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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零零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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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38:49 |倒序瀏覽 | x 6
零零妻  作者:芃羽

怎麼會有這樣奇特的新娘? 明知道自己嫁了個自閉又孤僻的男人 竟還笑得燦爛無比,保證會當個溫柔賢慧的妻子!

嘿嘿,她會願意嫁給這個男人當然是有原因的── 調查清楚他是不是和中情局作對的「幽靈」 同時證明自己絕非個性沖、沒耐心、演技又爛。

無法勝任這項「完美嬌妻任務」的男人婆! 不過……枉費她受了那麼多訓練,學習得那麼認真,卻在新婚生活一開始就徹底破功。

她的「老公」不僅一手包辦家事和三餐 還樣樣都做得完美無缺──雖然都只有他一人份 反觀她,煮飯燒菜洗衣都失敗,唯一的功用竟然是打蟑螂!

再這樣下去,只怕她連走進他自我封閉的世界都有困難 更遑論要在一個月內摸清他的底細,離婚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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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39:07
楔子

  「陸時予,你願意接受林寧成為你合法的妻子,從今以後,環境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是貧窮,是健康,是生病,是成功,是失敗,都要支持她,愛護她,永遠對她忠實,與她同甘共苦,攜手建立美滿家庭,直到離世那天嗎?」牧師莊嚴地詢問著站在神壇前的新郎。

  新郎不發一語,彷彿沒聽見牧師的問話。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牧師微微蹙起白眉。

  「他願意。」

  一個坐在觀禮席,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子大聲且強勢地幫新郎回答。

  牧師一征,看向那女子,女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意思是叫他快點進行下去。

  牧師輕歎口氣,只好對新郎身旁的新娘說了同樣的話。

  「林寧,你願意接受陸時予成為你合法的丈夫,從今以後,環境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是貧窮,是健康是生病,是成功是失敗,都要支持他,愛護他,永遠對他忠實,與他同甘共苦,攜手建立美滿家庭,直到離世那天嗎?」

  「我願意。」新娘很快就回答,清秀的臉上寫著認真的承諾。

  牧師看她一眼,點點頭,接著道:「這是天作之合,願慈愛的天主降福你們白頭偕老。」

  「阿門!」

  這本該由兩位新人一起回應,可是,教堂裡只響起新娘獨自一人愉快的聲音。

  「好,在此宣佈,你們成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牧師道。

  新郎像木頭人一樣站著不動,臉上表情也顯得木然冷淡。

  「哎,不用麻煩了,既然禮成,林寧,你就和時予回家吧,記得好好照顧他,從現在起,他的生活起居就是你的責任了。」中年女子起身,仍不改強悍的口氣。

  「是,姑姑。」新娘恭敬而溫馴地道。

  中年女子走到新郎面前,訓道:「時予,你給我聽情楚,她是你老婆,是我特地大老遠去中國幫你挑回來的女人,不是以前那些特別看護,你可別再給我搞自閉,或是發神經把人給嚇跑,聽到沒有?」

  新郎的眼睛定在十字架上,完全不理會。

  中年女子氣呼呼地瞪著他。

  真是的,三十二歲的男人了,還要我來操心他的大小事,連結婚這種事都要我處理,我哥怎麼會生出這種怪胎?還偏偏把這個麻煩留給我……」中年女子惡劣地啐啐念,接著轉向她身旁一位律師:「好了,葉律師,我已經遵照我哥的遺囑完成他的終身大事,全陸科技的股份可以入我名下了吧?」

  「是,但只能先給一半,一年後如果他們沒有離婚,你才能領剩下的一半。」律師點點頭。

  「哼!我哥還真精。」中年女子冷啐一聲,又面向新娘,大聲地道:「以後他的事我都不管了,我走了。」

  她雖這麼說,卻用眼神示意新娘,似乎在傳遞什麼訊息。

  新娘輕輕點點頭。

  中年女子滿意一笑,轉身蹬著高跟鞋走出教堂。

  牧師憐憫地看著這對新人,暗暗歎口氣,一點都不看好這對男女的婚姻,甚至有點為這個新娘的未來擔心。

  不過,新娘卻沒有任何不安,相反的,她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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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39:36
第一章

  林寧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服裝儀容,一再確認自己看起來是否像個「百分之百」溫柔賢慧的嬌妻。

  髮型,微鬈的長髮低低地在後頸綁成馬尾,0K。

  臉蛋,秀雅情爽,氣色朗麗。

  衣著,一件樸實家居服外罩一件碎花圍裙,很有日本家庭主婦的味道,很好。

  微笑,角度正確,弧形親切自然,通過。

  眼神…… 嗯,這眼神還太殺,趕快修正。

  她閉起眼,搖搖頭,深呼吸,再重新睜開,把視線放得柔軟,將眼瞳蓄滿水氣,眼角輕輕上揚……

  於是,鏡中出現一位像是在日劇裡看到的典型妻子,自淨優雅有禮,看起來和善又好像很會照顧老公的良家婦女。

  她對著鏡中無懈可擊的自己笑了笑,忍不住在心裡替自己讚了一聲,完美!

  是誰說她不能勝任這項任務的?

  東方特務部裡的男同事真是太低估她了,他們還真以為她只會打打殺殺?

  好吧就算她真的只會打打殺殺,平常就像個男人婆,可是她學習力超強,才接受指導一個月,老師們就說她的外表看來簡直就是男人最想要的超完美嬌妻!

  只有外表……

  哼!外表像就不錯了!不然像廚藝那種東西誰能一學就會啊?她從小到大要不吃老媽煮的,要不就吃外面,出來工作之後租的房子連廚房都沒有,燒開水這種事沒聽過更沒做過,反正到處買得到礦泉水。

  當然更不用說整理房間了,她的衣服通常是洗好晾乾直接穿,不折不收不麻煩,垃圾一星期倒一次就不錯了,遇上出差,搞不好一兩個月都沒空清理,她公寓的鄰居還曾向管理員抗議她的房裡發出惡臭,神經質的管理員竟以為她自殺屍體腐爛,報警來撞門搜索

  真誇張!她不過就是習慣差了一點,再加上工作忙碌——對,她工作很忙,沒有周休假日,一整年有好幾個月外派在亞洲各國,四處走動,像她這種人,哪有空整理家務?

  但沒空整理,不表示不會整理,就算不會,也不可能學不會,憑她當年從中情局東方特務部以第一名成績畢業,就表示她的天資聰穎,沒什麼難得倒她,區區學當一個好老婆,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坦白說,這賢妻還真不是人當的,她以前哪想得到窩在家裡的女人要做那麼多繁雜瑣事?光是出任務前受訓的項目就令她傻眼,尤其廚藝這項就把她整慘,再加是清掃、洗衣分類、折衣服、買菜、煮飯……

  「為什麼這種任務不叫孔雀去?她最適合演老婆了!」她在第一天受訓完之後就衝回部裡大聲抗議。

  「孔雀不巧就在上星期出了車禍,右腿骨折,目前住院中,不然你想這種任務我會派你去嗎?」部長也很無奈。

  「那女人活該,一定又是走路不專心,向男人拋媚眼,才會撞車。」她譏諷冷笑。

  在部裡,她和孔雀就是不對盤。

  「我也是很不得已才叫你接這個工作,但局裡目前有空的女成員只剩下你,加上年齡條件也符合,我只好冒個險……

  她右眉微挑,對部長左一聲無奈,右一句冒險,有點不爽。

  其實,同仁們都勸我三思,說你個性沖,沒耐性,演技又爛,孔雀知道這工作由你接時也很擔心……局長說著還故意停頓了一下,偷瞄她。

  明知部長激將法使得很拙劣,但還是把她的鬥志和火氣全部給激了出來。

  擔心?這是什麼話?瞧不起她啊?

  好啊!那就讓大家來見識她的能耐。

  於是,她發奮圖強更賣力地學習,短短一個月就讓平常率性又邋遢的自己徹底改觀。

  嗯,記得老師們都說她經過改造,還有點像那個日本女星什麼菜菜子的,氣質好,相貌佳,可惜部裡那群沙豬看不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否則肯定眼珠子全掉出來。

  她得意地笑了笑,再將一綹垂落的髮絲塞到耳後,挺胸走向陸時予的臥室,準備叫她「親愛的丈夫」起床。

  輕敲房門,門內毫無動靜,她轉了轉門把,果然鎖住了。

  陸時予這個自閉又孤僻的男人的行為模式,早就在她意料之中。

  她輕笑,腦中閃過陸時予的個人資料。

  三十二歲,身高一七八公分,體重六十四公斤,斯文,內向,從小就有明顯的自閉症傾向,冷淡,不愛說話,但功課一直很好,還念到美國哈佛大學,然而大三那年,陸家夫婦突然車禍身亡,陸時予便中輟學業回台,不知是否打擊太大,他的自閉症狀更嚴重了,從那時起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鮮少外出。

  陸家家世不差,即使陸氏夫婦亡故,憑陸家資產也養得起他這個不做事的兒子,不過他的父母在死前最放心不下他這個獨子沒人照料,因此拜託他姑姑務必照應他,並幫他找個妻子——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托孤的代價,就是陸家在國外沒資公司的一半股份。

  但那位姑姑可不是什麼大好人,她故意到中國挑個聽話的女人來嫁給自己的侄子,想來個裡應外台,打算將侄子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吃掉。

  不過,很不巧,她這個妻子也不是個聽話的「大陸妹」,同時,她也懷疑陸時予是否真的好欺負?

  中情局這三年來一直在追查一個案子,有人不斷冒用中情局內部探員的資料潛進中情局的電腦,竊取重要機密,再將機密資料轉售出去,可怕的是,這個高手賑賣機密的地方竟是在「Facebook」裡!

  中情局將那人稱之為「幽靈」,因為他神出鬼沒,難以防範,他利用「臉書」這個最新流行的網路社團遊戲平台做交易,物件便以「臉書」裡的各式農場和遊戲來交送,他以特殊病毒程式寄掛在這「臉書」之中,藉著遊戲中的禮物互送,就能隱密且輕易售出他偷來的重大機密,獲得暴利。

  就因為機密情資不斷洩漏,中情局這三年來折損了不少菁英分子,中情局安全部門於是展開嚴密的追蹤,最後,意外地發現,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陸時予這個自閉的男人!

  只是,線索歸線索,卻沒有十足的證據能證明他就是「幽靈」,因為陸時予在資料上顯示患有自閉症,加上深居簡出,要調查他極度困難,跟監了半年,依然毫無所獲。

  而就在半年前,「幽靈」又再次犯案,他變本加厲,剽竊了中情局內一個被列為紅色警戒的極機密檔案,代號D,那是一個預計要銷毀的生化武器製造程式,這程式一旦落^恐怖分子手裡,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此,中情局高層將此案交自東方特務部門,要求他們想辦法接近陸時予,確認他是否真是元兇,以及他手中是否握有D這份能在瞬間毀掉一個國家的可怕檔案。

  這就是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成為陸太太的前困。

  他們深信,只有深入陸時予的生活,才能確切查出真相。

  而還有什麼身份比妻子更適台貼近一個男人?

  因此,當他們得到消息,陸時予的姑姑正準備為他物色個新娘時,便趁機佈局,買通仲介公司,自她充當人選,陸時予的姑姑親自面試之後,對她很滿意,她便順理成章地嫁給了陸時予。

  林寧知道,她的任務就是利用一個月的時間摸清陸時予的底細,然後離婚走人。

  她相信以她的能力,不必一個月,就能知道陸時予究竟是神秘,還是真的自閉。

  「時予,你醒了吧?想吃什麼早餐?荷包蛋和烤土司好嗎?」她又敲了門,柔聲呼喚。

  裡頭還是一樣沒動靜,她眼神一轉,走回廚房,決定用香味吸引她自閉的丈夫出來吃早餐。

  陸時予住的這間高級公寓住宅佔地約八十坪,裝潢簡單清爽舒適,但每項家俱質感都很棒,動線也規劃得很好,看得出來陸家夫婦生前是低調又重品味的人。

  廚房也乾淨寬敞,廚具一應俱全,只是對她這個廚藝白癡來說,再頂級的廚具都自搭。

  首先,她找了半天才發現烤箱在瓦斯爐下方,好像和爐子是一體的,然後又摸了半天才知道開關怎麼按。

  「真麻煩……」她嘀咕著,要不是資料顯示陸時予三餐都在家裡吃,她真想飛奔出去早餐店買現成的回來。

  將土司放進烤箱,接著,她拿起平底鍋,放在瓦斯爐±,完全依照老師教的步驟,放鍋,開火,倒油,把蛋丟進去。

  很好,這簡單,在受訓時,她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就是荷包蛋。

  但,當時是因為老師就在身旁指導,此刻,只有她一人,她忽然有點忘了要放多少油,火要開得多大多小,就這麼一遲疑,鍋已熱得冒煙,她一緊張,連忙倒油,不小心就倒了一碗的量,油一遇熱鍋就辟啪作響,她嚇得趕快敲蛋,但手一滑,蛋沒敲中鍋沿,整顆掉進油鍋裡,一顆蛋就這樣在鍋裡嘩地破碎。

  「啊呀!」她驚呼,立刻將手伸進鍋裡撿出蛋殼,但油已熱,冰的蛋殼含有水氣,一碰到熱油就滋滋亂噴,燙得她的手好痛。

  「哇……」 她張大嘴,急忙躲得老遠,不敢靠近。

  可是大火直燒,油整個冒出自煙,眼看蛋就要焦了,她只好衝過去先關掉瓦斯,還沒鬆口氣,烤箱也竄出陣陣黑煙,她大驚失色,趕忙再將烤箱開關歸零。

  一陣手忙腳亂,結果,她煎焦了一顆帶殼的「混蛋」,並將兩片土司烤成黑炭!

  空氣裡別說有早餐的香氣了,全部都是焦味。

  可惡……

  她懊惱地瞪著自己的劣作,決定盡速毀屍滅跡,於是將兩片黑土司直接丟進垃圾桶,正準備再將鍋裡的混蛋也丟進去時,一抬眼,就看見陸時予站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微驚,但很快地又若無其事地一笑,道:「雞蛋……壞了。」

  他漠然不語,突然走向她,她一征,暗自戒備。

  資料上說陸時予不喜歡和人接融,對女人也似乎沒興趣,所以昨晚新婚之夜他不但一點碰她的意願沒有,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完全不理她。

  可現在是怎樣,難道他見她長相貌美而轉性了?還是……還是他發現什麼了?

  眼看他逐漸靠近她,一股剛刮完鬍子和梳洗完的薄荷哺新氣息撲鼻而來,她微微閃神。

  他有這麼高嗎?

  而且,怎麼和昨天不太一樣?

  昨天的他被打扮得像個呆呆老氣土新郎,頭髮還抹了厚厚一層油,但今天頭髮乾淨清爽,整張臉更是潔淨怡人,一件簡單深灰T恤和泛白牛仔褲,看起來居然……居然還滿年輕有型的……

  正分心著,他已貼了過來,而且還對著她緩緩伸出手,她一凜,正考慮著要不要出手,就見他的手掠過她,按下她身後排煙機的按鈕。

  然後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走開。

  她眨眨眼,有點糗,忙道:「時予,我再重新做別的早餐……」

  他沒理她,逕自拿起抹布,動作俐落地開始清理爐面,並清洗鍋子,打開烤箱,將裡頭的麵包焦碎屑都清除,不到十分鐘,廚房又恢復原來的一塵不染。

  她愣住,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很可笑,因為陸時予不只有點潔癖,還是個很居家,很會打理家務的男人……

  她的驚奇還沒結束,因為他接下來竟開始烤土司,煎蛋,煮咖啡,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

  坦白說,一個懂廚藝的男人其實還滿帥氣的,但林寧卻看得直冒火氣。

  因為,他只做一人份!

  只做一人份,還當著她的面,悠悠哉哉地一個人吃光光!

  完全……沒把她(和她餓慘的肚子)放在眼裡!不,該說,他根本沒把她當一回事,就好像她並不存在似的。

  拜託,他們結婚了耶!她是他老婆,可不是空氣。

  不過,念頭一轉,她又很快調整了情緒。

  自閉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這樣的行為很正常,如果他還體貼地替她弄早餐,那問題才嚴重呢!

  於是,她又堆起笑臉,走過去要幫他收拾餐盤。

  「吃飽了嗎?碗我來洗……」

  然而他很快地自己收起杯碗,拿到水槽裡清洗,放進烘碗機,再用那條自得像毛巾的抹布擦拭桌面,最後,還不忘拿拖把把廚房地板拖乾淨。

  林寧真的傻眼了,有這麼勤快又能自理生活的自閉症患者嗎?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顧嘛!

  清理完畢,陸時予沒有看她,又走回房間,再度把自己關起來。

  從他出來到回房,他都沒開口說一個字。

  而她,新婚生活第一天,完美嬌妻形象就破功。

  林寧愣愣地杵在廚房,突然驚覺自己這次的任務比她想像的還艱難,因為陸時予把他自己包閉得毫無空隙,她連靠近他都有困難,更遑論要查出他的秘密。

  「麻煩哪!真麻煩……」

  她苦惱地碎念著,腦袋和肚子頓時乏力虛脫,決定先出去買份早餐填飽肚子再從長計議。

  她得好好想一想,耍怎麼攻陷陸時予的銅牆鐵壁。

  林寧漸漸發現,她之前受的賢慧嬌妻訓練全都派不上用場。

  因為家裡的所有家事,都由陸時予一個人包辦。

  而且他什麼都會。

  他不出門,可是有固定的人會送來有機蔬菜,麵包,鮮奶,他就用這些烹煮三餐。

  咳,應該說他自己的三餐,她沒份。

  他會定時清理房子,每天下午三點整,他會用吸塵器吸地,再用抹布把所有家俱擦拭遍,天天如此。

  他自己洗衣,晾衣,收衣,折衣,衣服不止分類,還分質料,洗好晾乾之後,幾乎每件衣服他都會熨燙,襯衫長褲掛進衣櫥,而棉質T恤和內衣褲則折得整齊又稜角分明,活像商店裡全新的商品一樣。

  可是,同樣的,他不會洗她的衣服,也不捨清理她的房間,他把她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不看她,不理她,不和她說話。

  但他做得一點都不刻意,也無惡意,他甚至還常常和她在客廳或廚房擦身而過,可他就有本事當她不存在,這種感覺;其說是冷戰,不如說是。。。

  忽略。

  坦白說,這種感覺很爛。

  林寧從來不知道被當成空氣會這麼令人生氣,偏偏她又不能罵他,更不能把他海扁一頓,這更令她鬱悶。

  陸時予把她切割得很清楚,她雖然和他共處一室,可是永遠進不去他的世界,即使她現在就坐在沙發上看他清掃客廳,她和他的距離卻遙遠得有如南極和北極。

  「時予,你每天這樣清掃不累嗎?」她抱著雙膝,盯著他,第一千次試圖與他溝通。

  陸時予與之前九百九十九次一樣沒回應,他正專心清掃櫃子後方貼著牆的縫陛。

  「嗯,看來你是不累,我想,清掃應該是你的樂趣吧?」

  林寧聳個肩,也不期望他會回答,將自己洗好又自己收下來的衣服攤在沙發上,胡亂折著,又自顧自地咕噥:「但如果你這麼喜歡做家務的話,為什麼不乾脆連我的房間也幫我掃一掃?還要分得這麼清楚,我住的房間可是你家耶!」

  她碎念著,手中的衣服折得亂七八糟,簡直比沒折還難看。

  沒辦法,她永遠搞不懂衣服要怎樣才能折得平整,也許折衣服這種事也要靠天分吧

  歎口氣,她正打算抱起衣服,直接將衣服塞回房間衣櫥,突然,陸時予的動作顫頓了一下,然後,向後跳開一大步,直瞪著櫃子後的牆角,動也不動。

  幹嘛?又怎麼?

  陸時予臉色發白,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

  她幾乎沒有多想,立刻習慣性地抓起腳下拖鞋,朝蟑螂丟過去。

  啪一聲,直接命中,蟑螂被拖鞋蓋住,必死無疑。

  接著,她起身走過去,拿起拖鞋,只見蟑螂一動也不動,像是死了,卻沒有噴出噁心的腸子。

  她抓起一張面紙,彎身捏住蟑螂的融須,將它持起,得意一笑。

  這可是她絕妙的功力,總能拿捏好力道,留蟑螂一個全屍,省得弄髒地板,善後太麻煩。

  但她的笑猛地僵住,突然驚覺自己此刻扮演的是個溫柔又賢淑的主婦,怎麼可以打蟑螂打得這麼順手,還捏著蟑螂冷笑?

