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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雪夢寶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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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1:21 |倒序瀏覽 | x 1
雪夢寶貝  作者:米琪

「你……想要我嗎?」
教他如何抗拒得了一個膚白似雪,悠柔似夢的美麗女人的邀約,
就當是縱情一晚,你情我願,熱情消退之後,船過無痕。
然而她嬌柔無助的模樣,清新乾淨的氣息,深深困惑了他--
一個會提出誘人邀約的女人,怎可能清純得有如未解人事般?!
這個名喚雪夢的女人,究竟圖謀他什麼?他不會輕饒她的……
在她主動挑逗上費雲航時,她便知自己已無後路可退……
一切只是個遊戲,她獻上自己的純真,
只為了證明她也可以讓他當個成熟的女人來愛,
待他愛上自己之後,她便會甩了他,毫不留情!
然而遊戲開始了,她卻恍若被下了魔法,身心不再由己,
她沉陷在他熱情的懷抱中,耽溺在他點燃的熾熱情火裡,
逃了吧,在無法自拔之前,就當春夢一場,也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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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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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1:36
前言

  愛上我吧……

  讓我嘗嘗甩了你是什麼滋味……

  大膽地戲弄你,

  其實只是我的一個……遊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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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2:13
第一章

  兩人一起沉淪在月夜的瘋狂之中。他放縱的索求,她無度的給予……

  「不要留在我的……體內……」女人突顫抖地出聲提醒。

  「不會的……」費雲航心想,他才不是做那樣傻事的人。

  終於,兩人筋疲力竭,靜謐的月夜下只餘狂野過後的喘息聲……

  糾纏的兩人在此刻分了開來,費雲航回到駕駛座上很快地穿上衣褲,女人卻在他穿衣時兩手緊張地摸索著座椅。

  「怎麼了?」他問,俊逸的臉上有抹嗤笑。

  「我的胸罩……」

  「喔。」聽了她的回答,他不由得一愣。方纔他差點誤會她還想要呢!他回身摸索,終於在後座找到了,並將它遞給她。

  「謝謝。」她吶吶地低著頭接過去穿上。

  月光中他看見她的手指在打顫,他自負地淡笑,認為那是女人在經過他的「洗禮」後的正常反應。他耐著性子等她穿好衣裙才打開車窗,取出煙盒。

  「抽煙嗎?」他問。

  「不……」她搖頭。

  他逕自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將煙霧緩緩吐出窗外。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費雲航問,通常他無心知悉這種專在酒吧裡釣凱子的女人的名字,雖然她看起來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但為了錢,女人是可以假裝清純的。

  他不否認,當這女人靠在他肩頭上問他:「想不想要我?」時,他的確感到有些許遺憾,因為這女人看起來是那麼的白皙且清秀單純,但他隨即明白那是種偽裝,一種使男人上勾的手段。

  而對他這個出身銀行世家、亞洲著名的TC銀行總裁,身價非凡的黃金單身漢而言,他有的是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但今晚,他大概是吃錯了藥才會去問這種女人的名字。

  「雪夢。」女人輕聲地回答,沒有說出自己的姓氏。

  費雲航點頭,從皮夾裡取出一萬元鈔票遞給她。

  「不,我不要錢。」雪夢搖頭。

  費雲航瞇起眼,不可思議地瞥著她。

  「請你送我回去剛剛那個酒吧。」雪夢要求道。

  費雲航挑了挑眉,心想女人出賣靈肉不都為了錢嗎?他頗不以為然,再把錢塞給她。「不,我向來不喜歡不勞而獲。」

  「你不會不勞而獲的,你付出了『勞力』不是嗎?」雪夢又把錢遞回給他。

  費雲航揪緊了眉頭,她有意無意的嘲諷言詞,給了他很不是滋味的挫敗感,他扔下殘煙,疑惑且微慍地盯著她。「你說什麼?」他緩緩關上車窗問道。

  「我想……我們扯平了吧。」雪夢雲淡風清地說。

  「什麼意思?」費雲航突然感到胸口有一股灼熱之氣在醞釀。

  「各取所需,不是嗎?」雪夢又淡然地說,飄忽的語氣令人難以捉摸。

  費雲航惱怒了,他不耐地一下子扭開車頂小燈,恨不得看清楚這女人說話的嘴臉。「啪!」燈亮了,暈黃的微小燈光映照在一張羞怯紅潤的小臉上,她的眼因突來的燈光而瞇了起來。

  他盯著那彎彎的美眸,好一會兒,見她張開了眼睛,那雙水波燦爛的眸底竟像會說話似地寫滿驚悸。

  「怎麼了?」雪夢怯怯地問,盯著他英俊容顏上的深沉冷峻目光,她的臉更紅了。

  「你是個奇怪的人……」費雲航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似無邪的雙眸及她髮絲垂在雙頰的動人模樣。「竟然不要錢?!」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不要錢的妓女,而且膽敢語出輕狂。

  「我為什麼一定要錢?」雪夢笑了,可愛的唇形笑起來帶有誘人的甜勁兒。

  「這是一筆交易,不是嗎?」費雲航深深地看著她,發現這女人的笑靨像朵淡雅馨香的雛菊。有一瞬間,他竟被她的笑給吸引住了!但理智勝於感情,他向來有顆精明的腦袋及一雙犀利得足以剖析人性的雙眼,他直覺地認定這不要錢的妓女別有目的。

