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鄉下的生活作息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董家人大都在十點準時就寢,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卻有人做賊似的悄悄溜到客廳,連拿起話筒撥號都要小心翼翼的。
“恬恬,你爲什麼不用手機講就好了?”這時間朱映霏當然還沒睡,隻是董恬恬這樣小聲講話,實在很像國中生打電話怕被家長抓包的情況。
“我的手機已經停話了。”董恬恬不好意思說自從上回相親落跑之後,母親一氣之下,沒收她的手機。
雖然母親不比父親古闆嚴苛,但是女兒跟男人偷跑這種事終究會介懷,尤其她回來後,母親經過審問,得知她和黎佑威仍然沒有結果,當然會耍狠,擺出長輩的威嚴。
“這樣啊!”朱映霏了解了。
“那個……”在這般偷偷摸摸的情形下,董恬恬實在無法和朱映霏閑話家常。“佑威他……好點了嗎?”
“醫生說複原的速度很快,而且每天都有準時做複健,擦傷幾乎沒大礙了,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打從黎佑威出車禍那天開始,因爲董恬恬堅持不去探病,朱映霏隻好每天向她報告他的情形,並替她轉交補品。
“那就好。”聽到他身體無恙,董恬恬心裏的大石終于能放下。
突然,客廳的燈大亮,嚇得她趕緊轉頭,看見母親雙手交抱胸前,倚著牆壁,不知道聽了多久……
“恬恬?”
“呃……那個……我有點事,下次再跟你聯絡。”董恬恬慌亂的放好話筒,站立的姿勢和僵窘的面容,簡直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話給誰?”林淑惠已經偷看她很多天了,隻是到現在才拆穿。
“就一個朋友……”她低垂著頭,覺得好丟臉。
“嗯哼。”林淑惠故意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女兒向來很吃她這一套。
“香美的兒子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不……呃……知道。”在母親銳利目光的注視下,董恬恬要說謊也很難。
“既然知道,怎麼不去看他?”
“我可以去嗎?”沒想到母親如此寬宏大量,她的雙眼瞬間發亮,然後又尷尬的縮了縮脖子。“我……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探病,其實是我先把話說絕的,貿然出現,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還真無情。”女兒對黎佑威一往情深,林淑惠十分明白,隻是不願看到女兒一再受傷,但是這幾天女兒可辛苦了,總是鬼鬼祟祟的打電話,明明在意,卻要強裝無所謂,這種自虐的行徑,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更是不舍。
每一段愛情都需要足夠的勇氣,就算是像董父這般嚴謹的老實人,誰又知道以後是否能夠始終如一?不管未來受傷或快樂,都是一個賭注。
董恬恬微蹙眉頭,不想承認自己腦海裏日日夜夜懸念的都是黎佑威的身影。
“我跟他差太多了,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你試過了嗎?”林淑惠是激進派的人,懶得聽女兒羅唆一堆,直截了當的問。
董恬恬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算……算有吧!”
她放任過自己愛他,但是當他提出交往的時候,她卻異常的拒絕了,當然她有她的原則與考量,但最重要的是,她害怕當兩人名正言順之後,心會變得貪得無饜,相對的,屆時受傷的痛楚也將以倍數填充她的心。
“你聽起來好像不是很肯定。”林淑惠也曉得女兒有所保留,瞧這情形,大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我的年紀也大了,最近老是腰酸背痛。”
看母親勞累的捶著肩膀,董恬恬感到很愧疚,這陣子她讓長輩太煩心了。
“媽,我幫你按摩,好嗎?”
“免了,明天我再騎車去市區給專業的師傅按摩,反正我已經請到人來幫忙了,有一段時間不需要早起工作,呵呵……”
“什麼時候的事?”董恬恬完全沒有聽說。“應該不需要花錢請人吧?我可以早點起床幫忙啊!”
“別鬧了,你的手掌已經夠粗了,我也沒打算把你綁在家裏一輩子,比較怕的是以後帶你出門。人家要是以爲我生的是兒子,我可難過了。”林淑惠講話一向很直接。
“媽,你很毒耶!”董恬恬惱羞成怒的跳腳。哪有人這樣嫌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這叫老實。”沒力氣繼續擡杠,林淑惠擺擺手,走向房間。“我去睡了。”
“媽,晚安。”
董恬恬看著母親離開客廳,並確實聽見關門的聲音,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又移動腳步,靠近矮桌,拿起話筒。
“喂,映霏嗎?抱歉,剛才我媽突然跑出來,我不是故意要掛你電話……嗯,後天你有空嗎?我想說再麻煩你幫我拿東西去醫院……嗯……謝謝你……”
林淑惠再度悄悄的打開門,偷聽女兒說了什麼。
畢竟是在她的肚子裏待了十個月,女兒那點心思,做母親的怎麼可能不明了?