  偷偷瞄了陸時予一眼,他沒看她,不過,他正看著她手裡的蟑螂,不知在想什麼。

  她於是大聲尖叫,將蟑螂丟開,佯裝恐懼地直嚷:「天啊——我沒注意,是蟑螂!好可怕!好可怕!我好怕啊!時予……」

  但陸時予沒理她,一看她將蟑螂丟開,就快步躲回房間,將門關上。

  她愣杵了幾秒,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下去,只好悻悻地扮個鬼臉,撿起蟑螂屍體,丟進浴室馬桶內沖走。

  「一個大男人還怕只小蟑螂,真可笑,明天我就去抓一堆蟑螂來丟進你房裡,逼你出門……」

  話一出口,她邪惡地瞇起眼。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就是有點噁心,也不符合她的風格

  這時,客廳電話鈴響,她猜這通電話八成是陸蘭香打來給她的,因為陸時予根本不接電話,這裡的電話擺明了就是裝飾品,平常連響都不響。

  走到客廳,她才接起電話,就聽見陸蘭香的尖銳嗓門。

  「林寧,後天是時予奶奶八十四歲大壽,每年我們都會辦生日宴會,你和時予都要回來……」

  時予他會回去嗎?她懷疑。

  「他會的,他和奶奶感情很好,每年他都會出席。」

  「哦?」

  「我媽疼時予,他不來我媽會吵個不停,煩死人,你就和時予一起來,後天我派司機去接你們。」

  「是。」

  時予離開家,就不會老是躲在房間,到時你可以和他多培養感情,知道嗎?」

  嗯?陸時予後天會不在?這倒是搜他房間的好機會。

  「你聽到沒有?」陸蘭香揚聲。

  「是,我知道了。」立即回答。「那要不要幫奶奶準備禮物?」

  「不用了!我媽有點癡呆,她不會在意這個的。你該做的,是得到時予的信任,然後想辦法拿到他的印章,明自了嗎?」陸蘭香壓低聲音道。

  「我明白。」

  結束和陸蘭香的通話,她躲進房間內,立即以手機連絡部長。

  「林寧,怎麼樣?調查有進展嗎?」

  「沒有,到目前為止,陸時予怎麼看都只像個自閉的怪胎,而且很難近他的身。」她輕哼。

  「所以你還沒潛入他的電腦?」

  「我連他的房間都進不去,他幾乎足不出戶。」

  「是嗎?那就更可疑了……」部長沉吟。

  不過眼下有個機會,後天是陸奶奶的生日,陸家要辦生日宴會,他姑姑打電話來叫我和他一起出席。

  「嗯,正好,那我派人進去搜查。時間多久?」

  「晚上七點到十點。」

  「很好,十點前別回家,我叫晉維率領幾名電腦高手過去。」

  「柯晉維?他回國了?」她心一緊。

  柯晉維是大她四屆的學長,兩人有段暖昧情,不過後來也沒進一步發展,就這樣不了了之。

  她的愛情到底有沒有開始或結束,她也不知道,就這樣懸在一半,搞得現在一見到柯晉維就怪怪的,感覺很彆扭。

  「是啊!他前天回台灣,聽見你結婚了,表情很奇怪哦!」 部長故意道。

  她有點不悅。她和柯晉維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因此常有事沒事拿他們開玩笑。

  「誰管他的表情了?我在出任務,教他手腳俐落點,別扯我後腿,壞我的事。:她低斥一聲,立刻關上手機,可是人卻征征地出了神。

  二十八年來,她其實沒談過什麼戀愛,求學時拚命讀書,去美國留學之後,因緣際會考進中情局東方特務部,全心沒入工作,她沒時間交男友,也沒心思去想這個問題,直到遇見柯晉維……

  柯晉維原屬中情局電腦安全部門,是「宙斯」霍天行和「鳳凰」段葳手下的一員大將,後來被調到東方特務部,協助處理大亞洲地區的網路情搜和除駭。

  俊帥高大的柯晉維很搶眼,讓人難以忽略,她和他因同一所大學畢業而更熟稔,兩人於是愈走愈近,幾乎要成為一對……

  但後來並沒有,至於是什麼原因,她始終不明自。

  也許兩人都在等對方跨出最後一步,但誰也不想先前進,於是就卡在那兒,進不了,也退不了,乾耗著,變得什麼也不是。

  就因為什麼也不是,被部裡的人亂起哄笑鬧她才更生氣。

  她和柯晉維的關係,像沒句點的句子,更像沒寫完的小說,別說別人看不懂,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明天她絕對要在十點之後再回來,她可不想再和他照面,心生尷尬。

  既然故事無法繼續,就丟掉吧!

  現在她該專注的男人,只有她的丈夫陸時予,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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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39:59
第二章

  陸家每年聚會一次,都是為了慶祝陸老奶奶的生日。

  陸老奶奶在陸老先生過世後,就成了陸家唯一的大家長,她現在八十四歲了,曾中風過,神智時好時壞,目前獨居在陸家老宅,自一位非傭和特別護士照料。

  陸家每年都會為她慶生,以前主辦人是陸時予的父親,現在則成了陸時予的姑姑陸蘭香。

  陸蘭香結過村次婚,有四外孩子,一男三女,兒子和女兒各自帶著自己的另一半及小孩,加上現任老公,一行將近二十人,氣勢可不小,相對的,林寧和陸時予就顯得人單勢孤,毫無份量。

  林寧很清楚陸蘭香為母親祝壽,絕非出自孝心,她圖的是仍在老奶奶名下的陸家這棟佔地不小的老宅。

  她就怕老奶奶會一個不小心就把老宅留給陸時予,因此才會對老奶奶百般照應討好。

  「媽,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黃金項煉,祝你長命百歲。」陸蘭香送上一條粗重的金鏈子,還細心地為母親戴上。

  老奶奶對金鏈子沒感覺,只是一直念著:「時予呢?小時予怎麼沒有來?」

  「有啦!媽,時予不就在那裡嗎?他不小了,已經結婚了,瞧他旁邊那個女的,就是他的老婆,為了幫你慶生,我特地派個司機去把他們帶過來。」陸蘭香指著從一進門就坐在角落沙發,與大家格格不入的陸時予,眼神和口氣裡滿是嘲諷。

  林寧陪在陸時予身邊,始終保持溫柔又美好的微笑。

  「他是時予嗎?不像啊!時予個子很小很可愛……」老奶奶看著陸時予,表情有點茫然。

  陸蘭香翻個白眼,低啐:「一老一少腦袋都秀逗了,陸家到底是哪裡的風水出了問題?」

  「別和兩個白癡白費時間了,媽。」陸蘭香的大兒子王建生輕蔑地道。

  「別亂說話!建生,奶奶有時候很清醒,當心被她聽進去。」陸蘭香低斥

  「放心,我看她已是老人癡呆,意識不清了。」

  「好了,給我閉嘴。」陸蘭香怒瞪兒子一眼。

  「厚,煩不煩啊?能不能趕快切蛋糕,我等一下還有約。」陸蘭香的小女兒不耐煩地道。

  「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陸蘭香的幾個孫子也大聲叫喊著。

  「好啦!也不需要唱生日快樂歌了,瑪麗,來把蛋糕切一切,大家分一分。」陸蘭香叫菲傭切蛋糕,然後趁著大家忙著吃蛋糕時,走到陽台,轉頭對林寧招招手。

  林寧走了過去。

  陸蘭香交給她一個袋子,悄聲道:「這個是股份讓渡的資料,想辦法叫時予在上頭蓋章簽名。」

  「是。」林寧順從地接過資料袋。

  「等我把全陸科技的全部股份拿到手,我會給你和你大陸老家一筆錢,到時,你要回去或離開都隨便你。」

  「真的嗎?到時……我……可以不管時予,和他離婚?」她故意問。

  「對,只要完成這件事,你就自由了。」陸蘭香哼笑。

  「這樣啊……」她嘴裡應著,目光不由得飄向陸時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親姑姑正在算計他?

  坦白說,她真的看不出他是真的自閉,還是假裝?

  因為他的症狀和一般印象中的自閉症患者不太一樣。

  他不會固定做些奇怪的動作,也不會斜視,他就只是不說話,不理人,像此刻他坐在那裡望著窗外,外貌清俊斯文,如果不說,沒人會發現他有病。

  可和他接觸之後,又會覺得他不對勁。

  他就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不需要,也不要任何人介入。

  而且,他不說話。

  結婚至今,她沒聽過他開口說一個字,完全沒有,像個啞巴似的。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不是聾子。

  她知道他聽得見,只是他就是不回應。

  漠視,基本無視週遭的人,躲在自己的天地裡,不聽,不語,不看,真要能假裝到這種地步,就算沒病也不算正常了。

  「我想你也不願和個智障過一輩子,是吧?」陸蘭香譏諷著,走回客廳內。

  智障,這詞真傷人……

  林寧冷冷望著陸蘭香的背影,實在替陸時予有這樣狠心的姑姑感到悲哀。

  「沒想到時予那個呆子還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大陸妹,運氣真好。」

  一個輕佻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背後,她回頭看著陸蘭香的兒子王建生,立刻裝出羞怯的笑容打招呼。

  「表哥。」王建生比陸時予大五歲,但微胖的他看起來卻像個中年人。

  「我替你拿了塊蛋糕,來。」王建生一雙眼睛賊兮兮地望著她,慇勤地遞上蛋糕。

  「謝謝。」她接過蛋糕,卻不吃,因為太噁心。

  平常如果有男人用這種眼神看她,早被她痛扁一頓。

  不過她現在是「溫柔」的陸太太,所以要忍耐。

  「你這樣的美女嫁給時予耶種白癡,會不會太委屈了?」王建生說著慢慢靠近她。

  初聽說時予娶了個大陸妹,他還以為是什麼土村姑,今天一看,才發現竟是個氣質美女!

  白淨秀婉,身材窈窕,一雙水汪大眼,含笑唇角,不騷媚,卻很有味,看得他嫉妒得要命。

  「時予不是白癡。」林寧不由得替陸時予說話。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他爸媽死時,他在喪禮上還傻愣愣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時候,我們去他家隨便拿他家的任何東西,他也無所謂,他腦子的問題可大了,什麼都不知道……」

  王建生的說法讓林寧怒火頓生。

  這家人真是斯人太甚!他們把陸時予當成了什麼了?

  王建生接著手更不安分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淫笑:「我猜,那傢伙大概連怎麼疼愛老婆都不知道吧!」

  她的食指指節顫動了一下,差點就出拳了,但還是忍下了。

  唉!忍得真辛苦。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低垂著眼睛,免得被看見自己眼中凌厲的殺氣。

  「哎,這種事怎能不懂呢?像你這麼美的女人,沒有男人滋潤,太可憐了……」他愈說愈放肆了。

  她五指的指節都在顫動了。這個欠揍的混蛋!

  「要是我的話,肯定會讓你快活得不得了……」王建生話到一半,突然一呆,因為他看見林寧「故意」將她手中的奶油蛋糕按在他的胯下,然後很無辜地大叫——

  「哎呀!建生表哥,你在幹什麼?你怎麼當著我的面用蛋糕來塗你的褲襠呢?」她大聲驚叫。

  客廳裡一陣騷動,全部的人都被引到陽台。

  「怎麼回事?」陸蘭香愕然地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啊!建生表哥說要表演他的拿手絕活給我看,然後就把蛋糕塗在  ……他那裡……」

  林寧指著王建生的胯下,一副惶恐又不知所措的模樣。

  所有的人都驚瞪著王建生——兩腿間的那坨奶油蛋糕。

  「建生?你……」陸蘭香怒視著不成材的兒子。

  「不,不是我……」王建生愕然傻眼,試圖解釋,但才開口,他的妻子就衝了過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哇!你……你幹什麼?」王建生痛得掩面大叫。

  「王建生,你這個不要臉的色胚!」王太太氣得大罵。

  「不是的,是她……」王建生指著林寧,氣急敗壞。

  「我不知道建生表哥想幹什麼,可是他一直貼近我,還說什麼他會讓我快活得不得了的奇怪話……」林寧裝得像個無知又柔弱的小媳婦。

  大家又是抽了一大口氣。

  「建生,你實在是……」陸蘭香的第三任丈夫鄙夷地搖頭。

  「丟人現眼!竟對自己表弟的老婆……」連王建生的妹妹也嫌惡地瞪著他。

  「厚!這是性騷擾!性騷擾!」王建生的七歲兒子大喊。

  「閉嘴!」王太太氣呼呼地拍打兒子的頭。

  「媽,你幹嘛打我?這明明就是電視上說的性騷擾……」小男孩抗議怒叫。

  「什麼是性騷擾啊?」小女孩好奇地問。

  「就是男生偷摸女生……」

  「夠了!」王太太大吼完兒子,又轉向丈夫大罵:「你在外頭也是這樣給我胡搞是嗎?要我把你閹了你才會安分嗎?」

  「你這女人……」王建生也氣得面紅耳赤。

  「我怎樣?怎樣?」

  「瘋女人!」

  「你敢罵我瘋?」

  「吵死了,快進去換個衣服,難看死了!」陸蘭香聽不下去了,厲喝一聲。

  王太太隨即捏著王建生的耳朵大罵:「你給我進來!」

  「哇……」王建生百口莫辯,就這樣被老婆抓進房裡去。

  就在這一團亂之中,林寧早已悄悄地走回陸時予身邊,端起他一直沒碰的蛋糕,一口一口吃著,彷彿發生的事都與她無關。

  陸時予原本望著窗外的目光拉了回來,定在她臉上幾秒,又移開。

  林寧沒有注意,因為幾個小鬼在這時竟衝過來,拿著婚禮上的綵帶噴罐,就往她和陸時予的臉上一陣亂噴。

  「耶!白癡新郎大陸妹!白癡新郎大陸妹!」

  林寧被噴得滿臉,火氣整個上來。這些無法無天的小鬼,全是被大人寵壞了!真是欠揍!

  「哈……好好笑……你們看,他都沒感覺,像個呆子一樣……就像我媽說的,是個白癡……」

  孩子們指著動也不動傻傻地被噴得滿腔的陸時予大笑。

  林寧見他被小鬼欺負,更火,將手中蛋糕一放,傾身向前,伸手將一個小孩手中的噴罐搶了過來,用最和氣最溫柔的笑窖對他們說:「不可以這樣哦!小朋友,這樣太——危——險了!」她說著,五指慢慢捏緊,將那綵帶噴罐整個捏得扭曲變形。

  孩子們全嚇呆了,一片噤聲。

  那堅硬的鐵罐……在她手裡……像麵團……

  「要乖乖的,知道嗎?」柔美的聲音,但雙眼卻凌厲如刀。

  孩子們驚恐地猛點頭。

  「還有,他不是呆子,他是你們的舅舅,跟他道歉,好不好?」問得溫和,手卻將噴罐捏得更扁。

  孩子們哪敢說不好,幾乎是搶聲比快大嚷,就怕說得慢了,下場會和噴罐一樣慘。

  「舅舅,對不起!對不起……」

  「而我,是你們的舅媽。」她提醒。

  「舅媽,對……對不起……」孩子們覺得這個舅媽超恐怖。

  「呵……你們真乖啊!以後不准再這樣對舅舅沒禮貌哦!」她笑著稱讚,還伸出另一隻手揉揉那個被她搶過噴罐的小孩的頭。

  那小孩驚大雙眼,以為自己死定了!嚇得渾身發抖,想哭又不敢哭。

  「好了,去別的地方玩。」她說著將扁罐塞回那孩子手中。

  那孩子抖著手拿過噴罐,轉身逃命,其他孩子跟著一哄而散,各自跑去找他們的爸媽。

  林寧好笑地冷哼一聲,把臉上身上的噴彩全扯掉,後退坐回椅子,轉身也順手幫陸時予清理,不過她一回頭,就對上他的注視。

  他在看她。

  她一怔,很快擠出最完美的微笑:「這些孩子真調皮,對吧?」

  他沒說話。

  這很正常,他是啞吧嘛!

  但他卻不像之前立刻轉開頭,而是一直盯著她。

  這可不太正常。

  「怎麼了?」她還是維持笑容,心裡卻暗生警覺。

  剛才她刻意用身體遮住,他應該沒看見她把噴罐捏扁吧?

  陸時予沉默著,突然朝她伸出手,很快地抹掉她下巴的一團奶油。

  她愕然,還沒回神,陸蘭香就扶著老奶奶走過來,道:「時予,奶奶想看看你。」

  「時予啊!奶奶好想你……」老奶奶顫巍巍地伸出手。

  陸時予站起身,走向老奶奶,將嬌小伺僂的奶奶抱住。

  「時予啊……我可憐的乖孫子!」老奶奶像是清醒了,回抱住他,不住歎息。

  林寧有點詫異,陸時予這個自閉男原來也會這樣抱人的啊?

  「時予只會碰他信任的人,這麼多年來,他只會抱他母親和奶奶。」陸蘭香在她身邊悄聲叮囑。

  只會碰他信任的人?那剛剛他碰了她……

  她摸著自己的下巴,心輕彈了一下。

  「取得他的信任,才好辦事。之前我派去的傭人都被他鎖在大門外,或是半夜把人嚇走,但你和他住一個月了卻沒事,這就表示他不討厭你,所以,你要加油,想辦法進他的房間,把他搞定。」陸蘭香又道。

  「是。」她嘴上應著,心裡對陸蘭香卻厭惡又反感。

  「你就是時予的太太嗎?叫什麼名字啊?」老奶奶對著她問,看來一點都不癡呆。

  「奶奶,我叫林寧。」她恭敬地回答。

  「玲玲?叫起來好像鈴聲……」

  「是啊!」她笑。老奶奶其實挺可愛的。

  「來,我看看……哎!」奶奶走向她,腳突然委軟打跌。

  離奶奶最近的陸蘭香竟然動也不動,她則明眼手快,迅速扶住奶奶,並撐著她在沙發坐下。

  奶奶開心地仰起頭看她,拉著她的手,不停地打量她。「哎,長得好漂亮啊!大大的杏眼兒,看起來聰明又能幹,肯定是個好媳婦……」

  這位老奶奶說得真實在,只有部裡那些男人沒眼光。她在心裡得意地笑。

  「玲玲啊,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們時予哦……」奶奶的口氣不像命令,倒像請求。

  「我會的,奶奶。」她隨口答應,沒注意到陸時予迅速看了她一眼。

  「時予沒病,他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愛笑,他很正常,而且很聰明,他絕對不是瘋子……」

  「我知道,奶奶。」她應著,心裡卻在想,過了今晚,她就會知道陸時予是不是真的沒病。

  「來來來,我告訴你,我們時予小時候很可愛,他出生時就快四千克,肥嘟嘟的,而且很喜歡笑……」

  笑?原來這個詞也曾出現在陸時予的生命中啊?她還以為他天生怪異咧。

  林寧在心裡嗤笑,瞄向陸時予,卻見他也正瞄著她!

  咦?她一怔,心又怦了一下。

  「還有啊,他反應很快記憶力也超強,一目一百行,過目不忘……」

  十行就不錯了,還一百行?她暗暗譏哼。

  接下來,奶奶拉著她不停地說著陸時予的過去,她只能耐心陪著聽,根本走不開。

  不知過了多久,去忙了一圈又繞回來的陸蘭香皺起眉頭,低喝:「林寧,你怎麼還在這裡?時予暱?」

  「時予?他……咦?他人呢?」她左右找尋,竟沒發現陸時予的身影。

  「你真是的,時予一定回家去了!他外出絕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就像生理時鐘設定好了一樣,就算不看時間,他也會在兩小時內回到家。」陸蘭香急斥。

  「什麼?他回去了?」她臉色一變。糟了!陸時予現在回去那還得了?

  「快跟回去!那個怪胎搞不好會把你鎖在門外。」陸蘭香警告。

  「是!我馬上回去……」她匆忙地起身,不忘向老奶奶道別:「奶奶,我走了,您要保重。」

  老奶奶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一直看著她傻笑。

  「好啦!還唆什麼?快走!」陸蘭香推她離開。

  她迅速奔出陸宅,果然司機和車都不見了。

  「這個自閉男,要回家都不喊一聲的啊!他忘了我是和他一道來的嗎?」低聲怒啐,她又氣又心急地想找手機通知柯晉維,偏偏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手機。

  「奇怪,難道我沒帶出門?」她納悶地皺眉,回想了一下,確信自己把手機放皮包裡,但為什麼手機卻平白消失?

