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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inmy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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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異色婚禮(舊愛新歡之二)[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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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5 16:1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清早,天晴睜開眼睛,一時間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裏的疑惑。

  看看四周,同樣的房子、熟悉的裝潢與家俱,她是睡在自己的房間沒錯呀,那麼為何她會有種怪怪的感覺呢?

  不經意低下頭,看見纏在自己腰上的古銅色大手,她終於明白哪裏有問題了。

  她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她的前夫。

  真是奇怪的組合呀,明明已經不是夫妻,卻比當夫妻時還要親暱熱情。八年前的他,從來不曾將她摟在懷中入眠。

  她悄悄在他懷中轉身,凝睇他熟睡的臉龐。

  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投映出凹凸分明的立體陰影,青色的鬍漬偷偷冒出頭來,讓略方的下巴顯得更性格。

  她輕輕撫摸他的唇瓣,眷戀地凝視這張百看不厭的面孔。

  她終於發現,自己依然深愛著他──如果不是,不會任他牽動左右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不會讓他上自己的床,那套成年男女的肉體需求論,只是欺騙自己的謊言。

  她並非真的只把他當成床伴,如果只是床伴,她只需要享受床上的歡愉,不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複雜心情,更不需要擔心他心裏是否住著其他女人。

  「我愛你。」她撫摸他的唇,無聲對著空氣傾吐愛意。

  這種甜蜜的感覺令她依戀,但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關係也令她煩憂傷懷。而可笑的是,她沒勇氣追問他究竟對她存著什麼樣的想法。

  是前妻?戀人?抑或是,只是一個他在異地紆解慾望的方便對象?

  她不敢問,怕那答案會很傷人,她曾被傷害過一次,沒有勇氣再承受第二次。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該鼓起勇氣,拒絕和他維持這曖昧不清的關係,但是──她愛他呀!

  說來可笑,她曾被火焚,卻依然深深著迷於玩火的遊戲……

  「嗯……」藍牧威微皺起眉頭,像是被人騷擾而睡得不安穩。

  她寵溺地一笑,傾身在他唇上輕印一下,然後溜下床去。

  偷懶了好幾天,也度過幾天美好得不可思議的假期,該好好收心忙工作 !

  這天,畫廊又丟給她一份新的企劃,她開始找資料、聯絡相關事宜,一直忙到傍晚,才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下午藍牧威曾打過電話來,他們甜蜜地聊了一會兒,直到天晴不得不去處理一些事務,兩人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

  他吵著要她陪他去吃泰國菜,對於他的要求,她總是無法拒絕,因此下班時間一到就乖乖收拾東西,不想讓他等不到人抓狂。

  她背著皮包走出畫廊,詫異地發現,有個神情憔悴的男子站在門前。

  「光祖!」她驚呼著問。「你怎麼來了?」

  「我有話想問妳。」顏光祖神情頹喪,一臉想哭的樣子。「天晴,妳在躲著我是不是?為什麼最近都不跟我去吃晚飯,也不再跟我碰面?就連同好會也常沒去。妳要跟我劃清界線是嗎?」

  問到傷心之處,他還哽咽起來。

  「當然不是!」天晴連忙澄清,隨即愧疚地道歉說:「對不起!光祖,最近我真的此較沒辦法和你出去吃飯,還有……」唉,有人不允許呀!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藍牧威是個醋壇子,又好小家子氣,只要是男人對她稍微熱絡一點,都會被他歸類為企圖不良的現行犯,像電腦病毒一樣迅速隔離,對於他神經質的舉動,她是又好氣又好笑。

  而這些「嫌疑犯」當中,又以顏光祖罪行最重,被藍牧威判定必須終生隔離。不過他好歹是她的多年好友,她當然不可能同意跟他斷絕往來。

  只不過,最近她的心思全放在藍牧威身上,確實忽略了這個多年的好朋友。

  「真的很對不起!不然我請你去吃晚餐好不好?我們好好聊一聊。」天晴急於彌補自己這陣子對多年好友的疏忽。至於藍牧威──她會再打電話向他道歉的。

  顏光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依舊哭喪著臉問:「天晴,藍牧威真的是妳的前夫嗎?你們要復合了?」

  「我……他確實是我的前夫,至於我們復合了沒?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天晴老實地回答。

  「妳別回到他身邊!我愛妳呀,天晴,妳知道嗎?」

  「光祖?!」天晴很驚訝,她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介意妳結過婚或有沒有小孩,我會對妳很好很好,嫁給我好不好?」顏光祖像瘋了似的,拚命抓緊她的手。

  「光祖……」天晴為難地看著他,她從來只把他當成朋友呀。

  她曾有過一次不幸福的經驗,不可能再踏入另一個沒有愛的婚姻。她真的不愛他呀!

  「天晴,嫁給我吧!天晴!」他愈說愈激動,抓著她的手勁也愈來愈大。

  「好痛」天晴手被箝制住,疼得眼眶浮現薄淚。

  「啊!對不起……」顏光祖像燙著似的鬆開手,出現窘迫不安的無助神情。

  「妳還好吧?」

  「我沒關係。」其實天晴手腕紅了一片,但她不怪他,過去這麼多年來,他真的對她很好,她感謝在心底。

  只可惜她無法愛他──不過她想只要好好把話說清楚,他會明白的,今後他們還是好朋友,這份友誼不會中斷。

  「我們去吃飯吧!我們好好聊一聊,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他的故事,當然前提是如果你想聽的話。」她微笑道。

  她會告訴他她和藍牧威之間的過去,讓他知道,目前她依然愛著她的前夫,相信光祖能夠明白的。

  「我想聽!天晴,妳說給我聽好不好?」他要知道,自己究竟哪一點輸給那個家夥!

