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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郡]簽下賣婚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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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0:34 |倒序瀏覽
簽下賣婚契 作者:蘭郡

景氣真的有不好到這個程度!?
不過才應徵個女傭,就有好幾百個人來面試,
而且個個都是“妖嬌又美麗”,
據說夏家人非俊男美女不用,
那她的機會豈不是微乎其微……
上天果然眷顧她,不敢相信平凡的她竟然被錄取了,
而且還是被夏家的大少爺所看上,
他對她可不是普通的慷慨,
不但包吃包住還外加月薪十萬,
但條件是要簽下一輩子的賣身契——
天啊!她可不想當一輩子的“女傭”呀!


男主角:夏鄖
女主角:邵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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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0:58
第一章

  邵初妍一邊認真打掃著屋裏每個角落,嘴裏一邊哼著歌,似乎將“做家事”這種一般女孩子認為非常累人的工作,當成了家常便飯,甚至自得其樂呢。

  沒錯,她就是“夏赫國際集團”總裁夏文淵家中的小女傭。

  許多人都對她可以獲得這份工作而感到不得其解,因為大夥都知道,夏文淵雖已年近六十,可是對任何事都強調“審美”觀念。

  大從老婆、兒子,小到管家、司機,哪個不是男的俊、女的美,可這個小女傭卻是平凡不已,除了有點兒小可愛的天真外,似乎沒有任何一點構得上夏總裁的“擇傭標準”。

  所有認識夏文淵的人,都對此事懷抱著某種程度的好奇。

  至於夏文淵本人,對這件事,卻也只能無奈一嘆了,因為他身為一間跨國企業的總裁,對於應徵女傭一事,根本無暇親試,只好委由管家王伯了。

  由於王伯已跟在他身邊二十多年,對於其喜好與審美觀有一定的瞭解,交給他,他多半能夠放心,且王伯也每每都能達到他的要求。

  可這回怎麼會“出槌”呢?

  話說——

  “唉喲!”

  王管家抱著肚子,皺著一雙老眉,強忍多時的他,終於忍不住地衝進洗手間,這一待就是二十分鐘,而且還接二連三去了七、八回?使得一場簡簡單單的女傭應試,硬是從早上九點拖到了晚—六點,可外頭等待的人卻還有百來個,這……這教他如何應付得了呢?

  如果他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老早就隨便挑一個上相的就行了,可是偏偏他的個性就跟老爺一樣一絲不茍,這等事又怎能馬虎?

  這時,剛下班的大少爺夏鄖竟從後門進了屋內,然後走進徵試室,蒙著抹屬於他的率性笑容,“王伯呀,外頭怎麼擠了那麼多女人,嚇得我只好繞後門了。”

  “阿珠懷孕了,打算好好休養待產,已辭退了工作。老爺囑咐我在最快的時間裏挑好人選。”他愁眉苦臉地說。

  “可怎麼沒看見半個人在裏面?外頭可是有種‘萬頭攢動’的可怕呢!”夏鄖好笑地摸摸下巴。

  王管家看著少爺,心想老爺這輩子最完美的傑作,莫過於他吧!

  瞧他那副器宇軒昂、風度翩翩、帥勁十足的外貌,不知擄獲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有些人還為一睹其豐採,時常在他們大門外探頭探腦,真是不勝其擾。

  也難怪少爺剛剛會從後門進來,若是從前門……呵呵,此刻他鐵定成了外頭娘子軍爭奪的戰利品。

  “沒辦法,昨天我家那口子煮了麻辣鍋,想想老爺對辣是這般喜好,於是我也想嘗嘗,可偏偏我又對辣過敏,只要吃一口定會狠瀉個三五回,怎奈我又忌不了口,就偷吃了些。現在……”王管家虛軟的嘆了口氣。

  “真的只吃一些?”夏鄖倣佛知他甚詳地撇嘴笑問。

  “呃……吃了一小碗。”他幹吞了下唾液。

  “多小的碗?”夏鄖又逼近他寸餘,差點兒將他的老臉給激得爆紅。

  “唉,我偷吃了半鍋。”王管家身軀一垮,“從早上到現在已經瀉了三十回了。”

  “真是服了你,你去休息吧,我來。”說著,夏鄖竟扶他站起,“放心,我對我老爸的脾胃知道可清楚呢。”

  “可是少爺……還好多人……”

  “我自有辦法,你再不去休息我可會扛你回去。”

  在夏鄖西裝襯衫內可是副結實的好身材。由於他喜歡運動,又愛練拳擊,對衝浪、滑翔翼這等需要強大臂力與腿力的運動,更是愛不釋手,說要扛起近八十公斤重的王伯並不困難。

  “是,我這就回去休息,那這裏的事就——”

  “行行行,你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他開心地阻絕王伯繼續說下去。

  “好吧,那你可得注意老爺挑選女傭的首要條件。”臨走前,王營家仍遲疑地提醒著。

  “我知道,你放心吧,快去。”夏鄖坐進了他的位子,動手拿起一疊又一疊的履歷表,一副認真的模樣。

  “少爺,角落那疊不是,那是我剛剛挑出來已淘汰的部分,你叫阿強請她們先回去吧。”走了幾步,王管家又回頭瞧了眼,順口叮囑了聲。

  “你還不走,我真要扛你過去了。”夏鄖假意站起,嚇得王管家立刻溜了出去。

  若真讓少爺扛著回房間,鐵定會被其他人看得笑掉大牙,以後他還怎麼管理其他下人呀。

  而夏鄖見他一離開,立刻拿起角落那疊履歷表。

  說實在他早就很厭惡老爸的擇人標準,整個公司的俊男美女不說,就連回家都還得面對一堆千篇一律的美麗五官,就怕哪天他連頭都不想抬起來看任何人了。

  因為那些人往往都是人工美女,說話、微笑都不帶自然線條,看得他別扭極了,甚至會神經錯亂的以為,人就一定得是那副僵硬樣。

  看來他今天得挑個正常人才行。

  挑呀挑……怎麼正常人卻太過正常,不是三角眼,就是一張血盆大口,別說是他老爸,就算他也覺得礙眼。

  再看看吧……幾乎要翻完了這疊被淘汰的履歷,突然,一張清秀可愛的臉蛋出現在他眼前。

  這女孩長得算不上漂亮,可笑容就是這麼的可愛、平易近人,讓他看得極為舒服。

  好吧,就她吧。

  按了下桌上的通知鈕,隨即走來一位面貌嚴肅的男傭。當他一見是他,可吃了一驚,“少爺,怎麼是你?”

  “不行嗎?”夏鄖挑起一眉。

  “不……當然可以。”阿強尷尬地笑了笑。

  “去將這位邵小姐請進來。”他將手中挑出的履歷表交到阿強手裏。

  “這……”阿強看見這張履歷表的右上角,已被王管家打了個叉,連忙道:“少爺,這個是已經淘汰的,你找錯了。”

  “你說我錯了?那你就對 ?”夏鄖單手支撐,利目望著他。

  “不……不是,我這就去叫她。”他支吾半晌,只好聽命的出去叫人。

  希望少爺只是鬧著玩的,可千萬別真的錄取這個女人呀!

  而夏鄖看他遲疑的表情,直到他走出房門後,忍不住灑落了一串串的得意暢笑。

  等著瞧吧,我會讓你們更吃驚的。


  邵初妍坐在等候椅上可說是坐立難安呀!

  看著眼前這一蔡美女,個個是貌美如花,穿的全是高級套裝,這哪像是在應徵女傭,根本是來報名女強人選拔賽的嘛。

  再瞧瞧自己一身簡單裝束,頭髮也不過綁個馬尾而已,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需要浪費時間,在這裏做無意義的等待?

  也不知為什麼,今天的應試超慢,從早上等到現在,天都快黑了才應試不到十分之一,照這樣的陣仗,不拖到明天都難。

  她該再等嗎?

  連再抬眼看看別人的勇氣都沒,她至少得有自知之明,主動走人才是。可要走也不能堂而皇之的離開,若讓人瞧見,定會取笑她臨陣脫逃。

  於是她先起身,假意要前往洗手間,然後趁大家不注意的空檔,正要從後門溜掉時,卻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邵初妍……哪位是邵初妍?”

  才將後門打開的她頓住腳步,心忖,她的號碼還很後面呀,怎麼會叫她呢?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偷偷往裏頭又走了幾步,又聽見那人喊道:“那初妍……不在是不?那算棄權了。”

  聽那人的語氣像是鬆了口氣。哼,她就非要出現給他看看不可。

  可是才往前又踩了步,居然踩到不知誰弄掉在地上的香皂,害她整個人就這麼撲跌下去,弄得一身水漬。

  這……這……可是怕錯過這個機會的她,即便是一身狼狽,還是衝了出去——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男傭正要折返房間,向少爺報告此人已經不在了,哪知道她又蹦了出來,還搞得一身邋遢。天啊!他能讓她進去見少爺嗎?

  可是一想起剛才少爺那篤定的神情,倘若他私下將這女人遣回去,讓少爺知道了,他肯定保不住這個工作。

  唉,還是讓少爺親自看看她,等他死了心也就與他無關了。

  “好吧,你進來。”男傭阿強微皺了下眉,這才對她說。

  那初妍重重地點點頭,這才在其他美女錯愕的目光下,尷尬地走了進去。

  可當她一看見坐在前方書桌後面的男人時,霍然張大了眼,微啟著嘴,半晌哼不出一個字來。

  這人真俊呀,活像是從伸展臺上走下來的男模!

  “你看傻了是不是?快過去,前面有張椅子,可以坐下來談。”阿強故意要讓少爺看清楚她的狼狽樣。

  可是他聽見的竟是——

  “阿強,你可以出去了。”

  “這……是。”阿強搖搖頭,嘆了口氣後,便退出了房間。

  然而鄒初妍還是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只知道巴著眼前的帥哥瞧,壓根忘了今天來此的目的。

  “過來坐啊。”夏鄖往後一靠,雙手環胸地笑睨著她。

  邵初妍連忙回過神,這才點點頭,遲疑地往前走了兩步,接著她看了看自己一身溼答答又臟兮兮的衣服,“不好吧。”

  “這是怎麼回事?!”他瞇起眸,趨上前,仔細地觀察著她那件有些慘不忍睹的衣服。

  “我剛剛不小心在洗手間裏摔了一跤。”真難為情,她愈說腦袋愈是低垂。

  “這怎麼可能?我們家的洗手間是最幹凈的,怎麼會讓客人摔跤呢?你等會兒,我找人來問問。”夏鄖眉一蹙,正要按下內線電話,卻被邵初妍喊住了。

  “不用不用……你也知道外面那麼多人,爭相上廁所的情況下,再幹凈的地方也會變臟啊,總不能找個人就待在廁所外面,每進去一個就整理一次,那會累死人的。”

  聽她這麼一說,夏鄖反倒愣住了,接著忍不住逸出了一抹爽朗笑容。

  “你這女孩子很有趣,說起話還附表情動作,哈……會一好笑!”

  “好笑?”那初妍臉色一垮。

  夏鄖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幽默,也很天真……搞笑。”

  “我才沒搞笑,現在我根本笑不出來,我知道你看見我這副樣子是不可能錄用我了。你還是考慮一下外面那一拖拉庫的美女吧。”她斂下眼,有點喪氣地轉過身打算離開。

  “喂,我有讓你離開嗎?真不知道該說你這種心態是‘自以為是’,還是‘妄自菲薄’?”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站了起來,那超過一八○的身高,讓只有一六二的邵初妍看得又是一傻。

  “你真高……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怎麼樣!”她從沒想過應徵會談這些。

  “嗯……你希不希望我錄取你?”他居然眨著一雙深邃大眼笑著反問她。

  邵初妍傻氣地想了想才說:“我當然想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外面還好多人呢,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後會有期了。”

  “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還後會有期咧。這麼吧,我錄用你好不好?就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夏鄖著實想笑,不過當然沒笑出來,免得讓對方更不好意思。

  “真的?!”她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呢。

  “那是當然,就你了。過來坐下,咱們得好好研究接下來的問題。”他帥氣地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哦。”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研究的?

  隨即他從桌上翻出了一張合約,“你薪水要多少?”

  他好像一概不知,什麼都問她。

  邵初妍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先生,你真是徵試的人嗎?”

  夏鄖摸摸自己的臉,“當然是啊,難道徵誠的人還有特定的長相?”

  “不是的,我只是發覺你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當初你們在報上刊登的薪水是一個月六萬塊錢。”還不是衝著這份高薪,她才跑來這裏人擠人的。

  “六萬?嗯……這樣好了,我再多達你四萬,十萬怎麼樣?”說著他便在合約上寫下這個數字。“十萬?!”那初妍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他似乎沒察覺到她錯愕的反應,接著又問:“你打算做多久?”

  “你的意思是……我想做多久就多久嗎?”她感到疑惑,“我聽說女傭都是打年約的,還不知道有其他方式。”

  唉……若非時不我予,她也不會來做這低下的女傭呀!

  “這麼吧,我看你是做愈久愈好,就一輩子好不好?”

  夏鄖正要寫上,卻被邵初妍給阻止了。

  “不行啊,我沒打算做一輩子女傭,這樣吧……就先打年約,一年後我再看看。”

  “一年……不成,一年後你肯定不能再做了。”今天他可是難得的有這項權利,這女人居然不知好好利用,改明年約滿她八成會被王伯給開除的。

  “啊?”她又是一傻。

  “這樣……三年好了,三年做下來,我老爸肯定吃慣你做菜的口味,說不定就會破例繼續用你。”

  他倒是為她設想周全,雖然她沒有動人的外貌,但如果能抓住他老爸的胃,這也不啻是個好辦法。

  “怎麼那麼麻煩呢?我聽都聽不懂,不過既然你說三年就三年吧。”

  夏鄖在注明一切條件的那紙合約上簽上名字,而後遞給她。“簽名吧,這上面已有我的簽名,我爸想賴也賴不掉。”

  初妍遲疑地拿過它,瞧著他那陽剛道勁的字跡,仍是一臉懵懂。

  “先生,我覺得你說話好奇怪,為什麼你老是說你爸要賴掉我呢?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不做的。”正要簽名的初妍想了想,又縮了手。

  “你不能不做,因為你是我挑選的,快簽。”

  在他半強迫的眼神遠視下,邵初妍就好像賣了自己一般簽了這紙合約。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明天開始上班吧,還有,東西順便搬過來,我們家可供吃住的。”他擅自作主的攬下一切。

  “真的?可報上寫不供吃住耶。”

  “那是報紙,我是人,誰說的算?再說在這紙合約上我也寫得一清二楚,你要不要看看?”夏鄖揚起眉,對她帥氣一哂。

  在這麼近距離下看著他俊美無儔的外貌以及無懈可擊的笑容,初妍的心口居然莫名一震,雙腮也跟著染上了嫣紅。

  她趕緊垂下臉,有絲不好意思地說:“好……你說什麼就什麼,就賣給你三年吧。”

  “OK,就這麼決定了。最重要的是,明天你來上班的時候,可一定得帶這張合約的影印本過來,否則他們甩都不甩你。”

  想想他們夏家的傭人全都是俊男美女,對於她這個相貌平凡的女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唉……這就是他老爸養出來的勢利習性,就連下人也有樣學樣。

  “為什麼不是帶正本?”她是心底有疑問就會問出口的人。

  “這……反正聽我的準沒錯。”還不是怕他老爸湮滅證物。

  “呃,我知道了。”她抬起眼又偷偷地瞄了他一下,“那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快回去把衣服換了,瞧你一身溼答答的也挺難過的。”夏鄖善解人意地說。

  初妍點點頭。她覺得眼前的男人真是個大好人,只是不知他的職位是……期望自己以後在這裏能夠工作愉快,多賺些錢好寄回家孝敬父母。

  邵初妍隨即退出了房間。

  夏鄖雙手抱胸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禁不住地往上揚。

  太好了!

  終於,以後回家可有個正常人與他說說話了。

  一想到這兒,他心情不禁愉悅了起來,口哨聲也漾滿了整間房。


  “初妍,你說什麼?你找到工作了?!”初妍的房東也是好友何如晴,一聽到這消息還真是替她高興呢。

  想想初妍自從被上一個雇主遣散之後,已經很久都找不到工作了,再加上現在不景氣,每個雇主挑人可挑得厲害。

  沒想到這女人說沒工作就沒工作,可一找到工作,居然是夏赫國際集團的女傭!

  乍聽“女傭”二字,或許感覺不怎麼體面,可若是與“夏赫國際集團”牽上線,可就比在任何一家公司當主管好得多。

  一方面他們集團可是位於臺北市最具價值的信義計劃區,佔地數千坪,涉及的產業更是概括了金融、營造、電子等商業契機最好的行業,而且這幾年又不停向海外拓展,已成為一個全球性的知名集團。

  另一方面,以他們的住家而言,前後一整片韓國草坪,位於中央的是一棟氣派的三層歐式建築,外觀倣似義大利皇宮,若從大門外經過,鐵定會被它的富麗堂皇吸引了目光。

  身為女傭就能長年在裏頭走動耶。

  所以當如晴聽聞初妍擁有那麼好的一份工作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初妍真的開始走運了!

  “我真的很幸運嗎?”

  初妍捫心自問,她的確很幸運,在應徵時就能遇上一位超級大帥哥,而且和他說了那麼久的話,真是無比的幸福呢!

  “那是當然,昨天我看報上說有好幾百人去應試,真是離譜。”如晴搖搖頭,嗤鼻一哼。

  “唉呀!不景氣嘛。你沒聽過環保局招考清潔員,就有一堆人去應試嗎?”初妍倒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

  “拜託,那怎能跟昨天那種陣仗比,你難道沒發現,去的個個都是高檔美女?”如晴這句話倒是驚醒了初妍。

  “沒錯,確實是這樣。”她重重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夏赫集團總裁可是個‘注重美’的最佳代表。你昨天應該有發現裏頭的人個個都長得不賴吧?”

  “嗯。”初妍還是點頭,可後來想想不對,“那我昨天說要去應徵,你怎麼沒阻止我?”

  “難得可以去夏家逛逛,就算落選又有什麼關係?”瞧她那笑容,還真是個損友。

  “哼,可偏偏他們卻錄取了我。”初妍偏著腦袋笑了笑。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如晴托著腮,狀似思考。

  “什麼奇怪,說不定是因為我可愛嘛,所以‘他’喜歡我呀。”初妍自顧自地笑了出來,因為如晴根本猜不透她心裏想的是什麼。

  “是呀,你還可以繼續做夢呢!”如晴跟著噗哧一笑,可當她瞧見初妍開始收拾東西,不禁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

  “我要搬出去了,這陣子真的很感謝你,免費讓我住了那麼久,等我領了薪水,就會還你租金。”對於如晴這份友情,她可是一生都記掛在心。

  抬起眼,在初妍眼眶中已顯現了絲絲淚霧,讓一向個性爽快的如晴也跟著紅了眼,“你喲,還跟我談什麼錢的事,欠揍。”

  “交情歸交情,該還你的還是得還,何況我現在有錢咧,他們一個月要給我十萬呢,還包吃包住。”想到這個數字,她便開心的闔不了嘴。

  “什麼?!十萬?!”何如晴這才體會到夏家財力的雄厚。

  “哇塞,他們是要你去當女傭,還是做援交呀?”

  “去你的啦,惹人家哭又惹家生氣。”初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是啦,那你去上班時可別忘了幫我問問,還有沒有缺額?”顯而易見,這個數目的確很誘人。“那也得等我待久了才可以呀。”初妍開心地將行李全部收好後,又說:“現在你這個行政助理也很輕鬆,而且總經理對你也不錯呀,你真捨得放棄這麼好的工作,去當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女傭?”“這個嘛……”如晴臉兒一躁,“有錢就說不定 。”

  “好,那我就跟李陽說,你嫌他給的薪水太少。”初妍趕緊起身,故意嚇唬的拿起電話。

  “你敢!”如晴拿起抱枕丟向她。

  “你再丟,我就真的打 。”初妍一邊要按號,一邊要擋枕頭,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兩個女人也笑得滿室充滿悅耳的銀鈴笑聲。

  可明天,邵初妍工作的第一天,也會這般順心愉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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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1:23
第二章

  邵初妍提著沉甸甸的兩大皮箱,來到了“夏公館”。

  守衛在聽見她是被錄用的女傭後,雖然心裏有著質疑,可還是帶著她越過草坪,踩著彩色鵝卵石進入了客廳。

  初妍像傻了似的跟著他走,這才發現這裏真大,昨天不過是在偏廳面試,就可擠下那麼多人。

  這個客廳真是氣派非凡,四周掛著應該全是真品的名畫,各種雕塑、瓷瓶也恰如其分地擺在各個角落,看似簡單大方,卻又是如此的高雅典麗,讓人嘆為觀止。

  守衛將她交給王管家時,就見王管家眉頭緊緊一攏。

  真後悔自己前天不該貪嘴,吃了麻辣鍋,讓少爺隨意決定了這個人選。

  老爺見到了,肯定會結結實實的嘮叨他一頓!

  “我是這裏的管家,大家都喊我一聲王伯,你……你真是昨天錄用的女傭?”他仍希望是她弄錯了。

  “沒錯。”初妍甜甜一笑。

  當王管家看見她這抹笑容後,突覺她並非不好看,只是不夠傃、不夠突出,若是常笑,那張臉還是挺能吸引人注意的。

  “那你得等一會兒,我們老爺還沒去公司,可能會想見見你,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請他下來。”說著,王管家轉身拾階而上。

  初妍眼看他就這麼上去了,緊張的幹吞了口唾液。

  糟了,等下老爺下來會問她什麼呢?她又該怎麼回話才顯得有禮?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時,突然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她趕緊抬起臉,竟看見一個長相非常美傃的女子。

  “你是誰?”高傲的女子瞇著眼看向她。

  “呃……我是新來的女傭。”初妍趕緊站起,非常禮貌地笑說。心想,她該不會是這間屋子裏的大小姐吧?