  不過她沒時間多想,現在她得盡快趕回去才行。

  因此,她不再耽擱,攔了輛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陸時予的高級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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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40:25
第三章

  林寧回到公寓大廈,奔進大門,向管理員打了個招呼,按了電梯,正要上樓,一個打扮得像水電工的工人提著工具跟進了電梯,背對著監視器站在角落。

  「剛才陸時予回來得太突然,我們急撤,但組長說要下載一個上鎖的檔案,來不及出來,現在還在陸時予的房裡。」工人開口道。

  上鎖的檔案?柯晉維發現了什麼?

  「好,我去掩護他,讓他離開。」林寧也低下頭邊佯裝找皮包裡的東西邊回答。

  你不是說會出門三小時嗎?怎麼才兩小時陸時予就回來了?」那人抱怨。

  「我怎麼知道陸時予那傢伙會趁我不注意時突然離開?他甚至丟下我,自己先跑回來。她氣哼。

  「他會不會是特地趕回來?」工人問。

  「不是,是我沒打聽情楚,聽說他那個怪胎出門都不會超過兩小時。」她嘀咕。

  「你覺得他真的有病?」

  「不知道,這要等柯晉維查看他的電腦資料之後才能確定。不過,如果他沒病,相信也正常不到哪裡去。」她輕譏。

  「呵,是嗎?」工人嗤笑。林寧在部裡可是出了名的悍,即使現在打扮得很婉約美麗,但麻辣性子還是改不了。

  電梯抵達十六樓,門打開,工人半開著玩笑道:「那我們組長就靠你救他了,他一聽說你結婚了,心情好像很差呢。」

  她給他一記白眼,懶得多說。

  走出電梯,門在她身後關上,那工人繼續上樓,她知道他會在十七樓待命。掏出鑰匙,打開陸時予家的大門,她一進去就看見陸時予竟坐在客廳看電視。

  不過,她很好奇,陸時予回到家居然沒躲進房間,為什麼?

  是發現房裡有人?還是……

  在等她?

  她心一動,隨即又打消這個可笑的想法,他都不顧她自行離開了,哪可能還會為她等門。

  「時予,你怎麼沒等我就先回來了?」她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故意埋怨地道。

  陸時予沒看她,眼光一直盯著螢幕。

  「你忘了我是你太太嗎?」要走也不叫我一聲,就這樣把我丟在老家,真過分」她裝得很委屈。

  丈夫沒吭聲,她只好又繼續道:「我和你的家人又不熟,你讓我一個人留在那裡多不自在啊!」

  陸時予依然沒回應,不過他關了電視,站起身

  「啊,你要回房嗎?」她急問。

  他當然不會回答,不過他筆直朝房門走去的動作就等於是回答。

  她一見情況不對,靈機一動,突然尖叫:「啊——有蟑螂!蟑螂爬到你腳邊……」

  他一征,觸電般立刻跳起。

  她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麼激烈,忍不住發噱,於是惡劣地又指著他的褲管大喊:「哇!跑到你褲子上了!在右腳!在右腳!」

  他更驚恐,低頭邊跺腳邊急蹬向後,然後一個不留神,他直接撞上她,她來不及閃,兩個人雙腳勾纏,就這麼一起跌向木質地板——

  匡地一聲,他們身體相又疊摔地,林寧痛得大喊「哎喲!」

  陸時予根本是拿她當肉墊,毫不客氣地就壓在她身上,而且是背壓式,她的鼻子還被他的後腦重擊,痛得她差點噴出眼淚,飆出髒話。

  Shit!那些寫小說的全是瞎扯,什麼男產角會在倒下的瞬間擁住女主角,然後抱住她,以防她受傷……

  真可笑,他不壓傷她就萬幸了,還保護她咧。

  陸時予很快地想爬起,但她怎能放過這個機會,忍住鼻子的刺痛,一把扯住他的手,將他拉向她,並勾住他的脖子,面對面抱住他,佯裝害怕地賴進他懷裡,並拉高聲音驚呼:「不要走!時予,我好怕!」

  陸時予沒有心理準備,整個人貼撲在她身上,兩人終於呈現愛情偶像劇裡最常見的面對面相擁畫面。

  可是,林寧的心裡可沒半點浪漫心思,她刻意抱住陸時予,讓他背對房門,只希望房裡的柯晉維會趁這時出來。

  果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很快從陸時予的房間閃出,林寧立刻以手勢要他快閃。

  柯晉維冷冷地盯著她和陸時予交疊的身體一眼,才低身潛到大門邊,迅速打開門。

  開門的聲音引起陸時予的注意,他推開林寧,轉頭看向大門方向,林寧沒有多想,立即捧住他的臉,湊上前吻住他的唇。

  他身子微僵,靜止不動。

  她則豁出去了,大膽地吻個徹底,也管不了他會怎麼想,反正是工作,該犧牲就犧牲,她無所謂。

  這吻持續了好幾秒,直到她確定柯晉維離開了,才放開他。

  「對不起,我只是情不自……」她喘口氣,笑了笑,抱歉地解釋,並試圖從他身下移開。

  但他卻定住不讓,直盯著她。

  她一怔,總覺得他好像故意不讓她走開。

  「呃……時予,你是不是該回房去……」她開口想叫他去洗澡,可話到一半,他就突然俯下頭,堵住了她的嘴。

  咦?他……他這是……

  她驚愕地瞪大眼,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主動吻她。

  他不是自閉嗎?不是不喜歡碰觸別人嗎?不是死都不理她嗎?為什麼……

  一堆疑問塞爆她的腦袋,但接下來更令她吃驚,因為就在她呆愣發傻之際,他的舌尖已滑溜地探入了她的口中,上演著她根本不曾想像過的鹹濕激吻。

  這是什麼?

  那挑逗的吮弄是什麼?那在她雙唇間滑動的灼熱是什麼?那不停在她舌間撩撥的又是什麼?

  這哪像個自閉症會做的事?這簡直就像個挑情高手,把人吻得臉紅心跳,吻得難以招架,吻得意亂情迷……

  她的心慌錯愕還沒散去,這個熱吻就又唐突地結束。

  然後,他抬起頭,不看她一眼,逕自起身走回房去。

  她眨眨眼,難以置信。這傢伙居然就這樣走了?把被吻得頭昏腦脹的她丟在客廳裡發傻,卻連個解釋也不給?'

  什麼嘛……

  低聲啐念著,她不自覺伸手按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還有狂跳的胸口。

  第一次被男人這樣狂吻,對像居然是個自閉男,而她不但沒把對方打爆,居然還……還很有感覺……

  天哪,要是被部裡的那些八卦男知道了,肯定又要狠狠虧她一番。

  正胡亂想著,一陣輕快的鈴聲從她房裡傳出,她立即衝進房間,發現她的手機正躺在她桌上。

  「原來我沒帶出去啊!」她恍然,走過去看了來電顯示,螢幕上秀出了柯晉維的名字。

  心中掠過一陣輕微亂流,她吸口氣,先發制人:「怎麼?學長,要感謝我救了你嗎?」

  「你和陸時予感情不錯嘛!又是相擁,又是接吻……」柯晉維的聲音充滿調侃,以及一點點的醋味。

  「我和他是夫妻嘛!」她輕哼。可惡,也不想想她是為誰才使出這種手段。

  「和個自閉症男人假結婚?你倒很入戲啊!看來,有毛病的男人比較適合你。」柯晉維的氣很酸。

  「現在的男人哪個沒毛病?比起來,我倒覺得陸時予可愛多了。」她反譏。

  她的話大概惹得柯晉維不快,因為他沉默了好幾秒,才沒好氣地道:「你的眼光真有問題。」

  「是啊,我以前眼光真的有問題,現在已經修正好了。」她故意道。

  柯晉維又是一陣氣悶。

  兩個人連說電話也能槓上,其實之前他們就常常聊著莫名其妙就吵起來,現在想想,或者他們的個性天生就不合。

  「會覺得一個自閉男可愛就表示你的問題更嚴重了。」他又哼

  「不用你操心,起碼我和時予相處愉快。」她也哼道。

  「哦?相處很愉快啊,不過很可惜,你和可愛的陸時予短暫的婚姻關係可能要結束了。」

  「怎麼?他已排除嫌疑了嗎?」她一凜。

  「幾乎。他電腦裡沒什麼特別的,幾個檔案加密,我解開後,裡頭全是陸時予從小到大的個人檢查報告和病歷,以及醫學上有關自閉症的研宄報告,看來他是真的有自閉症,不過他的症狀屬於非典型自閉症和隱蔽,與一般的自閉不太一樣,有點類似孤僻和自我隔離不語症……」

  「哦?」陸時予果然有病。不過,不知為何,證明他有病,她反而鬆了一口氣。

  「還有個檔案嚴密地上了鎖,我解不開,已先下載,準備帶回部裡再研宄。」柯晉維又道。

  「既然還有檔案未解,就不能證明他不是那位駭客……」

  「你好像捨不得離開他?」柯晉維揶揄。

  「你在胡說什麼?」她斥道,臉莫名地紅了。

  「剛才美國中情局總部又查到「幽靈」在Facebook上交易了,這次追蹤他的行蹤,發現他上網的位置是在中國。」

  她怔了怔,才道:「是嗎?所以我們真的找錯對象了?」

  「是啊!恭喜你,你可以開始準備辦離婚手續了。」柯晉維的笑聲有點刺耳。

  她暗暗咬牙,怎麼以前不覺得柯晉維這麼令人討厭呢?

  「謝謝你的關心,這件事我會自己看著辦。」她說罷立即關上手機,並將手機往床上一丟,人也呈大字形仰倒在床上。

  如果陸時予沒問題,那表示她這個任務可以結束了。

  可是,她一走,陸時予該怎麼辦?

  他要怎麼對付他那個厲害的姑姑?

  要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公司股份全被奪走,以後,他靠什麼過日子?

  一堆問題一一浮現,過了好半響,她才意識到,她竟然在替陸時予擔心。

  「呼!我在幹嘛啊?他的事和我又沒關係……」她霍地坐起,抓了抓頭髮,覺得自己實在想太多了。

  他那個怪胎,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也一定會活得好好的,死不了啦!

  現在,她只要等部長下令,就可以和陸時予離婚,卸下陸太太的角色,回部裡報到了。

  少了她,相信陸時予應該會很高興吧!

  但奇怪的是,她自己卻高興不起來……

  三天後,「任務結束」的通知終於來了,林寧接到部長的簡訊,要她直接離開陸宅,離婚手續則會派特務部的專屬律師去處理。

  直接離開,就是不必向陸時予說明理由,不需要說再見,以前的任務結束都是如此,該查的查完了,她就閃人,徹底消失。

  這次也一樣,她只要走出大門,這段婚姻就會化為煙塵,不會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任何紀錄。

  不過,不同於以往走得乾淨俐落,看著在後陽台晾衣服的陸時予,她的心情莫名變得有點複雜。

  她很想知道她走了之後,他會怎麼想?

  「時予,如果又剩下你一個人,你會不會寂寞?」她倚在落地窗旁,輕聲地問。

  他背對著她,把衣服拉得整齊,沒有回答。

  可是她確定他聽見了。

  他什麼都聽在耳裡,只是不回應而已。

  「哎,我不該問的,你這種人一定不知寂寞是什麼,因為你一直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對吧?」她支著下巴,盯著他。

  他沒回答,這讓她有點不爽。

  如果他對她沒感覺,那那個吻又是什麼意?

  「時予,那天你為什麼吻我?」雖然已不重要,但她仍決定問個清楚。

  他猛力抖平衣服,不理。

  她挑眉,心裡起了玩興,突然湊過去,故意問:「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他目不斜視,專心晾衣服。

  她不死心,更貼向他,頭硬是探到他面前,追問:「是吧!你喜歡我吧?不然為什麼吻我?」

  他定力特好,好像她是個隱形人似的,看也不看一眼,晾好牛仔褲,轉身又伸手進洗衣機。

  「說嘛!喜歡自己的老婆有什麼好害羞的?」她不放棄,趴向洗衣機帝,繼續鬧他。

  他置若罔聞,從洗衣機抽出一件T恤,一件粉色小物被夾帶抽出,掉落在地上。

  她沒注意,還一直想逼他開口:「你說啊……」

  他彎身撿起那件小褲,輕輕拉平,攤開,高高舉起,小褲在他手上呈現三角形。

  她一呆,聲音戛止,雙瞳瞪大。

  老天!那……那竟是……她的內褲!

  而且還是蕾絲都被洗破了的舊內褲!

  「啊!」她驚呼,臉爆紅,伸手要搶,他卻剛好轉身拿起衣架,讓她撲了個空。

  瞧他似乎還想幫她晾那條破舊粉紅小褲褲,她就更羞更急,大喊一聲:「還我!」

  情急之下,她凌厲出手,一個擒拿巧奪,將他壓制在洗衣機上,迅速從他手中將褲子搶回,慌張地把褲子揉成一團,握在手裡。

  丟臉死了!一定是昨天洗好後漏拿了……

  真是的,為什麼偏偏是這件破內褲?她明明準備了好幾件「賢妻專用」的性感內褲,其中還有件半透明的黑蕾絲,噴火指數百分之兩百,那件她還曾故意晾在他的衣服旁邊呢。

  但那幾件卻因前幾天陰雨未乾(因為她根本沒晾),她才穿上這件以前的……

  她的懊惱還沒完,又猛然驚覺自己竟在陸時予面前展現身手,心一凜,急忙放開他,對著他迭聲道:「對不起……那個……我太觸動了……這大概是我的衣服……我自己晾就好……」

  陸時予盯著她隨張失措的模樣,倏地,嘴角整個拉開,露出了白燦的牙齒。

  她一愣,呆住了。

  他笑了!

  但這笑一閃而逝,然後他把最後一件衣服晾好,轉身走進屋內。

  她呆杵在後陽台,心臟跳得好快。

  陸時予笑起來的樣子……居然……很迷人……很好看……

  可是他為什麼會對她笑?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信任她,也接受她了?

  會不會太慢啊?她都要走了,他才對她示好。

  她嘴裡嘀咕著,心裡卻漾起一股暖意,以及一股憂慮。

  今晚她一走,他會不會傻傻的就被他姑姑那一家子生吞活剝啊?

  愈想愈不放心,她於是衝進客廳,把正提著乾淨衣服準備進房間去折燙的他拉住。

  他轉頭看她。

  「時予,走,我們去買東西。」她不容他說不,直接抓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也沒有抗拒,就這麼被她拉出家門,搭電梯下樓。

  陸時予住的這棟高級住宅大廈本身就有個大型庭園,栽滿了綠樹和花草,走在規畫得很完善的小徑上,陽光暖暖,徐風送爽,非常舒服。

  她深深吸口氣,轉頭對他道:「怎麼樣,感覺不錯吧?要常常出來走走,曬曬太陽,才會健康,知道嗎?」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她。

  她對他微笑,又道:「不要整天窩在家裡,你看你,都不運動,瘦巴巴……」說著,捏他的手臂,卻微怔。

  咦?陸時予的手臂倒還滿結實的……

  「……好吧,你還不算太瘦,但一直躲在家真的太不健康,以後記得,早上晾完衣服之後就出來透透氣,最少要走半小時才能回去。」她的口氣像老師在叮嚀學生要寫作業。

  他目光追著一隻飛過的小烏,臉上沒表情。

  她不以為意,看著他的側臉,不禁好奇。

  如果沒得自閉症,他會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爽朗?還是沉穩?溫柔?還是冷酷?

  陽光灑在他身上,他看起來是如此修長俊逸,乾淨文氣,這樣好看的男人,偏偏心理有問題……

  唉!

  暗暗歎了一口氣,也興起了一股母性的保護欲。

  在她卸下他老婆這個職稱前,她得幫他多買些備用品才行。

  「時予,我們去買些東西吧。」

  她上前拖著他往附近的那間超市走去。

  這間超市很大,她推著購物車,將一堆食品用品全丟進車內,陸時予靜靜地跟在她身邊,看她大肆採購。

  「這個餅乾是高纖的,對身體好,你餓了日以當點心……」她說著一口氣放進一箱。

  「這種低糖果汁不錯,我有時沒時間吃水果,都喝這個,很方便。」她像個老手一樣,把一打搬上購物車。

  習慣一個人生活又忙碌(懶隋?)的她,對這類打開就喝,打開就吃的速食便利商品最在行了。

  接下來,她又買了一堆東西,吃的、用的、擦的、洗的……那種拚勁,好像恨不得把整間超市搬回家。

  最後,她繞到殺蟲劑的架子,找出一種最有效的殺蟑劑,轉頭對陸時予道:「這種除蟑劑很有效,只要貼在牆角,蟑螂吃了就會跑出去死在外面,不用動手清除,很好用。」

  她自顧自解說著,沒發現陸時予看著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笑意。

  逛了約一小時,採購完畢,正要走向結帳區,一位年輕推銷員熱心地喊住他們。

  「先生,小姐,要不要試喝看看?這是我們酒莊新釀的水果酒,非常好喝哦!非常適合情侶們飲用,保證喝了會讓你們兩位的戀情更甜蜜長久……」

  真會說話。

  林寧笑了笑,故意道:「我們不是情侶耶!」

  「那你們一定是夫妻,夫妻更該喝這水果酒,會讓你們更恩愛哦!」推銷員立刻道。

  她覺得好笑,拿起一小杯酒,遞給陸時予。「時予,喝一杯吧!人家說我們喝了會更恩愛。」

  陸時予沒接,她乾脆直接將酒拿到他嘴邊。

  「喝啦!一小口就好,我們結婚時連交杯酒都沒喝呢。」她半開著玩笑。

  他看她一眼,乖乖地啜了一口,但立刻皺眉轉頭。

  「呵……怎樣?不好喝嗎?」她覺得好笑,把剩下的全喝完,舔了舔嘴唇,道:「我覺得還不錯啊!滿順口的。」

  他盯著她舔唇的動作一秒,忽然大步走開。

  她以為他外出太久,開始不自在了,趕快追上去,牽住他的手,他沒甩開她,任自她握著。

  手心貼著手心,排隊等著結帳,一種奇妙的充實感莫名地充溢心胸,她忽然有種自己真的結了婚的錯覺,而這種錯覺,竟讓她想到所謂的幸福

  明天以後,說不定她會很懷念這段時光。

  結完帳,自於東西買太多了,她向櫃檯說一聲,便直接將推車推回大廈,等會兒再歸還。

  兩人沿著人行道走著,從超市繞到大廈後方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好方便將推車推進電梯上樓。

  這個方位較偏僻,沒什麼人進出,他們來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前,一直沉默的林寧終於開口,開始交代。

  「時予,我相信你能自己照顧自己,但是,你要小心你姑姑,她一直在打你家公司的主意,別太信任她,懂嗎?」

  陸時予看著電梯下降的樓號,沒回答。

  她知道他在聽,因此接著又道:「這世界人心險惡,對誰都要提防,不論是自己的親戚,朋友,甚至另一半……」

  她的話沒說完,手機突然急急響起,在安靜的停車場有如催魂鈴似的。

  她皺起眉,伸進口袋,正要拿出接聽,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高速衝進停車場,而且筆直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衝撞過來。

  她大驚,用力推開陸時予,自己也向一旁急閃,手機因而掉落地上,鈴聲頓止。

  轎車撞得購物車上的物品四散毀壞,接著倒回回轉爭剎,車裡跳出三個戴口罩的黑衣男子,走向陸時予。

  「時予!」她驚呼,立刻奔過去,以一記側飛踢阻止他們接近陸時予。

  三人一怔,同時後退。

  「哦?這位美麗的陸太太看起來秀秀氣氣的,身手倒不錯呢!」其中一名男子輕哼,看向陸時予。

  「別碰他!」她怒喝一聲,長腿一掃,直取那人面門。

  那人向後退一步,其他兩人隨即欺上,她動作俐落地雙手齊發,分別擊中那兩人臉頰,這還不夠,下腰單手支地,雙腿分劈,一人賞他們肚腹部一腳,踹得他們向後摔跌。

  「哇!好悍的女人……」一人按著肚子低咒。

  不過他們並不弱,翻了一圈又很快站起,與另一名同夥聯手向她攻擊。

  她以一敵三,心頭暗凜,不知他們是誰派來的,又為什麼針對陸時予?

