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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絹]富貴饕家(廚師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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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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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問:「星期五晚上七點半有空嗎?」

  她回答:「沒空。」

  「有什麼事嗎?」他好訝異。

  「我得幫你做晚飯,吃完飯後要刷洗廚房。」奇怪的看他。

  無言半晌。然後才又道:

  「妳可以提早做些簡單的食物,清洗廚房的事一天沒做無妨。晚上七點半我們一起去參加美食宴。」

  「這算加班嗎?」她好訝異他居然會要求她做業務之外的事。

  「當然不算。」他拿出精美的邀請函,讓她看到上頭邀請的物件寫的是「奉姁」兩個字。她目光凝在自己的名字上,呆住。他做出結論:「這

  是妳私人的邀約,我陪妳去。」

  「為什麼?」她臉色錯愕,滿肚子問號。誰邀請的?她為什麼要去?

  他又幹嘛陪她去?最重要的是:怎麼沒人問她要不要去?「妳不想吃那些知名大師煮出來的美食嗎?」他記得她收藏了上百片世界名廚料理和各式美食比賽的DVD,應該會對這活動感興趣。

  「目前不特別想。」老實說,自認學徒的她,現在對那些高山仰止的人物,還不怎麼感興趣。「你想吃嗎?」

  「不想。」他搖頭。「不過我們還是得去。」

  「為什麼?」這個大少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厭食症治療好了沒有是嗎?

  「因為,我們該約會了。」他笑。

  然後,她才知道,被告白了喜歡之後,他認為兩人已經開始正式交往了。

  跟富家大少交往是什麼情況?

  出入名車代步、在每間精品店留下敗金的血拼痕跡、在每個名流聚集的派對宴會上出沒、成為八卦鎂光燈的焦點 …

  誠然,闕東辰是個富家大少(雖然也是個領死薪水的)。

  沒錯,他們兩人出入都是名車代步(載的不止是他們,還有每天採買的食材)。為了參加雲闕大飯店舉辦的美食風華展,闕東辰也確實請女助理帶她到精品店與沙龍去做了一趟從頭到腳的大整理(闕東辰說這花費並非業務範圍,所以基於私人情誼,他願意出一半… … )。然後,美食風華展只對名流開放,也構得上是豪門夜宴了(其實是一群人在吃吃喝喝,以做善事為名)。

  大體上來說都很符合富家男與麻雀女的交往模式,雖然奉姁怎麼想,都覺得怪怪的。

  這種看似白馬王子VS灰姑娘的劇情深受廣大女性觀眾的支持,所以當她昨天晚上在網上告訴眾家師姐妹們她今天下午將要被帶去做頭做臉買

  衣買鞋、晚上準備陪著闕大少去參加宴會時,立即引起驚聲尖叫─ 她甚至沒敢說闕大少單方面認定兩人已經在交往了,竟然就讓這些女人狼嚎不休,太可怕了!

  那些曠世怨女們雖然認為奉姁這個遲鈍宅女不可能拐到一匹白馬,但是還是深陷在這種夢幻的情緒中,編織出浮想翩翩,自行寫成了無數個版本的言情小說。為了滿足她們的幻想欲,她們命令奉姁:就算闕大少高攀不起,那她至少也要趁著難得參加豪門夜宴的機會,多多狩獵,亂槍打鳥,總會打到一隻眼光出問題的,那她就賺到了!

  什麼嘛,切!愛情對奉家人來說,從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至少對於服役中的人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她的目標始終不變,就是在眾多強力競爭者中,取得「奉主」大位,這是她出道以來,十年內的目標。

  「為什麼妳會想當『 奉主』 ?」闕東辰問。

  「啊?你怎麼會知道這個?」這個人說的話為什麼永遠都這麼驚人?奉姁非常不解。

  「只要想知道,就會知道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吧?」

  「是不算什麼秘密沒錯,但知道的人真的不多啊。你哪來的管道知道?」奉姁很好奇。

  「闕家的書房藏了許多廚藝界的相關記載,有一些秘辛,多少能在書房裏查到。妳該知道,我闕家從發跡以來,列為享受的第一件要事就是美食吧?」

  「嗯,我知道。全臺灣最知名的富貴饕家,我在《 奉家見聞搜奇錄》 裏有看到記載。」她點頭:「這樣也合理。你們闕家對美食的熱愛有近百年的歷史了,對廚藝界有所瞭解也無可厚非。不過我倒沒想到你們連選奉主這種事也聽過。」

  「嗯,你們奉家族長主事之位,通常十年一選。妳也是參選人之一對吧?」她點頭。

  「可妳的個性並不像是喜歡掌權,或者有什麼遠大理想要達成。那麼,妳競選奉主的理由是什麼?」

  奉姁想了想,很老實道:「因為我們這一批同屆出道的師姐妹每個人都參選,我覺得做人要合群,於是跟著去選啦。」

  闕東辰頓住,定定的看她,卻沒說出半句話。

  奉姁被他看得有點緊張,挪了挪身子,不想被他以看外星人的眼光繼續啾著,只好加以說明道:

  「我是那種比較人云亦云的人,別人都做的事,我通常也會跟著做。我又不是北方佳人,不需要絕世而獨立,做人合群點好… … 呵呵。」說得自己都嘿嘿乾笑起來。

  闕東辰還是無言中。然後,他低頭繼續吃小籠包。已經吃了五顆墊胃的奉姁則小心捧著濕紙巾與礦泉水在一旁伺候。她沒有闕東辰的挑剔,所以既然參加美食展,就要留著肚子吃大餐,多難得的機會不是?

  車子正往飯店的方向開去,美食宴七點半才開始。而現在闕東辰正在車子裏吃著小籠包墊胃─ 說是墊胃,還不如說這是闕大少的晚餐。他老大是不可能在外頭用餐的,那種以表演形式做出來的菜肴,即使美味無比,闕東辰也不會感興趣,因為他會對環境有沒有足夠的衛生產生質疑,而當他開始質疑時,又怎麼可能會食欲大開?

  所以在下午出門打理門面之前,奉姁就很有先見之明的包了四十個小籠包備著,想讓闕東辰在晚宴前先吃飽。不料他在客戶那邊談合約談得不甚順利,延遲了一點時間,在回公司的路上又遇到大塞車,一塞就是一個小時,最後抵達公司時已經快七點了,於是他的晚餐只好在車上吃了。

  四十個小籠包是兩人的晚餐,但最後帶上車的只剩二十個,另外二十個被「正好」下樓來拿文件的董事長特助兼闕家堂弟的小盜給劫走了,說是要拿上去孝敬董事長兼伯父大人。

  奉姁和闕東辰對此也沒有辦法出口抱怨,畢竟那些人還不知道要加班到幾點才能離開公司、才能用上晚餐,而他們卻是拎著食物上車,打算代表闕家去飯店參加美食宴。聽起來就是個很教人忌妒的優差,確實不能對別人抱怨些什麼。

  這幾個月是闕氏集團最忙累的時刻,從上到下幾乎都是以公司為家,加班到九點十點更是家常便飯。這些人加班到肚子餓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十八樓的副總辦公室裏待著一位廚師!於是來找闕東辰贈飯吃的人就更多了,差點沒把奉姁給累垮。還好闕東辰對這情況深有警醒,每天一到下班時刻,就把公事收拾回家做,免去了奉姁淪為高級食堂煮飯婆的命運。「如果秋家人找妳比試廚藝,妳會接受嗎?」

  「你是說今天晚上有可能突然請我上臺做菜?」她問?

  「如果不是今晚,也會是不久的將來。她們一定會找上妳。」

  「不會接受。」她搖頭。「今天我穿成這樣,又一臉脂粉的,如果她們邀我上臺,那實在太失禮了。而日後如果接到她們的比賽邀請,我也不會接受。」

  「為什麼?」身為一個廚師,難道不好奇自己與其他人的差別嗎?