  “女傭?!”女子眉頭深深一蹙,嗤哼出聲,“可能嗎?”

  初妍偏著腦袋,看了這個女人一眼,不解地反問:“為什麼不可能?”

  “呵,你有沒有照過鏡子?”女人勾起笑容。

  “有呀,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初妍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兒,“等下老爺就要下來了,我可不能失禮呀。”

  “你現在已經夠失禮了,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哪夠資格當我們家的傭人?”她邊說邊輕拂了下一頭長髮,露出風情萬種的嬌態。

  初妍愣了下,摸摸自己的臉,這才想起昨天如晴所說的,他們夏家用人都喜歡用俊男美女,而自己……

  “我……”她頓時不知所措地垂下臉。

  “你的長相乏善可陳,王伯是不可能錄用你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小姐夏菱嬌笑著。

  “昨天……我也不知道是誰……”完了,她忘了問對方的姓名了。

  “呵,想不出來是誰,還是根本沒那個人?是你為了潛進我們家,而自導自演了這出戲的嗎?”夏菱一副驕縱樣,說話完全不給初妍留點顏面。

  “不……不是這樣的。”聽她這麼說,初妍可急了。

  “真的不是嗎?”她壓根不信。

  “求你不要誤會,我——”

  這時候,夏文淵正好從樓上走了下來,聽見樓下有爭執的聲音,不禁皺起雙眉,“你們兩個在吵什麼?”

  初妍趕緊噤了聲,轉首看向發聲處,就見一位穿著體面、髮絲辛白的男子,從上面緩緩走了下來。

  “爸,這個女人存心不良,居然想欺騙你,說她是我們昨兒個錄取的女慵。”夏菱立刻跑過去扶住夏文淵,而後凈說著初妍的壞話。

  “哦?”夏文淵轉向王管家,“老王,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

  “還要問什麼,光看長相她就不合格,攆她走吧。”夏菱噘起嘴兒,心底已將初妍當成了騙子。

  想想也是,這全天下有多少女人覬覦她老哥,她可不能讓老哥誤中陷阱。

  “可是你們明明錄取我了,還說供我吃住,害我把東西部搬來了。”初妍頓覺一陣鼻酸,這下她怎麼有臉再回去見如晴?

  “這就是你搞錯了,我們明明在報上登了,不供吃住。”王管家立刻澄清,擔心被老爺叨念一頓。“可昨天我已經和你們打了三年合約,你們不能說話不算話!”情急之下,她開始翻開背包,打算拿出那份影印本……

  可找了半天,卻什麼也找不到。

  完了!鐵定是剛剛她拿去便利超商影印時,因為又買了一堆泡面,所以連帶將正本放在影印機上忘了拿。

  “怎麼,牛皮吹破了?”夏菱取笑她。

  邵初妍垮下雙肩,只好彎腰拿起沉重的皮箱,拖著無力的步伐走了出去。

  就在要提出大門時,還聽見夏菱說:“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怎會讓我老爸看上呢?”

  忍不住,初妍掉下了淚,可是這裏是郊區,在叫不到計程車的情況下,她又該怎麼回去呢?

  提著沉重的皮箱走了好長一段路,重得她一雙手臂幾乎就要斷了,最後她只好一個人坐在皮箱上,等著看看是否有好心人經過,順道載她一程。

  等了好久,都無人從這處高級住宅區經過,惱人的是她手機又忘了充電,連求救的電話也沒得打。

  唉……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就覺得好丟臉喔,難道自己是被昨天那個帥哥給誰騙了?

  垂著腦袋,她愈想愈懊惱,就連有輛朋馳跑車停在她面前,她都沒發覺。

  “喂,你不進去報到上班,坐在這裏發什麼愣呀?”

  一記熟悉的聲音突然竄過她的耳膜,讓她猛地抬起頭。

  是他!是那個讓她將自己賣給他三年的男人。

  “我進去過了,可是……可是被轟出來了。”她摸摸自己的臉,懊惱不已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們的擇傭條件是得貌美如花呢?”

  “怎麼這麼說?難道你不承認自己也是花嗎?”夏鄖扯開嘴角、壓低腦袋,看著她那張低垂的容顏。

  “是呀,喇叭花、圓仔花嗎?”她咬著下唇,露出一抹頹喪的表情。

  “怎麼了?受了委屈?”他索性下了車,走向她。

  “我不怨你欺騙了我,可看在你我認識一場的份上,載我一程好嗎?你看……我聽你的話把東西都帶了出來,卻落到這樣的下場。”說她不埋怨他是假的,可是埋怨有用嗎?倒不如讓他做個補償。

  “告訴我,是誰趕你出來的?”夏鄖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呃……夏老爺見了我,一直沒說什麼話,倒是一個挺漂亮的女人她——”搖搖頭,她嘆了口氣,“算了,她說的沒錯,我是該照照鏡子再來的。”

  “她真的這麼對你說?”他的眉頭是愈蹙愈緊,“難道你沒拿合約給他們看,證實我已錄用你?”“我……我去影印時,一個粗心大意,把正本、影本全都留在那間店內了。”她噘起小嘴,露出一副可愛的模樣。

  “來,我幫你把東西扛上車。”接著夏鄖二話不說的將她的兩大箱行李放進後車廂,“哇……你家當不少,還不輕呢。”

  “你現在才知道呀,提得我重死了。”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上來吧。”夏鄖坐進駕駛座後,拍拍身旁的位子。

  初妍這才看見他開的這輛車是這麼高級,她可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能坐那麼好的車,他的身份必定不低吧。

  見她站在那兒,遲遲沒有動作,於是他又笑了笑,“這愣在那幹嘛?上車呀。”

  “哦。”初妍匆匆坐上車後,好奇開口:“是不是長得帥氣漂亮,就會獲得重用呀?”想必是如此,他才能得到那麼好的待遇。

  “嗯,沒錯。”他瞇眼細想了下。

  “哼,真不公平,我只不過是長得普通了點而已,就要承受這種待遇。他們又沒嘗過我的手藝,我可是很會做各式料理耶。”

  邵初妍氣不過地抱怨著,可這些話倒是讓夏鄖眼睛為之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會廚藝?”

  “沒錯,要不然我哪敢來應徵。”

  她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為何會笑得這麼開心。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轉首面對她,而這一剎那的四目膠著,竟讓初妍心口一熱,雙腮變得更火燙了。

  夏鄖只是挨揉鼻翼,暗自笑了笑,“等會兒你什麼都別說,交給我就成了。”

  當車子俐落滑進車庫後,初妍便被他帶著再度前往客廳。

  當夏鄖一出現在那些人眼中,他立刻把初妍拉到他身前。

  “哥,你怎麼帶著這個騙子回來?”夏菱見狀上止刻叫了出來。

  初妍合聲,立刻疑惑地轉首看著他,“她喊你哥,那你是……”

  “他是我兒子。”夏文淵端起咖啡喝了口才道。

  “老爸,昨天是我親自錄用了她,也跟她打了合約,你不能反悔。”夏鄖快步走到夏文淵身前,解釋著這件事。

  “是你!”夏文淵擱下咖啡,鎖起眉心。

  “對,不但如此,我還承諾她包吃包住,一個月十萬元薪水,工作範圍只是清理這棟屋子外加準備三餐,另外還有一個月四天的休假。”夏鄖從西裝口袋中,掏出昨天擱在裏頭的另一紙合約,照本宣科的念給在場所有人聽。

  “哥,你瘋了!”

  “夏菱,你閉嘴。”他接著又轉向夏文淵,“她的廚藝不錯,爸,你是美食主義者,留下她是正確的選擇。”

  邵初妍可是聽得一頭霧水,她只是告訴他她會煮菜而已,可他居然把她說得像會做滿漢全席似的!

  “當真?!你會什麼?”邵文淵轉向初妍。

  “我會一些家鄉菜,都是我母親教我的。”可她會的只是家常小菜呀!

  “你母親是哪人呀?”他又問。

  “她是四川人。”真怕眼前的老太爺不喜歡四川。

  “四川!”他眸子一亮,“辣得漂亮。”

  “老太爺,是辣得好吃,可辣得一點兒也不漂亮,有時邊吃還會眼淚、鼻水直淌。”她照實說出吃辣後的反應。

  沒想到在場的每個人,都用一種像是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她,好像她說的是外星語一樣。

  可不一會兒,就見老太爺和那個買了他三年的男人,突地咧嘴大笑出聲。

  他們這一笑,雖然是將原本僵冷的氣氛,弄得有點兒和緩,可卻讓她更陷於一股無措的緊張中。

  “我說錯什麼了嗎?”她一雙小手緊緊抓住衣擺。

  “你沒說錯什麼,只要記得以後在我老爸專用的菜裏多加點兒辣就行了。”夏鄖又一次扯開他那萬人迷的笑容。

  “喔。”她憨傻的點點頭。

  “爸,你怎麼也跟哥一樣,她……她的模樣……”夏菱可是遺傳了她老爸這份怪癖審美觀,實在不希望周遭美的事物,被眼前的平凡女給破壞了。

  “這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你以後負責教她化化粧就成了。”向夏菱交代了這句話後,夏文淵便對夏鄖說:“去公司吧。”

  “是的,爸。”

  見老爸同意了,夏鄖便笑著對主管家說:“王伯,帶她到後面,找間不錯的客房給她,另外薪水及工作範圍都要照我剛剛所說的呀。”

  “是的,少爺。”雖然覺得這一切似乎太離譜了,可既然老爺都不說話了,他也只好照辦。

  夏鄖得意的撇撇嘴,臨出門時還不忘對初妍擠眉弄眼了番,逗得她噗啡一聲笑了出來。

  “白癡。”夏菱丟下這句話,便一個轉身也跟著離開了。

  她當然知道她老哥不會喜歡這個白癡女,或許只是生活無趣,才找了個這樣的女人,來調劑一下一成不變的生活。

  邵初妍呆站在那兒,傻傻的看著那嬌嬌女離開,終於鬆了口氣。

  這時,她便聽見王管家說:“你的東西呢?”

  “啊……還在……在那個男人車上!”她突然尖叫出聲。

  “什麼那個男人,以後看見他要喊少爺。”王管家搖搖頭。

  “哦。”她點點頭,之後不好意思地又問:“我能不能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這……你改天自己問他吧。”他又道:“跟我來,先去你的房間看看,待會兒你的工作,就是先整理這地方。”

  “是的,王伯。”眼看王伯並不難相處,於是她調皮的對他行了個童子軍禮。

  王伯搖搖頭,笑著帶她往後面的房間走去。


  初妍一邊擦拭著桌面,一面想的就是今天一整天所發生的事,嘴畔不禁揚起了抹淺淺的笑容。盡管今天有許多同為傭人的夥伴看見她,都逸出一聲驚呼,甚至有幾名來客在見到她時,也露出詫異的眼神,但她卻不以為意。

  因為她告訴自己,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其他人的目光或流語她都可裝作聽不見。

  最重要的是,在這裏她可以見到他,經常目睹他那爽朗帥氣的笑容,也惟有他不嫌棄她的平凡錄用了她,所以即便有委屈,在見到他的剎那,也會一掃而空。

  也就在她哼著歌兒,一邊擦著檀木櫃時,突然聽見身後有著細碎的腳步聲。

  猛回頭,她竟看見他正漾出他那招牌熱切笑容,對著她指指地面,“你的‘沉重’家當,陪我遊了趟臺北市。”

  “你回來了啊。”初妍立刻綻放出一抹甜笑。

  “剛下班,真的很抱歉,早上出門太急,竟然忘了把你的行李箱給拿下來,你該不會急著要用什麼吧?!”

  “沒有,其實你家裏什麼也不缺,要什麼有什麼,真的很方便。”

  當初妍知道他的身份竟是夏家的少爺時,跟他說起話來!就會覺得有些別扭。

  “那就好,你房間在哪兒,我幫你提過去。”說著,夏鄖就提起她那兩箱皮箱,直往後頭走了去。初妍見狀,立刻追了上去,“少爺,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要是讓其他人看了,那怎麼好意思呢?

  “你喊我什麼?”夏鄖突然停下腳步,蹙眉看向她。

  “我……我喊你少爺啊。”她愣了會兒,傻氣地看著他那張陡變的表清。

  “我寧願你喊我鄖,也不要你喊我什麼少爺。”這兩個字聽了二十八年,他耳朵都生繭了。

  “可是王管家說——”

  “你想我說的算數,還是他說的算數?以後你就喊我夏鄖,鄖就是員外的員再加個耳朵旁,懂了沒?”他欺近她,瀟灑一笑。

  “這樣好嗎?我會挨罵的。”她驚訝地往後一退,兩腮又驀然泛紅。

  “初妍,你真是可愛,跟你在一起,我一天上班的疲累全都消失不見,真有你的。”說著他還點了點她的鼻尖。

  這下子初妍一張臉不知該擺哪兒了,“少……夏鄖,我的房間就在右轉第一間,快把東西放一旁,我廚房裏還有菜熬燉著呢。”

  看看時間,似乎也快開飯了,她因而緊張了起來。

  老太爺重視吃,既然她人長得不怎麼樣,那東西非得做得色香味俱全不可,否則她想天天看俊男的心願,就會變成奢望了。

  “真的,這麼說我今天有口福了。”夏鄖於是快步將東西提進她的房間,“放哪兒?”

  “隨便擱著就好了。”說著,初妍已快步衝進了廚房,看著她鍋裏所燉煮的四川練肉。

  “還好還好,還不會太爛。”於是她又趕緊將蓋子蓋上,才回頭就見夏鄖站在廚房門口,笑睨著她。

  “真香啊!”夏鄖走上前,用力吸了下這滿室的飯菜香。

  “真的嗎?”初妍不好意思地縮了下脖子,能聽到他這麼讚美她,可比任何事都還興奮呢。

  “這是當然了。”夏鄖往前貼近她,做出一副垂涎的模樣,“光聞我就口水流滿地了。”

  “呵……你真壞,堂堂一個大少爺,幹嘛做出那副痞子樣?”

  她銀鈴般的笑聲忽地傳出了廚房,讓經過的王管家忍不住探頭一瞧。

  當看見少爺居然跑進了廚房,立刻衝進去將他拉了出來,“少爺,你跑來這裏面做什麼?這種地方可是又油又膩,不是你能來的。”

  “初妍可以來,為什麼我不能?”夏鄖緊皺起兩道劍眉。

  “她是女傭,怎麼能跟你比?”王管家振振有辭地說著大男人主義的話,聽在初妍耳中還真不是滋味。

  王伯,你是不是從不曾幫王伯母做過家事?”她揚笑問著。

  “這……當然有呀。”王管家拍拍胸脯,“雖然我年紀有一把了,卻是新好男人呢。”

  “真的嗎?”初妍不相信地又問了遍。

  “這……”王管家像是被問到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抹了抹嘴便說:“我去飯廳打點一下,你動作快點,開飯的時間到了。”

  “嗯,我知道。”瞧著王管家落荒而逃的模樣,初妍竟淘氣的一笑。

  才收回視線,她卻又瞧見夏鄖抿在嘴角的曖昧笑意,於是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有什麼不對嗎?”

  “剛剛王伯是拿我跟你比對不對?!”夏鄖挑眉笑了笑。

  “嗯。”她提防地點點頭。

  “可你拿誰跟王伯比?”在夏鄖眼中暗藏著一絲濃濃的氤氳醉意,足以讓初妍亂了思考。

  “我……我拿王伯母……呃!”初妍突地一愣,小臉驀然像燒蝦般,火紅成一團尷尬的顏色。

  “那你是不是……”他俊逸的五官融合出絲絲護笑,“把我們倆也想成一對了?”

  “我……我……”佔據初妍臉上的燒蝦這會兒可熟透了,已開始燙得冒煙 。她捐著雙腮,趕緊回過臉,“我這就端菜出去,要不又要被王伯念了。”

  瞧她捧著飯鍋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連推車也不用,夏鄖看在眼裏,不禁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接著,他將流理臺上一盤盤已經完成的佳餚端上推車,幫她推出去。

  而他走出廚房這一幕,卻讓夏菱無意中瞧見,她的臉色不禁凝重了起來。

  莫非她猜錯了,老哥當真眼睛脫窗,看上了那個外表如此平凡,甚至可以說一無可取的女人?


  用餐時間本該是氣氛輕鬆的,可今天是考驗初妍廚藝的第一天,她可是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直瞪著眼前最威嚴的評審。

  “老太爺,這些全是最道地的四川菜,您嘗嘗看。”初妍緊張的連聲音都控制不住地發抖了。可當一迎上夏鄖那雙帶笑的深邃雙眸時,她緊張揪結的胄卻因而鬆弛下來,不再緊抽得難受了。

  “大家都喊我老爺,你為什麼要喊我老太爺?”夏文淵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呃……這表示尊重嘛。連續劇裏那種非常威嚴的人,不都是讓人尊稱老太爺嗎?像您如此氣度不凡、雄姿英發、威風凜凜,自然該尊稱您一聲老太爺了。”情急之下初妍也只好開始胡說,立刻使得氣氛更為沉凝。

  圍坐在餐桌旁的三個人都以一種很奇特的目光看著她,而站在一旁伺候的王伯,更是一副想掐死她的表情!

  “我……我說錯了嗎?”她這才發覺他們看她的眼神都好可怕。

  可夏鄖卻揚聲大笑,幫腔道:“你真厲害,我老爸就是那副道貌岸然樣,你這聲。老太爺。說得太好了。”

  “我看還是吃飯吧。”夏文淵眉頭蹙得死緊,看來他想的和夏鄖說的完全不一樣。

  邵初妍神情緊繃的看著他拿起筷子,夾了最靠近他的菜肴入口,只見他嚼了兩下後,那本就皺緊的眉這下鎖得更緊了,幾乎都要打上好幾個死結。

  初妍心想,完蛋了,她聽了夏鄖的話,特別在老太爺那小盤內加了特辣,如果把他辣壞了,那怎麼辦?

  “爸,你還好吧?”夏菱緊張的問:“都是這該死的女傭,做的是什麼菜,讓你吃成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初妍急得都快哭了。

  夏鄖連忙端了杯水給夏文淵,看了看老爸那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再看向快急哭的初妍,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丫頭……這道菜叫什麼?”終於,夏文淵可以說話了。

  “川……川爆仙貝……”她結結巴巴地說了。

  他卻什麼也不說,看著另一盤,“這盤我知道,是麻婆豆腐是吧?”

  “對,那——”初妍還來不及解釋,就見他竟大口吃起麻婆豆腐,又是淌淚、又是吸鼻子的。

  接著是棒餃子、宮廷富貴魚、薑汁熱味雞……就這樣,一道道菜他全數吃光了,而且白飯是一碗接一碗,還差點兒不夠呢。

  她瞪大眼,目光不由得轉向夏鄖,就見他揉揉鼻翼,笑得恣意,像是替她鬆了口氣。

  倒是夏菱鼓起腮,一臉的不服氣。

  真不知老爸是怎麼回事,怎會對她做的菜這般情有獨鐘?想想就算以前阿珠在的時候,做的菜也沒讓他這麼青睞,該不會是她裏頭下了迷藥吧?

  再看向大哥那張得意笑臉,她不禁愁眉深鎖,心想……再這麼下去,雨儂要掌握住大哥的心更是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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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1:47
第三章

  夏菱一下班就會固定來到方家,找她的好友方雨儂聊聊天。

  這時方雨儂的父親說了:“多虧有你和夏鄖常來陪陪她,要不然雨儂可是會愈來愈孤寂。”

  “方伯伯,你快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夏菱笑了笑。

  “今天就留在這吃飯吧,別老是來匆匆的。”方伯母也有意留她,心想若非雨揚命薄,夏菱就是他們的媳婦了。

  只是雨揚的犧牲不知有沒有代價,他們兩個老的年紀雖大了,可也明明白白感覺到夏鄖只是將雨儂當成妹妹,可雨儂卻是個死心眼,讓他們不知是該撮合他們,完成雨揚的心願,或是讓年輕人順其自然呀!

  “好,謝謝伯母,雨儂在房裏嗎?”夏菱點點頭。

  “對,她在房裏,你自己進去吧。”方伯母和藹地說。

  “嗯。”夏菱主動的打開雨儂位於一樓的房門,一看見她就問:“雨儂,今天感覺怎麼樣?”