  更令她擔心的是,他們知道她是陸太太,就表示他們早已盯上陸時予好一段時間了。

  這麼一分心,突然其中較壯碩的一人一腳踢中她的左肩。

  「唔!」她吃痛退了一步,急忙凝神應付,心裡不免著急起來。

  要對付三個大男人對她來說不難,但還得同時保護陸時予就比較麻煩了,於是她邊與他們纏鬥,邊回頭向縮在角落的陸時予大喊:「時予,快進電梯!」

  「這種時候還在擔心老公啊?」一人譏諷,趁機出拳。

  她連忙架住,扭住他的手,拉近側身,以手肘猛撞其心窩。

  其他兩人見狀齊上,分別扯住她的兩臂,她藉力使力,一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躍,雙腿凌厲地直踢那兩人的腋下,把他們踢得痛苦縮手。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她落下站定,冷冷喝問。

  那三人沒回答,六隻眼睛直盯著她,冷笑聲從口罩裡迸出,一步步朝她圍擾逼近。

  她擺出架勢,正要再次出手,突然,一股悚然直覺竄向背後,她暗叫不妙。

  糟了!他們還有其他同伴——

  但她還來不及回頭,後頸一陣刺痛震麻,渾身如觸電般一顫,意識瞬間中止,眼前的一切都被捲入一片深沉無盡的黑暗裡,包括這些來路不明的敵人,和她最擔憂的陸時予,還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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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林寧聽見有人在說話。

  「這個女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凶悍,她揍人和踹人的力道真重……」

  「中央情報局的女特務又不是當假的,這個女人是受過訓練的,瞧她打人的架勢,可狠了……」

  「那她未免太會演戲了!外表看起來就像個溫柔的日本嬌妻……」

  三個男人,在討論她,聽這聲音,應該是在停車場和她對打的那三人。

  她的意識慢慢清醒,大腦也開始連結運作。

  然後,她發現她眼睛被蒙住,雙手被反綁,雙腿也牢牢綁緊,正側躲在軟墊上。

  看來她被這票人擄了。

  那麼,陸時予呢?他在哪裡?還安全嗎?

  一想到陸時予,她的胸口就一陣抽緊。

  自閉的他,有沒有嚇到?

  「誰說她會演戲的?她的演技才爛呢!」

  又有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嗓音很獨特,低沉緩慢而慷懶,像黑夜裡的小夜曲,輕易就能撩動人心,只不過,現在這聲音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嘲弄。

  她怔怔地閃了點神,忽然想到這個人想必是這三人的同夥……

  嗯?或者他就是從後面偷襲她的人?

  可惡,偷襲她又批評她,混蛋!

  她在心裡咒罵,但依然不動聲色,繼續裝昏偷聽。

  「她演技很爛嗎?可是我看她在超市裡表現得就像在血拼的家庭主婦。」

  超市?

  林寧很懊惱,這些人果然一直在跟蹤她和陸時予,為什麼她沒有早點警覺?

  「就是啊!很像電視裡那些搶購限時特價品的日本婦女,完全快狠準。」

  「你們不懂,那才是她的本性。」那慵懶的聲音又響起。

  這人說話輕緩,可是卻頗具威勢,林寧直覺認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四人中的首領。

  「本性?」

  「是啊!太衝動、沒耐性、少根筋,又沉不住氣,她根本不適合當特務。」那慵懶的聲音又道。

  說她不適合當特務?這混蛋自以為是誰啊?憑什麼替她下結論?

  她心裡有氣,呼吸開始急躁了。

  「不適合?她在中情局受訓時的成績可是很優秀的,好像都是A+。」另一人又道。

  她心中一驚,這些人不但摸清了她的身份,連她的成績都查得到?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人的反應好壞和成績是無關的,有些優等生,就是死腦筋,光會讀書,不知變通,出社會就完蛋了。」那慵懶的聲音譏諷著。

  她屏息,總覺得……覺得他是故意在說給她聽的。

  難道,他已察覺她醒了?

  果然,接下來,那聲音就突然湊近她:「你說是不是啊?陸太太。」

  她駭然,下意識躲開。

  「咦?原來她醒了!」其他三人低呼。

  「所以我說她演技差,連裝睡都不會。」慵懶的聲音更惡劣地貼在她耳邊吹氣。

  她驚怒,撇頭大罵:「走開!」

  「哇!真潑辣,當心她咬你。」另一個笑道。

  「呵……我喜歡被她咬。」慵懶聲音說著,還調戲按住她的左肩,不讓她閃躲。

  「唔……」她左肩疼痛地悶哼一聲,斥道:「別碰我!」

  「你受傷了?」那人聲音一沉,停了一秒,才問:「誰打的?」

  還敢問?不就是你們這票混蛋嗎?

  她在心裡咒罵。

  不過他這顯然不是在問她。而是在問其他三人。

  「是戰車,他踢的。」一個人先告狀。

  「旋風,你臭小子……」戰車急喝。

  「踢?」慵懶的聲音瞬間冰冷,也讓週遭溫度驟降十度。

  「呃……我以為她會閃過,誰知道她正好發呆……」戰車似乎有些畏懼。

  「是這樣嗎?怪獸?」

  「是的,老大,她那時好像在看……」叫怪獸的人話到一半頓了一下,才又道:「……在看陸時予。」

  老大?這個人果然就是這群人的頭頭,林寧正這麼想著,慵懶的聲音又欺了過來,對著她輕哼:「哦?原來你這麼擔心陸時予啊!」

  她眼睛看不見,只能反感地別開頭,怒問:「你們把他怎麼了?」

  「你說呢?」老大輕哼。

  「你們要是敢動他一根寒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她嚴厲地撂下話。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嗆大話?怎麼,你這個假的陸太太該不會真的愛上了那個姓陸的自閉男?」

  林寧微愣。

  她愛上陸時予?不是吧!她只是……

  只是不放心他……只是擔心他……只是……

  奇怪,這又關這傢伙什麼事?

  「這不關你的事。」她冷斥。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如果你愛上別的男人,我會非常非常不開心。」老大說著,輕撩著她的髮絲。

  「你這噁心的混球!我叫你別碰我——」她氣極大吼,曲起雙腿,朝他直踹,可惜腳踝被縛,加上雙眼被蒙住,根本踢不到他。

  「噗!老大,她想踢你。」戰車噗笑出聲。

  「科科科,她說你噁心。」怪獸也嗤笑。

  「還罵你是混球。」旋風也補充。

  三人笑成一團,不過很快地又同時噤聲。

  大概是被瞪了。林寧感覺得出,這三人好像很怕這個老大。

  「你們出去,去看好那個姓陸的小子,誰也不准進來。」老大冷冷地道。

  「……是。」三人杵了一下,才聽命走出房間。

  「時予在這裡嗎?你們要對他做什麼……哎呀!」她又驚又喜,用力翻身想下床,可是才起身,就被人推回床上。

  接著,她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心倏地一突。

  這個老大刻意要和她獨處,怎麼想都不對勁。

  「你叫他們出去想幹什麼?」她戒備地問。

  老大沒有回應,四下變得很安靜,這份靜默讓她焦急了起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或是,準備幹什麼?

  「喂,姓老的,你啞了嗎?」她又喊。

  聽她喊他姓「老」的,他無聲地笑了,然後,不動聲色悄然走向她,陡地湊到她鼻尖前,譏諷地反問:「你說我想幹什麼呢?」

  她駭然,急著想翻身滾開,卻壓到左肩傷處,不禁低哼一聲。

  「唔……」

  「受傷了還亂動,活該。」他譏笑著,伸手將她拉回,按住她的身體,傾身將她壓在他身下。

  「你要幹嘛?走開!」她驚喝。

  「你在害怕?」他譏笑。

  「誰怕了?有種就不要蒙住我的眼睛,快解開我的繩子,和我好好打一場——」她大聲說著,但又駭然結舌,因為,這個混蛋竟在解開她的上衣。

  「你……你幹什麼?住手!」她大叫,奮力掙扎。

  他不但沒停手,還猛然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左肩。

  「你這該死的混蛋……」她憤怒地大罵。

  「別動!你這個女人!」他突然冷喝一聲。

  她一愣,呆了呆,感覺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左肩傷處,又痛……又癢。

  「淤青了……」他低語。

  幹嘛用那種怪怪的口氣?好噁心!

  「把你的髒手拿開!」她渾身不舒服地抖了一下,咬牙。

  「怎麼,沒被男人摸過嗎?瞧你緊張的……」他笑著,手更惡劣地往她胸口探下去。

  她倒抽一口氣,猛地挺腰,頭往前傾,撞向他。

  「唔!」他按住下巴。

  她趁機翻身滾落床墊,迅速坐起,正要曲膝撐起,人又立刻被用力一扯,摔回床上。

  「想逃去哪裡?落進我手裡,你就認命吧!」他冷笑。

  「你到底要幹嘛?抓我的目的是什麼?」她氣得大喝。

  「目的?沒什麼目的,我只是對你這位陸太太很好奇。」

  「好奇?」有什麼好好奇的?

  「對啊!我很好奇……你都怎麼和陸時予這個自閉男親熱的……」

  她一呆,勃然大吼:「你這個變態!我和他根本就沒有——」話迸到一半,她又急急煞住。

  「沒有什麼?沒有上過床嗎?」他笑。

  她咬住下唇,恨不得也咬掉自己的笨舌頭。

  「這怎麼叫夫妻呢?不如由我代替陸時予陪你上床吧!」他傾身雙手撐在她兩側,臉湊近她。

  「不要臉的混球!你想都別想——」她聞言駭然,破口大咒。

  他倏地捏住她的下巴,冷聲要脅:「你要想清楚哦,陸時予在我手上,如果你要他活命,就乖乖和我上床。」

  她臉色一變。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拿陸時予來威脅她做這種事?

  「如何?你在乎他的死活嗎?」他譏笑。

  她在乎嗎?

  陸時予不過是一個假丈夫,一個以後都不再相關的男人,她何必去管他的生死?要她用身體換他自由,更是可笑!

  可是,為什麼她心底竟有想救他的糊塗念頭?

  她瘋了嗎?

  「想好了嗎?我沒什麼耐性,你只剩一分鐘就決定。」他催促。

  一分鐘,要她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三十秒。」

  她思緒凌亂,胸口緊窒。

  不管他吧!他又不是她的責任……

  但這些日子相處的種種卻又一幕幕閃過她的腦海。

  他的古怪,他的笑,他的吻,他怕蟑螂的樣子,他煮飯的樣子,他看她的樣子……

  她放不下啊!就是放不下……

  「時間到,看來你不想救他……」那慵懶聲音轉頭向外大喊:「戰車,去把陸時予——」

  「放了他!」她脫口大喊。

  他轉回頭,問她:「你確定?」

  「對,要對我怎樣都隨你,只要你放了他。」她憤怒卻認真地道。

  了陣窒息般的安靜,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不吭聲,不耐煩地又道:「你聽到了沒有?這樣可以放了陸時予嗎?」

  他依然沉默。

  而他這樣的沉默竟莫名地讓她想起了從不開口的陸時予,她陡地焦怒起來,厲嚷:「你沒聽見我的話嗎?快放了他!你要對我怎樣都行,放了他——」

  她話沒有喊完,一道火熱氣息撲襲而來,嘴就被緊緊封住。

  強烈的,炙熱的,像女蝸煉石補天的火種,要把她燒成灰似的,他緊緊攫住她的雙唇,舌尖更毫不客氣地探入,在她口內引爆另一團烈焰。

  她有點昏眩,這種吻法……怎麼……怎麼……有點熟悉?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她的臉被捧起,他吻得更深入,更狂野,彷彿要將她一口吞下,不斷地索求,不停地侵入,直到兩人口相濡,難分難解。

  好幾秒後,她整個清醒,正驚怒地想反抗,突然間,她聞到一股香甜的酒味。

  這味道……

  這不是在超市試喝的水果酒嗎?她喝了一小杯,而陸時予則只啜一口……

  怎麼,這個人也喝了嗎?不然他的嘴裡為何也有這種相同的酒味?

  她凜愣了一下,驀地,心裡隱隱閃過一種詭異的混亂。

  他……竟讓她聯想到陸時予!

  不論是剛才沉默的片刻,還是此刻吻她的方式,還有……他呼出的酒香氣息……

  太奇怪了!

  是她鼻子有問題,還是腦袋有問題?

  她還杵在怔愕之中,他的狂吻猝然停止,然後,她聽見他略帶沙啞地問:「你就真的這麼喜歡陸時予嗎?喜歡到可以為他被別人糟蹋?」

  她終於得以正常呼吸,急喘一大口氣,卻把嘴裡殘留的水果酒氣吸進胸腔,醺得大腦更加紛亂。

  大概是因為看不見,她才胡思亂想吧?

  陸時予是個自閉的人,怎麼可能會是……

  不可能!太誇張了,她居然會發瘋地把這個老大想成是陸時予?

  她神經病啊?

  「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時予在哪裡?我要先見他。」她吸口氣,恢復了冷靜。

  「見他做什麼?那個自閉男不會感激你用這種方式救他的。」他的聲音有著令人不解的火氣。

  「我不是為了讓他感激才這麼做,我只是不想牽累他。」她忿然道。

  「牽累?分明是喜歡。」他斷定。

  「我喜不喜歡他關你什麼事?你會不會管太多了?她厭惡地怒斥。

  「我很少管別人,但我就想管你的事……」他說著又湊近,攫吮著她的唇。

  「唔……」她奮力躲開,急喝:「讓我見時予……」

  「不行。」他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地封住她的嘴,不讓她再有機會開口。

  接下來,又是令人窒息的狂吻,她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不掙扎,任他予取予求。

  反正受訓時就已被教過,出任務被擄什麼刑求都可能發生,她身為女人,其中當然包括性侵,她已做好心理建設,遇到這種情況,就把自己放空,什麼都不去想,能挨過就挨過,最重要的就是活著逃出去,絕不能輕易死去。

  他見她不反應,輕笑一聲,挑開她的雙唇,靈舌鑽進她口中,以更火辣的吻挑逗她,除此之外,他的手更伸她的胸罩內,輕揉著她的雙峰。

  她力圖冷靜,但他舌尖和指法卻充滿了魅惑,輕易就挑起她的反應,她有點慌,補縛住的雙手不自覺握得死緊。

  「這麼僵硬,怎麼享受歡愉?放輕鬆點,你可以想像你和陸時予在做……」他放開她的唇,譏笑著,再沿著她的雪頸吻向她的鎖骨,然後,拉下她的胸罩,在那粉色誘人的乳尖上舔弄吸吮。

  一陣酥麻令她抽氣,她咬緊下唇,不准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但他更得寸進尺,拉開她的牛仔褲拉鏈,手緩緩探入她的底褲,直接就找到她最敏感脆弱的部分,以指尖輕輕撫弄。

  「唔……」她抽顫了一下,忍不住逸出淺呤。

  「別忍了,林寧,你已經有感覺了……」他吻著她的雲鬢,在她耳邊煽惑。

  「你……你這個混蛋……」她痛恨地大罵。

  「是啊,我是。」他沉沉地笑了,可是笑聲裡難掩情緒的躁動。

  「你……」她還想罵下去,不料他卻猛地解開她腳踝的繩子,將褲子褪下,她感覺她的下身整個暴露在他面前,嚇得連忙緊縮雙腿,驚喊:「你要幹什麼——」

  她的聲音發不出來了,因為他已強行分開她的腿,低下頭,以舌尖代替雙手,舔嘗著她私密處的花蕊……

  「嗯……」她渾身顫動,整個感官被刺激得幾乎要炸開。

  這種……這種明明是齷齪無恥的事,為什麼……她會難以抵擋……為什麼還會有反應?

  更荒謬的是,在這一刻,她竟想起了陸時予的笑臉!

  天啊……她真的瘋了……

  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深沉,熱氣不斷從他鼻間呼出,煨熱了她,而他滾燙的火舌更加催情,忽快忽慢地逗弄著她早已濕濡的秘穴,逼得她再也把持不住,陷溺在一陣又一陣的抽搐高潮,忘情呻吟。

  「啊……啊……啊……」

  「天啊……你要把我逼瘋了……」他抬起頭看著她不自覺擺動著嬌臀,嘶啞地低吼,將她整個人緊緊摟進雙臂之中,以吻密封住她的叫聲。

  為什麼?她愣了愣,虛軟地癱在他懷中,卻不明所以。

  他是想玩弄她而已嗎?還是後面還有更可惡的花招?

  「你這樣子,不準被其他男人看見,聽到了沒?」他放開她的唇,仍抱緊她,冷聲命令。

  這個以為他是誰啊?她心裡陡冒火,揚腿想將他踢開,可腿才一抬,就被他握住。

  「你下半身全裸,還敢做這種動作?你不知道這樣會把男人刺激成野獸嗎?」他哼道。

  「放開我!」她大驚,急著縮回腳,但他卻不放,然後,她發現他竟在幫她扣好上衣鈕扣,並且穿回牛仔褲。

  正錯愕著,又聽他道:「你的破內褲到底有幾件?這件蕾絲也壞了,別穿了,丟掉吧!」

  「什麼?」她一怔,心臟陡地跳到喉嚨。

  「我喜歡你那件黑色蕾絲的性感內褲,你可以穿那件,或者……」他湊到她耳邊,輕佻地笑道:「不穿也可以。」

  她整個人悚然呆住了。

  這些話,怎麼會從這個陌生男人的口中說出來?

  見過她的破蕾絲內褲,並且知道她有件黑色蕾絲內褲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人。

  只有……

  她那個自閉的丈夫!

  她還杵在困惑驚駭中,眼睛上蒙住的布罩就被人卸下,然後,她看見了從剛才就一直調戲又非禮她的老大的真面目。

  陸時予,他就站在她面前,用那種在看獵物的眼神盯著她,並露出了她從沒見過的惡劣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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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41:12
第五章

  這是陸時予?

  不是吧?只是一個很像陸時予的男人吧?

  陸時予不是自閉嗎?不是有病嗎?

  但眼前這個男人,會說話,會諷刺人,會生氣,會笑,還會對她動手動腳……

  他是誰?

  林寧瞪著陸時予,腦中一片混亂,久久回不了神。

  「怎麼了?嚇呆了嗎?不認得自己的丈夫了嗎?」陸時予走近她,解開她手上的繩索。

  「你……」她一直盯著他,想從這張看了將近一個月的熟悉臉孔中,找出一點點不同之處。

  可是,一樣的白俊臉龐,一樣的五官,一樣的清爽短髮,一樣的修長身形,一樣的穿著打扮,他和之前的陸時予明明一模一樣……

  明明一樣,但又完全不一樣。

  沒有自閉,不再沉默,表情機敏,眼神銳利,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

  低沉慵懶,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主宰力量,只有頭腦清晰,聰明危險的人才有這種聲線,如果早聽到他的聲音,她就不會被騙得團團轉!

  對,她被騙了——不,該說整個東方特務部被他耍了!

  陸時予根本沒病。

  他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什麼自閉,什麼不喜歡說話,什麼怕蟑螂,這一切全是假的。

  他看著她這個新娘耍笨蛋耍了一個月,看盡笑話不打緊,最後還暗算她……

  一想到從背後用電擊器偷襲她的人就是他,她就覺得自己像個白癡,還拚命想保護他,想救他……

  這混蛋!

  「你就是我們要找的幽靈,對吧!」她陰鷙地瞪著他,怒火漸漸取代了驚愕。

  自閉症只是他掩飾身份的偽裝,他藉此不和外人接觸,省去許多麻煩。

  可是,他連自己的親人都能騙過,他是怎麼做到的?

  「幽靈?呵呵,這是你們幫我取得綽號嗎?還挺貼切的嘛!」他笑了,等同默認。

  她心微緊,就是這該死好看的笑容,讓她卸下了對他的防備與懷疑。

  「能從小就假裝自閉,還真不簡單。」她咬牙怒諷。

  「我可沒有假裝,我小時候的確有些自閉,一直治療到十八歲,才稍微正常。但是……」他說著走向她,雙手撐在她坐的椅子扶手,把她圈在椅子與他的手臂之間,接著森然冷笑:「但是把我完全治好的,是你們哪!」

  「我們?」她一怔。

  「是啊!是你們中情局治好了我的自閉。不對,應該說,幽靈完全是你們製造出來的。」他瞇眼冷笑。

  她不解地瞪他:「這是什麼意思?」

  「十年前的一場爆炸案,逼我從自閉的世界走出來,回到這個複雜又令人厭惡的黑暗社會,真多虧了你們,我才克服自己的障礙……」他輕哼,但哼出的氣足以令人打寒顫。

  「十年前的爆炸?你是指你父母親的意外?」她想到他的資料。

  「意外?那可不是意思,那是中情局設計的一個殺人現場,是你們在追兇的過程中,為了徹底消滅敵方間諜,不惜犧牲週遭的人所設計的陷阱,而無辜受牽連的,就是我倒楣的父母!」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她心中一凜。

  中情局的探員在辦事時雖然已努力不讓一般民眾捲入,可是,還是會有失手的時候,因此,為了隱密事件,他們通常會盡量低調善後,或者以虛設的理由掩蓋真相。

  十年前陸氏夫婦的死,難道也有內幕嗎?