  「那又不列入評分考核。」很現實的理由。

  很好,很實際,他接受。闕東辰點頭,吃完最後一顆小籠包,接過紙巾擦嘴,然後灌著礦泉水消除嘴裏食物的味道。

  「妳覺得自己的廚藝有機會在奉家子弟中脫穎而出嗎?」連喝了好幾口水,才又問道。

  「這點不太確定。」奉姁有點苦惱的偏著頭想道:「純粹論手藝的話… … 我的廚藝屬性上有個既算是缺點、同時又是優點的特色 … 我姑媽說的。」她從包包裏掏出無糖薄荷口香糖,倒了兩粒給他。

  闕東辰將口香糖丟入口中,慢慢的咀嚼之後,才道:「妳的特色是因人制宜,但用以比賽的話,就會變成沒有特色。妳做的食物沒有辦法在評審群心中留下強烈的印象。對吧?」

  「嗯,確實是這樣沒錯。」奉姁歎氣。「我姑媽說我是很有靈性的廚師,但不會成為被公認的一代宗師。」

  「一代宗師操控著食客的味蕾,他們自我;而妳,則是能夠調理出最適合個人的食物,這是順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成就,我覺得妳這樣的,更厲害一些。」

  奉姁有點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問:

  「這又是你基於私人情誼的讚美嗎?」

  「不可以嗎?」他反問。

  誰敢說不可以?可是這種讚美並不會讓她鳳心大悅,只會覺得無力而已。有時候她會忍不住的想:是征服百分之九十的食客的廚師比較偉大

  呢?還是征服百分之十具有厭食症傾向的病患比較偉大?

  獲得百分之九十的成績代表名利雙收、世人肯定。

  獲得百分之十的成績則是被那少數人肯定依靠,托大的說,救的是麼叩。對於自己將來的路,看得愈明白,心中愈有不確定的茫然。當然不是羡慕那些名利雙收的人,也不是覺得自己的前程無亮,只是那種好像自己很不厲害的感覺,讓她隱隱有些失落感… …

  飯店已經到了,司機將車轉入飯店正門口的騎樓下,排在幾輛亮晶晶的名車後面等著下車。

  「到了。我們沒遲到吧?」奉姁抽出一張面紙遞給闕東辰,自己連忙把口紅給補好。

  「沒有,我們准點到。」闕東辰接過,將嘴裏的口香糖包裹好,丟進小垃圾桶裏。

  兩人的狀況都打理完好,準備下車了。

  飯店的門僮很快過來開車門,闕東辰走出去後,回身紳士的向車裏的她伸手。奉姁沒經歷過這些,覺得像在演什麼豪門戲似的做作,忍住笑,

  將手放進他手心,讓他扶了出來。

  好吧,今晚她就扮演一次穿著玻璃鞋的灰姑娘吧!

  「我們會在十二點以前離開吧?」她在他耳邊悄聲問。

  「當然。不然我們的車子會變成南瓜,我可不想喝南瓜濃湯。」他臉色嚴正的回道。她沒忍住,終於笑出來。這男人竟然會講冷笑話!笑完之後,抬頭看著他,發現他正定定望著她,眼神很專注、很溫柔。

  她想問他為什麼這樣看她?就站在人來人往的飯店大廳裏,旁若無人的看著她,像是世上只剩下彼此 …

  好奇怪… …

  「妳會不會覺得我追求妳是別有用心?」他認真地問。

  「我有什麼好讓你圖謀的?」不解。

  「廚藝。」

  「為了吃,所以追求我?」她瞪大眼:「你把自己貶得這樣低嗎?也退是你認為我會這樣想?你貶低的人是我?」

  他低笑,俯身在她耳邊道歉:

  「抱歉,因為我在意妳,所以容易胡思亂想。」

  「那我沒有胡思亂想,證明我沒有喜歡你,對吧?」她彈了下手指,欣悅於這個重大發現。

  「錯。」他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記。

  「哪里有錯」同理可證不是嗎?」

  「當然不是,你這是叫遲鈍。」

  「喂!」她瞪眼,這個人嘴巴好壞,以前怎麼都沒發現?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就是遲鈍?

  「走吧,電梯下來了。」拉著她手臂挽進自己的臂彎,將還在發呆的她帶進電梯。參加宴會去了。

  慈善美食宴的主辦單位是臺灣廚藝工會,總策劃秋實美食獵人公司,由雲闕飯店提供場地,開放給各大媒體記者進入會場拍照錄影。

  晚會辦得很有聲有色,熱鬧得絕無冷場。請來的廚師都是各大飯店或餐館的知名大廚,每道菜的烹煮,都以最華麗的手法展現,不時引來台下眾人驚豔的歡呼聲,煮好的每一道名廚拿手菜,都會當場放在拍賣臺上拍賣競價,價高者得,氣氛炒得無比熱鬧。臺上的大師級廚師賣力表演。台下富貴名流熱烈響應,競價臺上電子計數器不斷往上累計的金額,滿足了每個人行善的虛榮心。

  「奉姁來了嗎?」

  秋實公司的總經理秋芷琳站在舞臺布幕的出口處,往台下掃望而去,所有來賓一目了然。

  她是家主秋星華的大妹,是個行銷經營上的能手,可以說秋家名聲能有今日的如日中天、子弟個個在廚藝界享有盛名,她功不可沒。在督導這個晚會流程順利進行到將近尾聲之後,她放心將剩下的節目交給副手去完成。她現在只想找出那名令整個秋家為之驚動的奉家女子。

  她問的人是站在一旁的二妹秋芷心。

  秋芷心的廚藝表演已經完畢,暫時無須再上場。稍微整理了下儀容之後,也走到這裏來。她身後跟著的是秋家今日一同跟來見世面的其他小

  輩。

  「她來了,坐在A5 桌,那是闕家的位子。陪她一同來的是她現在的雇主闕東辰。」整桌就坐了兩個人,非常好認。

  秋芷琳很快找到目標,看到了奉姁。

  那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穿著樸素的水藍色小禮服,打扮合宜,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長相清秀,氣質溫和,不具任何侵略性,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是那種在人群中被掃視而過,絕對不會讓人留下印象、目光不會稍作停佇的人。再加上她身邊那個男人形貌閃亮,更將她的存在感給擠兌到完全不存在。所以方才秋芷琳搜尋了好幾趟,仍是沒發現來賓裏有這麼一號人物,要不是她是奉姁,恐怕向來以識人能力見長的秋芷琳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平凡的女子曾經參加過她舉辦的美食宴。

  「她真是奉姁?」秋芷琳口氣有絲驚訝,問著的曾經見過奉姁的秋盼兮。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姑姑。」雖然年紀差沒幾歲,但在輩份上來說,秋芷琳是秋盼兮的堂姑。

  「奉姁是奉如意的侄女。」秋芷琳仍在打量那個一點也不特別的女子,嘴裏說出「奉如意」這三個字時,有著難以察覺的咬牙。「以奉如意

  的長相來說,她的侄女長成這樣… … 令人感到驚訝。」

  「姑姑的意思是她不好看嗎?不會啊,她不醜,還滿清秀的,不是嗎?」秋盼兮不知道奉如意是誰,事實上,她對奉家的認識,目前只有奉

  姁一人。

  「美醜不是問題。她一點特色也沒有,妳們沒發現嗎?把她放在人群裏,立即就面目模糊,誰也找不出她。」秋芷琳對奉殉的外表有絲失望,

  也就不多看了,轉頭問妹妹:「妳們兩人都吃過她煮的菜了吧?」

  「吃過一次。後來就沒機會吃了。」秋芷心回道。

  「怎麼回事?」

  「本來可以從醫院那邊取得一些菜回來研究,但後來闕東辰要求醫院將剩下的菜送回去,趙老先生同意了,我們便再也沒辦法取得奉殉所煮的食物。」

  「奉姁為什麼這麼做?將剩菜取回是什麼道理?她在防我們嗎?她怎麼可能知道?」秋芷琳皺眉想著。

  「不曉得。不過趙老先生除了前幾次吃得少一些外,後來幾乎沒剩下什麼菜可讓闕家人帶回去了。」秋芷心很扼腕,也滿心不平,她是被人請回臺灣幫助趙老先生調理飲食的,卻只能眼睜睜看老人家將午餐吃個精光,對她煮的早餐、晚餐僅是應付了事,這對她來說是天大的侮辱!

