很清楚、仍依稀可辨她面貌的幾張放大照片,輕聲道:

“親愛的,你回來吧,我承認吃醋是我不對,以後我絕對不干涉你和朋友交往,請你別再跟我嘔氣了。親愛的,我不能沒有你呀……不論你現在身在何處,絕對別忘了——我愛你!快回到我身邊吧!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就在最後一句深情呼喊的那瞬間,所有人都震驚看見他眼中閃爍著耀眼水光,隨即他便自覺失態的起身迅速離去,留下發言人繼續回答記者們成串追問。

宗方聖佑唱作俱佳的完美演出,就在女士們的連聲讚歎與傾慕中收常

他簡單幾句話挑起大家的好奇心,又能不著痕跡的全身而退,入木三分的精湛演技,叫海瑪不佩服他也難。

有那麼片刻,海瑪完全忘了自己乍見新聞時,心中是那麼恐懼

只因:“我愛你”三字,似幻似真的在海瑪腦中回蕩不停……

她從不知道,只是一個算不上認識的男人所說的一句話,竟會讓她這麼怦然心動。

明知他說的絕不可能是真心話,她卻霎時仿佛墜人無底深淵,整個人頓時失陷——因為他那認真的讓她無法質疑的深情話語。

那該只是一場精心策劃過的尋人大戲,可海瑪卻忽然浮現了希望那是事實的渴望。每個女孩子的心底不都有個美夢,幻想有個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不計較她的一切而愛上自己?

海瑪也不例外,而且宗方聖佑他……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子呀……她在一瞬間被迷惑也是理所當然的。

“哇,那一聲親愛的,如果是對著我喊的該有多好?現在肯公開說這麼甜蜜情話的男人,簡直是稀有動物。”正因為平日宗方聖佑鮮少出現,更讓這次記者會增加了無限的可信度。

“到底是誰說他冷漠無情的?謠言真是可怕,他明明是這麼一個深情的好男人呀。”

觀眾們完全認同新聞上,所塑造出的“完美情人”宗方聖佑;至於真相究竟是如何……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這時候,顯然多數人的意見就成了絕對公理。

“唔!”聽到旁邊尖叫不停的少女,與興高采烈討論此事的太太們談話內容,海瑪才像是遭到當頭棒喝,回歸現實。她怎能輕易忘了他的真正性格?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處境之艱困。這個手段是很恐怖的,他居然動用了群眾力量來壓迫她。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先人為主的認為她是他的未婚妻了。

一定沒人知道宗方聖佑是想找她報仇雪恨吧?他如果不用“親愛的”來稱呼她又能如何?他根本也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哪!

如果他表態是要找仇人,就只能在臺面下暗盤作業搜索她,畢竟報復這種事怎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但如果他堂而皇之聲明要找情人,相信更能有效激起大眾同情,進而協助他達到目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事後他的未婚妻發生什麼“意外”,也絕對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輿論只會一面倒的同情他痛失愛人;沒錯!高招,真是高招。

至此,海瑪對宗方聖佑的厲害手腕只能心服口服。討厭媒體的他,這次如此不計形象的出面找她,想必他真的氣瘋了!她——怎麼可以被逮到?

“願意通知我們經理未婚妻去向的人,經理願意以五百萬答謝,還請大家多多幫忙。”電視上傳來的消息,再度讓海瑪瞪大眼睛。

五百萬這麼好賺?只不過是通知就有五百萬?海瑪不禁瞠目結舌,乾脆自己打通電話去賺那五百萬算了。

雖然不是應該沾沾自喜的時候,可她居然會因此而感到一絲詭異的喜悅,在他眼裏,她還值五百萬?

原來她從剛才就好像受人注視的感覺,並非她多心,三個鐘頭前公開的記者會徹底發揮效應,人群逐漸向她靠近,形成可怕的緊密包圍網。

海瑪連忙從包包裏搜出墨鏡戴上,故作無知的趁著眼前還留有一道縫隙之時加快腳步。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像個會走路的活動金庫……所有人盯著她的眼光都像當她是散財童女,一出手就是五百萬……

要是現在機場內的人,全都願意做他的線民的話……

照他的性格來看,事後他一定會狠狠向她索回他所有付出;可能光是賠償情報費,就足以讓她被他碎屍萬段。

“對了,就去關島,記得關島是用落地簽證的。”不知何時起海瑪已經從競走變成跑百米,以幾乎能平世界紀錄的速度沖向櫃檯。

“這裏是我所有的錢——麻煩給我一張機票!我要去關島!”

她急切搶機票的態度就像在逃難,已經完全顧不得任何手續流程,也不管是否有別人還在排隊,她只知道她要機票,就、是、現、在!

“好的。”櫃檯小姐倒也見怪不怪,就這麼接過海瑪的錢包與護照,滿臉笑容的將東西,轉交給突然從海瑪旁邊伸出的另一隻手。“先生,完全按照您的吩咐,請收下。”

面不改色的遞出五百萬本票,從櫃檯小姐手中換得護照,隨意翻了翻,視線落在她的個人資料欄上,大手的主人不覺露出勝利笑容。

“想去關島?散心而已,何必這麼麻煩,我會讓專機送你去日本好好玩玩,並且由我擔任你的特別嚮導;你說如何,親愛的……海瑪?”

有了她的名字就好辦事。這下她是註定逃不出他掌握了。

“唔!”救人喲——他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不是才剛發表記者會嗎?

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男聲,嚇得海瑪連護照和行李都不敢討回來,一個漂亮轉身就是沒命的往前飛奔。

可他的動作遠比她敏捷數十倍,閃電出手長臂一攬,往她纖細蛇腰一勾,輕輕鬆松地將她扯了回來,捲進自己胸膛。

男性古龍水的成熟氣息,將幾近暈厥的她給層層環繞住,溫柔的聲音像是帶有魔力的咒語,嘶啞低喃將她束縛的動彈不得。“怎麼不回答?莫非還在生我的氣,嗯?”

她渾身戰慄的理由,不只因為她生平從沒和男人有過如此親密曖昧的碰觸,更是因為他話中語帶玄機。他太過柔情,太過寬容,根本不像她所認識的他——這一切肯定有問題!

逼不得已,她硬著頭皮裝傻。“我不認識你,你快放開我。”

“人家都低聲下氣的來帶你回去了,小姐你就別再跟他嘔氣了啦。”旁邊多事的路人開始幫腔,熱心的程度,讓海瑪不禁懷疑宗方聖佑一定還另有懸賞。

“像宗方先生這麼有前途的未婚夫你還嫌什麼呢?他對你這麼疼愛,小姐,做人別不知足。”

她忍無可忍的沖口而出:“你們都不知道他是打算要……”

“要什麼?既然不認識,你又怎麼知道我要什麼?”簡單地一針見血。

完了!她露出馬腳了!她怎麼不裝傻到底呀,她是豬頭啦……嗚……

“還要說不認識?”他低下頭在她耳際輕呼了一口氣,別有深意地邪魅笑道:“我對不認識的陌生人是絕對不會客氣的;至於未婚妻嘛……倒有商量餘地,你甘願接受哪種身份呢?”

她極度不甘心的咬牙回應:“如果差別只在於,當亞馬遜食人魚或大西洋白鯊餌食的話,我選不選又如何?”反正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豁出去與他拼了!

他能利用群眾力量,她也可以如法炮製呀!眾目睽睽下,他如果硬要擄她走想必會招致公開譴責,所以只要她揭發他多情的假面具,她就可以脫身!

“確實沒差別,反正都會被吃的屍骨無存。”相對她的直言不諱,他也毫不隱瞞。“只是你如果肯乖乖合作,我會考慮在那之前……出手救你。”

“合作?”這是什麼謬論?

他先是信誓旦旦的說不放過她,又莫名其妙片面公佈他們有婚約的消息,現在這是怎麼著?什麼時候他們之間到了能夠談及合作利益的交情?

不行了,看著他陽光笑容,她的頭竟然會感到暈眩陣陣襲來。

“你以為大家會容許你當眾綁架我嗎?”準備扯開嗓門要求聲援,熊海瑪大聲嚷嚷起來。“我絕不會跟你走!”

突然間他鬆開她,連退數步,像是受到了天大地大的嚴重打擊,捂著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痛苦望著她,連步伐都搖搖晃晃,無力站祝

“你……就不肯原諒我嗎?不念我們多年情分,就連重新再來的機會也不肯給我?”

“我們沒什麼情分可言!”根本都還沒開始,哪里談重來?

“喂喂,小姐,人家好歹也向你認錯了,你這麼說就太不通人情了啦,宗方先生對你這麼好……”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絕不會放棄。”突然像是發了狂似的,原本看來是那麼感傷的他轉瞬間變了樣,再度緊緊摟她入懷。“我愛你,嫁給我吧!我這就帶你回日本舉行婚禮。”

“你想做什——”

被他突如其來的失控舉動給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消化他先前那一長串的表白代表什麼意思,在一刹那間,當她瞧見他露出十足孩子氣的頑皮笑意、一點也不像他先前那般難以輕近的孤傲。

竟讓海瑪一時失神——然而就因為她的疏於防衛,冷不防那雙柔軟而炙人的唇瓣貼上她粉嫩丹唇……

她應該要懊惱她寶貴初吻,就這麼被他惡作劇似的奪走,然後氣急敗壞的甩他一個耳光才對。

可是……她只覺得自己像被幾百萬伏特的高壓電纜砸到,從他們親昵相接之處猛然炸出一股爆熱電流,由頸項向下蔓延,竄過四肢百骸,整個人當場焚毀,腦子全成焦炭,理智化為灰燼。

若以為他那帶著懲罰意味的吻,是極具侵略性的、蠻橫不講理,而能讓她厭惡的拼命抗拒,那可就大錯特錯。

他是霸氣、卻半分不失溫柔,不讓她有退卻空間的收緊懷抱。

看著她美目波光渙散,未施妝扮的素淨小臉像是薄染紅霞,緩緩浮現一抹醉人紅暈,瞧著瞧著,竟讓他覺得她突然嬌豔了起來。

除去她莽撞性子闖禍本事讓人沒輒,這樣看來,她也並非真像先前給他那活像恐龍領班的模樣。

仔細看,她如果不刻意打扮,純真猶帶清麗,看久了還能誇她幾句可愛……

而且她的吻明明就是那麼青澀,卻出人意料的令人沉醉……她的純美像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只等識貨的能人出現。

那麼她出現在飯店裏,那副鬼見愁的駭人打扮是怎麼回事?也就是說……最有問題的,還是在於她奇特的美感?

“你放手——”若非周遭傳來震天鼓噪,只怕海瑪會就這麼永無止盡的沉淪下去。身邊閃起無數鎂光燈,刺目光線打在身上讓她一時睜不開眼。

意識到他造成怎樣的既定事實時,她不免所有思緒化為一團爛泥。

要命,他怎能當著大家的面破壞她名譽?這下她還能如何甩開他?

“我不放,我要用行動證明我有多愛你。走吧。我們回日本結婚。”

此言一出,他竟然再度獲得群眾歡呼。男人敬佩他跳人婚姻牢籠的勇氣,女人們又羨又妒的感歎連連。

反正不論何者,都是懷抱著祝福主動為他們讓開了一條往候

機室的路,開始夾道歡送他們。

“要去日本?”若真踏上他的勢力範圍,她還有命可活嗎?就算她日文還算流利,要生活絕對沒問題,可她也不要去!

“不——”她還來不及求救,聲音就這麼再度被他吞入喉間,他以最邪惡的方式在大庭廣眾下,成功的枉顧她的個人意志,強行帶走她;而此舉卻獲得熱烈的掌聲,像是了不起的英雄。這一次,是他扳回一城。

天地倒轉、頭昏眼花,眼前蒙上黑霧,海瑪再度失守,只能任他一面瘋狂吮吻著她,奪取她所有呼吸,一面將她橫身抱起,快步走向專機登機室。

海瑪驚慌失措的懷疑,大家的眼睛是否都被鈔票給蒙住了,否則為什麼沒有人看出她是被綁架的?

喂喂,旁邊那個“祝百年好合”的紅布條是誰寫的?

喔,誰在那裏給她拉紙炮慶祝?

大家通通弄錯了啦!誰快來救人,她不要上飛機呀!

救命哪——無力出聲,無力掙扎,最後只能逃避事實。當海瑪因為過於混亂而陷人昏厥時,她只有一個念頭!

老天保佑,她還是別醒的好!