  那到底是個什麼事情?

  「中情局殺了我父母,最後竟以一個意外事故結案,把責任撇得乾乾淨淨,你說,這還有天理嗎?」他字字如刀。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開始與中情局作對?」他屏息地問。

  幽靈出現在三年前,那麼之前的七年,陸時予都在調查這件事嗎?

  「作對?是啊!總要有人挫挫自以為是的中情局,不然,你們這個組織假借國家之名傷了許多可憐的人,卻不用負責,不覺得很過分嗎?」他逼近她,反問。

  「可是你也害死了我們無數名探員……」他靠得那麼近,令她很不自在,因此伸手推他。

  他後退,笑著走到桌前,輕敲著桌上那台筆記型電腦,道:「我可沒有濫殺無辜,那些探員,都和十年前的事件有關。」

  她蹙眉,她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個事件是什麼,不過她聽說幽靈賣出的情報已讓七名探員喪命,會動用七名探員,就表示陸氏夫婦當年捲入的事件不是個小任務。

  「至今,還有一個漏網之魚活著,雖然他當年只是個小角色,不過,現在他已是你們東方特務部的一員大將……」他說著,指尖飛快敲打鍵盤。

  「是誰?」她驚呼。

  他慢慢將電腦的螢幕轉向她,上頭出現一張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孔。

  她睜大雙眼,猛吸一口氣。

  是柯晉維!

  「你和他很熟吧!」陸時予冷笑。「聽說你和他是學長學妹關係,而且互有好感……」

  「你……你打算對他做什麼?」她急喝。

  「讓你接近,不正好可以引來柯晉維嗎?」他嘴角輕勾。

  她駭然瞪大雙眼,呆住了。

  結果是誰設計了誰?這個人……太可怕了。

  「所以……你是想利用我來對付柯晉維?」她驚悚地想到柯晉維潛進他的房間內,他坐在客廳裡的景象。

  那一刻,他原本打算做什麼?

  陸時予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冷笑:「是的,我那時知道柯晉維就在我房裡,我正要出手,你卻趕回來壞了我的好事,還製造機會讓他離開……」

  她心一跳,臉突然有些赧紅,他原來都知道她對他又抱又吻是在耍詭計。

  可是……既然明白,他又為什麼要反吻她?

  「故意偷走你的手機,就是不想讓你壞事,沒想到你為了救柯晉維硬是沖了回來。」他說著悅地攢起雙眉。

  「啊,是你偷了我的手機!」她恍然低喊。她就說她有帶手機出門嘛!但陸時予是什麼時候偷走她的手機的?她竟然毫無知覺!

  「哼!看你緊張得趕回來要救你的舊情人,就讓我更不爽。」他冷冷地瞪著她。

  「學長不是我的舊情人!」她怒駁,接著又不解:「奇怪,我救我學長你有什麼好不爽的?」

  「看著自己老婆為了救別的男人賣力演出,哪個男人受得了?」

  「我又不是你真正的老婆。」

  「誰說不是?我們在上帝面前發過誓的,法律上的關係就是夫妻。」他湊近她的臉,笑哼。

  他的氣息直撲她的面門,她想到剛才他激吻和對她做的事,心跳陡地加速,急急掙開他的鉗制,猛撞開他,逃到一旁:「別再靠過來!走開!」

  「怎麼,怕我吃了你嗎?」他好笑地盯著她。

  「我骨頭硬,會扎口,你吃不下的。」她瞪他。

  「不會啊!你很可口,我喜歡你的味道……」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她雙頰爆紅,急斥:「你這個變態!」

  「呵……你臉紅了,寧寧。」他調侃。

  聽他用那種慵懶的嗓音叫她的名字,她的心竟不由自主的輕輕一蕩。

  是寧寧,不是林寧,音很相近,但她就是能聽出他不是連名帶姓地叫她,而是親暱地喊她的小名。

  真要命,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把她的小名叫得這麼好聽。

  她猛吸著氣,穩穩心緒,才道:「你不該抓我的,陸時予,我都已準備要離開了,如果你不動聲色,沒有人會知道你就是幽靈,你這等於自曝身份。」

  他閒逸地笑了笑,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與其讓你們一直懷疑我,不如演一場戲,讓你們不再煩我。我很清楚,只要確定我沒有嫌疑,不出一個月,你就會撤離。」他輕哼。

  她怔了怔,這個人把中情局的任務執行方法都摸透了。

  「只要讓你走,一切都沒問題,中情局也不會再找我麻煩。可是……」他突然停住口,看著她。

  「可是什麼?」

  「可是你這個007太有趣了,我捨不得放手。」他興味地笑著。

  「呃?007?」她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在暗諷她這個情報人員假扮的妻子。

  巧的是,她偏偏叫林寧。

  「你什麼都知道,看我像個傻瓜拚命裝賢妻,當然覺得有趣。」她紅著臉咬牙,挺介意他後面說的那句——

  捨不得放手?

  他是捨不得什麼?是捨不得玩弄她的機會,還是……捨不得她?

  「是啊,這個月看你耍寶,我的確很開心。」他譏道。

  果然只是想玩弄她。她瞪著他,怒哼:「你不會得意太久的,我不見了,東方特務部馬上就會察覺……」

  「他們不會察覺的,你會繼續待在我身邊,我的身份也不會曝光。」他篤定地道。

  「什麼?」她蹙眉。

  「這件事只有你知道,而我相信,你會幫我隱瞞。」

  「我會幫你?怎麼可能,我的任務就是逮捕你。」她失笑。

  「台中市中二段一一三巷三弄七號。」他突然念出一串地址。

  她笑容僵住。

  他接著又念出一個電話號碼。

  她的臉色大變,瞪著他。

  「啊,還有你母親的車牌號碼,要我說出來嗎?」他笑著問。

  「你……」她悚然,沒想到他會拿她的家人來威脅她。

  「對了,你那個結了婚的姐姐人在美國吧?她好像住在加州聖地牙哥……」他再道。

  「夠了!你這個陰險的混蛋!」她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從齒縫迸出。

  「呵……我喜歡看你張牙舞爪的樣子,寧寧。」他任由她揪住,低沉而慵懶地笑了。

  她心一緊,陡地又推開他,怒道:「不准這樣叫我!」

  「那要叫你老婆嗎?」他笑吟吟。

  「你……」氣死了!氣死了!她為什麼就是拿他沒轍?為什麼看他笑,聽他喊她名字她的心都會亂跳?

  這人為什麼不是真的自閉?他不說話的時候她還比較容易對付。

  「除了你的家人,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會讓你乖乖留在我身邊的。」他接著又道,邪惡一笑。

  她聞言一凜,小臉微變,直覺地低呼:「D檔案!真的在你手裡?」

  「呵……這時候反應就變快了。」他讚許地看著她。

  「你還笑得出來!你知道那是個多麼可怕的東西嗎?如果你知道那種武器會殺死多少人,你就不會……」她厲聲怒斥。

  「我不在乎。」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她一怔。

  「別人的生死,都與我無關。」他面無表情地道。

  她愕然地發現,他此刻的模樣,彷彿又變回之前那個自閉的陸時予了。

  或者,他其實並未完全痊癒,他的內心深處,仍有某些情緒是閉守著,不願與人溝通和牽扯。

  「是中情局先惹我的,你們想要回D檔案,就得付出代價。」他的聲音毫無溫度。

  「你到底想怎樣?想把D檔案賣掉嗎?想造成世界恐慌嗎?讓中情局焦頭爛額,讓上百萬人的生命遭受威脅,你心裡就痛快了嗎?」她氣急大吼。

  「我還沒打算賣,不過,要是你離開我,或是洩露了我的身份,我就免費將這東西散佈給全世界的恐怖分子。」他的話擺明了就是警告。

  她驚瞪著他,他竟然拿全世界的人命來威脅她?

  「你再想想,你只要幫我保密,就等於擁有奪回它的絕佳優勢,不是嗎?」他意有所指。

  「什麼?」她蹙眉。

  「這世上知道我擁有這份生化武器的,除了我和我的夥伴,就只有你了,留在我身邊,你有的是機會把它偷回去,或者,如果我不想要了,我就把它送給你。」他衝著她淡淡一笑。

  這是一對一單挑的戰帖嗎?

  很好,那她就留下來,看他玩什麼把戲。

  「那你最好把東西守緊一點。」她嗆聲。

  「我會的。」他低笑。

  這時,門外傳來怪獸的聲音。

  「老大,有三個人來了,似乎在找你老婆,其中一個是柯晉維。」

  林寧一呆,沒想到柯晉維會這麼快找來。

  「知道了,我們馬上下去。」陸時予應了一聲,朝她道:「走,下去吧!」

  「下去?」她一愣,下去哪裡?

  他神秘一笑,打開門,門外是個寬敞的空間,看來類似辦公室,完全沒隔間,她跟著走出去,總覺得這屋子的感覺很熟悉。

  三個年輕男子分別坐在自己的桌前,看到她都曖昧一笑。

  她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就分辨出那個長得高壯的就是戰車,另一個笑咪咪的娃娃臉男生一定就是怪獸,而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看來文靜寡言的大概就是旋風。

  「夫妻和好了嗎?」怪獸賊賊笑問。

  她用一記白眼瞪他。

  「別惹她,怪獸。」陸時予斥道。

  旋風則冷盯了她一眼,繼續打他的電腦。

  陸時予朝戰車道:「戰車,開門,我們要下去了。」

  戰車立刻起身,推開他身後的書櫃,再打開一扇暗門,露出一截通往下面的樓梯。

  「走,我們回家吧!」陸時予對林寧招招手,走進去,先行下樓。

  她納悶著,隨他走下階梯,然後見他打開一扇門,眼前出現的赫然是他的房間!

  「啊,原來剛才我們就在十七樓!」她驚呼。

  陸時予的房間竟然有秘梯通往樓上!

  「十七樓是我的工作室。」他將暗門關上,樓梯就隱在衣櫃裡。

  她傻眼地看著那衣櫥,才恍然低吼:「原來你躲在房裡時都在樓上幹壞事。」

  她還以為他自閉得相當嚴重,還以為他真的足不出戶……

  足不出戶?她頓了一下,猛然又道:「你也都利用十七樓進出大樓,對吧?」

  他笑。

  厚!他真是徹底騙了她啊!可惡!

  「這樣比較方便,不會有人懷疑我的自閉,省去很多麻煩。」他走向他的書桌,那裡有一台筆記型電腦。

  她盯著那台電腦,心想,結果柯晉維根本搜錯了房間,搞不好這台電腦只是個幌子,做做樣子……

  倏地,她心一凜,瞪著陸時予,問:「你是故意讓柯晉維進來搜的,對吧?而且故意讓他入侵你這台電腦,下載一些對你有利的訊息……」

  他笑而不答,打開電腦電源。

  她沉吟著,難怪柯晉維說陸時予的電腦檔案裡大多是自閉症的相關資料,這都是他的詭計。

  不過,記得還有個上鎖的檔案……

  「你還故意把一個檔案上鎖讓他下載,裡面是什麼?」她狐疑地再問。

  「他已經來了,你可以親自問問他。」陸時予輕笑。

  「來了?他來哪裡?」他一呆。

  他輕敲鍵盤,電腦立即連線大樓監視系統,畫面顯現出一個身穿電信公司制服的高大男人正搭著電梯上樓。

  「咦?」她這才驚愕地發現,陸時予竟然可以監控這棟大樓的人員進出!那麼,東方特務部的行動根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柯晉維還真擅長假冒電信維修員呢,他上次也是這身打扮潛進我家。」陸時予笑諷。

  她瞪著他,突然警戒了起來。

  「你是個可怕的敵人,陸時予。」

  她不該還在潛意識中把他當成自閉症的陸時予,那個無害又令她放不下的陸時予並不存在,她如果還沒有覺悟,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抬頭看著她排斥的表情,深沉地道:「我不是你的敵人,寧寧。」

  「你是,你與中情局為敵,就是與我為敵。」她不自覺後退,想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被她的動作惹得不悅,陡地一個跨步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我和中情局之間的仇恨,不包括你,所以,就算你不能站在我這邊,也別和我對立。」

  「我是中情局的一員,我的立場和中情局一致,所以,你逃不了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奪回D檔案,並且逮捕你。」她向他嗆聲。

  他眼一瞇,陡地將她拉近,冷笑:「是嗎?你真的想逮捕你老公?」

  「你才不是我的……」她憤然抗議,話到一半,他的臉倏地欺近,狠狠攫住她的唇。

  又是這種激狂如烈火的吻,不容她閃躲,強硬地就鑽入她的小口,卷弄她的小舌,彷彿這是他專有的權利。

  「唔……」她掙扎的想抵擋他舌尖的入侵,不料卻反而與他的唇舌撞擊出更大的火花,兩人濡交融,一陣酥麻竄遍她的四肢,令她顛軟無力。

  他趁機摟住她的細腰,將她拉貼在他身上,更放肆地吸吮她的唇,在她的紅唇上滑動遊走,或咬或攫,霸道地吸光她的每一絲氣息。

  到後來,她心狂跳,頭暈眩,別說反抗了,她甚至還忘情地回應了他,反吻他。

  兩人吻得激情四溢,欲罷不能,直到門鈴突然響起,陸時予才放開她,氣息不穩地盯著她。

  「太可惜了!如果不是柯晉維來了,我真想繼續下去。」他的聲音和眼神裡全是慾望。

  聽到柯晉維的名字,林寧才霍然清醒,然後,她懊惱地摀住自己的唇,用力推開他,嬌喘吁吁地低吼:「走開!離我遠一點!」

  厚!她是不是瘋了?還是被下了蠱?為什麼就是無法抵擋他的吻?

  她在心裡自責著,對自己輕易被他挑起情火感到厭棄又氣憤。

  「口是心非!你明明很喜歡我吻你。」他揶揄。

  「你……你閉嘴!」她羞怒地大喊。

  門鈴再次響起,他看了外頭一眼,道:「去開門吧!別讓他起疑。」

  她暗凜,他居然叫她去應門?他還真不怕她在柯晉維面前拆穿他……

  「為了你家人,你要乖一點,不要說太多廢話,直接告訴他你想幫我對付我姑姑,所以還不能走。」他淡淡地警告。

  這混蛋!她狠狠瞪他一眼,轉身走出去,在心裡暗暗起誓。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她一定會想辦法將他繩之以法,逮捕歸案。

  等著吧!陸時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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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41:38
第六章

  「任務結束,你為什麼還不回部裡報到?我上午打你手機你也沒接,你到底在幹什麼?」柯晉維怒氣騰騰地對著林寧低喝。

  剛剛她一打開房門,他就迅速將她拉到樓梯問,劈頭就是一串質問。

  「我……」

  我被陸時予俘虜了。

  他這傢伙根本不是自閉,他就是我們在追緝的幽靈。

  他手中握有機密檔案D,是個可惡的超級混蛋,快通知部長,把他抓起來啊!

  林寧很想對柯晉維這樣大喊,可是,想到自己的母親和姐姐一家人,想到陸時予的警告,

  她只能把衝到喉嚨的話全部嚥下去,然後,強作平靜地道:「我和陸時予去超市買東西,大概正好在角落,收訊不良。」

  「你陪他買東西?為什麼?」柯晉維濃眉不悅地攏緊。

  「我本來是想在離開之前幫他多買些食物和用品……」她說著說著想到她和陸時予兩人採買完之後,手牽著手散步的情景,胸口突然有些室悶。

  那時,她還真的對陸時予有些心動呢!

  現在呢?現在她對他又是種什麼心情?

  「你對一個自閉的變態那麼好幹什麼?」柯晉維怒道。

  她一呆,瞪大雙眼,臉突然紅了:「你怎麼知道他……」學長怎麼知道陸時予變態?

  柯晉維冷哼:「陸時予那個上鎖檔案我已解開了,裡面竟然全是你的照片!」

  說著,柯晉維從紙袋裡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她。

  「我的照片?」她愕然,接過照片,發現那些都是她在屋子裡的各式生活照,從角度和背景推測,陸時予肯定在每個廳房都設有監視攝影機。

  變態!混蛋!他該不會也偷拍她洗澡和換衣服的照片吧?

  「他是偷拍的,林寧,那個傢伙對你意圖不軌,你留下來太危險了,馬上跟我離開這裡。」柯晉維抓住她的手道。

  「馬上離開這裡?不行啊……」她蹙眉搖頭,掙開他。她一走,陸時予絕不會放過她母親和姊姊。

  「為什麼不行?陸時予就算不是我們要找的幽靈,但我也認為他不正常,我聽說一個自閉症患者如果對一個人或是一件事感興趣,就會非常執著,由他的檔案就可以發現他很在意你,你再待下去,他很可能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他已經對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了!

  林寧暗暗翻了白眼,臉頰卻不自覺紅熱了起來。

  「不會的,其實陸時予他……他並不喜歡接觸人(假的),也很單純(假的),我住進他家,大概是他第一次與女人共處(應該也是假的),才會偷拍我……」她不得不說些謊話來安撫柯晉維。

  「你幹嘛一直幫他說話?難道你不介意他偷拍你?」柯晉維擰眉。

  「還好啦……起碼他沒有偷拍我的裸照。」她裝作不在乎,心裡可恨得咬牙。

  難怪她問陸時予他讓柯晉維下載的檔案是什麼時他什麼都不說,還笑得古里古怪的。

  只是,她不懂他為什麼故意要將她的照片上鎖,讓柯晉維下載呢?

  難道,只是幼稚地想惹惱他?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他這個怪胎已經盯上你了,檔案裡還有一個資料夾,裡頭竟然鉅細靡遺地記載了所有你說過的話。」柯晉維憤然地道。

  「我說過的話?」她一怔。

  「對,像寫日記一樣,從你和他結婚第一天開始,每一句你對他說的話,他都記下來,什麼「我願意」「你餓不餓」「這蛋壞掉了」,還有什麼「你不累嗎」,「你真喜歡清掃房子」……一堆雜七雜八的無聊又毫無意義的話,記了整整三十天,真是個神經病,會做這種事,表示他對你有畸戀。」他譏罵道。

  她驚愕住,心像被什麼攫住,呼吸突然有些困難。

  她對陸時予說的話,每一句他都記下來了?

  她一直以為,他都沒在聽,或是聽了,也從不會放在心上,怎知他聽過就不忘,還記下來……

  那傢伙……究竟在想什麼?

  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她忍不住嘀咕,為什麼柯晉維要告訴她這件事?知道了,只會把她的心攪得更亂。

  「別再和這個神經病牽扯不清了,現在就跟我回總部。」柯晉維按住她的雙肩,一臉焦躁憂急。

  她抬頭看著他,突然覺得好笑。

  柯晉維是怎麼了?以前他總是一副對她若即若離的樣子,現在的表情,卻好像在擔心自己的所有物被搶走。

  問題是,他從沒有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過啊!

  真是的,男人就喜歡和人搶東西是吧?沒人搶就不會覺得重要或珍惜。

  「學長,我還不能走,任務到今天結束,明天起,我有一個月的休假,接下來是我的私人時間,我會向部長請假,告訴他我要留下來幫陸時予對付他姑姑。」她直接道。

  就算要走,她也要奪回D檔案,把陸時予逮捕了再走,這件事,她決定自己來,不要柯晉維插手。

  「你還耍幫他?你瘋了嗎?」柯晉維驚愕。

  「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你走吧!我要進去了。」她藉著轉身,掙脫他的雙手。

  「林寧,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自閉男了吧?」柯晉維叫住她。

  她頓了一秒,立刻回頭大聲駁斥:「別鬧了!怎麼可能?」

  大聲,也許是心虛,但她沒有自覺。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難道他威脅你?」柯晉維瞪著她。

  不愧是情報員,學長的直覺也很敏銳哪!