  奉姁的行為太過詭異,讓人無從猜測起。所以即使秋家的人都對此感到不解,也無可奈何,愈想愈心煩而已。

  「算了,先不談這個。芷心,妳覺得奉殉做的菜如何?」

  「很溫和,口味偏淡,適合老人家吃。不過她煮的菜,一般廚師都做得出來,沒能彰顯出她的本事。」

  「盼兮?」再問另一個吃過的。

  「以前她為闕家煮菜時,煮出來的也就是一般的美食,沒有個人特色。」對於奉姁的廚藝,她還真是品評不出來。

  秋芷琳習慣性的托著下巴,低聲道:「這沒道理。她是奉家的役女,也是下一任奉主的參選者。那是很重要的一任,對參選者的要求很高,基本上能成為其中一員的,都有一定實力,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廚師——」說到這裏,她又快步走到可以看到奉姁的位置,問道:「剛才奉姁那桌有參加競拍會嗎?」

  「有的。他們買到了四道菜。分別是我做的『 龍王冬瓜盅』 、周師傅的『 翡翠帝王蟹』 、楊大師的『 鰓據百茄子鱷魚球』 、『 蠔油鮑魚』 。」

  「闕東辰喜歡吃海鮮?」秋芷琳問侄女。

  秋盼兮搖頭,雖然很沒面子,但還是老實道:

  「他什麼都不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吃奉姁煮的菜。」

  秋芷琳仔細看過去,發現闕東辰面前的碗盤乾淨得像是沒用過,此刻的他正手持一杯紅酒,與鄰桌的熟人閒談著什麼。滿桌的食物都沒有被動到過幾筷,而拍來的那四道大師料理都被擺在奉姁面前,她正在一一品嘗。

  「傳聞闕東辰是闕家這一代的『 闕刁』 ,他的挑剔,是什麼樣的情況?」

  秋盼兮悶悶不樂的回道:

  「接近厭食症的情況。在奉姁回來之前,闕家人差不多已經打算要讓他進醫院治療了。」

  「為什麼他能接受奉殉煮的食物?」所有人都不解。秋芷琳不喜歡發現一大堆疑問,卻沒人可以解釋,這讓她很煩躁。抬頭又看了過去,突然,目光一頓─ 「闕東辰他:-… 」她疑惑的看向秋盼兮:「他是因為跟奉姁談戀愛了,所以才吃得下她煮的食物、才治好了厭食症的嗎?」

  秋家所有人都錯愕地瞪大眼,有幾秒的時間,完全不明白這個秋家第二權威的人在說些什麼。然後,秋芷心與秋盼兮率先沖上前去看─

  A5 桌那邊,闕東辰已經與友人談完話,此刻注意力回到女伴身上來。就見他打開自己身前折成蓮花狀的餐巾,幫奉姁擦手─ 她剛吃完帝王

  蟹,手上油膩膩的。擦完後,打開她隨身手袋,掏出濕紙巾,遞給她再清潔一次。

  很親昵的舉動,果然看起來像是一對戀人。

  秋盼兮很震驚,震驚之餘,心中湧著一股說不上來的難受感覺:-…

  那感覺叫失落吧… …

  今天是奉姁的休假日,而且是連休兩天。

  是她為闕東辰工作三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放假。

  說來也詭異,她在工作三個多月之後,某天睡到一半,突然想起世界上應該有「休假日」這件事。三更半夜的從床上跳起來,爬到書桌旁,一抽屜一抽屜的翻找,終於將合約書找出來,震驚的發現上頭竟然沒有注明休假日─ ;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於是第二天,她沒等闕東辰上門吃早餐,就跟著拖鞋啪啪啪的跑到隔壁按門鈴,對著一臉驚訝的闕東辰道:「我應該要有休假日的!我們得補補合約條款,上面完全沒注明。」

  對於她竟然沒有休假日這件事,闕東辰也從來沒發現。特地把整份合約書翻過來看過去的,果真沒找到一條關於休假日的說明。

  「月休四天。妳想哪天休假,提早告知我就可以了。這樣可以嗎?」

  同意改天在公司遇到律師時,增加這條條款,闕東辰馬上口頭承諾她,並對於之前她全然無休的三個月,看她是要補休還是以加班費論之,用以增加她薪水袋的厚度皆可。

  無論怎麼說,她終於有假日了!

  可是… …

  為什麼她休個假,還是得跟闕東辰這個大少糾纏在一起?

  「妳難得回家一趟,難道不應該跟家人介紹一下妳的男朋友?」這個跟她一同搭上飛機,往花蓮飛去的男子,如此厚臉皮的說著。

  「我怎麼覺得你堅持跟著我回家,是不想餓兩天肚子。」奉姁非常小人之心的說著。

  「妳這樣說,實在太貶低自己了。」闕東辰聳聳肩。鬥再說,是妳開口邀請我到妳家作客的吧?」

  「我邀請你?你聽不出來我那樣說,只是在客套嗎?」奉姁覺得好冤枉,這人怎麼顛倒黑白成這樣!

  「要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啊,小拘。」他安慰的拍拍她頭,展開報紙開始看起今日國內外大事。

  奉姁無力的靠回椅背,將小毯子拉蓋到肩膀上,面向窗外,暗暗歎了口氣。好像被這個傢伙吃定了耶,怎麼辦?以前沒有交過男朋友就是吃

  虧,遇到這種事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

  話說,她昨天晚上對闕大少說她今天想放假,要回花蓮探親。

  闕大少很爽快的同意她的假,好奇問道:「花蓮好玩嗎?」

  「很好玩。尤其我家住在富裏,就在六十石山下,這幾年紅得不得了,每年到了九月的金針花季,滿山的遊客就跟滿地開的金針花一樣多,

  可見風景有多美!現在十月初了,金針花都采得差不多,會看到每家每戶的屋頂、曬穀場上都在曬著金針花,那鋪天蓋地的金黃色,配上花蓮特有的蔚藍天空,真是美麗極了。」說得自己都好嚮往。看著聽得一臉神往的闕東辰,她客氣的說道:「有空的話,歡迎到花蓮玩,我一定會招待你的。」

  「好啊,那我明天跟妳一起去花蓮。打擾了。」

  「呀。」當下,奉姁恨不得自己是啞巴。終於知道「禍從口出」這句成語,是老祖宗們在多少血淚教訓中凝結出的至理名言… …

  「喂,我家是普通人家,沒有什麼精緻的食材可以料理給你吃,要是你餓肚子的話,我也沒辦法哦。」醜話先說在前面。

  「妳煮的我都能吃。」他道。

  切,她可不敢有他這樣盲目的自信。「你不吃山豬肉、你不喝小米酒、你不愛吃麻翻,你覺得金針花有怪味,花蓮的特產你沒一樣能吃的,我看只能給你吃蒸餃、小籠包、水餃這一類的小點,隨便打發你就可以了。」

  「所以,妳說我難養,果真是個誤會。我餐餐吃水餃都可以。」

  「如果我爸非要跟你拼酒,要你吃他的招牌菜─ 九層塔炒田螺、油爆青蛙腿、大蒜炒山豬肉,你怎麼辦?」奉姁當然知道闕東辰非要跟她回花蓮,多少帶著點醜女婿拜見岳家,以正其名的意味。既然如此,當然就要入境隨俗、投其所好,要是因為飲食習慣不同而搞孤僻,那還不如不要來。

  「妳在危言聳聽?」闕東辰的目光終於從報紙上轉向奉姁,很認真的詢問。

  「我說的是真的。」她實話實說,雖然眼中帶著點幸災樂禍,但她從不說謊嚇人的。

  「我以為… … 奉家男人不學廚。」

  「當然學啊,有興趣的人可以學基礎,但不可以接觸到進階的食經。如果日後自學成材,在外面以廚師為業,也不可打著奉家的名頭,奉家是不承認的。身為奉家的人,不管從事什麼行業,本身多少都會點廚藝。像我爸是農夫、我哥是教師,都能煮得一手好菜,連宴會菜也難不倒。」

  「妳笑得眼睛都瞇成縫了。」闕東辰有絲無奈,將報紙放到一邊,探頭過來吻了下她的唇。「妳很期待看我出模嗎?」

  他突如其來的吻,總是讓她好害羞好害羞,整張臉熱得快燒起來,卻沒有辦法不讓自己臉紅,就算習慣了,也還是臉紅得不得了。在這方面,

  所謂的習慣成自然法則是不成立的… …

  「我知道你吃不得,等會到家之後,我會先下手為強的負責買菜,儘量不讓你這兩天過得太糟。」雖然想像他被食物毒害的畫面很快樂,但真的要眼睜睜看他硬把那些他根本無法吃的東西給塞下肚,她還是不忍心的。

  這樣對盛情煮出美食的人不公平,對用餐的人也不公平。

  「還有,我每餐都會做一些你能吃的小點心,你不會餓到的。」

  「小殉,不用麻煩了,我沒關係的。」把吃飯當成公事去辦,那些食物對付起來並不可怕。

  「闕大少,你別逞強。你根本不能聞到太濃重的爆香味道,一聞你就沒胃口,如果你還勉強自己吃了,我家那邊離醫院很遠,你要是有個萬

  一,搞不好救護車還沒來,你就胃穿孔了。」奉姁很認真說著。

  闕東辰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的女朋友把他想像得好嬌貴,她對他怎麼會有如此沉重的誤會?不過,比這個誤會更重要的是─

  「我還沒聽過妳叫我名字。原來妳私底下叫我闕大少?」

  哎啊,被發現了!