*****************

私人專機最大的好處就在於,機上任何設備都能完全隨心所欲架設,平日不可能出現在機艙裏的東西也會出現。

就像這間專供宗方聖佑休憩的寬敞豪華房間,柔軟的絲綢床鋪,以及躺在上頭昏迷不醒的熊海瑪小姐。

當飛機起飛沒多久後,看著半趴伏在床上的海瑪,才迷糊的抬了頭與他四目交接、暫態又畏縮的將自己埋進棉被中,故作無知的鴕鳥姿態,宗方聖佑啞然失笑。“你裝睡也沒有用。”

“還不醒?”從他笑聲聽來,他心情該是好到極點。“王子要喚醒沉睡的公主,歷來所使用的方法就是——”

海瑪反射性的出手捂住自己略顯紅腫的唇,不禁揣測:

他想像方才一樣吻她嗎?她……是不是咬牙忍一忍就算了?

思及他那能迷惑她的吻,她忽然有種就這樣繼續裝睡好像也不錯的念頭……

“要再不醒,就用水潑醒、甩巴掌拍醒、用鞭子打醒……,”“你根本是在對待犯人,哪里是對待公主!”瞬間從床上彈跳起來,熊海瑪忘了自身處境,提出強烈質疑。

“你是公主嗎?”他簡單五字問的她啞口無言。

“我不是……但你也不能拿我當犯人用刑哪?”

“不能嗎?我說過你若敢再來打擾我,我絕對不會簡單甘休。沒想到你這麼大膽,拿我的話當耳邊風,向媒體放出不實謠言……你很行嘛!”

“不關我的事,那是——”她才囁嚅幾句,面對他磐石般堅定不移的指控,卻越來越沒力。她勝不了這男人的。

“你敢對天發誓照片中的女人不是你?”

“那是我,但是……”

“那麼,犯到我的人不是你還有誰?”這樣的邏輯似乎很合理。

“照片不是我發給雜誌社的,你不能把一切罪名推到我頭上!”

他再這樣硬賴下去,等會說不定火山爆發、彗星撞地球和藍鯨絕種她都得負責。

“你不出現不就什麼事都沒有?所以所有的事都是你的錯!”賓果!

她一氣之下口不擇言。“你好冷血,好霸道!你是惡魔!你……”

“你總不會現在才發現吧?”他笑得雲淡風輕,對她的辱駡無關痛癢。“假若你想嘗試惡魔的報復就儘管繼續罵。”

她愣了愣,立刻乖乖閉嘴。她怎麼忘了現在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時的逞強不過讓她更深陷泥沼罷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做人要識時務,熊海瑪向來很懂做人。

她搓揉著雙手扯出甜美笑容,謙卑的低垂著頭。“唉,我說善良的米迦勒天使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想和一個平庸無知的愚蠢女人計較什麼吧?”

“我是個冷血霸道的惡魔,你剛才說的話總沒忘吧?所以該怎麼計帳,我們合算合算吧?”

“你如果想要精神撫慰金,對不起,我很窮,沒錢給你。”她兩手一攤,準備耍賴。“要錢沒有,腦袋一顆命一條。”

“很好,我就是不要錢。”

“那你到底要什麼?”就算把她抓去賣,一斤高估兩百塊也不值一萬。“你要我這條命也沒有用呀。”

“誰說的?我就是要你。”輕笑一聲,宗方聖佑出人意表的指著她宣佈。“我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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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1:49
第五章

因為在雲上,所以就算地面正打雷閃電也看不到。不過在密閉機艙裏,海瑪竟然會感受身邊陣陣冷風狂吹,冰雪大作,仿佛她就是今年最出名的那只拔毛北極熊——冷的不得了。

“你……要娶我?騙人……的吧?”就連她的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海瑪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單包裹著自己,雖然平胸腿又粗,她還是包起來防著點好,免得遇上就愛吃荷包蛋與蘿蔔糕的。

輕吹了聲口哨,宗方聖佑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海瑪,訝異笑了。“你何時變的這麼聰明?”

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總是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明明無處可躲,卻老愛想出一些讓他啼笑皆非的逃避舉動,感到好玩極廠。這遠比那此只會纏著他,卻意圖不軌的女人來的有趣。

她看似機靈實則單純,雖然冒失了些,倒也不失率直;該害怕就害怕,該偽裝就偽裝,多變卻直接了當的表情……呵,有意思,確實有意思。

不知不覺中,這陣子老惦著她、追著她、捉弄她,已成了幫助他紓解心情的好習慣。還生她的氣?沒的事。

“用膝蓋想也知道!我一沒背景二沒錢財,不漂亮又沒才華……”慢著慢著,就算是事實也不用把自己貶得這麼卑微吧?她連忙尷尬的撇開頭不看他。

“堂堂白凰院家的宗方聖佑,怎麼可能看上我這麼普通的女人?這不是開玩笑還會是什麼?”只是他若要開玩笑,花那麼多財力精神找她又是怎麼回事。

“不是玩笑。”他踏前一步,笑意漸斂。

“不是玩笑?難道你認真的想娶我……去騙人?”突然領悟到他語帶玄機,海瑪不由得緊張起來。

“該不會……你想把我從飛機上推下去?謀財害命詐領保險。”

“我需要嗎?”挑了挑眉,宗方聖佑反問:“我像會作那種事的人?”

“很像——不,不、一點也不像。”海瑪有種想咬斷自己舌頭的衝動。

“看來你也慢慢的瞭解我?不錯,我欣賞學習能力強的聰明女人。”

“不然你為什麼會想要娶我?你想欺騙社會大眾作什麼——啊呀,我懂了,你是同性戀?礙於身份不敢出櫃、所以打算威脅我嫁你當你的擋箭牌?”

“我很正常,娶你只是順水推舟。”他冷哼一聲,有點惱怒他才開始對她感興趣,她竟然就質疑起他的性向。

“不知道是誰害我傳出緋聞,結果被媒體大炒特炒煩不勝煩;我娶你,一方面是對媒體有個交代,解決那些惱人蒼蠅,一方面是順理成章的作為障眼法。”

“怎樣的障眼法?”怕他又開始追究起,害他被媒體追逐的罪魁禍首是誰,海瑪連忙順著他的話題接下去。只求他別說著說著又牽扯到她頭上。

“你知道嗎?平日不干涉我任何女性關係的我外公、他獨獨對我跟你的新聞很反感。”不過他向來就沒鬧過什麼緋聞,當然外公不會管束他。

宗方聖佑才向她走近一步,她便不由自主的受他的威勢壓倒,而自動坐在床沿乖乖聽他說話,同時反射性地道歉早巳出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要他別再這麼咄咄逼人,她願意承認白堊紀恐龍是她謀殺的,自由女神是她偷走的,外星人是她叫來攻擊地球的,什麼都可以認罪。

“不是故意才厲害。”看她那一臉仿佛快哭出來的模樣,他不由得笑著退開。“回歸正題,我外公希望我成為下一任白凰院家的當家,可惜我並不感興趣。因為我以為下任當家該是征司,其他人都不許侵佔屬於他的地位。”

不繼承,這一點他們幾個表兄弟都有十足的默契與共識,唯一沒有繼承人自覺的就是那個貪玩放蕩的白凰院征司。

海瑪想哭卻又被迫陪笑,表情古怪到極點。“是的,然後呢?”

“簡單來說,媒體既然已經播出這則新聞,我就乾脆趁這個機會解決掉所有煩人的事。看我外公意思,他絕對不會同意我娶你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假若我執意如此,他應該會因此而放棄讓我繼承白凰院家。”

“所以你娶我,只是為了反抗令外公?”真是個迂回的辦法,他怎麼不乾脆大聲嚷嚷他不幹不就解決了?心裏想是這樣想,海瑪還是不住點頭稱讚。“好個英明的決定,了不起的辦法。”

“我外公年事已高,我們都不想正面與他衝突。”看穿她言不由衷,他主動為她一解疑惑。“婚姻也好,人生也好,我只願按自己的意思走下去。”

聽到像是出自他內心最深沉的真心話,海瑪意外發現,原來宗方聖佑也有這麼像正常人的溫情一面嗎?他並非天生就這麼冷傲孤絕?

他又為什麼……肯對她說這些呢?疑惑的同時,心中有一種莫名被重視的暖意浮升,她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

“所以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是——如果你能扮演好我心愛女人那角色,使我外公打消讓我繼承的念頭,等到過陣子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解除婚約,還你自由。而你既然都幫廠我一次,那我就放棄對你的懲罰。應該還算對你公平吧?”

“我們之間所有恩怨一筆勾消?”

乍聽之下,仿佛是個能順利撿回一條命的好提議,但是……海瑪高興不了三秒鐘,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太對勁。“等一下,你的外公不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白凰院家總長……白凰院昌樹?”

他要她要扮演他未婚妻的角色,然後繼續惹白凰院昌樹反感,最後讓宗方聖佑與他外公發生爭執……變更繼承人選?

“你的意思總該不會是,要我想辦法和他作對——”

“又答對了。”他扯出一道滿意笑容,讚賞著她精明的改變。

海瑪臉頰像是自動上了最新款的“大自然彩妝”——粉粉綠綠,脹紅的鮮豔,慘綠的自然。

如果說宗方聖佑像死神,那麼他外公當然是地獄裏那個恐怖大魔王啦!

不管她和哪邊作對鐵定都不會有好下常

“不,不行,你要我作任何事賠償你都可以,我願意慢慢工作用錢還你所有的損失,但就是別找我去應付你外公,我沒那本事,我也辦不到。”

“真的不肯答應?”他雙眼微眯,星眸中卻跳耀著,與方才出現的溫和,截然兩樣的詭譎火花。看著她抱著棉被拼命搖頭的樣子,他長歎一聲,讓到一旁。

“算了,我不喜歡逼女人,既然你不願意,那麼算了。這件事就當我沒提過,你把我浪費的時間與金錢,折個數賠來還比較實際。”

唔,說到重點了!“你……要我賠你多少?”

“我也不想為難你,六億就夠了。”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兼差工作,每個月至少攤還你三萬,那六億就只要——六、六、六……億?怎麼會有這麼多?”

高利貸實在是借不得,一次情急之下的隨便一擊,利上加利,翻了又翻,最後變成連做夢都不敢想像的天文數字,一筆就算她辛苦三生三世,也賺不來的钜款賠款。

“你以為三個鐘頭內,我怎麼追上下落不明的你?情報不會從天上自動掉下來。你既不會瞬間移動,當其他路人是睜眼瞎子嗎?公寓管理員、便利商店老闆、銀行櫃員、計程車司機、機場出入的旅客,光為了支付見過你的人提供的情報就去了三億。剩下一半,是我的精神慰問金。怎麼,你嫌貴?”

“不,不會。”她敢喊貴嗎,可為了保命……也只能接了。“我會還的……嗚嗚……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送我回臺灣?”

早點還清,早點與他脫離關係。雖然她懷疑這輩子她可能都與他這個債主牽扯不清了。

“送你?沒空。想回去的話,門在後面,救生衣與降落傘都在前面的櫃子裏,需要的話自己拿。”

他拉開了門,好整以暇的靠著牆,笑意璀璨,叫人無力再抗拒他的提議。“到關西機場只要兩個多鐘頭,等一下就降落了;你要走就快走。放心,我的保鏢們絕對不會為難你。”

她瞪大眼睛,隨即泫然欲泣,一臉無奈。

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跳下去沒有粉身碎骨也會淹死在海裏,去日本雖然也是死,可至少還能留個全屍……

“喔,不,我改變主意了,我想去日本見你外公,請你千萬要讓我幫你的忙,我非常樂意扮演你的未婚妻……可是簽證怎麼辦?”

她只差沒抱著他大腿根求他收留她,可姿態也是擺得低的不能再低……真是窩囊到家。

“什麼?不想回去了?我就知道你會回心轉意。”他滿意地看著她突然升起的溫婉柔順。“簽證那種小事在你出關以前早就處理好了,你以為外交省會不賣我的帳?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最重要的未婚妻。”

“是喔,重要的未婚妻。”面對他笑的開心之至的表情,海瑪卻忍不住低泣,大著膽子對他嘲諷起來。“當你未婚妻被你外公拿武士刀砍死的時候,你可千萬別忘了要哭幾聲裝給人家看。我親愛的……未婚夫……”

“你也別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當我的未婚妻沒什麼不好。”宗方聖佑極為自然的走到她身邊俯下身,托起她臉龐,拿出手帕為她抹去頰上淚珠。

“是啊,死了會有個很風光的葬禮。你可不可以請天皇來致詞?”