董恬恬說到做到,翌日比平常更早起床,打算快快整理好菜園區,然後到果園區,代替母親指導新請的人手,讓母親好好的休息。
她走進廚房,從電鍋裏取出保溫的便當和涼水,然後來到果園區,好不容易找到人,卻雙眼發直,躊躇不前。
她很確認自己沒作白日夢,但是爲什麼會看到黎佑威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拿著利剪,兩邊口袋各插著噴槍和抹布,玉樹臨風、高貴偉岸的姿態不見了,此刻的他活脫脫像個果農。
“恬恬,你來得正好,我餓了。”黎佑威一發現她,露出平和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芥蒂都隻是幻覺。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得踱上前,遞出午餐。
他入境隨俗,打算席地而坐,但是行動上有點困難。
瞧他不穩的要蹲下,她終究還是伸手幫忙,和他一塊坐在地上。
“謝了。”他依舊笑得溫文儒雅,明明是泥沙遍布的地面,卻絲毫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
當了快三十年的都市人,他難免對高樓大廈和汽油煙味感到厭煩,鄉下地方總是綠意盎然,這裏的空氣夾帶著泥土味,特別令人心曠神怡。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百思不得其解。“你的傷……還好嗎?”
“不要小看我,醫生說我複原得很快,來這裏活絡一下筋骨,有益健康,伯母走之前還說我學得不錯,看來我頗有當農夫的天分。”他開自己玩笑,不希望兩人一見面就落得場面冷凝。
她納悶的搖搖頭,“我真不敢相信我媽會請你。”
媽是瘋了嗎?還是哪條神經不對勁?明明沒收了她的手機,卻又讓最能擾亂她的心神的男人近在咫尺,實在令人搞不懂。
“是我拜托伯母的。”他誠實的招供,然後打開便當蓋子,扒了幾口飯,新鮮美味的口感讓他很快的明了到董恬恬厲害的廚藝是傳承自誰。
“你確定自己隻有撞到身體嗎?”她拐著彎罵他腦袋秀逗,不好好的當大少爺,跑來當辛勞的農夫,她一點都不覺得他適合這裏。
“親愛的,我很確定。”她那別扭的神情讓他心情愉悅,順便說出內心的想法。“雖然你拒絕我的告白,但是在我的心裏,已經非你莫屬了。我跟伯母說好了,隻要你待在這裏的一天,我也不會走。”
她的臉都綠了,“最好我媽會答應你。”
“不隻是伯母說好喔!”黎佑威得意的說,在她眼前晃動食指。“你以爲我爲什麼可以放下公司的事,跑來這裏?我爸媽也都同意了,而且他們和你的父母還約好了,四個人再環島旅行一次。你沒看到伯父和伯母一早就拿著行李出門了嗎?”
“什麼?”董恬恬驚愕的跳了起來。昨晚媽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難以置信的沖回家,跑進爸媽的房問翻箱倒櫃,果然大行李箱不見了,梳妝台上的保養品也消失了,這都印證了黎佑威沒說謊騙人,她隻是被爸媽徹底的擺了一道。
這滋味並不好受,仿佛在一夕之間所有的人都倒戈背叛,而且還包括生她的父母親。
她怒發沖冠,奔回果園區。
“黎佑威,你到底做了什麼?”她大聲指控,就連看見吃飽的他要站起來,也狠心的不攙扶他。
“你爲什麼要生氣?”
“廢話!那是我爸和我媽,爲什麼他們都要聽你的?”
“親愛的,你想太多了,老人家隻是想享受一下,這不過分啊!”他頂多是說負責他們環島旅行的一切費用,哪曉得她母親答應得超爽快。
“不準叫我親愛的!我不是你的親愛的!”他那親昵的稱謂會讓人胡思亂想,更會害她氣勢減半。
他但笑不語,輕松的繞過她身旁。
她一路跟著,雙眼像雷達一樣銳利,防他防得緊。
“我問你,我爸媽什麼時候回來?”她不認爲應該讓他逃避話題,隻要想到即將要跟他同居……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情況轉變得也太令人難以想像了。
“沒聽他們說,不過起碼也要幾個禮拜的時間。”他在客廳繞了兩圈,才找到自己早上隨意擱放的行李箱。“你的房間在哪裏?”
董恬恬立刻露出警戒的神情,“你想幹嘛?”