  「呃… … 哈哈… … 這樣叫比較親切 … 」

  「不覺得。」他不給面子的表示反對。「還是叫我東辰吧。」

  「啊?」這樣會不會太快了?她不習慣。「小姁,習慣就會成自然,就跟親吻一樣——」居然又出其不意的親了她小嘴。「妳要習慣。」

  「什麼都聽你的,那我不就顯得太沒主見了嗎?」雖然被親得又羞又迷糊,但是在這單方面決定了兩人交往的戀情中,奉姁不是沒有嘀咕的。

  決定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不能表現得太軟弱。

  「只是請妳直接叫我名字,就能扯上主見這個大問題,會不會有點嚴重了?」

  是有一點,但做人須得防微杜漸啊-- -…

  「再說,妳知道我從商的手段的。我想做的事,通常會千方百計達成目標,妳同意吧?」

  由趙老先生那件事,看他的行事手段,奉姁只能同意,於是點頭。

  「那麼,對於我希望妳叫我『 東辰』 這件事,妳還在掙扎什麼?妳有比我難纏嗎?」

  「沒有。」很明智的舉白旗。

  「那麼?」他揚眉。

  這時飛機上的廣播響起,說明飛機即將抵達花蓮機場。她側耳聽完後,對他笑笑:「我家到了,東辰。」

  「請多關照,小姁。」他滿意的親她一下,然後低頭檢查她的安全帶。

  奉姁看著他照顧她的樣子,開始真切感覺到─ 這個男人是真的在跟她交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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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2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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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意外的,在這個週末回花蓮的人不止是奉姁,還有被奉姁敬若神明的姑媽。姑媽的芳名叫奉如意,是奉氏一族裏地位僅次於奉主的總管,但目前因為情況特殊而掌著奉氏本家所有實權的人。

  對奉姁而言,回家巧遇姑媽是意外。但在闕東辰看來,這個姑媽像是特意回家與奉姁相會

  。而,他的到來,對奉姑媽來說,既算是意外,又不那麼意外。像是確定總有一天彼此定然會見上一面,現在雖然早了點,但也不算早得過頭。所以奉姑媽對他點了點頭,沒什麼驚訝的表情。

  身為奉姁的男朋友,闕東辰自然會被奉家人高度關注,並且熱烈的招待吃喝玩樂。在熱情而好奇的目光之下,奉姁完全沒有機會與闕東辰獨

  處,大多時候是奉姁留在家中煮好料的,而她的家人輪流領著闕東辰四處走走看看。他並沒有吃到奉老爸的拿手菜,那些對他而言是災難的食物,奉家人並沒有端上來,可能是奉殉已經私下跟家人講過了。

  總之,在奉家所吃的餐點,大部分都是依著他的口味來做的,他被招待得非常好。奉家人的態度,讓闕東辰心中玩味不已。他們對他太好了,好得像是招待遠來的朋友,而不像招待女兒的男朋友。

  他以前也交過幾個女朋友,從高中時代,第一次認真交了女朋友那時,有機會見到女方家長的話,通常都會被追問祖宗八代,像是理所當然

  認為戀愛的下一步是婚姻,總要挑個有保障、比自家門戶還高的對象─

  即使那時他們也不過是青澀且前途未知的中學生。往後又談了幾次戀愛,步驟與經歷都相同,他還以為這是交往中的必然,縱使微有厭煩,也只能順從世俗規範。但,奉家這些人不同,不同到讓他心中忍不住產生某種疑問!這些人,是不是認為他和奉姁交往,是不會有結果的?

  闕東辰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不是沒道理的。

  這些奉家人很高興女兒(妹妹)終於有人追了,所以將他招待得很熱情。覺得他長得體面,人又斯文,看起來又很正派,奉姁跟他交往,一定會很愉快… …

  他們對他個人身家的好奇僅止於問他從事哪方面工作、有沒有抽煙喝酒的習慣。他只客氣的說在一間公司的開發部門工作,做得頗為愉快順

  利,不抽煙,也極少喝酒。

  奉家人聽了之後,竟然就滿意了!連連說現在景氣太差,能夠找到合適又有發展的工作不容易,要他好好把握。更滿意於他沒有生活上的不良習慣,也許對於注重五感敏銳的廚藝世家來說,有煙癮與有酒癮的人,都是很糟糕的,因為那會使味覺與嗅覺變得遲鈍麻痹,是為廚者的大忌。

  知道他有正經的工作,知道他沒有不良生活習慣,認為他是個脾氣好的人之後,竟然就讓他通過了考核,全然不必過五關斬六將… …

  奉姁沒有跟她的家人說他的家世;奉姑媽應該很瞭解他的背景,卻也沒有多說一個字。知道他出身顯赫的人沒有開口,不知道的人則毫不在

  乎。

  這些人對他太不好奇了,為什麼?是因為不用好奇嗎?不用好奇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認為奉姁的未來人生,將不會跟他有所交集嗎?

  星期天的下午四點,在一番熱鬧的告別之後,闕東辰、奉姁、奉姑媽三人被奉家大哥開車送到機場,他們將一同搭機回臺北。

  直到三人安靜的坐在機場的咖啡廳裏,闕東辰終於有機會將這個疑問問出─ 「奉女士,請問你們是否以為,我跟小姁的將來並不樂觀呢?」

  將來?什麼將來?奉姁眨眨眼,不明白為什麼闕東辰的臉色會這麼嚴肅。奉姑媽沒有馬上回答,優雅的勾起咖啡杯啜飲了一口。她是個做什麼事都慢條斯理的人,時間彷佛在她身上過得特別慢,認識她的人都深信這位女士這一輩子都將優雅到閉眼的那一天,就算一座山在她面前崩了,也看不到她花容失色的樣子。當然,這樣的認知僅僅限於外人,她的至親從來不這麼認為就是了。

  奉姁就在這沉默的空檔,悄悄扳著手指算秒數。算到十秒的時候,她認為姑媽該開口了,而且還是不乾脆給答案的反問句。

  「為什麼這麼說呢?」奉姑媽在桌子底下暗自踢了侄女一腳。

  奉姁連忙低頭,雙手放在膝上,一副受教悔改的臉色。

  雖然看得出奉姑媽明顯不想給他答案,但既然他問了,就要得到一個明確的說法,不輕易被打發。

  「一般的父母親如果知道適婚的女兒有了物件,通常會直接想到不久的將來可能會有一場婚禮,自然會對這個對象多有評估審視。而我認為你們這些小姁的長輩們並不做如是想,你們沒有打聽我的來歷身世門戶,這是不合理的。」

  「你對我們奉家的歷史有所瞭解吧?」奉姑媽瞥見闕東辰認真的口氣與堅定的目光,笑了笑,還是發出問句。闕東辰並沒有被推託得不耐,他知道自己會得到答案。「一般外人能夠瞭解的,我都瞭解。」

  「例如哪些呢?」姑媽又問。

  闕東辰笑了笑,這次換他勾起咖啡杯,靜靜飲用。

  奉姁非常靈巧,一反平日遲鈍的本色,在沉默的空檔開口道:

