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樂]學著當老公(注定當夫妻之二)[全文完]

學著當老公【注定當夫妻之二】 作者：米樂

初吻，是她主動要求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求婚，是婆婆替他開口的，好滿足長輩想抱孫的心願，
暗戀齊曜這個優秀的鄰家大哥哥好多年，
盡管她才大學剛畢業，和他結婚沒問題，只要他也說OK，
轉眼間兩人成了夫妻已六年，兒子都五歲，
她卻對齊太太這身份不習慣，連好友都覺得她比較像他家台傭，
她家事一把抓、孩子她在教，累得半死晚上還得陪他滾床單，
可她仍是對自己表現不滿意，因為她無法讓老公少奮斗三十年，
看到他這大律師和金主女兒緋聞滿天飛，她連醋都不敢喝，
這樣身體操、心也煩的結果就是健康出狀況，
也好，借口兒子生日他放鴿子沒到，
把他罵一頓“你是失職的老公和父親”，她要離婚養病去，
沒想到他立志補修老公學分，家裡醫院公司忙得三頭燒，
她為他好不捨，更加堅定離婚的決心，不當他的絆腳石……



  

前言

　　“您要我和曜哥結婚？”

　　假日上午，程心霏到隔壁鄰居家陪齊阿姨一起吃早餐，吃完後她為老人家泡了一杯茶，才剛坐下，聽到齊阿姨提起希望她嫁給曜哥，她忍不住驚呼，盡管訝異，但臉上那抹帶著嬌羞的紅暈已洩露了她的少女情懷，她願意。

　　因為，她喜歡曜哥很久了。

　　她和齊曜是青梅竹馬，從小她就常往齊家跑，以前她媽媽總會說不知道她是程家女兒還是齊家的，而近幾年，她媽媽最常掛在嘴上的話是，“嫁妝我已經幫你准備好了，隨時可以嫁人。”

　　媽媽真是的，就算她很想嫁給曜哥，但曜哥會想娶她嗎？

　　雖然她和曜哥從小一起長大，兩家人的感情也很好，然而她和曜哥之間一點也不像情人，鄰家大哥和鄰家妹妹的關系。

　　他們像家人般的親密，卻不曾正式約會，倒是有過幾次接吻，第一次還是她要求的，那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因此兩人稱不上是男女朋友，這樣，曜哥會願意娶她嗎？

　　齊玉握著程心霏的小手。“我知道現在要你結婚是早了點。”心霏兩個月前才剛大學畢業，“可是我的身體愈來愈糟，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兒子成家，如果可以，我還想要抱抱可愛的孫子。”

　　當年她未婚生子，孩子的父親已經有家室，幾年後孩子的父親去世，她一個人獨自把兒子扶養長大，最大的心願莫過於見到兒子娶妻生子。

　　“阿姨，您不會有事的，醫生說只要好好休養就……”

　　“心霏，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知道。”齊玉了然淡笑。“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媳婦？”

　　面對齊阿姨非常直接的問話，程心霏盡管害羞，但也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情。“我很喜歡曜哥，但曜哥他會答應結婚嗎？”

　　此時被討論的男主角正好從外邊回來，一臉倦容，一看就知道昨晚他准又是在律師事務所熬夜。

　　二十七歲的齊曜成為律師不到三年，尚屬菜鳥時期，為了在事業上有所斬獲，他幾乎將時間全投注在工作上。

　　兒子回來得正好，齊玉把剛剛和程心霏說的事，跟兒子又說了一次。

　　心霏是個貼心又溫柔的好女孩，將來也一定是賢妻良母，因此她很希望兒子能娶心霏，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彌補她不能給他一個完整家庭的虧欠。

　　雖然疲憊，但那張輪廓深明的臉還是很好看，聽到母親提起婚事，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麼，齊曜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深沉的黑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程心霏，問了句，“你答應了？”

　　“……嗯。”小臉熱燙地點頭，心情緊張不已，因為不知道他的回答會是如何。

　　“好，我們結婚。”

第一章

　　早上，七點整。

　　晨光從窗戶照射在餐桌上，程心霏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見他喝著她為他煮的咖啡，雖然他的視線始終放在文件上，她還是露出了心滿意足的淺笑。

　　看著沐浴在晨曦中的丈夫，今天的他，還是一樣好看。

　　他因為要去台中地方法院，所以比平日早起一個小時，知道他要出庭，因此她今天替他搭配的服裝，除了可襯出他英俊挺拔氣息的銀白色襯衫外，她也特地選了條深灰色的條紋領帶，穩重感性。

　　看著全身散發出成熟魅力的男人，程心霏被電得暈頭轉向，不禁看傻了眼。

　　一如以往，齊曜在做事時，她絕不會吵他，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

　　結婚六年，她對親愛的老公似乎更為著迷。

　　如果被人知道她看自己的老公看得魂不守捨，肯定會被取笑吧？好友沛藍就是其中一個，可是，她就是這麼樣的喜歡他。

　　她知道當年他之所以會答應娶她，是因為生病的婆婆的要求，他從沒有說過喜歡她之類的話，盡管如此，她還是很高興自己可以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待在他身邊。

　　結婚之後，因為沒有避孕，她不久便有了身孕，然後在婆婆去世前三個月，她生下了健康可愛的孩子，了卻婆婆想抱孫的心願。

　　想起仍在睡覺的五歲兒子維維，她臉上滿足的笑意加深，因為兒子幾乎是他爹地的翻版，小帥哥一個，她打算半個小時後再去叫醒兒子，那小子太早叫醒他，他可是會抗議，這也是今天早上餐桌特別安靜的原因。

　　想起可愛兒子，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曜。”她甜甜輕喚，比起叫老公，她更喜歡叫他曜，有著無形的親密感。

　　“嗯？”齊曜仍看著今天出庭的文件數據。

　　“上次我跟你提過，這個星期六幼兒園要舉辦親子聯誼會，你有空出席嗎？”她知道老公工作一向很忙，上次跟他提這件事時，他說要看看他的工作行程表。

　　齊曜將手上的咖啡杯放下。“替我跟維維說抱歉。”

　　簡短一句話，程心霏知道老公沒空出席。“好，我會跟他說。”維維大了，有著他爹地的相貌，也遺傳了他的聰明，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哄騙，看來她得花點時間安撫他。

　　齊曜看了下時間，起身將文件放進公文包裡，然後走向門口，程心霏跟在他身後，准備送他上班。

　　在玄關處，他穿好皮鞋，轉身看向妻子。

　　他伸手摸著她的頭。“我去上班了。”

　　“好，路上小心。”她甜甜一笑。

　　關上門，她走回餐桌邊，拿起剛剛喝了一半的牛奶，繼續喝著。

　　沒有像電視上恩愛夫妻會來個親吻之類的，每次齊曜上班，就只是摸了下她的頭，沒想到他這個大哥哥摸小妹妹頭的習慣，到現在他們結了婚、生了孩子，還是沒有改掉。

　　難道直到現在，他還當她是鄰家妹妹？

　　她也說不上來內心的感覺，有點失落吧，可情況如此，她也只能認了。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摸她的頭呢？是小五那年。

　　那一年，因為她父親調職的關系，他們全家從台南搬到台北，因而和齊家成為居住在同一層樓的鄰居。

　　那天放學，走到五樓，她想起書包裡那張要家長簽名的月考成績分數，她突然有點不太想那麼早進家門被媽媽罵，因此坐在樓梯台階。

　　聽到有腳步聲，她看向走上樓的人，是鄰居家那個長得很帥氣的大哥哥，她知道他的名字，齊曜，他也看到她了。

　　她聽媽媽說過這個大哥哥的事，說他很聰明，不只是班上第一名，也是全校第一名，而且還以第一名考進第一志願高中就讀，真的好厲害，怎麼會有人什麼都拿第一呢？

　　不過因為他看起來酷酷的，不太好靠近，有時看她又像是在瞪她，讓她完全不敢跟他說話，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討厭她。

　　而且不只是她有這樣的感覺，連住在樓下、就讀國二的丁姊姊也曾這麼跟她說過，她說齊曜很跩，不愛理人，還說他只是個沒有爸爸的私生子，不知道有什麼好跩的。

　　老實說，雖然大哥哥不喜歡她，可是她也不喜歡聽到丁姊姊說他壞話。

　　就是以為鄰家的優等生大哥哥不會理她，會直接走進他家，因此當他停在她面前、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小臉不禁呆愣住。

　　“你為什麼坐在這裡？”齊曜看著坐在樓梯上的小女生，清俊的臉上有著困惑，“家裡沒有人？”

　　真的沒想到這個什麼都第一名的大哥哥會主動跟她說話，程心霏開心的站起來，小小的臉蛋上難掩興奮。“大哥哥，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是跟她說話，這裡還有別人嗎？

　　盡管不聰明，但她的笑容還算可愛，不討人厭。

　　比起樓下那個老對他笑得很惡心的花癡國中女生，眼前這有雙大大瞳眸的小女生實在純真可愛多了。

　　“干麼一直傻笑？”他對眼前的小女生其實印象很深刻，因為每次見到他，她總是張著一雙大眼看著他，表情看起來像害怕，現在卻笑得傻呼呼的。

　　“因為我以為你討厭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話，我很高興嘛。”她老實的說出心聲。

　　“是你討厭我吧，不是都不跟我說話？”

　　他怎麼會以為她討厭他呢。“我不是不跟你說話，是不敢跟你說話，因為大哥哥你成績很好，看起來很厲害，我以為你討厭像我這麼笨的人。”她的成績不怎麼好。

　　“你是因為覺得我厲害，不敢跟我說話，而不是聽了樓下那個姓丁的女生說的話？她跟你不是好朋友？那天你們在公寓大門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沒想到丁姊姊跟她說的話，被他給聽見了，可是她也不喜歡丁姊姊說的話，連忙解釋，“我們才不是好朋友，因為我不喜歡她說你的壞話。”

　　“是嗎？”

　　“是真的！”程心霏猛點頭，就怕他不相信。“沒有爸爸就沒有爸爸，那又怎麼樣？我覺得大哥哥你比任何人都還要聰明、還要厲害，根本就不要理丁姊姊說什麼。”什麼都第一名，不厲害嗎？

　　齊曜看著她，皺了皺眉頭。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嗎？她更著急的強調，“大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討厭你，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厲害、最棒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要是我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他看著她那純真的小臉蛋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為什麼坐在這裡不進去？”

　　看到他相信她說的話了，程心霏很高興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聽到他的問題，頓時讓她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乖乖招了。

　　“因為我的月考成績很差，我媽媽看到分數，一定會罵我，所以我想晚一點再進去。”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然後低下頭，想找洞鑽。

　　他一定會笑她吧？早知道會被大哥哥知道她成績爛，她應該好好努力用功的。

　　他是不是會笑她，程心霏不知道，但當他的手摸著她的頭時，她驚訝的抬起臉，盡管他臉上還是一樣沒什麼表情，不過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冷冷的，而且她覺得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特別讓人感到溫柔舒服。

　　“別難過，下次考好就好。”比起她現在皺著臉，齊曜喜歡她剛剛的笑容。“其實要考第一名很簡單，若你功課上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以為討厭她，結果不是，外表看起來不好接近，不代表他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人，相反的，她覺得他是個很好的大哥哥，她喜歡他，好喜歡他。

　　考第一名怎麼可能會很簡單，程心霏這麼想著，不過她可是有將他那句有不懂的可以去找他的話給記下來了呢。

　　程心霏看了下牆上的時間，感覺她才恍神的想起以前的事一下下，沒想到已經過了半小時，該去叫兒子起床了。

　　記得那次之後，知道齊曜不像他酷酷外表下那般不好相處，她便常常跑去齊家，安安靜靜的跟著他坐在客廳念書，一念就是半天，她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成績轉好，往後才能考上不錯的國立大學。

　　她將杯子放在桌上，走向兒子的房間。

　　“維維，該起床上學了。”

　　※※※※※※ ※※※※※※ ※※※※※※

　　一個小時後，程心霏送兒子到小區附近一間私立幼兒園。

　　在婆婆去世之後，齊曜工作似乎變得更忙碌，因此他們搬到律師事務所附近的一處小區住宅大樓，假日有空時會回去和她父母親一起吃個便飯。

　　送兒子去幼兒園後，她來到高中好友簡沛藍開的一間針織品店，她正准備待會九點要上課的教材，學生則是小區裡的家庭主婦。

　　店後面原本是間儲藏室，簡沛藍將它一分為二，一半還是當儲藏室，另一半則是辟成小教室，教授客人們一些針織品的做法。

　　可別小看了小區裡婆婆媽媽們的消費能力，實力驚人，有些人還要求從國外訂購高級針織品的材料。

　　看著好友在小教室擺上教材，程心霏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很快就好了。”簡沛藍動作利落，今天的學生有六個人。“不過要喝咖啡的話，可能要請你自己動手了，也順便幫我倒一杯，不加糖。”一旁她煮了一壺咖啡。

　　程心霏為她倒了一杯黑咖啡，她正好忙完了，接過她遞來的咖啡。

　　“你不喝嗎？”

　　“不喝，最近我的胃好像怪怪的，偶爾會感到反胃，我想還是先戒掉咖啡一陣子好了。”

　　簡沛藍喝了口咖啡，瞄了眼她的肚子。“反胃？該不會又有了吧？維維都那麼大了，是可以生老二了。”

　　“前天我的好朋友剛結束，你說我有可能是懷孕嗎？”程心霏笑了笑，“而且當初我和我老公已經說好了，只生一個孩子。”

　　“如果不是懷孕，那肯定是因為長期做家事太累太辛苦，累出胃病來了。”簡沛藍很清楚好友的事。“你呀，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寵你老公，偶爾也要叫那個自私的大男人幫忙做做家事，盡一點老公的責任。”

　　她知道齊曜是個名氣很響的大律師，贏過好幾場知名官司，可就算他事業做得再成功，也不能不管家裡的事，就她所知，自他們結婚以來，不管是家事還是孩子的教養問題，都是心霏一個人包辦，心霏不累才怪！

　　“我老公工作很忙，早出晚歸，夠累了，我只想他回家後好好休息，再說，做家事和照顧孩子一點也不辛苦。”程心霏甜笑著，那一大一小是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她甘心為他們付出。

　　“我很困惑齊大律師是怎麼拐到你的？讓你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生子，然後傻呼呼無怨無悔的付出。”想想以前她大著肚子還要照顧生病的婆婆，而老公做他自己的事，她真是現代阿信一個。

　　“他哪有拐我什麼。”因為她愛他。

　　“是、是，他沒有拐你什麼，只是對你下了迷魂咒，讓你迷他迷得要命，然後死心塌地的為他做牛做馬。”心霏有多愛她親愛的老公，她從高中就知道了，因為她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她的曜哥，聽得她耳朵都長繭了。

　　盡管被取笑了，不過好友說的都是真的，因此程心霏還是甜甜笑著，只是那笑裡，已有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苦澀。

　　雖然她愛齊曜，可是她明白他並不愛她，除了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另外，她知道他心裡有著想送戒指的對象，這件事她不曾跟好友提過。

　　那是齊曜工作的第二年，有次她去向他借書，正在吃早餐的齊曜讓她自己去他房裡拿，她瞄到在書櫃下方有個精美的小盒子，其實她更早之前就看到了，不過那天她實在太好奇了，於是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放著一枚銀戒，Size一看就知道是女戒，她緊張的將盒子放回去。

　　他想送給誰呢？一定不是她，要送她早就送了，不用一直擺著，而且還放在書櫃下方，她猜這應該是方便他常常拿起來看吧。

　　對於齊曜，她所知道的都是他在家裡的事，除此之外，不管學校或人際關系，她一概不清楚。

　　她不知道他的交友情況，當然也不知道他喜歡的女孩是誰，而也許是因為戒指的關系，當婆婆後來提出要他們結婚，她才會馬上就答應，因為她很想一直待在他身邊。

　　在他們的婚姻裡，真正自私的人，其實是她。

　　“對了，心霏，你還記得允傑學長嗎？”

　　“允傑學長？”程心霏思索著。

　　“你忘了？就是我們高中吉他社的社長，高一時給你情書，長得斯文帥氣，後來考上醫學院的那個蕭允傑學長？”

　　提起情書，她有點印象。“我想起來了。”

　　“終於記得人家了。”老實說，當心霏收到允傑學長的情書，她可是羨慕不已呢，因為允傑學長可是他們高中校園票選出來的白馬王子之一，成績好、家世好，長得又帥。

　　“為什麼突然提起允傑學長？”那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我上次發燒去平和醫院掛急診，學長是那裡的住院醫生。”學長的變化不是很大，她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你知道嗎？學長還記得你，我一說你結婚了，他就說是不是嫁給齊曜，我馬上點頭。”

　　“學長他怎麼會知道我嫁給齊曜呢？”自從學長畢業後，他們就沒有聯絡，也因此剛剛沛藍突然提起他，讓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

　　“我沒有問他，也許是有人告訴他，又或許他是在報章雜志看到你老公的專訪而得知的吧。”簡沛藍猜測著。“哎呀，我忘記問學長一件事了。”

　　“什麼事？”

　　“當初為什麼他給了你情書之後，就完全沒有下文呢？至少該來問問你的答復。”還記得當時她幫心霏想了多個不讓學長難堪的拒絕理由，可是學長都不曾再找過心霏，偶爾在校園遇上了，他也是點個頭當作招呼而已。

　　“你居然還記得這種事？真是的，當年我不是就叫你別想了，也許學長給錯人情書了。”

　　“給錯了也該說一聲，難道優秀出色的帥哥都這麼自我嗎？”簡沛藍這句話也包括了齊大律師。

　　這時候，來上課的婆婆媽媽陸續教室，因此兩人結束談話。

　　“我到前面幫你看店。”好友在教學時，若她有空，就會過來幫她看店。

　　“謝了，中午請你吃飯。”

　　※※※※※※ ※※※※※※ ※※※※※※

　　小教室裡開始上課，而坐在櫃台裡的程心霏沒有閒著，她從一旁櫃子裡拿出上次她織了一半的毛線小背心，這是准備織給維維秋天穿的，秋天比較有涼意，穿上小背心正合適。

　　想起允傑學長，若不是沛藍剛剛提起，她幾乎已經忘了他呢，那是她第一次收到情書，也是唯一的一次，不是沒有男同學再給她情書，而是她不收。

　　為什麼？

　　當然是和齊曜有關。

　　收到情書那天放學回家，沛藍在巷口跟她說再見，然後大聲嚷著，要她將情書收好，害她很不好意思。

　　她轉過身，見到齊曜站在機車旁，准備去打工，她開心的小跑步上前。

　　“曜哥，你要去打工了？”她的曜哥從以前就長得很好看，念大學之後，變得更英俊了，每次見到他，她總是心跳加快。

　　“嗯。”齊曜點了頭，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曜哥，怎麼了嗎？”對於他突然盯著她看，然後不說話，程心霏又是一陣心跳加快。

　　“你收到情書？”

　　小臉瞬間染紅，他一定是聽到沛藍剛剛喊的話了。“……嗯。”

　　“是誰給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興趣知道這種事，以前他很少注意她的事，倒是她向齊阿姨問了不少關於他的事，知道他目前無心交女友，課業和打工已經占據他不少時間。

　　曜哥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僵硬，他是個嚴肅的人，大概是認為高中生就是要好好用功讀書，不該交什麼男女朋友的。

　　“是三年級一個學長給我的。”她和沛藍一起參加吉他社，其實她是被硬拉去的，允傑學長以前是吉他社社長，不過升上三年級後已經不參加社團活動，只偶爾回到社團裡指導學弟妹。

　　齊曜看著那張白裡透紅的秀致臉蛋，“情書呢？拿給我，沒收。”