  「嗯,那我們找間餐廳坐吧,還有,我必須先打個電話……」

  

  「回來了?」

  直到深夜,天晴才疲累地回到家,藍牧威還坐在她的客廳裏看電視。

  「嗯。」看到他在等她,她很高興,但又感到滿心歉疚。「對不起,牧威。今晚本來要一起吃飯的,我卻臨時……」

  「沒關係!妳說心情不好的朋友,心情變好了嗎?」

  「呃……已經好多了。」天晴迴避著他的眼,謹慎地回答。

  不是她故意要瞞他,而是他好喜歡吃醋,如果讓他知道她爽約是為了和顏光祖吃飯,不氣得把桌子掀了才怪呢!

  「是嗎?那就好。」藍牧威立即轉移話題問:「那妳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宵夜?我去煮。」

  「不要了。」她歉然微笑說:「我很累,想洗個澡先睡了。」

  開導一個執迷不悟的人真累人!

  「喔,那妳趕快去洗吧!我沒關係。」他不在乎地一笑,要她快去洗澡。

  「那你繼續看電視吧,晚安!」她提前道晚安。

  「晚安!」他微笑回應。

  她打著呵欠先去洗澡,他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牙根逐漸咬緊,面容也繃得像塊石頭。

  她沒有告訴他!她為什麼不說她和誰去吃飯?如果他不是正好心血來潮,順道過去找她一起去餐廳,而看到她和那家夥在畫廊門口拉拉扯扯,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顏光祖那家夥來糾纏她。

  她為什麼不說?是不是因為她還對那家夥心軟?她喜歡他?

  他愈想眉頭擰得愈緊,一直臭著臉胡思亂想,直到整間屋子一片寂靜,他才起身走向臥房。

  臥房裏一片昏暗,疲累的天晴早已睡著。

  藍牧威先坐在床沿,拉起她纖細的手腕,瞪著眼默默盯著瞧了半晌,然後忿忿抹去上頭被另一個男人握過的痕跡,用他的唇。

  火焰逐漸燃起,他脫去全身衣物跟著躺上床,開始展開攻擊……

  天晴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牧威?」她呢喃著問。

  「嗯,是我。」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頭親吻她的脖子。

  她安心了,懶洋洋地呻吟,愛睏得睜不開眼。

  他沒停下攻勢,溼熱的吻順著優美的頸子往下,順手解開她的睡衣。

  「嗯……」她舒服地輕喘著,人還在半夢半醒間。

  他褪去她的衣物,直到她足以接納他,他才佔有她的甜美。

  「啊……」突來的歡愉太強烈,她忍不住嬌吟。

  不過有些事情不太對勁……今晚他的碰觸太過真實,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皮膚的溫度,彷佛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阻隔物──那個應該存在的小小薄套。

  她立即警覺地睜開眼睛往下一看,發現他果然沒戴保險套!

  「不行,」她開始掙扎起來。「你出來!萬一懷孕了……」

  「那我們就結婚吧!」他制止她的掙扎,反而加快攻擊的速度。

  「你說……什麼?唔……」一陣陣快感襲來,她只能將唇咬得更緊。

  「如果妳懷孕了,就表示上天注定我們該在一起,那我們就再次結婚!這回,我們一定能長長久久。」

  「你在胡說什麼?唔……你快……停止……」

  她的呻吟使得她的話變得斷斷續續,卻依然阻止不了藍牧威的淩厲攻勢。

  夜,充滿旖旎的氣息……

 

  邢我們就結婚吧!

  天晴茫然坐在辦公桌前,被藍牧威那句話駭著了。

  結婚?他跟她,再次成為夫妻?

  其實他們現在就跟一般夫妻沒有兩樣了。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他雖然有間公寓在她樓下,但很少回去睡,形同置物間。

  他好像也滿喜歡她的,常常抱著她、吻她……而且他真的對她很好,好到她克制不住自己曾受過傷的心,即使可能再次承受被刺傷的巨痛,依然奮不顧身地朝他奔去。

  結婚……

  真的可以嗎?她和他,再次走入婚姻,這回他們能夠得到幸福嗎?

  她有著期待,卻也有更多恐懼與畏怯,畢竟這一投身進去,便是一條難以回頭的不歸路。

  「晴姐,」助理許菁菁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看見她在發呆,酷愛八卦的雙眼閃閃發亮。「妳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出去一下。」

  天晴今天無法應付她的好奇心,抓起皮包起身,隨即快步離開辦公室。

  到了大街上,她才發現自己匆匆忙忙跑出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算了!順道去拜訪這回展覽的畫家好了,但是得先聯絡一下……」她立刻拿出手機,找出記事本上頭的電話,非常失禮地表示想臨時拜訪。

  幸好那位畫家沒有見怪,也正好有空,她高興地收起手機,趕往畫家家裏。

  攔了計程車來到畫家住家附近,付錢下了車,她一面走著,一面按照地址尋找畫家的住處。

  經過一間珠寶店時,不經意往陳列著漂亮珠寶的櫥窗瞄了一眼,卻意外瞄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裏頭,正拿著好像是耳環的飾品,往站在他面前的美麗女孩耳朵上比畫。

  那女孩嬌嗲燦笑得像朵花,兩人不斷討論飾品,看起來好親暱。

  她僵硬站立著,只覺頭發暈,太陽像是從她眼前消失,四周只剩一片黑暗與冰冷。

  同樣的事情,又要再度發生了嗎?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獨自甘於寂寞太久,他身旁始終有太多的女孩圍繞,她不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會是最後一個。她永遠都必須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無論他是否愛她!