  「姑媽,東辰他知道我是役女,也知道我是下一任奉主的競選者,知道我出師之後必須為奉氏服役五年做出貢獻、為我們奉家食經添上新的記戴,還有這一任奉主的選舉日期是在我們役滿之後的一年內舉辦。他知道很多,我一直都覺得好驚訝,因為我真的沒有告訴他。」

  「我想瞭解妳,自然要用心。」他伸手拍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背,然後就不問自取的將她左手給抓來自己膝上,握在一起不放了。

  「但我還是覺得你知道得太多了,超出了一般人會知道的。」奉姁忍不住問:「你沒有找那種很厲害、厲害得像福爾摩斯的人來調查我們奉家吧?」

  「當然沒有。」他笑。「如果闕家的記載不能滿足我,我自然就直接向妳們探詢,何必多此一舉找偵探。我現就不就在請教我們姑媽了嗎?」「哦,也對。」奉姁點頭,轉而看向一直在注意他們互動的奉姑媽,道:「姑媽,妳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奉姑媽形狀完美的唇角幾不可察的一抽,依然是完美的儀態,淡淡道:「你是個外人,奉家的私己事,原本是不該對外人道。不過因為你讓

  奉姁在役期裏獲得極高的積分,你同時也是奉姁這五年役期裏最亮眼的成績,日後我們將會邀請你擔當奉主決賽的評審人員之一。既然你對奉家的事頗為關注,那麼,可以說的,我自然知無不言。」

  「謝謝,我只想知道跟小姁有關的部分,這關係到我跟她的未來。除此之外的奉家秘辛,我無意瞭解。」闕東辰道。

  「你果然是個只看實際利益的商人呢,闕先生。」奉姑媽當然聽得出闕東辰一點也不想聽這個古老家族的傳奇故事,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廢話少說。

  「首先,我想知道,小姁服役完之後,若是沒有當上奉主的話,奉家還需要她做些什麼?」

  「如果沒有當上奉主,她對奉家的責任是未來二十年之內,必須撥出一段時間回來授課、帶領徒弟,並且成為某一屆役女的督察員,就像我現在對奉姁所做的工作相同。然後在盡完對奉家的義務之後,在有生之年,必須將她多年廚藝精華寫入奉氏食經。」

  「這些工作並不妨礙她過著正常的人生與婚姻是吧?」「當然。」

  「奉主任期十年一選,若是小姁有機會當上奉主,在那十年內,對她的人身自由將有所限制嗎?」

  「什麼人身自由啊?說得好像我在坐牢似的。」奉姁覺得他說得好嚴重。不過正在嚴肅談話的兩人都沒有理她。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在他大掌中被輕輕搓撫,知道這是無言的關注,也就笑了。靜靜聽下去。

  「如果奉姁當上奉主,那麼她在那十年內將會非常忙。她參選的這一屆奉主情況特殊,我不能對你詳說內情。你只須知道如果她當上奉主,而你們仍然沒有分手的話,那就會是聚少離多的十年。」

  「你們是否認為小姁一定會選上,所以連帶不看好我們的未來?」闕東辰有些瞭解了。

  「我大哥他們並不認為小姁可以選上奉主。而是奉氏女子的婚姻向來少有圓滿,他們很高興看到小姁能夠享受到正常男女交往的快樂,卻不想給她壓力,怕的就是將來有什麼變數。小姁就算不是奉主,也將一生從事廚師工作,不可能全心全意去為男人經營一個家。既然如此,婚姻便只會成為絆腳石,所以我們不鼓勵奉氏廚師結婚。」看到闕東辰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奉姑媽看似很好心,實則充滿惡作劇的多說了一句:「不過,如果你們想生個孩子的話,我們都很樂見其成。」

  「雖然我不同意未婚生子,但若有不可抗力因素造成這個結果的話,生下的孩子也不會姓奉,這點請姑媽務必見諒。」闕東辰的反擊很快。他在商業談判桌上從來就是毫不留情,直指重點。

  「啊 … 」怎麼、怎麼突然談到孩子了?他們又還沒 --… 奉姁臉上爆紅,覺得喘不過氣來,用力想抽回手,他卻像早有預料,怎麼也不放。

  奉姑媽掃了他一眼,知道這個男人不好對付,真正交手之後,才知道「不好對付」這四個字能夠艱難到什麼程度。不過,身為一個看好戲的局外人,她並不太在意口頭上的輸贏,因為那對她並無任何實質上的妨礙,頂多是有點不爽罷了,畢竟她不是一個習慣在口舌上處下風的人。

  「闕先生,您希望小「當選奉主嗎?」

  「我的意願很重要嗎?」覺得奉姑媽這個問句不懷好意,所以他謹慎反問。

  「當然很重要。」奉姑媽微笑:「你承認小「是個優秀的廚師吧?」

  「她是很優秀。」

  「我也說過你將會是奉主決賽時的重要評審吧?」

  「是。」

  「那麼,讓我在此先提醒你:到時您可能是足以左右奉姁能否當上奉主的那個關鍵人。」

  「什麼意思?」

  「你為奉姁打的分數,將會占有效總分的百分之五十。而我們這些奉家的評分長老,則有五位,每人手上只有十分。通常我們長老給每個選手的分數都不會相差太多,七分八分九分都有,但總加起來一定是四十分。」

  「也就是說,我才是真正給小拘打分數的那一個人。」他明白了。

  奉姑媽優雅的微微聳肩:

  「選奉主是每一個役女的目標,是她們人生自我實現的極致,是身為奉家廚師最高的尊榮。小「在六歲時被選入觀察名單,十歲自願學廚,正式當了奉氏的弟子時,就說過她的目標是當奉主。」

  「那是因為小殃她們都這麼說,我當然也要合群啊,只有我一個人不說要競選奉主很奇怪。」奉姁連忙說道。

  「既然從十歲立志到現在,努力了這麼久,妳會放棄嗎?」奉姑媽問。「當然不放棄啊,那多奇怪。」

  奉姑媽滿意一笑,看著沉著臉色的闕東辰,心情大好,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將剩下的咖啡喝完,等會準備搭機了。

  「我們該到候機室了。」闕東辰見她們飲用完畢,拿起帳單,起身到櫃檯結帳。

  「姑媽,妳真的覺得我可以當上奉主嗎?」她凝望著他的背影問。

  「妳覺得他會不會給妳打五十分??」奉姑媽的目光也定在那個男人身上。

  「不管有沒有打五十分,我都不覺得那能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小姁,如果妳當上奉主,有權利自定一條族規,或者消除一條族規。妳想要做什麼?」

  奉姁見闕東辰已經結帳完畢,正等著她們。於是起身,挽著姑媽的手向他走去,輕聲道:「我們師姐妹當初都說好了,不管誰當上奉主都一定要滅掉那條族規。所以其他的就不必多想了。」

  「只是想想,又不當真,難道妳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妳給我說!」雖然臉上帶著溫雅的笑,但口氣可兇狠了。奉姁暗自打了個冷顫,乖乖道:「如果沒有那個共同目標的話,眼前我想要做的,就是改掉這種變態的評分方式。」歎氣。

  十月二十號,永康醫院董事會改組,開股東會重新選出五年一任的新理事長以及監察人等職務。由於成功取得趙董事的支持,破解了另兩大派系股東合縱連橫的策略,闕家拿下了未來五年永康醫院的實際經營權。

  從明年一月一日起,闕東辰將正式上任,這也是闕家考核他的開始。

  也許在別人眼中,他這是少年得志,已然功成名就,但對闕家人而言,不過是個起點。還沒做出任何成績之時,隨便冠以成功之名,是無比可笑的。

  但,不管闕家人如何的不以為然,三十歲的闕東辰成了醫學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理事長,一時之間家喻戶曉,成了醫界、商界的話題人物,是理所當然的。誰都喜歡看到年輕英俊、意氣飛揚的成功者,那比垂垂老矣的企業大老有吸引力多了。所以媒體與民眾的目光開始搜尋起與闕東辰有關的種種訊息,那種叫作「狗仔隊」的東西,也開始在闕東辰的身邊出沒,正式的採訪邀約更是沒完沒了的天天追著闕東辰的助理、秘書轉。