　　“啊？”曜哥要沒收她的情書？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讓曜哥知道她收到情書，因為她也不想收到其它人的情書。

　　她不再是小學生，而是高中生了，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像女人喜歡男人的那種喜歡，真要收到情書，她也只想收到曜哥給她的情書。

　　不過他應該不會給她情書，別說他目前不想交女朋友，她清楚他一直把她當成鄰家小妹妹，可是她現在已經長大了……

　　不想讓他為她這個“小妹妹”擔心，因此她笑了笑，“曜哥，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收到情書，可是我還是會好好用功讀書的。”

　　齊曜英挺的劍眉一斂。“把情書給我。”

　　他在生氣嗎？氣她不好好用功讀書？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收到情書，是學長把她叫出去，然後交給她，她也沒辦法啊。

　　看著面前的大手，程心霏沒轍的打開書包，拿出那封情書，放進他的大掌裡，看著他將情書塞進他的外套口袋裡。

　　“高中生就該好好用功讀書，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齊曜一副大哥哥的語氣，訓著單純的小妹妹—至少在程心霏看來就是這樣。

　　“嗯。”她知道優等生都是以課業為重，其實她們班上有好幾個女同學都已經有男朋友了，她收個情書真的不算什麼。

　　“記住，下次再有人給你情書，不准收下，知道嗎？”

　　“好。”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點頭答應。

　　“乖。”齊曜摸了摸她的頭。

　　又被當成小妹妹摸頭了，盡管如此，程心霏仍很高興曜哥這麼樣的關心她。她甜甜一笑，“我不會再收情書了，會好好用功讀書。”

　　感到摸著她的頭的手停了下來，她看到曜哥用著一種她不曾見過的眼神看著她，非常深入，她微愣，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怎麼了？”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事，我去打工了。”齊曜收回視線，騎上機車，呼嘯離去。

　　※※※※※※ ※※※※※※ ※※※※※※

　　突然而來的一陣暈眩，將程心霏從思潮裡拉回現實，她將手上的小背心放到桌上，先休息一下。

　　雖說她自己認為做家事一點也不辛苦，但最近她的確時不時感到有些疲累。

　　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的關系，這陣子親愛的老公晚歸次數增多，她總是強打起精神等他回家。

　　那封情書後來怎麼處理，她一直沒有問過齊曜，可能被丟了吧？

　　叮鈴叮鈴，大門上的鈴鐺響起，有客人來了，程心霏收回思緒，微笑的上前招呼。

第二章

　　“齊曜，恭喜你，贏得這場官司。”

　　“真的值得開香檳慶祝，齊律師，晚上要不要去慶祝一下？”

　　“剛剛在電視上看到你，比任何政治人物都要搶眼。”

　　齊曜才剛回到律師事務所，眾多同事和職員便迎了上來，他們是透過不久前新聞的SNG現場聯機報導得知宣判結果，紛紛與有榮焉的向他祝賀。

　　面對同事們的祝賀，齊曜只是淡笑的說了聲沒什麼。

　　去年他接下前任院長級的知名黨政大老控告知名周刊不實的貪污報導，今天有了結果，周刊必須在各大報刊登道歉啟事。這則新聞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而他是第三任律師，其實不是案子困難，只是那個黨政大老規矩一堆，連換了兩個律師，最後找上他。

　　先前也有人不看好他會贏得這場官司，畢竟那間知名雜志社可不是一般的八卦小報，他們應該是有證據，才敢如此大肆報導，不過齊曜贏了，還贏得漂亮干淨，對方想要再上訴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齊曜，剛剛那個大老在電視上說你是個優秀人才，不從政太可惜，你要轉行嗎？”

　　“怎麼可能！”齊曜堅定的道。與那位大老的多次接觸，對方也曾當面勸他改行從政，甚至問他是否有意願加入在野黨，但被他拒絕，因為做個律師不只是工作，也是他的興趣。

　　當年退伍之後，他便這間律師事務所，盡管這些年有不少規模更大的同業開出不錯的條件想挖角，然而他始終不為所動。

　　不是他不想自己的事業有所突破，而是他一直有著成立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的想法，目前一切尚在規劃中。

　　接受了大家的祝賀後，齊曜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在辦公室外，他的助理告知他，方氏企業的方董事長在裡面等他，方董事長有著商人的大氣，個性海派，大家都叫他方董。

　　見到齊曜沉著臉，助理趕緊說明，是方董要他不用打電話通知，他說他有空，然後可以等。

　　“我知道了。”

　　齊曜大概猜得出來，方董是為了之前他所提的那件事而來。他沒多說什麼的走進辦公室。

　　“方董，您好，今天怎麼會有空過來找我呢？”齊曜有禮的和年紀足以做他父親的方董握手，然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半年前方氏企業旗下的建設公司和原地主發生了產權糾紛，導致花了近二十億買下的土地遲遲無法動工，結果一審方氏敗訴，之後方氏找上他做為上訴律師，這個案子在一個月前有了結果，方氏企業贏了。

　　“齊大律師這麼忙，我有事要找你，當然得親自過來事務所。”方董爽朗的說道，六十多歲的他剛剛可是足足等了眼前這個比他小了近一半年紀的小伙子快一個鍾頭，但臉上卻完全沒有一絲的不悅，相反的，還笑得很開心。

　　因為，齊曜值得他親自登門找人。

　　“方董，不知道您今天找我有何事？”

　　“我是來問你，上次我跟你提合作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方董直接說明來意。

　　在還沒有認識齊曜之前，他就聽過同業提起這小子的名號，什麼厲害、優秀、有才氣，在商界縱橫四十年的他，認識不少教授或國際級的大律師，在他的想法裡，齊曜充其量不過是很幸運贏了幾場官司的年輕人，不成氣候。

　　直到建設公司的一審敗訴，讓他氣急敗壞開除他的豪華律師團，他是個商人，投資就是要賺錢，怎麼可能會把二十億像丟進大海裡，然後，他找上齊曜。

　　一開始他只想聽聽他對官司的看法，幾次接觸後，他對齊曜從懷疑轉變成欣賞，將官司全權交給他處理，而他也不負所望，成功為方氏贏回動工權。

　　這麼優秀的人才，怎麼可以只當個小律師？因此他開出了非常優渥的條件挖他到方氏工作，不過，被他拒絕了，他說他喜歡當律師，對商場沒有興趣。

　　想想他方董什麼時候挖角被人給拒絕過，齊曜是第一人。

　　齊曜的拒絕並沒有讓他生氣，相反的，讓他更欣賞這個年輕人，這小子充滿自信，相信自己的才氣，不需要依靠他人來讓自己更上一層樓，簡直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對他也更為惜才。

　　齊曜不像現在時下的年輕人，一向只做他該做的事，說他該說的話，從不跟他多說幾句馬屁話，套一句大家說的，他這個樣子叫酷，然而在他看來，這個小子很有氣魄，有自己的主見。

　　也因此，他更加欣賞齊曜，如果他能有這樣的兒子，他這輩子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拒絕挖角沒有關系，他決定和他合作，投資成立一家大規模的律師事務所，齊曜不是他的員工，而是以股東的身份和方式合作，他相信這項投資穩賺不賠。

　　而且有了以齊曜為首的堅強律師團，還會有贏不了的官司嗎？再說，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對方氏及旗下的子公司而言，都是一層保障。

　　關於方董提議合作的事，齊曜不是沒有考慮，畢竟他之前就有成立事務所的想法，況且方董開出的條件可說是極其禮遇。

　　他想成立事務所的原因，便是想擁有更多的時間規劃生活，多一點時間陪兒子，想起兒子，那小子已經多日早上都不跟他說話，連那聲再見也說得很勉強，想必是為了他無法參加幼稚園活動而生氣。

　　“齊曜，你的決定呢？”

　　“我不想否認有合作的空間。”面對這麼豪爽的投資者，齊曜不是沒有意願，不過詳細的合作計劃還得再討論。

　　這次沒有被拒絕，方董大笑。“好，你就再好好考慮，我會讓秘書送上合作的計劃內容，還有，近期我會讓人開始挑選事務所的地點，你也可以參考一下。”

　　就像談成了筆大生意，方董很高興的離去。

　　晚上九點多，在一個小房間裡，有人正鬧著別扭，不肯乖乖閉上眼睛睡覺。

　　“維維，你再不睡覺的話，明天可是會起不來的。”程心霏坐在小床床沿，輕輕笑著。

　　“媽咪，我再問你一次，爹地是不是明天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參加活動？”齊俊維扁著嘴，不高興全寫在小臉上。

　　他已經問過很多次了，程心霏笑得無奈，這個年紀的小男生，似乎很依賴把拔，有些事媽媽就是不行，必須是和把拔一起做這做那的。

　　可是，他把拔工作很忙耶。

　　她摸著兒子氣嘟嘟的圓圓嫩頰，安撫他的道：“別這樣，爹地工作忙嘛，而且爹地有叫媽咪要跟你說抱歉唷。”

　　“爹地干麼這麼忙啊？”齊俊維抱怨。

　　小孩哪能理解大人的工作。“爹地不工作的話，我們就會沒有錢錢買東西，而你也就不能去上幼稚園，爹地他是為了我們而工作這麼忙的，懂嗎？”

　　齊俊維是個聰明的孩子，多少聽得懂媽咪此刻的話，但他還是很生氣，小嘴仍舊嘟得高高的。

　　“好了，你就別再生氣了嘛。”她溫柔的安慰。

　　“爹地已經好多次沒來我們幼稚園了。”

　　程心霏又豈不知道兒子的想法，上次運動會，見到同學的把拔一起參加比賽，她看得出來他很羨慕。

　　是不是該跟老公好好談談？

　　想起婆婆過世前跟她叮嚀的話，她說齊曜在外面忙於工作，希望她一定要做個賢內助，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全力拼事業，這也是她當初選她做他們齊家媳婦的原因，因為她很乖。

　　雖然她點頭答應婆婆的要求，但其實她不太清楚要怎麼做個賢內助，她一向不過問他的工作，反正她也不懂，她只知道把家事做好，盡量不要麻煩到老公，包括維維的事。

　　可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的確需要父親一起陪著成長。

　　或許等哪天他比較不忙的時候，再跟他說維維的事。

　　“下次幼稚園有活動，媽咪一定會請爹地排出時間參加，好不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聽到媽咪說下次會請爹地參加，齊俊維的小臉這才有了笑容。“那我們勾勾手。”

　　“好，勾勾手。”程心霏和兒子小手打勾勾，“已經勾過手，那麼可以睡覺了嗎？明天要是你叫不起來，遲到了，我可不管喔。”

　　“我要睡覺了，媽咪晚安。”

　　她親了兒子的臉頰。“晚安。”

　　幾分鍾後，在兒子終於睡著後，她這才起身，替兒子開了盞小燈，然後走出小房間。

　　她動了下雙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總是感到疲累，明明做的事跟以前一樣，難道是因為年紀大了的關系？

　　她看了下時間，九點半，老公傍晚打個電話，說今天會晚回家，讓她不用等門先睡。

　　他沒有回家，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反正他也沒有那麼早回來，程心霏決定先去泡個熱水澡，舒緩全身筋骨，也許會對她的疲倦有所幫助。

　　近十點左右，齊曜回到家，一進入客廳，看著那盞昏黃的立燈，盡管此刻客廳安靜無人，但一如立燈所散發出的暖色光芒，讓他的心也湧起一股溫暖。

　　終於明白心霏當初買下這盞立燈，執意換燈泡顏色的用意，是因為顧慮到他這個經常晚歸的丈夫吧。

　　經過兒子的房間，他輕輕開門，借由小燈，看著那幾乎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他嘴角微微上揚，淺笑裡有著很少顯露給外人知曉的滿足。

　　想起這幾天早上兒子都不太愛搭理他，可明天上午他得去參加律師公會舉辦的活動，真的沒有辦法出席。

　　他彎下腰身，輕摸了下兒子的臉，睡得這麼憨熟可愛，而且還掛著笑，不知道他媽咪是怎麼安撫他的，讓這小子這麼乖。

　　走出兒子的房間，回到主臥房，妻子並不在床上，然後他看見浴室的門微掩，裡面有燈光，卻沒有聲音。

　　齊曜困惑，他放下公事包，走向浴室，推門進入。

　　見到親愛的老公走進浴室，讓原本沉浸在泡澡所帶來的舒服感覺的程心霏驚訝了下，她還以為他不到十點半不會回來。

　　“曜，你回來了。”她有些緊張的用手擋了下胸部。

　　“嗯。”齊曜朝妻子望了一眼，隨即背對著她，開始脫起身上的衣物。

　　程心霏見狀，猜他累了想洗澡，准備讓出浴室給他使用。

　　“曜，可以請你幫我把架上的大浴巾拿來給我嗎？我已經洗好了，浴室留給你用。”不是沒有見過彼此的裸體，畢竟孩子都生了，可是要她光著身子在心愛男人面前走來走去，她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反正，她就是會害羞。

　　齊曜轉過身，赤裸著上身。“你不用急著起來，一起洗。”

　　一起洗？她耳根一紅，感到全身發燙，明明水溫已經沒有那麼熱了……

　　看著他開始解開皮帶，程心霏收回視線，她知道在那西裝褲下是一只肌理分明的健壯雙腿，結實有力……

　　天啊，她在想什麼？！她小臉一熱，趕緊用水輕拍自己的臉頰，很想往水裡鑽。

　　“你在做什麼？臉都濕了。”

　　齊曜不知道何時走到浴缸邊，蹲在她身邊。

　　“曜……”他靠得她好近，近到她都可以聞到他的氣息，讓原本就緊張的她，更加的慌亂無措。

　　齊曜伸手摸著她的臉頰，泡澡後，原本細滑的肌膚變得善良柔嫩，那白裡透紅的模樣，讓原本秀氣的臉蛋看起來多了分艷色，十分迷人。

　　看著她臉上那抹嬌羞，結婚六年，他的妻子對於夫妻間的歡愛仍十分羞怯，不過這對於他的欲望並沒有太大影響，相反地，似乎還有點那麼催情效果，腰部以下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的手指停在她粉嫩欲滴的紅唇上。“我記得你小時候並沒有這麼害羞，十八歲那年，不是還大膽的向我要初吻當生日禮物？”

　　火上加油，程心霏的臉蛋幾乎幾乎熱燙到不行！她不太明白為何他會在此時提起以前的事，真的教人害羞。

　　其實她會向他要求以初吻當做她十八歲的禮物，那是有原因的。

　　因為班上一個女同學說她本想把自己的初吻獻給暗戀的學長，不過學長前陣子交了女朋友，因此她被拒絕了，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初吻對象一定要是齊曜，若他有女朋友之後，是不是也不理她了？

　　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勇氣，也許是無法想象曜哥交了女朋友後會不理她，因此她想把初吻給他，不過怕他不答應，因此她才會以十八歲生日禮物為名義，向他索吻。

　　那天，他比平日打工晚了十多分鍾才回來，讓她在樓梯間等得更加忐忑不安。

　　“曜哥，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我知道，生日快樂。”就算她沒說，他母親也跟他提過。

　　“我……我可以跟你要一份生日禮物嗎？我很想要那樣生日禮物，你可以答應嗎？”她很緊張，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你有想要的生日禮物？”齊曜微扯了下唇。“你想要什麼？”

　　“我……”她頓了下。

　　“快說呀!”他催促道。

　　“那個……我想要……”盡管整個晚上她已經在心裡預習過多遍要怎麼跟他開口，可是一見到他，她還是緊張到不行。

　　齊曜等著她開口。

　　如果錯過這一次機會，下次可能要等很久，又或者萬一曜哥以後有了女友，她再這麼要求，他也不可能會答應的。

　　這麼一想，程心霏豁出去了。

　　“曜哥，我想要的生日禮物是……請你當我的初吻對象。”

　　齊曜顯然被她所要求的禮物內容嚇到了，他從沒想過她會如此大膽的提出這樣的要求。

　　深邃的眼眸凝視著那看起來很緊張的人兒，她真的要這樣的生日禮物？

　　程心霏緊張到一顆心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了，等著他回答的那幾秒裡，對她來說，像過了幾個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久到讓她明白，自己的這個要求似乎太超過了，畢竟他們只是好鄰居而已。

　　“曜哥，對不起，請當我是開玩笑的，晚安。”她向他道完歉，准備進屋去。

　　“等一下。”齊曜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臂。

　　“曜哥？”

　　“為什麼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他想知道原因。

　　若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恐怕會被笑幼稚吧？她囁嚅的道：“對不起，曜哥，我不該向你提出這種要求，我……唔！”

　　曜哥生氣了，也難怪他會生氣，她的要求太過分了，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日禮物，一個比她想像的要更棒的初吻。

　　不過事後因為覺得太丟臉了，因此在那之後的一整個星期，她一直躲著他，直到某天下午，她從外邊買東西回家，正好在公寓門口遇上他，知道他沒有生氣了，她才又敢接近他，和他說話。

　　就跟當年的吻一樣，火熱得教她整個人輕飄飄，她喜歡他的吻，因為那讓她覺得，就算他不愛她，那麼至少是不討厭她的，這就夠了。

　　齊曜是如此的出色俊拔，而她是如此的平凡普通。

　　甚至他對她有著欲望，都讓她驚喜不已，盡管有時候他的索求超出她體力所能負荷的，她還是很高興，害臊而竭盡所能的滿足他。

　　齊曜吻著那柔軟甜美的唇，高大的身軀緩緩起身，順勢滑進浴缸裡，擁抱著她軟嫩白細的身子，翻了身，兩人交換位置，讓纖細的身子趴伏在他身上，熱吻仍持續，不斷加深加重。

　　直到吻得快喘不過氣，齊曜才放開她，但只稍停幾秒，隨即又覆上。

　　“嗯……”綿密到讓人快要窒息的熱吻，他的舌不斷挑逗、交纏，然後深深吸吮，讓程心霏幾乎無法招架。

　　當他再放開她時，程心霏已經氣喘吁吁了。

　　他稍稍拉起坐在他身上的人兒，讓她雙手撐握在他的肩上，這個角度讓那對胸型美麗的乳房完全無礙地展露在他面前，飽滿柔軟，像散發出迷人芳香的水蜜桃，誘人采摘。

　　她上身還步著水滴，因此當他吮含住其中一顆粉色蓓蕾，和著水滴發出了滋滋的吮吻聲，聽起來十分的煽情誘惑，更助長了兩人間欲望的渴求，他比平日要更壞心的吮咬，那帶點痛楚的巨大感官刺激，幾乎讓她手軟的快撐不住自己。

　　“嗯，曜……”遏不住體內那股流竄的熱浪以及一波波襲來的快感，程心霏輕吟不止，身子顫抖不已。

　　齊曜不只嘴上不安分，手也是，在水底裡，大手伸入那軟熱私處，輕輕勾弄，指尖很快染上她動情的蜜液，從他們的新婚之夜開始，他就知道這白細柔軟的身子有多麼的敏感。

　　她的敏感往往牽動著他的欲望，那會讓他更想要她。

　　他親了下她揚起的美麗下巴，她低下頭，與那雙燃燒著熱情欲火的黑眸對視，四片唇再次貼在一起，而他也在此時挺進她的體內，她的叫聲融化在他的熱吻裡。

　　“嗯啊……”

　　摟著那只有二十寸的小蠻腰，齊曜抽撤的動作逐漸加大加快，水花隨之飛舞，快感不斷攀升堆積，兩人失聲叫著，深深迷陷在結合所帶來的極度亢奮漩渦裡……

　　當程心霏可以躺在床上休息，那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她感到頭昏昏的，全身無力。

　　齊曜也躺上床，一臉的滿足。

　　“維維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問道。

　　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兒子的事，如果維維知道他爹地是這麼樣的關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維維他沒有生氣。”