  方雨儂不但是她的手帕交,兩家背景也相當,因此彼此的交情可說是從小維係到大。

  就在夏菱從青春期漸漸長成少女的這段期間,和雨儂的大哥方雨揚談起了感情,兩人愛得深;而方雨揚和夏鄖亦成為知己好友,兩人無話不談,比親兄弟還親。

  無奈兩年前,雨揚與夏鄖相偕登山,在夏鄖失足差點兒落崖之際,雨揚一把拉住他,自己卻因反彈力道而墜落崖底。

  當夏鄖急速的衝下崖找到他時,雨揚只交代了一句話便斷氣了。

  那句話便是——替我好好照顧雨儂。

  就此,夏鄖因為這筆恩情被雨儂給綁縛住。

  可他根本不愛她,從小就當她是妹妹,但雨儂心臟不好,他又不願刺激她,只好經常去安慰她,說笑話給她聽,卻堅持不肯給她任何承諾。

  夏菱罵他無情,他卻說:“我願意照顧雨儂一輩子,可是我絕不能娶她,這只會帶給她不幸而已。”

  既不愛她,若是硬要湊成對,不但他苦,她也苦。

  可夏菱卻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因為她愛的男人是為他而死,他就要完成雨揚臨死前交代的事。“嗯,好些了。”雨儂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飄忽的笑。

  “那就好。我哥來看過你嗎?”夏菱現在的責任好似就在監控著她老哥的行動,這可讓夏鄖感到不勝其煩。

  “他來過了,還帶了我愛吃的小蛋糕。”說起夏鄖,雨儂嘴角的笑容顯得濃鬱了些。

  “那太好了。”聽雨儂這麼說,夏菱才放下心。

  想想一表人才的大哥,外頭有多少倒追的女人,她們個個貌美動人,就怕他會把持不住。現在家裏又有一個已經擄獲老爸與老哥胃口的女人,雖然沒什麼姿色,可老哥偏愛和她說話,讓她不起疑都難。

  “可是我發覺他之所以來看我,全是為了履行我哥的遺願。”雨儂斂下眼,有絲心碎地說。

  “快別這麼想,你是那麼漂亮、那麼溫柔,家世背景也再配我哥不過了,放心吧,他遲早會是屬於你的。”

  她一定會盡力撮合雨儂和她哥,以慰雨揚在天之靈。

  “可我身體不好。”雨儂愁起一雙眉。

  “就是因為這樣,才需要我哥照顧你一輩子呀。”夏菱可是說的非常理所當然,“他敢不管你,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謝謝你,夏菱,若不是你和夏鄖經常來看我,我的人生一定會很枯燥乏味。”握住她的手,雨儂眼底滑過太多失意。

  “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要我老哥把你娶進門,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經常黏在一起了。”夏菱露出她獨有的風情,直讓雨儂看得羨慕不已。

  “夏菱,這兩年,你好像變得成熟了。”夏菱比以前更會化粧、更會打扮了。

  “是啊,雨揚在的時候,就常說我怎麼不喜歡打扮、不喜歡跟朋友出去玩,所以我現在就照他的意思活著,希望他在天上看見我也能高興。”說著,夏菱眼角不禁泌出了淚。

  “你真傻。”雨儂搖搖頭,輕嘆了聲。

  “好了,別說了。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推你四處看看。”從十二歲起,雨儂便坐在輪椅上,之後就沒再站起來過了。

  “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到了自家的花園裏,雨儂突然問道。

  “你問呀。”夏菱停下動作,走到她面前。

  “你可知道夏鄖最近在忙些什麼?我感覺得出來,雖然他陪我說話,可是心底卻直想回家。”

  由於她非常愛夏鄖,又有心臟方面的疾病,所以非常沒安全感,對夏鄖的佔有欲也表現得極為明顯。

  “這……”夏菱柳眉一攏,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你有難言之隱?”在極度希望得到夏鄖的心態下,雨儂對於她的反應是非常敏感的。

  “也不是,是因為我們家來了位女傭,廚藝非常好,我老哥大概想早點回家吃飯吧。”她不敢說得太明白,免得讓雨儂緊張。

  “女慵?很美了?”據雨儂所知,夠格到夏家做僕傭的,必須有一定的姿色。

  “這回你倒是猜錯了,在我家她完全是廚藝取勝,外表只是普通平凡而已。”夏菱安撫起她。

  “是嗎?”雨儂眸底泛出了一絲鋒冷星芒,“改天我去你家作客,也嘗嘗那個傭人的手藝好嗎?”“當然沒問題了。”夏菱蹺在她面前,意會出她心底的擔憂,“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放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何況有我在。”

  方雨儂回以一笑,“那就好,謝謝你,夏菱,凡事拜託你了。”


  吃過了晚飯也洗了碗,這才是初妍一天工作的結束,捶捶酸疼的雙肩,想想這份工作也著實不輕鬆。

  光弄那頓最重要的晚餐,就花掉她大半體力,白天空閒下來還得找食譜研究新料理,所以幾乎沒什麼時間休息。

  可想想明天就是星期日,可好好睡個飽,然後出外透透氣,她的精神就來了。

  既然今晚不用再想明天的菜單,她便想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到附近走走。

  八點,正是晚風徐徐的時候,邵初妍一個人走出夏家,直往遠處的山坡地走去……

  依稀記得,有一天她因為睡不著,一早起來運動時發現了這個地方,可以鳥瞰整個臺北街景。若這時候去看,肯定能夠看見一片耀眼的燈海,那種感覺一定會更不一樣。

  走了約莫快半個小時,就快到達那地方時,她突然聽見一陣很悠揚、很美,可隱約帶了股無奈的口琴聲。

  於是她放慢了腳步,緩緩朝那口琴聲發源處走去,這才發現有個人就坐在山坡地上,那口琴聲定是他吹的 !

  初妍繼續朝前走,當距離一拉近,就著月光與遠處稀微的路燈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是他。

  夏鄖也同樣聽見了腳步聲,回頭一瞧,當看見她時,立刻展開歡顏。

  “是你!你怎麼會來這裏?”

  “前幾天晨跑的時候經過這裏,發覺視野很好,正好我有閒嘛,所以過來看看有沒有我期待中的燈海。”

  她邊說邊瞇起眸光看過去,在乍見到那萬家燈火時,驚嘆了聲氣,“哇……真美!”

  “嗯,我只要是煩悶的時候,都會來這吹吹晚風、吹吹口琴,心情就會好轉了。”夏鄖也看了過去,眼底暗藏了幾許她不懂的心事。

  “你們這種人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呀?”她抿起嘴,悶笑地看著他。

  “什麼叫作我們這種人?”他炯亮的眸光忽地瞟向她。

  “就是有錢人呀。”初妍也學著他坐在草坪上,笑睨著他,“像你們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壓根不必為了五臟廟煩惱的人,還會有心事?”

  “哈……在你眼中人生除了‘吃’,就沒別的事了?”他似乎在苦中作樂,笑得有些不由衷。因為他腦海裏想到的,是方雨儂近來極度刻意的糾纏。

  方雨揚的救命之恩他謹記於心,也會依照他的承諾照顧雨儂一生,可是婚姻卻是他從沒想過的。

  畢竟人生是自己的,他只想與他心愛的女人過一生,他也相信雨儂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若真無法如願,照顧她的職責他也絕不會推卸。

  “你怎麼這麼說?我也有煩惱呀。”她獗起唇。

  “你有什麼煩惱?”夏鄖倒是對這個挺有興趣的。

  “長相呀,瞧我相貌那麼平凡,無論去哪兒都不吃香,做什麼都惹人嫌,真是吃虧。”拔起地上一根草,用力遠的扔了出去以示發洩。想起夏菱這陣子一見到她,就對著她明嘲暗諷,她的眼眶就不自覺熱了起來。

  “我可從沒嫌過你。”夏鄖很認真的坐直身軀,看著她的頹喪表情。

  不僅如此,他還被她那天真的內在所感動,甚至有些喜歡她、愛上她了呢。

  “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少爺。”也是她心儀的男人,但這話可是她心底永永遠遠的秘密。

  “你又來了!什麼少爺,活像在演戲,還是喊我的名字吧。”他就是不喜歡她老愛將他們的關係加上階級的隔閡。

  看著手中的口琴,他遞了出去,“這個送你,心情不好時就來這裏吹一吹,對抒解壓力很有效。”“可我不會吹。”看著那把精緻的純黑桃木口琴,就能猜得出它一定價值不菲,她怎能真的接受呢?

  “那我教你好了。”他笑著說:“以後每晚八點半來這裏,我撥一個小時每天教你一點點,吹口琴不難,你一定很快就能上手。”

  “這……這多不好意思!你那麼忙。”

  此時在初妍心底浮現的,不是她能學口琴的喜悅,而是她每晚都可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著他,那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呀!

  “沒關係,學這很快,不需要太久。”他瞇起眸等她的答案。

  “哦。”不需要太久,那她學鋼琴好不好?依她的愚笨程度可以學上好幾年,那她就可以每晚與他私下見面……還真像幽會。

  想著,初妍竟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你到底肯不肯?”這女孩就是這樣,經常會有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表情反應,還真是惹人發笑呢!

  “好,我學學看。但我得先提醒你,我是音癡,很笨的。”想她一首“小蜜蜂”都會唱得五音不全,是學口琴的料嗎?

  “那你就找對人了,我就是音癡的最大剋星。”夏鄖被她臉上那滑稽的表情給逗得笑不可抑,接著又說:“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現在!嗯……好吧。”初妍於是探出手,接過那把漂亮的口琴。

  “我先教你最基本音的位置。”

  由於夜色太暗,為了讓她看清楚,夏鄖不得不更接近她,然後吹出最標準的八個音階。

  “來,你試試。”他將口琴往身上擦了擦後,才拿給她。

  “好,我試試。”初妍拿著它,然後依照著他示範的方式吹著,可怎麼吹那聲音就是“漏風”,還吹了一堆口水在上面。

  “對……對不起,我幫你擦擦。”她難堪的正想從口袋中掏出面紙,可手中的口琴卻被他拿了過去。

  “別麻煩了,我再吹一次給你看。”說著,夏鄖居然就將口附在上頭吹了起來。

  就在這剎那間,邵初妍的心亂了,她壓根無法專心聽他說什麼,只知道他……他竟吃了她的口水!

  “看清楚了沒?就是這樣。”

  他是很認真的教授,可心亂如麻的初妍卻根本聽不進心裏,一雙眼就直盯著那張迷人性感的唇瞧!

  “嗯……我懂了。”她一顆芳心張狂悸動,他就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就令她傾心。

  “那再試試。”他將口琴再一次交給她,可之前他又往身上擦了下。

  初妍好想告訴他,求你別擦了,她還要拿回去保存一輩子呢。

  “好,我再試試。”她雙腮泛著桃紅,手裏拿著口琴,卻早忘了該從哪兒下“口”。

  “這裏是Do,這裏是Re,開始吧。”見她傻愣在那兒,夏鄖好心的提醒。

  “哦。”看著口琴,初妍依他所言貼在滿是他味道的口琴上,又試了一式。

  就算是笨,可在那麼有耐性的老師教導下,也會稍有進展,她終於可以發出正確的音階。

  “嗯……很好,有進步。”

  見夏鄖總算是鬆口氣,初妍很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對不起,讓你都那麼久。”

  “沒關係,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忘了嗎?你賣給我三年。”夏鄖對她眨眨眼,露出一抹屬於他慣有的笑容。

  初妍小臉微微一紅,“我還不知道三年學不學得會呢!”

  “若還不會,那就是我這個老師太失敗了。”

  說著,夏鄖便雙手撐在身後,仰首看著天上星辰。

  “瞧,以後他們都會等我們來。你要加油,證明給那些星星看,你總有一天會吹出一首動聽、扣人心弦的好曲子出來。”

  “好,我一定會努力。”初妍轉首看向他,“你真要將這把口琴送我?”

  “就送你。”他回答得很幹脆。

  “我看得出來它很名貴的,有錢人就是那麼好,說送就送。”在初妍的話意裏多了些嘆息。

  哪像他們這些“平民”,經常為了求一頓飯得四處向人低頭、打躬作揖,人家才肯賞口飯吃。

  “沒錯,它是很貴,可不是指它的價格,而是陪伴我的時間。”他坐直身軀,好整以暇地說著。

  “這麼說它陪你很久了?”她也連忙坐直,認真的看著他。

  “嗯……十歲的時候吧,那時候我才剛觸碰口琴,就一直將它帶在身邊了。”他仰起臉回憶著。“那我不能收。”初妍連忙將它遞給他,“它對你這麼有紀念價值,我又怎能收呢?!”

  “別那麼緊張,送給好朋友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好好學、認真練,這把口琴就等於造就了第二個人。”夏鄖笑得灑脫,似乎當真不以為意。

  看著它,初妍用力的點點頭,“你放心,我會的。不過……我能不能有1個小小的要求?”

  “說說看。”夏鄖一派神色自若。

  “再吹一次剛剛那首歌讓我聽聽,好嗎?”她喜歡他剛剛吹口琴那專注、投入的感覺。

  “好,這首叫‘深情’,聽聽看。”接過初妍手中的口琴,他開始吹出動人的旋律,尤其是襯著夜晚的靜謐,更是撼動人心。

  初妍情不自禁地躺在草坪上,閉上眼,讓那帶點兒淒涼的音律回蕩在耳際,可突然她好奇的張開眼,看著他的表情。

  為何一向給她爽朗、灑脫感覺的夏鄖,會吹出這麼無奈的曲調?

  他一樣閉著眼,像是沉浸在自己所營造的氛圍中,與世隔絕那般。

  看在初妍眼中不禁心頭猛然一抽,那股暗藏在胸膛的悸動,似乎也更深了……


  今天夏菱一下班,就將雨儂接來家中作客。

  一見到雨儂來到家中,夏鄖立刻上前捧高她的輪椅,讓她能平安越過門檻。

  “要來怎麼不說一聲,我可以去接你。”他掛著笑容對她說,可在雨儂眼中,那笑是這般的刻意。“不用了,我去就成了。”夏菱搶著便將她推往客廳。

  “雨儂,歡迎你呀,瞧你愈來愈漂亮了。”夏文淵一邊抽著煙鬥一邊說。

  “哪裏,謝謝夏伯伯誇獎。”雨儂含羞帶怯地低下頭。

  夏文淵笑了笑,又問:“最近身體還好吧?看你臉色紅潤不少。”

  對於雨儂心底所打的念頭,夏文淵不是不清楚,她一心期望能嫁給夏鄖,但夏鄖可是他們家的獨子,娶一個那樣的女人,如何能傳遞香火呢?

  偏偏方家與他們夏家是世交,而且雨揚也是為了救夏鄖才丟掉一條命,這讓他陷於不知該不該成全他們的猶豫中。

  既然他不好加入意見,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作主吧。

  “是好了些,所以才能來走走。”她盡可能綻放出最美的笑容,好讓夏文淵接納她。

  “以後若體力可以,一定要常來,只要打通電話,夏鄖定會去接你。”夏文淵客氣地說。

  “是呀,你只要撥一通電話,我定會去接你。”夏鄖也應和著。

  “嗯,那我以後定會時常來叨擾你。”她難得露出頑皮的笑容。

  “隨時歡迎。”他扯開嘴角,笑得颯爽。

  “真的?”

  “做哥哥的永遠都歡迎妹妹,不是嗎?”夏鄖非常技巧地回應她的話。

  這話卻讓雨儂瞬間變了臉色。

  她正想說什麼,初妍剛好從餐廳裏跑了出來,當瞧見那模樣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雨儂時,當場看傻了眼!

  “哇……今天有美麗的客人喔。”初妍笑咪咪地又說:“老太爺、少爺、小姐,還有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開飯了。”

  “開飯了?!那快去吧。”想當然爾,第一個衝進餐廳的就是夏文淵。

  雨儂瞧見長相平凡無奇的初妍,這才鬆了口氣,原來這個能抓住夏伯伯胄的女孩,當真是一點兒也不起眼,害她擔心了好幾天。

  可是初妍在接收到雨儂那雙觀察著她的炯迫目光時,心下不免一驚。接著又看見夏鄖溫柔的將她推進餐廳,這才瞧清楚她原來是坐著輪椅,心底的震愕也更深了!

  好可惜喔,那麼美的女孩子居然……

  “初妍,不是可以開飯了?飯還沒盛呢。”夏文淵一聲吆喝,立刻喚醒了她。

  她連忙轉頭喊道:“老太爺等等,我這就來。”

  接著,就是一場冗長的吃飯時間。通常在夏家都是主人們吃完後,才輪得到傭人吃飯,而初妍就必須站在一旁伺候他們,還得負責盛飯、盛湯的工作。

  往往見她如此,夏鄖總是吃不下去,他真不明白老爸在想些什麼,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還用這種專制方式折騰人。

  初妍煮一頓飯已經很累了,還讓她站著伺候,他怎麼能若無其事般麼自顧自的吃呢?即便飯菜再香,他也食之無味。

  但為何以前阿珠在的時候,他沒有這份難受又怪異的感覺呢?

  終於,他忍不住地對著初妍說:“初妍,你也去拿一副碗筷吧,桌子那麼大,一塊吃。”

  他這話一脫口,其他人乍然停下所有的動作,並以一種愕然的眼神看著地。

  “你們為什麼要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夏鄖當然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讓他們錯愕的話,不過他說的是事實,他實在看不慣這種惟我獨尊的做法。

  “你當然說錯了。老哥,真不知道你最近是怎麼了?她不過是個每個月拿我們十萬塊、聽我們使喚的傭人,你老這麼寵她,以後我們這些作主人的,怎麼命令她做事?”夏菱挑起眉,惡狠的一光又瞟向一臉怔忡的初妍。

  “夏菱說的對,這女傭是什麼身份,怎麼可以跟我們一起吃飯呢?”居然連看似沉靜的雨儂也這麼說。

  “沒錯,初妍是我們花錢雇用的,可是她有做人的基本尊嚴,你們這種口氣未免太糟了。”他眉頭一緊,氣的站了起來。

  見狀,初妍無措到了極點,只好連忙安撫著他們。

  “少爺、小姐,你們不要為了我爭吵,我的職責本來就是伺候你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少爺……謝謝你,我真的不需要。”

  夏鄖看著她那副急促解釋的模樣,霍然發覺自己太過率性的說出這句話可能會害了她。

  糟!原是為她好,沒想到卻造成了她的困擾。

  “你還說什麼,都是你,我哥以前不是這樣子的,真不知道你是對他下了什麼迷藥,老讓他幫你說話。”夏菱一憤怒便口無遮攔了起來。

  “小姐,我沒有……”初妍臉色霍然發白,就連眼眶也逸出了淚水。

  “夏菱,我要她添副碗筷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幹嘛這麼說她?”夏鄖當真受不了他這個嬌氣又無理的妹妹。

  “鄖,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夏菱說話呢?這本來就是你不對,我以前來吃飯,也從沒見你對哪個傭人那麼好,難道你敢說你對她沒私心?你這麼做又怎麼對得起我哥?枉費他為了救你而丟了一條命。”

  雨儂見狀心頭益感不安,雖然這女人的外貌不足以威脅到她,可是夏鄖對她的態度,的確有如夏菱所言的那麼奇怪,這不禁讓她的心頭產生了一股不安。

  “你們幾個說夠了沒!要吃就吃,不吃就給我離開,別壞了我吃飯的興致。”

  夏文淵挑起眉,看了一眼初妍那雙微紅的眼眶,“初妍,不用你招呼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謝謝老太爺。”點點頭,初妍立刻離開飯廳,奔回自己的房間。

  她不懂,真的不懂,難道自己就這麼惹人厭?

  她心底也明白夏鄖待她好,可是她更清楚他這種好,只是一種純友情的幫忙,絕不是夏菱她們所想的那樣,為什麼她們的反應那麼大呢?

  其實,如果她要為自己留點顏面,早就在剛才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她卻厚顏的留下了,她為的絕對不是那十萬塊的薪水,而是為了他。

  她所求的也不過是能夠天天看到他,看他在她眼前說話時,那副自信又俊朗的神採,看著他在教她這個笨學生吹口琴時,那副撫額大嘆的挫折樣;還有那每晚一個小時的相約……

  如果這一走,以後要再見到他,可比登天還難。

  想著,初妍便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看著那把精緻的口琴。

  如果有天她真的必須離開他、離開這裏,能帶走的也只有它而已。

  趴在窗口,她看著外頭沉隱的夕陽,心頭不禁懷疑,她真能在這兒待上三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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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邵初妍就這麼倚在視窗發著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扉的輕敲聲震醒了她。

  她趕緊去將房門打開,看見的使是夏鄖那歉然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事會鬧得那麼大,傷你很重吧?”他低沉的嗓音帶箸濃濃的歉意。

  “沒關係,不要緊的。其實我本來就像她們所說的那樣,不過是個下人嘛,我早有自知之明。”她擺擺手,露出豪爽的笑容。

  “真的沒事?”他偏著腦袋,仔細端詳著她。

  在他的探究下,初妍不自在地將眼珠子瞟了瞟,硬是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楚。

  “哎呀!真的沒事啦。”她刻意展開一抹笑靨,可微紅的眼眶卻掩飾不住她受傷的心情。

  “初妍,”夏鄖心疼地蹙起一雙眉,看著她那副自嘲的酸澀笑容。“別裝了,我看得出來你很難過,剛才的確讓你受了很大的傷害,我替夏菱還有雨儂向你道歉。”

  初妍抿抿唇,眨掉掛在眼睫毛上的淚珠,而後爽朗一笑。

  “不用了,你這樣反而讓我覺得很難堪,更把我們兩個的關係弄得怪怪的。再說她們說的話也沒什麼不對,不過,我也只會聽聽,這你放心好了。”

  她垂下腦袋,突然小聲地問道:“那位雨儂小姐一定很喜歡你,看她的模樣似乎是把我當成了情敵……”抬起頭,她竟誇張的大笑,還以一副故作自然的模樣看著他,“哈……真的好好玩,這怎麼可能嘛!”

  “為什麼不可能?”他一手抵在門框,瞇起眸,那雙炯亮的眼直盯著她紅透的小臉,“如果我說有可能呢?”

  “你……你別開玩笑……”好不容易強築起的自在瞬間垮了,她發現她連身體也發熱了起來。

  這樣的尷尬情景讓初妍不敢面對他,於是轉直看向窗外。

  “初妍!”她赫然張大了眼,因為他竟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又說了一次:“如果我說可能呢?”

  “你……”

  “雖然我們認識還不算太久,可我感覺得出來,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快樂,我不想再隱藏這份感受了。”他將下顎抵在她的肩上,緩緩道出這份感情。

  初妍的心在蕩漾,可一想到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又怎能匹配得了他呢?