  可惜闕東辰是個注重隱私且不愛出風頭的人,他更不想在還沒做出成績之前,就在人前誇誇其談,吹牛著事業版圖霸業。

  但他現在是新聞隹一點人物,在熱度未退之前,就擺脫不了這種干擾。

  也免不了許多事被報導出來─ 尤其他是臺灣獨一無二擁有私人廚師跟他上下班的富貴大少,搞不好還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個─ 這一條消息非常有賣點,大家都非常好奇到底是嬌貴到什麼地步的人,竟會非要雇一個廚師隨身攜帶。

  偏偏可以取得的訊息又如此少,所以在媒體的杜撰猜測下,造成了秋盼兮這個大美人廚師莫明其妙的紅透半邊天… …

  剛開始記者們也只是想當然爾的認為闕家的主廚自然就是闕大少的私人廚師,後來發現這個才二十五歲的女主廚竟然還是廚界少見的大美女、

  是廚界貴族秋家出產的名廚之後,只一個星期的時間,秋盼兮與她身後的秋家被媒體捧上了天,不管秋盼兮如何發表聲明,否認自己是闕大少私人主廚一事,媒體就是不聽─ 媒體認為她這麼做是為了掩飾她與大少之間的戀情 …

  然後,英俊的富貴餐家VS美麗的頂尖廚師之戀,就這麼被媒體拱起來了。

  秋家趁勢發展自己的版圖,善加利用媒體炒作出來的知名度,將自己家族推上更高峰,功成名就財源滾滾,樂得秋芷琳每次出面發表:「闕先生和秋盼兮並無私人情誼,秋盼兮亦不是闕先生的私人廚師之類聲名時,都笑得格外甜美。講出來的話誰都不信。她不在乎別人愛信不信。反正秋家的知名度不斷爆增。這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每當媒體接著問:「既然你說秋盼兮不是闕先生的私人廚師,那總該提出證據,告訴我們闕先生的私人廚師是誰吧?」這類問題時,秋芷琳都會聳聳肩,一推四五六:「這個是個人隱私,你們該去問的人是闕先生,恕我無可奉告。」

  切!如果找得到闕東辰,還需要天天來跟著秋家人團團轉嗎?

  於是,事情就發展成這樣,紅了永康醫院。紅了闕東辰。紅了秋盼兮以及她的家族。然後,奉姁仍然安安靜靜的當她的小廚師,兩耳不聞八卦事,有時上網跟姐妹們磕牙起這件事時,都無比慶倖自己逃過一劫。

  要知道,奉家人向來忌憚這種被媒體吹捧的揚名方式。更別說還牽扯著緋聞了,鬧得這樣大, 還不給奉家所有長老給罵死了,嚴重點驅逐出奉家門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說,有時候人長得平凡點也是有好處的。雖然現在闕東辰這三個字常常出現在媒體上,受矚目的程度不下影視明星,不過這並不防礙他的日常生活。他還是照常上班下班加班,不參加玩樂活動,如今又即將接任永康醫院的理事長職務,天天往醫院跑,忙碌的行程讓記者連堵到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近來,這個一日吃三餐即可的男人,如今開始吃宵夜了。

  闕東辰天天往醫院跑,正在學習與交接,工作重心幾乎都在永康醫院了。但這並不表示他在天闕企業這邊的工作可以撒手不管。也不知道闕家大老們是怎麼想的,他們不僅沒提到交接,闕東辰原本做的工作仍然一項沒少的往他身上壓─ 意思很明白:闕東辰既然是明年一月一日才接新工作,那麼他現在擔任的這個職務自然是做到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結束。結果,這個苦命的大少爺只好把處理不完的工作帶回家做,當然,老闆一天工作十六小時,在他手下當差的人也只好跟著賣命。

  闕東辰手下有兩個助理、一個秘書、一個助理秘書,嗯,再加上一個煮飯的… …

  還好,煮飯婆還身兼著女朋友的身分,要不然有哪一個女人受得了男朋友沒日沒夜的工作,連打電話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擠不出來的冷落。所以有時候奉姁會偷偷想著:這闕大少能有她這個女朋友,還真是他的福氣呢!不然依他日也操夜也操完全沒有私人時間的情況,早被人甩掉八百遍了。

  奉姁的存在無疑是這個如今身陷水深火熱地獄裏的團隊成員們唯一的福音。因為這些人近日來的三餐加宵夜是由奉姁打理不說,奉奉姁如今的住處還成了兩名女性工作人員的「暫時員工宿舍」,每天工作到三更半夜之後,男員工在老闆那邊昏睡,女員工踩著虛浮的腳步來她這邊昏睡,總之,情狀極其淒慘。

  看到這些外表光鮮亮麗的職場高級精英們的可憐情狀,每天煮完宵夜、整理好廚房,準時在十一點上床睡覺的奉姁都會記得感謝上天讓她是

  一名幸福的廚師。

  闕東辰很忙,忙到連假日也沒辦法休息,但若是奉姁提出休假申請,他都會跟著放自己與其他人一天假。

  這一日,星期天,她的休假日,闕東辰與其團隊的跟休日。

  「今天想做些什麼?」

  「打掃屋子、曬棉被、然後睡一下午。」她正在拆床單、枕套,腳邊已經堆滿沙發床的床套、坐墊的布套。

  「沒有外出安排?」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捧起滿籃的待洗物走到後陽臺,打開洗衣機,放水,放洗衣精。

  他跟在她身後,幫她撿起不小心掉落地上的枕套。

  「那好,晚上我們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做什麼?」把滿籃待洗的床被組丟進去洗衣機,蓋上。

  「我家。見我父母。」

  腳下一滑,差點撞上曬了十幾塊抹布的竹竿。闕東辰雙手一摟,及時將她攬進懷裏。

  然後,順著他安排的行程,她被帶到闕家作客。從闕家廚師轉換身分為闕東辰的女朋友,每個人都需要作心態上的調適。

  奉姁不知道別的女子去拜見男朋友家人時是怎麼的忐忑心情,不過她倒是還好,頂多有點尷尬,卻不心慌意亂。畢竟她還真沒想過「將來也許有一天會跟闕東辰結婚」這樣的事。問題並不在於闕家門第太高,她高攀不上,而是奉氏女廚師歷來少有幸福婚姻,所以奉家女子對結婚向來沒有多大興趣,三代之前多的是生子離婚或未婚生子的前輩,後來奉家的香火問題不再那麼嚴重之後,可以自由的男婚女嫁了,大家對婚姻仍然沒太大的熱情。

  所以一頓飯吃完,奉姁表現得客氣大方,心中暗自覺得闕家二老,劉管家,甚至是站在廚房門口呆呆看她的秋盼兮,這些人的臉色比較艱難一點,感覺有點可憐說……

  她在回程時,偷偷跟闕東辰說了這個感想。闕東辰只是笑笑的看她,一點也無所謂的樣子。

  「你要不要找一天回去開導開導一下家人?」

  「開導什麼?」

  「你不接的他們好象很需要你的解釋或者保證嗎?」

  「不覺得。」他搖頭,「比起那個,我覺得你這邊更嚴重些。」

  「我?什麼嚴重?」不解。

  「你沒有自覺,這讓我很憂心。」微歎。

  奉姁比了比自己,這是什麼意思?抱怨嗎?不會吧!全天下還有她這麼好,這麼全方位的女友嗎?她會不會太不知足了?