　　“是嗎？”他暫時還不考慮告訴妻子他打算成立事務所的事，一切都還在規劃中，他想等成立了再說。

　　“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下次有空可以陪陪維維，就算去公園玩，我想維維都會很開心的。”兒子其實不是真的氣他爹地不參加幼稚園活動，而是都不陪他，在他的心裡，他這個爹地是很棒的。

　　“好，我盡量。”齊曜親了下妻子紅潤的臉頰。

　　“你明天的行程是一整天嗎？”

　　“對，到傍晚六點左右，有什麼事？”

　　“我想幼稚園的活動結束後，帶維維回我家，我爸媽他們很想念維維，可能吃完午餐，下午才會回家。”她會趕在他之前回家。

　　“我知道了，順便代我向爸媽說抱歉，下次再回去看他們。”

　　“好。”程心霏甜甜笑著。

　　望著那溫柔甜美的笑容，齊曜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向下擭住她的唇，再送上一記熱吻。

　　她放松地接受他此刻無比溫柔的吻，她真的好喜歡他的吻，只是他的手在摸哪裡啊……

　　“曜？”她輕輕推著他，他不會又想要了吧……

　　齊曜很快翻了身，覆在她身上。

　　看到他眼底裡那充滿情欲的眼神，沒錯，他又想要了，他欲望之強烈，讓她小臉為之熱紅。

　　明明剛剛在浴室已經做了兩次……

　　“曜，你不累嗎？”上了一天的班，他哪來的體力呀？

　　齊曜輕笑，拉過她的小手，撫向他已然勃發的欲望。“你覺得呢？”

　　這麼一撫觸，程心霏感到男人的欲望似乎變得更大了，實在太情色，又教人害羞不已。

　　她她她……真的不懂他，為什麼她會覺得在平日生活中的齊曜，和在床上的他是不同的一個人呢？

　　是她一直不曾真正了解他嗎？

　　在床上的他，實在太過熱情了……

　　而且就因為他非常熱情，抱她又非常溫柔，有時候會讓她有著莫名的錯覺，覺得他是愛她的，深愛著她。

　　不過她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從小到大，若不是她自己主動去找齊曜，他根本就不會理她。

　　再說，他沒有說過喜歡她。

　　就在程心霏想著平日沉穩，和她說不上十句話的老公，為何在床上會如此的豪放狂野時，她的睡衣不知何時已被褪下。

　　見他也脫下睡衣，讓她清楚看見男人的欲望有多麼的蓄勢待發，頓時讓她口干舌燥。

　　雖說他想要，她一定會滿足他，可是她明天早上要去幼稚園，她有點怕自己會起不來。

　　“曜，我……”

　　正當她想跟變成野獸的親愛老公說她怕明天會起不來，他卻先行一步做出了讓她全身酥麻發軟的事。

　　“霏霏……”

　　他怎麼可以在她耳邊吹氣叫她的名字，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實在迷人，那一聲輕喚，讓人迷醉。

　　她很喜歡聽他叫她小名，一如喜歡他的吻。

　　理所當然，她再次抵擋不了老公誘人的魅力，只能喘吟。

第三章

　　坐在客廳裡，程心霏一邊摺著衣服，一邊看兒子畫圖，她覺得兒子還是滿有畫畫天分的，以後當個畫家也不錯。

　　不意，她瞥見兒子用紅色彩色筆畫樹。

　　“維維，樹木的顏色應該是綠色的，你有見過紅色的樹嗎？”

　　“沒有。”他老實的回答。

　　“既然沒有見過紅色的樹，那你為什麼用紅色的彩色筆呢？”

　　“老師說我們可以自己想畫什麼顏色就畫什麼顏色，我想要我的樹是紅色的。”齊俊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就是想要紅色的樹。

　　到底兒子是天才小畫家，還是毫無藝術概念？程心霏想起以前婆婆跟她說過，齊曜從小就很會念書，每科成績都很好，體育也是，唯獨對美術課沒興趣，分數是最低的，該不會兒子也一樣吧！

　　“維維，你繼續畫畫，媽咪把衣服拿進去房間。”

　　“好。”

　　她抱起摺好的衣服，才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她雙手一顫，手上衣物頓時全掉落在地毯上，而她則倒進沙發裡。

　　齊俊維見狀，馬上跑到他媽咪身旁，小臉上滿是緊張。“媽咪，你怎麼了？你生病了嗎？”

　　“媽咪沒事，只是頭有點暈暈的。”

　　“媽咪，那你要不要去看醫生？”以前他生病的時候，媽咪都會帶他去看醫生，然後就好了。

　　“不用看醫生，媽咪休息一下就好。”她真的如沛藍所說的，累壞了嗎？這陣子她常常感到異常疲倦，還動不動就頭暈，她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像是有點熱度，也許她該多喝一點開水，應該會好一點。

　　“媽咪，生病就該看醫生，你不要怕打針，我會幫你秀秀。”

　　程心霏哭笑不得，因為這些話是以往兒子生病時，她對他說的話。“謝謝你，不過媽咪沒事，只是有點累。”

　　“真的嗎？”

　　“真的。”

　　齊俊維看媽咪好像沒事，他乖巧的撿起地毯上的衣物，放到沙發上。“媽咪，你好好休息，我來幫你摺衣服。”

　　“你會嗎？”她沒有教過他。

　　“會，我常常看你做，我會的。”他學著媽媽摺衣服的動作，依樣畫葫蘆的把衣服給摺好。

　　“媽咪，你看，我把你的衣服摺好了。”

　　程心霏看著自己被揉成一團的上衣，差點笑出來，那哪叫摺衣服，根本就是把衣服當成面粉團揉，不過兒子的表情很認真，而且他也是出於貼心幫她，因此她沒取笑他，反而誇獎他。

　　“你摺得不錯。”真乖，已經會幫她做家事了。

　　“這沒有什麼，我本來就很厲害。”他一點也不客氣的得意道。

　　接著她和兒子重新把衣物整理好。“維維，你可以幫媽咪把衣服拿回房間，然後放進櫃子裡嗎？”她怕自己待會兒若又頭暈，衣物還要再重新整理。

　　“可以，不過我不知道衣服要放在哪裡？”

　　“媽咪跟你一起去，然後告訴你。”

　　“好。”齊俊維開心的點頭，然後彎身想抱起衣服來。

　　“先拿你的衣服回房間。”維維才五歲，手勁不大，要一次抱起一疊衣物，太吃力了，程心霏讓他分批拿。

　　在兒子的幫忙下，她將衣物一一放好，看著兒子幫她做家事，她覺得維維真是長大不少。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她打起精神走過去接聽，是老公打回家，告知他今晚會晚歸，要她不用等門。

　　“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有氣無力。”

　　程心霏沒想到齊曜會察覺她的不對勁，她壓抑著身體的不舒服，淺淺的笑了笑，“我只是口有點干，待會兒去喝點水就好了。”不讓老公為家裡的事擔憂，是賢內助該做的事。

　　掛上電話後，見兒子放好衣服走過來，程心霏問道：“維維，你覺得媽咪的聲音聽起來會怪怪的嗎？”

　　“不會呀。”他不覺得媽咪的聲音奇怪。

　　是啊，她的聲音應該跟平常一樣才對，想到自己因為老公的一句話而胡思亂想，不禁覺得好笑，那或許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話而已。

　　“齊曜，祝我們未來合作愉快。”

　　“謝謝。”

　　晚上八點多，在知名餐廳的包廂裡，齊曜正和未來的合伙人方董一起共度晚餐，這是方董邀約的，為了慶祝他們的合作，合作內容談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只差簽約了。

　　不過畢竟還未正式簽約，事務所的地點也還在尋覓，因此不到對外公布的時候，再者，就如齊曜說的，他想把目前的工作告一段落再說。

　　什麼條件方董都會答應，而且齊曜負責到底的態度，他也認同。

　　他之所以一定要把齊曜給帶進方氏旗下，就跟美國職捧大聯盟那些豪華球團買下最頂級球員的道理是一樣的，優秀的球員不但可以為球隊帶來勝利，也可以吸引更多球迷進場，因此盡管球員身價高，但周邊利益不小，是很棒的投資。

　　“對了，齊曜，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要合作，以後是合伙人也算是一家人，下次你把妻兒一起帶來，讓我認識一下。”

　　“沒問題。”偶爾妻子也會跟著他一起去應酬。

　　方董私人話題一開，又繼續問：“對了，你有幾個孩子？”他是聽說齊曜結婚有孩子，不過不知道有幾個。

　　“一個兒子。現在就讀幼稚園中班。”提起兒子，他微微笑著。

　　“才一個孩子，為什麼不多生幾個？你這麼聰明，長得又好看，要多生幾個才對嘛，難道是你太太不想生？”方董大口的喝了杯酒，“我聽說有些年輕的太太為了保持身材，不肯多生孩子。”

　　“是我決定只生一個孩子，我的工作忙，我妻子要做家事又要照顧孩子，我不想她太辛苦，因此一個就夠了。”齊曜難得在外人面前說起自家的事，或許是因為方董親切的態度讓他感覺象父親，這也是他想跟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似乎是覺得齊曜的答案讓人驚訝，如果是別人，方董會以為怕老婆辛苦的話不過是體面話，但由齊曜口中說出來，卻讓人覺得非常真心，或許和他認真不輕浮的神情有關。

　　方董嘖嘖稱奇，“齊曜，看不出來你是個疼愛妻子的好男人，哈哈哈，來，我們再干一杯。”

　　“謝謝。”

　　兩人閒話家常之際，包廂此時走進一個不速之客，連門都沒有敲的闖入，她是方董的獨生女兒方婉嘉。

　　見到女兒，方董很訝異，“婉嘉，你怎麼會來這裡？”

　　方婉嘉沒有理會父親，年輕俏麗的臉上掛著笑地直接走向齊曜，“齊大哥，你最近好嗎？我很想你耶。”她毫不掩飾自己對齊曜的好感，因為她喜歡這個英俊的大律師。

　　第一次見到齊曜，是在她家，那時齊曜剛成為父親的委任律師不久，而她則是第一眼就迷上他。

　　好看的男人她見過不少，但要象齊曜這般有著凜凜之威，渾身散發出非凡自信氣勢則就少見了，齊曜有著教所有女人為之迷戀的成熟穩重魅力，長得這麼英俊迷人，他不去當明星，真是可惜。

　　盡管齊曜比她大了快十歲，這年齡差距也是魅力之一，見到他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常和男友分手，原來她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

　　不過有一點讓人失落的是，他已經結婚了。

　　但已婚就已婚，她還是很欣賞他。

　　看到女兒眼睛裡只有齊曜，方董只能搖頭，對她喜歡齊曜的心事心知肚明。“婉嘉，你怎麼會來這裡？”女兒不理他，他只好再問一次。

　　“我和朋友來這裡吃飯，有個服務生跟我說你和齊曜也在這裡。”他們家經常到這間高級餐廳用餐，因此很多服務生都認識他們，“爸，你真是的，干麼偷偷摸摸的和齊大哥在這裡吃飯，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明知道人家也想跟齊大哥一起吃飯的。”

　　“你這丫頭，說什麼偷偷摸摸，我和你齊大哥是在談公事。”這丫頭都被他寵壞了，說話沒大沒小。“不是和朋友一起來吃東西嗎？快點回座位去。”

　　“我已經叫他們自己吃了，因為我要和齊大哥一起吃。”方婉嘉往齊曜身旁的位子坐下。

　　“齊大哥，我可以坐在這裡吃東西嗎？”

　　看得出來方董拿這個小女兒沒轍，他也是，方婉嘉就象個任性的鄰家小妹妹，“如果方董同意的話，我也就——”他的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話，是事務所打來的，“抱歉，我到外面接個電話。”

　　見齊曜走出包廂聽電話，方婉嘉撒嬌道：“爸，讓我跟你們一起吃飯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很喜歡齊大哥。”

　　他豈會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他才覺得頭疼。“你不要忘了，齊曜已經結婚了。”齊曜是個出色的年輕人，真的不能怪女兒喜歡上他。

　　老實說，他也很欣賞齊曜，要是齊曜還沒有結婚，他一定會大力促成他的女兒交往，有這麼出色優秀的女婿，他這個岳父也會感到很驕傲。

　　可是人家已經結婚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雖然他已經結婚了，可是他又不愛他老婆。”因為喜歡齊曜，因此她打聽了不少關於他的事。“我聽說齊大哥之所以會娶他老婆，那是因為他生病的母親要他娶的，而他則是出自一片孝心才會答應，還有人說，見過他們夫妻相處的樣子，不象是恩愛夫妻，感情很淡。”

　　“人家夫妻恩不恩愛，外人只能看到表面，又怎麼會明了？”想起齊曜剛剛那番怕妻子辛苦的話，他相信齊曜對妻子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總之，你不要纏著齊曜，別象上次那樣，和那個男明星鬧出緋聞來。”

　　女兒年輕愛玩，經常會出席一些精品服飾發表會，再加上她是方氏企業千金的身份，因此常常上報，前一陣子還被拍到她和知名已婚男明星深夜在大馬路相擁，不過女兒跟他說了，那只是聚會，大伙說再見的擁抱罷了，是媒體亂拍亂寫的。

　　雖然女兒說不是真的，但也讓他氣上好一陣子，還規定她要在十二點前回家，畢竟她還年輕，以後還要嫁人，別搞出些亂七八糟的緋聞。

　　“爸，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齊大哥他不愛他老婆，那麼由我來從不幸福的婚姻裡解救他，那樣不行嗎？”

　　方董想開口叫女兒乖一點別亂來時，齊曜正好開門走進來，算了，回家再好好跟女兒溝通，就算她再怎麼欣賞齊曜，也不可以破壞人家的婚姻。

　　“抱歉，方董，是事務所打來的，有個同事要的資料在我的辦公室，我得先回去。”

　　“什麼，我才剛來，齊大哥你就要走了？”聽到他要先離開，方婉嘉不悅地抗議。

　　方董白了女兒一眼，責怪她的任性，“齊曜，別理他，公事要緊。”

　　“兩位，抱歉，我先離開了，再見。”

　　見齊曜拿著公事包要走，方婉嘉不死心的目前攔住他，“齊大哥，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跟我朋友說我和你這個大律師是好朋友，但他們都不相信，下個星期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他們要我帶你去，那樣他們才會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其實是她自己誇口說當天她會帶齊曜出現。“齊大哥，拜托你，你一定要陪我去，不然我一定會很丟臉。”

　　面對方婉嘉的要求，齊曜不禁想起心霏，她一向非常柔順，安安靜靜的待在他身邊，就算兩人結婚了，她也不曾對他有過任何要求。

　　其實妻子偶爾象這樣對他提出一些要求，是沒有關系的。

　　怕女兒的糾纏讓齊曜感到厭煩，甚至影響到彼此的合作，方董連忙低斥女兒，“婉嘉，別在這裡胡鬧，齊曜沒有空去參加你們那種小朋友的聚會。”

　　方婉嘉沒有理會父親。“齊大哥，我拜托你，就算去一下下，露個面也好，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不想在朋友面前丟臉。”

　　面對一個小妹妹的要求，齊曜不至於做到連面子都不給方董，“我知道了，不過就這一次，還有，我只是露個臉就走了。”

　　聽到齊曜答應了，方婉嘉開心的大叫，“謝謝齊大哥，你只要去一下就可以了。”大帥哥律師陪她一起去參加朋友的生日趴，看來那天她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了。

　　見齊曜沒有多做停留的先行離開，方董看著女兒，不免再提醒她。“難得齊曜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讓你丟臉，但別再做這種事了，不聽話的話，不只零用錢沒了，我還會取消你所有的信用卡，聽到了嗎？”

　　“我知道了。”方婉嘉心不在焉的應著，心裡想的是，那天晚上她該穿什麼衣服？

　　齊曜走出餐廳，打算去取車，經過一間叫“亞瑟之家”的蛋糕店，他驀地停下腳步。

　　“亞瑟之家？”他聽過這家店。

　　他想起不久前坐在客廳裡，看著妻子和兒子吃著簡沛藍送的亞瑟之家新推出的巧克力卷心蛋糕，因為他不愛吃甜食，兒子也吃得不多，幾乎都是心霏一個人吃光，他還看到她笑得很高興的告訴兒子，下次再去買。

　　想起妻子那滿足的笑容，一個巧克力卷心蛋糕就能讓她露出那樣的笑容，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家店的蛋糕。

　　他走進店裡，幾分鍾後再出來，手上提著一盒巧克力卷心蛋糕，之後回到事務所，將資料拿給明天出庭的同仁，因為相同的案子他之前接過，兩人又討論一番，當他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立燈散發出溫和光線的迎接他回家，讓人感到所有疲累一掃而空，他將手上的巧克力卷心蛋糕放進冰箱，現在時間晚了，也不好叫他們來吃。

　　齊曜依著習慣，先到兒子房間，看過他之後，再回到主臥房，他的開門聲並沒有驚醒熟睡中的妻子。

　　他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她，愈看愈覺得那熟睡的臉龐看起來有著倦色。

　　這些天，他回家時，她總是已經睡著了，不象以往，她會坐在床上看書，不管多晚，總是等著他回家，一見到他走進房間，她會立刻下床，笑容甜美的歡迎他回家，為他拿睡衣。

　　沒有驚醒睡夢中的妻子，齊曜脫下西裝，然後走進浴室洗澡，二十分鍾後，才走出浴室。

　　在他上床之後，可能是感到身邊有人，程心霏這才醒了過來。

　　“曜，你回來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對不起，我去幫你拿睡衣……”

　　齊曜將要起身的妻子給壓回床上，“你快點躺好，我已經洗好了。”

　　“是嗎？”她看見親愛的老公的確是穿著睡衣，“對不起，我睡著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我沒有怪你，快點睡。”瞧她還一臉疲倦樣，齊曜伸手摟著她，本想說蛋糕的事，不過明天她一打開冰箱，應該就會看到。他大手抱住她的纖腰，在她腰間處摸來撫去。

　　“曜？”

　　“你變瘦了，是不是？”他明顯的感受到懷中人兒瘦了不少，畢竟他每天都抱著她睡覺。

　　“有嗎？可能因為天氣熱，我胃口有點不好，所以瘦了一點。”最近她的胃口變差了。

　　齊曜微起上身，看著妻子，“高中的時候，你有次因為減肥而昏倒，你現在該不會又在減肥吧？我以前就說過，不准你再做減肥的事。”

　　被提及以前發生的糗事，程心霏小臉微微一紅，“我沒有在減肥啦。”

　　高二那年，她的確是覺得自己若再瘦一點，應該會比較好看，沒料到她才一個早餐沒有吃飯，去買個東西居然會因為血糖太低而昏倒在公寓門口，還是被齊曜給抱回樓上，之後，被他狠狠罵了一頓。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齊曜生氣的樣子，因為抱著她走上五樓，應該很累吧。

　　總之，那之後她就不敢再減肥了。

　　看見丈夫生氣，她趕緊解釋兼保證，“我真的沒有在減肥，只是天氣熱，比較吃不下東西而已。”

　　“真的嗎？”

　　“真的。”她拼命點頭，就怕他不相信。

　　齊曜聽了她的保證，這才又躺回到床上，還是抱著她，“那個……”

　　“有什麼事嗎？”程心霏不知道老公要說什麼？

　　看著她神色不佳，他決定今天先不提和方董合作經營律師事務所的事，以後有機會再說，“沒事，睡覺。”