“你要的話當然可以,我會按照你的心願去辦。你還希望有哪些人出席?”說著說著,他就要從背心裏,拿起隨身電腦記事本記上。好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未婚夫。

“嗚嗚嗚……”嚶嚶啜泣變成嚎啕大哭。

反正她既然允諾當他的未婚妻,相信他暫時不敢對她如何,膽子也大了起來。“你混蛋!不會說點好聽的安慰我不哭礙…”

惡魔!明明就知道她有多不甘願,多害怕,他還這樣落井下石!

“用說的太麻煩,要讓你不哭嘛……方法很多,就我所知最有效的就是……”

看著她那進退兩難的窘樣,宗方聖佑笑了開來,突然的一手扣住她纖細肩頭,一手鎖住她柔嫩下顎,電光火石間低下頭,精准地以火熱的吻封緘她所有怨言。

“唉——”充滿疑惑的聲音,消失在另一個空間。

他為什麼要吻她?要假裝未婚夫妻也不需要在旁邊沒人的時候作戲呀?

重重疑問根本來不及解答,她漸漸虛軟的身子隨著他放肆糾纏而任憑他擺佈。

又是那種讓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的感覺,海瑪只覺得全身失速,仿佛漂浮在雲端,往最燦亮的星空翱翔飛去……

發現時,她早被逼得不得不伸出手緊緊圈住他頸項,就怕自己會不知飛到哪兒不見了。

最後她不得不挫敗承認——他的方法雖然不怎麼規矩卻很有效。

當他的未婚妻……的確不差。

***********************

當海瑪清醒過來的時候,早巳下機出了關,正坐在車子裏,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懷裏。

才一睜開眼睛,面對的是他悠然自得的笑容,看他這麼開心的模樣,在為他傾倒之後,卻依舊會讓人害怕他接下來又會玩什麼把戲。

“我們……我們不是要去見你外公嗎?”連忙離開他暖和的臂彎,海瑪努力的說服自己一切都會沒事的。

想到昏厥前那一幕,她想問他為什麼,卻又遲遲不敢問。

問了,好像自己挺在意那件事,也許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麼……

她說服自己,不過是他在練習演戲而已,她也犯不著太認真,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無法不介懷。

“對,先回我那兒休息以後就去見他。 別忘了要好好打扮一下,讓外公對你留下強烈印象。”照他的計畫,第一次見面的結果是越慘越好,如果她能夠出現像當日對他,那樣讓他再也忘不了的勁爆舉動更好。

這一來,他不信外公還能心平氣和的接納這位孫媳婦。

接著便是他以此為藉口據理力爭;他知道外公看重他的才幹,不可能放他離開白凰院家,但倘若他一心迎娶一個登不上臺面的夫人,外公也只好放棄讓他繼承的計畫。

這一來,他一面毋須愧對母親要他好好照顧外公的遺言,一面也能將該是征司的東西還給征司。

“我的計畫是先在家族裏為你召開宴會,正式的介紹你,之後,外公一定會想盡辦法拆散我們,只要我們執意不分開,他也只好死心,將我這一位不適任的候選人剔除。”

雖然從沒刻意追求過女人,但是要擺出疼惜她的樣子並不困難;不過要他捉弄她卻更簡單也更讓人愉快就是。

“既然得趕快回你家,那我們為什麼還要來觀光?”海瑪不經意瞄見窗外的景色,車子前進的方向怎麼看也不對勁。

“觀光?”他皺皺眉頭,似有不解。“前面那裏就是我住的地方。”

“可是……”鋪著大片石板的寬廣—道路兩旁並無住家,筆直延伸到盡頭,前面那巍然聳立的建築物,怎麼看都像是一座城。

—座大的能讓海瑪想當場昏厥的雄偉城池,就像常在時代劇中看見的德川幕府將軍,所住的江戶城一般,壯觀規模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開玩笑的吧。”城外面有護城河唉!這年頭,有人家裏居然還有護城河嗎?她還以為那是需要買票進去參觀的觀光勝地,結果是他住的地方?

值得慶倖的是,還好當他的未婚妻不用幫他清掃家裏,不然只有一個人打掃他“家”完,一定會出人命。

“沒開玩笑。白凰院家自平安時代便為天皇效命,是諸侯世家,期間歷經平源合戰,鐮倉幕府,南北朝,乃至於戰國,德川幕府到近代,始終屹立不衰,至今以財團之名雄踞東南亞,骨子裏仍是古老傳統的家族。能通過多年戰亂考驗留下來的城池也不多,目前這兒被列為‘國家指定重要文化財’。你想觀光的話,我樂於奉陪。不過請千萬小心,別破壞這兒就好。”

住在國寶裏頭的體驗很少人能有,熊海瑪不知道該不該為此感到榮幸。

呆愣的望著他璀璨綻笑,這是第幾次了?總被人稱為冷然的宗方聖佑,也能有這番雅致表情。

而她,是少數幾個能見到他如此不形於外之面貌的女人……倘若她不是被脅迫來此,也許她會像其他人一樣傻傻的為他著迷吧。

媒體追著他不放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太耀眼,讓人難以忽視。

第一次,她覺得雖然只是一場戲,可是能與他共演……其實不壞。

自進入城門起到踏進城堡為止,夾道人潮不絕,全是為了迎接宗方聖佑歸來的僕役們;可是見到那場面的海瑪,只覺得有點恐怖。

奇妙的陰風陣陣吹過,對於關西腔還算能理解的海瑪,不經意聽到臉色蒼白的僕役們竊竊私語的對話,害她又起了想轉身奪門而出的念頭。

“看到了嗎?聖佑少爺在笑唉。”

“怎麼可能?少爺會笑嗎?”

“記得上次他笑了以後,惹少爺不順眼的關西仁清組組長也同時失蹤了吧?這十幾年來沒人知道他下落。”

“少爺這次回來打算料理誰?”

海瑪忽感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雞皮疙瘩一古腦兒浮了出來。從她答應他飾演他未婚妻之後,每回與他視線對上,他就會像現在這樣人畜無害的對她笑,可是聽到其他人的說法,唉……她寧願他別笑……

他真正的目的該不會,是想要把她拐騙來埋在城下當人柱吧……這麼一想,好像很有可能……畢竟這裏是他的家,要毀屍滅跡也比較容易……

“怎麼了?會冷嗎?”看她這麼無精打采的,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她太安靜就不像她……他想見到的是最自然奔放的她。

真正與她相處才短短一天,他卻覺得有她在他身邊攪和,隨時都得提防她出狀況,這種新鮮刺激……嗯,感覺還不錯。

海瑪有些訝異。他注意到她的異狀了?說實話,他一路上對她照料有加,確實是個盡責的未婚夫,但是……

她擔心再這麼下去,她說不定會弄假成真喜歡上他。如果他不懷好意,到時她還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假設她有幸在白凰院昌樹面前留住一命,到了要分手之時,她也許會不願離開他……屆時只會弄得自己滿身狼狽而已。

“不,我……我想去洗手間。”尿遁是個不怎麼樣的方法,但在這個宛若迷宮的城堡中,卻極為可行。

可捫心自問,現在這種前所未有舒適尊貴受人疼寵的生活她甘願放棄嗎?說真的——她很想毀約逃離他。

因為她赫然發現,如果他不凶的話……她喜歡上他的機率太大。

**********************

“你別跟來!”熊海瑪提著裙子,飛快的從城的這一頭往另一頭移動。“現在沒別人,你不用裝得這麼像啦!我只是要去洗手間!”

“但是我會擔心你。”在她身後不到三步的地方,宗方聖佑以競走的速度,緊緊跟著她。“前頭右轉。”

“在這裏我能怎麼逃啊?”呃,他總不會看穿她的意圖了吧?

“我沒懷疑你會想逃。”劍眉緩緩聚攏,他沉聲問:“你還有那樣的想法嗎?我不許——”眼見不對,他連忙抓住她的手臂,顧不得可能會弄疼她,猛力向後一拉——

“沒的事——呀!”

原以為他突然恢復陰狠本色,想逮她回去才阻撓她企圖逃跑,可當她看著從她胸前突然由左至右,自牆裏飛竄而出的七尺長矛橫掃而過,她霎時只能猛盯紮進石牆的致命武器,張大了嘴一開一合的,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許久,她支支吾吾的問:“那、那……是什麼?”如果被那種東西刺到……即便不死恐怕也只剩命半條。

“那是仿製古事記中,從高天原降臨的伊邪那歧神手中的那把沼矛——”

“我是問為什麼你家裏會有那種危險的東西?”

“古時候,為了防止刺客與盜賊的人侵,都會在各個不起眼的廊口,設置機關陷阱。”他說話的態度,就像肚子餓了要吃飯一樣的理所當然。“我說過這是個很傳統的家,幾乎都維持以前的樣子。”

“是啊,包括這些刀槍是嗎?古老到這木頭長柄都腐朽了也不拆掉,”她揪緊他胸口,顫抖個沒完。有一瞬間,她還真以為自己死定了。和他在一起,好像有幾條命都不夠用!“那會出人命的!”

“可幾百年來,沒什麼人踩中過這機關。”他故作無辜地輕笑起來,其實是帶點愧疚的。

一時興起,很好奇她會不會踩中那些機關,還真給他料中了,第一關就踩了下去,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驚人。

“不過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我會保護你。”當然他是做好準備才敢大膽看著她前進的,只是他也不免被方才見她將要受傷的心驚,給嚇了一跳。

懷中驚魂未定的嬌小人兒嬌喘吁吁,倒教他不免心生憐惜了,忽然意識到這麼好玩的女人還是要小心點保護著,好增加他的生活樂趣。

今天日落以前,先教她幾招基本的防身術吧。

有那麼一刻,她為他的承諾所撼動。他說這些……難道不知道她可會當真相信他嗎?要作假就作假,別讓她失陷哪!

賭氣的撇過頭,她推開他溫暖的胸膛,拍了拍身上衣裙站起來。

“在到廁所以前還有什麼?”她可不想冒著死得不明不白的危險前進。

“嗯……箭坑、飛鏢、落石……如果你全都踩得中,算我服了你。”

“沒人會那麼倒楣的,”海瑪轉身要走。她偏不信邪。“假若全碰上,我乾脆去買彩券算了——呀!”

“海瑪!”又是賓果!

當晚;海瑪雙手捧著聖佑帶著她去買來的彩捲,小心翼翼的捧在胸口。

是的,她非常肯定地相信她會中特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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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2:31
第六章

孤高自傲,就算光站著,也動輒迷倒一票佳麗,卻對女人從不屑一顧,白凰院家炙手可熱的下任繼承人之一,宗方聖佑,竟從臺灣帶了名神秘女子回去。

消息在他們還沒返抵國門前,就傳遍所有與白凰院家有往來的其他家族,同時在社交界中揚起軒然大波。

“聽說宗方聖佑的未婚妻,是個三流雜誌社的外國記者?”

“不,記者只是個偽裝,謠傳她是頂級殺手,厲害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不用刀,手法天衣無縫,而且看起來自然的仿佛是意外。”

“喔,不不,根據前幾天從白凰院家傳出來的消息,那女的是精通古陷阱暗器的專家,剛到的第一天,就破解了幾百年來從沒人發現的機關。”

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在數天之間如火如荼地迅速蔓延開來,人人屏息以待,在正式宴會上親眼印證宗方聖佑的女伴,是否真如傳言所說。

在白凰院家位於京都天皇故居附近的老家,為了白凰院昌樹七十歲生日宴會,而聚集在此城堡中的人們,個個好奇莫名,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女性。

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讓宗方聖佑不顧家族的立場,而逕自訂了婚?

偌大城內某問僻靜房裏,三名青年一面漫不經心的從監視器上注意所有進出客人的舉動,一面討論著目前白凰院家最熱門的新聞。

“聽說了嗎?聖佑的對象真神秘。”有著挑染褐色短髮的年輕男人,一身黑色皮衣顯現他的桀傲不馴,不經意的玩弄著手上的皮手套懶洋洋的問:“怎麼樣,征司,你似乎見過她,要不要透露—下她是怎樣的女人?”

“我只能這麼告訴你,朱鷹,她是個很特殊的女人。”特殊到他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僅記得一件可笑的套裝而已。

相對於表兄弟們的放浪不羈,總是保持足以匹配他花花公子頭銜俊朗笑意的白凰院征司,卻只能一面苦笑著,一面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有關於那女人的影像。

還真是空白的徹底。“總之,聖佑的品味很……獨特。”

“不過爺爺挺不高興的呢。”與孿生兄弟白凰院朱鷹截然不同的典型,白凰院青龍一頭濃密而梳整的長髮,在腦後慵懶的紮成一束,雙排扣的鐵灰色西裝大方的展現了他的優雅不群;他靜靜靠在窗前,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他明知爺爺屬意擁有皇室血統的海老原家,那位尊子小姐作他的妻子,而聖佑現在這麼做,是存心惹怒爺爺嗎?原本他是最有希望的繼承人選,這樣未免可惜了。”

如果不是聖佑,那麼接下來會是誰?靠著爺爺近年將注意力全放在聖佑身上,他們幾個過了一段還算悠閒的日子。現在該怎麼辦?