  「沒有,我只是同情他,也看不慣他姑姑的作風,如此而已。」她冷冷地道。

  「你會不會管太多了?」

  「是你管太多了,學長。」她反譏。

  柯晉維臉色鐵青,生氣了。

  「快走吧!陸時予還在等我。」她走出樓梯間時,抬頭搜尋了四周,暗想,搞不好她和柯晉維對話的過程,都在陸時予的監視中。

  不,不是搞不好,是一定會,陸時予那傢伙說穿了就是沒安全感,才會想監控一切。

  就算他的自閉治好了,也永遠是個怪胎……

  她在心裡咕噥著,正要握住門把,倏地柯晉維跟上來,從背後將她摟住。

  她錯愕,僵立著。

  「我看得出你在隱瞞什麼,不過我不會追問,你自己要小心,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會隨時來支援你。」

  說罷,他不等她回答,就放開她,直接搭電梯下樓。

  她呆了半響,才轉過身,怔怔地望著已關起的電梯門,不得不輕歎。

  她以前會喜歡柯晉維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其實是懂她的。

  只是,這樣的體貼如果早點出現多好?

  現在才主動關心她,那個時間點似乎已經過了。

  而很多事,尤其是感情的事,過了,就再也回不到原點。

  她有些感慨,歎了一口氣,推開門走進去,將門關上。

  同時,心裡的某一扇一直虛掩著捨不得緊閉的門,也輕輕地合上。

  「你讓他碰你,還讓他抱你。」

  林寧一進門,就聽見陸時予冷颼颼的聲音。

  而她知道,這個人的聲調愈冷,冒火的程度就愈烈。

  她瞪他一眼,譏諷道:「是啊!怎樣?你有什麼不滿嗎?偷窺狂先生。」

  他那樣子,活像在等著外遇老婆回家的憤怒老公似的,酸味又濃又嗆。

  他挑起一道眉,忽略她對他愉窺狂的指控,直問重點:「你還對他戀戀不捨嗎?」

  「這是我的事,我沒必要告訴你。」她說著走向角落,開始四處尋找。

  「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我要拆了你的攝影機!你這個變態,竟敢偷拍我!」她走向他,直接將相片丟在他面前。

  「一個中情局派來的女特務即將住進來,我總要小心防範吧!」他輕哼

  「小心防範?我看你是變態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在我房間內藏了監視攝影機?」她雙手叉腰喝問。

  「是。」他面不改色地道。

  「你這混蛋……」她氣炸了,上前扭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沙發揪起。「你這一個月來不就連我換衣服睡覺打電話……全都偷看了?」

  老天!她幾乎每天洗完澡就光溜溜走出來才穿衣服,而且還常常找不到乾淨的內衣褲(因為都忘了洗)而裸身杵在衣櫃前傷腦筋。

  那種模樣竟然全被陸時予看光光,那她這個嬌妻形象不就早已毀得一塌糊塗?

  「是。」他承認。

  「你……」她大怒,二話不說朝他揮出右拳。

  他很快抓住她的手腕。

  她揮出左拳,他再抓住。

  她兩手受制,怒火攻心,索性用頭撞他,他身體向後一仰,避開她的頭攻擊,但也順勢用力將她拉向他,然後,兩人一起跌落沙發,而她正好壓疊在他身上,彼此胸貼胸,面對面,嘴還差點相碰。

  她怒瞪著他,氣急敗壞地想掙扎起身,但他的雙手緊扣住她不放,她大怒,曲起膝蓋想頂他的胯下,他機警地側身翻轉,俐落地將她反壓在沙發上,用他全身的力量抵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陸時予,你放開我!」她氣急大喊。

  「剛剛柯晉維握你哪只手?右手吧」他冷聲問。

  啊?她愣了一下,誰會去記這種事?

  他不等她回答,突然抓起她的右手,吻向她的手腕。

  「你在幹什麼啊?」她驚喝。

  「清理。」他邊舔吻她右手腕的內外側邊道。

  清理?清理什麼?

  「他還抱了你……」他接著又低下頭吻向她的頸子,並一寸一寸移往肩膀。

  她這才恍然,他是要清掉柯晉維碰觸她的所有痕跡。

  「你這瘋子!那柯晉維如果碰我全身呢?如果我和他上了床呢?」她扭動抗拒,好氣地大喊。

  他倏地定住,眼神閃著危險的火光。

  她心抖瑟了一下,有點後悔說了這句話。

  野獸在發怒時她還愚蠢地去刺激,真是笨死了。

  「那我更要做個徹底的大掃除了。」他低沉地說著,目光瞄向她的嘴唇,喃喃道:「該從哪裡開始清理呢……」

  她驚吞一口口水,忙道:「等等,我只是比喻,我並沒有和他……」

  他沒讓她有機會把話說完,就封住了她的唇。

  接下來,便展開了林寧的私人衛教時間,陸時予化身為指導老師,教她要如何清理身體……

  不,他乾脆直接幫她清理,當然,不容她抗拒或逃走,或者該說,她連口都開不了,更遑論逃走,因為他的吻已牢牢地鎖住她的嘴,而她唯一能發出的聲音,就只有銷魂的呻吟。

  林寧不太明白,她明明是要抵擋陸時予的,可是為什麼一陣拉扯和糾纏之後,她身上的衣物會全部被脫光,一件都不剩?

  更誇張的是,無論她怎麼反擊,都無法從他的懷中掙脫,號稱東方特務部女流氓的她,在陸時予面前,就成了溫馴的家貓。

  她喘息著,被他的狂吻吸走了所有能量,變得虛軟無力,尤其當他開始進行身體掃除時,她只覺得自己近乎癱瘓。

  不是用手,而是用唇,他舌尖的溫度已達沸點,被他吻過的肌膚都在著火,從頸問,鎖骨,到胸前的雙峰,再抬著小腹往下,來到雙腿問的禁地

  她很想抗議,告訴他柯晉維又沒有碰她那裡,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舌尖已讓她那裡成了熱泉。

  「啊……」她忍不住逸出吟哦。

  他癡迷地抽了口氣,從輕舔到深吮,不停地刺激她那早已顫動的脆弱花心,直到她的秘穴深處為他而爆發出滾燙的愛液。

  「啊……陸時予……」她焦躁虛脹地扭動著嫩臀,忍不住喚著他的名字。

  他抬起頭,改以指尖揉畫著她濕濡的瓣蕊,輕哼:「怎麼了?寧寧。」

  「你……你不要這樣……我……」她急喘,話不成聲。

  「不要怎樣?這樣嗎?」他的指尖更深入探險。

  「啊!」她顫抖低吟,下身的虛空正在擴大。

  「你好燙……寧寧……」他盯著她慾火焚身的艷麗模樣,心中大蕩。

  「估時予……你……你這個壞蛋……」她已快要達到極限了,只能無助地大罵。

  「你想在我嗎?寧寧。」他故意問。

  她閉緊嘴巴,抵死不說。

  「說啊!你要我嗎?」他加強手指的力道。

  「晤……陸時予……你……啊啊啊……」她沒罵完,身體已淪陷。

  他輕笑,也無法再忍了,立刻褪下自己的衣褲,將即將爆裂的慾望,挺入她那緊窒灼熱的深處。

  她的理智飄遠四散,本能地攀住了他精瘦結實的腰背,主動迎合。

  他低哼一聲,再也無法冷靜,如脫疆的野馬在她體內抽動,她則跟隨他起舞,姣白的胴體如浪,任自他騎騁……

  客廳裡充滿了旖旎的春色,燈光下的人影交疊,緊密的糾纏,銷魂的姿態,投映在牆上,勾勒出愛情的虛實相貌……

  林寧深陷在疼痛與快感之中,感覺自己被充滿,被佔領,那份虛空的無助,頓時化為踏實的包容。

  沒多久,隨著陸時予動作的加速,她的呼吸也愈來愈急促,兩人身體互相激盪著,激出了感官的極致,和狂野的歡愉。

  高潮來得猛烈而猖撅,那像是無形的海嘯,瞬間洶湧而來,猝不及防,就將他們徹底淹沒吞噬……

  沉滯的呼吸,凌亂的氣息,在激情平復之後依然久久不褪,像漣漪般,在他們的身體裡持續晃漾。

  陸時予事後仍緊摟著林寧躺在地毯上,不願放開。

  林寧在他溫熱的懷中又出了一會兒神,才漸漸收回被震到天邊去的理性。

  然後,當她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她被自己嚇到了。

  使勁掙開陸時予圈住她的手臂,她驚慌地滾開坐起,瞪著陸時予發呆。

  瘋了!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就算身手不如陸時予,她也有機會逃開,不讓他得逞,不是嗎?

  那為什麼好幾不拚死抵抗?反而還莫名其妙地和他在客廳的地板上就做了起來!

  她是嬌妻這個角色演得太入戲了嗎?居然就這樣真的被他給……

  「怎麼了?要再來一次嗎?」陸時予單手托著頭,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終於把她變成名副其實的陸太太了。

  「你這渾蛋……」她破口大罵,卻不慎瞥見他的裸身,臉頰不自自主地爆紅,急急轉開目光。

  「你在害羞什麼?剛剛你還緊緊抱住我呢!」他調侃。

  「夠了!別說了我一定是神智不清才會……」她懊惱地揪扯著長髮,話到一半就發現他盯著她的胸部,立刻氣急敗壞地以雙手遮住雙乳,怒斥:「你在看什麼?不准看!」

  「都已經看了一個月了……」說著,他目光往下移。

  她大驚,連忙抓起散在一旁的上衣遮蔽身體重點部位,起身站定,忽然想到重點,瞪著他。

  「你剛剛沒戴保險套……」

  「沒關係,我算過,這段時間應該是你的安全期。」他笑了笑。

  「你算過?你……你連這種事也……」她快暈倒了!他竟把她這麼私密的事都研宄得這麼清楚。

  「所以,你不會懷孕的。」他保證。

  這可惡的傢伙,她氣呼呼地道:「你覺得耍我很好玩吧?」

  「是很好玩。」他笑著站起身,大大方方當著她的面穿回牛仔褲。

  「你……」被佔了便宜,還被說很好玩,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傷女人自尊?她氣惱得直想殺人。

  「你在我懷裡就像只被主人清理身體時舒服得喵喵叫的貓,可愛極了。」他看著她裸露出的自皙肌膚上點點吻痕,滿意地笑了。

  那是他的傑作,是她屬於她的印記,從今天起,她只能被他抱,她身上,也只能留有他的味道。

  她瞪大雙眼,臉頰飛紅。

  可惡,他明明就在揶揄她像只笨貓,她幹嘛只注意他最後那四個字?

  可愛極了……

  厚,她臉紅個鬼啊

  他穿好牛仔褲,低頭彎腰找尋他剛才激情僨張時隨意亂丟的襯衫。

  她忍不住偷瞄著他精健迷人的胸肌線條,心臟又很不爭氣地開始亂彈。

  他是瘦,可是瘦得很健美,尤其腰腹那裡的曲線,平滑緊實,而肚臍附近還有一條性感的細毛往下延伸……

  卡!卡!卡!

  她急急喊停,用力阻止自己的遐想亂飛,又不是發春的浪女,她是在發什麼神經?

  「怎麼了?還杵在那裡幹什麼?要我幫你穿上衣服嗎?」他發現她兩眼發直地盯住他,噙著笑意走向她。

  「不用!」她怒喝,隨便套上長褲和白上衣,抓起丟在地上的胸罩,直接奔回自己的房間。

  他大步跟上,在她要進去之前硬是將她拉住。

  「幹什麼?」她回頭喝斥。

  「你要去哪裡?我們的房間在那裡。」他指著他的房間。

  她臉一變,甩開他的手,大吼:「我才不要去睡你房——」

  「我房間是這間屋子內唯一沒有監視器的地方哦!」他賊笑。

  她呆了呆,隨即咬牙:「那又怎樣?我寧可被你偷看,也不要被你侵犯。」

  「是嗎?那就隨便你,如果半夜需要我,可以來找我,從今天起,我不鎖門。」他放開她,將襯衫披在肩上,踱回他房間。

  「哼!今天起,換我鎖門,好防你這個色鬼……」她冷哼一聲,本來還想罵他幾句,卻見他的動作一頓,全身僵直地定在他的房間門口。

  她愣了愣,腦中閃過類似的情景,於是走過去一瞧,果然,一隻蟑螂正躲在他房門的門縫下。

  「別演戲了,你真的怕蟑螂嗎?」她譏諷。

  他之前的自閉都是偽裝,連怕蟑螂這一項也都表演得很逼真。

  但陸時予沒笑,也沒回應,他只是神情木然地瞪著蟑螂,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動也不動。

  這時,蟑螂動了一下,陸時予臉色瞬間發白。

  她看他真的不對勁,收起笑容,抓起腳下的拖鞋,朝蟑螂丟過去。

  但這次她失了准,因為蟑螂躲在門縫下,拖鞋沒打到,卻驚嚇了它,它立刻迅速爬向陸時予。

  陸時予向後跳開,閃電般衝到客廳的另一邊。

  她被他的模樣逗得噗哧一笑,抓起另一隻拖鞋,再丟。

  可是,不知是笑得手有點抖,還是剛剛做得太激烈四肢虛軟,居然再一次失敗,蟑螂被嚇得改變方向逃命,再度轉頭,直接從門縫下鑽進了陸時予的房裡。

  「啊!」她低呼,抱歉地回頭看陸時予,可一看到他駭然傻愣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抽搐。

  原來,他是真的怕蟑螂。

  不知為何,知道這一點,竟令她感到安心

  因為那個激發她保護欲又放不下的陸時予,並非全然是虛造……

  他瞪著她:「你是故意的。」

  「不是。」她抿著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你是。」他生氣了。

  她抖著嘴角,心想,一個大男人怕蟑螂怕成這樣子,真好笑

  但怎麼辦呢,她竟然覺得他這點還滿可愛的。

  「喂,你從以前就怕蟑螂嗎?」她很好奇。

  「沒有,我自閉的時候什麼都不怕。」

  「是哦……」

  「但現在我就是討厭蟑螂,你還故意……」他氣惱地皺著眉頭。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蟑螂趕進你房間的。」她笑著搖手。

  「你不是殺蟑神手嗎?不是能精準地把蟑螂打死還留個全屍嗎?怎麼可能會失手'?」他還記得當她第一次展露這一手時,他有多麼佩服她。

  還殺蟑神手咧,他什麼時候給她取了這種混號?

  她好氣又好笑地道:「哦哦,你看出我這方面的功力了啊?」

  「你那次打完蟑螂那種得意洋洋的模樣,誰會看不出來。」他嘲弄。

  「啊?」原來他都看在眼裡啦?

  「你啊,不會煮飯燒菜洗衣,不會任何家務,只會打架、殺蟑螂,我看你唯一符合嬌妻條件的,只有在床上。」他低哼。

  「你……你在胡說什麼?」她臉又不自覺紅了。

  他看她一眼,不再多說,逕自走向她的房間,推門而入。

  「等一下,你進我房間幹什麼?」她大驚,立刻追進去。

  「我要睡這裡。」他將她凌亂的被子掀開,直接就躺上床。

  「為什麼?」她怒喊。

  「我房間裡有蟑螂,我不能回去。」他閉起眼睛

  「不過就是只小蟑螂!」她拚命拉他。

  「一隻小蟑螂的肚子裡有成千上萬的細菌,它的腳沾滿了污染源,爬過的地方都是髒的。」

  「那你去睡另一間客房啊!」家裡又不只有這兩間房間

  「不要。」他任性地道。

  「你……啊!」她氣死了,伸手再次推他,不料他突然反握住她,一把將她拉過去。

  她驚呼著,撲倒在他身上,他雙手一攏,將她圈住,硬是帶上床。

  「陸時予,你幹什麼——」她怒斥,急著轉開身,但他的手卻如鐵夾,勒得更緊。

  「別亂動,我們一起睡吧!」他從後方抱住她,在她耳後輕聲道。

  「我才不要……」她後頸微麻,心跳又加速了。

  「乖,安靜一點,今天你我都累了,讓我們好好睡一覺。」他像在哄小孩般低語著

  「你這樣勒住我,我不能睡。」她背對著他,抱怨著,卻不再亂動。

  「那我放鬆一點。」說放鬆,卻仍貼抱得密密合合。

  「我從不和人一起睡。」她做最後的抗議。

  「很好的習慣,除了和我在一起,請繼續保持。」他讚許。

  「我還沒洗澡……」

  「不用洗了,我已經幫你洗過了。」他的聲音愈來愈低。

  「你真噁心。」她臉紅輕斥。

  他沒再回答,但她感覺得出他在微笑,放鬆地,自在地,笑著。

  一股奇異的騷動在她心中擴大,她屏住氣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聽話地任他摟著,也不反抗。

  一定是她累了,絕不是因為他的懷抱太溫暖。

  折騰了一天,購物、打架、被電暈、被擄、又被性騷擾,後來更被直接上了……

  坦白說,她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他吵。

  就這樣靜靜等他熟睡了,她再偷偷溜去客房睡就好了。

  嗯,沒錯,她就大發慈悲讓他抱一下,等他睡著,她就下床。

  想著想著,她打了個呵欠,決定稍微閉一下眼睛,一下下就好

  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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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42:06
第七章

  林寧坐在餐桌前,吃著陸時予幫她準備的早餐,心裡對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既羞恥又灰心。

  昨晚本來才想閉眼一下下,結果這一下下就到天亮。

  而且,醒來時她還蜷在陸時予的懷中,這表示她不但沒有下床跑去客房睡,還被他抱著睡了一整夜

  然後,陸時予趁她驚駭失神之際,給了她一個早安吻,就下床沖澡梳洗,為她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這是怎樣?這種新婚夫妻的甜蜜早餐氛圍會不會太濃烈了?

  「來,餓了吧?快吃。」陸時予一臉清新地衝著她微笑。

  她本想很有骨氣地拒吃的,但這一個月來天天看他煮他自己的美味早餐,她早已哈得要死,再加上那香濃滑嫩的炒蛋和火腿青蔬夾土司擺在她面前,看起來是那麼的可口誘人,她無法抗拒地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來。

  大快朵頤一番,再喝下香濃的咖啡,這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要再來杯咖啡嗎?」陸時予柔聲問。

  她看著一身疏朗清俊的他,心中倏地響起了警報。

  再這樣下去會完蛋

  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招架這可怕的早餐,可怕的幸福,以及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

  看過自閉的陸時予,陰險的陸時予,狂野的陸時予,可愛的陸時予,現在再加上溫柔賢慧的陸時予,她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淪陷。

  不,是快滅頂。她需要一個救生圈,好逃離這個陸時予管轄的海域。

  但,現在根本沒有人能救她

  「寧寧?還要咖啡嗎?」他又喚她。

  她回神,明明要搖頭,嘴裡卻說:「好,麻煩再來一杯。」

  說完,她真想頭撞餐桌死了算了。

  瞧,陸時予繼征服她的身體(很不想承認,但卻是事實)之後,又征服了她的胃。再加上岌岌可危的心,她要對付他,哪有勝算?

  他幫她倒滿他親手煮的頂級咖啡,才道:「你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好。」她知道他通常都飯後洗衣服,於是繼續喝她的咖啡。

  但當她看他筆直走進她的房間,她愣了愣,有點納悶他要幹什麼?

  沒多久,他抱了一堆她的髒衣服走出來時,她差點把嘴裡的咖啡全噴出來。

  「你……你拿我衣服要做什麼?」她驚呼。

  「我要幫你洗衣服,你這些衣服再不洗,就要長黴菌了,尤其是這些胸罩內褲。」他諷笑。

  「不」她再驚呼,起身衝向他。「還我!我自己會洗!」

  她的那堆衣服裡還有不少破內褲和破胸罩……

  「你根本懶得洗,還是我幫你吧!」他閃開她,走向後陽台。

  「不不不,我自己來就好了——她驚慌地追過去,才赫然發現已有兩套半透明內褲和胸罩早已洗好晾好,整齊地掛在哂衣欄上,胸罩搭配內褲,簡直像是內衣專賣店裡展示的掛法。

  「咦?這是誰的?」她記得她沒有這兩套啊!

  「這是我之前就幫你買好的。」他開始幫髒衣服分類。

  「你幫我買?你幹嘛幫我買?」她愣住。

  「因為我實在看不下去你每天找不到內衣褲的樣子,更不希望你再穿這種……」他將她的一件破內褲攤開。

  她大驚,一把搶了過來,又羞又氣。

  「你管我穿什麼!」

  「我當然要管,你是我老婆,讓自己老婆穿這種內褲,太不應該了。」他搖頭歎氣。

  「這種內褲怎樣?我就愛穿。」

  「不行,這些破內褲和胸罩都丟掉。」說著他把那些全丟進垃圾桶,順手更將她手裡那件也奪回來丟棄。

  「啊?你幹什麼?那都很好穿……」她伸手要撈回,手被他扣住。

  他搖頭歎氣。

  「以後,你只能穿這些,不夠的話,我會買給你。」他指指那兩件黑紗半透明性感內褲。

  她的雙頰爆紅,大罵:「噁心!誰要你幫我買?」她臉紅地大聲道,「還有,這種性感的衣褲是之前為了誘惑你才準備的,我平常根本穿不慣。」

  「那就繼續誘惑我吧!我很想看看你穿上這件的模樣,老婆。」他湊近她,邪惡一笑。

  她忿忿掙開他,怒哼:「打死我我都不穿。」

  「很好,不穿更好。」他意有所指,笑得更邪惡。

  「你……」她面紅耳赤。這混蛋根本是只淫蟲!