　　他腦中盤算著，很想找個時間，一家人去旅行，既可修復一下和兒子的感情，同時也可以讓妻子好好休息，只是他手上還有幾個案子，另外，新律師事務所也要規劃，壓根走不開身。

　　看來短時間內，他還要忙上一陣子。

　　也許他可以先解決手上的案子，在下個月排出時間去旅行，不然新事務所成立之後，在上軌道之前，有很多事要做，他屆時可能會更忙了。

　　簡沛藍看著從廁所吐完出來的好友，納悶問道：“程心霏，你確定你沒有懷孕？”

　　食欲不佳，反胃，又經常跑到廁所去吐，那不是懷孕是什麼？

　　“我應該沒有懷孕。”雖然她的好朋友也沒來，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懷孕，因為她一直有吃避孕藥。

　　簡沛藍倒了杯溫開水給她，針織店下午人比較少。

　　“謝謝。”程心霏喝著水，覺得身體舒服多了。

　　“如果你不是懷孕，我勸你到醫院做個檢查，”之前她是覺得好友累過頭，畢竟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做，她老公只是掛名的戶長罷了。

　　可是再怎麼累，也不至於會吐呀，再加上她的氣色看起來不佳，讓簡沛藍不免有些擔心，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不過有沒有病，是不是懷孕，這都要檢查才會知道。

　　“我最近有時間就休息，如果過陣子沒有改善，我再去看醫生好了。”

　　“你該不會跟維維一樣，很怕去看醫生吧？”簡沛藍狐疑地看著好友，“不要過陣子，我把店暫時關兩個小時，現在就陪你去醫院。”

　　“現在？”沛藍的個性還真是說風就風，“不用特地關店，我答應你，若這兩天還是不舒服，我就去看醫生。”

　　“好，到時候你不去，我就押你去。”簡沛藍威嚇地說。“不過你身體不舒服，你那個大律師老公都不知道嗎？”

　　“他應該不知道。”

　　“什麼？”簡沛藍生氣了。“就算當初是他母親要求他娶你的，可是你們都結婚六年，你也幫他生了個可愛的兒子，再怎麼說他都是你丈夫，他怎麼可以對你這樣毫不關心呢？”

　　她們情同姐妹，因此心霏的事，她完全都知道，她還記得當時她問心霏，真的要嫁給不愛自己的男人嗎？

　　“我愛他就好了。”

　　當時心霏是這麼回答的，沒辦法，她愛齊曜那麼久了，不可能會改變心意，因此她也只能祝福她，並希望齊曜有天也會愛上她。

　　“讓我打電話去罵人。”太教人生氣了。

　　程心霏趕緊阻止好友打電話的舉動，“沛藍，別打電話，因為我沒有讓齊曜知道我不舒服的事。”

　　“什麼？”她的手裡的話筒被搶下，掛了回去。

　　“齊曜最近工作很忙，每天很晚才回家，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了，他又怎麼會知道我身體不舒服呢？”而早上，她的精神通常還不錯。

　　“你干麼不跟他說？他是你老公耶。”

　　“我不想讓他分心，我想讓他好好工作。”

　　“你這個呆子，你是他的妻子，有那個權利要求老公為你做點事，懂嗎？”都什麼年代了，她還在奉守那個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她都快被好友給氣出病，一種叫不想嫁人的病來了。

　　“其實曜對我很好，象前幾天他有買亞瑟之家的巧克力卷心蛋糕回來喔，你也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家的巧克力卷心蛋糕了。”想起前幾天早上在冰箱見到巧克力卷心蛋糕時，她不知道有多驚喜。

　　“齊曜去亞瑟之家買巧克力卷心蛋糕？”簡沛藍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畢竟齊大律師工作那麼忙，況且，他們結婚這麼久，沒聽說過他買東西送心霏，“你確定那是他買的，不是客戶送的？”

　　不能怪好友有這樣的想法，程心霏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因此她沒有特地問他，反正不管是他買的還是客戶送的，她都吃得很高興。

　　“好了，別一直談我的事，你和你男朋友還沒有和好嗎？”程心霏轉移話題，她也替他們很擔心。

　　提起吵架冷戰中的男友，簡沛藍無奈的歎口氣，“別說和好了，我想我們有可能會分手。”

　　“分手？”程心霏驚呼。“為什麼？”

　　她男友吳子育，在銀行就職，也就是當年奪去她初吻的那個男生，他們是在多年前，一次簡沛藍參加友人的婚禮，而吳子育恰巧是男方的伴郎，兩人再次重逢，進而戀愛，當時大家還笑說，當年那一吻就已經定下終身了。

　　看到好友一臉洩氣的樣子，程心霏感到心疼，“沛藍，你和吳子育不是很相愛，為什麼要分手？”

　　“你沒聽過相愛容易相處難嗎？我跟他就是這樣，”她又歎了口氣。

　　因為有結婚打算，因此前一陣子他們開始同居，結果一起生活之後，她才知道男友原來是第二個齊曜，就是什麼家事也不做的男人。

　　她和程心霏的個性不同沒那麼傳統，再加上她有工作，回到兩人的窩之後，還要做一堆家事，而那男人則優哉的和朋友出去，最後，她忍無可忍，和他大吵一架，提著行李，離開他的公寓。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要是真的處不來，就算她再愛對方，也不能勉強結婚，況且，他也完全沒有打電話給她，看來，分手是不久的事了。

　　“維維快下課了，我得去接他。”每天程心霏會在接送兒子前後，到好友的店坐坐，偶爾還會幫她看店，“你快點和男朋友和好啦。”

　　簡沛藍苦笑，“你不用擔心我，把自己照顧好就好了，如果你不想你老公被你的模樣嚇到，然後搞外遇，就快點打起精神，把自己照顧得漂亮點。”

　　簡沛藍沒想到自己這一席開玩笑的話，竟會在幾天後成真。

第四章

　　周末夜的晚上，東區一家知名酒吧，坐在VIP包廂裡，眾人的目光全看著方婉嘉，盡管她不是壽星，卻受到最大的注目。

　　她曾誇下海口，說今天晚上會帶那個名氣很響的大帥哥律師來，大家都想見見齊曜本人，在雜志上，他的照片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帥得要命。

　　就因為她宣告會帶齊曜來參加派對，此刻包廂裡擠滿了人。

　　可是，她人都到一個小時了，仍不見齊大律師，大伙不免開始產生質疑。

　　“喂，嘉嘉，你確定齊曜真的會來嗎？”

　　“我確定，齊大哥只是臨時有事，他說晚一點就來。”

　　“真的假的？你該不會是打電話給你爸，叫你爸一定要叫齊曜來的吧？”

　　方嘉嘉生氣，大聲喊道：“跟我爸沒有關系，是齊大哥親口答應我他回來，反正等一下你們就會知道齊大哥和我真的是好朋友。”

　　此時壽星李心培說話了。“嘉嘉，齊大律師真的會對我說生日快樂嗎？我是齊大律師的粉絲，你可不要耍我喔。”

　　“心培，你放心，齊大哥很疼我，我叫他做什麼，他都會答應的。”方婉嘉向好友保證。

　　“不過齊曜到底社麼時候會來？大家想到別的地方續攤了耶。”

　　“對呀，那邊已經准備好了。”

　　“還是叫他到下一個地點去？”

　　“你們不用急，我現在馬上到外面打電話給他。”包廂內太吵，方婉嘉來到外面走廊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齊曜。

　　電話一通，她馬上問道：“齊大哥，你在哪裡？”

　　“我已經快到了，大概再兩分鍾。”

　　聽到他已經來了，她開心不已。“那我現在到大門口等你，免得你找不到包廂。”

　　方婉嘉很快沖出酒吧，在大門口等齊曜。

　　齊曜走下車，一旁泊車小弟接過他的鑰匙，而方婉嘉一見到英俊挺拔的齊曜出現在眼前，心花怒放，覺得他真的好帥，立刻沖上前，高興的摟住他的手臂。

　　“齊大哥，很高興你來了。”待會兒進去，看那些人會有什麼表情。

　　已經答應的事，他就會來。“婉嘉，我只露個臉就走，知道嗎？”

　　“沒有問題。對了，離開前，你可以跟壽星說聲生日快樂嗎？”

　　“好。”小朋友的游戲還真是有點無聊。

　　“那我們快點進去。”

　　方婉嘉勾挽著齊曜的手臂，雙雙走進酒吧，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停在路邊有一輛休旅車正伸出鏡頭對著他們，將他們親密的模樣給拍了下來。

　　狗仔隊很高興捕捉到這個畫面，看來這絕對會是這期周刊的封面。

　　有著小魔女之稱的上流千金，甩了不倫戀的大明星男友，最新的戀情還是不倫戀，是大律師齊曜。

　　齊曜和方婉嘉在夜店門口的親密照，在派對後的第三天曝光。

　　程心霏是在中午，由電視新聞報道才知道這則緋聞，新聞上齊曜的助理代替上司發表簡短說明，一切都是媒體捕風捉影，齊先生和方小姐只是朋友，至於齊曜和方氏企業都不再對這則緋聞發表意見。

　　想起今天早上，齊曜上班前跟平常一樣，摸了她的頭，然後出門，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但剛剛電視畫面，那一張張在夜店前的照片，盡管女主角的臉孔不是那麼清楚，可男主角她認得，那高大英挺的身形她很熟悉，是齊曜沒錯。

　　她從來不過問丈夫的行蹤，緋聞是真的嗎？

　　照片上的兩人，看起來的確有某種交情……

　　心微微揪緊，她從來沒有想過齊曜會發生外遇這種事，她有點想打電話問他，可是，她又怕……

　　她和他不是戀愛而結婚，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若齊曜有天遇上喜歡的女人，她是不是能離開他？

　　就算她很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但沒有愛，還是很難吧？想起好友那句相愛容易相處難，而她的情況卻反過來，相處容易相愛難。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追著他跑，為了趕上他，她拼命念書，讓資質不怎麼好的自己有著好成績；為了可以跟他說上話，就算只有幾句，她幾乎天天往齊家跑，甚至婆婆提出結婚的事，她也馬上答應，為的就是能待在他身邊。

　　沛藍曾問過她，付出那麼多，難道一點也不求回報？

　　電話響起，打斷程心霏的思緒，是簡沛藍打來的。

　　“心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曜真的搞上那個什麼小魔女千金嗎？”簡沛藍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比她這個正牌太太還要更激動。

　　“我不知道。”程心霏一臉茫然，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齊曜沒有跟你解釋嗎？”

　　“沒有。”

　　“小姐，他沒有跟你說，那你不會主動問他，質問他是不是真的？”

　　“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怕他在忙。”她歎了口氣。

　　“程小姐，你真的要看我吐血嗎？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在擔心怕打擾到那家伙的工作，你真的是厚……”簡沛藍在電話那端深呼吸。

　　此時電話有插撥。

　　“沛藍，我先接插撥，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程心霏接聽插撥，是齊曜，她的心狠狠的震了下，感到自己的手微微抖著。

　　“曜？”

　　“你看到新聞了嗎？”

　　“……嗯。”

　　“別再看了，那不是真的，知道嗎？”

　　“好。”

　　程心霏才剛掛上電話，電話又響了，是她媽媽。

　　“心霏，你沒事吧？我和你爸都很擔心你。”程母很擔心女兒，她很清楚女兒有多愛女婿。

　　“媽，我沒事，你叫爸也不用擔心，剛剛曜有打電話給我，他說緋聞不是真的。”

　　“心霏，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嗯，我相信，如果他說不是真的，那就不是真的。”她想相信他，盡管她的心有著動搖，但她還是想相信他。

　　“你相信他就好，有什麼事，記得要馬上打電話給我們，知道嗎？別讓我們為你擔心。”程母叮嚀。

　　“好。”

　　輕輕掛上電話，程心霏望著窗外。

　　回報？

　　長長卷翹的睫毛微微垂下，她從不敢奢望。

　　原本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在當事人之一的齊曜不予理會，再者方董親上鏡頭前滅火，保證女兒和齊曜之間沒有什麼，而且他也對愛玩的女兒下禁足令的情況下，幾天後，這則緋聞已經不被提起了。

　　而程心霏除了當天下午的一通電話，她沒有問過丈夫緋聞的事情。

　　緋聞似乎船過水無痕，在齊家，日子像是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維維呢？”不見兒子出現在餐桌上，齊曜問道。

　　“他昨天有點咳嗽，剛剛我摸他的額頭，好像有點發燒，我想今天替他請假，晚一點帶他去醫院。”

　　他皺眉道：“我早上有個重要會議，沒辦法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沒關系，我們會坐計程車去。”

　　“有事打電話給我。”

　　“好。”

　　看似一樣的生活，又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夫妻之間的對話比平日要少上幾句。

　　送丈夫出門上班，程心霏叫醒兒子，半個小時後，當母子准備出門時，突然而來的頭暈，讓她重心不穩的蹲在地上。

　　“媽咪，你怎麼了？”齊俊維驚慌叫著。

　　“媽咪沒事。”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看來待會兒去了醫院之後，自己也該做個檢查，畢竟若她哪天昏倒了，維維怎麼辦呢？

　　看診後，維維只是一般的感冒，吃藥多休息就可以，至於她，醫生幫她做了檢查，讓她下個星期回診看報告。

　　近十一點，替兒子領了藥，母子兩人手牽手的走出醫院，往計程車招呼站的方向走。

　　“程心霏？”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程心霏轉頭，看見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隨著戴著無邊眼鏡男人的走近，她不確定的問：“允傑學長？”

　　蕭允傑停在她面前，臉上有著一抹斯文淺笑。“心霏，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她想起上次沛藍說過學長是這裡的醫生。“沒想到這麼久不見，學長居然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當然，因為你看起來沒多大改變。”依舊清秀可人。蕭允傑看著她身旁的小男孩。“上次我遇見沛藍學妹，她說你結婚了有個兒子，他是你兒子？”

　　“對，他叫維維。”程心霏拉過兒子到面前，“維維，這位是媽咪以前高中的學長，你要叫他蕭叔叔。”

　　齊俊維很有禮貌的行禮。“蕭叔叔好。”

　　“真乖，長得好可愛。”

　　“謝謝。”聽到兒子被贊美，程心霏笑了。

　　“對了，你們怎麼回來醫院？”

　　“我帶維維來看醫生。對了，上次沛藍跟我說，學長是這裡的醫生，是嗎？”

　　“對。”

　　“學長，醫生的工作應該很忙吧？！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維維，跟蕭叔叔說再見，我們要回去了。”

　　蕭允傑看著他們，“你們要坐計程車回去？你老公沒有來嗎？”

　　“他有工作，我們坐計程車也是一樣。”

　　“我正好要去我女友的學校接她，我開車順道送你們回去。”

　　“學長，沒關系，你忙你的，我們坐……”

　　“不用跟我客氣，走，我的車停在前面。”

　　盛情難卻，看見蕭允傑逕自往前走，程心霏只好跟上去。

　　上了車之後，她告訴他詳細地址。“學長，謝謝你送我們回家，不過這樣來得及接你女朋友嗎？”

　　蕭允傑從後照鏡看了眼坐在後座的一大一小。“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這麼的客氣，你放心，還有時間。”

　　“學長的女朋友是個老師嗎？”

　　“不是，是研究生，我們打算等明年她畢業後結婚。”

　　“恭喜你，學長。”程心霏笑了笑。雖然多年不見，可是再見面，似乎沒有她想象中的尷尬，或許是因為事情已經過了很久的緣故。

　　“謝謝。”蕭允傑也笑著。“對了，學妹，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道歉？”

　　“當年我不知道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還給你情書，真的很抱歉。”

　　她困惑反問：“男朋友？學長，你是不是哪裡誤會了？當時我沒有男朋友啊。”即使上了大學，她還是沒有男朋友。

　　“齊曜，我是指你老公，他當時不是你男朋友？”

　　“他當然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把我當成鄰家小妹妹。不過學長，你為什麼會以為齊曜是我男朋友呢？”她應該沒有跟學長提過齊曜的事，難道是沛藍說的？但沒聽沛藍說過這事。

　　“齊曜當時不是你男朋友？那為什麼他會拿情書……”

　　“咳咳！”齊俊維喉嚨不舒服地咳著。

　　聽見兒子咳嗽，程心霏中斷了和蕭允傑的對話，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維維，來，喝一點水。”

　　“好。”他乖巧的喝了些水。“謝謝媽咪。”

　　此時車子來到程心霏居住的公寓大樓前，就在她帶著兒子下車，准備向車子裡的學長說謝謝時，聽到兒子喊著，“爹地回來了。”

　　她還以為兒子看錯人，一轉身，齊曜真的開車回來了。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忘了東西嗎？

　　“爹地。”齊俊維跑向他爹地，被齊曜一把抱了起來。

　　“你沒事吧？燒退了嗎？”齊曜摸著兒子的額頭。

　　“嗯，已經不發燒了，醫生說吃藥就會好。”

　　程心霏看著前方的父子，再轉過臉，向坐在車子裡的蕭允傑道謝。“學長，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蕭允傑看著前面抱著兒子的男人，沒有說什麼。“不用客氣，那我先走了。”

　　“學長再見。”程心霏向他揮了揮手，見他車子離開後，才轉身走向丈夫。“你忘了帶東西了？”

　　齊曜看著離去的車子，“剛剛是誰送你和維維回來？”

　　“是以前的高中學長。”她沒解釋太多，就算她報上學長的名字，丈夫應該也不認識。

　　“高中學長？”他思索了下。“他是以前給你情書的那個蕭允傑。”

　　她訝異驚呼，“曜，沒想到你還記得學長的名字？”

　　沒有注意到齊曜用的是肯定語調，程心霏以為他是瞎猜猜到了，又或許是因為她的學長，他只知道曾給過她情書的允傑學長，才會一說就猜對學長身份。

　　不過都已經過了十幾年，沒想到他還記得學長的名字，他實在記憶驚人。

　　“為什麼他會開車載你和維維回來？”

　　“學長現在是平和醫院的醫生，剛剛我們在醫院外相遇，學長正好要去接女朋友，順道送我和維維回家。”

　　齊曜看了眼妻子，沒有再多說什麼，抱著兒子走進公寓。

　　程心霏看著丈夫高大的背影，他在生氣嗎？他剛剛下車的表情很難看，難道會議不順利？

　　盡管是這麼想，但她也沒有多問，跟著走進公寓。

　　一進入屋子，齊曜的手機響起，他放下兒子，接聽電話，一會兒，他走回書房拿東西。

　　“曜，要幫你准備午餐嗎？”

　　“不用了，我拿個文件就走。”他落了份文件沒拿到，在會議結束後，開車回家拿。

　　齊曜就如他自己所說的，拿了文件就趕回事務所了。

　　“維維，你先休息一下，媽咪去煮午餐。”

　　“好。”維維坐在客廳裡，找著遙控器想看電視，然後他發現一樣東西，向他媽咪喊著，“媽咪，爹地的手機在桌上。”

　　程心霏從廚房走出來，真的見到丈夫的手機忘了帶，心想他應該會需要手機，又想到他剛剛連坐下來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決定送去事務所給他。

　　“維維，我們把手機送去給爹地。”坐計程車到事務所，來回約十多分鍾而已，回來再煮午餐也不會耽誤太久。

　　“好。”

　　當他們到了事務所，助理告知齊律師在總經理辦公室，程心霏阻止她去通知齊曜，將手機交給助理，要離開時，兒子突然說想上廁所，因此她帶他去洗手間。

　　她讓兒子自己進去男廁，他一向很獨立，而她則是走到前方等他。

　　“所以方董新事務所的總經理不是齊前輩了？”

　　聽到有人提到丈夫，盡管偷聽是不對的事，可是她不由得往旁邊走了過去，她看見窗欄邊站著兩個男人，她認識其中一個，是比齊曜早進事務所幾年的陳前輩。

　　“可能，緋聞鬧完之後，就沒有聽說方董再找過齊曜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齊前輩是那麼的能干。”