要拱征司出場,還得花費很大的工夫呢。

“你們兩個看來很反對的樣子。”征司試探性的問。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其他兄弟在背後打什麼主意,只不過在十七歲那一年,他就已經立誓離開白凰院家。

就因為不想傷老人家的心,他才會處心積慮壓抑自己的表現,故作放浪好讓爺爺放棄他,並伺機為爺爺找尋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反對?”與其說是反對,不如說朱鷹和青龍都對這件事抱持極高的興致。

假若經由聖佑親身示範此法可行,那他們幾個人不都可以依樣畫葫蘆,比照辦理,一個個逃過爺爺的掌握;然後合力將征司送上白凰院家當家的位置。

可是……在這段期間,萬一他們逃不過爺爺的設計,也許就不得不接掌那龐大的會壓死人的白凰院重擔。

那麼,到底該不該樂見其成呢?要幫,還是不幫?

******************

沖著好奇,幾乎所有白凰院家的女侍們,一聽宗方聖佑未經當家允許,就徑行訂下的未婚妻,已經在大廳宴會上二樓客房準備著裝。

就等著宗方聖佑向老爺子稟報後,回來帶她正式露面的消息時,早就迫不及待的在客房四處探頭,找盡藉口想先睹為快這位神秘熊小姐的真面目。

然而——

“呃——”不論是假借送花掃地倒茶等名目,混進來的侍女們,無論哪一個才一推開門,見到屋子裏的那位嬌客,無不瞪大了眼睛,之後有一半的人強掩著急欲狂笑的衝動奪門而出,有一半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愣一愣默默離去。

新房裏,沒有動人的妖豔美女,也不是清純的鄰家女孩,唯一的客人就是一隻酷斯拉——

六尺真人等身的健壯身軀,一身粗糙的墨綠色皮膚,彈性極佳幾可亂真,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另有一張粉嫩小臉。

“看樣子效果應該會很不錯。”一臉尷尬的熊海瑪,在看到侍女們的反應後,只是悠悠的歎了口氣。

都說了要徹底破壞聖佑他外公對她的印象,於是她決定扮成土土的鄉下女孩,至於這一身酷斯拉玩偶裝,則是聖佑的建議,他認為她這身不合時宜的打扮,絕對會讓他外公震怒異常。

“你真的要保證,我不會被你外公當場砍死。”海瑪在更衣前挽著他手臂,拖住他硬是要他紿個承諾。

“你放心!會場是不許攜帶武器人內的。當場我外公有什麼反應,都有我先擋下。”宗方聖佑安撫性質的,在她額前落下無比自然的一吻,趁她安慰退開之時,他走到門邊而後丟下一句:“不過會後我就不敢說了。”

語罷,他掩門瀟灑離去。

海瑪聽完當時,只想把手中的酷斯拉裝砸到他頭上。

聖佑就是這樣,總是要惹得她滿懷不安全,卻不肯給她半分許諾。

誰讓她終究不過是假的未婚妻呢……如果她是他真心中意的物件,他是否會對她好一些些呢?他究竟會喜歡上怎樣的女人?

“我在想什麼?”以酷斯拉巨掌打醒自己胡思亂想的海瑪,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她應該只是為了償還債務,留在他身邊而已;可是這幾天,當他陪著她在京都大阪四處遊玩,製造他們萬分親熱的假像時,對旁人的冷冽態度,依舊能讓別人產生,有如走進冷凍庫的幻覺,但對她卻是小心翼翼,無比溫柔。

吃飯時,他親昵的挾菜喂她;走在街邊風大時,他會拿自己的大衣為她覆上,甚至不避媒體在後頭猛拍照與旁人目光,體貼地將她摟在懷中為她保暖,把她視作珍寶捧在手上輕柔呵護著。

一再提醒自己那只是逢場演戲,作數不得。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假像,她……心頭還是會有幾隻小鹿不看場合的隨便怦怦跳。

尤其當他展露那只給她一人的笑容時,她幾次都差點忘了那是他的演技,開始幻想自己與他是否真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比起這身酷斯拉裝,她更希望能正正經經的在他外公面前出現,說不定,有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他外公會欣賞她?

唉唉唉唉唉……認命點,別妄想了。天與地是永遠沒有交集的。

他首先就不是因為喜歡她才與她訂婚,又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假使他外公不反對她,那她對他而言,也根本失去利用價值了呀?

就算她喜歡他又能如何——唉?等一下,她喜歡他?何時開始的事?

震驚覺悟到一件不許發生的事實時,海瑪當場傻掉。

她不相信她竟會對那樣一個只有臉蛋可取,但性格讓人不敢恭維的男人……動了心?

她也太糊塗了吧?就算他長得帥、財力雄厚,戴著鑽石皇冠出生,對她格外疼惜,讓她被寵溺得,幾乎要溺斃在他的溫柔中又如何?

戲散落幕終場之時,那些個假像就會消失了啊?早晚他們都會……分手的啊!

她……仍是想做夢嗎?懷抱著小小希望以為麻雀當真能變鳳凰嗎?

“聖佑少爺的眼光還真不尋常。”一群漂亮耀眼的年輕女子們,突然開了門擅自闖進來,整齊劃一的以嘲弄眼光,在海瑪身上來回梭巡,在確認她們該是更有魅力之時,不免更為光火。

為什麼這樣一隻酷斯拉,可以捉住宗方先生的心?

“喂!你是用什麼法子迷倒聖佑少爺的呀?”

如果是那位才華洋溢、貌美絕倫、即使被人當成女王一樣崇拜,也當之無愧的尊子小姐嫁給宗方先生,或許大夥還能比較心服口服,但是這個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異國海瑪憑什麼!

她們從小就思慕著宗方聖佑,與白凰院家四公子——征司、朱鷹、青龍等人,哪能容許外來女人占去妻子寶座?

排外民族性與高傲自尊心作祟,在集結了一群人之後,這些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終於放大膽子率先找上門;她們決定聯手讓這丫頭知難而退!

“大家,快看看她這是什麼打扮,耍 寶藝人嗎?相信白凰院老爺定會派人把她從窗子給丟出去!”

五六個女人的關西腔比連珠炮還快,啪啦啪啦的拼命朝著海瑪散彈亂射,雖然海瑪沒一個個聽清楚,不過大夥說話的內容大同小異,弄懂一個,也就等於弄懂全部,省事極了。

海瑪不免疑惑的瞧著她們。好奇怪,看這些女人一個個的態度,活像是只要能說贏她,就可以撈到什麼好處似的。

“謝謝你們的忠告。”聽著這些視她如眼中釘的女人們冷言譏諷的話,海瑪倒是面不改色的客氣應答。

這跟她脾氣好或者是膽怯應付這群女人完全無關,純粹是她腦中開始想著,如果會被白凰院昌樹派人扔出去的話,她還是先在這身怪物裝裏,多墊一些衣服與海綿比較不會摔疼。做人眼光要放遠。

底下大廳樂隊音樂聲開始飄向二樓,海瑪記得聖佑交代過,等他向外公說明之後就要她自己登場,她得開始行動。

這身打扮太笨重,雖然她在二樓客房,只須從走廊往下探頭,就可以看到底下豪華宴會。

但是大廳挑高了兩層樓,她要下樓還得要從回廊繞過半間大廳的距離,下到大門旁邊的樓梯再進入宴會。還是早點動身的好,以免誤時。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她再怎麼想逃避也沒用。

結果她發現,原來她心底還是盼著,能給聖佑的外公一個好印象嗎……

反正早點把事情了結,早些離開他就不會有任何瓜葛了………一思及此,心口竟微微泛疼……

“跟你說話,你裝啞巴呀!”聽到她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回答時,眾家佳麗心中更宛若火上添油般。這女人竟然不將她們看在眼裏嗎?“別裝成你聽不懂日文的樣子!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們不會讓你走!”

“宗方先生只是一時好奇而已,你別以為他當真會喜歡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呀。”女人一忌妒,就連風度也忘了。

原本靜靜坐著看上去還算端莊賢淑的小姐們,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母獅子,準備攻擊孤立無援的可憐海瑪酷斯拉。

“你們別推呀!”正打算走出客房的海瑪,突然遭逢身後有人猛力一推,一時重心不穩,向前踉蹌跌了數步。

還沒站穩,背後又接連被拍擊推打,力道之大讓她懷疑那幾個千金小姐是相撲力土出身。

“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攀上枝頭作風凰,你以為扮成酷斯拉搞笑,可以出奇制勝受大家歡迎嗎?白凰院家的主母,一要血統身份教養、二要財力權力人脈,不然憑什麼撐下白凰院家?就算聖佑少爺當真娶了你,了不起三年,你就會被聖佑少爺踢出白凰院家,或者讓少爺為了你而失去繼承人身份!”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哪!”眼看著靠在欄杆上的海瑪,已經有半身被推到了空中。

她雖然努力以兩手想抓著欄杆維持平衡,但是酷斯拉的手掌只是純粹嚇唬 別人用,根本沒什麼自救能力,眼看著,她就快要被後頭的瘋狂女人們給推下去!

“動手動腳又怎麼樣?”大夥正為了宴會而忙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們正在做什麼。

人一旦起了使壞的心理,就再難平復,場面開始失控。“乾脆你就當著我們的面,發誓馬上離開白凰院家,從此再也不糾纏宗方少爺,那我們就饒過你一次——否則我就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快,大家一起趕走她1”

“不要——”無能為力的尖叫起來,海瑪被人合力推翻過欄杆、自二樓走廊墜下。

雖然她及時出手抱住,就在不遠處半空中還閃閃發光的藝術大燈,但是搖晃不停的笨重酷斯拉身軀,竟連直徑三公尺的吊燈也整個扯落下來。

完蛋了!她摔下去不骨折也會內傷呀——

*******************

華麗大廳裏,就在賓客們對壽星的道賀才告一段落,人潮總算散開,客人開始在自助式宴會上享用佳餚、觀賞著舞臺上的祝壽舞蹈。

而白凰院家的第三代們,正在壽星面前熱絡的與白凰院昌樹,暢談家族企業準備往旅遊業發展的計畫時,冷不防,宗方聖佑打破長久以來的沉默,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外公,我想為你介紹一個人。”

平日那分精明幹練蕩然無存,卻是帶著一絲猶豫與緊張,像是準備聆聽法官判決的被告,讓人完全難以想像,宗方聖佑竟也有這麼沒自信的一刻。

“女人玩玩可以,只要不妨礙正事愛怎麼花都隨你,只是聖佑,別忘了外公對你的期待。”

白凰院昌樹年過七十大關,卻仍健步如飛,行動自如,除了斑駁的發色外,那炯炯有神的雙目魄力十足,倒像是個四五十歲的健壯中年人;老人一開口說話就點明了自己的意思。

緩緩放下唇邊的清酒,老人挑眉問:“是最近新聞上提的那女人嗎?”

看到聖佑那副異於往日的模樣,倒叫白凰院昌樹不免也擔心暗忖著:這次外孫是認真的嗎?

這麼一來,他與海老原家談定,要嫁進白凰院家的海老原尊子怎麼辦?

“外公會喜歡她的。”幾乎要按捺不下抽搐的臉龐,宗方聖佑強自壓抑著狂笑的衝動。

他光是想到她的傑作,就迫不及待的想瞧見她登場的時候,將會引發多大的騷動。

難得有個女人能為他帶來如此樂趣的,選擇她,果真是明智之舉。

這幾日,他帶她四處逛,像是深怕全世界不知道他有多喜歡她一樣猛獻殷勤;要是這樣外公還沒有任何反應,他還真不知該怎麼進行下一步呢。

“除了尊子以外,沒有任何女人能接下白凰院當家夫人的位置。”毋須動怒,但是老人口中威嚇極為明顯。

“除了海瑪以外,也沒有任何女人能成為我的妻子。”大膽的頂撞,正是宗方聖佑的目的,所以他絲毫不避開老人不悅的視線。“我相信外公會承認她是一個多麼讓人震驚的女人。”

祖孫倆卯上的同時,白凰院征司、朱鷹和青龍雖然恍若未聞的,一面從旁邊長桌上端著酒菜,一面和兄弟們繼續談論著計畫,可私底下卻正聚精會神的靜觀那對祖孫如何對峙。

聖佑的一小步將會是他們的一大步。

“她馬上就會出現了,小心!”宗方聖佑才正把視線轉往宴會人口,尋找她的身影,還正勾起一抹得意笑容時,忽然驚覺,就在擺著十七層巨型生日蛋糕的長桌邊,那位蹲著摸索什麼的黑衣服務生,行動有些奇怪。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

就在宗方聖佑發現異狀打算上前阻止時,那位元服務生早已迅速從蓋在長形餐桌的紅布底下,取出一把組合式連發步槍,眼看目標瞄準白凰院昌樹,就要開火。

“白凰院昌樹,這是為被你消滅的‘極東連合’報滅門之仇,你納命來!”