  於是她推開夏鄖,顧左右而言他,“那位叫雨儂的小姐那麼漂亮,為什麼會坐輪椅呢?”

  提及雨儂,他便忍不住揉了擦盾心,“她從小心臟不好,無法施力行走,甚至不能大笑大哭,因為那些動作都有可能讓她心臟負荷不了。”

  “真的?!那她……她好可憐啊。”向來都不缺憐憫之心的初妍聽聞這件事,不禁也為雨儂惋惜。“她不可憐,在美國一位專門治心臟病的權威曾經跟她說,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可以醫好她的病,可是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去醫治。”雨儂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牽制他?

  “為什麼呢?有那麼高的機率和希望,她為什麼要放棄?”這也是初妍不解之處。

  “別提她了好嗎?我剛剛的話你聽進去了沒?”他不想在和初妍的話題裏也離不開雨儂。

  “我……我夠資格嗎?”她含淚垂首,想起剛剛自己連吃飯的資格都沒,更遑論要與大少爺談感情了。

  “什麼夠不夠資格,人都是平等的。”夏鄖擰起眉。

  她抬起眼,望著他眼底的真誠,於是笑了,然後主動上前抱住他,“這就是我的答案,可以嗎?!”

  “初妍!”夏鄖感動不已地牢牢擁緊她,“放心,我會用全部的心去愛你。”

  她也同樣動容,窩在他懷裏,幸福的笑了。

  突然他想起,“對了……那首‘深情’你學得怎樣了?”

  “啊?”她聽見這個問題,初妍心頭立刻震了下。

  老實說,她的確是沒有音樂細胞,短短的幾個音節,也會將她搞得頭疼不已,何況是一整首歌呢?

  “說啊,學得怎麼樣了?”一瞧見她這副表情,夏鄖便猜得出她心底在想什麼。

  “我……我……”

  “都沒好好努力是不是?你這麼做可是會虧待我那把琴的啊。”他索性走進房裏,笑睨著她那漲紅的臉蛋,“那算是我們的訂情之歌呀!”

  “我最近很忙,但我發誓……發誓一定會學好它,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又尷尬又難堪的對他作著保證。

  “好,我再信你一次,不過也得為之前的懶散受個懲罰吧?”夏鄖瞇起眸,又逼近了她一步。

  “懲……不要吧!”她垂喪著臉。

  “這樣好了,一天沒努力就搔一次胳肢窩,怎麼樣?”他帶笑的眸子閃了閃。

  “啊?!”她已說不出話了。

  “別老是‘啊’,我看就這麼辦了。”

  他眼珠子轉了轉,開始計算著她曾有的過失。

  “我記得上個禮拜三開始,你好像就沒什麼進步,到了前天,你更是把我之前教你的第一段全給忘了,算一算一直到今天剛好有五天,那我就要搔你五次胳肢窩。”

  夏鄖邊說,邊朝她走近,嚇得初妍直往後退。

  他卻不肯鬆手,一次又一次地往她的腋下進攻——

  “啊……好癢呀!別……不要了。”

  怕癢的初妍受不了的拼命躲,“我最怕癢了,人家答應你以後一定好好學,你不要處罰了啦。”

  “你真會認真學?不……我不相信,還有兩下。”夏鄖還吹了吹手心,臉上掛著抹邪誇的笑容,“別跑,我來了。”

  “不要……哈……好癢,你好過分……”初妍已經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了。

  “還有最後一下,你等著,我來了。”他笑著舉高雙手,而後一步步走向她,嚇得初妍又叫又笑……

  最後就連夏鄖也忍不住大笑,兩人喜悅的笑聲就這麼回蕩在鬥室裏。

  這時,躲在門外偷看的雨儂,雙眸不禁狠狠的瞇緊,對初妍的敵意也愈來愈深了。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夏鄖竟會喜歡上那種一點也不出色的女人!

  以往,她一直擔心的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也派了人潛入夏赫集團,為她做監視的工作。

  可萬萬沒想到,她千防萬防,卻沒防到他家的小女傭,這教她怎吞得下這口氣!

  她眸底閃出一道冷光,接著假意撲跌在地,“啊——”

  乍池門外的叫聲,夏鄖和初妍雙雙跑了出來。

  當看見是雨儂跌坐在地上,夏鄖立刻上前抱起她。

  “怎麼會摔下來?”

  “我想試著走走,可腿使不出力。”她邊說邊用雙手環住他的頸項,還將臉貼在他的胸前,一雙敵視的眼卻沒離開過初妍的臉上。

  “傻瓜,幾年沒走了,哪能說走就可以走的,還是坐回輪椅吧。”夏鄖搖頭笑了笑。

  “不要,我不想坐輪椅,你陪我去外面的長椅上坐坐,好不好?”雨儂愈貼愈緊,“你好久沒跟人家聊聊天了,我哥在天上知道可是會生氣的哦。”

  在夏鄖不注意時,她扯著抹陰邪的笑容,就在這剎那間,初妍才知道什麼叫作天使的臉孔、惡魔的笑容。

  像是受了驚嚇,初妍趕緊說:“你們都吃飽了是不?那我去收拾餐桌。”

  眼看她極快的從他眼前跑過,夏鄖連要喊她都喊不住,再看看雨儂倚著他的嬌小身影,他只好嘆了口氣,將她抱向外頭庭院。


  “鄖,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呀!”雨儂指著天上,笑容滿面地說。

  自從飯後,他們便一直坐在這兒,從夕陽看到晚霞,最後星星出現了,可她卻沒有離開的念頭。“我送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夏鄖看看手錶,已經快八點半了。

  “不要,我今天不回去。”雨儂搖搖頭。

  “不回去?”

  “嗯,我已經和夏菱說好了,她留我在這過一晚。”她咧開嘴,笑得恣意又開心。其實她已很疲累了,可是他愈表現的不耐,她就愈不讓他走。

  “那也好,我帶你去客房休息。”說著,他站起身,打算抱她回房。

  “不要嘛,人家想再坐一下。”雨儂有些孩子氣地說。

  “你該知道你的體力不能支撐那麼久,我不希望你出事。”他蹲下來,望著她已有些泛白的臉孔。

  “這麼說,你是關心我 ?”她的眸光瞟向他。

  “當然了。”輕拍她的小臉,他又坐到她身側。

  “那麼……娶我好不好?娶了我,你就可以就近照顧我,這樣也可以完成我哥哥的心願。”她轉過臉,非常激切地說。

  “雨儂!”他眉頭輕輕一蹙。

  “你今年也已經二十八了,我二十四,我想夏伯伯一定也會同意的。”她已開始計劃著自己美好的未來。

  “別說了,我只當你是妹妹,在你找到幸福的歸宿之前,我會一直照顧你,這是無庸置疑的;至於婚姻,那是不可能的。”夏鄖直言不諱地打破她腦際的憧憬。

  “夏鄖,你……你怎麼可以違背——”

  “夠了!雨儂,不要老拿雨揚來壓我,我答應他照顧你,可沒說要娶你,你該瞭解我的意思。”夏鄖用力耙了下頭髮,實在厭倦了老是與她在這個問題上爭論。

  “為什麼你不肯娶我?是因為那個女傭?”雨儂氣得一喊,結果心口一悶,呼吸又困難了。

  “你怎麼了?!”夏鄖心一急,趕緊抱起她,讓她仰躺下來。

  “我……我好難受。”她緊緊撫著胸口。

  “你的藥在哪兒?!”他急著在她身上翻找著,終於在她外套口袋找到一罐心臟藥。

  倒了一顆藥丸讓她服下,夏鄖急惱的不斷輕撫她的背脊,“好些沒?雨儂你跟我說說話呀。”

  “我……我好多了……”閉上眼輕喘了幾口氣後,她才張開眼。

  “彼得說了,你的病可以醫治,為什麼不去?”他忍不住又問:“難道你真要用自己的命來縛綁我嗎?”彼得就是在美國為雨儂診治的心臟科醫生,對雨儂好的沒話說。

  “對,只要你跟我結婚,我馬上赴美開刀,否則我寧可一次次忍受這種痛苦。”雨儂張著一雙眸,對他的愛已到了“病態”的程度。

  夏鄖一張灑脫俊逸的臉倏地染上了三分憂鬱,“可以,那我們就繼續不愉快下去吧。”

  “鄖,別這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哪一點不好?除了身體差了點,我有容貌、有財富、有地位,以後病如果好了,我一樣可以為你生孩子,你要幾個我就替你生幾個。”她緊抓住他的手,不肯讓他離開。

  “你情緒不穩,我送你回房吧。”夏鄖不想再回答這些早已回答過數百遍的問題了。看了下表,糟!已經九點了,不知初妍可還待在山坡上等他?!

  想起初妍,他不禁笑了,當真只有與她在一塊兒,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與輕鬆,不會因為自己身為夏赫集團的少東,而有著萬般壓力。

  自他懂事以來,接近他的不是與他有著相同家世背景的上流社會人士,就是別有所圖的人。

  惟獨初妍……給了他一種徹底的自在。

  還有她的單純、善良,無不感動了他,讓他無形中對她產生了深濃的情愫。

  “鄖,你聽我說——”她實在不希望就這麼回房。

  “你剛發病,還是回房躺著,我會打電話叫我們的家庭醫生過來為你看看,早點休息。”夏鄖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接著,他便將雨儂直接抱進了房間,並立即打了電話給醫生,直到醫生趕來檢查過她的狀況,確定她並無大礙後,他立刻跑去敲初妍的房間。

  想想現在已經十點了,她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初妍,你睡了沒?”他輕聲喚了下。

  可久久竟無人回應!

  他於是不死心的叩了下房門,又說:“對不起,我遲到了,讓你久等了吧,你開開門,讓我向你解釋一下。”

  可他所得到的依舊是那沉寂的回應,這時他心中驀然警鐘大響,猛地轉身,便往山坡地百奔——


  初妍等得全身直發抖,沒想到在山坡上,愈晚山風愈寒冽,她已穿了外套,居然還會感受到刺骨的冷。

  其實過了八點半,她就料及他大概不會來了,有客人在,他又怎撥得出空呢?

  可她卻不死心的繼續待在這裏等,倣似不見到他就會失眠一樣。

  “好冷哦。”初妍緊緊抱住自己,脖子輕輕一縮。

  突然,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連忙咧開嘴朝後看了過去,“夏——”

  她猛地噤了聲,不是夏鄖,而是一個看來有點可怕的男人!他咧開笑容,手裏拿了把短刀。

  “真是的,本想來這種地方偷點東西,沒想到那些有錢人個個將保全做的那麼好,讓我無處下手,正在懊惱的時候,居然看見有個女人在等我。”

  初妍嚇得站了起來,直往後退,“你……你把刀子放下……我們慢慢說。”

  “何必慢慢說呢?我們慢慢做怎麼樣?”那人帶著一副淫穢的笑容。

  “我……我……我要回去了。”

  初妍閃過他身邊正想溜走,卻被他一把鉗住手臂,“小姐,你想回哪去?”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心底的恐懼也更劇烈了。

  “呵呵……”他突然拿起手電筒,直照她的臉,“依你的長相其實應該很安全,可偏偏遇上哥哥我現在正一肚子火,所以就湊和著用了。”

  聞言,初妍嚇白了臉,就連眼眶都溢出了淚。

  “別叫、別喊,這裏太偏遠,離最近的別墅也有三條街的距離,再說現在大家都求自保,你喊也是白喊的,哈……”

  那人直朝她逼近,初妍蒼白著臉直往後跑,卻因為夜色昏暗,腳下一滑,整個人翻下坡底另一片草坪上。

  “哈……你真聰明,這裏的確夠隱密。”他大笑出聲,跟著滑了下去。

  初妍想逃,可是卻在剛剛不小心扭傷了腰,已無法再跑了,臉上也因為驚嚇,而沾滿了淚珠。

  “對,等著我,哥哥這就來了。”歹徒猛地撲上她,用力扯開她的外套、撕裂她的上衣,見到她露出的可愛胸罩時,頓時眼睛都亮了!

  “想不到你外表不怎麼樣,裏面倒還挺正點的嘛!”

  他正要拉開她的胸衣時,初妍竟一把抓住他手中的刀子,用力抵抗著,“你可以殺我,但別碰我。”

  她咬著唇用力抵抗著,即便手已被割傷,可仍不肯放棄的大喊:“救命……救命呀……”

  “別叫了,我說了沒人會來救你。”

  那人惡狠狠的正要揮她一巴掌,突然手臂被鉗住,接著聽見一記深沉冷沁的聲音——

  “誰說的!”

  接著,那人竟聽見自己肩胛處,發出一記喀啦的聲音——他的骨頭似乎折斷了。

  被逼急了,他用另只手從長靴內抽出另一把長刀,猛劈向夏鄖。

  初妍張大眼,奮不顧身的用力撞開那人,“小心……”

  “初妍!”當瞧見她滿手的鮮血時,夏鄖赫然震住,而歹徒便趁這空檔與夜色的掩護溜了。

  “該死,我去追他——”

  他正要起身,卻被她拉住,“不要……那人有力,還不知有沒有槍呢,求你別去……”

  “你的傷?”夏鄖自責不已,都是他!若不是他遲到了,她也不會遇上這種事。

  “沒……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

  說沒關係,可她鼻頭一陣酸意,竟突然大哭出聲。

  夏鄖緊緊抱住她,這才發現她身上衣物的殘破,於是褪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只是一些刀傷,不用子。”她搖搖頭,“我只想回去。”

  “那我送你回房。”將初妍抱起,夏鄖快步往前走,到了家中,他將她帶往他的房間,輕放在他的床上。

  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她一直都發著抖,神情也呈現恍惚狀態。

  就在夏鄖打算去找醫藥箱時,她卻突然驚坐了起來,大喊了聲,“我的口琴、我的口琴……”

  說著,她便開始在衣服口袋內不停找尋,直到在褲子口袋中找到它時,她才鬆了口氣,並將它握得好緊好緊。

  夏鄖看著這一幕,眼眶都熱了,他趕緊從櫃中拿出醫藥箱走到她身邊,溫柔的說:“把手伸出來。”

  初妍一手抓著口琴,緩緩伸出另一手,看他緊握住她的手,細心的在上頭消毒、上藥。雖然很疼,可是見他如此,任何疼痛她都可以忍住。

  “嘶——”擦酒碘時的些微刺痛,讓她倒吸了口氣。

  “很疼?”夏鄖趕緊抽回手。

  “還……還好。”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她的眉頭不禁緊緊蹙起,心想:完了,明天該怎麼下廚、整理屋子?

  “那就再繼續了?”他試問。

  她點點頭,索性閉上眼,感受他極輕極輕的動作在她手上遊移,接著便聽見他說:“請個幾天假吧,你得好幾天不能碰水。”

  “不可以的,老太爺他——”

  “我可以打電話要川菜館外送,你別跟我堅持。”夏鄖將她包紮好後,笑著對她眨眨眼,“幹脆我也請幾天假,我們一起去度假算了。”

  “你別跟我開玩笑了。”能跟他去度假是她夢寐以求的,卻又是多麼不實際的幻想。

  “我沒跟你開玩笑,願不願意?”放下醫藥箱,他極為認真的對她說。

  “我……呃,我想你若帶方小姐去,她會很開心的。”別開臉,她心底有說不出的澀意。

  她溜出門時看著他與雨儂在一塊兒,而由雨儂那雙想佔有他的眼神中,她便能得知,他是屬於雨儂的。

  反正不管怎麼輪,也不可能輪到她,她知道自己平凡的程度,能和他成為好朋友,她已經覺得非常榮幸了。

  對於他剛剛對她的示愛,她得趁自己尚未深陷之前,將它忘了……

  “為什麼提起她?”他急切地握住她的肩膀,“你忘了我對你作過的承諾?!”

  “我……我不要了……因為我知道你和她本就該是對金童玉女,我……我可以當個在玉女旁邊搖扇子的丫環,就很不錯了。”真糟,她居然想哭了,真想罵自己,為何讓自己愈陷愈深。

  從一開始的仰慕到後來的喜歡,變成現在的……愛……她必須趕緊收回心才行,否則真會陷入萬劫不復呀。

  她明白,他終究不會屬於她的……

  “你為什麼老是要看不起自己,我就覺得你很美。記住,一個人的美是發自於內心的,即便外表再美,但有顆邪惡的心一樣會讓我作嘔。而你的善良、你的隨性,都是令我著迷的。”

  聽他對她說這種話,她鼻間的酸澀更濃了。

  “你真會說話。”垂下臉,她居然不敢再看他了。

  “你像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不信任我的愛,那我就證明給你看了。”鄖居然俯下身,猛地含住她的小嘴,給予她一記最熱烈的吻。

  初妍雙頰燥熱,她張大了眸,雙手開始推抵著他。

  而夏鄖就像著了迷般,不斷加深他的吻,甚至以一種狂肆的火熱直貫進她口中,舌尖緊抵著她的牙關,想直探她口中的甜蜜。

  初妍再也抑不住地打開緊咬的貝齒,任他的舌尖在她口中翻攪——

  他的手也隨之倡狂了起來,直在她身上摸索著,初妍青澀的身子壓根抵擋不了他這般激情的對待,只能任他予取子求。

  不久,門扉外出現了王管家的叫喚聲,“少爺,你房裏怎麼有人喊叫的聲音?”

  初妍恍似大夢初醒般,急急抓著被褥掩身,小臉更是漲紅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她直對夏鄖搖著頭,求他千萬別說出。

  他耙了耙頭髮,轉首對外頭說:“哪有人,我在看DVD,你要不要一塊兒看?”

  “啊?!”王伯老臉一紅,他是很想瞧瞧那種片子,可是他年紀都一把了,豈不笑死人,“不用……少爺你也少看點,對身體不好。”

  他才剛要離開,又問!“少爺,你有看到初妍那丫頭嗎?我一晚沒瞧見她,剛剛巡視時敲她的門也沒人應。”

  “她受了傷,請了三天假。”他隨意應了聲。

  “什麼?!請了三天!她怎沒跟我說?那明天的晚餐……”王管家開始擔憂起來了。

  初妍聽他這麼說,立刻對夏鄖比手劃腳,好似在說她可以繼續做,傷沒大礙的。

  他眉頭一蹙,沒採納她的意思,“這三天就叫我老爸最愛吃的那間川菜館的菜吧,我想睡了。”

  “哦,是的。”王管家直覺奇怪,少爺向來尊重他們,很少會與他們一個門內一個門外說話的呀,今天是怎麼回事?

  聽著王管家的腳步聲愈來愈遠,初妍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我還是回房,明天天一亮就回老家看看。”

  丟下這句話後,她便衝了出去。

  看著她匆匆忙忙逃逸的背影,夏鄖不禁暗呻了聲,“我剛剛到底在做什麼?老天!”

  走到房內的小冰箱,他拿出一罐冰釀,就這麼猛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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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未亮,初妍便帶了一些簡單的東西,離開了夏公館。

  昨晚她告訴夏鄖她要回老家是騙人的,爸媽前兩天正好去澳洲遊玩,她回去看誰呢?

  沒地方去,她只好去找手帕交何如晴了。

  “誰呀?才六點不到,按什麼門鈴?”如晴走到門口,先從透視孔看了眼,當發現是初妍時,立刻將門打開。

  看見她拿著一個小行李,忍不住尖叫,“你被掃地出門了呀?”

  “什麼掃地出門,瞧我的手,還能做事嗎?”初妍走進屋裏,舉起受傷的雙手給她看。

  “老天,你怎麼受傷了?被那些有錢人虐待了嗎?”如晴忍不住低呼了聲。

  “有誰敢虐待我?只是……不小心受的傷,請了三天假。”她喊起唇,嘟嚷著,“我好累,一夜沒睡,我以前的房間再讓我睡一下吧。”

  都是夏鄖啦,昨晚對她做了那些事,害她一夜睡不好,只要眼睛一閉上,就想起那些讓她渾身發熱的鏡頭。

  唉……三天後,她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臉面對他?

  “瞧你那張臉紅成這樣,思春啦?”如晴笑說。

  “誰思春了,我只想睡覺而已。”為了逃避如晴的逼問,她直往自己以前住的房間走去。

  “別進去,裏面有人!”如晴突然喊住她。

  “什麼?有人!該不會是李陽……”初妍吃了一驚,可想想不對呀,若是如晴的男友幹嘛分房呢?!

  “你別亂猜,是我哥啦,他臨時來北部出差半個月,沒地方去,只好來投靠我了。”她聳肩一笑,“你就跟我擠一下吧。”

  這時,那背房房門突被拉開,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男人,“如晴,是誰來了?那麼吵——”

  當他一抬頭看清楚眼前的女孩是初妍時,不禁揉了揉眼睛,“你是初妍!”