　　“如果齊曜不是那麼早婚，老實說，他早已經飛黃騰達去了，哪可能窩在我們這個小小事務所呢！”陳律師喝了口咖啡。

　　“什麼意思？”

　　“你才剛進來，很多事都不知道，齊曜他長得帥、能力又好，我們偶爾去參加應酬，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商界大老欣賞他，個個都想把女兒嫁給他，想要他這個乘龍快婿，如果他不是已經結婚了，他隨便娶一個千金，別說少奮斗三十年了，可能一輩子都不用像我們這麼拼。”

　　程心霏身體微微發顫，感到自己的手心冒著冷汗。

　　“就拿方董來說好了，聽說他本來有意將獨生女方婉嘉和齊曜湊成一對，並為齊曜成立台灣最大的律師事務所，結果最後齊曜拒絕了，當然，新律師事務所總經理的位子也跟著飛了。”

　　“聽了還真是教人為齊前輩感到可惜。”

　　“齊曜如果不是已經結婚生子，那麼他的成就絕對比現在要來得好，更不用說每天拼得像條牛似的那麼辛苦。”

　　“不過我聽說齊前輩當初是奉母親之命結婚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當年我也參加了他的婚禮，他母親生病了，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兒子結婚生子，因此要他娶經常照顧她的隔壁鄰居女兒，在齊曜結婚一年多後，他母親就去世了。”

　　“原來齊前輩真的奉母命結婚，那個鄰居女兒很幸運嫁給大律師，不過齊前輩可就吃虧了，什麼飛黃騰達的機會都沒了。”

　　“那有什麼辦法，娶錯老婆，就得辛苦一輩子。”

　　“那我可不要像齊前輩那樣早婚，多看多選擇。”

　　“你這小子，孺子可教也。”

　　看著說話的兩人離去，程心霏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全身僵硬，太過驚愕讓她腦袋一片空白。

　　以前，她覺得就算齊曜不愛她，但可以待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阻礙了他的前程，就如他們所說的，齊曜隨便娶一個千金，不僅可以飛黃騰達，也不用每天那麼辛苦工作……

　　齊曜如果不是已經結婚生子，那麼他的成就絕對比現在要來得好……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私心，害得齊曜每天都過得那麼辛苦，早出晚歸，雖說她也從來沒有聽過他向她抱怨過。

　　她是不是該感到滿足了？雖然齊曜沒有說過愛她，至少他不曾對她說過，她阻礙了他，甚至覺得她厭煩。

　　那有什麼辦法，娶錯老婆，就得辛苦一輩子。

　　娶錯老婆，就得辛苦一輩子?程心霏感到自己的腦子裡嗡嗡叫著。

　　兒子出現，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才讓她從恍惚的思緒裡回神。

　　“媽咪，你怎麼了？我剛剛叫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齊俊維仰起小臉，小小抱怨著。

　　“對不起，媽咪在想事情，所以沒有聽見。”

　　“我上完廁所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好。”

第五章

　　齊曜回到辦公室，助理將手機交給他。

　　“齊太太剛剛帶維維來，她說她還要回去煮午餐給維維吃，所以就走了。”維維長得很可愛，是小一號的齊律師。

　　齊曜看著手機，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徐助理，你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有人送他們來嗎？”

　　“呃……這個……我不知道。”她人在事務所裡面，怎麼可能看得到齊太太是怎麼來的？

　　看到助理臉上困惑的表情，齊曜知道自個問了個蠢問題，他大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裡，坐到椅子上，撥打妻子的手機。

　　“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因為你在忙，而且維維肚子餓了，我要回家煮午飯。”

　　“你……”齊曜不知道自己在心煩氣躁什麼，又想問什麼？

　　“怎麼了？”

　　“沒事，謝謝你把手機送過來。”

　　“不客氣。”

　　他才剛收了線，他桌上私人專線響起，是方董。

　　“齊曜，我讓人送過去的合約書，你看了嗎？”方董問著。

　　“我看了。”

　　“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他覺得方董開給他的條件很好。

　　“欸，要不是那丫頭搞出那件事來，我還真想約你出來好好喝一杯。”

　　都怪周刊亂寫什麼齊曜想要借由他女兒，得到他的資助，成立事務所。

　　真是亂七八糟、顛倒是非的報道，明明是他這個老頭拼了命的要將齊曜給拉進方式旗下，卻被寫成這樣，雖然齊曜不回應，可是他看了就難過，只好暫時別見齊曜，免得又讓媒體大做文章。

　　等律師事務所成立後，他們再一起面對媒體說清楚講明白。

　　“齊曜，你放心，我已經狠狠教訓那丫頭了，她以後絕不敢再纏著你。”一如他之前說的，取消女兒所有零用錢和信用卡，讓她在家好好反省，然後下個月到方氏工作，不能再任她玩樂。

　　“方董，事情已經過了。”不理會，媒體覺得無聊，就沒有報導的價值。

　　“我很怕影響到你和你老婆之間的感情，真的很抱歉。”他當齊曜是兒子來看，當然不想他們年輕夫妻感情受影響。

　　“沒有，我和我妻子的感情還是一樣。”他們都已經認識快二十年了，一點小意外，不會有任何影響。

　　“那就好，對了，新事物所已經開始動工了，你有空可以過去看一下，我已經跟那裡的監工說過，若你有想改的地方，一切以你的意見為主。”

　　老人家對他的愛才心意，齊曜不是不能明了。

　　新律師事務所動工順利，再來是把他手上的兩個案子完結，那麼接下來他將會有近半個月的空間，到時候他可以好好陪陪妻兒。

　　此時助理進入辦公室，和齊曜確認下個星期的行程表，依舊滿檔，然後她提醒他，下個星期是維維的生日。

　　“齊律師，需要我幫你買維維的生日禮物嗎？”徐助理問。

　　“不用了，我自己買。”

　　“好。”她知道這是齊律師的習慣，雖然她常幫他買東西送給客戶，但若是家人的生日禮物，不管多忙，一向都是他親自挑選購買，她也是因為這點才多少明白，齊律師原來是戀家的男人。

　　齊曜在助理離開後，想著該買什麼禮物送給兒子？

　　遙控汽車似乎是不錯的選擇，許久以前維維曾說過想和他一起玩遙控汽車，雖然他不確定那小子是否還記得，但以後他會多一點時間陪兒子，父子倆一起玩遙控汽車。

　　坐在好友的針織店裡，程心霏輕歎口氣。

　　“沛藍，你覺得我要不要跟齊曜離婚？”

　　簡沛藍手上的針差點刺到自己的手。“如果是站在好友的立場，我當然希望你跟那種自大又自私的男人離婚，畢竟一個人扛所有家事太累了。”這是她的想法。“不過，你是哪根筋秀逗了，怎麼會突然說想要跟齊曜離婚，你不是愛他更勝自己？”

　　“其實自私的人是我。”她苦惱回道。

　　“自私的人怎麼會是你？！我看你真的秀逗了。”

　　程心霏皺眉，沒有說話。

　　“心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如果不是有事發生，她怎麼可能會想要離開比自己命還要重要的男人？

　　“沒有什麼事，我只是覺得，齊曜娶了我，好像很吃虧。”從前天在律師事務所聽見那些話之後，這幾天她一直想著這件事。

　　“他吃虧？”簡沛藍大喊，“他是吃哪門子的虧，他能娶到你，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對，你會這麼說，難道是齊曜他這麼跟你說，說他很吃虧？”

　　“不是，是我自己這樣想。”其實不用別人說，程心霏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齊曜從以前就是很耀眼的發光體，而她，只是普通的鄰居女孩。

　　這樣想起來，齊曜真的很吃虧。

　　如果不是她阻礙了他，他也不用每天這樣辛苦了……

　　“你是因為上次緋聞的事，才有這種想法嗎？”

　　“我在想，曜是那麼的出色優秀，如果他娶了名門千金，我想他今天的發展應該會更好。”

　　“你是哪裡比不上人家了？那些千金大小姐有你這般賢惠嗎？她們不可能會是賢妻良母，所以，你比她們都要好。”簡沛藍為好友打氣。

　　程心霏再度苦笑，是呀，她就只能坐好賢妻良母該做的事，其他的，好比他的專業，她完全幫不上忙。

　　“你別想太多了。”簡沛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禮物。“今天是維維生日，幫我交給他。”她知道好友全家晚上要去餐廳慶祝，因此先把禮物拿給她。

　　程心霏接過禮物，是一只可愛的針織小熊。“好可愛，維維一定愛死了，他最喜歡熊熊了，我替他先跟你說謝謝。”

　　“不用客氣，跟他說，下次我還可以幫他做團團圓圓。”

　　“維維真幸運，你這個阿姨好疼他喔。”程心霏真心笑道。

　　“對了，你不是說要去醫院看報告，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我只是太累而已，不會有事的。”

　　“是嗎？”

　　“你放心，有事我會馬上Call你這個好姐妹，可以嗎？”

　　“可以。”

　　程心霏先將禮物拿回家之後，再搭計程車到醫院。

　　然當醫生告訴她檢查報告的結果，她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她不曉得自己呆坐在客廳多久，直到幼稚園五點打電話來，她才知道自己竟坐了三個小時了。

　　今天是維維生日，他一直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他們要去他最喜歡的那間有兒童游戲的餐廳吃飯，還有，他爹地說會為他好好慶生。

　　出門前，程心霏照了下鏡子，驚愕。

　　鏡子裡的人，不只氣色很差，而且一臉精神不濟、槁木死灰。

　　什麼時候她變成這個樣子了？

　　趕緊回到房間梳妝台前，她小手微顫的化著妝，在沒有血色的臉頰上撲上一層粉，塗了口紅，然後出門接兒子。

　　程心霏看著睡覺了、眼角還掛著淚的兒子，非常心疼。

　　很抱歉，讓他過了一個失望的生日。

　　晚上，她和兒子坐在餐廳裡等丈夫過來，可半小時後，仍不見他的身影，他打電話來，因為臨時出了狀況，他走不開，再一次，他要她替他向維維道歉。

　　雖然最後他們母子倆還是吃了大餐，蛋糕也吃了，但兒子始終繃著臉，就算收到了他最愛的熊熊，小臉上也沒有笑容。

　　替兒子關了燈，程心霏走到客廳，盡管已經洗好澡了，然而她臉上還擦上一層薄薄的粉，為了使待會兒和齊曜說話，不讓自己的氣色洩露了她的病況。

　　檢查報告出來了，她，真的生病了。

　　而今晚，她打算做她該做的事，終結自己的私心。

　　她等著齊曜回來，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如此正式的面對面說話，可能也會是最後一次。

　　她低下頭，像是在醞釀某種情緒，待會兒，她得一氣呵成。

　　近凌晨的時候，齊曜才回來，手上拿著他前幾天先買好的遙控汽車，見到妻子坐在客廳裡，他有些訝異，又見她一副有話想跟他說的模樣，肯定是因為他今晚的失約。

　　“維維睡了嗎？”

　　看著丈夫將遙控汽車拿進兒子的房間，程心霏不禁有些感動。

　　就算他再怎麼忙，他也沒有忘記兒子的生日，也還記得維維說過想和他一起玩遙控汽車。

　　她搖了頭，告訴自己別心軟，見到丈夫從兒子房間一走出來，她馬上開口直說：“曜，今天是維維的生日，可是他卻哭了。”

　　聽到兒子哭了，齊曜心抽了下。“我很抱歉，過幾天我會找時間彌補他。”只要手上的這個案子結束，他就有時間陪他們了。

　　今天之所以會失約，那是因為原本說好明天要出庭的證人，臨時又說不去了，狀況來得突然，讓他不得不將私事放一邊，先處理公事再說。

　　他也知道兒子一定很難過，可是，他保證會彌補他的。

　　程心霏繃起臉。“齊曜，我覺得你是個很失職的父親。”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重的話，還連名帶姓的喊著他，齊曜黑眸裡充滿訝異。“心霏？”

　　“齊曜，今晚我真的生氣了，你已經是個失敗的老公了，沒想到你還是個很失職的爹地。”

　　他瞅著眼前的妻子，如果不是他夠了解她，他會以為她嗑了藥，不然怎麼會判若兩人？

　　她繼續冷聲說道：“齊曜，你不愛我就算了，可是維維是你兒子，我希望你以後對他多付出一點關心。”

　　“程心霏，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她的話，嗆得齊曜也有些失去耐性。

　　從他一進門，她就拉高嗓音跟他說話，她生氣，他可以理解，可是她不能因為生氣就胡言亂語。

　　忙了一整天，到凌晨才回來，他已經夠累了，他承認自己今晚失約很不對，但，毋需到這般生氣，況且他也是為了日後多一點時間陪他們，急著想把案子了結才會無法赴約。

　　“心霏，我不知道今晚你怎麼了，突然生這麼大的氣，但我很累，明天一早還要出庭，這事可不可以以後再說？”他從來沒想過有天他們會吵架，不過現在不是吵架的時機，他也只想洗個澡，上床睡覺。

　　“不行，我要現在說清楚。”她執拗的道。

　　“心霏！”

　　“現在不說，我怕以後沒有機會。”

　　“你在說什麼？”齊曜覺得今晚妻子很奇怪，這真的是他認識快二十年的那個小女人嗎？

　　“齊曜，維維很愛你這個爹地，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多挪出一點時間陪他，你可以答應我嗎？”這算是她對他最後的要求。

　　“我說了，以後再說。”

　　“齊曜，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她堅持道。

　　“程心霏，你一向不會這麼無理取鬧。”

　　“那麼就讓我無理取鬧一次，就這麼一次，曜，答應我，以後你會多挪出時間來陪維維。”

　　是因為他失約太多次，讓她變得這麼歇斯底裡嗎？齊曜想著，看來今晚他若不答應，她會一直吵下去。

　　“好，我答應，我可以回房間去洗澡了嗎？”齊曜轉身要走回房間，卻發現妻子仍站在原地。

　　“衣服我已經幫你拿好，放在桌上，今天晚上我要睡客房。”程心霏一說完便走進客房，然後關上門。

　　齊曜不敢置信，她居然要跟他分房睡，今晚的她，到底怎麼了？

　　他爬了爬頭發，無法理解今晚脫序演出的妻子，他深呼了一口氣，像是在賭氣，大步走回房間。

　　今天到底是什麼鳥日子！

　　事務所忙成一團，回到家，也是一團亂。

　　明天案子了結之後，他再找那莫名其妙要跟他分房睡的小女人好好談談。

　　雖然齊曜是這麼想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當他下午從法院回到事務所，竟會收到妻子讓快遞送來的離婚協議書，而且，她已經簽好名。

　　該死！

　　那個女人到底在胡鬧什麼？

　　他一把撕掉那可笑的離婚協議書，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他不熟識的心霏，讓他內心湧起莫名的不安。

　　他馬上打電話回家，結果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他改撥她的手機，幸好通了。

　　“程心霏，你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寄這種東西給我？”遏不住內心的不安，齊曜大聲喊道。

　　“你看到了？”

　　“程心霏，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曜，你不用找我了，因為我已經決定跟你離婚，而且早上在你上班之後，我已經整理行李，離開公寓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居然搬走了？！齊曜俊顏僵硬，除了錯愕外，還有更多的不解。“程心霏，你快點說，你到底在哪裡？”

　　“曜，我已經決定和你離婚，以後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維維的監護權給你，不過我知道你很忙，所以維維暫時住在我娘家，我爸媽會照顧他，也許轉到我娘家附近的幼稚園就讀會比較方便。”

　　聽到妻子堅定的說要離婚，而且連兒子都帶回娘家，讓齊曜氣到不行。“程心霏，你給我聽清楚，我、絕、不、離、婚。”

　　“曜……”

　　“我絕對不可能會跟你離婚，這輩子你想都別想。”

　　“曜，別這樣，其實我們一點也合不來。”

　　“你在說哪門子的夢話？！我們都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你今天才跟我說我們合不來？程心霏，你到底想要怎樣？就因為我昨天沒有去餐廳和你們一起吃飯，所以你今天就要離婚？”

　　聽到電話那端沒有回應，他更生氣了。“別不說話，我要知道你想要離婚的真正原因，難道和蕭允傑有關？”

　　“曜，你瘋了，我們的事和允傑學長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干麼突然扯到他？”

　　“那你說，你要離婚的原因是什麼？快說！”

　　她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齊曜，我不愛你了。”

　　“你胡說！”他沒有聽過比這更好笑的話。“程心霏，你在哪裡？在你娘家嗎？好，我馬上過去。”

　　“曜……”

　　“我非見到你不可。”

　　不理會電話裡程心霏喊她不在娘家，齊曜鐵青著臉收線，離開事務所，立刻開車前往程家。

　　他要見到她，馬上！

　　看見齊曜幾乎可說是沖出辦公室，讓外邊的助理嚇了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剛她聽見齊律師在辦公室大喊絕不離婚，不是她要偷聽，實在是大律師喊得太大聲了。

　　做了他多年的助理，這麼樣驚慌失措的齊律師，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原因是因為齊太太想要離婚？

　　這樣看來，大家以為齊律師是因為奉母親之命才娶齊太太的，恐怕有待商榷……

　　齊曜失望了，因為程心霏真的不在岳父家，兒子坐在客廳裡，不過不想理他這個爹地，而岳父則說不知道心霏去哪裡，只是把外孫交給他們。

　　齊曜走上前詢問，“維維，你媽咪去哪裡？”

　　齊俊維不理他。

　　“維維，快點跟爹地說，你媽咪在哪裡？”

　　程母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但程父說話了，“齊曜，你不用問維維了，他不知道，因為心霏把他帶過來之後就離開了。”

　　看來心霏真的不在這裡，那她會去哪裡？

　　忽地，他想起有個人應該會知道。

　　齊曜又立刻開車離去，找上簡沛藍。

　　大門被猛地推開，嚇了簡沛藍一大跳，幸好剛剛來買東西的盧婆婆早一步離開，不然鐵定被嚇到心髒病發作。

　　“齊曜，你想把我的玻璃門弄破嗎？小心我告你私闖民宅，毀壞他人物品。”就算他是大律師，她還是可以告他的。

　　“這裡是營業場所，哪來私闖民宅。”

　　一句話馬上堵得簡沛藍差點中內傷。

　　“心霏在哪裡？”齊曜直接問道。

　　“你真的很好笑耶，你老婆不見了，我怎麼會知道她不見了？”

　　她又中了一記回馬槍。“算了，我不跟你大律師廢話，”她斗不過他的口才，“總之，我不知道心霏去哪裡，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看來她知道，齊曜非常確定。“你告訴她，我絕對不會離婚。”

　　“齊曜，你不離婚的原因是什麼？一直以來，你就只把心霏當成台籍女傭，難道是因為習慣了，不想換嗎？你真的太過份了。”

　　他沒理會她的挑釁，在法庭上，言語的挑釁常見，因此他只問他想知道的。“她要離婚的原因是什麼？”

　　“那是因為她……”簡沛藍忽地想起好友的交代，及時住嘴。

　　盡管她沒有說完，但已經露出端倪，她不僅知道心霏在哪裡，也知道心霏想要離婚的理由。

　　“她怎麼樣？”

　　想起好友，簡沛藍忍不住紅了眼眶。“那是因為她已經不愛你了，所以她要離婚，懂了嗎？”

　　“你哭了？為什麼哭？”

　　“你管我為什麼哭，我在練習十秒鍾落淚，不行嗎？”想起心霏早上跟她說過的話，讓她很難過，她打算等一下就提早關店，然後去心霏那裡。

　　發現齊曜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為什麼哭，氣得她有些失控的喊道：“大律師，你不用看了，像是要看穿她為什麼哭，因為我很高興心霏終於不做你的台傭，這是喜極而泣，這樣可以了嗎？”

　　他沉下臉，“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了解。”