別說在場的客人們還沒意識到怎麼一回事,就連離暗殺者最近的白凰院朱鷹與青龍,注意到事情不對勁時,也根本來不及採取其他反應。

同時,舞臺上的表演剛告終,音樂從民俗味極重的大阪音頭結束,忽然曲調一轉,竟成了熱鬧的西洋“生日快樂”大合奏。

現場不知情的客人,還有——部分開始一邊鼓掌,一邊跟著音樂唱著:“HaPPYBirthdaytoYou……”

讓那暗殺者沒有馬上扣下扳機的原因,不光是因為嘈雜音樂與人聲,搞亂了他的汁劃,更因為突如其來的紙炮聲大佗,聽來就像是有人開始反擊,叫暗殺者一時嚇了一跳。

在他遲疑的那一秒,緊接著便是大廳天花板上,那些價值百萬的華麗藝術大吊燈瞬間熄滅,換上閃耀不停的3D雷射煙火。

同時舞臺上探照燈突然聚集在那個十七層的巨型生日蛋糕上頭、就看到乾冰從蛋糕的底座亂噴飛射,噴亂暗殺者的手腳。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到生日蛋糕緩緩自中央垂直的左右裂開,自蛋糕隱藏於內的中心空間裏走出一名豔光四射,身著新穎禮服的絕色美女,臉上堆滿了笑意一—

總被人們半開玩笑,暗地裏稱為尊子內親王、絕美無雙的海老原尊子,親自扮演禮物女郎,要為白凰院昌樹帶來祝壽驚喜。

電光石火、刺激一刻,暗殺者在黑暗中失去了白凰院昌樹這目標,又被乾冰給噴跌在地,慌張之下撿起步槍之時,也只能隨便瞄準周圍打算胡亂掃射,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離他最近的海老原尊子。

已經沖上前,但距離還不足以阻止暗殺者的宗方聖佑,才正懊惱的作了以身體為盾牌,替外公擋下子彈的心理準備時,只聽見頭頂上傳來“不要——”的尖銳女聲,同時就聽到幾道劈哩啪啦的火花聲。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就是在那危急關口居然出現奇跡——拯救全部人倖免于難的英雄,聲勢浩大的登唱—

一隻酷斯拉伴隨著豪華大吊燈從天而降,吊燈神准的壓倒了暗殺者,酷斯拉砸毀了生日蛋糕,同時一腳踹倒了,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海老原尊子。

生日快樂歌結束的同時,五彩繽紛的雷射燈停下,全場唯一的光線聚集在那被撞成一攤鮮奶油的生日蛋糕上。

只見一隻酷斯拉緩緩爬起來,甩了甩頭,一臉無知的慢慢環顧四周。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海瑪低頭瞧著腳邊昏迷不醒的美豔女郎。她好像作了件很不得了的事……

海瑪絕對無意要弄砸這場壽宴,可是就算並非出於自願,但她毀了蛋糕,還踢昏了禮物女郎,看著大夥驚愕莫名的表情,她還能作何辯解?

海瑪丟臉的想大哭,但,光哭是於事無補的。

至少、至少得在讓白凰院昌樹,決定對她下絕命追殺令之前,作些彌補吧。

她努力跳下桌,也不管身上沾滿鮮奶油的慘狀有多麼可笑,就笨拙的開始輪流舉起雙手,搖擺著巨大身軀,跳起她從電視新聞上看到正流行於六本木的parapara舞,沒有音樂就只好自己哼歌。

沒辦法,禮物女郎該怎麼跳,她就怎麼跳——

然後簡短的舞蹈結束,她不得不面露微笑的走向已經呈現呆愣狀態的白凰院昌樹,給他一個熱情擁抱,而後雙手一攤,大喊:“S……Surprise!”

深受日本財經界所矚目,白凰院昌樹的七十歲生日宴會上,最壓軸的驚喜表演是一隻五音不全的酷斯拉跳pampara……

現在,最想哭的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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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2:48
第七章

就在白凰院昌樹的壽宴結束一個月後,有關該名傳說中由“聖佑王子”欽定的神秘新娘,那流言仍是沸沸揚揚熱烈進行中。

傳說,那女人出身雖不詳,卻是世界排名數一數二的頂尖殺手,即使偽裝成酷斯拉大玩偶,也能以精湛身手,擊退一群企圖教訓她的千金小姐。

傳說,她神速搶在眾人之前,英勇擊退妄想加害白凰院昌樹的暗殺者,同時一舉將高高在上的海老原尊子狠狠踩在腳下,大膽的為了爭取宗方聖佑當她的夫婿、挺身而出,挑戰執政界牛耳的海老原家權威——

傳說,傳說,傳說太多太多,而世人極欲得知的真相呢?

“我拜託你行行好讓我回去吧……”每天每天看著她的照片大量曝光在日本財經社交娛樂社會新聞板,海瑪心中的驚懼不安只有日益加深。

“聖佑,我、我作牛作馬也會償還你六億的……”正當宗方聖佑命人來為她丈量身材,打算作新禮服時,她卻是急忙沖上前,拉住他手腕向他討饒。

絕對不是她擔心接下來,他會要她穿什麼咸蛋超人裝或美少女戰士裝亮相,反正丟臉的事她也都作盡了;卻是她擔憂自己小命不保,而且她更擔心的是……

如果她知道那天跳舞時,總不小心被她用尾巴掃了又掃、拍了又拍的禮物女郎竟然會是海老原尊子,她說什麼也不會輕舉妄動的啦——

結果不只是白凰院昌樹,連在天皇面前有舉足輕重地位的海老原家,也視她為勁敵,這下別說是指望還能活著回國,她能否毫髮無傷踏出宗方聖佑的城堡外,都是個難題。

她所受到的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我也不過就為了一次無心的採訪過失,竟然要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當你的未婚妻和被懸賞的犯人沒兩樣……一被媒體看到,就像狗看到骨頭一樣瘋狂撲了過來;連偷偷叫個外賣壽司吃,都會在鮪魚肚肉裏咬到迷你竊聽器……好硬、好難吞……”

結果昨天她被噎到,還讓聖佑緊張兮兮的,誤會有人意圖對她不利在食物中下毒。

聽到她低聲下氣的請求,宗方聖佑揮手讓外人退開,只留下她和他。

“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遲了?你本來也是那群人之一不是嗎?從小我就是這麼過來的,你今天能感同身受廠吧?”

原本因為昨天虛驚一場,所以今天打算找些事情讓她開心些,宗方聖佑特意請來師傅,為她量身訂作一些新的加賀友禪和服;現在聽她如此自怨自艾,執意要離開他,不知怎的,宗方聖佑胸中怒潮開始翻騰。

“我有在反省了,所以我不是已經很努力的在補償你嗎……可是我實在做不來埃你說要我和你外公作對,那天他就已經當面放話,要我別再出現他面前,所以我也沒有勇氣繼續下去……”

這意味著聖佑的酷斯拉作戰,可以說是很成功也很失敗。成功的是確實撩起他外公的怒氣,失敗的是再也無法進一步行動。

“當我的未婚妻有這麼令你難受嗎?”

連日來,他們獨處時吵吵鬧鬧,有時他氣不得也笑不成;偽裝成情侶時,看著她在應付一大堆騷擾他們的記者時,那些出人意料的好笑反應,讓他幾乎要養成寵她的習慣。

那份帶點甜蜜帶點有趣的氣氛,總不自覺的讓他心情豁然開朗,有她在身邊,感覺挺不賴的不是嗎?他不想改變現況。

冰封的心逐漸融化,瞧不起女人的他,慢慢的接受這個女孩是與眾不同的。她雖然是被他脅迫而來,但卻不曾為了貪圖他的利益,而想借機巴上他,反而非常認份的乖乖扮演他溫良恭謙,卻偶爾出點小紕漏的未婚妻。

效果理該出現了,從外公對她的惡劣印象看來,只要他再堅持非娶她不可的說法,大概不多久後,外公便會將培育繼承人的目標轉移到其他兄弟身上。他該已算重點性的完成反抗計畫才對。

就算現在他不再搭理她,反正兩人在他城裏各做各的,別讓她回國,使外界以為他們親昵地一同生活,然後隨時間過去,靜待外公作出決定也就足夠。

可是直到昨天,看她臉色蒼白暈過去為止,他才知道預定的安排似乎產生了變數。一想起當時怕她會出事的那份恐怖心驚,就連現在也仍叫他餘悸猶存。

他承認他確實會總懸念著她,但是他不想知道原因。他不可能愛上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孩。

驕傲性格讓他不敢深思,為何不願隨便將她丟在城中放任她去的原因;所以他乾脆不去管它,能維持這小小的安逸就好。

再過些時候,他應該就能理清自己,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眼光在看她……

“當你的未婚妻……難受的讓我想窒息。”

難受的不光是就算在城內也不能輕忽大意,隨時可能有偽裝成石燈籠的記者,跳出來偷拍她的那種不自由。

更難受的是,屢次受他調侃時,在不安與不服氣之中,她竟然會感到一絲絲受他獨寵的喜悅?她是唯一會受他戲弄的女人。這表示她在他心中確實是不一樣的?

然而欣喜之後,她卻害怕去探究自己對他的真正感覺。她必須坦承,他的確很照顧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內,讓她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保護;一切的一切老實說不可能不讓她心動的,但心動之後呢?時間一到她又會變成如何?

她不能喜歡上他,不該眷戀眼前假像;賠了名聲賠了自由,不可以讓自己最終連心也賠給他!

倘若他對她有意,也許她還能抱著萬分之一的或然性,就這麼沉迷於他似夢似真的噓寒問暖,假裝他是她命中註定的王子……

但實際上,王子自然會喜歡閃閃發光的公主,怎樣也輪不到,她這個在一旁陰暗角落裏掃地擦窗兼洗衣、為了生活而賣命的普通人。童話是童話,現實是現實。

烏鴉就算塗上金漆,也不會變鳳凰,只會全身僵硬急性中毒而亡。

與其最後在她陷入無法自拔時,卻發現什麼都成了可笑的癡人說夢,還不如趁她只是對他有好感的時候,及早脫身。“所以……請你讓我走。”

對他,該還談不上是喜愛,現在走不算太遲。她伸手輕輕撫上胸口,想平復那份有點難受的心悸……

沒錯,她不會難過的,只是……有一點心酸和落寞,仿佛心上被劃了道細細的傷口;說是疼,其實她還能忍住,可說不疼……真的嗎?