  “志承大哥,好久不見了。”初妍回以一笑。

  “我聽如晴說你去工作了,怎麼有空過來?”他立刻笑開了嘴,極熱絡地問道。

  事實上,在數年前如晴第一次將初妍帶回家中作客時,他便喜歡上她了。

  雖然初妍沒有很亮麗的外表,但是卻有一顆單純的心,深深地吸引著他;再說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並不是帥哥之輩,也惟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不會有壓力。

  只是他一直在高雄上班,與她天南地北相隔遙遠,始終沒有再進一步的聯係,沒想到這次北上他又遇上她了。

  “我休了三天假,所以來如晴這兒看看。”初妍甜甜笑說。

  “這三天能看看你,感覺真好。”他搔搔頭皮,笑得有些窘澀。

  如晴一瞧就知道她老哥心裏在想什麼了,於是上前湊近他笑說:“好了,瞧你這副高興的樣子,初妍說她累了,讓人家去休息吧。”

  “喔……這樣好了,我房間讓給你,我睡沙發就好。”志承有些無措地傻笑著。

  “不用了,我可以和如晴擠一間房,只不過三天,不用麻煩你了。”

  對他點點頭,初妍便轉進了如晴的房內。

  不久,如晴也跟了進去,她有一絲疑惑地望著初妍那與平日不同的憂鬱眼神。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看你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初妍聳聳肩,笑了笑,“我哪有什麼心事,可能沒睡好,真的很累了。”

  “那你就快睡吧,有什麼心事可千萬得跟我說,別悶埋在心裏頭。”

  她們兩人的交情可不是一、二年,只要一個表情動作,如晴就能猜出她的想法。

  就拿剛剛來說吧,老哥一臉熱絡可初妍卻有些尷尬,想必她對老哥壓根不來電,她當然也不會因此而勉強她,要她與老哥交往啊。

  當兩人雙雙躺在床上,如晴見她仍張著一雙大眼直瞪著天花板,不禁好奇地又問:“不是累了嗎?怎麼不趕快睡呢?”

  “如晴……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突然,初妍這麼問了。

  “什麼感覺呀?嗯……當然是很甜蜜了。”如晴回想著以往被男人追著跑的日子。

  “真的嗎?”可她心底怎會有種錯愕的感覺?

  “我交了幾個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晴挺得意地笑了笑,“現在跟李陽的感情更好,他前陣子還向我求婚呢,不過他說婚後要將事業移轉到日本,所以我還在考慮。”

  “好男人得及時把握,別猶豫了。”初妍勸她。

  “我懂,這你放心。”如晴轉向她,“別提我了,你究竟有什麼話就快說,吞吞吐吐的我會比你還緊張。”

  “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愛上了夏家少爺,你說該怎麼辦?”她咬著唇,思緒已凌亂糾結了。“什麼?!你是指夏鄖!”

  誰不知道夏赫集團的少爺夏鄖可是人中之龍,多少名媛淑女放下身段倒追他,只可惜他似乎對那些大膽的美女不感興趣。

  “沒錯,就是他。”初妍立刻翻身坐了起來,“我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有未來,偏偏……偏偏就是愛上了,讓我心裏好難受。”

  “怎會不可能呢?天底下的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如果他也喜歡你,那就OK了。”如晴是愈聽愈有興趣,索性坐了起來,一雙灼燦的眼眸直看著她。

  “他……他說了,要跟我交往,要愛我一生……可是我總覺得……”初妍咬咬下唇,表情中無奈多於興奮。

  因為她從沒想過夏鄖會喜歡她,雖然他平時對她真的很好,可她總以為那只是朋友關係,可昨晚他們差點就——

  “真的?!那恭喜你了,你就要麻雀變鳳凰了!”如晴比她還開心。

  “你胡說什麼嘛!我可從來沒有這個念頭,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只希望能夠常常看著他那爽朗的笑容,那我就很滿足了。”

  初妍托著雙腮,皺起雙眉,輕輕一嘆,“何況我跟他家世背景邵麼懸殊,有這個可能嗎?”

  “只要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那就成了,你未免想太多了。”如晴認為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擁有他?”她笑了笑,心情也豁然開朗了。

  “聽我的準沒錯,放輕鬆點,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如晴拍拍她的頭,“如果你真的釣到那個金龜婿,我一定要狠狠敲你一頓。”

  “少來了。”對她吐吐舌,初妍才又躺下。

  在與如晴談過之後,她鬱結的心也開了,累了一夜,她這一覺可睡得香甜。





  三天假期很快就過去了,第四天清晨,初妍便搭乘志承的車來到山下。

  “怎不讓我送你到門口?”志承看看這山坡的斜度,似乎挺陡的。

  “不用了,一大早,我想走走路,運動運動。”對他的熱情,初妍也只好閃避。

  本來她是不想讓他送的,不過他百般堅持,她若再拒絕就太見外了,這才勉強同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保重。”他深情地望著她。

  “嗯,謝謝。”

  看著他遠離後,她才提著背包慢慢地往山k走去,可卻驚見夏鄖就站在路口等著她。

  她眸子一亮,心底也泛出了絲絲甜蜜,“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三天你去了哪裏?”夏鄖瞇起眸。

  “我!我去朋友家裏。”初妍這才發現他臉上出現了僵硬的線條,好像生著悶氣。

  “你不是說要回老家嗎?我還千裏迢迢跑到臺南鄉下去找你,可那裏根本沒人。”夏鄖說著,還深吐了口氣。

  初妍愣了下,沒料到他會去找她,於是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會來,我一時忘了我父母才去澳洲旅遊,別生氣好嗎?”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直在他面前做著鬼臉。

  “別逗我,我根本笑不出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你也承諾了,為什麼要躲我?”他極為激動的表示。

  “我……對不起……”她根本無言以對,因為自卑讓她根本不敢縛綁住他的感情呀。

  “剛剛送你來的人是誰?”夏鄖望著剛才那輛轎車駛離的方向。

  “哦,他是我朋友的哥哥,這三天我就是住在他們那兒,他知道我要來上班,所以好心送我一程。”初妍坦率地說。

  夏鄖聞言只是點點頭,再看向她那包著紗布的手,“才三天,你的手不可能痊癒的,早知道我就替你多請幾天的假。”

  “沒關係,已經有些結痂了,不礙事的。”初妍看了看自己的手,嘴畔凝起微笑,開心他依舊是這麼關心她。

  “先別回去,陪我四處走走好嗎?”他拿過她的背包,而後往山頂走去。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走了幾步,她突然問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呢?”瞧他眉尖緊擰著,她有些心疼。

  “我……我先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是情不自禁的,幸好王伯來了,否則——”

  “別跟我道歉了,事情過去了,我們就把它給忘了吧。”一提起那事,她就尷尬。

  “忘了?”他辛瞇起眸。

  “要不然還要怎麼樣?難道你要我記著一輩子啊?”她抬頭看他一眼。

  夏鄖閉上眼輕吐口氣,沒有回答。

  當兩人一直走到山坡上,他才說:“我最近突然覺得好煩,一直想找你說說話,偏偏你又不在,讓我覺得好悶。”

  “現在我就在你身邊,你可以說啊。”她走到他面前,揚起頭,看著他那副挫敗的表情。

  他耙了耙頭髮,才道:“雨儂最近似乎更變本加厲地纏著我,給我非常沉重的壓力。”

  初妍別開臉,苦澀地笑說:“我看的出來,那天她來作客,看見你對我好便對我產生了敵意。”

  “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是我這輩子最沉重的包袱。”坐在草坪上,他仰首看著遠處的雲海。

  “包袱?!”她也坐下,似乎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兒好奇。

  “三年前,在一次登山活動中,她大哥為救我而丟了命,在臨死前將她託付給我,要我好好照顧她。”蹙起眉心,他又一次回憶起這段往事。

  “那……”初妍趕緊垂下腦袋,“那你就該遵守承諾,照顧她呀。”

  “我是會依照他的遺願,照顧雨儂一生,可不希望把自己的婚姻也出賣了。”他雙拳緊握著,非常激憤地說:“但是她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非得以婚姻來縛綁住我。”

  “其實雨儂小姐很美,她又很愛你,娶她是正確的。”雖然心口好疼,可初妍知道自己不能自私的因為想佔有他,而剝奪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她可以肯定,能嫁給夏鄖的女人,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妻子。既然她高舉不上他,就不該再存有這種幻想,那只會苦了自己。

  “你以為我是這麼膚淺的男人?!只為女色而娶?”他揉了揉眉心,“我以為你會瞭解我的,原來——”

  “原來我也不瞭解你是嗎?”她眼底含著水霧,“可我瞭解有用嗎?解不了你的愁、脫不了你的困,卻只能要你接受而已。”

  “初妍!”夏鄖意外她有這種想法,“只要你陪我一起奮戰,我相信我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你要怎麼解決?她身體不是不好嗎?你真能傷她的心?”斂下眼,她心痛地問。

  “她只要願意赴美開刀,就有九成以上的機會痊癒,可她不肯,說什麼也要等到我娶她後才肯去。”他轉首凝困著她,語意中凈是無奈,“你不會單純到認為她這是愛我的舉動吧?”

  “我認為是,只是方法錯了。”初妍很坦然的表示,“不愛你,她就不會讓自己活受罪。”

  “若你是我,你會接受這樣的感情?”他深深吐了口氣,可以想見這三年來,他是承受著何等的壓力,“你知道嗎?我甚至在想,當初若她哥沒救我該多好,我真的寧可死了算了。”

  “呸呸呸,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她凝起眉。

  “這就是我的心聲。”他回頭看著她,突然大笑出來,“瞧你眉頭擰得那麼緊,以為我真會去死呀?”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想不開?哼,原來你只是唬我的,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拿起背包,她轉身就要走。

  “初妍,等等。”他急急拉住她,撇嘴一笑,“我只想知道……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奮鬥?”

  “怎麼奮鬥?”她看著自己的腳尖,心底感受著他的貼近。

  “我會永遠愛你,可將來仍必須照顧她一輩子,你願意嗎?”夏鄖眸光柔情似水,語氣沉穩。

  初妍偷覷著他的表情,看見他眼裏流露的認真,於是習慣性地縮起脖子,“我還沒問你……你為什麼選擇我?”

  “因為你讓我動心。”他笑了。

  “那……那你為什麼要選擇醜女呢?!美女不好嗎?”她又抬頭偷瞄了下他那張剛毅俊逸的臉孔。

  “醜女?!你是指誰呀?”夏鄖掀起嘴角,漂亮的眸子閃過一絲促狹。

  “指……指……當然是指我 。”勇敢地抬起臉,她嬌羞的臉蛋裏交迭著羞怯與自卑。

  “傻瓜,你怎麼會醜?說你醜的人就是不瞭解你,或是瞎了眼。”他隨即情不自禁地吻向眼前忐忑不安的小女人。

  在這萬籟俱寂的大清早,只聞他們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初妍身子羞澀的一抖,毫無招架之力地投入他激烈的挑逗中。

  “呃——”好不容易,她找到勇氣推開他,未語先羞。

  “答應我嗎?陪我一起奮鬥,我會盡量說服她去就醫,可我需要你支援的力量。”他雙眸氤氳地望著她。

  好半晌,她才重重的點點頭,“好,陪你,上天下地,不遺不棄。”

  因為初妍明白,在她為他怦然心動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不是自己的了。

  夏鄖一震,原以為不會得到她的首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那麼真切深情的四個字——不遺不棄。

  “那……那我現在可不可以回去了?”再待下,她可能會永遠都不想離開他。

  “等等,口琴有帶在身上嗎?”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口琴!有啊,我都隨身帶著的。”她從口袋將它摸出來。

  “吹一下我教你的‘深情’,可以嗎?”他想知道這個小女人有沒有聽他的囑咐,好好練琴。

  “呃——”她眼珠子左右飄了飄。

  “怎麼?都沒練?”他眉頭一蹙。

  “有啊,可是你該知道我沒音樂細胞嘛,怎麼練還是一樣。”她對他噘起唇,露出一臉無辜。

  “說的不算,吹來我聽聽。”夏鄖抿唇笑了笑,那率性開朗的線條又重返他的臉上。

  “真要吹?”她有些為難。

  “當然,不吹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進步?”雙臂抱胸的夏鄖氣定神閒地看著她。

  “好嘛,吹就吹。”拿起口琴,她勉強地吹了起來,剛開始的幾個音節

  還有模有樣,可到最後居然荒腔走板了!

  夏鄖的眉頭是愈皺愈緊,到最後忍不住搗起耳朵喊停,“行了行了,你不但沒進步,還退步了嘛。”

  是呀,她是退步了,因為這陣子她一直想他,哪有心情練琴呀。

  “你要看在我的手受傷的份上原諒人家嘛,我手包成這樣,怎麼操縱口琴嘛,你就那麼沒良心呀!”

  她垂著腦袋,噘著紅唇咕噥著,委屈的淚差點滑出眼眶,可才抬頭,她看見的竟是他載滿笑意的臉龐。

  “瞧你,哭什麼,我逗你的。”握住她的手,他細細撫揉著,“還很疼嗎?”

  “不……不疼了。”她雙腮驀然一紅。

  “這地方雖是高級住宅區,同樣不安全,這樣吧,我再教你一樣東西。”說著,他便將她扶起來。“我不要再學樂器了。”她趕緊搖手。

  “不是樂器,而是擒拿術。”他帥氣一哂。

  “擒拿術?”她吃了一驚。

  “對,以後若是再遇上那種壞人,可以拿來對付他。”

  “我不會再遇到那種壞人了!”人的一生遇上一次就夠受了。

  “我當然也不希望,但以防萬一嘛。”夏鄖非常認真的說,想起那晚她差點兒因為他的遲到而遭到危險,他就一直耿耿於懷。

  “好,那我學。”見他為了她的安全這麼積極,她當然要努力了。說起音感她雖不怎麼好,可四肢就發達多了。

  “那就開始吧。”就這樣,他便與她約好每天早上在這學習擒拿術。

  而初妍也因此開心不已,因為她又多了一段時間可以與夏鄖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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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3:04
第六章

  每天早上和晚上夏鄖與初妍在山坡約會的事,終於還是讓夏菱知道了,她氣得鼓起腮在客廳內直踱著步。

  夏文淵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蹙緊眉頭,“小菱,你是在做什麼?走來走去的,搞得我頭都暈了。”

  “爸,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有些話她竟說不出口。

  “有話就說,別在那吞吞吐吐的。”夏文淵挪了挪老花眼鏡,放下手中的報紙,等著她繼續說。

  “我想知道,你對將來媳婦的要求。”想想雨儂的事還是得盡快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媳婦?!”夏文淵呵呵一笑,“你什麼時候對你大哥的婚事那麼感興趣了?”

  “我不是對他的婚事感興趣,而是為雨儂擔心。”夏菱唉嘆了口氣,而後重重的坐了下來。

  “雨儂?”夏文淵這才瞭解到她在想什麼,於是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雨揚,所以把對他的愛轉移到成全他的心願,才會矢志要撮合你大哥和雨儂。可你曾想過,你大哥愛她嗎?”

  “為什麼不愛?雨儂有什麼不好?她漂亮、家世也不錯,如果是因為她的病,彼得也說了,他有把握治好她。”夏菱激動的表示。

  “雨儂的病早兩年前就可醫了,她卻遲遲不肯接受,你我都清楚她在想什麼。你說這樣的縛綁,哪個男人受得了?”夏文淵首次對夏菱說出心底的想法。

  “這……”這句話竟讓夏菱無言以對。

  “如果雨儂能夠認真去醫病,用健康自然的心態與你大哥交往,我想夏鄖就不會這麼排斥了。”他站起來走向夏菱,“還有你,不也是為了一個死去的雨揚,弄得都不像自己了,你的打扮、你的穿著,簡直就像另外一個人似的,你這樣活著快樂嗎?!”

  夏文淵的這段話惹得夏菱淚漣漣,她一直以為老爸眼中只有公司、只有賺錢,想不到他竟這麼關心她。

  “我知道……爸,我會變回真正的自己,不再為雨揚而活,我想他也不希望我活得不快樂。”她邊笑邊流淚。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他拍拍她的肩,“至於雨儂,希望你好好勸勸她,希望她以自己的健康為重。她和夏鄖的事我不會插手,只要是夏鄖的決定我都讚同。”

  “可是爸,如果哥哥喜歡的是廚房裏的小女傭呢?你也會同意嗎?”夏菱急切地問。

  “你是說初妍嗎?”夏文淵想了想,跟著笑說:“有何不可?”

  “可她不漂亮呀!”她這下真的不懂,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親,怎麼突然變了?他不是挺在乎美醜的嗎?

  “漂亮只是爸的要求,不是你哥呀。好了,我聞到菜香了,該吃飯了。若有個能煮一手合我胃口佳餚的媳婦,似乎也不錯。”

  說著,他便走進了餐廳,這下夏菱真的不能不為雨儂擔心了。

  可爸說的那些話也不無道理,她該怎麼做呢?


  翌日,夏菱特地於下班後去找雨儂,正好瞧見夏鄖也在這裏。

  “哥,你也在呀!”想想她真的已沒什麼好嫌她大哥了,該做的他全都做了,而且是無微不至。可為何他就是無法對雨儂動情?

  “夏鄖是特地來為雨儂按摩小腿的。”坐在一旁的方伯母不禁笑了。

  “是呀,他怕我久不能走,腳會萎縮。”雨儂一雙眸直盯著他瞧。

  夏鄖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做著他該做的事,直到一切完畢後他才說:“既然你來了,就陪陪雨儂,我先回去了。”

  才抬眼,他卻發現夏菱變了,變回三年前的自己,頭髮不再燙染得又卷又黃,衣服也樸實多了。見她如此,他甚感欣慰,可也不禁感嘆,他何時才能回到三年前的自己?

  “別走,你和夏菱都留在這裏吃飯好嗎?”雨儂急切地壓住他的手。

  “對呀,我已叫廚房準備你的飯了。”方伯母也出言挽留。

  “我看我還是回去陪我爸吃飯,伯母,對不起,就讓夏菱留在這裏陪你吧。”

  拿起公事包,他正要離開,卻聽見雨儂說:“別想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仍是被我所縛綁的,你逃不掉我哥賦予你的責任。”

  他的拳頭倏然握緊,只丟下一句:“你好好照顧自己。”便走人了。

  “你給我站住,我還沒說完——”她激動的大喊著。這對她來說,根本是不要命的行為。

  “雨儂,你別激動,小心你的身體。”夏菱趕緊上前安撫她。

  “傻孩子,不屬於你的,又何必強求呢?”早看出夏鄖的心思,方伯母只是這時才說出來。

  而夏菱呢?她親眼目睹了雨儂加諸在夏鄖身上的脅迫,才明白這幾年來大哥在面對雨儂時,是身處於什麼樣的壓力下。

  原來這一切爸早已察覺到了!

  “伯母,您去忙吧,我有話想跟雨儂說。”她客氣地向方伯母表示。

  “也好,你們年輕人比較有話說,勸勸她吧。”方伯母搖搖頭,這才退出客廳。

  “雨儂,你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求你——”方伯母一走,夏菱便苦口婆心地勸她。

  “我才不管我有沒有病,我只想得到他!夏菱,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雨儂發狂地說。

  夏菱嘆口氣,“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幫你嗎?”

  “你沒有,若是你能積極一點,他就不會喜歡上那個小女傭,何況他們還成天在一起,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搬去你家住好不好?”雨儂心慌意亂。

  “你別這樣,方伯伯和方伯母都不捨得你離開家呀,否則我是很歡迎的。”夏菱已不知該怎麼勸她了。

  “那你讓夏鄖來陪我好不好?住在這裏可以跟在你家一樣,自由自在不受約束。”雨儂不停急喘著。

  見她這樣,夏菱可是快急壞了,只好大聲對她吼道:“你冷靜點呀!”

  這一聲終於喚醒了雨儂,她不再歇斯底裏的亂喊了。

  “我勸你先去就醫吧,等病好了再回來找我哥,我相信到那時候你們的感情一定會有進展的。”考慮了好久,夏菱決定採納父親的意見。

  “才不會,你別騙我,我一走他就不會要我了。”雨儂氣得望向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到夏菱的改變,“你是打算忘了我哥?”

  “你怎麼會這麼想?”夏菱眉尖一攏。

  “瞧你的頭髮、你的穿著都變回以前的模樣了,你不是說過要為我哥改變嗎?!怎麼這會又變回去了?”雨儂氣惱的咬緊下唇。

  “不是的,我只是想做回我自己而已。”夏菱蹲在她面前,“你也是,做做自己好不好?”

  “我本來就做自己,我一直想要夏鄖陪我一輩子,這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他。”她說著,竟全身發起抖來。

  “好了,別說了,你身體不好,我推你回房休息。”夏菱恍然大悟,原來她錯了,她過去一直和雨儂脅迫著夏鄖,是件多幼稚的事呀。

  “你要幫我,一定要幫我。”她像是陷於失神狀態,嘴裏直喃喃念著。

  夏菱也只好答應,先撫平她的情緒再說。


  吃過晚飯後,初妍在廚房忙碌著一些善後的工作。

  就在她專心洗碗之際,突然一雙長臂從她身後一把攬住她的腰,讓她嚇了一大跳!

  “別這樣,小心讓王伯看到。”她別扭地拉開他的手。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咧嘴大笑,此時看來就像是一個爽朗無憂的大男孩。

  “誰……誰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了!”她心底明明雀躍的不得了,只是嘴硬而已。

  “你那天不是答應我要陪我一起奮戰了?!”夏鄖臉色一僵。

  “可你沒說那就叫作女朋友。”她抿著唇,害羞的搖了搖頭。

  夏鄖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擰了掉她的臉頰,“你真要嚇死我,讓我得心臟病不可嗎?”

  初妍撫上他的手,動容的問:“我能不能再問一次,為什麼選擇我呢?”

  另只手輕觸自己的臉,心想:他說她一點兒也不醜,雖然她也自認自己並不是很難看,但也沒什麼可取之處啊!

  若是他喜歡與她相處的自在與輕鬆,她相信許多女人都可以給他的,就怕哪天他遇上了一個不但可讓他覺得無壓力、開心,更具備了美麗外貌的女人,他便會把自己給忘了。

  “說了幾次都不相信,是不是想再聽我說得更露骨一點?”下巴抵在她肩上,他低語著:“因為……我……愛……你。”

  初妍心口瞬熱,怯柔的看向他,“你……”

  “你喲,愛一個人是沒理由的,人家說這輩子會成為戀人或夫妻,是因為上輩子欠下最大債務的關係。所以你若還要我給你愛你的理由,我想了想……或許是你上輩子已認定了我,所以故意向我借了一大筆錢不還吧?”