  她不要這樣!擰著像被捏碎的疼痛胸口,她緩緩蹲下,淚水奪眶而出。

  她早該知道的!她怎麼會傻得再度失了身,又被騙了心呢?

  她真的好蠢,蠢得該死!

  她掩著嘴,堵住抑止不住的哽咽。

  她終究還是他無緣的前妻呵……



  「妳覺得這副怎麼樣?」

  藍牧威拿起一副銀葉造型、做工精緻的碎鑽耳環,問身旁的女孩。

  「我覺得這副很好看,我很喜歡。」女孩過於造作地眨動刷了誇張長睫毛的大眼睛,一臉癡迷地望著他。

  藍牧威面頰抽動,只能再忍著氣問:「我是指我的女朋友。妳認為二十八歲的女性會喜歡這樣的款式嗎?」

  「噢!這點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我身旁沒有年紀那麼大的女人。」女孩撇撇嘴,有點嘲諷地回答。

  藍牧威低咒著閉了閉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種花癡又沒禮貌的珠寶店店員?

  今天閒來無事,他特地出門到東區來逛逛,想替天晴買副耳環,他注意到短發的她經常戴耳環,想買一副送給她,討她歡心。

  停車回來正好看見路旁有這間珠寶店,便隨意走進來看看,現在他為自己的決定感到萬分懊悔,他根本是自找罪受。

  打從他一進門,這名相貌不錯的店員就盯上他,立即扭擺嬌臀過來招呼,還開始用足以媲美皮卡丘的超強電眼,不斷地朝他放電。

  她得知他要買耳環送給女朋友,一開始有點失望,不過隨即使出渾身解數準備大撈一筆,幾乎將整個珠寶櫃的耳環全搬了出來讓他挑選。

  他一個大男人,別說自己不戴這些女性飾品,七八年沒和女人交往,他也早就對女性的品味生疏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寶石耳環放在他面前,照得他眼花撩亂,根本不知道該挑哪一個。

  「好心」的店員小姐撥開耳邊的長發,側頭撐著臉頰,嬌滴滴地對他說:「不然我的耳朵借給你,隨你要怎麼用都可以呀!」

  她故意慢吞吞地說道,神態更加挑逗曖昧。

  藍牧威假裝沒有看見她勾引的嬌媚姿態,認真考慮起她的提議。

  或許有個女人的耳朵借他比一比,他會比較知道該買什麼樣的耳環。於是他只好假裝沒看見女店員眨得快抽筋的眼睛,專注在她耳邊比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耳環,然後仔細考慮挑選。

  沒想到這名女店員明知他有女朋友了還不死心,拚命找機會毛遂自薦,這會兒居然還敢隱喻天晴年紀太大,真是欠人罵!

  他面容一繃,嚴肅地說:「妳的年紀或許比我女朋友小幾歲,但是這沒什麼好得意驕傲的,總有一天妳也會二十八歲不是嗎?我相信就算妳活到二十八歲,也絕不可能有我女朋友的氣質與風韻。她是獨一無二的女性,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他的話說得夠白了,女店員又羞又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藍牧威將銀色的葉子碎鑽耳環遞到她面前,大聲地說道。

  「我要這副,請替我結賬!」

  結了眼,藍牧威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珠寶店。他記得好友苗天佑有間咖啡店就在附近,他打算去喝杯咖啡,緩和一下他憤怒的情緒。

  推開咖啡屋的大門走進去,訝異地發現向來行蹤不定的好友居然正好在這裏!

  「牧威,你這家夥──怎麼有空過來?」苗天佑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把他帶往一個專門為貴賓準備的好位置。

  「唉!別提了,一肚子氣!」

  「怎麼回事?」苗天佑先吩咐服務生送杯熱咖啡上來,才坐下來問道。

  「就是……」

  藍牧威邊喝咖啡,一邊把自己的珠寶店奇遇記講給苗天佑聽,聽得苗天佑不斷拍桌大笑。

  「看來雖然七八年沒把妹,你依然很有魅力,證明你寶刀未老,恭喜恭喜!」苗天佑調侃他。

  「我才不要其他女人,我只要天晴!」藍牧威不自在地哼了聲,轉頭不理他那張訕笑的討厭嘴臉。

  「喔?人家說舊愛還是最美,看來的確沒錯,難怪將近八年來你六根清凈、不近女色,我幾乎以為你要到廟裏剃度出家當和尚了呢!」不識相的苗天佑還拚命挖苦,氣得藍牧威想扁他。

  「我就是愛她,只想要她,不行嗎?」他的右手指關節掐得嗶啪作響。

  苗天佑見苗頭不對,趕緊陪笑道歉:「好好!你不是和尚,你六根未斷,我馬上替你再補杯咖啡。」

  「哼!」藍牧威輕嗤了口氣,打算老實不客氣地賴他一下午,而且拒絕付帳。這家夥的嘴這麼壞,非得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不可!