“事情還沒了結你就想離開?這和我們當初的約定不同。”

和她在一起好些日子,他險些快忘記什麼是生氣,但他的怒意現在卻因她一句話而被輕易撩撥。

他冷漠不易動搖,可仿佛從遇見她的第一天起,她什麼都不做也能簡單勾引出他壓抑的脾氣;生氣也好,失笑也罷,她總是牽動他情緒起起伏伏。

“我沒有辦法在這種威脅環伺的環境,繼續待下。”其實她雖然害怕海老原家與白凰院家的勢力,可是為了幫聖佑換取自由,她願意幫他;但,她無法視而不見那最大的威脅——宗方聖佑。

他太迷人,只要他願意,輕而易舉就能掠奪她的心,她不想看到自己變成那些盲目喜愛他、瘋狂到失去自我的女人們其中一員。

因為加進了海老原尊子為對手她就退卻了?聖佑的怒氣有增無減。

他對她難道不夠好嗎?金銀珠寶,權勢地位他一樣也沒少給她,可她打算就這麼撒手不管了嗎?就只因為她是他威脅來演戲的假未婚妻——

“你怕海老原尊子,怕我外公,就不怕我?”驀然醒悟,不管他們先前過著多親密的恩愛情侶生活,他們之間卻是建立在那樣一個不安穩的詐騙基礎上;性命攸關的時候,她不考慮他這外人的死活,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理智能明白海瑪臨陣退縮的原因,但他就是生氣,氣她無法為他堅持到最後!虧他還打算再找機會同她談一談,看她肯不肯暫時留在他身邊,他願意將未婚妻身份與豪華生活,借給她好交換她的陪伴……

“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就算現在你動身回去,但先前鬧出的那些風波不可能平靜收場,假若你堅持不再扮演我的未婚妻,當外公和海老原家找你麻煩的時候,我自然沒有義務保護你。”

本來這些天不都過得好好的,她為何無緣無故要打破這份平靜?她想撕破臉,他也沒必要當濫好人。

宗方聖佑原本就不是什麼慈善家,更不是正義之士,先前淡漠態度會改變只因為有她在身邊,他就是想逗弄戲耍她。

帶著平凡的她踏進白凰院世界,看著她為他歷練身為他妻子必然的難題,面對她的努力配合,他又何必對她板著棺材板、撲克臉?但當下的情勢因她的抉擇陡然轉變。

“那、那也是應該的。”想到他要撤回他的護衛,已成全國第一紅人的海瑪細弱肩膀猛然一顫,腦中已經自動浮現無數種自己可能會面臨的死法。

但她只是強裝一臉無所謂。這些天和他在一起,她也慢慢感染上他無畏無懼的剛毅與機詐多變的精明,即使只學了一丁點,至少她懂得虛張聲勢。

“我會躲得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她不能讓他發現她選擇離開的真正原因。

如果他知道,她擔心的是她會愛上他,身為天之驕子的聖佑,一定會嘲弄她自作多情……心傷即使能靠時間治癒,但心碎又要靠什麼還原?

宗方聖佑欲言又止。“你——”怎麼會這麼頑固呢?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親眼目睹每一件屬於她純真的一切。

一點點關愛疼惜,就能讓她出自真誠的感激燦笑;一滴滴風吹草動,就會讓她吃驚愕然、甚至是苦笑。然後她雖然常常叫他啼笑皆非的,想自立自強解決問題,但最終仍得依靠他為她收拾殘局。

她不在他身邊時,他就是惦念與憐惜,還有假想她此刻又鬧出了什麼笑話,她在他面前時,他也偶爾會想摟摟她、偷個小吻,看她慌張尷尬、不明就裏的可愛模樣……

平心而論,除她以外,他從沒這麼在意過一個女人。

但就在他認為兩人間,也許可以有個不同於先前約定的結局時,她竟然想走?真是不識好歹的女人!

假的未婚妻算什麼,如果她要這樣才肯答應不走,那他就給她正名算了——啊咧?

氣過頭之後,宗方聖佑反而突然馱祝難道他……這回想玩真的?

“萬一你讓我外公發現我們之間,只是騙他的即興演出,結果我最後還是得迎娶海老原尊子、繼承白凰院家繁重事業時,你信不信我會為了我的自由遭到綁縛,而遷怒是你今天出爾反爾不守約定?你若敢走,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無法再平心靜氣,既然柔情無法打動她,那麼即使得用威脅恫赫的手段,宗方聖佑也不想放開她!

“到時你找不到我的。我會一路逃,逃到所有人都忘記我為止。”她努力的堆起調皮笑容,其實長裙底下的雙腿,已經抖得像遇上萬氏七級地震,完全站不穩。

“萬一……萬一再不行的話,我相信會有很多女人願意代替我,假扮你的未婚妻,所以你……”

“既然不幹你的事,你就少羅唆!”他知道當前再怎麼逼迫她,也無法改變她的想法時,決定放棄說服。

結果他此刻才發現,她的柔順臣服對他有多重要。

他……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為他留下。但假若現在不讓她離去,她將會一直反抗他,直到她成功為止,他們兩人都不會有安寧的日子過。

宗方聖佑掉頭就走。“要去哪里都隨你,到時你就算哭著回來求我,我也不會幫你!”邁開大步怒氣衝衝的踏出房間,宗方聖佑握緊拳,發現自己竟然小心眼的希望外公和尊子小姐,對海瑪的懲戒越狠越好。

等到她發現連出入境許可,都被白凰院家全面封殺的時候,看她怎麼回來向他告罪!這次他說什麼都不會原諒她!

可當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幕她饑寒交迫,可憐兮兮的露宿公園,萬一遇到了居心叵測的流氓想搶她東西,或者是酒醉的不良少年想占她便宜……

“來人!”沒走幾步路,宗方聖佑對自己竟然狠不下心的軟弱有些自我厭惡,卻仍是召來保鏢下令。“派人暗中跟住小姐,有什麼消息立刻回復!”

無法再逃避事實,他得快點弄明白海瑪對他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否則他真的會發瘋的!

**********************

提著小小的行李箱,走到計程車招呼站等車,準備去機場的海瑪,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周遭的情況有點兒不對。

先是當有點餓的她,買了路邊攤章魚燒正準備要吃時,忘了注意行走安全,不小心擦撞到路人,被人一推擠,於是她就這麼一腳踩進十字路口邊水溝蓋的縫隙。

結果高跟鞋的鞋跟斷廠不算,突然一輛豐田轎車就這麼“涮”地沖過她面前,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撞進一旁的商家。

接著她手中的章魚燒.就在一陣慌亂之際滾到—邊地上,路邊本來有只盯著她目露凶光的黑色狼狗,看到這情形便轉移目標,嗅了嗅地上的食物後,就囫圇吞下那些章魚燒。

可怕的是繼而狼狗突然口吐白沫,翻倒在地抽搐不停……

“這章魚燒裏頭的章魚一定不新鮮!”一連串的怪事,讓她開始懷疑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再轉頭打探四周,海瑪這才意識到,雖然自己一身簡樸的打扮,儘量不想引人注目,但總覺得路上的行人每個都在看她……

糟糕,是不是白凰院昌樹看她不順眼,找人解決她?那現在旁邊的哪些人會是殺手?

突然她眼角餘光才與路旁交通警察的視線對上,就看到那個魁梧的交通警察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十萬火急的向她飛奔過來。

完了完了,連員警這些執法人員,也被白凰院家給收買了嗎?要是他們想將她強行押走秘密處理掉——

轉身想逃,海瑪這時才感覺到,聖佑平常為她建立的保護網有多牢靠!

他總是儘量與她同進同退,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接近她五公尺內,更別提是這些想殺她領賞的刺客了!

“站住!前面的小姐!”員警充滿警告意味的聲音近在咫尺,最後海瑪只感到肩頭被有力的指掌按住,無法再逃。

媽呀,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敢抓她啊?

就在海瑪發出刺耳慘叫的同時,那員警反而一時頓住,瞬間猶豫著,而後緩緩開了口:“小姐,就算你不要這個錢包,也不用這麼激烈拒絕吧?”

說著,好心的員警就把手上一個小零錢包放進海瑪手上。”剛剛你掉在十字路口那裏的,如果你是刻意丟掉它……那很抱歉我多管閒事撿回它了。”

“啊?”如果只是這樣,他幹嘛一臉窮兇惡極的追著她呀?

摸摸自己口袋,她的零錢包還真不見了,一臉愕然的海瑪,目送著員警搖頭離去,感歎好人難作的時候,她才尷尬領悟自己把神經繃得太緊了。

她也知道一離開聖佑,就可能再沒安寧之日,但是她能不走嗎……無奈的收好錢包,她也幽然長喟一聲。

說來說去,都是宗方聖佑那個始作俑者不好!沒事把她捲進他們家族繼承風波做什麼!如果聖佑當時肯心胸寬大的放她一馬——

那就一點也不像是宗方聖佑了,對吧?

他就是那樣得理不饒人的麻煩人物呀,所以才會像個管家婆一樣,要她小心這個注意那個,最後連走在他城中,都會小心翼翼牽著她一起走……預防她又不小心掉進陷阱裏被困住兩天,讓大家都誤以為她下落不明四處尋找……

想到他先前的纏人,她不免噗嗤一聲笑出來,沒兩秒卻又無奈的轉頭看向來時路……

明明下定決心與他分別,結果沒半天,她腦海卻都讓他的影像給佔據了。

她對他,是喜歡嗎?也許。算心動嗎?可能。

但,到底何時何地又為了什麼?想找個自己愛戀他的理由,卻發現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凶起來是真的很嚇人,可疼她的時候,卻又會教她甜到心坎裏,各種感覺莫名其妙雜在一起。

想著想著,竟讓她感到有些頭昏。她有這麼這麼的思念他嗎?想到發暈?

忽然之間她全身乏力,只覺虛脫癱軟,站都站不祝不免伸手摸摸額間,換來滿腦子疑惑。奇怪,她也沒發燒生病,怎麼突然……

低垂下頭,她這才注意到一件奇妙的事——她的手提袋為什麼在冒煙?

震驚的將肩頭的手提袋卸下,猛力甩開到遠處丟掉,睜大眼睛看著從敞開的提袋中,掉出一個正不斷冒出白煙的小巧零錢包——就是剛剛員警送回的遺失物——

糟糕!她果真大意的中了不知哪路敵人的暗算!

會是毒煙嗎?海瑪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那麼多,就算那是致命的毒霧她也來不及呼救或逃跑了……

眼前景物浮動,色彩完全模糊,無力的眼皮緩緩合上,她除了認命再無他法。她若死在這裏,或許也是天意吧。

假如她……為了他而殞命,他會不會因此而想起她呢?

眼角銜淚,海瑪在最後的最後,竟然還是想著他會不會信守約定,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給她一個最豪華的超高級葬禮……

天皇不來,至少也要請到雅子妃……

“果真是個棘手的女人。”就在海瑪緩緩倒下瞬間,從不起眼的街邊角落走出兩名男子。最為特別的是,他們英俊面貌極為相仿,幾乎會讓人以為起了幻視,怎麼把一個人看成兩個。

其中有著挑染短髮的俊美男子,搶先一步在海瑪的臉砸上他面前,及時抱住了她。“竟然要花上我四組人馬才能抓到她。”

長髮披散在腦後,顯出一抹慵懶風情的美男子,輕輕為同伴懷中的海瑪梳開垂落臉頰,遮住她顏面的淩亂長髮。

“想不到這女人外表看來平凡無奇,卻是這麼厲害的角色,真不愧是聖佑千挑萬選的精英。不過……她能不能過的了外公那一關呢?”

“敢以尊子小姐為對手,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稱讚了。不過聖佑知道時會怎麼做呢?”

湛藍澄澈的寶石,就像她無瑕不染塵的清靈雙眸,不管她怎麼故弄玄虛,那雙誠實的眸子總會泄了她心中底細。

開始的時候,宗方聖佑總自以為精明,能把她單純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曾幾何時,他在她眼中只看見閃躲逃避卻猜不透緣由。

是他變遲鈍了,還是她變聰明了?怎麼想都應該是前者。不過會是什麼干擾了他心思呢?

“宗方先生看中意哪一個?”堆滿笑意的珠寶店老闆,早就在一旁作好包裝的準備,隨時待命。

“海馬當然是在水裏生活,就那枚藍寶石戒指吧。”她才離開沒多久,等他發覺的時候,人早已踏進店裏尋找合適她的東西了。

難以否認,曾幾何時,在他心中某處不知名的角落已經被她的天真所入侵。

她不美,稱她可愛還算太抬舉她;要說她能幹,其實她根本沒什麼足以誇嘴的專長,只是憑著得天獨厚的運氣與傻勁沖向前,勉強算是努力而認真。

仔細想想,嫌她笨,可她偶爾會出現小聰明,但大多時候迷迷糊糊的;說她精明簡直是笑話。

可就算是這麼一個與他相比,簡直是鴻泥之別的笨拙女孩,他依然牽 掛著她。

如果不希望她離開就是喜歡的話,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

如果,要她甘心跟著他的唯一方法,是讓她成為他貨真價實的未婚妻的話,那也沒辦法,他就將她套牢吧。她打算回臺灣,他也只好追上去噦。誰讓他偏是放不下她呢?

心一旦失陷,怎麼也找不回來了,只好纏著她等到他找出答案,總好過現在沒她在身邊,叫他提心吊膽老半天。

“你還真有心情選戒指?是打算送給誰的?”毫無預警的,宗方聖佑身後竄出一道熟悉的男聲。“看這價值非凡……與尊子小姐挺相稱的。”

“征司,尊子小姐還是留給你吧。”將老闆以紅絲絨包裹好的錦盒,收進口袋裏,宗方聖佑並不打算聽征司對他洗腦遊說,他得趕快去追回小海瑪。

“那可不成,尊子小姐為了你的婚事,要在爺爺面前和你的海瑪小姐決鬥,你一點都不感動嗎?”