“伯母說沒有多餘的房間,我得跟你住在一起。”反正隻要搬出“伯母說”,一切都是合理的。
“不可能,我媽不可能會放任你……”她突然詞窮,嬌容浮現潮紅。
“別想太多,這跟你來我家幫傭是一樣的意思,之前是你來服侍我,現在換我當你的男傭,有人照顧生活起居,有什麼不好?雖然這裏是鄉下,但是半夜若出了麻煩,要逃反而困難。”
聽他說得誠懇,不過“男傭”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有點不搭,還多了些煽情,害她又是一陣嬌羞。
“不一樣,至少那時候我們不是住在同一間房裏。”
“是嗎?我們後來不是天天睡在一塊嗎?”她真無情,睡過就忘,真傷他的男性自尊。
“那是因爲……因爲……”可惡!她爲什麼會說不贏他?
“我知道,因爲我們相愛了。”黎佑威揚唇一笑,見她瞬間石化,知道良機不可失,趕忙將行李箱搬進她的房間裏。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一雙呆滯的大眼眨呀眨的,仍難以理解他那撲朔迷離的話語真正的含意。
他說,因爲他們相愛了……是表示那時候的他也已經愛著自己了嗎?
“不不不,他肯定是隨口說說,我得清醒一點。”董恬恬胡亂的抹著臉頰,鎮定心緒後,趕緊跟進房裏,宣告她的主權。
堂堂公司的總經理,願意委屈自己當男傭?
這話聽在董恬恬的耳裏,無疑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瞧瞧他,在廚房裏耗費了那麼久的時間,卻隻勉強弄出焦黑的煎蛋、糊掉的燉肉,和一鍋她實在看不出玄機的詭異魚湯。
“這些東西……你自己嘗過味道了嗎?”佇立在餐桌旁,她實在提不起勇氣坐下來,將這些可怕食物吃進肚子裏。
“沒有。”他的表情像是在說:對厚!他怎麼忘記要試味道了?
董恬恬無聲的歎口氣,爲了彼此的腸胃好,趕緊親自弄了一鍋簡單的豬肉咖哩,也好過讓他繼續浪費食材。
但是別以爲她心軟了,晚餐後,她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腹部,下達指令,“我吃飽了,去洗碗吧!”
“喔!”黎佑威應了一聲,還真的順從的收拾碗盤。
她看著,不禁嘖嘖稱奇,故意躲在廚房外,等待他摔破碗盤時再進去恥笑他。
這一次他很謹慎,洗碗的模樣如臨大敵,但是她很確定以他那種洗法,泡沫絕對洗不幹淨,等會兒必然要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重新洗滌,她可不想食物中毒。
他好不容易洗完碗盤,才脫下圍裙,正想喘息一下,就聽見她坐在沙發上大聲嚷嚷。
“我的肩膀好酸。”
“我幫你按摩吧!”
“口也很渴,怎麼辦?”
“那就先喝口茶。”
“我想看電視。”
“遙控器在這裏。”
他簡直成了有求必應的機器人,迎合她所有的需求。
而她也當真不客氣的指使他,爲的就是逼出他的原形,不相信他會爲了她而改變自己,如同她也不敢奢望他專一的愛著自己。
撥了幾次電話給媽,但是媽和爸像是串通好了,一起關機,眼見天色逐漸暗沉,她其實很緊張。
“恬恬,今天的月亮好圓喔!”黎佑威一臉驚喜,特地從外頭進來跟她分享。
她撇了撇嘴,“今天十五,月亮當然圓。”
“我們一起出去看。”他開懷的拉著她走到屋外,在庭院的小椅子上坐下,仿佛是真的興奮,而不是裝出來的。
遇見董恬恬以前,他在都市的夜晚幾乎都流連聲色場所,看盡了虛僞矯情的面貌,用金錢收買短暫而虛幻的快樂,讓他快要忘了要如何得到內心真實的平靜。
“中秋節已經過很久了,先說好,我生不出袖子給你。”這趟他來到她家,她說話總是格外的苛刻犀利,唯有如此,才能警惕自己不輕易的心軟。
“星星也看得好清楚。”他像是毫不在意,望者天空,直到冷風吹拂,他趕緊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天氣有點冷,我不想你爲了陪我而感冒。”
董恬恬全身僵硬,連句謝謝都難以啓齒。
想起當初愛上他,如同棉絮絲絲飛掠心頭,因爲太輕、太透明,才會讓她忘記要抵抗,霸道的他總是無意間流露出令人心暖的溫柔,明明做著過分的事,卻又讓她莫名的相信他隻是面惡心善,他天生有種魅惑人的能力,教人對他又愛又恨。
其實她也不曾預料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和他安靜的賞月觀星,一點也不覺得煩悶,彼此的存在仿佛就能讓心得到安定。
“你放心,晚上我會睡客廳。”黎佑威突然開口,打破靜謐的氛圍。
“啊?”她很訝異他會這麼說。原來……他早就看穿她的慌張了嗎?