  坐了一下午,他的心情好多了,看看時間天晴差不多該下班了,他才欣喜地帶著剛買到的禮物回家去,想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回到家──其實是天晴的家,迎接他的是一室寂靜。

  「怎麼回事?天晴還沒回來?」

  他失望地坐下來等她,這一等,一直到深夜她都沒有回來。

  撥了無數次手機也沒有人接,後來電話總算通了。

  「天晴,妳在哪裏?」他立即焦急地間。

  「我在我爸媽這邊。」她輕聲回答。

  其實她有點詫異,他打了一整晚的電話,他沒和那名嬌媚的美女約會嗎?

  「妳回家去了?怎麼突然回去呢?」他訝異地問。

  「我很久沒回家看爸媽了,回來看看他們也是應該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冷淡?

  「那──妳今晚不會回來了?」

  「……沒錯。」不只今晚,以後她都不會再回去那個地方了。

  「好吧!既然妳今晚想住在那裏,那我只好回自己家去睡了。」

  唉!他本來迫不及待想給她一個驚喜,如今看來,驚喜只好延期了。

  「好。」或許他馬上就會打電話找新歡過來!她咬著唇告訴自己,故意忽視他語調中的落寞。

  不能怪她冷漠不理會他的失落,她的心第二次受到傷害,她想這次,它是不會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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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5 16:12: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藍牧威原本以為第二天紀天晴就會回來,因此他把放著耳環的小盒子塞在口袋裏隨身攜帶,準備一見到她就拿出來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

  一天又一天過去,她一直沒有回來,眼看著都過了一個禮拜,她依然還住在父母那裏沒有回來。

  他隱約覺得不對勁,因為天晴和他通電話時的態度愈來愈冷淡,而且她始終滯留不歸……

  但是他告訴自己,或許她的工作遇到一些瓶頸,他該給天晴一點時間處理她的問題和情緒,強逼她回來她也不會高興。

  就讓她住到高興為止吧!雖然他每天都很想念她。

  另一方面,他開始正式上班了,每天到公司處理事務,整個白天都很忙,只能在晚上思念她。

  這天傍晚,他開車回到家,發現一輛小型卡車擋在大樓門口,妨礙出入交通。他將車停進地下室,從守衛室前經過時還好奇地瞄了一眼。

  有人搬家嗎?

  搭電梯上樓,按照慣例先到天晴的住處看看她回來沒有,他驚喜地發現,她的大門是開啟的!

  天晴回來了?他快步奔進門去,高喊道:「天晴──」

  咦?!怎麼回事?

  他震驚地看著客廳,屋裏一片空蕩蕩,除了桌椅等家具還在之外,所有的擺設都不見了,活像遭人闖空門,把所有的物品都偷光了。

  一個衣著輕便的壯漢抱著一個大紙箱走出來,一面回頭朝裏面問:「小姐,就這些東西而已啦?」

  「是的,麻煩你們先把東西搬過去,那邊我已經聯絡好了,會有人開門。」他聽到天晴柔柔的聲音。

  「我知道了,那麼我先把車開過去啦。」壯漢瞄了瞄他,逕自搬著紙箱走了。

  紀天晴看見站在客廳的他,臉色略為一黯,什麼話也沒說。

  「天晴,這是怎麼回事?」他詫異地問道。不可能是像他所想的那樣吧?

  「我要搬家了。」天晴輕描淡寫地回答,不讓他看出她心中的波濤起伏。

  「搬家?!妳要搬去哪裏?」藍牧威震驚地質問。

  「搬回家裏。因為我媽媽很掛心我,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在外頭,希望我搬回家陪她。」她流利地說著事先編好的藉口。

  她還是沒勇氣與他攤牌,因為不想聽見他的風流事跡,只能像只沒勇氣的膽小老鼠,偷偷地溜走。

  「胡扯!」他氣極地大吼,這麼彆腳的謊言,他若聽不出來就真是白活了!

  「我沒有胡說,我真的要搬回家裏去了!你來了正好,我想向你道謝,這陣子謝謝你幫了我不少忙,以後見面的機會將會變得很少,或許我們可以偶爾約出來吃頓飯。」她冷淡有禮地說著分別的客套話。

  「妳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藍牧威憤怒極了。他不敢置信,她竟試圖與他劃清界線!

  「我想,我們還是當普通朋友就好。」她忍住悲傷,委婉地說道。

  「為什麼?」藍牧威雙眼瞪大,全身因憤怒而顫動。

  「因為──我們終究還是不適合。」她鼻頭發酸,眼前一片模糊,但還是極力撐起雲淡風清的笑容。

  「妳所謂的不合適是從哪一點評斷?」他怒聲質問。「妳是指床上嗎?」

  天晴立即紅了臉頰。「不。我不是指那裏,有很多地方,我們都差異太大,譬如個性、思考模式、價值觀,還有看待感情的態度……」

  藍牧威聽出端倪了。「妳對我看待感情的態度不滿意?」

  「我……沒有!」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反正他們只是兩個互相碰撞擦出火花的寂寞靈魂,根本談不上什麼深刻的愛情,多說又有何用?第一次婚姻是令他厭惡的包袱,第二次相遇半同居地一起生活,也只是他彌補空虛的一段露水姻緣,她何必讓他親口說出來,自取其辱呢?