“什麼意思?”心頭猛一絞緊,宗方征司聽著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一下子難以消化。

決鬥?怎麼回事?海瑪現在應該往機場的方向前進埃

就在他還來不及追問之時,胸前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一接,才確定大事不妙。

“宗方少爺,海瑪小姐遭受攻擊,被朱鷹少爺帶走了!”

“是外公的指示?他派朱鷹把海瑪綁走?”他甚至忘了把手機訊號關掉,倏的一轉身揪住白凰院征司的衣領。

外公怎麼動作這麼快?他本來預計外公應該會再等些時候才出手的,那麼海瑪現在——

生平第一次,宗方聖佑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凍結的戰慄,透骨冰冷幾令他快失去知覺。

要是外公真發起狠……年輕時候,曾經一度與關西第一大幫派龍頭平起平坐的外公,就是靠著他的狠毒與絕情,在戰後將白凰院家發揚光大,叫黑白兩道對白凰院家只有恐懼和敬畏。

這樣的外公加上任性古怪的尊子……要對他的小海瑪——“不行!”

除他以外沒人能救得了她!急急追問征司,宗方聖佑完全不能冷靜。“在哪里——征司,他們在哪里?是爺爺的城還是在尊子家?”

“你去了又能如何?如果你執意要娶那個臺灣女孩,她就得接受尊子小姐的挑戰,否則白凰院家永遠不會承認她!還是你願意放棄她?”

就算看得出來聖佑已經動情,但征司仍不能輕易讓步。他也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所以為了白凰院家他必須讓聖佑留下!

“我管誰承不承認,我要她,即使是必須離開白凰院家,我還是會要她!”呈現失控的宗方聖佑,已經無法顧及手中發狠掐住的是兄弟的頸子,他只知道他要立刻見到她平安無事。

“你是想試試我怎麼逼供是不是?還不快說!”

白凰院征司開始後悔剛剛怎麼沒離聖佑遠一點。

“你……你掐著我的脖子……叫我怎麼說……他們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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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8 11:43:12
第八章

“這裏是……”海瑪蘇醒之時,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古樸的城裏——反射性的心跳加速,今天說不定又會中大獎……“我還活著呀?”

她揭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後低頭檢視身上衣著;沒多沒少剛剛好,應該沒人趁她睡著時動了什麼手腳。

不知幸或不幸,顯然對方並沒取她性命之意,否則先前大可在她昏厥這段時間對她不利;但,究竟是誰用這種強硬手法邀請她來作客?

轉頭看看自己置身何處,仔細一瞧,她所在的這間寢室梁上有幾處花紋似乎有點眼熟?

她記得那天白凰院昌樹身上穿的那件和服,胸前也有那樣的圖案……如出一轍的家征,那麼這裏不就是白凰院家的勢力範圍之一?啊!完蛋了!

“白凰院昌樹!”就是那位讓她打從心底感到畏懼、如果他願意,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她熊海瑪,從此消失在地球表面上的恐怖白凰院當家主!

才這麼一想,海瑪早已自原地跳起,拔腿就往外頭狂奔。

只是當她才推開紙門,一腳踩在外頭地板時,聽到熟悉的細微清脆“叮鈴”聲響起,她立刻猜到這地方與聖佑家搞不好同樣古老——絕對有相似的陷阱。

既然走廊地上也同樣裝有防止宵小入侵的古代警鈴,那麼其他地方也應該有差不多的裝置才對,她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你——就是宗方聖佑從臺灣帶回來的那女人?”

語帶好奇的嬌俏女聲,冷不防從海瑪身後傳來,與一般日本人說話更講求句子完整與時式變化,夾帶了不少敬語與語助詞,比教科書中還精准的字句,完全不用簡語,在在表現了說話者所受的傳統訓練。

海瑪猛然回頭,來人是名嬌小的年輕少女。雖然外貌稚氣未脫,但一身雅致打扮卻令與生俱來的貴氣展露無遺,而那雙水靈燦眸中閃爍不定的則是超乎年齡的精明。

似曾相識的面容,不必問海瑪也知道對方是誰。

“尊子小姐。”她立刻恭敬的點頭招呼。就是跳舞時,她用尾巴拍打了好久的那張臉。

海老原尊子,總被所有人捧上了天的公主,竟然會主動找她攀談?海瑪不知道該感到害怕還是榮幸。只是尊子小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呀?看來這城中足以探勘的地方還多著呢。“如果是小姐帶我來此的,能否放海瑪回去?”

“你也不用太客氣,叫我尊子吧。”出乎意料的活潑,動作輕盈地踏在走廊上卻沒觸動任何機關,海老原尊子不僅與傳言中完全不符,也不曾讓人感覺驕縱,卻是客氣親熱,叫海瑪無法去討厭這個彼此立場算是敵對的女孩。

拉著海瑪走回房間,順手帶上紙拉門,海老原尊子臉上滿布不解。“你要我放你回去?可是難道你要放棄宗方聖佑了?”

“聖佑……他與尊子小姐比較相配。”黯淡的回答下,隱藏著不能為人所知的真心。她不能奢望自己當真能擠進宗方聖佑所在的那個世界。

門太窄,她太胖,會卡門,不上不下太難受。“就算我……喜歡他……我沒有那資格喜歡他。”

“請你不要開玩笑,喜歡他就要去爭取呀,雖然我很懷疑你怎麼會喜歡那個冰塊?但現在才說你不要他,你是在耍我嗎?”

尊子眸中霎時點起熊熊火光,帶著憤怒、雙手重重拍擊海瑪肩頭。

“誰會想要嫁給那種冷漠彆扭、隨便就會記恨別人、為求報復不擇手段的陰險男人呀?好不容易聽說出現了你這個犧牲者,你想臨陣逃脫,門都沒有!”

只要一有人對她發怒,就完全屈居下風的海瑪,只能瞪大難以置信的雙眸看著事態往奇怪的方向轉變。

尊子小姐怎麼看來一點也不像是來捍衛未婚妻寶座的;反而像是……

“我管你是不是被聖佑強押來的,”海老原尊子一句隨口無心猜測,卻碰對了正解。“反正他既然選了你,你也最好認命一點,乖乖的跟廠他,看緊那傢伙,盡人類的本分為世界和平貢獻一點心力!”

“為什麼這跟世界和平有關係?”瞧尊子把聖佑說成像核彈毒氣之類的恐怖東西;其實她倒覺得他沒有她說的那麼糟呀!

偶爾,聖佑還是不錯的啦……只是他安靜的時候像冰塊,發怒的時候像地雷,簡言之平常就是一顆未爆彈海瑪越想越恐怖,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貪戀他那少的可憐的溫柔表現。

“如果我嫁了他,一定會夫婦不合,那麼海老原家與白凰院家絕對會鬧分裂,關西產生派系,造成財政不穩定,日本國內混亂,最後就會從東南亞大戰衍生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有幸躲在核子避難所逃過一劫的人類,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五,絕大多數地面上的生物不是死亡,就是遭到輻射感染而突變成怪物!”

想像力豐富的尊子以不容抗辯的威嚴,指著海瑪鼻頭鄭重宣告:“而造成這人類史上空前浩劫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都怪你不肯爽快的嫁給他!”

“這回連世界末日也是我的錯喲……”只能小小聲聲的囁嚅抗辯的海瑪,面對年紀比自己小的尊子,卻一點也端不出長輩的架勢。“我、我覺得你們兩個明明就很合……”兩人一樣壇長那種將海瑪逼得無路可退的詭辯。

“合什麼?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個愚蠢的主意,哪有因為不能與自己初戀情人結合,就硬逼著自己的孫女嫁給對方的孫子?奶奶到底在想什麼?”將手背在身後,開始繞著海瑪轉圈圈的尊子,一面踱步一面忿忿不平的碎碎念。

“什麼他們五個人哪一個都行,我也該有選擇的權利呀?一個花心大少,一個耍酷痞子,一個萬年寒冰,一個虛弱病號,還有—個……到底長什麼樣子沒人知道的神秘傢伙,為何我非得在這些不入流的物件裏頭選一個?”

像是多年的積怨總算找到人傾聽,尊子越說越激動,與方才的嬌柔形象截然兩樣。

“我雖然尊敬白凰院爺爺,但是他那群奇怪的孫子我可不願接收。”兇狠一轉頭,尊子一把抓起海瑪的手,語帶威嚇的告訴她:

“雖然我是劍道四段,柔道五段,射擊游泳與體操的國家代表,甚至跑百米只要十二秒,還是花道紫心流與茶道高島流的宗主,但就算是這樣,明天的決鬥你也不能輸給我,知道嗎?”

媽呀,尊子擁有這麼多頭銜還要叫海瑪贏她?這才是在開玩笑吧?但海瑪沒有辦法考慮那麼多,只知道,看尊子這麼決絕的模樣,她如果不點頭大概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呃,知道知道——欽?”海瑪光顧著點頭,一時沒聽清楚尊子說了什麼,等意識到時,她背脊竄出寒意。聽起來像是個要賭命的活動在等她。“對了,你剛是不是提到什麼決鬥?”

“白凰院爺爺為了決定聖佑的未婚妻,所以要我們兩個舉行決鬥,他還邀請廠所有白凰院宗家、分家所有的親朋好友一起來裁判,你不知道嗎?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在這裏做什麼?”

尊子懷疑的瞅著海瑪。“你千萬別以為裝傻就能退出喔,就算爺爺准,我可不准。”

唉——決定未婚妻的決鬥?

“這意思是說……如果能贏,是不是白凰院家就會正式承認勝利者辦聖佑的未婚妻?”像是拾回一線希望,如果她當真能獲得白凰院昌樹的認可,那麼她……就離聖佑更進一步了?

她是不是不用帶著行李落荒而逃,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待在他身邊?會不會有朝一日,他也許能有那麼一點點愛上她?

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哪怕只有一點點回報,她也就心甘情願。但聖佑到現在還沒出現,他……究竟知不知道為了他,她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與尊子小姐決鬥?他人到哪兒去了?難道真的就不管她了嗎……

心頭泛酸,該是欣喜有機會讓白凰院昌樹對她刮目相看,可想到他的態度卻不免有些難過。

“就是這樣,所以,聽清楚了喔,如果你明天肯犧牲自己獲得勝利,我會很感謝你,從此你就是我的好姐妹,以後你有任何麻煩就來找我,我一定幫你擺平;可如果你輸了……我們走著瞧!”

“不過,尊子小姐,決鬥的項目是什麼?”臨陣磨槍,不亮也光,海瑪將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上頭。不試旨定不成,試了也許還有機會。

“我不知道,白凰院爺爺什麼也沒透漏。可是不管比什麼,如果你不盡全力是贏不了我的。”一甩頭,如絲烏髮迎風飄揚,閃耀著自信光輝的海老原尊子,確實有資格被人捧為女王。

“這個,尊子小姐,既然你想輸,那麼我們是不是商量一下怎麼放水呵?”討好的靠了過去,海瑪比誰都高興自己有幸能認識尊子。

“放水?”海老原尊子—臉恍然大悟,猛然拍了下手。“哎呀,心—急,我都忘了還可以有這方法。你真聰明呢,不愧是聖佑選上的。來,我們趕快想—下怎麼見招拆招!”

於是房裏笑靨如花的兩名小女子,一面竊竊私語,—面大歎相見恨晚。

次日,天色未明,城中寬敞的宴客廳裏便群聚嘈雜人聲環伺中央空出來的場地,眾多賓客探頭探腦議論紛紛站定圍觀,每個人莫不好奇這場世紀決鬥的贏家會是誰?