  他搓了搓下巴,笑的恣意又瀟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你……原來你是在戲弄我?!”她咬了咬下唇,並掄起拳頭直捶著他的胸膛,“誰欠你了,是你欠我。”

  “哈……”他不避不閃,只是大笑,那表情像是挺享受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按摩”的快意。

  初妍一氣之下,轉身瞪著他,“不理你了!你怎麼就是打不疼。”

  “你真那麼狠,非得打疼我不可?”他掬起她的下顎,“不過有句俗話說‘打是情,罵是愛’,相信你一定是很愛我了。”

  “你……嗯……”她害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別亂‘嗯’,會讓別人以為我們在廚房做什麼呢。”逗她倣似逗出了興趣,他忍不住想捉弄她。“哎呀,不理你了!”她小臉一皺,急跺著腳。

  “不逗你了。明天星期天,你放假,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兒?”她眸子一亮。

  “嗯……到時再看了。晚上我們再去超市買些東西,到我外頭租賃的一間小屋去弄來吃,明天你是屬於我的。”

  見她不語,他伸手抬起她的臉,“怎麼樣?你肯不肯?”

  “當然願意了,只是……只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她揚起眉睫,看著眼前這個她心愛的男人。“好,你說,我都答應。”他扯開一抹暢意笑容。

  “你怎麼不先問問我有什麼要求?”瞠大了眼,初妍很意外他會答應的如此爽快。

  “你都已經快是我老婆了,我還怕你坑我呀。”他一派灑脫地看著她,“說吧。”

  “我想……我們可以帶雨儂一起去。”初妍偏著腦袋仔細看著他的反應。

  夏鄖的笑容立刻斂住,他揉了揉眉心,“為什麼要這麼做?”

  “別忘了,你是要照顧她的人,無論如何,你得負起這個責任,你不是要我陪你嗎?我會很認真看待這件事的。”她對他綻放一抹甜笑。

  事實上,她也害怕和雨儂相處,總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可怕,讓她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是她的大哥救了夏鄖,否則她也找不到這麼好的男人。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她這陣子精神狀況似乎更不穩定,我怕她會傷害你。”此刻的他臉上抹上了一層無奈。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要對她更好是不是?快……你快去打電話給她。”初妍推著他走出廚房。

  “等等,我會打,但我進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跟你聊天而已。”說著,他便卷起衣袖走到水槽前。

  “你要做什麼?”初妍愕然的跟在他身後。

  “你手還傷著,老是浸水是不行的,以後就由我來洗碗。”說著他便打開水龍頭,洗著剩下的碗盤。

  “不用了,我——”說不出心頭的感動,她眼眶竟然發熱了。

  “別告訴我你不信任我的洗碗技術,我洗碗盤可有一套呢,等下讓你檢查。”對她眨眨眼,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望著他那張滿是調皮的俊顏,她忍不住走上前抱住他,將腦袋貼在他背上,“我真的好愛你。”

  夏鄖努努嘴,揚眉一笑。


  當然這次出遊除了雨儂外,就連夏菱也參加了。

  對於一下子多出了兩個電燈泡,夏鄖也只能搖搖頭,逸出一抹苦笑。

  “來,雨儂喝點熱湯,現在已是初冬,有點冷。”初妍送上熱湯。

  最後他們決定到附近一處遊樂園的烤肉區烤肉,初妍非常盡責的為他們烹煮食物,而夏鄖則負責烤肉的工作。

  雨儂冷冷一哼,“我的名字可是你能喊的?女傭。”

  夏鄖立刻將手中的東西一扔,“你不希罕是不是?那我們也不用辛苦了,初妍,我們走。”

  “別這樣,你會嚇壞她的。”

  初妍趕緊拉住他,心底雖苦澀,可是為了他,她什麼都可以忍。於是她又走到雨儂面前。

  “對不起,方小姐,我剛剛說錯話,請你用餐。”

  “你何必忍氣吞聲的?”見她這般,可知他有多不舍。

  夏菱拍拍雨儂的肩,“別這樣,好好出來玩,就不要把場面弄的這麼僵。”

  見初妍總是做的這般無怨無悔,夏菱也不是個無心之人,自然能感受到她對大哥的愛,這也讓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雨儂別開臉,深吸了幾口氣,才伸手接過初妍手中的熱湯。可才嘗一口,又大聲罵道:“那麼燙的東西,你也敢拿來給我吃?!”

  “燙?我吹過了呀。”初妍委屈不已。

  “你吹過?誰知道你嘴裏有沒有細菌!我的身體可不像一般人,不能讓你這麼要著玩的。”

  雨儂瞇起眸,滿腹恨意的她是愈說愈離譜了,直到看見夏鄖那張陰沉的臉才煞住口。

  “真那麼怕細菌嗎?我常跟初妍接吻,現在也是滿嘴細菌了,所以你以後別再跟我一塊兒吃東西了。”他火了!

  他這話一出,不但雨儂變了臉,就連初妍也是尷尬不已。

  “什麼?!你們……”雨儂錯愕的看著他們,渾身竟發起抖。

  以前聽夏菱說他們經常在一起,她只是生氣,可也不相信夏鄖真會喜歡上那個貌不驚人的女人,可現在……

  “啊——”她激動的猛抓著頭髮。

  “雨儂,你別激動呀。”夏菱和初妍一塊兒上前抓住她的手。

  可受了刺激的她,卻直將初妍當成自己最大的敵人,用力推開她。

  初妍根本沒料到她會這麼做,也沒想到她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一個沒注意往後跌了下去,手臂劃過地上的枯枝,割出了好長一條傷口。

  “初妍,”夏鄖驚見,立刻將她抱起,心疼萬分地說:“該死,你的手才剛好些,怎麼又受傷了?!”

  接著他轉首看向方雨儂,“你為什麼要傷人?”

  “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歡她碰我,她那種人怎麼有資格碰我?我……我……”撫著胸,她又急促的喘起氣。

  “雨儂,你怎麼了?”夏菱可被現在的情形給弄得一團亂呀。

  “我……我喘不過氣……”

  瞧她臉色慘白,初妍趕緊推他過去,“去看看她,我的傷不礙事,快呀!”

  “不用去,她根本是假裝的。”他咬著牙說。

  夏鄖心底明白得很,這不過是她的一種手段,好幾次在他去看她後、打算回去時,她就會演出這樣的戲碼。

  “這怎麼可能?你未免太狠了吧?居然見死不救?!”初妍急著罵出口,“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討厭你——”

  看雨儂愈喘愈兇,她已亂了分寸,只知道現在惟有夏鄖可以救她。

  聞言,夏鄖瞇起了眸,凝視著初妍,“我狠?我見死不救?我令你失望?讓你討厭?”

  初妍傻了,因為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澀意,與那濃濃的失意。

  只見他先撕下衣袖綁住她受傷的手臂,接著不情不願的走向雨儂將她抱起,“肉別烤了,我先送你回去。”

  說也奇怪,當他抱著雨噥,她當真就不再掙紮,只是緊緊倚在他懷裏,目光卻朝初妍疾射過去,嘴角還有一絲絲得意的笑意。

  初妍僵住了!

  雨儂的確是裝的,可她剛剛是怎麼說夏鄖的,她……她真該死!

  含著淚,忍著手臂的痛,她問著頭收拾烤肉用具。

  見她遲遲沒跟上來,他轉回頭,“你還要不要命,別管它們,等會兒我會叫人過來收拾,快上車。”他凝著聲說。

  他說過他需要她的支援,而她非但沒替他解憂,還誤解他,如果真要死,就讓她死吧。

  低垂著腦袋,她連忙上了車。


  當夏鄖將雨儂送回家後,她又千方百計的留他下來。

  夏菱因為有事先行離開,初妍只好一個人慢慢走回去了。

  所幸他們同住在這一帶的高級住宅,距離不算太遠,她就這麼一邊走、一邊落淚的回到夏公館,而後躲進房裏痛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已深了,卻仍沒見他回來;或是他已回來,卻不想再見她了呢?!

  她才一翻身,就碰到傷口,“呃!好疼……”

  真倒楣,最近是有血光之災嗎?怎麼老受傷呢?

  她怨、她惱,淚水因而狂流不止,就這樣她哭累了,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感覺到手臂上有一抹涼涼的感覺。

  緩緩張開眼,她竟看見夏鄖!

  是他……是他正在為她的傷口消毒。

  “別動。”初妍正要翻身坐起,卻被他厲聲喝止。

  她僵了下,只好靜止不動地任由他在她手臂上包紮著。

  這時他開口道:“剛剛被雨儂纏得太晚了。”

  “我……我想應該也是。”聞言,她只好別開臉,鼻根卻發酸。

  “回來的半路才想到醫藥箱內的藥用完了,又繞到市區為你買點藥。”他深吸了口氣又說。

  初妍聞言,這才迅速抬起臉,“你特地去為我買藥?”

  夏鄖仍凜著張臉不說話,他還氣她老是將他推給雨儂,這種感覺讓他不敢確定她心裏到底有沒有他。

  直到替她包紮好了,他才抬頭說:“我看你得多休息個幾天,你受傷的事我會跟我爸說,你放心休養吧。”

  說完,夏鄖便站起,對她微微一笑,“繼續睡吧。”

  見他就要走出房門,她立刻衝下床抱住他魁梧的身軀,“別走,別這樣就走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真的對不起。”悽楚的淚水劃過她的面頰。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我本就不是什麼好男人,無法委屈自己去完成救命恩人的心願,無法強迫自己去喜歡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你說的對,我是個會讓你失望的男人。”

  夏鄖撇撇嘴,輕嘆了口氣,“我甚至不該要你陪我一起熬,那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

  “別這麼說,我愛你,跟著你是我心甘情願的。”

  初妍不喜歡聽他說這種話,好像她是個不肯為他吃苦的女人。他是否明白,為了他,她可以被雨儂挖苦嘲弄,甚至身上掛彩都無所謂呀!

  “那你能不能不要事事都要我遷就她?!”猛回頭,他神情激動的看著她,“我認識她太久了,她究竟安什麼心,我一目了然,什麼樣子是真犯病和假裝的,也逃不過我的眼睛,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她緊抿起唇。

  看著她淚漣漣的小臉他的氣驀然全消了,“幹嘛哭的那麼厲害,真醜。”

  “我本來就很醜。”一提起“醜”這個字,她馬上敏感了起來,好久沒浮出臺面的自卑感,又緩緩冒出頭了。

  見她直垂著腦袋,他不禁撇唇一笑,“怎麼了?”

  “我……”她摸摸自己的臉,緩緩抬起含著淚霧的雙眼,“與我認識那麼久,你……你真沒厭倦我嗎?”

  “我為什麼要厭倦你?”夏鄖不解地問。

  “人家說漂亮的女人愈看是愈賞心悅目,醜女卻是會對眼睛造成最大的傷害。”她有絲無措的直扯著上衣下擺。

  “不是告訴過你,你根本不醜,你在我眼中是最美的、最自然的。”撫摸她白皙的臉蛋。其實她的膚質很好。

  “鄖——”她又一次投入他的懷抱。

  “答應我,不要再將我往外推,好嗎?”瞇起一對深幽的眸,那其中載滿了情愫。

  “嗯,我答應你,就像那天跟你說的:不遺不棄。”

  將腦袋埋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那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倣似催眠的旋律。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上班前我再來看你。”不能再待下了,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就快要無法把持自己。她還有傷在,他不能在這時候……

  搖搖頭,他轉身正準備走出房外,卻見初妍衝到他面前,用力壓住門不讓他開啟。

  夏鄖錯愕的張大眼,眼睜睜看著她接下來做出讓他更詫異的動作——

  她正一顆顆解著胸前的鈕扣,接著上衣滑落,他看見的是一個只著胸衣與底褲,幾乎全裸的她。

  “你說我美的,那這樣呢?美不美?”她紅著腮,大膽地問。

  “初妍——”他瞇起眸,倒抽了口氣。

  “你這是在玩火嗎?”他想起那晚……他差點兒要了她的情景,心頭的熱欲又緩緩升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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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2 00:13:28
第七章

  在家裏愈想愈不對的雨儂,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次她定要完完全全的擁有夏鄖,於是她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給她在美國的主治醫生彼得。

  電話一通,她便開門見山的說:“彼得嗎?有件事我要你的幫忙。”

  “雨儂是你!是不是決定來美國動手術了?”彼得是於四年前才轉往美國發展,從小他就一直暗戀著她,之所以致力學醫,也是為了治她的病。

  他當然也知道雨儂愛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始終不愛她的夏鄖,可他不氣餒,總認為自己會有機會的。

  而對於雨儂為了夏鄖,遲遲不肯赴美就醫,而延誤病情,他也感到萬分感慨。

  “快了。”她淺淺一笑。

  “真的?!那是什麼時候!我得盡快做準備。”聽聞這消息,他可是既開心又安慰。

  “別急,等我結婚了,我就過去。”雨儂開心地說。

  “結婚?”彼得一愣,久久才找到說話的力量,“你要結婚了?和夏鄖嗎?”

  “當然是他了。”

  “那恭喜你了。”他揉了揉眉心,“對了,你剛才說要我幫你什麼忙?”

  “幫我做一張假證明,我要讓夏鄖以為我的病情突然惡化就快死了。”瞇起眸,雨儂姦佞的笑了。

  “什麼?!這怎麼可以?”他立刻駁回。

  “怎麼?你是不肯答應了?”

  “你這麼做是不對的。”彼得深吐了口氣,“我知道了,說要結婚是你自己的想法,夏鄖根本沒答應是不是?!”

  “只要你幫我,他一定會答應的。”雨儂急切地說:“難道你不肯成全我嗎?彼得……”

  “不行,若是讓夏鄖知道了,他會恨我一輩子。”他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頭髮。

  “有我陪你,你怕什麼?”雨儂大聲嚷道,倣似快發狂般。

  “別激動,雨儂。”聽出她的不對勁,彼得的心都快提到胸口了。

  “你不答應我,又怎能叫我別激動?”她已是吃了秤破鐵了心,說什麼也得逼他答應她,因為這是她惟一的機會。

  擔心她因為這一刺激而病情真的惡化了,彼得只好道:“好,我答應你,你別吼了,我求求你。”

  “真的?!你答應了?”雨儂眉毛一揚,“那你就趕緊回來吧,在美國如何寫證明呢?”

  “可是我這幾天有會要開——”

  “彼得!”她跋扈的不準他找理由。

  “好好,我盡可能在三天內趕回。”他閉上眼,愛上雨儂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可偏偏他已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正要掛電話,卻被他喊住,“等等,雨儂。”

  “還有事嗎?”

  “你可曾想過你這樣會快樂嗎?若讓夏鄖知道你是蓄意欺騙她,他可是會恨你一輩子的。”愛她這才要提醒她。

  “不會的,我大哥犧牲自己救他一命,他真敢不管我嗎?”她深吸口氣,胸有成竹地說。

  “你知不知道夏鄖之所以拒絕你,就是因為你老拿這份恩情逼迫他,試想天底下有多少男人受得了?”彼得又說。

  “我管不了了,事已至此,這是惟一的辦法。”她重重的閉上眼,“我給你三天,你一定得回來。”雨儂不想再聽他的規勸,於是重重掛了電話。

  夏鄖,不管你恨不恨我,這輩子我是註定要縛綁住你了!你等著瞧吧,我絕不會成全你和那個小女傭的!


  自從與夏鄖發生了更近一步的親密關係後,初妍見了他反倒都會帶股羞赧,而他就是喜歡看她這份不造作的純真。

  “這陣子我教你的防身術學的怎麼樣了?”夏鄖坐在餐桌前,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問著在他身後忙碌的初妍。

  “我都有練習呀。”她笑著點點頭,“等下我們可以來比試一下。”

  “當真可以?”其實夏鄖也很意外,這小女人口琴始終學不好,可防身術倒是練得有模有樣。

  “嗯,當然。”她露出可愛的笑靨。

  “你們說什麼,防身術?”坐在主位的夏文淵從早報上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

  難道上回夏菱說的是真的,夏鄖和這小女傭已有情愫產生?

  “爸,你不知道,我們這個社區近來有宵小出沒,初妍一回就遇到了,還好我……呃,我經過。”他略作解釋。

  “這件事你們跟夏菱說了沒?她可是經常晚歸的。”一聽此言,夏文淵立刻為女兒擔心起來。

  “我提過了,可那丫頭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說什麼她不會這麼倒楣的。”夏鄖喝了口鮮奶,揚眉說道。

  “那今天晚上我得找時間好好說說她了。”夏文淵搖搖頭。

  就在這時候,夏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乍聞電話裏的聲音,立刻揚眉一笑,“彼得,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五天前就回來了。”彼得和夏鄖、雨揚從學生時代起就是死黨。

  “五天了!怎麼現在才找我?”夏鄖真想臭罵他一頓。

  “呃——我這次是為雨儂的病而來的。”彼得遲疑了會兒才說出口。

  “雨儂的病?”夏鄖低呼了聲。

  這聲低呼讓夏文淵和初妍同時頓住了動作,用心聽著下文。

  “對,雨儂最近病情不穩定,我特定回來替她做檢查,才發現……”此刻在彼得身旁的就是雨儂,在她的“淫威”下,彼得不得不這麼說。

  “發現什麼?你快說呀。”聽他這麼說,夏鄖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我發現雨儂她的心臟……”望著雨儂那強迫的眼神,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

  “雨儂的心臟?!”夏鄖無奈一嘆,“彼得,你能不能有話直說,別再吞吞吐吐了。”

  彼得深提了口氣,“好,我說。”他又將眼睛閉上,“雨儂的病情惡化,已不如我當初所說的情況,可能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夏鄖這話一出口,正在收拾碗筷的初妍手一鬆,一隻瓷碗就這麼落在槽內,發出一聲脆響。

  夏文淵與夏鄖同時看向初妍,只見她幹笑著對他們行個禮,表示對不起。

  視線調回,夏鄖繼續問:“你的檢查沒問題吧?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一直都在國外,是什麼原因也不清楚,可能心理因素居多吧。”彼得抿了抿唇,“我打這通電話只是要通知你這件事,我稍晚就要飛回美國了,我想我們下次再見面了。”

  他實在不敢面對夏鄖,就怕在他的逼問下,他會穿幫。

  “好,那下次再聊了。”無力的掛了電話,夏鄖只能耙了耙頭髮,逸出一聲感慨。

  夏文淵將最後的一口咖啡喝了,“這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是要你作決定的時候,你自己好好考慮吧。不過你放心,爸爸永遠支持你。”

  丟下這句話,夏文淵又瞧了初妍呆愣的背影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

  久久,初妍竟突然說道:“今晚……我們再到山坡上吹口琴好嗎?”

  “今晚?!”夏鄖抬起眼,明白她心裏有話,只是沒說出來。

  “對,你有空嗎?”轉過身,她對他露出抹最開心的笑容,“我……我想表演一下我這陣子努力的成果,你想不想聽?!”

  “當然想,不過後山不安全。”他不想再見那晚的事情發生了。

  “你可以早點去,我晚點到,不就好了。”她雙手放在桌上,在他面前甜美一笑。

  “嗯,好,那我早點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好,我去做別的事了。”

  初妍笑了笑,正要離開,卻聽見夏鄖說:“怎麼不問問我剛剛聽了誰的電話,說些什麼?”

  “是你朋友嘛,我不想知道。”她回眸一笑,接著便奔出廚房,直接衝進自己的房間,用力將們用背抵上。

  初妍閉上眼,重重的吐了口氣,可心卻在發抖。

  雨儂病情惡化了,那她還能再堅持與夏鄖在一塊兒嗎?

  深吸了口氣,初妍倣似已在心底作出了最大的決定,並開始默默收拾起東西,以及在這裏所堆砌的回憶,但……卻拾掇不了遺留在這裏的心……


  一如當初來此那般,邵初妍提著兩只沉重的行李來到山坡地。遠遠地,她瞧見夏鄖已坐在那兒等著她了。

  她先將皮箱偷偷擱在隱密的樹下,而後故作開心的跑向他—

  “鄖。”一跑到他身邊,她便坐了下來。

  轉首看著他,只見他瞇著眼瞧著遠方點點閃亮的星星。

  “你怎麼不說話呢?”她歪著腦袋,偷偷瞧著他的表情。

  “我想……你知道了。”他仰首深吐了口氣,面無表情地問:“說吧,你心裏在想什麼?”

  初妍愣了下,眼神凝滯地望著他那一臉困頓,這才道:“去吧,去找她吧!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快樂,而忽略了另一個女孩的需要。”

  想不到夏鄖突然幹笑地搖搖頭,“我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早猜著你會又一次的將我出讓。”

  “不,我不是出讓。”她用力為自己爭辯,“我問你,你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為你執意不去就醫,而放心地愛著我嗎?”

  他眉頭一蹙,眼底閃現溼意,卻未語。

  “不能對不對?”初妍也笑了,可一滴淚已滑下眼角,“我想就算你的命不是雨儂的大哥換來的,你也不會見死不救。”

  “我們別再提她了好不好?”他用力抓著頭髮,轉過臉看著她,“你不是要吹口琴給我聽嗎?”

  “我會吹,但不是現在。”她咬咬下唇,“現在吹了就會破壞這種氣氛,很搞笑的。”

  一回想以往只要她一吹口琴,他便被她那五音不全的噪音弄得痛心疾首的怪樣子,她就想笑。夏鄖似乎也想起來了,只見他咧嘴大笑,“的確很搞笑,那你是打算什麼時候吹?!”