　　“我很了解。”簡沛藍難得有機會給他吐槽回去。“你只是為了做個孝子，所以才會娶心霏，但心霏卻愛你愛到變成傻子，心甘情願做你的女傭，為你付出一切，她真的很傻。”

　　“我不跟你多說，你只要告訴我，心霏在哪裡？”

　　“我才不會跟你說她在哪裡。”

　　齊曜看得出來她不會跟他說了，又或許他得多花一點時間和她周旋，但他現在沒有那個時間，他要馬上見到妻子。

　　看著簡沛藍，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想起來了，剛剛在程家，岳母始終低著頭，好像也是在哭泣……

　　內心的不安瞬間擴大，他轉身走出針織店，不理後方簡沛藍大喊——

　　“齊曜，你給我站住，我還沒有罵夠，你給我回來……”

　　坐在車子裡，齊曜臉上的神情由原本的震怒轉變成憂心，他擔心是不是那個小女人出了什麼事？

　　對，一定出了事，所以她昨天才會變得那麼奇怪，而他竟沒有發覺。

　　他，真的是非常失職的老公。

　　他再度回到程家，正要按門鈴時，程家二老從裡面開門走出來，兩人眼睛都紅紅的，像是哭過。

　　“齊曜，你怎麼又來了？”程父驚慌。他們才剛把維維托給樓下的鄰居照顧，現在正要去醫院。

　　“爸、媽，請你們告訴我，心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個……”程父支吾著。

　　“爸！”那女人果然出事了。

　　“心霏她不想讓你知道。”

　　齊曜轉而聞著低頭流淚的程母。“媽，請您告訴我，我是心霏的丈夫，我有權利知道她怎麼了。”

　　“心霏她……”

　　“別說，你忘了心霏是怎麼交代的嗎？”程父阻止。

　　“可是……”程母不是不知道女兒的叮嚀。“可是萬一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該怎麼辦？”

　　程母轉而看向齊曜，決定說出實話，“齊曜，心霏她生病了。”

第六章

　　在加護病房裡，齊曜看著躺在病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妻子，心一陣揪疼。

　　一個星期前，在得知自己病情後，程心霏聽從醫生盡早住院的建議，將維維帶回娘家，把離婚協議書快遞給齊曜，交代了所有的事之後，她住進醫院。

　　從以前到現在，她都是這樣，凡事都不讓他操心。

　　生病了不讓他知道，反而要求和他離婚，盡管他知道她的用意，無非是不讓他擔心，但在她心裡，難道他就這樣不可靠，讓她不能依靠嗎？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不該這麼做的……”望著那閉上眼睛的臉龐，齊曜喃喃低語。

　　想起那天下午，他和程家二老到醫院，醫生是怎麼說的——“齊太太她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病情已經開始惡化了……”

　　那天晚上，她便陷入昏迷，幾天後才恢復意識，但狀況依舊不穩定。

　　程心霏醒來，看見站在床邊的男人，她眼眶微紅。

　　這幾天，她一醒來就見到他，盡管那讓她安心不少，然而，她不想自己的病影響到他的工作。

　　緩緩開口，幾乎是用著氣音說話，“曜，你簽名了嗎？簽了，你和我就沒有關系，你不要再來醫院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好起來，又或者不知道要在醫院住多久，她真的不想拖累他，她已經耽誤他很多年了，該是放開他的時候，因此就算他馬上再婚，她都不會怪他，還會祝福他。

　　簽名了嗎？這幾乎是她每次醒來，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讓齊曜感到既無奈又難受，“心霏，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真的想和我離婚？”

　　“……對。”

　　“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不會和你離婚。”

　　“曜……”

　　“別再浪費體力說話了，好好休息。”齊曜拉過椅子坐下。“醫生說，讓家屬多跟你說話，讓你意識保持清醒，你就好好聽我說話就好。”

　　“可是你的工作——”她一點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你乖乖聽我說。”他溫和的打斷她再說話。“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打算成立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方董是投資人，對我而言，他是值得敬愛的長輩，象父親，而婉嘉則是妹妹。”

　　其實這些話，他應該在更早之前就跟她說的。

　　“新事務所成立後，我可能要忙上好一陣子，因此我打算在新事務所成立前的空檔，好好陪你和維維，我才很努力的想盡快把手上案子都完成。”因為她從不曾過問他的工作，他也就習慣不去說。

　　這陣子他比以往還要忙，就是這個原因？程心霏好訝異。

　　“那天下午，當我完成最後一個案子，才想打電話給你，就收到你寄來的離婚協議書，你知道我有多驚訝嗎？”

　　“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一切都是他的錯，“一直以來，我很少跟你提及工作上的事，那是因為我覺得你不需要知道那些煩人的事，我只想你每天過得快樂無憂。”

　　程心霏沒想到丈夫竟是這樣的想法，她以為他是因為她不懂法律上的問題，就算跟她說了也沒有用，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心情。

　　“你知道我母親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嗎？”

　　婆婆說過她很乖，讓她很喜歡，不是這樣嗎？

　　“因為你的出現，修復了我和母親之間的感情，也救贖了我的心。”齊曜輕輕握著她的小手，“從小到大，我一直很痛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上了國中，也許是叛逆期，我幾乎很少跟我母親說話，我氣她為什麼要生下我，直到你的出現，告訴我沒有爸爸又怎麼樣，我比任何人都要厲害，我才從這心結掙脫開來。”

　　若不是他提起，程心霏都忘了自己當年曾跟他說過的話。

　　“是啊，我比任何人還要認真，成績更好，比任何人都厲害，干麼去鑽牛角尖，那麼在乎自己的身世，畢竟那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她那番帶著非常崇拜語氣說的話，直到現在，他仍記得每一字每一句。

　　“後來你常常跑來我家，帶來笑聲與歡樂，我又開始和我母親說話，恢復母子的情感。”

　　想起她為他們所帶來的改變，他內心情緒激動，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對我而言，你就象是個天使，一個純真美麗的天使，一個屬於我的天使，所以，我怎麼有辦法放開你？我愛你，霏霏。”

　　因為加護病房有規定一定的探病時間，時間一到，齊曜只得離開加護病房。

　　和外公外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齊俊維，一見到他爹地走出來，馬上跑上前，“爹地。”

　　齊曜抱起了兒子，稍早岳父母和維維就已先進去探視過心霏。

　　看著兒子，齊曜作了個決定，“爸，媽，謝謝你們這個星期來對維維的照顧，我想從今天起，由我自己來照顧他。”

　　程母驚訝，“你要照顧維維？那你的工作怎麼辦？而且你一個大男人，哪有辦法照顧一個小孩子？”

　　“齊曜，你媽說的沒錯，心霏現在住院，你也要工作，我想維維就先由我們照顧就好。”

　　程父也認為外孫由他們兩老照顧會比較好。

　　“可是，人家想跟爹地在一起。”齊俊維說出他的想法。

　　“爹地也想跟維維一起生活。”齊曜拍了下兒子臉，“爸，媽，事務所那邊的工作，我只需要去將工作交接就好，然後等新事務所成立，所以，這段日子我有時間可以照顧維維。”

　　新律師事務所的成立，他原本決定不和方董合作，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可能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理，因此他讓方董重新找伙伴，他只能說抱歉，不過他並不會感到遺憾。

　　沒想到方董仍執意要和他合作，不會再找新合伙人，他要投資的對象是他，而不是事務所，因此工程繼續，總經理的位子會一直等著他。

　　沒想到方董是如此的性情中人，讓他很難再說拒絕，另外，為了不讓心霏擔心，他決定繼續工作，唯有這樣，那個女人才會好好安心養病。

　　醫生說了，她的病不是沒有治愈的機會，除了一般的化療外，另外，若可以骨髓移植，她的病痊愈的機會會更大。

　　骨髓移植部分，目前醫院已向各骨髓中心尋求和她骨髓吻合的捐贈者，他，維維及岳父母，友人，全都不符合，他們只希望快點找到合適的骨髓。

　　“齊曜，你真的有辦法一個人照顧維維嗎？”看他們父子倆抱在一起，程父也動容，不過，一個大男人要工作要照顧孩子，然後又到醫院，這樣太累了。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維維。”他不是想測驗自己是否能照顧好兒子，而是真心想要和兒子一起生活。“也許一開始會有些困難，可是我相信不會有問題，我和維維會把家裡保持得干干淨淨，等心霏出院回家。”

　　“爹地，我會幫忙做家事。”齊俊維連忙保證道。

　　“好，你真乖。”

　　程家二老見女婿這麼堅持，只好答應，不過他們也希望，若真的忙不過來，他也不要硬撐，他們十分願意幫忙照顧外孫。

　　“你們放心，從今天起，我會努力做個稱職的爹地，等心霏出院回家，我也會是個稱職的老公。”

　　一個大男人要和一個小孩子生活，真的不太容易。

　　齊曜決定和兒子一起生活的第一天，早上醒來，一陣手忙腳亂，好幾天沒有去事務所，他今天得去一趟，而維維也得去上幼稚園，不能一直請假。

　　兩個人都睡晚了，叫醒兒子之後，父子倆很快梳洗完畢，他替兒子洗完臉，帶兒子回他房間換衣服。

　　他一向很少打開兒子的衣櫃，他該穿什麼衣服上學呢？

　　“爹地，幫我拿上面那件藍色的衣服，今天我想要穿那件衣服。”原本坐在床上等著要換衣服的齊俊維，不知何時走到他爹地身旁。

　　齊曜替兒子從衣架上取下藍色衣服，“這裡怎麼沒有看見褲子？”

　　“爹地，褲子在這邊的抽屜。”

　　看著兒子拉開一旁小櫃子，果然，裡面有各種長短褲，他見到兒子拿了件短版牛仔褲。

　　“還有，我的襪子是放在這裡，然後手帕是在這個小抽屜裡。”齊俊維拿了襪子之後，沒有忘記要帶手帕，那是媽咪規定的。

　　齊曜將兒子的動作全看在眼裡，“你都知道衣服放在哪裡？”

　　“嗯，以前媽咪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我有幫媽咪摺衣服，然後把衣服放進衣櫃裡。”齊俊維邊換著衣服邊說：“對了，我也知道爹地的領帶放在哪裡，媽咪說，哪天要是爹地找不到領帶，叫我要跟你說，爹地，你有找不到領帶嗎？”

　　想到心霏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教兒子做這些事，齊曜霎時紅了眼眶。

　　連維維都知道媽咪身體不舒服，而他這個每日與她同床共眠的人，只知道她累了，只知道她變瘦了，卻忽略了那可能是因為她生病了……對於自己的失職，他頹敗又難過的坐在小床上。

　　因為她一直在他身邊，他一回頭，就可以看見她，他以為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從沒有想過有天她會生病，甚至有可能會離開他……霏霏……看到爹地好象很難過的樣子，齊俊維有些擔心的問：“爹地，你怎麼了？維維做錯什麼了嗎？”

　　齊曜輕吸了下鼻，一把將兒子拉過來，抱在懷裡，“你沒有做錯什麼，你是爹地和媽咪的乖兒子。”想起自己之前為了工作，是如何一次次對兒子失約，他不免將兒子摟得更緊。

　　“爹地？”

　　“維維，爹地以前總是沒有空陪你，你不生爹地的氣嗎？”

　　“不會，媽咪說，爹地這麼辛苦都是為了讓維維可以去上學，為了維維而努力工作，很辛苦，所以，我不會生你的氣。”雖然他有時候會氣一下下，可是後來就都沒有生氣了。

　　“維維，對不起……”齊曜語帶哽咽，心霏把兒子教得很乖很懂事。

　　那個女人，從以前到現在，從不讓他擔心工作以外的事，他知道為了他，她很努力，因此他也很努力想要讓她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爹地，你不要哭哭，不然我也要哭哭了。”齊俊維小手抱著他爹地，也跟著難過的哭起來。“爹地，媽咪是不是會死掉？”

　　“你放心，你媽咪只是生病，她不會死掉。”

　　“那為什麼媽咪跟我說，如果將來有新媽咪的話，叫我要乖乖聽新媽咪的話？可是維維不要新媽咪，維維只要媽咪，嗚……”

　　“維維，不要哭。”

　　“可是外公外婆都一直在哭哭，阿姨也是，爹地也是，我不要媽咪死掉，人家要媽咪，嗚嗚……”

　　才說了要做個好爹地，結果，現在卻讓兒子哭成這麼慘，他想要做個稱職爹地的第一天，徹底失敗。

　　齊曜拿起一旁的小手帕，替兒子擦著淚水，“維維，不要哭，你媽咪不會死掉，你爹地跟你保證，她會回來，然後我們會跟以前一樣。”

　　“真的嗎？”瞳眸仍噙著大大淚珠，還有懷疑。

　　“真的，這一次，爹地絕不會騙你。”就算他以前對他黃牛多次，可是這一次，他真心希望不會再讓兒子感到失望。

　　“那我們要不要打勾勾？”

　　看著兒子伸出小手，齊曜和他打勾勾，然後擊掌，“好了，你得快點換衣服，不然爹地和你都會遲到。”

　　“好。”

　　“我昨天說到哪裡了？”

　　坐在妻子的病床旁，齊曜語氣輕柔。

　　送兒子去上幼稚園，然後到事務所處理一些私事，到了可以探病的時間，齊曜開車來到醫院。

　　每天，他都會跟心霏說著以前的事。

　　“曜，你簽名了嗎？”

　　“我不會簽名。”

　　“曜……”程心霏不是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愈來愈虛弱，她不想要他把時間花在醫院裡。

　　以前，她曾自私的答應婚事，現在，該是放他自由的時候。

　　他說他愛她，她聽到了，雖然知道那些是因為她生病，他才這麼說的，然而這樣她就感到滿足了。

　　醫生說過，就算她移植了骨髓，接下來的療程至少也需要半年，這期間還要觀察她是否有其他並發症，總之，她不想拖累他，這樣她會很難過。

　　她不想再聽他說以前的事，他的神情是那麼的真摯溫柔，象是一切都是真實的事，讓她莫名的感到害怕起來，她害怕那會是真的，她寧願他只是為了安撫她而說那些話，包括那句“我愛你。”

　　“上次我們好象說到你上了高中。”

　　“曜……”

　　“不是說了，靜靜聽家屬說話嗎？乖。”齊曜伸手，輕摸著她的頭，“對了，我今天帶了一樣東西給你看。”

　　程心霏看著他從口袋裡拿出東西，那是一個透明小塑膠袋，裡頭裝著一枚銀戒，她記得這枚戒指，那是他要送給其他女孩子的戒指。

　　“我想你應該看過這枚戒指了，對吧。”見她一臉心虛表情，他的猜測沒錯。“我是故意把這枚戒指放在書櫃下方，因為那陣子你常來跟我借書，我希望有天你會發現它。”她升上大四後，課業少，她又不打算念研究所，生活空出很多時間，也因此常向他借書看。

　　她是看見那枚戒指了，但為什麼他說是故意要讓她發現的呢？

　　“我希望你發現這枚戒指，然後跑來問我，戒指是要送給誰的，那麼我會直接把戒指送給你，因為這戒指本來就是我要送給你的十八歲禮物。”

　　“我的十八歲禮物？”她十分愕然。

　　“那天是你十八歲生日，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送你戒指，或許是想把你給套牢吧。”

　　他難得開玩笑，“所以打工完之後，我在鬧市區附近的一家銀飾品店買了這枚戒指，打算送給你，沒想到你卻提出另一個生日禮物，因此這枚戒指就一直沒有送出去。老實說，當你開口向我要求做你的初吻對象來當生日禮物時，我真的很震驚，我以為你是故意提出這個要求，因為你知道我偷吻你的事。”

　　“你偷吻我？”程心霏聽得瞠目結舌。

　　“是呀，在你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個星期，那天晚上我剛好沒有打工，我母親知道你會熬夜讀書，她為你做了點心，讓你到我家吃宵夜，後來我母親回房，當我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見到你趴在餐桌上睡得很熟，那模樣實在很可愛，因此我吻了你。”

　　看她一臉驚訝，就知道她不曉得他偷吻她的事，他溫柔的笑了，“當時我看著你，發現你並不知道我曾偷吻你，我松了口氣，不過你後來又突然說不吻了，我在想難道你想把初吻給別人，只想找我練習？我莫名的生氣，因此狠狠的吻了你。”

　　“初吻過後，我發現你在躲我，我想你大概是被我太過粗魯的吻給嚇到了。”事後他也覺得自己生氣得莫名奇妙。“我從窗戶看到你外出買東西，因此我到樓下公寓去堵你，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系受到影響。”

　　“曜……”好多事都跟她認知的不一樣，她內心的感受好復雜，既感動又覺得不可思議。

　　“老實說，我對你是不是喜歡我，一直抱存懷疑，一個吻就讓你躲我，你該不會只把我當成大哥哥吧？那麼我寧願保持現狀，後來我刻意放了戒指，你明明都看到了，卻沒有反應，害我也郁悶了好一陣子。”就算他是學業頂尖的優等生，但也有懵懂，不知所措的時候。

　　“曜，別說了，我有點累了。”此刻的她好想哭。原來她一直沒有看清楚，沒有真正了解過她愛的丈夫。

　　她不能再聽下去，再聽下去，她怕自己會愈來愈感動，會不想離婚，會想繼續賴在他身邊。

　　“好。”齊曜從椅子上站起來，“你知道我是在何時確認你愛我，而不是大哥哥般的崇拜嗎？在你答應婚事的時候，你沒有考慮就點頭，我也一樣，聽到要和你結婚，我也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摸了下她的頭，離開前又補上幾句——“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愛你，可能跟我以前有過的心情一樣，因為多年來，我們的關系跟家人一樣親密，因此有時候是會搞不清楚，到底那是家人間的親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可是我在十六歲那年就知道，自己愛你。”

　　“齊律師，這些是大家給齊太太的祝福卡片。”

　　在齊曜走進辦公室後，徐助理馬上跟著進入，她將事務所裡大家要給程心霏的祝福全放在一個小袋子裡，交給齊曜，裡面還有人摺了紙鶴。

　　“替我跟大家說謝謝。”剛剛他從大門口一路走進來，見到他的同事莫不給他鼓勵，替心霏加油，讓他很感動。

　　“我會的。”卡片裡也有她的祝福，“還有，這裡面的書，是齊律師你要我幫你買的。”

　　她將手上提的一個書袋放到辦公桌上，裡面有她昨天去書店買來的五六本食譜，有詳細圖解教人如何做出簡單料理和點心。

　　“這麼快就買好了，謝謝。”齊曜拿出其中一本翻閱。

　　“不客氣。”看到大律師不看訴訟文件而是看著食譜，徐助理還真是有點不太能習慣。

　　“齊律師，你看這些書，不會是自己想要做菜吧？”

　　近來，齊律師家發生了件大事，齊太太生病了，急性淋巴性白血症聽起來就感覺很嚴重，事實也是，齊太太現在等著骨髓捐贈，希望能早一點找到吻合的捐贈者。

　　“我的確是自己想做菜。”齊曜沒否認。

　　自從父子倆一起生活，他們都是“老外”——三餐老是在外，那也沒有辦法，因為他不會下廚。

　　不過看得出來餐餐都是吃便當，維維那小子已經受不了，他愈吃愈少，圓潤的小臉都瘦了一圈。

　　雖然如此，他不曾聽過兒子有所抱怨，那小子還真不是普通的乖巧，這讓他更加心疼，不過也不能怪他吃不慣外食，誰教他一直以來都是吃媽咪煮的美食料理。

　　因此，幾天前他開始自己動手做菜。

　　然後他發現，做菜是門大學問，就拿早餐來說，維維會自己將吐司放進烤面包機裡，而他只要煎個火腿和蛋就可以了，可是，全都焦黑。

　　晚餐則是更淒慘，想做個面食，卻成了面糊，想做感覺最簡單的蛋炒飯，卻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大火讓炒飯頓時成了鍋巴飯。