  「我只是覺得,我想要更穩定、更有安全感的感情,就這麼簡單而已。」這是她的一個小試探。

  如果他願意為她定下來,給她想要的安全感,要她回到他身邊,一點都不難。

  然而藍牧威卻完全往相反的事情想去,他想到那天在畫廊門口,顏光祖紅著眼眶去找她的事。

  她心軟了?還是被那家夥的眼淚打動了?所以她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藉口,其實只是想回到顏光祖身邊去?

  懷疑一旦萌芽,就愈來愈難抑制它滋長。他想到這裏,臉色更加陰沉難看。

  驀地,一抹悲傷陡然襲來。他真的無力挽回她的感情了嗎?

  「算了,妳想回到他身邊就去吧,我無所謂!反正八年感情空白的日子都過過了,沒有女人我也不是活不下去,妳想走就走吧!」他別開頭,痛苦地低嚷,心痛八年的相思與執著,最後還是落了空。

  「牧威……」

  「妳不是要走嗎?妳走啊!」他捶著桌子,憤怒地大吼。

  天晴哽咽一聲,轉頭衝了出去。

  見她啜泣著奔出大門,藍牧威真想殺了自己。

  「天晴──」不!他還是無法放開她。

  快步追出去,正好看見她鑽進計程車,離他遠去。

  「Shit!」他抓著頭發,忿忿地仰天大吼。



  再次與藍牧威分手之後,天晴已經請假好幾天沒去上班。

  一方面是重要的展覽剛結束,最近沒什麼重要事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剛結束一段感情,突然覺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一陣子。

  她每天在家中發呆,想著藍牧威說的那句話。

  ……我無所謂!正八年感情空白的日子都過過了,沒有女人我也不是活不下去,妳想走就走吧!

  八年感情空白的日子!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說,這八年來他的感情全是一片空白?這怎麼可能!

  可是她愈是仔細回想,愈是覺得迷惑,因為照他字面的意思聽來,就是這樣沒錯呀!

  到底這是不是真的呢?

  無論她再怎麼告訴自己,他的事早已與她無關,但她還是好想知道。

  如果去問他的朋友,他們應該會知道吧?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跟他的朋友連絡呀!她咬著下唇,兀自煩惱著。

  其實她並不需要太煩惱,因為在她恢復正常上班的第二天,就有人主動來找她了。

  「請問你們是……」

  天晴好奇地打量眼前的挺拔身影。剛才新任助理通知她會客室裏有人找她!

  謝天謝地!酷愛追問八卦的許菁菁被調到其他部門了,否則鐵定不挖出她的八卦,誓不罷休。

  「我叫苗天佑,大嫂,妳好!」一個長得滿俊的男人對她嘻皮笑臉。

  「大嫂?」她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早在八百年前就沒婚姻關係了,更何況藍牧威並沒有弟弟或妹妹,因此就算她與藍牧威的婚姻關係依然存在,大嫂也永遠輪不到她做。

  「我們是牧威的朋友,和他情同手足,當然喊妳一聲大嫂啦。」另一個俊雅男人溫文地笑著說道。「順道一提,我叫馮君翰。」

  這個人乍看和牧威有點像,天晴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牧威……他還好吧?」想到那天要談分手時,他情緒激動的模樣,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大嫂,妳不知道──」

  「請不要這麼叫我好嗎?」天晴不自在地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這麼叫我,我擔當不起。」

  「怎麼會沒關係呢?牧威都快死了──」苗天佑誇張地添油加醋。

  「你說什麼?!」果然天晴一聽就變了臉色,緊張地追問:「他怎麼了?生病了嗎?」

  苗天佑得意地看向左右幾人。何必追問什麼「妳愛不愛他?在不在乎他?」,瞧他這不一逼就逼出真感情來了?

  算你狠!身旁幾個人紛紛投以不情不願的服輸眼神。

  「你們還沒告訴我,牧威他到底怎麼了?」天晴急得只差沒上前拉著人家衣服猛搖。

  「他沒什麼事啦,只是生了一點小病。」

  小病?天晴小臉皺了起來,頓覺這個人好像有把她當猴子耍的嫌疑。「他生了什麼病?」

  「不就是相思病?」有個長髮的俊美男子不屑地哼了聲。

  「他是歐陽琛。」苗天佑在一旁介紹。

  「多嘴!」歐陽琛懶洋洋地 他一眼,逕自走到一旁去。

  天知道,他是最討厭牽扯到什麼情啊愛的,偏偏每次哪個好友的感情出問題,總會被其他人拉來幫腔當和事佬。他已經厭倦當敲愛情聖鐘的小天使了!

  哼,他寧願當惡魔。

  「大嫂,我是巖鎬。」一名粗獷男子走過來道:「牧威為了妳真的改變很多,幾乎像變了一個人。」就像他為心愛的老婆改變一樣。

  「他是變了,但我不認為他是為我改變……」畢竟他們都八年沒見了!

  「當然是為妳啊!那家夥都八年沒女人啦,不為妳為誰?」本來說好不幫腔,歐陽琛聽了氣不過,又忍不住吼道。

  真是個笨女人!