  闕東辰自然看到了她的憤憤不平,淡道:

  「妳還搞不清楚狀況嗎,小姁?」

  「請問你指的是什麼?」她哼了哼,心中有點不爽,幹嘛一副她很狀況外的樣子。

  「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而妳竟然從來不曾發現我這個決心,或者沒放在心上。我想,妳的麻煩大了。」

  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他心情好多了。雖然他萬年難得一見的甜言蜜語聽在她耳中形成恐赫的效果,但那可不是他的責任。

  聳聳肩,車子轉入公寓的車道,到家了。

  「感覺怎樣?」

  「很像我做給趙老先生的口味。」

  「嗯,有人在研究妳。」

  「怎麼研究?光從趙老先生那邊取得我煮的菜,然後做出相同的味道,就叫研究嗎?」

  「他們應該是這樣認為的吧。」

  休息室的小餐桌上,擺了六小碟食物,都是清淡的家常菜,每碟份量極少。這是從趙老先生晚餐裏分出來的食物,被闕東辰帶了回來。

  「隨便他們去亂想吧。光是學會我的煮法,又能瞭解奉家多少?我是奉家最沒特色的人了,學我有什麼用?白費工夫。」不是她自貶,而是她對自己的特色已經有清楚的認知。見闕東辰定定看著桌上的菜,像在想些什麼,她問:「你在擔心嗎?」

  「不。」他抬頭看她,說道:「本來我心中就有個隱隱的想法,但最近實在太忙,沒有深化去架構完整。今天趙老先生讓我帶菜回來,倒是讓我的想法可以落實了。」

  「什麼想法?」

  「強化妳的特色,讓妳有更大的優勢取得奉主大位。」

  「什麼特色?我在奉家的優勢就是─ 總管是我姑媽。但就算我姑媽給了我十分滿分,也左右不了我的總票數:- - :啊,你是說你要給我五十分嗎?」她訝異的問。不過問完之後,心中突然有點酸澀… … 如果她當選奉主,有可能要離開他十年耶… … 他明明知道的… …

  「那個… … 雖然我們奉家不太介意徇私拉票什麼的,但你現在就直說要給我五十分,總是不太好… … 」

  「… … 」闕東辰先是無言了半晌,本來要說正事的,但看她這樣,什麼正事都得擱一邊。他將她手中的筷子取下,拉她起身,抱在懷中。「我還沒吃飽… … 」

  「我發現妳心情不好就會胡言亂語,因為妳滿腦子負面的胡思亂想。」輕撫她的頭髮,「妳不是想當奉主嗎?」

  「既然參加考試了,誰不想考第一名?」她的理由非常 … 不偉大。

  「但是你應該不希望我考第一名不是嗎?至少在你還沒打算跟我分手時,不會希望才是。」

  「我希不希望是我的事。妳想要追求事業的高峰,無須在意我的私人期望。我是妳的男朋友、以後的丈夫,要相處一輩子的人,在這樣的關係裏,我希望妳心想事成。這是妳的事業,我不會當妳的絆腳石。」

  「心想事成的結果是分開十年,那也沒關係?」什麼丈夫?什麼相處一輩子?十年之後天曉得會怎樣。奉姁堅持自己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感

  動。

  「不可能分開十年。而,就算真的十年裏聚少離多,我也不怕妳變心。」相較於她的氣堵憂心,他顯得心情不錯。

  「反正你就是吃定了我沒人追是吧?」

  「當然不是。」

  「不然是什麼?你好像真的認為只要你不放手,我就跑不掉?」

  恍然:「啊,原來你有這樣的篤定,所以才會想幫助我當上奉主!可是,你這到底是哪來的信心啊?你真是太自大了!」太不可思議了!闕東辰一直以為奉姁是個少言的人,而且在工作之外,對人情世故有點遲鈍,倒是從來沒發現當她話多得止不住時,都是自己預設題目又自己

  作答,自言自語到被質問的人沒什麼機會開口。

  這是 … 宅女的特性嗎?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別個宅女是否如此,不過眼下看她自問自答的,倒也有趣。

  「闕東辰!你不要一直笑,回答我!」她有些氣惱的低嚷。

  他的回應是捧著她臉細細吻了一陣,直到她眼含殺氣、雙頰卻又躁得通紅,才低笑道:「小姁,如果妳當選了奉主、如果妳會離開我十年,甚至忙到沒空回到我身邊,我也會讓妳不得不來。即使再忙、即使遠在天邊,卻只有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都會讓妳不遠千里的非要趕回來我身邊不可。」

  「你憑什麼?我又沒有那麼愛你… … 」被瞪了,趕緊轉一下:「即使有有有那麼那麼… … 愛你,我也不是那麼勤快的人,我一年也不過回家兩三次,就可以看出我很討厭長途奔波,如果沒有長假,我才不會千里迢迢… … 」

  「妳會。」

  「我為什麼會?」不滿。決定跟他抗辯到底。

  「因為,我有人質。」

  「啊?人質?」什麼意思?奉姁眨眨眼,不明白這人在說什麼。

  闕東辰在她瞪視下,空出一隻手輕輕撫向她小腹。她起先不明,暗自猜想著他是不是覺得她小腹長贅肉了?最近運動確實少了點,也沒常常爬樓梯,有空得多爬一下-- … 啊!終於意會他在打什麼主意了。

  「你想要我生小孩?」她低叫。

  「在妳去選奉主之前,我們先生個孩子吧。我帶。」他滿意她終於悟了。

  「不要!」她她她,還沒準備好啊!

  「我想做的事,就會達到。」闕東辰說得雲淡風輕,也算是先跟她打聲招呼。

  這男人怎麼可以亂想這麼色的事情!她用力推他一把,終於脫離他的懷抱,心慌意亂得什麼也無法想,只想逃離這個男人的視線,更重要的是逃離這間有床的房間,太危險了!於是她沖向一扇門,打開,閃人,碰地甩上─ 那是他的私人盥洗室。站在門外的闕東辰甚至可以聽到隔著門板傳出來的懊惱哀嗚。

  叩叩。他敲門。

  裏頭不應。

  「害羞完了就出來,我們也該談正事了。」

  「什麼正事?」裏頭吼。

  「規畫妳的邁向奉主之路。」聽聲音,確定她應該正坐在門板另一邊,曲膝抱頭手足無措中。於是他也靠著門板坐下來,接著道:「剛才談

  到一半岔掉,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去包裝妳的優勢了,我們好好談談。」

  「你怎麼可以在說了那些不、不、不正經的話之後,又一副正經的樣子談我的事業!」你變色龍哦!恨恨的槌了門板一記。

  「妳繼續害羞沒關係,我可以等。」他低笑。

  那頭槌一拳抗議。

  「聽我說。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業,有事業,就會有追求。我但願在我們老了退休之後,人生沒有留下太多遺憾。這也是我雖然不希望妳選上奉主,卻又願意成全妳的原因。我們都有爬上高峰的渴望,這需要實力與努力,我想我們都不缺。小姁,喜歡妳不在我的預期內,但會喜歡上妳,我並不訝異,不是因為只有妳能煮出我願意吃下的食物─ 這是可以改變的。我喜歡妳,是因為妳敬重自己的職業,我喜歡妳的專注、妳的天份、妳的靈性、妳的努力。我也是這樣對待自己選擇的事業,所謂的野心,不過就是對成功的渴望。如同妳所說的,既然參加考試,誰不想考第一名?

  所以我承認我不希望妳當奉主,但我會支持妳。」闕東辰籲了口氣,輕道:「妳會不會成為下一屆的奉主,就看妳自己的實力了,我不會是妳的絆腳石。」

  兩人一時間都靜靜的,沒再說話。

  一會兒後,門把輕輕旋開,他沒起身,偏頭看過去。門裏的奉姁走了出來,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她不是個口舌伶俐的人,雖然開了門,走出來了,心中感觸一大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好默默坐下來,靠著他的背,後腦勺抵在他頸窩。

  「這個畫面可以維持到五十年後。」他輕道。她笑笑,不答。

  她對愛情沒有長遠的打算。遇到了,也不輕易幻想天長地久。她是個腳踏實地的人,很殺風景,她知道。不過這並不表示在愛情的當下,她會拒絕享受所有的美好。就算愈來愈喜歡他,不意外總有一天這份喜歡會轉化為濃濃的愛還是想像不到婚姻,想像不到三五年後,彼此的模樣。眼下,就戀愛吧!就喜歡他吧!當她會為著想到他而微笑時,就愛吧 !