  「你臉紅的樣子真可口,讓我好想吃了你。」他笑吟吟盯著她,深邃的眼裡已燃起了慾火。

  她下腹一緊,突然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你快洗衣服吧!不要一大早腦袋就淨放些不乾淨的東西。」她嘴上急斥,心臟卻怦登怦登跳個不停。

  真該死,都怪陸時予,害她腦中也開始放進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了。

  他壓下慾望,輕笑道:「好,我把衣服洗一洗,你去客廳休息一下吧!等一下陪我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裡?」她蹙眉。這人不是裝自閉嗎?還敢出門亂跑?

  「別問了,去換一件輕便的衣服,等我十分鐘。」他將她推進廚房。

  她搔搔頭,只能照他的話做。

  半個小時之後,陸時予一身飆車旌黑衣勁裝,騎著一輛重型機車,載著她在馬路上狂奔。

  車速非常快,她抱住他,前胸貼著他的後背,兩人緊密地偎靠,緊到像是打一出生就連體的男女,緊到似乎連心跳都一致。

  風聲在她耳邊呼嘯,她的心也跟著飛騰。

  陸時予說機車是旋風的,他有時會向他借來玩玩,但看他騎車的姿態和狠勁,程度可一點都不像只有玩玩。

  「我每次都在下午出去跑一跑,不然老關在屋裡會悶壞。」他上車前這樣說。

  「自閉的人還怕悶壞?」她譏笑。

  「我是不正常的自閉。」他笑著將全罩式安全帽套在她頭上,自己也戴了一頂,然後跨上機車,發動。

  她看他笑得燦爛,心跳漏了好幾拍。

  此到的他,樂得簡直就像個大孩子。

  「上來。」他拍拍後座。

  「那請問你這位不正常的自閉要帶我去哪裡?」她跨上後座。

  他沒回答,只是拉她的手環住他的腰,叫她抱緊。

  然後,他們便出發了。

  一路上風馳電掣,她突然覺得有點虛幻,就像電影裡的場景,男±角要帶著女主角奔向天涯海角,然後戲就在這裡下ending字幕,留下最浪漫的劇終。

  只是,後來呢?

  男女主角私奔之後所要面臨的現實問題,才是真實的人生。

  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能被這瞬間的情思所惑,在殘酷的現實裡,她和他不是夫妻,而是敵人。

  然而,她還不知道,當感情深陷,要保持清醒有多麼困難。

  一整天,他就載著她走走停停,到石門吃海鮮看海,再繞到陽明山看夜景,這種她對愛情還存有一絲夢幻的時期最想要而從未發生的約會,竟是在她的任務中,由他這個對手來幫她圓夢。

  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下,看著在燭光中俊顏閃閃,眸深款款的他,明知不可以,她還是該死的悸動得要命。

  可惡,這傢伙是故意的,一定是。

  「今天快樂嗎?」他盯著她拚命想壓抑感動的臉,輕聲問。

  「一點也不。」她低下頭,假裝喝水。

  「說謊,你明明很高興。」他笑。

  「那你幹嘛還問。」她沒好氣地瞪他。

  「很多事明明知道了還是要問個情楚,因為我知道的和你親口承認的,就是不一樣。」

  她瞪他,說的跟在繞口令似的,結果目的就是要她坦承她被他打動。

  「你從以前心眼就這麼壞嗎?」

  「不是,我是被訓練出來的。」他笑容的溫度變低了。

  「訓練?」

  「是,我花了七年的時間,把自己訓練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七年?難道是……」她驚愣。

  「是。我父母不尋常的死因,讓我從沉睡中清醒,於是我開始調查,但當我查出了真相與中情局有關,我就知道我必須改變,因為我的對手不是一般人,我要擊敗他們,就得做好準備,也必須從頭學習,從簡單的開車、騎車,到練拳,自由搏擊,還有射擊……幾乎一個情報特務員該會的,我都不放過。」他的眼神沉了下來。

  她聽得背脊泛起一陣寒意。

  難怪幽靈在三年前才出現,陸時予在正式展開攻擊之前,竟足足準備了七年!

  「那七年,濃縮我三十年的生命,我用力學習、吸收、消化,也找到了夥伴,我的人生,整個蛻變。」

  她看著他,突然很想知道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

  「很多事會改變一個人,我以前自閉無害,但現在,我被強迫學會人性的狡詐、陰險和,虛偽,諷刺的是,這些我學得很快,而且學得很好……可見人的基因裡一定存有壞的因子,只要環境刺激,它就會啟動。」他瞇起眼自嘲。

  「你……就這麼恨中情局嗎?」她忍不住問。

  「是的。」

  「那你打算做到什麼地步?要怎樣你才會甘心才會罷手?」她又問。

  他看著她,詭異一笑。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停下來,因為我發現復仇原來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一旦開始,就沒有終點。」他的瞳仁閃著狂焰。

  「你……」她突然覺得害怕,怕他變得更壞,怕他把自己毀了。

  「也許,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才會停止。」他冷淡地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到死……才會停止?

  她心一陣抽緊,氣得拍桌大罵:「你是笨蛋嗎?白癡嗎?為什麼非要過這樣的人生?為什麼不好好的過日子?你真的是……真的是……」

  他一呆,沒料到她會突然發脾氣。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罵不下去,她只好氣呼呼地起身離開咖啡座。

  他抿嘴一笑,立刻追上去,在餐廳中庭的花園裡拉住她。

  「寧寧,你在氣什麼?」

  「沒什麼。」她掙開他的手。

  「你在擔心我嗎?」他笑看著她。

  「誰會擔心你啊?你想復仇就繼續啊!反正我會阻止你,拼了命也會阻止你。」她指著他的臉喝道。

  「你是怕我死掉嗎?」他握住她指著他的手指,低頭一吻。

  她惱火地扣住他,一個翻轉,想將他來個摔過肩,摔死他。

  但他沒被摔過去,使了個巧勁,反而將她扯回,雙手一摟,從後方把她抱個滿懷

  「你幹什麼?放手!」她驚斥掙扎。

  「噓,小聲點,有人在看。」他在她耳邊道。

  她一凜,警覺地看向四周。

  哪來的人?大家都在露台上賞夜景,中庭花園裡根本沒半個人影。

  「又沒有——」她氣得轉頭要開罵,但才剛張口,就被一團熱氣堵住。

  她大驚,急忙伸手推他,但他卻一手攬緊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頸,牢牢地鎖住她的唇。

  她原本還想反擊,偏偏這時有人走了出來,她怕引起注意,只好停手,他則趁機將她扯進陰影處,更加放肆地吻她。

  熱力,瞬間灌入,令她全身起了一陣酥栗。

  總是這樣,如果一開始沒逃開,她這一回合就注定慘敗,尤其當他舌尖鑽進她口中挑逗,她就只能等著被他吞食……

  這晚,她毫無印象他們是如何下山回家,唯一的記憶,只有陸時予火辣的熱唇,還有她那逛亂無章的心跳。

  接下來的一星期,林寧和陸時予過著就像正常的新婚夫妻生活。

  說正常,是相對於之前的不正常。

  但事實上,對林寧來說,這才是不正常。

  因為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每在幸福地吃陸時予煮的早餐午餐,還有晚餐。

  不該動不動就被陸時予吻得天昏地暗。

  不該對他愈來愈無法抗拒。

  不該經常和他一起看電視或聊天。

  不該好幾次又差點和他上床

  她真的太不應該了。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對她下的戰帖呢?

  更重要的是,她還得找出D檔案啊

  但陸時予就是有辦法讓她沒時間去想這些,他總是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出門起睡覺……

  呃,就抱著睡,沒做什麼其他……

  可能沒做什麼,可是她費了不少力氣阻止的結果,因為她不但要阻止他的慾望,同時也要阻止她自己的慾望。

  她一定是瘋了。

  她第一千次這樣罵著自己。

  可是她知道,罵完還會有下一次。

  因為她已愈來愈管不住自己的心,以及理智。

  「寧寧,腳。」陸時予喊了一聲。

  她乖乖把腳舉高,他拿著吸塵器從她腳下滑過。

  丈夫忙著吸地清掃,妻子卻坐在沙發上發呆,這是幸福嗎?

  「拖鞋。」他又道。

  她把拖鞋拿起,呆看著他彎腰吸沙發下的灰塵,突然,毫無預警地,他飛快地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她驚摀住嘴,瞪他。

  「我這麼辛苦,總要給個獎賞。」他衝著她一笑。

  「不早說,我可以賞你一個拳頭。」她握拳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你打得下手?」

  「當然。」

  他盯著她,關掉吸塵器,直接把臉湊到她面前,道:「那你打吧!」

  她一呆,手沒動。

  「打啊!」他更貼近,清朗俊帥的臉噙著可惡的笑。

  「你……」他是該打,但她的手為什麼偏偏動不了?

  「看吧!你捨不得。」他很得意。

  「我哪有……」 她一急,用力推開他,怒道:「你快清一清啦!」

  「知道了,老婆。」他笑意加深,聽話地再繼續吸地。

  她拎著拖鞋,很懊惱地發現,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因為光是這樣看著他打掃的背影,她都會覺得他很性感迷人……

  瞧,她是真的瘋了

  她第一千零一次地罵著自己。

  每日例行的清掃結束,照舊,陸時予泡了杯咖啡給她,兩人悠哉地在一塵不染的客廳裡喝著咖啡。

  這種氛圍,很舒服,很美好。

  可是卻讓林寧好害怕,怕她會上癮,怕她會再也戒不掉……

  「對了,明天我姑姑會來。」他突然告知。

  她回神一愣,陸蘭香要來?

  「她來幹什麼?」她擰眉,真不想和這個自私的老女人打照面。

  「她一定是來叫我參加明晚全陸科技美國董事們在台灣的招待晚宴,每年接近年底我姑姑都會來這一套,目的就是讓我出糗,今年也不例外。」他將白色衣服全放進洗衣機。

  她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讓你姑姑他們知道你已經不再自閉,還一直任他們欺負壓搾?」

  「要偽裝,就得騙過最親近的人,姑姑他們一家子正好可以成為我的保護色,讓中情局和外人不會懷疑我,不是嗎?」他冷冷一笑。

  她一凜,陸時予心機重的這一面,最讓她感到厭惡。

  「再說,除了奶奶,姑姑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再壞,我也無法恨她。」他忽然變得感性。

  她望著他落寞的表情,才剛興起的排斥和畏懼,又被同情取代。

  她真的不懂,為何他總是能左右她的情緒呢?彷彿她身上的遙控器是握在他手裡,不再由她自主。

  「而且,如果不是她,我們不會認識。」他看著她,目光深摯。

  那種目光令她心緊縮,她低頭避開,故意冷酷地道:「別忘了,我們的認識是中情局的刻意安排,我也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這次的婚姻是中情局的計畫,知道被安排嫁給他的新娘是來調查他的,更知道這個叫林寧的女特務是出了名的剽悍。

  但他不知道,她是個心軟的傻丫頭,是個迷糊又直性子的笨女人,她有趣,善良,好玩,特別,而且……讓他感到溫暖。

  所以到後來,他竟捨不得放手,甚至不顧旋風他們的反對,寧可洩漏自己真正的個性,只為與她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別以為我捨改變心意,不論你交不交出D檔案,我都會逮捕你。」她嚴厲地道。

  「你不會的。」他低沉而篤定地笑了。

  她愣住了。

  說你會!你一定會!

  大聲地反駁他啊!譏笑啊!諷刺啊!

  理智在她腦中叫囂,但她的聲音卻卡在喉嚨,無法說出口

  她會嗎?

  她不確定,因為在這一瞬,她竟然開始懷疑起自己……

  「哦!shit!」

  柯晉維瞪著自己的電腦,大聲驚斥。

  從一星期前開始,一堆洽談某種物品交易金額的奇怪的郵件就不斷地從Facebook轉到他的信箱。

  他知道他的電腦中毒了,便開始努力掃毒,結果,足足搜尋了七天,才發現病毒藏在林寧的照片裡。

  而這些照片,全是從陸時予那裡下載來的。

  更驚人的是,病毒裡夾帶著一個奇特的資料夾,裡頭居然都是中情局的機密情資,趁他毫無警覺時,這些情資竟像長了腳一樣全部自動上傳到臉書去。

  該死的!

  一個自閉能設計這種惡意難纏又古怪的病毒嗎?

  陸時予這傢伙分明就是……

  就是……

  幽靈!

  他駭然變色,心下大驚。

  糟了!那林寧不就……

  一想到此,他急忙打手機給林寧,可是她的手機未開,他不安地直想衝去找她,不料一打開他辦公室的大門,就有兩名中情局總部派來的幹員堵在他門外。

  桐晉維,宙斯和風凰要和你談談。

  「什麼事?」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因為連他以前的上司都親自出動,就表示事情非常非常嚴重了。

  「你涉嫌癱瘓中情局的防火牆系統,盜取情報,現在整個中情局的情資網路全部大亂。」

  「我?」他愕然。

  「對,我們查出病毒來自你的IP位址,目前你是最大嫌疑犯。」一名探員說著進入辦公室,準備帶走他的電腦。

  柯晉維又驚又怒,幾乎要氣得爆肝。

  是陸時予!

  全是他一手主導!

  那混帳竟然栽贓給他!

  「不是我,這事是幽靈做的!」他怒聲澄清。

  「上頭懷疑你就是幽靈,所以才要查你。」那探員冷冷地道。

  他臉色鐵青,真的接了一記悶棍。

  陸時予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跟我們走吧!」兩名探員分別扣押他的雙手。

  「等一下,要調查我之前,可以先幫我去救個人嗎?」他目前最擔心的是林寧。

  「現在你已自身難保了,還有力氣想救別人?」

  「我……」

  「小柯,林寧那裡我會派人處理,你先配合調查,我想宙斯他們很快就會還你清白。」東方特務部部長突然現身。

  「部長……」

  「快去吧!我不會讓林寧受傷的。」

  「是。」他只能忍下焦灼和怒火,跟著探員去見宙斯。

  他走後,東方特務部部長卻走進柯晉維的辦公室,盯著電腦上那些林寧的照片,擰起灰白眉峰,喃喃自語。

  投餌投了許久,終於引蛇出洞了,但現在他擔心的卻不是能不能抓到蛇,而是會不會失去那只珍貴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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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8 00:42:38
第八章

  翌日,快接近中午,陸蘭香來了,一樣的囂張跋扈,頤指氣使,儼然是這個家的主人,完全不把陸時予放在眼裡。

  「明天晚上是全陸科掛的董事主管招待會,帶著時予一起來,董事們都想和他這個擁有最大股份的董事打個招呼。」陸蘭香向林寧交代。

  哼!明知陸時予不與人打交道,還到意安排董事們見他,真夠惡劣的。

  林寧在心裡冷哼,不過臉上卻掛著甜美嬌妻的笑窖,聽話地點頭道:「是。」

  至於陸時予,他已從帥哥煮夫變回自閉症老公,靜靜地坐在沙發±,盯著牆上的電視,完全不理會他姑姑。

  「時予,你必須去見見董事們,知道嗎?」陸蘭香冷蔑地瞥了他一眼,接著低聲嘀咕:「不然,他們怎麼會知道你這個傻子是死了還是活著?」

  林寧輕蹙了眉頭,偷看陸時予。

  他置若罔聞,像入定了似的,沒反應。

  「嘖,真是悶死人的傢伙,根本就像啞巴,一句話也不吭,你有本事和他安然相處一個多月,算你厲害。」陸蘭香說著又轉向林寧。

  林寧暗暗翻了個白眼,她也曾以為他是啞巴,但事實上,他可是牙尖嘴利呢,怎麼說都輸他。

  「還有啊,你可要打扮得好看一點,別露出大陸妹的土樣。」陸蘭香又交代。

  「我知道。」

  陸蘭香話雖這麼說,但她心知肚明林寧並不土,相反的,還挺漂亮的,否則她那個好色的兒子不會去騷擾她。

  只是,怎麼才幾天不見,她變得更加艷光照人了,難道……

  「等等,你和時予上床了嗎?」她直問。

  「啊?」林寧太過驚訝,竟忘了要否認,當然,她更詫異她怎麼會知道。

  這時,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們的陸時予,嘴角微微勾起。

  「哼,看來時予也難逃美人計,被你誘惑了。你做得很好,這麼一來他就任你擺佈了,你明晚之前就把股份轉讓書交給他簽名蓋章,一起帶過來。」

  「是……」她低著頭,心虛地想,被誘惑的到底是誰啊?乖乖被擺佈的又是誰哦?

  「來,這張卡拿去買件像樣的禮服。」陸蘭香塞給她一張白金卡。

  她接過卡一看,赫然發現這竟是陸時予的信用卡

  「盡量刷,反正是時予付錢。」陸蘭香惡笑。

  「這是……你幫他辦的卡?」她壓下竄燒的怒氣,問道。

  「不是,這是他父親幫他辦的,還特地開了個戶頭可以以扣款,每年的股東股利都會自動轉到戶頭供他繳學費和在國外的吃住開銷,後來我要幫他父母辦後事,就從他那裡搜出這張卡,想辦法變更住址到我那兒……呵呵,這張卡很好用,我家的水電雜支都靠它呢!」陸香蘭得意地笑道。

  簡直欺人太甚!

  她恨不得朝陸蘭香那張無恥的老臉重重揍一拳。

  「好了,明晚有個重頭工,如果沒出錯,全陸科技就會成為我的了,到那時候,你就可以離開這個智障了。」陸蘭香壓低聲音對她說。

  她的手在發抖,因為太想揍人了。

  尤其聽見陸蘭香喊陸時予智障,她的理智根本就壓不住怒火

  就在這時,陸時予倏地站起,用力摔抱枕,把沙發上每個抱枕都拿起來亂丟,其中一個還差點丟中陸蘭香。

  「又來了!又發神經了!你看看他,他以前常常這樣把我請來的菲傭和看護嚇跑……」陸蘭香大罵,但話聲未落,下一個抱枕便正巧砸中她的臉。

  「哇!」她驚叫地摀住鼻子,還沒來得及再開罵,就看見另一個又飛來,急急閃開,但腳下高跟鞋太高,踩了滑,就這麼摔了一個大跤,活像呆驢打滾。

  「哎呀!」

  林寧看得連忙轉開頭,抿嘴偷笑。

  「我真受不了你這個瘋子!白癡!你這病永遠都治不好了!」陸蘭香狼狽地爬起,抓狂地揪起她的名牌包,邊逃邊罵,匆忙奔出大門。

  當大門又重重合上,林寧就忍不住大笑。

  「哈……真好笑。」

  陸時予恢復正常神態,彎身撿起散落的抱枕。

  她笑聲不止,幫忙撿起腳邊的抱枕,抱在懷中,走向他:「你幹嘛突然丟抱枕啊?」

  「我不丟她,你就要出手了。」他對她微笑。

  「咦?你怎麼知道?」她一愣。

  「因為她罵我,你很生氣,不是嗎?」他看著她。

  「是啊!真是太過分了,隨便刷你的卡,還用難聽的字眼罵你,她到底是不是你親姑姑啊!」她憤然地為他抱不平。

  「所以你覺得她可惡?」

  「當然可惡啊!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別說是親人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她大聲嚷著,儼然把陸時予當成自己人,渾然忘了她的立場。

  「為什麼看我被欺負,你會這麼義憤填膺呢?寧寧。」他很不經意地把她懷中的抱枕拿開,就向她靠近一步。

  「還問為什麼?因為我是你的……」她話到嘴邊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急忙打住。

  「是我的什麼?」他揚起嘴角,再往前一步,正好將她逼得跌進單人沙發座裡。

  「呃……」厚,她真想咬掉自己舌頭!