“來之前我就跟自己約定好了,在你真正願意當我的女朋友之前,我不會碰你。”他望著天空,而不看她的原因,是這夜色太美,隻消多一眼,都可能讓他沖動。
“呃……我其實可以睡我爸媽的房間……”不知怎地,她有些不忍心,畢竟她家的客廳沒有沙發,都是硬邦邦的大理石椅子,現在天氣又冷,他的傷也還沒全好,要他睡那兒,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你不必遷就我,是我自己要來的。”
“也沒有啦!我爸媽的床又大又軟,比我的還好睡。”這也是她給自己的借口。
“沒關系,我不想你爲了我而改變習慣。”他松開手,讓拐杖倒在地上,緩慢的起身,往前走幾步。“除了奔跑比較困難,其實我算是痊愈了,你不要擔心。”
“誰……誰說我擔心你了?”董恬恬惡劣的反駁,眼眶卻奇異的發熱,凝視他柔情滿溢的面孔,害怕築起的防備就要崩落,這感覺令她心慌意亂。
“恬恬……”
“你給我聽好,現在我是主人,你得聽我的,我叫你睡床,你就給我睡床。”不想再聽見他迷人的嗓音,也恐懼著心底不斷擴大的愛意,她潑辣的大吼,然後起身,跑進屋裏。
看起來好像她驕縱又難搞,心底卻有道聲音嘲笑著她,說她董恬恬是個膽小鬼,沒能力抗拒他釋放的溫柔,隻能逃跑……
一個禮拜過去,情況不見好轉,董恬恬的脾氣越來越焦躁,而黎佑威則從型男貴公子變成頹廢漢。
親身經曆後,他終于明白她爲何不愛打扮,終究是待在農田與果樹堆裏,寬松的穿著是最舒服也最利于工作的。
公司裏的總裁和總經理都不在,員工們忙得焦頭爛額,期間經常有人打他的手機向他求救,但是他狠心的說沒兩句便掛斷電話,最後甚至關機。
她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樣好嗎?不會有問題嗎?”
“你放心,黎氏企業營運良好,還有頂尖的高級主管撐著,不會那麼容易倒閉的。”朱映霏相當肯定,畢竟曾經擔任過秘書,對內部頗爲了解。
“那就好。”她總算能稍微放心了。
“所以呢?你還不打算原諒他嗎?”朱映霏比較關心的是這件事。
“這……我也不知道。”像是被踩到痛處,董恬恬有些爲難。
她必須承認,這幾日黎佑威的確像伺候公主一般的照顧自己,雖然也捅了不少樓子,但是已經完整的表達他的真摯心意……或許應該說,以前他待她也不差,一種米養百種人,他的霸道其實也並非那麼罪不可赦,當初最令她受傷與介意的重點,都是環繞在翁儷婷的身上,現在他和翁儷婷徹底分手了,她自認不可退讓的原則,似乎也沒有再頑抗下去的理由。
但是人很容易被寵壞,而且還會得寸進尺,他讓著她、捧著她、疼著她,讓她覺得自己變得好重要,幾天來她被驕寵過了頭,渴望兩人更進一步,卻變成她拉不下臉求和。
“你是該原諒他了。”朱映霏降低音量,“其實他們沒有發生過關系,這件事你恐怕不知情吧?”
“啊?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董恬恬相當震驚,算是招認自己很在意這一點。
“因爲翁儷婷最近一直跑到公司鬧,搞到後來還找上我,很可憐的一直要我將總經理的去處告訴她,好像是想跟總經理複會。”
“什麼?”她緊張不已,“那你有沒有跟她說?”
“恬恬,很抱歉,我以爲總經理讓你很煩,再加上翁儷婷很誠懇又一直哭,所以我就跟她說了你家……”
“有人在嗎?”
時機湊巧到不行,董恬恬心魂未定,就聽見一陣大喝聲,鄉下人都有不鎖門的習慣,外人隨隨便便就能闖進來。
“翁小姐?”她嚇了一跳,話筒滑出手心,也聽不到朱映霏的竊笑。
“佑威呢?”翁儷婷仍是一貫的無理,確定是董家後,立刻亂沖亂跑的找人。
“等一下,你不可以這樣硬闖。”董恬恬慌張的追在她的後頭,她志在必得的姿態,讓她好想把黎佑威藏起來。
“怎麼不在屋子裏?他跑去哪了?”翁儷婷轉身睇著她,包包還差點打到她。
“我不知道……”董恬恬選擇說謊,隻是聲音聽起來有點心虛。
“別唬弄我,快說,我要帶佑威回去,我已經決定要好好的和他經營感情。”翁儷婷變了很多,不再濃妝豔抹,也不再打扮風騷,但是氣勢依舊迫人。
她懊惱的蹙起柳眉,不悅的開口,“就說我不知道了啊!翁小姐,你不可以這樣亂闖民宅,這是違法的。”
“哼,那我白已去找。”翁儷婷向來都是不擇手段的,哪管那麼多?