  「八年沒女人?」天晴的粉頰霎時紅得像蘋果。「你的意思是,他一直沒再和其他女孩子交往?」

  「沒錯!這點我們可以證明,或許一開始他曾經刻意放蕩過,但是後來卻像個入定的老僧,心如止水,再也沒聽說和那個女人單獨私下相處。那時候我們還以為他哪裏出了問題,才突然對女人失去興趣。」害他們差點集資去買威而鋼送他。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他心裏一直有妳,所以才守身如玉呀。」

  「這是真的嗎?」她不相信!當年那個任性張狂、總以傷害她為樂的男孩,怎麼可能為了她如此?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天牧威自己也在氣極的情況下說溜嘴,令她產生小小的懷疑──想必這件事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麼背後代表的涵義是什麼?

  是那三個字嗎?

  「大嫂,我們不要求妳馬上相信牧威,因為我們也知道妳曾被他重重傷害過。我們只要求妳給他一個機會,到他家去找一樣東西。」苗天佑把一把鑰匙交給她,天晴認出那是他家的鑰匙,他曾經強迫她收下,但在分手時還給他了。

  而這把鑰匙怎麼會在苗天佑手上?當然是他偷──咳!把牧威灌醉趁機「借」來。

  天晴盯著那把鑰匙,沒有立刻接下,而是警戒地問:「你們希望我去看什麼東西?」

  「一個小盒子。」

  「嘎?」



  為什麼我會變成闖空門的賊呢?

  天晴喃喃嘀咕著,趁著藍牧威外出時,拿著備份鑰匙偷偷溜進他家門。

  進入屋內,她立即目光轉柔,因為滿屋子都是他的東西,都充滿屬於他的熟悉氣息。

  不過牧威那些朋友所說的小盒子到底放在哪裏,又是什麼東西呢?

  她先從客廳開始,像個賊一樣翻箱倒櫃起來,不過她很小心地不弄亂物品,免得他誤以為真的遭小偷跑去報警,那她就得進警局吃牢飯了。

  客廳大略找過一遍,沒看到什麼小盒子,她又把目標的範圍擴大,延伸到臥室去。

  他的房間整理得還滿幹凈的,沒有成堆的髒衣服臭襪子亂丟,幹凈的被褥也折疊得相當整齊。

  她默默欣賞了會兒,忽然想起自己潛入的目的,趕緊又繼續翻箱倒櫃。不過這次她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因為才一拉開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她就看到它了。

  一個粉藍色的小盒子,看起來像陶瓷制成的,比巴掌還要小,細緻精巧,邊緣繪著精美的白色花卉滾邊,高雅漂亮。

  這個盒子是很可愛,但是他們要她來找這個盒子做什麼?

  她下意識聯想到,他們希望她看的,應該是盒子裏的東西。

  於是她找到開啟盒子的小扣環,緊張地咬著唇,懷著忐忑不安的決心,緩緩把盒子打開。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更加細緻優雅的白金鑲鑽的葉片造型耳環,縷空的葉片透出薄而細致的觸感,幾顆約五六分大的鑽石點綴在葉片上,看來像早晨的露珠。

  「好漂亮!」她好喜歡這副耳環。

  等等──耳環?!

  她忽然想起來,那天之所以心碎地和他分手,就是因為他帶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去挑選耳環……那對耳環,不會就是這對吧?

  呃……再仔細一想,那天那位小姐身上穿的黑色套裝,好像是那間珠寶店的制服耶,她以前曾經在逛街時看過。

  那麼……她從頭到尾都誤會他了?!

  天哪──

  她腿軟地跌坐在地上,牧威他……

  一定會氣死,再也不理她了!

  同一個時間,藍牧威出現在內湖紀家,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親自登門求見。

  「藍牧威來了?」紀父、紀母和紀天寒,三人各懷著詫異、懷疑與憤怒三種不同的心情。

  「他來幹什麼?天晴不是已經跟他離婚很久了?」天晴的母親納悶。

  「不知道!哼,我去會會他。」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今天我非要你好看!紀天寒憤恨地往外衝,打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藍牧威看到紀天寒出來,沒跟他計較當年欺騙他天晴改嫁的事,依然好聲好氣地客氣詢問:「大哥,能否請你讓我見見天──」

  「你永遠休想!」紀天寒早看他不順眼,為了他當年讓妹妹受盡委屈的事。君子報仇八年不晚,今天他來討回公道了!

  他揮出一記鐵拳,將沒有防備的藍牧威打飛了出去。

  砰!

  藍牧威像一袋沙包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發出一聲痛悶。

  紀天寒還不放過他,上前扯住他的領口,粗魯地把他從地上揪起來。「你還有臉來!你來做什麼?當年我們天晴像朵含苞待放的小茉莉,是你採摘了她,卻又在事後翻臉賴帳,要求你負起責任還不情不願,最後還讓天晴心碎要求離婚,還央求我們不要怪你!你憑什麼?你憑哪一點讓天晴對你如此死心塌地、無怨無悔?」

  「我何德何能!」藍牧威胸口傳來陣陣悶痛,一面重咳,一面低啞說道。

  「沒錯!」氣死人了!這家夥幹嘛不回手乖乖任他打?害他打得很有罪惡感。

  「我沒有任何優點值得天晴愛我,唯一勉強能夠算得上的,就只有我很愛她這一點。」

  「你還敢說?!」紀天寒真不敢相信,這個厚顏無恥的家夥當年玩弄他妹妹,拒絕負責任,被逼成婚後沒讓天晴過一天好日子,成天在外跟野女人廝混,害她傷心,現在居然有臉說他愛她?!