  「東辰。」她頂了他頭一下。「嗯?」他應。

  「雖然坐在廁所門口說這個很奇怪,但是我還是決定趁勇氣還沒消失前跟你說——」

  他靜靜聽著。她知道他在期待。

  「我喜歡你。」

  她看不到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在笑。他看不到她的臉,但他知道她的臉有多紅。很浪漫的話語,在最不浪漫的地方說出口,兩人都笑了。

  愛情開始綻放了,而他們還有好遠的路要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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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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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月誌

  日期:2008 年12 月08 日

  役女編號:J03

  姓名:奉姁

  姑媽,當妳收到這篇月志時,我人已經在飛往馬爾地夫的飛機上。如果妳有回信給我,我暫時是收不到的,不好意思啦。

  咳!因為工作的重要,我只好跟雇主一同度假去。妳知道的,他可以一天不見他的女朋友,卻不可以一天沒有他的廚師。所以姑媽大人,妳一定要相信,我不是為了玩而去馬爾地夫度假二十天的,什麼藍天、白雲、海灘、衝浪之類讓人墮落又玩物喪志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想沾的。

  我雖然帶了四件泳裝、二頂遮陽帽、二瓶防曬霜、兩雙涼鞋與海灘鞋,但是,我真的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雖然闕大少說他會教我衝浪、

  帶我搭拖曳傘還有道艇什麼的,不過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很有職業道德的我,自然三餐以雇主的胃袋為念,不作它想。雖然我們兩人現在是熱戀中的一對沒有錯,但我們還是公和分明哦。我每天幫他做菜,他還是得每個月付薪水給我,這就叫親親愛人,明算賬!

  闕大少說他已經忙完公司裏的交接,這陣子以來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為的就是把所有事情提早做完,好趕在明年一月一日就任新職務之前,抽出一點時間給他的女朋友。身為他私人廚師的我,聽了好感動,才會決定跟他一起出進,一定不讓他苦心白費,一定教他玩得盡興而歸 …

  總之我終於出國玩了,耶 !

  明天要早起搭飛機,我看這個月的月志就寫到這裏吧… … 啊,忘了條列重點記事。好吧,我就大方點,晚點睡好了。反正飛馬爾地夫至少要十個小時,闕大少說頭等艙的座位滿好睡的,今晚失眠也不怕。

  好,那我要列了哦!

  重點一:闕大少說我的優勢是可以精准的抓出每個食客最適合的口味,所以從明年開始,他要幫我擬定一個「客制化」的路線,讓我上門去

  為各個知名的饕家量身訂作美食標準。也不用等跟他的合約到期,到時他會讓我掛名在即將成立的「永康醫院養生美食調理部門」名下,開始經營這塊客制化的招牌,他說這是我的優勢,一定讓我這點與眾不同的特色發揚光大,爭取奉主競選時的高積分!

  重點二:闕大少實在很有奸商本質,在幫我的同時,還能想到成就自己,真是太可怕了。在商場上跟這種人競爭一定是很不美好的經驗吧?姑媽,以後我會不會給他賣了還幫他數鈔票啊?

  重點三:我跟闕大少說,等明年合約到期之後,因為要選奉主的關係,我不能再跟他續約,所以打算把他列為「客制化」貴賓名單上的第一位。這是多大的殊榮啊!對不對?而且對他的醫院也有提高知名度的作用!畢竟他現在那麼受媒體喜歡,本身說是塊閃閃發亮的活招牌了,不用白不用,不是嗎?可是他居然拒絕耶!太沒天理了。他拒絕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想曝光,而是他不要我幫他做。

  姑媽,妳說他這樣是不是太任性了?不讓我幫他訓練出人煮飯給他吃,那我以後要是不在他身邊,他準備活生生的餓死嗎!?我這樣質問他,

  誰知道他、竟然回道:「妳可以每次在我還沒餓死之前,趕回來將我養胖了再走。」

  這種無賴的話,他怎麼講得出來啊!太過分了!這分明是要脅、嘛!我抗議時,他還有話說呢,說什麼:「雖然養孩子是最好的手段,但如果妳老是為了孩子而跑回來,我也是會嫉妒的。所以,除了孩子之外,我要知道妳關心我、在意我,不管身在何處,都會為了怕我餓死而跑回來。」居然有人拿這樣的事去威脅別人,任性成這樣,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姑媽,這人是奸商啊,可是我居然就跟他戀愛了。如果哪天我被他賣了,妳一定要記得拿錢去把我贖回來哦。

  好啦,報告完畢!

  姑媽,我會給妳帶禮物回來的!不用太想念我啦。

  馬爾地夫,我來了!!

  《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27:51
  富貴饕家

  後記


  很明顯,這是個可能發展成系列故事中的第一本。說明白點,就是廚師與食客的故事。不同的廚師遇到不同的食客,發展出不同的故事… … 聽起來很廢話對吧?不過事實就是如此。跟美食有關的故事,向來都是我的最愛,因為我本身就是個非常嘴饞的人。以前看著別人寫的精彩小說,都非常神往,心中暗自決定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架構一部跟美食有關的故事,好好的發揮一下。

  現在,清倉的時間到了,我決定把數年前就架構好大鋼的故事拿出來寫。當然,隨著時間與心態的不同,會對大鋼內容加以增增減減,不過終究還是不脫美食的範圍。奉家、秋家、美食家仍然是接下來幾本故事裏不可或缺的主要人物,他們的輪廓會隨著故事的發展逐漸豐滿起來。

  如果大家對美食類言情還算感興趣的話,就敬請期待吧。

  今年秋天隨著幾個颱風的到來而有著秋涼的感覺,竟然從九月份就很涼爽,感覺好舒服,所以我下筆寫這一本時,都很愉快,覺得人生非常美好。雖然手中寫的是美食小說,成天上網找的是美食相關資料,但其實這一年來,我的食欲非常不好,簡直可以跟故事裏的男主角一爭厭食症的頑劣患者之大位。

  我向來是個超愛吃的人,聽到哪邊有美食一定會往那邊跑,非要吃到不可。所以這幾個月來的食欲不振,真是讓我驚嚇不已。我從來不知道即使肚子餓,也會吃不下東西!食物就這麼卡在嘴裏吞不下,好像喉嚨口那邊有一道鎖,堅決抗拒任何食物進入胃袋。到最後只能每天打杯蔬果汁喝,讓身體有點營養可以攝取,然後每隔一兩個小時就往嘴裏塞口東西吃。

  那感覺… … 真是太神奇了!肚子餓,卻什麼也不想吃!

  這也讓我對闕大少的情況深有體會。當厭食到一定程度,就算眼前擺的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也產生不了任何胃口啊… …

  幸好,進入十月之後,食欲恢復了。雖然每餐還是只能吃半碗飯,也是三兩口飯就覺得飽了,但食欲回來了,肥胖還會遠嗎?我很快就會胖回來的,我相信。也不知道該不該為此感到慶倖算了,不管它。接下來要寫系列第二本,書名在此先公佈一下,叫作《 挑剔女人家》 這是一個挑剔自負的女廚師VS一群挑剔高傲女食客的故事。哦,還有一個可憐又不可或缺的苦命小男人夾在其中當炮灰,共同創造出的火爆故事……

  我希望系列的每個故事都有一種調性。如果說《富貴饕家》 的氣氛是溫和平淡如白開水的,那麼下一本帶給大家的就是截然不同的體會,就當喝伏特加吧。

  十月上旬終於看了聞名已久的電影「海角七號」。

  看完的第一個感想只有四個字:驚喜,感動。

  我從來沒有想過國片能拍成這樣!

  我從來不知道所謂的本土電影,可以這樣呈現!

  我們終於走出了侯孝賢的悲情城市;我們終於脫離了吳念真的多桑。臺灣電影終於不此從頭到尾都是裏節抹抹的沉鬱顏色,看得人窒息─ 電影院已經夠暗了,大螢幕還跟著黑到底,這算什麼啊!我覺得很棒,雖然我不能說它是一部完美的電影,但是絕對超出我們對國片的期待幾十倍!希望大家都去看一下,DVD已經快上市了。「海角七號」的成功並不表示國片從此振興,所以我不會大喊國片有救了。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是一部難得的台制電影,會讓看過的臺灣人很想向世界推銷的一部電影,是臺灣慘澹的電影界近十幾年來的驕傲。

  五千萬的製作成本,如今據說即將達到三億票房。如果你看過這一部電影,一定會明白這個成績為什麼會好成這樣。

  我不確定臺灣以外的人能不能看得懂這部片裏隱隱傳達出的意涵,那是必須在臺灣生活過的人才能瞭解其中的深刻。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但凡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看了,一定會覺得很貼近、很有感受的一部臺灣電影。

  有空的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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