　　總之，一團亂，最後不得不叫披薩來吃。

　　沒想到齊律師真的要看食譜學做菜，徐助理不禁懷疑，這樣能學到要領嗎？畢竟很多事不象書上寫的那般容易，她自己也是在結婚之後才學做菜，真的不簡單。

　　“齊律師，我想，你要不要請個鍾點管家之類的，這樣會不會好一點。”畢竟從來不做的事，現在要開始學，真的有點難度，加上要照顧生病中的妻子，請個管家會比較實際一點。

　　“鍾點管家？”

　　“對，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上網幫你找，應該很快就能去幫忙。”

　　齊曜沉吟了下，“我想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做就好。”他想過了，他早晚得學會煮菜，等心霏出院，可以回家好好休養時，他就可以親自做健康料理給她吃。

　　這麼一想，他就覺得自己該學會做料理。

　　他一直相信，心霏一定會好起來，然後他們一家人會快樂共度未來的每一天。

　　徐助理沒想到他這麼堅持，她提醒他，“可是齊律師，不久後你就要去接新的工作，這樣你還有時間做菜嗎？”

　　齊律師要和方董合作成立律師事務所的事已成定局，當然，她這個助理也會跟著他跳槽，職位也提升，她成為總經理助理。

　　其實這也不算是跳槽，而是齊律師拓展自己的事業，從她做他助理的第一天起，她就覺得有天齊律師一定會成立自己律師事務所，因為他太能干了。

　　“我已經決定做個好爹地，我想這對我來說，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

　　他會努力在工作和家事上，找出平衡點。

　　簡沛藍和男友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她一見到探完病，從加護病房牽著兒子走出來的齊曜，立即起身走上前。

　　“齊曜，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想說什麼？”

　　簡沛藍看著齊俊維，“維維，阿姨有話跟你爹地說，你先跟吳叔叔到一樓的便利商店買東西，好不好？”

　　“好。”

　　在吳子育和小家伙離開後，她馬上說道：“齊曜，我希望你快點簽字，和心霏離婚吧。”

　　他擰緊眉，“為什麼？”

　　“你難道看不出來心霏她不想拖累你，每次她見到我，都希望我能勸你簽字離婚，看著她那渴求的眼神，我真的很不忍心見她如此害怕拖累你的樣子，盡管我覺得你該負起做丈夫的責任，可是我知道心霏會很難過。”

　　她的心情也很矛盾，然而每次想起心霏的話，都讓她為她感到不捨。

　　我不想成為齊曜的包袱，我知道自己現在很丑，我不想他見到我這個樣子，我不想……沛藍，幫我勸齊曜簽字離婚，不要再來醫院了……那女人從以前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是以齊曜為中心，現在她病倒了，當然不想要齊曜為她煩心和勞累，她真的很死心眼。

　　見齊曜不說話，簡沛藍再勸道：“如果你愛她，就答應她，就算是假離婚也好，別讓她一直為你的事掛心，好嗎？”

　　以前，她總以為齊曜不愛心霏，至少心霏告訴她的訊息是如此，可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就算再怎麼覺得不可能，也無法否認齊曜是愛著心霏，而且是深愛著她。

　　不只是因為齊曜獨自照顧兒子，然後等著心霏出院和他們團聚的舉動，讓她感動，而是有好幾次，她都在病房外偷聽，到底齊曜都跟心霏說什麼，每次都待到探病時間到才出來，心霏說過他們以前很少聊天。

　　她也困惑，為什麼心霏每次聽完齊曜跟她說的話，一次比一次更急著想要和齊曜離婚。

　　老實說，齊曜對心霏說的一些以前的事情，她也聽心霏說過，可是卻完全和心霏說的不一樣，就拿那個十八歲的初吻來說，心霏說齊曜生氣了，可是齊曜的版本卻是那麼的用情至深，說到底，心霏就是傻過頭，才會以為齊曜不愛她。

　　但愈是知道齊曜有多愛她，心霏就是更難過，因為現在的她，根本無法回報他的愛，更甚，她可能不知道要在醫院待多久，若找不到符合的骨髓，長期化療是必然的，那還不一定會痊愈。

　　“就算假離婚，我也不答應。”

　　“齊曜。”

　　“現在不是離不離婚的問題，而是我不能沒有她。”不是不明白妻子的想法，可他不能放手，“如果我答應了，她會了無牽掛，萬一她撐不到吻合的骨髓捐贈者出現，我就會失去她，所以，就讓她為我掛心，為我撐下去，我相信一定很快會找到適合的骨髓。”

　　簡沛藍濕紅了眼，原來齊曜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才堅決不離婚的。

　　兩個人，都拼命的為對方設想。

　　“我從沒有見過比你們更笨的夫妻了，為什麼健健康康的時候，不大聲把愛說出來，現在這算什麼，患難見真情？簡直比電視情節還要芭樂。”簡沛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笑還是想哭，都有吧。

　　此時吳子育和維維回來了，齊曜牽過兒子，然後離開。

　　吳子育看到女友哭了，連忙摟著她安撫道：“剛剛我有聽到你們最後說的話，我支持齊曜。”他看著他們父子離去的方向，“別小看了愛情的力量，我想有了齊曜的愛，心霏她會撐下去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忍心霏每天看起來都很難過的樣子……”

　　“可是我想，見不到齊曜，她會更難過。”他有這樣的感覺，“當時看到你搬走，我很難過，所以我願意改，因為我愛你，是真心真意想和你過一輩子。”所以，最後他們復合了。

　　男友的話，簡沛藍聽了也心有戚戚焉。

　　因為她一直站在心霏的立場看事情，卻忽略了深愛著妻子的齊曜的心情，人家說旁觀者清，她卻是快要分不清楚該怎麼做了。

　　算了，她只是個觀眾，就把編劇的工作交給他們夫妻去寫，當然她想要看的，是美滿幸福的大結局。

第七章

　　“心霏學妹，很抱歉，現在才來看你。”

　　穿著白袍的蕭允傑來到加護病房，雖然現在不是開放的探病時間，不過他是醫生，可以被允許進入加護病房。

　　之前他聽說醫院多了個等待骨髓移植的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患者，可是他沒想到會是程心霏，直到前天才從同事口中聽到，那個病患是大律師齊曜的太太。

　　“謝謝學長來看我。”程心霏勉強撐出一抹淺笑。

　　“我看過你的病歷，你不用擔心，只要接受骨髓移植，你會好起來的。”他安撫地說。

　　“謝謝學長。”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畢竟你有個那麼可愛的兒子和愛你的丈夫，我聽說齊曜每天都跑去主治醫生那邊，問著你的病情呢。”

　　程心霏訝異，她不知道他每天都去找主治醫生。

　　每天，她都聽著齊曜跟她一點一滴的說著以前的事，甚至還大膽的說起兩人的新婚之夜，才知道他還在事前“找資料”，他半開玩笑的說，因為他是第一次，怕做不好，丟了大律師的名號。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她生病的關系，所以齊曜不只表情，連說話的語氣都很溫柔，後來，聽著他一次次說起以前的事，她才驀然發覺，從很早開始，他對她就是這麼溫柔。

　　是啊，不溫柔的話，怎麼會擔心她干麼坐在樓梯口而不進屋去；不溫柔的話，又怎麼有辦法長期捺著性子，一次次慢慢教導她這個笨蛋功課，她不只及格了，分數還很不錯，而她竟沒有發現這就是他的溫柔。

　　也許是因為每次見到他，她總是很緊張，再加上他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因此她也就沒有注意，久而久之，就被她忽略了……

　　她再也無法否認，他愛她，真的愛她。

　　“齊曜就跟以前一樣，對你很執著。”

　　“學長，你以前就認識齊曜嗎？”她疑惑的問道。

　　“他沒有跟你說過，他來找過我？”

　　“他找過你？什麼時候？”程心霏更訝異了。

　　看樣子，她不知道那段插曲。“高中的時候，他拿著我給你的情書，放學後到校門口堵我。”

　　“什麼？”曜曾經拿著情書去找過學長？！

　　“瞧你這麼驚訝，當年我可是被他緊緊的抓住領口，狠狠的警告呢。”現在想起以前的事，還真是有點好笑。“他當著我的面，把情書給撕了，叫我以後別再寫情書給你，因為你是他的，從你小的時候，他就一直等著你長大。”

　　齊曜找學長說過這樣的話？那麼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從很早以前就愛上她了……

　　“老實說，當時我覺得有點糗，因為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還長得那麼帥，又是法律系的高材生，所以之後我就沒再和你說過話了。”齊曜來找他，一開始就報出了自己的身分。

　　“現在想想，明明是法律系的學生，居然還做出威脅恐嚇他人的事來，看來他還真是怕心霏學妹你被別人搶走呢，呵呵呵。”

　　面對蕭允傑帶著輕松的笑意，程心霏卻是想哭。原來不只她長期“單戀”他，齊曜也是，而且時間比她更早。

　　就如齊曜所說，他們太習慣家人般的相處，感情很好，才會忽略那其中所夾帶的男女情感。

　　如果她可以早一點發現就好，那麼他們的婚姻生活應該會更幸福快樂的。

　　“還有，我寫情書給你的事，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但上次我開車送你和維維回家，再次和你老公打照面，他還是一副很想宰人的表情，從頭到尾瞪著我。真是的，沒見過比他更會吃醋的丈夫了，害我不得不馬上離開，我相信我只要多待個一秒，他一定會沖過來。”

　　學長那誇張的話語，讓程心霏不禁笑了。

　　蕭允傑見她笑了，也跟著笑。“對，就是要這樣，保持心情愉快，知道嗎？”

　　她由衷感激的看著他，“學長，謝謝你。”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還要邀請你這個無緣的初戀女友參加我的婚禮，不過，不准帶你老公來，免得他鬧場。”

　　☆☆☆

　　在一間坪數超過三百坪的辦公樓層裡，裝潢工人正在趕工中。

　　而一旁，主設計師今天帶來兩個設計助理，正和齊曜討論著每間辦公室的格局以及總經理室的擺設，有的大老板很在意辦公桌，甚至連櫃子所在的位置都很講究，求財求和都有。

　　一男一女的設計助理，對於能和傳聞中的大律師見面都感到很興奮，也覺得齊曜果然有大律師的架式，不說話就讓人覺得十分有威嚴。

　　“對於我的辦公室，就依你的設計圖就可以了，我沒有特別要求。”他相信努力是最重要的，什麼風水不需太迷信。他指了下設計圖，“不過我希望這裡，可以多擺幾個可以存放資料的大櫃子。”

　　“好，沒問題。”

　　齊曜看了下時間，“四點半了，我得去幼稚園接我兒子下課，然後還要去買菜，今天我答應幫我兒子做蛋包飯，所以其他的問題，明天再討論。”

　　他不是沒有看見兩個設計助理臉上驚訝的表情，但也不以為意的離開。

　　“主任，我們沒有聽錯吧，齊大律師竟然說要接小孩子下課，還說要去買菜、做蛋包飯，真的假的？”女助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真的是傳說中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官司勝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大律師齊曜嗎？”男助理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一般大律師不是該說要去法院之類的，怎麼會是去買菜接孩子呢？”

　　“你們是第一次聽到，會感到驚訝是當然的，不過那是真的，他真的要去接孩子和買菜。”齊曜第一次和他討論時，一樣四點半到了，他便說要去接孩子，然後把他這個得獎無數的設計師給丟下。

　　一開始他很困惑，甚至還覺得是不是大律師在耍大牌，之後才從方董那裡得知齊曜妻子生病的事，頓時對齊大律師的敬佩多了好幾分。

　　其實只要請個看護或鍾點女傭就好，可是齊曜卻是親力親為，真的讓人感動，他猜他應該是想以行動讓他妻子明白，他會等她回家團聚。

　　“真的好讓人訝異，大律師居然是個家庭煮夫。”

　　“對呀，形象差太多了，前一秒還是英俊自信、充滿霸氣的大律師，下一刻表情卻是變成好好先生的樣子，真的讓人無法相信。”男助理無法想像大律師站在廚房裡的模樣。

　　“誰說大律師就不能是個稱職的丈夫和把拔？”

　　“齊律師他老婆呢？他老婆都不做家事的嗎？”

　　“對呀，還要工作還要做家事，多累啊。”

　　“讓你們來是要做事，不是來八卦的。”大設計師催促兩個助理，“好了，快點把東西收一收，我們也回公司了。”

　　一個男人要照顧妻子和家庭，還要兼顧工作，想來就覺得很累，他才不想八卦的說三道四，對於齊律師的事，他很感動，卻也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四點半一到，自動放人。

　　☆☆☆

　　正當齊曜開車前往幼稚園，准備去接兒子下課，他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霎時變了臉色。

　　“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他打電話到程家，請岳父幫他接兒子下課，只說了他還有工作要忙，維維可能要請他們兩個老人家照顧一晚，沒讓兩人知道醫院通知病危的事。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醫院，醫生正在為心霏急救。

　　剛剛是護士打電話給他的，說心霏高燒不退，情況危急，請他立刻趕到醫院，有些文件要簽名。

　　危急？是怎樣的危急法？

　　此時，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因為強烈的害怕。

　　他知道她若高燒不退，會有生命危險……

　　齊曜僵著臉，全身繃緊不已。

　　一個小時後，醫生走出來告訴他，“幸好得到控制，現在沒事了。”

　　突然間巨大的恐懼解除，齊曜感到自己雙腿微微發抖，坐在椅子上差點起不來。

　　看見護士推著妻子出來，他上前，那張小臉又更蒼白瘦小了。

　　“現在將齊太太送回加護病房，不過得等她意識清醒之後，才可以讓家屬探視。齊先生，要屆時通知你嗎？”

　　“不用了，我會一直待在醫院，直到她醒來。”他要確認她真的沒事，聽到她的聲音。

　　等待了近三個小時，護士終於告訴他，心霏恢復意識，他可以進去看她了。

　　進入加護病房，齊曜一見到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雙手將她那沒有打著針劑的左手包覆在手心裡，緊緊的握著。

　　程心霏虛弱的道：“曜，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剛剛我的心跳停止了，直到現在，才又開始跳動。”

　　“曜……”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為我撐下去，好嗎？”齊曜紅著眼眶，語帶哽咽。“霏霏，我求你，別讓我失去你。”

　　感到那握著自己的大手微微顫動，那深情的要求更是讓程心霏感動得也哭了。“曜……”

　　盡管她一直不想拖累他，可是看見他是如此的害怕失去她，一如她剛剛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她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說不依賴，然而自己的心早就一直依賴著他。

　　若不是他對她的表白，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愛她，她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看著丈夫為她流下的眼淚，她真的無法開口再提離婚的事。

　　因為他是這麼的愛她。

　　“若失去你，我該怎麼辦？”

　　齊曜激動到全身都抖動起來，讓程心霏更加不捨。

　　他是這麼深愛著她，而她卻一直逼他離婚，可見他有多難過。

　　她突然有種想法，如果她可以健康出院，她會更加倍的愛著眼前的男人，讓他幸福快樂。

　　“霏霏，答應我，你答應我！”明知道病情不是妻子可以控制的，可是他此刻就是想要聽到她的保證，來安撫他內心那股巨大的恐懼。

　　“好，我答應你，為了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撐下去。”

　　內心恐懼頓時褪去大半，齊曜感動的彎下腰身，緊緊抱著她。“謝謝你，我愛你，霏霏。”

　　“我也愛你。”

　　“來，我們勾勾小手。”

　　沒想到丈夫也學著兒子要勾勾手，晶眸裡盈滿更多的淚水。

　　“好，我們勾勾手。”

　　☆☆☆

　　這一天，是個讓齊曜興奮瘋狂的日子。

　　他大叫一聲，嚇壞了裝潢工人，也嚇到正好過來看看進度的方董。

　　“齊曜，你沒事吧？”方董緊張的問。

　　齊曜竟一把抱住方董。“方董，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相挺，您是我這輩子最敬愛的長輩。”

　　要不是自己年紀足以做他父親，齊曜這突來的一抱，大家不誤會才怪！“齊曜，是不是醫院那邊有好消息？”

　　認識不算短的日子，方董大概知道，能夠影響齊曜情緒的，就只有他的妻子。

　　俊顏難掩興奮，“對，剛剛醫院那邊打電話跟我說，已經找到符合我太太骨髓的捐贈者了。”

　　“真的嗎？恭喜你，齊曜，老天爺一定是被你對你妻子所做的一切給感動了，一定是那樣。”因為連他也很感動，心裡更篤定要和如此的重情重義的人合作不可。

　　“謝謝您。”

　　現場大家一片祝賀聲，齊曜覺得此時大伙的祝賀，遠比他打贏任何一場的官司都還要更教他感動。

　　“謝謝大家。”

　　“那你現在不就要馬上趕去醫院？”方董臉上笑著，眼眶卻是紅的。

　　“對，所以我得向您請個假，我要去醫院。”

　　“臭小子，請什麼假！你就快點去。”

　　“是的。”

　　“下次等你妻子出院，我請你們全家吃飯。”

　　“沒問題。”

　　☆☆☆

　　骨髓移植手術很成功，也沒有發生排斥，程心霏開始接受化療。

　　當她被醫生告知可以出院，已經是半年後的事了。

　　在程母堅持替女兒好好進補的情況下，程心霏暫時回娘家居住，齊曜也贊同，畢竟她身子還很虛弱，得好好照顧。

　　新事務所也在這段日子成立了，但他將時間安排得宜，在妻子養病的這段期間，他只處理事務所的事，除了熟識的老客戶指定要他這個大律師外，其余的都交給其他律師接洽。

　　每天，從事務所下班後，他先去接兒子下課，再一起到程家探望妻子，陪著妻子吃晚飯，他相信，心霏回家的日子不遠了。

　　晚餐過後，維維在客廳和外公外婆看電視，程心霏站在陽台上，看著天上那一輪明月。

　　可以這樣見到美麗的夜空，她感觸很深。

　　忽地，有人替她披上了件外衣，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這裡有風，下次出來，要記得披上外套。”

　　一點點小風，連發梢都吹不動，齊曜卻非常緊張，他會不會對她保護過頭了？不過她也很享受丈夫對她的心意就是了。

　　“謝謝你。”她甜甜一笑。化療讓她掉了頭發，只能暫時戴著毛線帽。

　　齊曜看著妻子，嘴唇也上揚。盡管她仍有些虛弱，但氣色已經逐漸恢復中，他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完全恢復健康的。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我是不是變丑了，因為沒有頭發……”

　　程心霏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一把抱進懷裡，落下一個非常輕柔卻深情的吻。“我愛你，霏霏。”

　　真是的，也不讓她把話說完，她剛剛只是開個小玩笑，他太認真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只覺得大病後讓她有重生的感覺，連感情也是，現在她覺得他們夫妻之間的相處才真的叫作一家人，因為心意相連。

　　一吻之後，齊曜仍堅持抱著她。

　　“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她抬起跟星星同樣閃耀美麗的瞳眸，專注而深情的看著他。

　　“因為你做到答應我的事。”他又是一吻。“謝謝你為我撐過來。”治療的過程其實很辛苦，可是她從沒有喊過苦，一直微笑以對。

　　“因為已經和你勾過小手了嘛。”

　　“那可以再和我勾一次小手嗎？”

　　“這次是為什麼要勾小手？”

　　“我們勾小手，一輩子都要在一起。”齊曜伸出手，等著她的回應，不過她並未伸出手來。“霏霏？”

　　“可以再加上附帶條件嗎？”