  「我打死你這混蛋!」紀天寒又一拳揮出去,這時天晴正好回家,看到藍牧威被打,立刻高聲制止兄長。

  「哥──不要打了!」

  「天晴!」

  看到她出現,藍牧威知道自己這兩拳沒有白挨了。他立刻倒在地上,裝出虛弱得即將死掉的模樣。

  「牧威!」天晴紅著眼眶焦急地跑過來,將他扶坐起來,雙手因擔憂而顫抖。「牧威,你要不要緊?」

  「還好……我不要緊。」他將自己的頭依偎在軟玉溫香的懷抱中,覺得滿心幸福。

  「天晴,這家夥實在太──」紀天寒正想對妹妹數落他的缺點,不料妹妹卻哭著對他大嚷。

  「哥!牧威到底做錯什麼事,你要這樣打他?」

  「我……沒有啊!他、他欺負妳……」妹妹的眼淚讓紀天寒慌了手腳。

  「他沒有!他對我很好,是我誤會他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著藍牧威的頭,淌著淚心疼地檢查他臉上的腫脹瘀青。

  嗚嗚……大哥好壞!明明是她誤會他了,他偷偷買禮物送給她卻還被她誤會。都是她的不安全感作祟!嗚嗚……

  「天晴,對不起!妳不要哭嘛……」紀天寒拿出手帕想替她擦眼淚,她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雙眼睛全盯著藍牧威,深怕他有一點閃失。

  藍牧威看見紀天寒手足無措的樣子,壞心地偷笑,順道朝他眨眨眼。

  「喔──你是裝的!」紀天塞,跳腳大吼。

  這家夥好陰險,居然拐騙他妹妹還跟他作對,他非得拆穿他的真面目不可!

  「你不要再說了!」天晴好生氣,哥哥實在太沒良心了,把人打成這樣,還說人家是裝的,她明明親眼看見的呀!

  「哥哥,請你離開這裏,我有話想和牧威說。」她轉身背對著兄長,暫時不想見他。

  「天晴,不行啊!」紀天寒急得哇啦叫,他怎麼可能把小白兔妹妹留給這隻壞心的大野狼呢?

  「哥,拜託!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

  「啊?」聽到妹妹再也不理他,紀天寒嚇住了,連忙起身說:「好!好!我馬上離開,妳別生氣了。」

  紀天寒無奈地嘆息,正巧對上藍牧威偷偷咧開的白牙,他氣得捏緊拳頭,但也無計可施。

  好個陰險的藍牧威,算我認栽了!

  紀天寒轉過身,踏著哀傷的步伐離去。

  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生他的氣,他好傷心。

  他發誓,以後他絕對不要生女兒!

  天晴望著哥哥失落的背影,心裏也很難受。「我是不是對哥哥太兇了?」

  「不會不會。他很堅強,一會兒就好了。」

  只要有天晴卡在中間,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跟紀天寒和平相處。不過至少他不會再給紀天寒任何機會揍他,或是帶走天晴。

  她是他的陽光,他不能失去她!

  「牧威,你還疼嗎?」她取出面紙,小心謹慎地擦拭他臉上擦破皮之處滲出的血水,深怕弄疼了他。

  「不痛,只要看到妳,我就一點都不痛了。」藍牧威深情地握住她的手。

  「你──」天晴嬌羞地紅了臉,想起那對耳環,她想向他確定一件事。

  「牧威,我愛你!你也愛我嗎?」她鼓起勇氣問。

  她不想再彼此互相猜忌猜疑,不肯說出真心。她知道自己愛他,那就該讓他知道。而無論他是否愛她,她都希望他老實能告訴她。

  「我愛不愛妳?」藍牧威難以置信地重復,彷佛覺得這個問題太荒謬。「我、當、然、愛、妳!若不是因為愛妳,妳以為我會去參加那個什麼見鬼的藝術同樂會嗎?」

  他真被氣到了,這些年所塑造出來的紳士風範全飛到九霄雲外。

  「呃!是藝術同好會……」她悄悄地糾正。

  「隨便什麼名稱都一樣!總之若不是為了妳,妳以為我會沒事逼自己找一堆生澀的資料回家猛啃?妳很清楚,我對那些藝術知識根本一竅不通,還得記住那些早已作古幾百、幾千年的畫家名字和大作!什麼浪漫派、野獸派、寫實派、印象派,我全搞不清楚,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馬蒂斯和林布蘭特有什麼差異,德拉克漥和達利又有什麼不同!」

  「德拉克漥是浪漫派畫家,達利則是寫實派畫家。」她小聲地回答,招來他的一記白眼。

  「妳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去背這些?」

  天晴想了想,又小小聲地回答;「因為愛我?」

  「沒錯!妳終於開竅了,知道我處心積慮地費心接近妳,全是因為愛妳。」

  天晴聽了好高興,但又好想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愛她的?「你什麼時候發現愛上我的?」