  這問句卻讓初妍愣了下。

  “分手時嗎?”他進一步又逼問。

  初妍卻揉揉發酸的鼻子,“先別說這兩個字好不好?”

  “那要談什麼?”他將腦袋塞在兩個膝蓋間。

  “談……談我們初識的時候。”初妍瞇起眼,聳聳肩,“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呀?”夏鄖從雙膝間抬起頭,轉向她,卻是一臉愕然。

  “沒有嗎?”她捧住他的臉,仔細在他臉上找答案,“好像真的沒有,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要錄用我?”

  “我只是不習慣我家老是有一堆機器美人在裏頭走動。”他撇嘴笑了,“說真的,除了王伯外,其他人的長相都很相近,有時我還真喊不出名字呢!”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想找個醜女?”初妍皺起眉,有絲受傷的瞪著地。

  “不是的,是你的樸實與實在吸引了我,而且你的純真讓我極為欣賞,那時候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他瞇起眼,已陷入回憶。

  “知道嗎?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走運了呢,怎麼也無法想像,我居然會在那麼多應徵者當中脫穎而出。”抿唇一笑,傾身向他,斜倚在他肩上,並揚眼輕瞟了下他的表情。

  原本他帶笑的臉龐卻因而凝住了,“如果……如果沒有認識你,如果我當時沒有挑上你,我現在的心情或許就不會這麼沉重。”

  “夏鄖……”她黯下了眼神。

  “別裝了,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能表現的這麼釋然、這麼無所謂?我不行,我不能以一種輕鬆的心情與你說笑,我辦不到!”

  為了雨儂,他必須放棄她……這事揪在他心頭就像打了好幾個死結,怎麼也解不開,悶得他快發慌了。

  他突然站起身,對著山坡下的空曠草坪大喊著:“我……愛……邵……初……妍……”

  初妍聽著他那嘶喊的嗓音,心都快碎了!

  她也站起,含著淚緊緊抱住他,“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這輩子雖然身無法相守,可我們的心會在一塊兒的。”

  夏鄖閉上眼,再張開時眼中已凝出了水氣,“你會留下嗎?”

  “留下天天看著你,卻不能抱你嗎?”她吸了吸鼻子,淚水是再也忍不住的滴落,“我……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什麼?!現在?!”夏鄖倒抽了口氣,愕然地望著她。

  “嗯,就現在。”初妍抬起臉,咬著唇,強力忍住心酸的淚水,“行李我已經都整理好了,陪你聊過後,我就要走了。”她指了指遠處大樹下的兩箱行李。

  夏鄖看了過去,眸光隨之一凝,“原來你早有準備。”

  “嗯,早點離開,看能不能別陷得更深。”緊抿起雙唇,初妍深吸了口氣看向遠方,“不過我會想你、愛你一輩子,永永遠遠……不遺不棄……”

  他的心為之一動,沙啞地問:“你突然離開,能去哪兒?!而且工作不是又得重找了嗎?!”

  “住的地方我有,至於工作……等休息一陣子再說了,不過下次我絕不會把自己再賣給一個大帥哥。”她笑著流淚,搖搖頭說:“賣給你三年,卻只有一年的時間相處,別忘了,你還欠我兩年,要找機會還我呀。”

  初妍邊說邊朝山坡下走,接著拿起皮箱,轉頭看著他,大聲說著:“想不想聽我吹口琴呢?”

  夏鄖這才緩緩走近她,對她點點頭。

  “那好,你先走回去吧,我吹口琴送你。”她坐在皮箱上,甜膩地笑望著他。

  “真那麼急著走?天色那麼晚,你一個女孩子安全嗎?等明天一早我再送你。”說時容易別時難呀!

  “別為我緊張,我已打電話請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她扯著謊,笑了笑又說:“別忘了,我還會防身術呢!”

  初妍坐在那兒拿出口琴,笑容始終未卸。

  瞧她似乎信念堅定,夏鄖臉色一滯,這才苦笑,“真要吹口琴送我,你不是說很搞笑嗎?”

  她仍笑著回應,“當然了,既然要分開了,就得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不是嗎?”

  夏鄖撇撇嘴,眼眶紅紅的,只好對她點點頭,“好,讓你的口琴聲送我,而你……保重。”

  “我會的,快回去吧。”初妍的嗓音哽咽了,可她還是寧願給他一個最開心的笑容。

  深情地望了她一眼,他突然問:“因為一直以來要找你都很容易,所以從沒問過你的手機號碼,現在……可以給我嗎?”

  沒想到她卻搖搖頭,帶淚的臉龐閃出最動人的微笑,“忘了我吧,既要忘就忘得幹幹凈凈。”

  “幹幹凈凈?”

  他眼眶紅紅的蹙起眉,隨後點點頭,狠下心轉身就走,可才走幾步竟聽見身後那悠揚的口琴聲!

  那首歌……不就是他教了她好幾十回,可她卻還是怎麼學不會的“深情”?可現在聽來,卻是這麼的好聽、動人!

  一時間壓根處湧上酸澀的滋味,他頓住腳步可沒回頭,只是仰望著天上的星星,心頭悲慟莫名。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欠了方家的人情?為什麼不相愛的兩個人偏偏要束縛在一塊兒?為什麼——

  初妍專心的吹著口琴,這首歌她練了好久呀,平時練習怕被王伯叨念她不專心工作,夜晚練習又擔心被他聽見,她只好趁中午休息時間跑來這裏,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練習。

  因為她不想讓他失望,想找個機會給他一個驚喜。

  卻沒想到她給他的不是驚喜……而是別離的紀念。

  用力搓了搓臉,他抑制住自己想回頭抱住她的衝動,快步朝前直奔而去,瞬間在山坡上、星空下,只留下一個女孩吹著一個個斷腸的音符。

  看著他奔離的背影,初妍的淚已止不住地滑下,在心中淡淡吟道:再見了,我的愛。


  同時間,夏菱正從方雨儂家裏出來,而後開著車返家。

  她腦海裏直想著雨儂對她說的話——彼得證明她病情惡化,她時間有限。

  那大哥會怎麼做呢?放棄他愛的邵初妍嗎?

  事實上,在這陣子與初妍相處下,她也發現了她的真實與善良,自然也瞭解為何大哥會對成群倒追他的美女不屑一顧,而追起那個一點兒也不起眼的邵初妍。

  只是……雨儂對大哥的那份愛意是日積月累的,要她放棄談何容易,何況她現在情形又不樂觀,唉……她得找個時間與大哥好好聊聊才成。

  可是才剛轉過街角,她竟發現有輛黑色轎車直追著她,甚至將她逼到路邊,直到進退兩難之際,她終於煞住車,拉下車窗對著那輛車大罵道:“你是誰?幹嘛一直擋我的路?!”

  對方也同時間停下來,還走出車外,一看見夏菱那張亮麗的外表,眸光一亮,“小姐,看來我找對對象了。”

  “你找我做什麼?”她還以為他認識她。

  “找你親熱呀。”男人居然做了個淫穢的動作。

  夏菱心下一驚,驀然想起大哥前幾天告訴她這社區有宵小,要她別再那麼晚回家,她還不相信,沒想到——

  一思及此,她便趕緊要升上車窗,沒想到那人的動作更快,竟一手伸進個內板開車門,將她用力拖了出來。

  “放開我,救命——”夏菱嚇出了一臉淚。

  “別喊了,這種高級住宅就是有這點好處,每戶距離遠,是沒人會注意到你的。”他狠狠抓著她的手,就拉往一旁隱密無人的草叢去。

  “你要拉我去哪兒?放開我——”她大吼大叫,說什麼也不肯屈服。

  “臭娘們!”對方氣得一巴掌甩向她,夏菱嘴角因而溢出血來。“走,老子好久沒女人了,來安慰安慰我。”

  那人說著下流話,可嚇得她渾身發顫,尖嚷的聲音愈來愈抖顫,“救命……救命……有壞人……”

  就在這時候,正提著行李無神地走在路上的初妍,猛然聽見了這聲聲呼喊,忙不迭地朝發聲處急衝而去——

  “住手!”她赫然喊住他。

  那男人猛一回頭,看見是初妍時,立刻撇開嘴笑說:“原來是你,一次讓你給逃了,還害我被狠狠揍了頓,一見你就有氣!”

  “好,那你就把氣出在我身上,別動她。”初妍趕緊衝過去護著夏菱。

  夏菱嚇得躲在她身後,更詫異初妍會這麼護她,“你不用這麼對我,你還是快跑吧。”

  “沒關係,我可以對付,該跑的是你,那麼晚還不回去,你哥會擔心的。”初妍直推著她離開。

  “哈……你們都別想離開,一醜一美,我全要定了!”那人一個快步衝向她們。

  初妍立刻將夏菱拉開,獨自面對他,還邊喊:“夏菱,快跑。”

  她向夏鄖苦學了防身術,絕不是只學學而已,一定可以拿出成績給他看,而現在就是證實的機會了。

  “不……我麼可以放你一個人跑了?”夏菱雖然很害怕,可本性不壞的她怎能撒手不管救她的初妍。

  “你……你快回去搬救兵,快。”看她就是不走,那可是會讓她心存顧慮。

  夏菱看了看惡人,又看了看初妍,“好,我去搬救兵。”

  “站住,你要逃去哪兒?”那人見狀,立刻追了上去,“美女你別跑呀!”

  初妍趕緊擋了下來,“你以為你真能對付我?”

  其實她心底是怕的要死,但就算真要死,她也不能讓夏菱遇害,直見夏菱逃進車裏,而後開著車呼嘯而去之後,她才著實鬆了口氣。

  “都是你這個醜女,該死的,居然破壞我的好事!”那人咬牙冷笑,“算了,沒魚蝦也好,就你了。”說著他便衝向初妍,用力抓住她的雙手,打算像上次一樣制伏她,哪知這次卻沒上次那麼順利,這女人不知哪來的力氣與技巧,居然一下子就隔開他。

  “王八蛋,你以為我真那麼好欺負呀?”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沒想到自己可以輕鬆抵制他,心底出現了一絲絲的得意。

  “臭女人!”那人像是火了,這次可是火力十足的逼向她。

  她渾身一震,腦子一陣迷糊下,已忘了該怎麼對付他,只知那人已將她抱起,要往他的車子走去。

  “不……不要……你放開我——”

  情急之下,她猛地想到夏鄖教她對男人而言最致命的一擊,於是她長腿一勾,膝蓋便往他的胯下一頂,又狠又準的擊中了他的要害。

  “啊——”他疼得放開了她,在那又跳又叫著,想必是疼到了極點。

  突然被丟在地上的初妍趕緊站起來,趁這機會又上去抓住他的單臂,一個迴旋往前一甩,狠狠的為自己報了仇。

  “呃——”那人被重重摔在地上,驚駭地看著她。

  “你給我躺好別起來,我這就叫員警來抓你。”初妍拿出手機,急著開始撥號。

  那人一見情形不對,只好忍著痛拔腿就跑。

  “喂,你別跑呀,回來!”初妍趕緊迫過去,可那人已鑽進車內,回轉衝下了山!

  “你怎麼那麼沒種,敢欺負女人就不敢挑戰員警呀,喂……你給我回來……快回……回來……”叫著、喊著,她居然就這麼哭了起來。

  其實她好怕呀!好怕自己這次難逃魔掌,可是她知道自己無權害怕,一定要勇敢的戰勝他。

  還好她成功了,若是失敗了,她不但會悔恨一生,還會丟夏鄖的臉呢!

  初妍眨眨含帶淚霧的眼,為何她才剛離開,就如此的依依難舍,真不知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揉了揉鼻子,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沒有他,她不會死,可雨儂卻等不及了。

  這樣也好,才子配佳人……這才是真正的良緣吧。

  再次貶去眼角的淚水,她提起皮箱,繼續往山下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夏菱的車子又疾馳回遇險之地,只是司機換成了夏鄖!

  一到現場,坐在他身側的夏菱便大喊道:“停,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夏鄖迅速煞住車,急急下了車在這附近直梭巡著。

  “初妍……初妍,你在哪裏?初妍——”他心急如焚地喊著她的名字,可四周除了蕭蕭的風聲,依舊是什麼也沒有。

  “初妍——”車到附近他都找遍了,這才停止他瘋狂尋人的舉動,可是一顆心卻是糾結不已,“她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平安呢?”

  “大哥,我這裏有手機,你要不要打通電話問問她?”夏菱趕緊從皮包翻出手機。

  夏鄖卻搖搖頭,心底無法擺脫這份難以形容的憂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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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年半後

  “初妍,幫忙我把這盤水餃端出去。”何志承腰際細著圍裙,在這除夕夜展現大廚的手藝,希望能讓初妍利目相看。

  想想,他已正式追求她一年多了,可她就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連老妹都勸他放棄吧,因為初妍的心早已被一個男人霸佔住了,根本沒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可他不死心,說什麼也要讓初妍注意到他。因此打算在如晴即將嫁給李陽,雙雙赴日本發展的前夕向她表態,好讓如晴能安安心心的去過她的新婚生活。

  “好,就來了。”

  不久後,戴了副粗框眼鏡的初妍跑了進來,接著端起水餃就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志承笑著對等在外頭的她說:“剩一道菜,我馬上好。”

  “哦,你慢慢來沒關係,如晴說她去買些赴日的東西,等一下才會回來。”她翻著報紙,正找著工作。

  一年半前她離開夏鄖後,便到一家工廠做會計的工作,一路走來平平淡淡,雖不太可能升級,可也不至於降職,可就在前不久,他們竟突然裁員,而初妍就是那可憐分子中的一個。

  志承聞言走了出來,見她正埋首在職業欄時,於是道:“才剛被遣散,不用這麼急吧?”

  “怎麼能不急呢?找不到工作,我的生活就沒目標,一沒目標就很容易想——”她及時煞住了口,抿唇不語。

  “什麼?你說呀。”志承好奇地問。

  “沒事沒事,反正我就是非趕快找到工作不可。”她挪了挪眼鏡,又全神貫注在徵才版面上。

  “對了,有件事我不知能不能問你。”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

  “你問呀。”她的頭仍沒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中抬起來。

  “如晴若嫁到了日本,她說她的房間要讓給我,那你呢?還會繼續住下嗎?”在一年前,他已轉到臺北工作了。

  “我——”她想了想,撇撇嘴,“無所謂。”

  反正她心裏只有夏鄖,根本不會去管其他人的閒言閒語;再說她現在沒工作,根本沒錢另租屋子,只好暫時再待下去了。

  “真的?!”志承臉上出現一縷掩不住的興奮。

  初妍瞇起眸,質疑地望著他的表情,“你……你該不會居心不良吧?那我還是搬出去好了。”

  “不……我怎麼會呢?”他抓抓後頸,尷尬一笑。

  但回頭想想,一年多前,當他得知初妍失戀搬回與如晴同住時,他便想盡辦法調來臺北,不就是希望能與她近水樓臺。

  甚至明明知道如晴那只有兩間房,他還願意每天在客廳打地鋪,就該瞭解他對她是非常有心的。

  “我想也不會,你們公司聽說專門出產美女,你怎會看上我嘛。”聽他這麼說,她也大膽的跟他開起玩笑。

  志承震驚地望著她,“我真正的意思是……”

  “別說了、別說了,你越說我只會愈難過。”她擺擺手,拒絕再聽。談起感情,她就不禁想起夏鄖,眼眶突地泛紅。

  “又想起他了?”他揚起眉問。關於初妍和夏鄖之間的事,他也是輾轉由如晴那得知的。

  “我不想談那些……現在我最需要的是一份工作。”她又專注地看著桌上的報紙。

  “既然如此,你來我們公司做,我可以替你引薦一下。”志承蹙起眉思考著,“這麼吧,我身邊缺一個助理,你來好不好?”他有計劃的想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些。

  “不用了。”她擺擺手,“我應該沒有落魄到這種地步,如果有天我發覺全世界的老闆都是以貌取人,我再麻煩你了。”

  志承見她對他就是這麼見外,也只好深嘆口氣,接著繼續轉入廚房端出剩下的菜。


  夏鄖並沒有娶方雨儂,只是暫時擱下公司的工作,陪她遠赴美國就醫。

  當然雨儂一開始是不答應,夏鄖以離開她、不管她為脅迫,這才讓她勉強答應。

  可到了美國後,雨儂雖然開了刀,身體狀況逐漸恢復,可依然強迫彼得為她造假。

  彼得因為深愛她,只好百般無奈地答應她的要求,繼續幫助她欺瞞夏鄖。

  日子一久,他發覺夏鄖在這裏一年多來始終不快樂,也證明瞭他是絕不可能娶雨儂,而雨儂卻仍沉浸在自己計劃成功的喜悅中,讓他對她的行為也產生了厭惡。

  在與心理醫生的研究下,才明白她這種行為已由愛轉變成“病態的獨佔欲”。

  為了不讓她再繼續深陷,今天彼得終於下定決心打了通電話給夏鄖。

  夏鄖依照時間到達約定的咖啡屋。

  彼得在咖啡屋等了好一會兒,一見著他立刻喊道:“嗨,夏鄖。”

  “找我有事嗎?”夏鄖看見他了,於是快步走了過去,一拉開椅子便著急地問:“是不是雨儂的病情又有變化了?”

  “這……”彼得攏起一對眉毛,陷入思考。

  他該說嗎?!這一說就毀了雨儂的所有計劃,她將會恨他一輩子,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可不說呢?!他又能讓雨儂繼續深陷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吞吞吐吐的。”夏鄖脫下外套,望著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彼得深吸了口氣,這才道:“其實雨儂的病情根本沒惡化。”

  “什麼?!”夏鄖猛地一震。

  “一年多前給你看的那份報告,根本就是我偽造的。”彼得瞇起眸,深深吸了一口氣,“雨儂要求我這麼做,我拒絕不了。”

  “彼得,你……你是我的老同學、好朋友呀。”夏鄖抓了抓頭髮,簡直是難以置信。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彼得拼命的對他鞠躬行禮,以求諒解。

  夏鄖望著他,已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滿臉無奈。

  一會兒,他便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奔出咖啡屋,直趨雨儂所住的病房。

  當他一衝進裏頭,見她正開心的吃著水果時,他臉上凈是惱怒的線條。

  “鄖,你來了?!”

  雨儂沒察覺出他的異樣,應該說夏鄖自從來到美國後這一年半來,幾乎沒在她面前笑過,所以任何表情在她眼底都是一樣的。

  “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像你大哥那麼直率,竟是如此的善用心計?”他咬著牙,望著看似天使,卻心如蛇臘的女人。

  雨儂吃水果的動作突然僵住,望著他那張深沉的臉,“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說?”

  “你心底明白。”夏鄖冷哼,“這陣子你的欺騙讓我徹底失望了。”

  “鄖,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吃了一驚,但還是繼續裝傻。

  “你別裝了,我已經知道你的野心和計劃,你欺瞞我、利用我,覺得很好玩、可以滿足你的成就感是嗎?”夏鄖瞇起眸,狠狠的望著她。

  “那是因為我愛你呀。”她急急地解釋。

  “算了,你認為的愛只是種限制與佔有,我告訴你,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他心底除了恨意,還是恨意。

  “不行!”她急急下了床,衝過去抓住他的手,“你忘了我哥對你的要求嗎?”

  “要我以死來償還嗎?”他逸出冷笑。

  雨儂赫然窒住,渾身直發抖,“你……你真要棄我而去?”

  “不是棄你而去,而是你親手把我趕走的。”他一雙深邃大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我當初若不這麼做,被那個醜女人下了符咒的你,就會不再理我了。”她哭哭啼啼的,開始施以眼淚攻勢。

  “胡說,初妍從沒對我下過符咒,她是以她的真誠與善良感動了我。舍棄她,是我這輩子最錯誤的抉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情緒不停在重重懊惱間回蕩。

  “夏鄖!”她眼底也醞釀了淚水。

  “好好找個男人吧,彼得一直都護著你、愛著你,不要舍近求遠。”

  再度看了她一眼,“對雨揚,我有著百般歉疚,因為我無法愛你。我想當初他之所以會對我這麼說,也是希望能為體弱的你找個終生依靠。”

  “所以,你不能舍棄我。”她眸光泛紅。

  “不,就因為如此,我更不能遷就你,讓兩人都痛苦。和彼得在一起,你才能夠得到像公主般倍受疼愛的生活。”

  推開她,他轉身走到門口,又說:去找他吧,其實這麼久的日子裏,你一有心事找的就是他,你只是因‘得到我’三個字迷亂了理智,但心是不會騙人的,你知道自己能仰賴的還是他。”

  該說的他全說了,夏鄖便義無反顧的走出病房,準備去尋求自己的幸福。


  “我要去上班了,你等會兒出門要記得上鎖呀。”邵初妍出門時不忘做著叮嚀,實在是自從如晴不住在這裏後,幾次她上班返家,都發現大門沒關。

  也還好這屋子老舊些,靠上的門在不特別注意下,是不可能發現沒鎖,小偷更沒意願進來,所以至今仍沒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來。

  “我知道了,對不起呀。”何志承向來粗線條,被初妍念了幾次皮都硬了,而她也只好自求多福 。

  “還對不起,你已經說幾次了呀。”氣得對他吐吐舌,初妍這才騎著機車,前往才剛上班不久的建築工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何志承不得不輕嘆口氣。真不知自己要自作多情到什麼時候?有時他也會頂氣的,想想公司裏就有幾個外貌不錯的女人也持他挺熱情的,為什麼他獨獨中意她?