　　“什麼條件？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會為我摘嗎？”程心霏俏皮的說著，也許是因為知道身旁的男人很愛她，因此她的心不再像往日那般壓抑，變得開朗許多。

　　“那我馬上摘給你。”

　　見到他真的要跳上陽台欄桿，她趕緊抱住他。“跟你開玩笑的，干麼這麼認真，我知道你會摘給我。”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再加上的附帶條件是，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外，還要相愛到老，可以嗎？”她笑得好甜蜜。

　　“好，相愛到老。”

　　兩人相視一吻，然後勾小手。

　　“爹地、媽咪，維維也要勾小手。”齊俊維跑來要叫他爹地媽咪進客廳吃水果，結果見到他們在勾小手，他也馬上勾上一手。

　　“好，一起勾小手。”

第八章

　　“歡迎光臨！”

　　聽到大門鈴鐺響起，簡沛藍喊著，看見進來的人，她驚訝不已。

　　“心霏，你怎麼會過來？快，快點坐下。”她馬上拉了張椅子過來，招呼著好友坐下。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沒事。”

　　“你先坐下。”沒事也先坐下嘛。

　　她幾乎隔個幾天，就會去程家看心霏，也知道她恢復健康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心霏躺在醫院的樣子，不免還是讓人心有余悸，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好，你不要那麼緊張，我坐下就是了。”程心霏笑了笑，該封好友為緊張大師了。

　　“你怎麼會過來？需要什麼跟我說一聲，我收店之後就幫你拿過去。”心霏養病的日子，都用針織來打發時間，材料則是她送過去的。

　　“我沒有需要什麼，只是剛剛回醫院復診，想說天氣還不錯，就繞過來你店裡了。”一開始都是由她父親或齊曜陪她回醫院復診，最近幾次，她堅持自己去就好。

　　“醫生怎麼說？”簡沛藍緊張的問。

　　程心霏笑了。“醫生說我很健康，就跟平常人一樣。”

　　“喔，心霏，這真的是太好了。”她又抱了下好友。

　　沒看見她的表情，但聽到猛吸鼻子的聲音，程心霏問道：“你哭了？”

　　“沒有，只是鼻子有些過敏。”簡沛藍從桌上抽了張面紙，擦了擦鼻子。聽見好友健健康康的，她真的很欣喜。“我想伯父伯母他們一定很高興，當然維維也是，還有齊曜。”

　　程心霏甜甜笑著。

　　“說到齊曜，有件事我得向他道歉，在你生病的時候，因為我不忍心看你那麼難過，我還要求齊曜順了你的心願，簽字離婚，可是就算假離婚，他也不願意，看來他的堅持是對的，你為他撐過來了。”

　　盡管以前她對齊曜這個老公有著諸多不滿，但自從心霏生病後，她所看到的齊曜卻像是變成了個人似的，神情溫柔不說，還堅持守在心霏身旁，父子倆相互扶持的等女主人回家，真的讓她很感動。

　　也就是因為看見好友的生離死別，讓她感受很深，因此她決定和男友復合，一起面對問題。

　　“那不能怪你，是我一直拜托你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對他很抱歉。”幸好他們現在很幸福。“現在你的病好了，不會想再跟你老公離婚了吧？”

　　回想起來，明明不過是八個多月前的事，感覺卻像是過了一世紀，程心霏感觸很多。“其實在我得知病情之前，我就已經有想和他離婚的想法了。”

　　“我想起來了，你那時莫名其妙的突然說要和齊曜離婚，我當時還覺得納悶，你肯定是哪根筋秀逗了，你到底為什麼會想離婚？”她一直以為好友是不願意自己的病去拖累齊曜，才想離婚的。

　　“齊曜是那麼的出色，我在想，如果他不是聽從我婆婆的話娶我，現在交往或該娶的對象，條件應該很好，不像我，平凡普通，對他的事業完全沒有助益。”

　　“我說程小姐，你們都結婚六、七年了，你怎麼現在才感到自卑？而且就跟我之前說的，你有哪一點比不上人家，別把自己想得那麼渺小。”

　　雖然齊曜是大律師，但心霏可是人見人愛的甜姊兒，也是很多人搶著要好不好。“如果你這麼認為，那我也可以說，如果你不是太早嫁給齊曜，隨便挑一個，條件都不會輸給他，就拿允傑學長來說好了，家世好，現在又是個醫生，你搞不好能當個醫師娘呢，多棒啊，可是你就是只愛齊曜一個人。”

　　對於好友的說法，程心霏只覺得好笑，是啊，這樣比來比去，有什麼意思，最重要的是，她愛齊曜，不是齊曜，她就不會嫁。

　　相對的，齊曜也是如此，是因為她，他才點頭願意結婚，他那句“毫不猶豫就點頭”，讓她聽了很感動，難道婆婆就是看出這一點，才開口要讓他們結婚的吧？

　　想起老人家說她一定可以讓她兒子幸福快樂，原來如此。

　　現在想起來，之前以為離婚對齊曜是最好的，卻不了解他，無形的傷害了他，想起他在她一次昏迷後醒來，求著她為他撐下去，當時看著他為自己落淚，她真的覺得自己再一次因為私心而傷了他。

　　幸好老天爺對她很好，讓她恢復健康，未來她有更多的時間彌補對自己有情至深的丈夫，她會更愛他，而且會說出來。

　　☆☆☆

　　假日天氣好，再加上醫生希望她可以往戶外多走走，因此齊曜一早就跟兒子一起來接他媽咪，家人出門旅游。

　　怕妻子太勞累，他們沒有離開台北，只上陽明山，打算午餐後就回家。

　　車子一停好，程心霏跟以往一樣，拿起帽子准備戴上。

　　“今天天氣很好，別戴帽子了。”齊曜拿過她的帽子。“我們只在綠地這邊走一走，看看風景，吹吹暖風。”

　　“可是我的頭發還很短，不怎麼好看耶。”雖然她的頭發長了許多，但只比一般小男生的平頭長一點而已。

　　“沒關系，這樣的你，很可愛。”

　　“真的嗎？”她摸了下自己的頭發，這麼短，真的可愛嗎？

　　“在我來看，你可愛得不得了。”齊曜摸著她的短發，妻子的臉蛋原本就小，短發讓她的臉蛋看起來更小，也更精致可愛，有著另一番迷人風味。

　　丈夫的話，讓程心霏增加不少信心，“那就不戴帽子了。”

　　三人下了車，盡管不是去游樂場，可是看見一大片的曠野綠地，齊俊維高興的跑來跑去，他們好久好久沒有一起出來玩了。

　　一個小時的踏青時間一到，齊曜開始催促還賴在草地上的妻子。

　　“時間到了，該走了。”

　　“再多坐一會兒，我沒有關系。”

　　“下次好了，以後我們會常常一起出來玩。”而且他在陽明山附近一家知名餐廳訂了位，該過去了。

　　齊曜牽起妻子的手，妻子則牽著兒子的手，三個人並行走回到停車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達用餐地點，這是間強調養生料理的餐廳，這是徐助理向他建議的，風景好，料理棒，他在網路看了餐廳的介紹，覺得真的很不錯，幾天前就先訂了位。

　　進入餐廳後，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他們的位子可以鳥瞰整個陽明山頭美景的好位置。

　　“哇，景色真美。”視野真棒，程心霏被眼前的美景給迷惑住了。

　　“我跟媽咪一樣，也覺得很漂亮。”齊俊維坐在靠窗的位子，這裡可以看到很遠的山的那邊。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程心霏問。

　　“徐助理介紹的。”知道他假日要全家踏青，徐助理熱心的向他介紹不少餐廳。

　　此時他們點的午餐上桌，前方有用完餐的兩個客人正要離去，其中的女客人往齊曜全家坐的位子一看，當場呆在原地。

　　齊曜察覺到有人正看著他們，他側過頭，看見方婉嘉，看得出來她猶豫著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那則好笑的緋聞已經過了很久，而且聽方董說，婉嘉現在很認真的在方氏企業工作，看到她的穿著，不再是紐約的搖滾風，倒有幾分OL的模樣。

　　他主動抬手示意，給了她一個微笑。

　　看見齊曜主動跟她打招呼，方婉嘉跟身邊的年輕男士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走了過來。

　　“齊大哥，好久不見。”方婉嘉沒想到齊曜還願意理她，她內心十分高興。

　　看著坐在齊曜對面的短發女人，她應該是齊大哥的太太吧？

　　“好久不見，婉嘉。”齊曜主動為她介紹妻兒。“這位是我太太，還有我兒子。心霏，她是方董的女兒婉嘉，你對她還有印象嗎？”

　　“婉嘉？”程心霏想了下，記起來了，不過她只笑笑。“你好，方小姐，我是齊曜的妻子，我叫程心霏。”

　　以前方婉嘉就很想認識齊大哥的妻子，現在看著程心霏，一個笑起來甜美溫柔的女人，那笑容讓人覺得很親切，她忽地彎下腰，向程心霏說了聲，“對不起。”

　　為什麼跟她道歉？程心霏愣住。

　　“齊大哥、齊大嫂，朋友還在等我，不打擾你們用餐了，我先走了。”

　　來去一陣風，程心霏才要開口問她，為什麼突然向她說對不起，方婉嘉卻已經離開，和男性友人離去。

　　“我想婉嘉是為上報的事，跟你說對不起。”齊曜替妻子解惑。

　　“我想也是。”因為除了那件事外，她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交集。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那女孩居然在見到她之後向她道歉，她應該是個本性善良的女孩，只是她都沒有聽她的回答就離開，沒有關系嗎？

　　她也想跟她說，不用在意，她已經忘了。

　　齊俊維指了下桌上的小火鍋，“媽咪，我想吃裡面的丸子。”

　　“好，媽咪夾給你。”

　　一分鍾的小插曲過後，三個人開始邊欣賞風景邊吃東西。

　　走出餐廳的方婉嘉，回頭看著坐在角落、一家和樂的三個人。

　　“婉嘉，他們是誰？為什麼你要跟他們說對不起？”一起前來用餐，目前和她的關系是處在戀人未滿的年輕男人問。

　　“以前，因為我的無知任性，差點傷害了那個短發的太太，幸好，沒有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她和齊大哥的緋聞爆發後，媒體將她寫得很不堪，說什麼她專勾引有婦之夫，讓她很生氣，之後她被父親狠狠責罵一頓，因為她的關系，帶給齊曜很大的困擾，然後她被禁足在家。

　　她本來還想，自己也許幫了齊大哥一個大忙，反正他又不愛他的妻子。

　　沒想到不久後，她從父親那裡聽說齊大哥的妻子生病了，是白血病，在醫院等著骨髓移植，而齊大哥一直守著她，不離不棄，白天工作和醫院兩頭忙，晚上還要照顧念幼稚園的兒子，他和兒子說好要一起等妻子回家。

　　聽到父親轉述齊大哥對妻子的摯愛，讓她覺得很感動，無論如何都堅持妻子會好起來，可見齊大哥有多愛他的妻子，他甚至為了妻子的病想取消和她父親的合作。

　　有時候她父親說著說著，都哭了，一旁她的母親也哭了，兩人期盼齊太太能早日找到適合的骨髓，而她聽得很愧疚。

　　她常問父親齊大哥妻子的病情，也很怕她會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她不禁慶幸當時的緋聞沒有傷害齊大哥和他妻子的感情，否則萬一他妻子就這樣走了，她真的會很難過。

　　幸好，程心霏骨髓移植很成功。

　　現在，一家人看起來是那麼樣的幸福。

　　她的男伴回頭望著，“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不過已經道歉就好了，不用在意，至少他們現在看起來很好。”

　　是啊，他們一家人看起來的確很相親相愛，她祝福著，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到永遠。

　　☆☆☆

　　快樂午餐結束，齊曜開車下山，回到市區。

　　他發現妻子一直沒有說話。“心霏，怎麼了？累了還是哪裡不舒服嗎？”

　　坐在後座的齊俊維聽到媽咪不舒服，也很緊張。“媽咪，你不舒服嗎？”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只是有點想回家。”程心霏淡淡微笑說著。

　　“好，我們現在馬上回你娘家。”以為妻子累了，齊曜加快車速，趕緊回到程家，讓她好好休息。

　　“我不是指回我爸媽家。”

　　“那你是……”

　　“媽咪，你是不是想跟我和爹地一起回我們的家？”齊俊維開心的喊著。

　　“對，可以嗎？今天，我想跟你們一起回家，回我們的家。”也許是今天玩得太開心了，讓她很不想和他們父子分開。

　　齊曜笑了，伸手握住她細白小手。“好，我們回家。”回家之後，他再打電話跟岳父岳母說一聲。

　　回到闊別近九個月的家，程心霏以為會看到豬窩，至少應該有些凌亂，結果沒想到幾乎跟她在家的時候一樣整齊干淨。

　　還在想齊曜是不是請了鍾點傭人，結果兒子馬上跟她邀功。

　　“媽咪，我跟你說，現在我已經會擦桌子，會把垃圾收好，有時候也會幫爹地一起使用吸塵器，你說，我是不是很乖，很厲害呢？”

　　“維維，先讓你媽咪回房間休息，等她睡醒了，你再跟她說你做了什麼。”

　　齊曜看得出她臉上有著倦色，要她先回房間休息，而他們父子倆則趁她午睡時，開車回到程家，幫她拿藥回來，再到超級市場買晚餐的材料。

　　當程心霏醒來，已經是傍晚六點了，她沒想到居然睡了三個小時，可見今天真的有點累了，大概是她許久不曾在外面活動這麼久的緣故吧。

　　她走出房間，客廳裡卻不見那對帥氣的父子，倒是從廚房裡傳來聲響。

　　看見妻子出現在廚房門口，齊曜神情溫和的對她一笑，“你醒了。”

　　“你們在做什麼？”

　　“我和爹地要做晚餐，剛剛我們去買了很多的菜，今天我們要煮很豐富的晚餐給媽咪吃喔。”齊俊維踩著小椅子，站在水槽前，邊說邊洗著米。

　　“你會洗米？”程心霏好訝異。

　　“當然會，洗米是我的工作。”像是要表現給他媽咪看，他非常認真的洗著米，小小身子架式十足。

　　齊曜對妻子驚訝的樣子為之失笑，“這小子很想幫忙，所以我教他洗米，他很厲害，一教就會。”

　　程心霏不太習慣他們父子倆待在廚房的畫面，“我已經睡醒了，晚餐還是我來做好了。”

　　“不用了，就交給我們父子，你去客廳休息。”

　　“對啦，媽咪，你快點去休息，我和爹地煮好了會跟你說。”

　　他們父子要煮晚飯給她吃？

　　維維是說過他爹地一開始炒菜很難吃，可是最後變得很好吃，但她還是無法想像齊曜做菜的樣子，他真的會嗎？

　　父子倆都要她去客廳休息，不過她哪有辦法好好坐在客廳裡，她選擇站在廚房門口想幫忙。

　　齊曜於是拿了張椅子，讓妻子坐著觀賞。

　　“維維，你媽咪要看我們做菜，今天，我們要好好表現給她看。”

　　“是的，爹地！”

　　老實說，看著他們父子這麼認真的要做晚餐給她吃，她覺得還沒有吃就飽了，因為他們對她的愛。

　　看著齊曜切著蔥花，她的心不免一驚，很怕他切到自己的手指，不過意外的是，他的刀法還算俐落，一旁維維則是熟練的打著蛋，父子倆的互動非常有默契，可見他們常常一起做菜。

　　在齊曜煎蛋時，維維則是拿著盤子在旁邊等著。

　　煎得金黃漂亮的蔥蛋一起鍋，程心霏就知道齊曜的廚藝不錯。

　　她決定聽從他們剛剛的建議，到客廳坐著，她放心的把廚房交給他們。

　　一個小時後，她被招呼坐到餐桌上，五菜一湯，都是家常菜，可是每一道看起來都非常可口好吃，筷子還沒有動，她已經想哭了。

　　頓時，她很高興自己活了下來。

　　吃完了父子倆為她做的愛心晚餐，還有新鮮果汁可以喝。

　　也許是一早起來，又幫忙做晚餐，因此齊俊維不到九點就累得窩在他媽咪身邊睡著了。

　　“我抱他回房間睡覺。”

　　齊曜輕輕的從沙發上抱起兒子，程心霏則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進兒子的房間，不意外，房間就跟客廳一樣整齊。

　　替兒子蓋上薄被，她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

　　走出兒子的房間，齊曜發現妻子低著頭，像在低泣。

　　“心霏，怎麼了？”他擔心的問。

　　程心霏伸手抱他，將小臉貼在那寬大的胸膛裡。“我沒事，只是對今晚的事，覺得很感動。”

　　他失笑道：“只為你煮一頓晚餐，你就感動了，未來若我們煮了上百次、上千次，你要哭那麼多次嗎？”

　　“我已經回來了，你不用再下廚了。”雖然看到他親手做菜給她吃，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可是，她還是無法接受親愛的老公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他得忙他自己的事業，就如以前，她會把家事做得很好。

　　齊曜抬起了她的臉，認真的凝視她的眸，“心霏，對不起，以前我是個很失職的老公，讓你失望難過了，真的抱歉。”

　　她總是把家裡的事做得很好，每次見到她，臉上總堆著甜美笑靨，笑著送他出門上班，笑著迎接他回家，他從來沒有聽過她任何抱怨，因此他一直以為她是幸福快樂的，至少在他的認知裡是如此，讓他安心去忙他的工作，完全沒想過，她需要他的關心與照顧。

　　她卻生病了，而他該死的忽略了她身體不適的變化。

　　以為她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待在他看得見的地方，那是他工作的最佳動力，他知道，不管他有多累，永遠有個人會在家裡等他，這也是他們從小到大的相處模式。

　　誰知轉眼間，她就躺在醫院裡跟死神搏斗，天知道當時他有多害怕失去她，他從沒想過有天得面臨失去她的恐懼，這種事他以為是幾十年後才會發生的，而不是來得這麼早，讓他完全亂了方寸。

　　他再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他決定，以後她的每件事他都要知道，他都要參與，當然包括家事，盡管他現在才學著怎麼做個好老公，但至少不會太晚，她仍然在他的身邊。

　　“我從沒有對你失望過，一直只有愛慕。”還有迷戀。

　　齊曜笑了，在那雙純真的明眸裡，他看見了她對他的愛戀，很純澈，很美麗。

　　俊顏俯下，他像是被迷惑般，吻住她的唇，不若之前的輕吻，多了思念和渴望，溫熱的舌尖探入她小嘴裡，輕輕勾吮，吻得輕柔纏綿。

　　他有多久沒這樣吻她了？

　　好久了，而他真的很想念她。

　　“嗯……”程心霏完全沉醉他的熱吻裡。

　　感到她呼吸加快，他緩緩放開她，白皙的臉蛋不知道是缺氧還是害羞，已經薄上一片紅霞。

　　他一直和她的主治大夫保持聯絡，就算他沒有陪她去復診，也知道結果，她的健康狀況良好，至於體力方面，只要不是太激烈的運動都可以。

　　“我們回房間。”

　　“好。”

　　大手牽著小手，齊曜發現她走得很慢，一轉頭，看見身後的小女人羞答答的低著頭，害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真是的，明明是結婚多年的夫妻，然而兩人此刻要進房間的感覺，仿佛是要偷吃禁果的高中小男生和小女生，既緊張又期待，教人亢奮。

　　不管是大男人還是小男生，他一直愛著被他緊握住小手的女人。

　　在房間裡，再次貼近丈夫赤裸溫熱的身軀，唇舌的交纏、大手的親密撫觸，讓程心霏輕輕喘吟。

　　擁著他，她感到心滿意足。

　　她以為往後他們的日子裡，就只有幸福兩字。

　　沒想到，三個月後，昔日患病的症狀再度出現，巨大陰影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