  「大約在八年前,妳離開我之後的半年……」

  他簡略回答,並將那段荒唐放浪、存心麻醉自己的糜爛過去全向她認錯。

  「那時候我還沒發現自己愛上了妳,只是不停更換身旁的女人,心靈卻愈換愈空虛,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徹底崩潰了……那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愛妳,很愛很愛妳!」

  「噢!牧威……」欣喜的淚水不斷從天晴漂亮的眼睛裏湧出,她激動地咬著嘴唇,然後突然撲上前用力抱住他,像條看見心愛主人的大狗,把他撲倒在地。

  「啊──」藍牧威發出淒厲的壯烈慘叫。

  雖然剛才要死不活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但被打得渾身痠痛卻是鐵的事實,她一時忘情把他撲倒在地,剛才受創的痛處再度受到重創。

  「牧威!你不要緊吧?!」天晴焦急地跳起來,詢問疼得臉色發白的可憐蟲。

  「哈哈哈……」紀天寒躲在窗戶後頭偷窺,萬分痛快地拍手大笑。

  蠢蛋!

  這就是陷害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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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5 16:13:4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即使有人老大不情願,天晴和藍牧威依然決定要再婚了。

  不管有多少人真心給予他們祝福,都不會改變他們彼此相愛的幸福奇蹟。

  這天午後,天晴威脅恫嚇兼利誘、用盡一切辦法,總算把不知饜足的大惡狼從床上拖下來,到住家附近的小餐館享用遲來的午餐。

  填飽肚子之後,兩人叫了杯咖啡,悠閒地享受難得的假日時光。

  天晴用手支著下顎,癡迷地微笑望著窗外灑落的金光。而藍牧威則用同樣癡迷的眼神,望著將在一個星期後再度成為他妻子的美麗女子。

  「請問……妳是紀天晴嗎?」

  忽然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藍牧威和天晴同時轉頭去看,發現一個長得有點眼熟的男人站在他們桌前。

  「你是……」天晴對他有印象,卻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他。

  「我是詹裕哲,妳在長島大學的同學。」

  「噢!我想起來了,你是裕哲。」天晴立刻點頭驚呼。

  因為那所大學她只念了一年就離婚轉學了,加上研究所其餘的五年時光都是在加州大學度過,因此她對詹裕哲的印象,早就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淡忘了。

  剛才他一提醒,她才又想起這個同學。

  「你們又在一起了?」詹裕哲不是沒聽說,大一下學期他們離婚,然後天晴就轉學了。

  天晴和藍牧威相視一笑,同時點頭。「是啊!」

  「那就好!那我就能夠稍微減輕良心的譴責,不然我會永遠記著,是我害你們離婚的。」

  「你害我們離婚?裕哲,你在說什麼呀?」天晴不解地問。

  「當年,妳生日當天有人打電話向妳哥哥告密,你們才會被雙方父母逼婚,對不對?」

  「沒錯呀!」天晴輕輕點頭。

  「那個告密的人就是我。」

  「你?!」

  「那年我本來準備了生日禮物,要私下送給天晴,可是卻意外發現藍牧威也去妳家,他進屋後沒多久,房間裏的燈熄滅了,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我很嫉妒,於是就向我哥問了天晴哥哥的手機號碼,在他還沒登機之前打給他,向他告密,希望他趕回來拆散你們……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

  他行九十度鞠躬禮,打從心底真誠地道歉。

  他終於說出壓在心頭八年之久的沉重秘密,並且親自向他們道歉,這時他覺得心裏好輕鬆,就算會被罵被打,他也無怨無尤。

  「原來是你?」藍牧威和天晴同時高嚷,難怪他們始終猜不到告密的人是誰。原來真正的「兇手」是他!

  「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後來我知道你們離婚之後,就一直感到非常懊悔,因為我聽說你們婚姻失敗的主因,就是被家長逼婚的緣故。我認為那是我的錯,所以一直想找機會親自向你們道歉,但是都沒有機會。今天,我總算得償夙願了!」

  「沒關係的,我已經忘了那件事。」天晴寬宏大量,並不怪他。

  「不!我真的很過分,我現在也交了女朋友──」他指指餐廳的另一頭,一個年輕女孩向天晴和藍牧威點頭問好,他們也趕緊點頭回禮。

  「有了真心相愛的對象之後,我更知道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自私且不可原諒。」詹裕哲誠心地懺悔。「現在看到你們復合了,而且看起來如此恩愛,我終於可以安心了。」

  「你別再掛在心上,我們都原諒你了,請你安心吧!」天晴再次安慰道。

  縱然過去曾有風雨,但那已經過去,記恨著過去不肯放下,未來又怎會幸福?所以他們早就學會遺忘從前,一心只想重新打造未來的幸福。

  「我們下個禮拜六結婚,歡迎你來觀禮。」藍牧威誠心邀請道。

  「一定!」詹裕哲連忙說:「你們的第一次婚姻,我沒能給予祝福,反而害你們走向失敗之途,這次我一定帶著我滿滿的祝福,去參加婚禮。」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一定要來喔!」天晴燦笑著。

  「嗯,我一定去。」

  詹裕哲感動地離去後,藍牧威挑挑眉,調侃著道:「妳還挺寬宏大量的嘛,老婆!」

  「因為我即將嫁給一個好丈夫,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老公?」天晴甜甜地反問。

  「是啊!」藍牧威心情愉快地縱聲大笑。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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