幾次商談之下,白凰院昌樹發現拗不過孫子的堅定意志,他便決定退讓一步,給孫子一個機會,於是就徑行宣佈就讓兩名未婚妻的候選人進行決鬥。

同時具有智慧與力量的人,才能獲得最後的榮耀—一這是決鬥的意義。

左邊是優雅華麗的海老原尊子,右邊是樸實無華的臺灣小海瑪。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才華洋溢的尊子怎麼可能會輸?所以待決鬥者連袂出現在大家眼前是,當場訕笑不絕於耳。

可即使如此,海瑪卻也不願退卻,面不改色屹立場中。

“雖然聖佑不姓白凰院,可他卻是我中意的外孫,你這沒僅沒勢不知輕重的小丫頭,竟然敢勾引他?”才禮貌性的交談幾句,白凰院昌樹立刻話鋒一轉,開始刁難起海瑪。

白凰院昌樹雖然詫異發現今天那只酷斯拉不再嚇人,真面目也勉強算得上是可愛,但他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承認這個不成材的孫媳婦。

除非她當真如同外傳的那麼優秀厲害,這平淡外貌下有著頂尖一流的工夫,那麼他也許還會考慮考慮。只是他終究對於海老原家有過承諾,所以只能讓聖佑選擇放棄她,

畢竟……聖佑再怎麼頑固,也不會選個死人吧……

“你論外表沒美色,論出身沒背景,到底你是用了什麼法子讓聖佑對你這麼著迷,死心塌地?”白凰院昌樹咄咄逼人的臺詞,讓海瑪一時無言以對。

聖佑他對她著迷?不像吧。感覺起來他只是演戲演得很投入而已。

可她喜歡他卻不是虛情假意。但就算兩人的戀情只有—半的真實,她……也想賭一賭。她的王子如果不騎白馬來接她,她就把他踹下馬——綁住他!

“白凰院老爺如果想知道我的真本事,等會就可以好好欣賞了。”硬著頭皮,虛張聲勢這—套海瑪已經玩的很熟練了。

“好個說大話的丫頭。”冷哼一聲,白凰院昌樹一向欣賞敢於表現自我能力的人;這也正是為什麼他一直無法選擇征司當繼承人的緣故.

比起壓抑的征司,當然是出色的聖佑更討他歡心。看來這女孩說不準還藏有什麼本事。

“你認為,你與尊子的決鬥能贏嗎?”轉頭望向輕鬆自若、臉上猶帶笑意的尊子,白凰院昌樹略顯不安的心暫時又放下。

幾乎可以誇口十項全能的尊子,應該是不會輸的。“來人,拿出村正與備前長船!決鬥直到有人倒下為止才喊停。”

兩把放在博物館中的名刀是偽品,真品卻在白凰院昌樹的私人收藏品中。那傳說中的嗜血妖刀,更加添了這場決鬥驚天動地的可看性。

“喔,不,白凰院老爺,為求公平起見,也為了能讓沒到場的聖佑心服口服,武器與時間既然是由您選定,那麼比賽的方式與勝利條件是不是能由我決定?”

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讓海瑪敢在白凰院昌樹的面前大膽建言。“如果我輸了,我願意自動消失,從此不再見聖佑!”

反正原本她就不敢奢求能留在聖佑身邊,但上天既然願意給她這最後的機會,她只知道,為求勝利,她豁出去了!要不就是正大光明的留下,要不就是永遠離開他!

“你想說什麼?”眯起眼,白凰院昌樹不得不承認這丫頭似乎挺有意思的。捉摸不定的奇妙小腦袋,與怯懦外表不相稱的勇氣,倒還讓人有點激賞。“尊子,你同意改變比賽方式嗎?”

“我無所謂,白凰院爺爺。”只要能讓小海瑪贏,怎麼做都行。

“也好,這麼一來,聖佑也就不能再有任何怨言。”白凰院昌樹爽快的一口答應。“說吧!你想定下怎麼樣的特殊規則?”

****************************************

宗方聖佑急急忙忙的開車趕到爺爺所在的城堡,還沒跨進大門,就被人擋下。他毫不遲疑冷冽說道:“讓開,征司。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白凰院征司機警的向後跳開一大步,沒被宗方聖佑同時出奇不意揮出的鐵拳給掃到。

“你想幫她嗎?聖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從一開始,你只打算要讓她做你反抗爺爺的盾牌?無論結果如何,爺爺有了攻擊的目標,怎麼樣也不會破壞你與爺爺的情分。可你現在卻矛盾的為了她而要與爺爺作對?”

“我的事你別過問,征司。”聖佑也想明白自己這麼不顧一切的前來阻止她與尊子決鬥是為了什麼。但,他就是不能眼睜睜的任她受傷而不管!如果她受傷了,他……會比任何人都心疼。

“我只是覺得有趣。好心想提醒你,一旦把事情鬧大,爺爺說不定會將你逐出白凰院家,你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也許一樣也不剩,為了她,值得嗎?”

“我不在乎是不是還能待在白凰院家。”假若不是他當年曾經答應他已逝的母親,要代替私奔出走的母親好好照顧外公,他寧願靠著自己的雙手去追求事業。

但為了遵循與母親的承諾,他才在父母雙亡後選擇回到白凰院家,力求上進,無論是功課運動學識武術,他比誰都要認真。

他希望能獲得外公認同他與他的雙親,但是那份認同,絕不是因為想要獲得這個家族的權力;他只是希望外公能接受他宗方聖佑的存在。不願意橫奪征司的繼承權,是他的堅持。

“如果早知道那只小海瑪會讓你變成這樣,那時我就——”猛然住口,白凰院征司滿懷無奈的雙手一攤。“好吧,要去你就去吧.反正是來不及了,決鬥早過了三十分鐘,結果應該也——還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都不等別人把話說完的啊!”

看著飛快闖進城裏的宗方聖佑,白凰院征司也只能自歎失策:

他還真是弄巧成拙——無端促成那一對天差地遠的情侶。

當初把有關海瑪的照片與不實情報洩漏給新聞界的目的,是為了要製造煙幕讓爺爺以為聖佑愛上了個平民女子,這麼一來爺爺便會趕緊加速聖佑與尊子的婚事,以及早日決定白凰院家下任總帥。

結果他完全失算,反而造成現在聖佑堅定的想離開白凰院家,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唉,算了算了,聖佑不成,還有朱鷹和青龍,我得趁他們還沒找到對象脫身以前加快動作。”掉頭離去,至於決鬥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征司早沒那興趣追究,現在他可忙得很呢!

“再怎麼說,尊子那不為人知的激進性格還是留給別人領教,我還得快去安排羅!”

****************************************

會場上煙霧彌漫,四現火光,混亂的程度讓聖佑一度誤以為又有殺手使用爆裂彈強行轟炸此處。

嗆鼻濃煙讓宗方聖佑連咳不停,好不容易勉強看清楚前頭人群分佈,他毫不遲疑排開眾人擠向前,就要阻止那場決鬥!

“海——”他的呐喊還未能到達她耳裏時,只聽見一道刺耳尖叫女聲傳來,驚的宗方聖佑也顧不得是否違反規定,筆直沖向會場中央!“海瑪——你在哪里?”

然而決鬥的犧牲者已經出現,躺在一旁地上的觀眾高達數十名,每個人無不口吐白沫全身痙攣抽搐不停,現場慘烈的狀況,讓宗方聖佑在乍見小海瑪手持村正平安無事的站在不遠處時,欣喜若狂的讓他以為是自己眼睛起了幻覺。

她……還活著……太好了……

“刀劍無眼,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可憐的,小海瑪孤軍奮戰到現在,一定害怕不已,而他竟然讓她受到這樣的驚嚇,真是該死!

思及此,他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恐懼,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要平復的不只是她嬌小身子傳宋的不住顫抖,更要平復地幾乎以為已經失去她的心驚:

可是他不明白,她—心想離他而去,又為了什麼要這麼賣命的參加這場生死決戰?

“放……開……我……”海瑪那嬌弱聲音聽來是那麼令人憐惜,但是她連一個擁抱也不願給他,這個打擊讓他驚得霎時鬆開了她。

外公一定是以要脅的手法逼她答應決賽的,她一定比誰都不甘願吧……她所受到的委屈在在令他悔恨,卻猛然想到,外公的脅迫與他的強勢手法又有何不同?

從認識他到答應成為他的未婚妻,海瑪一直是被迫的,也難怪她不願意留下了……可是,他卻無法繼續視而不見自己的心。

結束這場決鬥,親自送她回去,只要海瑪願意,這次,他要讓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他一把搶過海瑪手上的銳利長刀,不願她手上再出現如此可怕的殺人利器,指著地上那些犧牲者,他轉過身面對座上的外公提出抗議。

“既然是決鬥,為什麼任由大家圍攻海瑪一個,這太不公平了?而且外公你怎能不告訴我一聲就將海瑪帶來這裏?”

接著他又側過臉怒責海老原尊子。“你別以為你勝了我就非娶你不可!我的新娘我自己決定,無淪誰勝了都沒用!”

將自己心中怒氣發洩完,冷靜下來之後,不意瞄到地上躺著的都是他白凰院家對於古武術頗有專精的族人,宗方聖佑這時忽然才想起一件奇妙的事。

慢著慢著,海瑪什麼時候練就這麼一身頂級功夫?

白凰院昌樹手執方巾半遮著臉頰,強忍亟欲作嘔的衝動,虛弱無力的回話。

“聖佑……那、那些人只是自告奮勇出來試吃的評審而已……嗚!”連句話都說不完整,白凰院昌樹奪過部下手中的塑膠袋,轉到一邊埋頭苦幹。

“試吃?”完全弄不清楚狀況的宗方聖佑,再次仔細的環視周遭。就算幾乎所有觀眾都戴著防毒面具,兩個決鬥者手中還拿著長刀……

但是毋庸置疑的,在她們倆人面前都放有一張長桌,而且從尊子的桌上來看,有切一半的蔬果肉類以及鍋碗瓢盆;雖然小海瑪桌上只剩下一鍋放在瓦斯爐上還不斷冒著濃煙的“什麼玩意”正在煮?為什麼那會是藍色的?

“你們不會是在比……製造毒氣?”

“比做菜,這是我提議的。依照白凰院先生的要求,要讓別人倒下的方法,我也只會這一招而已。”海瑪看聖佑一臉快暈倒的模樣,心情開始沉重。

她還以為自己的熱忱總算打動了他,所以他才會趕來見她,結果一見面他就像恨不得掐死她一樣的又開始發怒,甚至最後將她抱得死緊不讓她呼吸,看來即使她賭上了自己,還是無法討他的歡心。

“做菜?”宗方聖佑還真難說服自己海瑪桌上那一鍋是濃湯;他低頭盯著手中那把曠世難求的名刀……被拿來切菜。

傳說不見血便無法收鞘的恐怖嗜血妖刀,碰了這麼多不合脾胃的雞血豬血的,下次大概也不敢隨便露臉了。“你這一鍋是什麼?”

“紫菜味噌湯。”她向來唯一能引以為做的就是她的廚藝,她家裏的人吃完之後,都會幸福的發暈過去……

至少他們醒來的時候,都會告訴她,覺得還能活在這世上真是幸福。

“白凰院爺爺,既然已經倒下了那麼多人,這場決鬥也可以終止了吧?請你宣佈勝利者。”看著倒地不起的眾人,尊子不快點催著白凰院爺爺趕快結束,就怕等—下要她們互相試吃……光想她就會忍不住戰慄。

至此,她對小海瑪是越來越佩服了,下次得要好好請教她怎麼用一般的健康食材做成那種毒膳;果然不愧是世界一流的殺手。

“聖佑……”對於不小心當著大家的面,答應海瑪以料理的特殊方式來進行決鬥,的白凰院昌樹,此時不知該不該後悔,但是瞧見這孫媳婦的驚人本事之後,他倒是對這個舉世難見的奇才又愛又恨的。聖佑的眼光算是不差。

如此精湛本事不納入自己麾下委實可惜,他—向愛才惜才,雖然海老原尊子才華洋溢,但是海瑪似乎也不賴,反正他還有四個孫子……確實,以海瑪上次的脫線表現不太適合入主白凰院家,聖佑似乎對於繼承一事始終興趣缺缺……

也罷,如果答應他們成婚能同時留下他們兩人的話,也未嘗不可啊!

一面懊悔不該自己親自試吃的白凰院昌樹,一面虛弱無力的將外孫召來座前。雖然他可以接受他們,但是違逆他意思的聖佑該受到處罰。

“別以為她像你外婆年輕時候一樣可愛,我就會認同她。白凰院家的當家要娶的,該是能在背後支持當家,並穩定整個白凰院家族的女人。就這一點看,能成為白凰院女主人的唯有尊子。若你堅決要娶這臺灣女孩,我只好宣佈將你從繼承人選除名。但你擅自發表婚約,破壞白凰院家家規的事必須有所懲罰。”

不管是怎樣的懲罰,想來一定殘酷之至吧。“爺爺的所有決定我都毫無異議。不管任何懲罰由我一肩挑下,只是請爺爺別再為難她。”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宗方聖佑咬牙等著命運的審判。“我要娶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那就去喝完你未婚妻所煮的那鍋湯,一口也不准剩下。”

恍恍惚惚走到台下,瞪著那一鍋“紫菜味噌湯”的宗方聖佑,還沒喝就滿臉像紫菜。

好個殘酷的懲罰!

這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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