“翁小姐!”董家的田地不算小,不過翁儷婷長期跑新聞,體力不差,一圈又一圈的繞著,仿佛不見到人不罷休。
董恬恬緊追在後,越來越難以壓抑怒氣。
“找到了!”翁儷婷的眼力極好,即使黎佑威穿著董父的寬大舊衣,滿臉胡碴,頭發也沒整理,但是強健昂藏的體魄仍然充滿男人味,她像狂蜂看到花蜜,加速前進,然後撲向他,緊緊的攀抱他的頸項,“佑威,我好想你。”
他根本還沒厘清狀況,高舉著沾滿泥巴的雙手,莫名其妙的望向慢慢走過來的董恬恬。
“你怎麼跑來了?”
董恬恬一臉冷漠,撇開頭,不想看他們親密的舉動。
“我想你啊!”翁儷婷才不管有誰在,落落大方的開口,“佑威,我們複合吧!之前都是我不對,我已經不定決心要改過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的珍惜你。”
“你在說什麼鬼話?”黎佑威不禁傻眼,但是不知道要怎麼推開她。
“別害羞,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翁儷婷像塊牛皮糖,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
董恬恬怒火中燒,從沒看過有人如此目中無人,盡管先前她總是忍氣吞聲,不過翁儷婷不停的扯著他走,讓她隱忍的神經線終于斷裂,殺氣騰騰的大步上前。
“翁小姐,請你放手。”
“咦?”翁儷婷一怔,冷冷的轉頭,“你怎麼還在?”
“我……這裏是我家。”她實在有必要強調這一點。
“喔!好吧!佑威,我們一起走,人家又不歡迎我們。”翁儷婷放肆的說,卻因爲一記強勁的手刀而不得不松開他的粗腕,痛得大叫,“你幹什麼?很痛耶!”
“我警告你,不要亂碰我的男朋友。黎佑威是我的,不準你帶走他。”董恬恬展開雙手,護在他的身前,沖動的脫口而出,卻是再正確不過的真心話。
翁儷婷愣住了,黎佑威也是。
“你們兩個……在一起了?”翁儷婷伸出雙手食指,靠攏在一起,眼神賊兮兮的。
“對,他是我的男朋友!當初你們交往,我也沒幹擾過,現在請你保持風度,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她說得很認真,神情也很嚴肅。翁儷婷直覺自己再演下去,可能真的會被揍。
“早說嘛!你們都交往了,幹嘛還要我出場?朱映霏這女人真是的,沒搞清楚事情真相,害我白跑這一趟,我走了。”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撥了撥秀發,連再見也沒說就走遠了。
這……這是怎麼一加事?
董恬恬瞪大眼睛,有點糾結的腦袋花了些時間才理解事情的始末。
“我……我被騙了嗎?”她的小臉爆紅,根本不敢回頭看,剛才她可是說得鏹鏘有力,字字堅定……啊!好丟臉。
知道她又要逃跑,這回黎佑威學聰明了,伸長手臂,自後方緊摟著她的纖腰。
“不準反悔,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喔!”他欣喜的說,邪惡的對著她的耳朵吹氣,還輕舔一下她柔嫩的耳垂。
她的身子微顫,“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也沒有要反悔的意思,隻是覺得很羞窘。
“沒關系,有什麼話,我們回房慢慢說。”他輕松的攔腰抱起她,腳傷讓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表情卻像是中了樂透頭彩一樣雀躍開心。
“你不是說不碰我嗎?而且你的手好髒……先整理好果園區,我們再……呃……我的意思是那個……”董恬恬面紅耳赤,慌亂到語無倫次,幾次瞄見他眼裏的促狹,更令她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已經獲得認證標記,現在要好好的享用專屬權利,而且刻不容緩。”他仰天大笑。
“黎佑威,你這個色鬼!”
“我是啊!”他也不否認,急著與她一起回房,因爲光是聽見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就讓他欲火焚身,連吹拂而來的冷風都覺得是熱的。
寒流算什麼?有愛人在懷,可比十條厚棉被都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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