  唉……或者該說是上輩子欠了她吧。

  才將門鎖上,何志承一轉身,便瞧見夏鄖站在他身後。雖他不曾親眼目睹過這位夏赫集團的少東,可在財經雜志上時常有他的消息,可謂現今最受人注目的當紅炸子雞,想不知道他都難。

  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與初妍分手了嗎?

  “我剛剛看見初妍騎著車離開,她現在在哪工作?”久久,夏鄖才問出口。

  初妍現在的住處,是他在一年多前跑到她合南老家問出來的,當時他內心一直牽掛著她的安危,不知她是否逃過那惡賊的魔掌,終於他自她母親口中得知這個住址,於是前來察看。

  那天,他一樣遠遠瞧著她推著機車出來,在他眼前慢慢騎遠,這才確信她是平安的,也才有心情帶雨儂赴美。

  “你別去找她了好嗎?”何志承深吸了口氣,為了留住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竟說:“沒看見我們……我們現在同居在一塊兒嗎?”

  聞言,夏鄖倒抽了口氣,眼神突然凝住了,隨即他張開眼,苦澀一笑,“那……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快了吧,你會祝福我們嗎?”何志承笑說。

  夏鄖勉強扯出一抹笑,“祝福你們。”

  “謝了。”何志承提防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歡迎的意思,只祈求他快走。

  夏鄖點點頭,這才默然的離開,神情中凈是悲澀。


  夏鄖回到了家中,夏菱立刻衝出來問道:“怎麼樣?與她見過面了沒?”

  他只是重重地坐進沙發內,沉重的搖搖頭。

  “沒看見她?”夏菱又問。

  自從初妍離開後,她一直非常愧疚,恨自己過去從沒給初妍好臉色,還一直破壞她與她大哥間的感情。

  如今又得知雨儂原是這麼處心積慮的女人,她更是對初妍和大哥含著探深的歉意。

  “看見了。”他仰頭,靠著沙發輕嘆了口氣。

  “那你們可交談了?你可告訴她你的決定了?”

  瞧夏菱那神情似乎比夏鄖還緊張,還真應驗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句話。

  “夏菱,我有點累,想先去躺一下。”夏鄖卻無心回答她這個問題,一想起初妍與何志承同居,他心都擰了。

  “哥……”她錯愕地望著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真想知道?”他沉重的耙了耙頭髮。

  “嗯。”夏菱用力點點頭。

  “她身邊已經有了很好的男人了。”夏鄖苦澀一笑。

  “這怎麼可能?!她……她不是很愛你嗎?你也說了,她說過這輩子就只會有你一個男人,不遺不棄。”

  夏菱聞言,可是震驚又不敢相信,雖然過去她對初妍不太好,可也瞭解她不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即使要變,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另投他人懷抱。

  “情深意濃時說的話,總是那麼好聽呀。”他抿辱一哼,“當沒了聯係,感情變淡、刻骨銘心的戀情變了質,移情別戀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你就沒有,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對她的感情從沒改變過。”夏菱好激動,當瞧見他表情中的蕭索後,眼眶也跟著紅了,“她住哪兒?我這就去找她。”

  “別去找她,強求來的愛是不會長久的。”摸摸她的腦袋,他便轉身步上了樓。

  望著大哥那沉寂的背影,夏菱直覺鼻酸不已,可他又不準她去找初妍,還真是急煞人呢!

  而回到房間的夏鄖,從口袋中拿出那把他事後找人訂做,與之前那把一模一樣的口琴,輕輕撫摸著琴身。

  看著它,他不禁想起那日離別時,初妍吹琴的旋律是那麼的哀怨,可如今她是否還留著它?是否忘了怎麼吹奏了?

  走出陽臺,他坐在圍欄上,拿著它附在唇邊,緩緩吹出一聲聲最悠揚的琴韻——深情、情深……可她已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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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從與夏鄖分手後,初妍每逢假日,都會到他住家附近逛逛,希望能偶爾看見他的身影。

  可她總是失望,一年半來,她來這少說也有一百次,卻沒有一次見到他。

  難道他已不住在這裏了?或是已娶了雨儂,搬到別的地方?

  她想他,卻沒勇氣打探他的消息,只能看看這裏,從回憶中想著過去的甜蜜。

  眼看晚霞淺露餘暉,她這才抿唇笑了笑,笑嘆自己的放不下,打算起身離開。

  可才轉身,她居然和她心係已久的男人猛地四目交接。

  無語半晌,初妍率先說了:“你……你還住在這裏?”

  “嗯,我當然還住在這裏。”他點點頭。

  “可我——”初妍噤了聲,沒告訴他她經常來這,改口又問:“雨儂呢?她……她的病……我的意思是她近來好嗎?”

  “她很好。”他雙手插在褲腰袋,眺望遠方,“對不起,我有事得離開了,再見。”

  感覺得出來他是故作疏離,在他回頭離開時,她連忙喊道:“夏鄖,你別走,我有話想跟你說。”

  夏鄖頓住步子,微微轉頭,“還有事嗎?我很忙的。”

  她淚水忙不迭地落下,質疑地問;“你怎麼了?”

  “哈,我有怎麼樣嗎?”他幹突兩聲,攤灘雙手,“你瞧,我不是好咩很,我想你的關心是多餘的。”初妍一愣,眼角不禁溼濡了,“真是這樣嗎?”

  “那是當然,我好或壞都與你無關了,你也未免管得太多了吧。”挑眉一笑後,他又舉步欲走。

  “等等!夏鄖,啊……”怕他就這樣消失在她面前,初妍一急,就想上前拉住他,一隻腳卻突然塞進坡上的一個窟窿,整個人就這麼撲向地面。

  夏鄖見狀立刻奔了過來,急急扶住她,“你怎麼了?”

  “我的腳……”她咬著牙,淚水已掉落,可見有多疼了。

  “我看看。”夏鄖立刻舉起她的腳,仔細檢查著,“糟,腳踝都腫起來了。”

  “啊!”他的手一觸及她的腫處,她立刻疼得叫出聲。

  “那麼疼!”他眉頭隨著她的叫聲而緊蹙了起來。

  “是很疼,不過我想我可以走的。”初妍硬撐著站起,可才往前跨出一步,腳踝的痛又讓她忍不住踏了下來。

  “我看你的腳傷得好好醫一下。”說著,他竟然就將她抱起,走回他家中。

  所幸他家裏似乎無人,初妍提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王伯和夏菱不在嗎?”她四處張望著。

  “你還記得他們呀。”踢開他的房間門,夏鄖便將她放在椅子上,“我以為你早忘了許多事,包括說過的話。”

  “你是什麼意思?”她錯愕地看著他。

  “沒什麼意思。”他靜默的走到櫃子前,找出一些專治扭挫傷的藥水,再折回時竟瞧見她正抿唇掉淚。

  “很疼嗎?”坐下後,他在她的腳踝上推拿著。

  “再疼也沒有比我現在的心還疼。”她咬著下唇,緊閉上眼。

  夏鄖抬頭望著她,沒說話,只是用力幫她將瘀血給推出來,更是疼得初妍忍不住尖嚷出聲。

  “喂,你是在報仇呀,施那麼大的力做什麼?”她吃痛地喊道。

  他這才停下動作,口氣不善地說:“我是為你好,不用力怎麼將瘀血弄散,要不你自己擦。”

  將手中的傷藥交到她手上,他便走到陽臺向外遠眺。

  初妍手拿著傷藥,卻隱隱發抖。她不懂他是怎麼了?為何一見到她竟像看見仇人一樣?!難道一年多沒見,往日的感情都一筆勾消了嗎?

  忍不住滿腹的酸澀,她勉強站了起來,而後一步步往房門處跳了過去。

  而她跳動的聲音震住了夏鄖,他立刻回頭望著她,“你要去哪兒?”

  “回家。”她冰冷冷的回應。

  “回來!”他從陽臺走回房間。”你不是要自己推拿嗎?怎麼還沒動就要走了?”

  “有人不歡迎我,我也不想再打擾了。這點傷沒關係,就算不能走我也可跳回去,不需要別人可憐我。”她也火了,對他直開炮。

  “初妍……”他深吐了口氣,而後看了看天花板,露出一臉的無奈。

  “自從我決定要離開時,就沒抱任何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你不用因為看見我就表露出一副生疏的模樣。”她抬起臉,強忍住淚,“你更沒必要防我,以後我絕不會再跑來這地方煩你了。”

  可她才轉過身,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又被他給抱起來,耳邊只聽見他淡漠的聲音,“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只要送我到我停機車的地方就行了。”她開始掙紮。

  “別 嗦。”

  不顧她的反抗,他硬是將她抱進一輛七人座的吉普車內,而後將車開到她停車的地方,再將機車一塊兒扛上車。

  當車子再度啟動後,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還真是詭譎的讓人難受。

  過了十幾分鐘後,車子轉進臺北市,初妍才開口道:“不用送了,你也不知道我住哪兒,就停在這裏好了,我可以自己騎車回去。”

  夏鄖看了看她,才將車子停到路旁,“你別逞強好嗎?”

  “我沒有逞強,我只是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她心痛的轉過臉,或許他變了,已不是以前那個不嫌棄她的夏鄖。

  “困擾?”他不解地看著她。

  她搖搖頭,“別說了,說了我只會更難過而已。”抹去淚,她再看向他,“我想你現在應該跟她過得很好,那就好了。”

  “你也過得不錯呀。”他冷冷一笑。

  “是不錯,至少蠻順遂的。”她指的是工作。

  “那我祝福你了。”他淡淡撇嘴,目光卻瞟向窗外。

  看他那副倣佛和她多相處一分鐘都會很難過的表情,她忍不住說:“我想回去了,若你真關心我,就該放我下來。”

  放了她,才不用見著他那張痛苦的表情而難過不已。

  而夏鄖卻誤以為她指的是若他親自送她回家,會讓“她的男人”誤會,“嗯……好吧,不過你真可以嗎?”

  “我可以。”她點點頭。

  於是他下了車,繞到車後,為她抬下那輛機車,“路上小心點。”

  “嗯,你也是。”

  兩兩相望了好一會兒後,她便一蹬一蹬的騎上車,在他目送下緩緩騎車,可她眼底已泌出了淚水。

  而夏鄖只是輕嘆了口氣,眼底也出現了濃熱的淚霧。


  初妍所找到的新工作是在一處工地當小妹。然而她卻不知道這工地的新工程,與“夏赫”旗下的建築公司有關。

  夏鄖臨時由美回臺,夏文淵建議他趁這機會轉往建築有關行業發展,因此今天他囑咐夏鄖到建築工地看看,希望他能從最基層開始瞭解。

  才到了那裏,工地主任立刻到外頭迎接,“夏總,你來了,真不好意思,原本我應該去接你才對,不過這裏真的是人手不足。”

  “沒關係,甭客氣了。”夏鄭笑了笑,“我是來學習,不是來享福的。”

  “話不能這麼說呀,快……快這邊請。”當他們來到一處臨時辦公室時,主任親自為他拿了瓶飲料,“夏總,隨便喝點吧。”

  “我想……我還是想先瞭解一下銷售狀況。”夏鄖立刻轉入正題。

  “可以,不過我們現在人手都出去了,而我也與客戶有約,能不能請您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主任看了下手錶。

  “當然了,你忙你的,別管我。”夏鄖往後一靠,“要不然我自己去檔案櫃找也成。”

  “沒問題,夏總隨我來。”

  主任將他帶到裏邊的一間小辦公室,裏面除了兩張小型辦公桌外,就是一整排的檔案櫃。

  “本來我們還有個小妹,不過她早上請了病假,看完病才會過來,我待會打電話聯絡她趕快來為夏總服務。”

  “這倒無所謂。”夏鄖指了指一旁的檔案櫃,“我要的東西都在這裏面?”

  “沒錯,都在裏頭。”主任無意間又看了下表。

  夏鄖會意地笑說:“別招呼我了,你快去吧。”

  主任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好,那我先走了。”他趕緊將檔案櫃的鑰匙交給夏鄖,接著拿出資料袋便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夏鄖就立刻打開檔案櫃,坐在那兒找出一堆資料,開始慢慢翻閱。

  突然,他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便回頭望向來人。

  就在這一瞬間,初妍愣住了。

  “是你?!”她怔忡地看著地。

  “對,就是我。”他扯唇一笑,“你在這裏上班嗎?”

  “沒錯。”初妍看著他,小心地猜測著:“該不會連這裏也是你家的事業吧?”他就是剛剛主任特別打電話要她招待的夏總?

  “你猜對了。”夏鄖挑眉。

  “真諷刺,好像我邵初妍一定要靠你才能生存下去。”她重重閉上眼,咬唇說道。

  夏鄖望著她,嘆了口氣後,沒說話地繼續看著手中檔案。

  而初妍也開始做著自己的工作。

  良久,還是夏鄖先開口了,“你腳傷好些沒?”

  “好很多了,謝謝關心。”她冷淡地說,決定不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為什麼來這裏當小妹?”沉靜片刻,他又問。

  “怎麼?不歡迎呀?”經過他那天的刺激後,她口氣很不友善。

  “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應徵銷售員,對前途比較有幫助。”他很誠懇的說。

  可沒想到她卻逸出一絲冷笑,“你是在諷刺我?還是在挖苦我呀?”

  “你怎麼會這麼說?”他深鎖眉頭。

  初妍站起身,走向他,“做業務不是都要有張姣好的面容,來吸引客戶的第一印象嗎?我連第一印象也沒有,你叫我如何去跟別人競爭?”

  說到最後,她已忍不住淌出淚水,隨即轉過身拭了抗淚。

  他心一凝,急急解釋:“你別這麼說,我就不會——”

  “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那些遊戲式的花言巧語,我已不想聽了。”忍著心痛,她回過身對他笑了笑,“夏……夏總,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或是要找什麼資料?這個我倒會。”

  夏鄖別開臉,心情也鬱結地頂出口:“不用。”

  “既然如此,那你慢慢看了。”才要回座位上,可一陣暈眩令她整個人搖晃了下。

  “你怎麼了?”夏鄖這才發現她臉色的蒼白。

  “沒事,不勞復總費心。”撐著坐回椅上,她直揉著太陽穴。

  “你臉色太難看了,我帶你去看病好了。”他擱下手中卷宗,快步走向她。

  “夏總,或許主任剛剛沒跟你說,我這個不起眼的小妹遲到就是去看病了吧。我不需要這種應酬式的關懷。”別開眼,她已不想再看見他了。

  夏鄖無奈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沒轍下只好回到原來的位子上,繼續翻閱資料,可眼神卻不住地瞟向初妍,這才發現她似乎比他上次看見她時還消瘦了些。

  “你……過的好嗎?”他是想問那個男人對她好嗎?

  邵初妍先是一震,接著說:“好的很,謝謝你的關心。”

  “那就好。”論著,他又低下頭,這回可專心的評估起手上的東西。

  對於他突然的靜默,初妍只是揚揚眉,也繼續她的工作。

  就這麼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外頭出現了嘈雜的聲音,原來是主任和他們工地內最美麗的業務皇後進來了。

  “曉芬呀,這位就是咱們集團少東夏鄖夏總經理。”主任一進門就做起介紹,“夏總,這位則是我們這裏最美的銷售皇後,範曉芬。”

  “夏總,很榮幸能見到您,以後您可以喊我曉芬。”對方先舉起了右手。

  “幸會幸會。”夏鄖對她點點頭,也舉手與她交握。

  只見曉芬眼睛都亮了起來,於是更加諂媚奉承了,“夏總,難得來我們工地,中午我請您吃頓飯吧。”

  “這不太好。”他出言婉拒。

  “有什麼不好?曉芬可是為公司掙了不少生意,夏總,您是該好好鼓勵人家吧?”主任這句話倒是說得夏鄖不知是該答應還是拒絕。

  初妍只是低著頭,揪著胃等待著他的反應。在這裏工作已有陣子了,她知道範曉芬釣男人的手腕,可說是無懈可擊,若他答應了,也正好表明了他不過是個貪色之徒。

  “夏總,您再猶豫就太不給我面子了。”曉芬耍嗔地說。

  夏鄖最後決定由他出錢,請這裏所有的職員去吃一頓,一方面不會顯得自己小器,另方面也可避免旁人的閒言閒語,“那好吧,可——”

  他話還沒說完,初妍已站了起來,轉直看著他,“想不到你也是破人!你為何不顧慮雨儂的感覺呢?!你……我真是看錯你!”

  甩過頭,她拿起背包便衝了出去。

  夏鄖立刻追了出去,“初妍,你等等,我不是……你誤會我了——”

  瞧他們一前一後奔出的身影,主任與曉芬只能面面相覷,滿臉的不可思議。

  就在工地外的停車場,夏鄖追到了正要牽出機車的初妍,“你這是做什麼?說走就走,別人會怎麼想?”

  “我什麼都不想,因為我不幹了。”什麼嘛,她就不信她真要靠他吃飯。

  “你別走,別忘了你賣給我三年,你還欠我兩年的時間。”他突然提起這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痛心地問:“我對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你就愛這樣斤斤計較?”

  “是你自己說的,要我還給你,你忘了嗎?”他激動地說。

  “我……”她閉上眼,過去所說的話,她從沒忘記過呀,只是他變了。

  “我當然知道你給我的一切,可是……可是當初是你決定不要我的。”他開始發標。

  “是嗎?可欠我恩情的是你不是我,夏先生。”她頭一甩,坐上機車就要騎走。

  “初妍——”他情急之下便跳上她的機車後座。

  “喂,你這是做什麼?”初妍拼命扭動著把手想擺脫他。

  他卻幹脆越過她,用他的雙手掌控把手,將初妍圈在他雙臂之間。

  這樣的曖昧氛圍讓她感到別扭不已。

  “我要你接受我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嗓音帶著明顯的無力感。

  “別這樣,你先把車停下來。”騎了好長一段路後,初妍喊著。

  夏鄖這才將車騎往一旁,由於旁邊正是一家簡餐店,他於是道:“我請你吃午餐。”

  “不需要。”她將頭一撇,“你去請美女吃吧。”

  “你誤會我剛剛的意思,我是要跟工地主任說,我願意出錢請所有職員吃一頓,沒意思和那個花癡女單獨吃。”本不想解釋這麼清楚,可他又不願讓她誤會。

  聞言,她這才持著包包往那家簡餐店走了進去,而他立刻尾隨著她,並為兩人叫了份簡餐。

  “我不需要你請,雖然沒了工作,我還不至於窮到一頓飯也付不起。”她看也不看他的先拿出一百塊錢擱桌上。

  夏鄖望著,不禁搖搖頭,“就算我們的關係……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你也不必要那麼生疏。”

  “我生疏?!”她氣鼓了腮,“那天是誰裝酷擺生疏?那天見到你我好開心,直想跟你說說話,你卻裝作不認識我一樣。”

  “那是因為我——”他抓了抓頭髮,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你已經不想理我了,因為你已經變了,因為——”剩下的話她已說不出口,只知道每說一句,她的心就碎一次。

  “我變了?你……你有沒有搞錯,到底是誰變了?”他突然發出陣陣狂笑,直逼向初妍。

  “你是什麼意思?”她瞇起眼。

  “我的意思是你——”你根本就是見異思遷!當然這話他沒說出口,只是臉色霎時變得難看。

  “我怎麼樣?你說呀。”初妍滿腹委屈,抿著唇望著他。

  “何必讓我說呢?事實擺在眼前,有些事說穿了,就連最後一點點美麗的回憶也破壞了。”沉重的閉上眼後,夏鄖深嘆了口氣。

  她別開臉,這時餐點送上,她只道:“那是在說你自己吧。對了,你結婚了沒?”

  “還沒。”他坦言。

  初妍點點頭,自行解釋著他為何還沒和雨儂結婚的原因,“雨儂身體若不適,是不適合舉行婚禮,那現在她的情形呢?”

  “很好。”本來就很好。

  她又一次點點頭,“那我祝福你們。”

  夏鄖吊了吊眼尾,舀了一口飯送進嘴裏。

  “你真小器,我都祝福你了,你還那副樣子,哼!”她也不挺高興的開始吃——起來。

  “那你要我怎麼說?祝福你嗎?”最後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嘆口氣,“算了,事到如今,我又能說什麼?那就祝福你了。”

  “瞧你,跟你要句祝福真的那麼難呀?”她扒了口飯,眼眶含著淚水。

  “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我可以回去跟——”

  “不用,我才不要回去讓那些人用好奇的眼光看我呢,難道你真要我賣足你三年嗎?”她苦笑。看著她,他真想說“我不只想買你三年,而是一輩子,真真實實的一輩子”。可她已有了新的男人,他說這些能做什麼?

  “別誤會我的好意。”揉揉眉心,夏鄖只能這麼說了。

  初妍不再多語,只是拼命低頭吃飯,沒吃幾口她的胃又泛起一陣揪疼,“我吃不下去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撫著胃,她緩緩站起,施著疲累的腳步朝外走。

  夏鄖付了錢,趕緊追了出去,“我看你臉色不對,我送你回去吧。”

  初妍望著他,只好點點頭,“謝謝。”

  坐在他身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情,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將小臉貼在他的背部,就像以前一樣。

  夏鄖身子一繃,卻只能撤唇笑了笑,“一切都太遲了。”

  她閉上眼,“不是太遲,是你我無緣。”

  在初妍的指引下,終於到了她住的地方,他將車子讓給她的時候,正好與她四目膠著。

  初妍苦笑,“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別再見面了。”

  “是呀,別再見面了。”他往屋子瞧一眼,像是要找著何志承的身影,“那不打擾了。”

  夏鄖將雙手插進褲袋,孑然的身影徐緩的走出了初妍含淚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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