  「是我的什麼?說啊!」他傾身,雙手撐在沙發扶手,正好將她困在他和沙發之間。

  「沒什麼!走開……」她尷尬地推他,想站起,可他不動,而且更俯下臉,幾乎要吻上她。

  「陸時予,你再不走開,我要對你不客氣了。」她氣瞪著他。

  「好啊!我一直在等你對我不客氣。」他笑。

  她惱火,伸手勾纏住他的雙臂,將他肩部拉近,同時則彎起膝蓋,從下身空檔朝他腹部猛力一踹。

  他沒閃開,硬是接了她這一腳,痛得悶哼。

  她趁勢放開他,舉起另一腳,原本要再補上一腳,但見他一臉痛楚,心猛抽,竟踹不下去。

  他抱著肚子跌坐在地,似乎傷得不輕,她焦急地向前扶住他,急問:「怎麼了?真的很痛嗎?」

  「是……」他低著頭。

  「你為什麼不閃開?你明明可以躲掉的啊!」她氣急敗壞地大罵。

  「我不能閃開……」

  「為什麼?」

  「因為這樣才能看見你為我著急心疼的樣子。」他說到這,才仰起臉,微笑。

  她瞪大眼。這混蛋,她又被他擺了一道。

  「誰為你著急心疼了?你痛死算了!」她氣得索性在他肚子再加一拳。

  不過這只出三分力道的拳頭很快被沒收進他的掌心,緊緊握住。

  「我痛死,你這個陸太太就成了寡婦了。」他揶揄。

  「那正好,那我就可以自由改嫁。」她哼道。

  「你還想改嫁?」他俊眉一挑。

  「不行嗎?」她挑釁。

  「當然不行,你想都別想,你這輩子只能跟我,死也不分開……」他說著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目光獨佔而深情。

  她屏息著,被他的話他的眼神震懾住了。

  這輩子只能跟他?死也不分開?

  這種她以前最不屑的小說台詞,為什麼從他口中說出會讓她的心這麼悸蕩?

  沒讓她有時間清理她自己的混亂,他已拉下她的後頸,輕輕地吻住了她。

  不像之前的火辣,這個吻綿密細膩,有如在品嚐著天珍,他在她柔嫩的唇上輕嚙,攫吮,吸舔,含弄,沒有激烈的深入,只有溫柔的碰觸,但這樣反而更具滲透力,感染力,以及……殺傷力。

  殺得她的心片甲不留。

  她無法抗拒這樣的吻,甚至被誘惑得如癡如醉,主動勾住他的頸子,反吻他,與他的唇滑動交疊,互相挑逗,互相索求,互相給予……

  兩人正吻得渾然忘我,一個輕咳聲突然響起,然後,怪獸從陸時予的房間走了出來。

  林寧一驚,推開陸時予,陸時予則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頭,瞪著怪獸。

  「抱歉,打擾一下,老大,旋風有事找你,要你上去一趟。」 怪獸高舉右手,笑得賊兮兮。

  「好,你先走,我馬上上去。」陸時予回道。

  「哦。」怪獸聳個肩,看向臉紅尷尬的林寧,嘴裡隨便哼著一首沒聽過的中文歌。

  愛情很盲目,愛情會誤事,但我寧願盲目,寧願誤事,也不想看你哭,可是如果你不哭,我們都會死……

  「怪獸。「陸時予冷冷瞪他一眼。

  「好好好,我走,我走。」 怪獸識相地扮個鬼臉,先行鑽回暗門,上樓去了。

  林寧當然聽得出來怪獸他們對陸時予硬要留下她很有意見,坦白說,她也不懂陸時予為何要冒這個險。

  中情局不支那麼笨,她任務結束後還留在他身邊,早晚會引起懷疑。

  「你在想什麼?」他問她。

  「沒什麼。」她搖頭。

  「你認為我在冒險嗎?」他盯著她。

  她悚然地瞪著他,實在搞不清楚是他太敏銳,還是她太笨。

  「我不是在冒險,我只是在製造回憶。」他淡淡一笑。

  製造回憶,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解,但他也沒多做解釋。

  「我有事上樓,很快就下來。」他說著也進了房間,消失在衣櫃的暗門裡。

  她站在客廳,盯著那扇沒關的房門,心思一動。

  現在他在樓上,正是搜索他房間的好機會,或許會有什麼收穫。

  這麼一想,她便迅速走進房內,開始翻找。

  可惜他的房間一切精簡,整理得更是一塵不染毫無冗物,根本查不出任何線索,最後,她看向書桌上的那台筆記型電腦。

  這台電腦裡應該會有些什麼資料吧?

  打開電源,電腦很快開機,她敲著鍵盤,進入每個檔案搜尋。

  裡面的檔案都已經投有上鎖了,她很輕易就打開,一個個檢視,然後,她看見了柯晉維說的那些林寧語錄。

  她瞪大眼,心跳到喉嚨。

  從她見到他的第一天,她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他都記下來,沒有任何遺漏。

  而且,每一天的記錄,都有一張她的照片,不是裸照或奇怪的照片,全都是她臉部表情的特寫。

  有笑的,怒的,發呆的,嘀咕的,好奇的,審視的,可愛的,鬼臉的

  這些,全都是她和陸時予在一起的表隋,因為照片裡,她的目光都定在一個焦點上。

  她無法呼吸了。

  陸時予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男人記錄了一個女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還偷拍下那女人看他的種種表情?

  是要防她?研宄她?還是因為……

  爰她?

  最後一個揣測讓她全身輕顫,然後,她靈光乍閃,悚然一驚,小臉微變。

  她上當了。

  陸時予是故意要讓她看到這個的,他知道她一定會偷看他的電腦,那個男人,要用這些把她的心緊緊綁住,讓她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

  他要她連人帶心都屬於他,再也離不開他。

  好個心機重的男人難道就連愛情他也要耍這麼多手段嗎?

  他以為他用這招就能感動她?

  哼,沒用的,她才不會受影響……

  話雖如此,但她心跳的速度卻有增無減,快到差點令她喘不過氣。

  可惡!她低咒一聲,慌亂地關上電腦,起身急著想走出去,不慎撞到書桌,一個東西從書桌下方掉了下來。

  她一頓,低頭一看,似乎是個相框。

  為什麼相框會藏在書桌下層?

  她好奇地蹲下身,撿起那個相框,翻過來一看,頓時一呆。

  那是一張陸時予以前的照片,大概十五歲左右,蒼白,削瘦,他沒看鏡頭,眼睛沒有焦距,臉上更沒有表情,雙唇緊抿,渾身散發出一種可怕的空洞和死寂。

  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原來,這才是陸時予真正自閉的樣子……

  沒有感覺,沒有溫度,像死人一樣地活著。

  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因為他的自閉,因為他有著那樣的過去。

  那些年,他都在想什麼?

  無助地把靈魂鎖在軀殼裡,把心凍結,把自己孤立於世界之外,他痛苦嗎?寂寞嗎?

  想到他熬過的傷痛和掙扎,她的眼眶不禁泛紅。

  到底自閉是種什麼樣的病?是腦出了問題?還是心有了障礙?

  指尖隔著玻璃輕撫著照片裡的陸時予,她正出著神,一隻手突然橫了過來,迅速將相框從她手中奪走。

  她愕然轉頭,看著陸時予一臉像被發現了什麼弱點的驚怒。

  於是,她知道她完蛋了。

  她可以抵擋他刻意要她看到的愛,但她卻抗拒不了他努力想藏起的的無助與孤寂。

  這個男人對她的愛,不見得留得住她,但她對他的愛,卻可以。

  一個女人會留在一個男人身邊,不是因為他愛她。

  而是因為她愛他。

  林寧雙腿縮在餐桌椅子±,觀察著陸時予。

  因為那張照片,他一整天都拉著臉,連吃頓晚餐也搞得氣氛低沉。

  她不喜歡他這樣,於是開始逗他,和他搶菜,又幫他盛了一碗有如聖母峰的飯,終於把他惹得開罵。

  會罵人就沒事了,她只怕他不言不語又給她鬧自閉。

  不過,從以前的自閉到此刻能自己打理生活,能和人自由交談,還很會騷擾女人,他的轉變會不會太大了些?

  「你的自閉是怎麼醫好的?」她問著正在洗碗盤的他。

  他的手微微僵頓了一下,才回答她。

  「吃藥,還有……養寵物。」他說著特地看她一眼。

  很好,意思就是,他現在是把她當寵物就對了。

  她揪起小臉,覺得自己竟會愛上這個男人,肯定也病了

  「哦,這麼簡單就治好了嗎?」她半諷著。

  「其實並不簡單,而且,也可能還沒完全治好。」他輕聲道,語氣酸澀。

  她微怔,心一緊。

  「我的症狀被醫生判定是自閉症裡的學者症候群,我從三歲起就喜歡玩電腦,五歲會寫電腦程式,這在網路上有個不太好聽的名詞,叫極客Geek),尤其對擅長電腦的人,他們稱為電腦怪傑ComputerGeek)。他說著將洗淨的碗盤放進烘碗機裡。

  「所以,你是天才?」她看著他。

  「不,應該是白癡天才,因為除了電腦,我什麼都不會。」他自嘲。

  「根據研究,自閉症成因不明,也很難醫治……」

  「是的,幾乎無藥可醫,所以,我現在這樣子,也許並不正常。」他清理完畢,擦乾手,轉身倚在梳理台前,面朝她。

  「什麼意思?」她一怔。

  「這樣說吧!現在你看到的我,並不是正常模式,醫生說我是受太大刺激,才變成這樣,事實上,自閉的我,才叫正常,也許哪一天,我又會變回以前的樣子也說不定。」他自嘲。

  他……還會變回以前的樣子?她愕然。

  因為親眼目睹我父母親在我眼前被炸碎,我的心理因而產生嚴重的扭曲或病變,才造成了現在的我。」他說得很輕淡。

  她瞠大雙眼,驚道:「事發當時,你在現場?」

  「對,我和他們一起用完餐,他們要我在餐廳前等著,他們去開車過來,然後,停車場就發生大爆炸……」他的表情變得陰冷。

  她掩嘴抽氣,想像他當年所面臨的驚恐與撕痛,胃就一陣陣翻攪。

  「那一剎那,我被震倒在地,眼中只看見了一團火球,和四散的鐵片玻璃,還有屍塊……有嗆人的煙硝味……還有燒焦的味道……」他像機械人似的接著道。

  「別說了!」她急喝。

  她真是吃飽了撐著,幹嘛提起這個話題,又把他的傷疤再挖出來。

  他住了口,視線卻穿過她,不知在看哪裡。

  她悚然地急跳下椅子,衝過去捧住他的臉,喊他:「時予你看著我,看著我!」

  好幾秒後,他的目光才遲緩拉回,定在她臉上。

  他瞳孔中彷彿凝結了幾千噸重的哀傷,讓她的整個心揪疼,於是,她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冰冷的唇。

  他慢慢閉上眼睛,貪戀著她柔唇的溫暖,不停地回吻她。

  這記長吻,持續了好久好久,最後,反而變成他主動,唇舌勾纏著她不放。

  她喘息著,快要室息了,卻不敢推開他,努力憋住氣,憋到發抖。

  「噗!」陸時予在她唇邊迸出笑聲。

  她一愣,睜開眼,發現他正一臉邪惡地盯著她。

  「原來我裝可憐最能打動你的心。」

  「你裝的?」她大怒。

  「呵……想不到這招很好用。」他壞壞地又啄了一下她的嘴。

  「你這混蛋竟然騙我!」她用力擦著嘴唇,氣得一拳打向他的臉。

  他接住她的拳頭,譏笑道:「是你太好騙了,陸太太。」

  說罷,他放開她,走向客廳。

  她正要追出去扁他,卻定住,低頭看著自己拳頭上的一層手汗,胸口猛地一震。

  他不是裝的,他只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的脆弱。

  這傢伙……

  她的眼底浮起了薄霧。

  「喂,老婆,快來,我有個禮物要送你。」陸時予在客廳叫她。

  她吸口氣,收起心疼的情緒,故意板起臭臉,走向他。

  「不要隨便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她瞪他,眼中卻溢滿柔情。

  「都上過床,諼做的也都做了,怎麼會不是?」他調笑。

  她心思微晃。

  是啊!不論在名義上還是實質上,她都已經是陸時予的妻子了。

  「這是你明晚要穿的禮服,去試穿給我看。」他將一隻扁平精裝大盒遞給她。

  她很驚訝:「禮服?你已經買好了?在哪裡買的?」

  「網路。現在網路什麼都買得到。」

  「可是我沒有試穿,你怎麼知道合不合身?」她蹙眉。

  「我知道你的尺寸啊!三十四C,二十四,三十五。」他瞇眼打量她的三圍。

  她驚紅了臉,傻眼。

  這混蛋,把她摸得那麼清楚幹嘛?

  咕噥著打開盒子,裡頭是件性感的黑色緞面貼身小禮服,長度及膝,有點低胸,細肩帶,垂墜的下擺還綴著些許水鑽。

  「這我哪敢穿啊!」她高高拿起禮服,低呼。

  「為什麼不敢?又沒露胸露背。」

  「可是我從沒穿過這種……」她自從高中畢業,幾乎都穿褲裝,只有這次假扮嬌妻才穿長裙洋裝。

  「凡事總有第一次,再說,我希望你能光鮮亮麗一點,別讓那些股東看輕你。」他正色道。

  他是怕她穿俗了會丟他的臉嗎?

  「哼,要光鮮亮麗也不一定得穿得像要走星光大道啊……」她嘀咕著,又瞥見盒子裡有個姆緞布包,拆開一看,竟是一件黑色丁字褲,和兩塊奇怪的黑色東西。

  「這又是什麼?」她左右各握著那兩片黑色,滿臉問號。

  「那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穿這種薄絲禮服,裡面得穿T字褲,還有nubra。」他笑著解釋。

  丁字褲也就罷了,但……

  「nubra?這要怎麼穿?就兩片……」她提出疑問。

  「直接貼在乳房上,像這樣,它會自動黏住。」他接過那兩塊胸罩,隔著她的T恤,按在她的胸部。

  她氣呼呼打掉他趁機吃豆腐的手,罵遭:「別亂碰我!我自己會研究。」

  「很好,那現在就進去試試,穿出來給我看。」他笑了笑,命令道。

  「試穿?不用了,明天再……」她才懶得試呢。

  「穿吧,我還得檢查衣服有沒有暇疵。」他的理由很充足。

  她看他一眼,知道他個性特別龜毛,只好乖乖地抱起盒子走進房間。

  原以為,不過就試穿一件小禮服,她只想花一分鐘就解決,可是,在穿禮服之前,光那兩片什麼nubra就把她打敗。

  沒肩帶沒鉤扣,究竟要怎麼穿?而且這兩片根本包不住乳房啊!

  她搞了半天,就是無法把兩片貼好,一氣之下,乾脆丟回盒子,不穿了!

  反正只是套一下給陸時予看一眼而已,她索性連丁字褲也懶得穿,就這麼光溜溜地罩上禮服。

  黑絲的布料冰滑,一接觸肌膚,竟讓她起了一陣類似快感的輕顫。

  她暗暗吸口氣,有點懷疑陸時予是不是別有居心才挑這種材質的禮服。

  兩條細得彷彿隨時會斷掉的肩帶掛在肩上,讓她很沒安全感,她又拉調了半天,才走出去客廳。

  「好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她往陸時予面前一站。

  陸時予屏息地看著她,純黑的絲質小禮服,正好襯出她白皙的膚色,簡單的剪裁,更秀出她窈窕的腰身,以及勻稱的手臂和玉腿,雖然她沒上妝,雖然她長髮微亂,雖然她只是隨性地站著,但依然美得讓人意亂情迷。

  他那吃人的眼神把她盯得不太自在,她只好故作輕鬆地道:「可以了吧?應該沒瑕疵,那我要進去換掉了……」

  「等一下。」他叫住她,拿出一雙黑色細帶高跟鞋,放到她腳邊。「明晚你要穿這雙鞋,現在先穿上,走走看。」

  「天啊……連鞋子也要試?」她很無力,只好彎下身穿鞋,沒注意到低胸禮服的領口整個垂落,胸前的春光全被陸時予飽覽殆盡。

  陸時予暗暗抽氣,這女人竟然沒穿nubra!她是想誘惑他嗎?

  「厚!這鞋子的扣環怎麼這麼難扣啊!」她渾然不覺自己已點燃某人的熊熊慾火,還傻傻地想扣好鞋子。

  「你坐好,我幫你。」他將她推坐在沙發上,蹲下身幫她系扣鞋上的細帶。

  她心跳如雷,看著他的手碰觸著她的腳,竟有點麻癢,又有點害羞。

  接著,他抓起她另一隻腳,擱在他膝上,這裡,禮服下擺在她大腿上滑開,她慌張地連忙將下擺按進雙腿之間。

  他抬頭看她了一眼,不動聲色,靜靜將另一隻鞋也替她穿上。

  鞋子穿好之後,他卻沒有放開,反而將身體卡進她的雙腿之間,手抬著腳踝往上撫摸。

  「你要幹嘛?」她驚喘一聲,傾身按住他的手。

  「應該是我問你,你要幹嘛?居然裡面什麼都沒穿……」他聲音粗啞,握住她右腳腳踝,往上一推,她的膝蓋往上曲起,禮服下擺自動往後滑開,雙腿深處的裸裎幾乎毫無遮蘸。

  她羞急地需拉住下擺掩住,但他的手已早一步攻佔那團黑雲中心,愛撫著那朵散發著濃烈氣息的花蕊。

  「啊……」她全身顫動,低呼著。

  「你是故意要把我逼瘋嗎?」他撫弄著她,聲音和下腹一樣緊繃。

  「不是……我沒有……」她喘著氣解釋。

  「你有,你就是要看我發狂……你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接近我就一直讓我心亂!」他說著低下頭,用力分開她的腿,直接舔吮著那令他飢渴欲狂的柔嫩。

  「啊……時予……」她全身猛顫,虛軟又無力,很想叫他停,又不想叫他停。

  他的舌尖一點也不溫柔,像要摧殘她蹂躪她似的,不停地捲纏她,折磨她,直到她濕滑溫濡,直到她瞬間攀上高點。

  「啊啊……」 她的胴體忘情地抽搐著,禮服肩帶滑落,兩隻半圓球體的玉乳從禮服領口露出,跟著誘人地晃動。

  這番冶艷令他口乾舌燥,他撐起身一口含住蜜桃,狂野地吸著,揉捏著。

  她急喘不止,因為這強烈的刺激又將虛脫的她拉進慾望的漩渦,她敏感地縮著身體,乳尖在他口中粉紅挺立,下腹又開始難耐地虛脹。

  但他還不放過她,他的口吮玩著她的乳尖,手則再次逗弄著她雙腿間那潮熱未褪的蓓蕾。

  她呼吸愈來愈急促,隱隱感到某種力量又要在她的體內爆發,整個人難耐而狂亂。

  「時予……時予……」她不自覺地叫著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聲音充滿了渴求和邀請。

  他用口封住她令人血脈債張的聲音,邊激吻著她,邊扯掉自己所有衣物,然後迫不及待地進入了她。

  猛爆的慾火使他無法慢慢來,他像頭瘋狂的野獸,用力在她灼熱秘穴裡抽進,而她也不由自主地迎合他的節奏,隨著他顛狂墮落。

  他低頭盯著在他身下呻吟的她,黑色小禮服肩帶凌亂地掛在她的手臂上,下擺高高撩到腰間,明明穿著,卻又什麼都遮不住,雙乳飽滿欲滴,雪臀騷動,更增添了一抹撩人的放浪淫媚。

  他愛死了她這模樣。

  胸口一陣馳蕩,他一把將她抱起,捧住她的嬌臀,沙啞地道:「腿夾著我的腰。」

  她迷亂地將修長玉腿夾纏在他腰上,雙手勾著他的後頸,兩人的下身因此更加緊密結合,他挺得更深入,更將她充滿,那種磨蹭增加了快感,高潮瞬間來襲,她不禁叫出了聲音——

  「啊——陸時予!」

  他也同時達到極限,踉蹌地將她貼壓在牆±,朝她緊室的通道一陣劇烈衝刺。

  落地窗的玻璃上,將這一場激情戲碼毫不遺漏地映照出來,那是屬於情人和夫妻間最私密的情色,外人不得偷窺,只能任憑想像……

  事後,他們在房間裡又做了兩次。

  一次起因是陸時予要教林寧怎麼穿nubra。

  另一次,則是陸時予強迫林寧要穿丁字褲……

  一夜的鬥嘴吵鬧與銷魂歡愛,他們都累斃了,不過在入睡前,陸時予暗自決定,那件黑色小禮服,他打死也不會讓林寧穿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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