  「交易?!可以這怎麼說,但卻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雪夢淡悠悠的眸子透露些許感傷。

  費雲航的心神驀地不知被什麼莫名的東西給揪緊了,老實說聽了她的回答他是慍怒的,但這女人的模樣竟叫他沒法子對她動怒。

  「難不成這是你和別人的交易?為什麼要扯上我?」他有種被蒙在骨子裡的不悅,他拒絕這種感受。

  「過些日子你還會見到我,其餘的--無可奉告。」雪夢輕柔地宣告著,楚楚動人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他。

  「你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費雲航嚴肅的抿著唇。

  「送我回去吧,總裁大人。」雪夢輕聲地道出他的頭街。

  「你知道我是誰?!」費雲航頓時感到錯愕。

  「你是費雲航,不是嗎?」雪夢笑了一笑,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純真。

  「……」費雲航無言以對,心下是震驚到了極點!

  ***

  自那狂放的一夜後,費雲航拒絕再到那間酒吧。

  那夜,他將她從北投山上載回到林森路的酒吧,將一把鈔票扔出車窗外,車子呼嘯而去。

  然而當他回到天母的豪宅後,將車子停進車庫裡,在亮晃晃的燈光映照入車內,他竟赫然發現,座車椅墊上竟有著斑斑殷紅!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那個叫雪夢的女人留下的,她是個……處女?!

  不……不可能!她給他的反應不像第一次……

  突然,他想起在微暗的月光中她著衣時的顫抖手指,昏黃的燈光下她眼眸底的差澀,還有她裝得很像的清純……

  她不要錢,她說是一筆交易,但卻不是她和他的交易……她的話,言猶在耳。

  費雲航熄了引擎,靜默地靠在椅背上,眉心攢起兩道深深的刻痕,兀自思忖起來。

  是誰在對他惡作劇嗎?他不信誰有這個膽,但他確實可以認定那女人是別有目的的!

  她說她還會再出現?那麼,讓他……拭目以待。費雲航咬了咬牙根,線條稜角分明的下巴,適足以顯示出他絕不輕易妥協的剛毅性格。

  ***

  日子在忙碌的工作中匆匆地過了半個月,這段時間費雲航再也沒見過那個叫雪夢的女人,而他竟還耐心地期待著她的出現,真是太可笑了!

  他堂堂一個銀行鉅子,竟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妓女而心神不定!他不免嗤笑起自己。

  此刻,他坐在氣派豪華的私人辦公室裡,扔下手上的筆,靠向厚軟舒適的真皮座椅,閉目沉思著。

  這時,秘書敲門,隨即走了進來--

  「什麼事?」費雲航睜開眼問道。

  「總裁,下半個月您的原定計劃是要親自視察我們財團在全亞洲的金融機構,您希望訂什麼時候的機票呢?」秘書問。

  「明天。」費雲航一點也不遲疑。

  「是。」秘書退下去。

  費雲航從座位上起身,走向視野遼闊的大型落地窗,十八樓外的台北繁華景致盡收眼底,他仰望天際,看著初秋的陽光下,柔柔的雲朵緩緩飄過遠處的山頭。

  他燃上一根煙,看著天空中雪白柔軟的雲;無意間,侵入思維的竟是那雙扣上衣扣顫抖的纖細手指……

  ***

  短短十多天的時間,費雲航馬不停蹄地飛遍了全亞洲。

  一路上,他並非獨自一人,他帶著眾所公認的女友--富盛集團的女總裁賀品婕同行。兩人的親密關係在上流社會早被傳為美談,雙方家族也希望早日聯姻促成這對天成佳偶。只是在大家殷殷期盼下,費雲航卻一直沒有主動提親的舉動。

  在香港的最後一晚,費雲航和賀品婕兩人共赴半島酒店享用佳餚。

  「我敬你,成功的男人。」賀品婕舉起細長的水晶杯,笑著對費雲航說道。

  她身著今年最流行的亮片鑲水滴珠串的露肩禮服,銀色調的曳地禮服讓她經陽光洗禮的蜜色肌膚更加出色,一張出眾的臉蛋襯托著高貴舉止,令人為之傾倒。

  「我哪裡成功了?」費雲航有幾許心不在焉,他低著頭,在等待餐點的空檔,翻看著香港地區的業績總表。

  「事業成功。」賀品婕投給他一個意有所指的魅惑眼神。

  費雲航抬起頭對上她的眸子,明白了她的暗示。他淡笑,舉起杯子和她碰杯,喝了一口,說道:「除了這點,其它有沒有不及格的?」他闔起檔擱置在一旁。

  「有,你這十多天來還沒有上過我的床。」賀品婕語帶嬌柔,毫不保留地嗔道。一直以來,所有的男人對她都是百依百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唯獨這人中之龍,桀騖不凡的年輕富豪--費雲航,始終像一陣飄忽不定的風,讓她無法掌控。但也許正因為如此,平添不少挑戰性,更勾起了她的征服欲。

  費雲航放下酒杯,神情若有所思。

  「你怎麼了?」上她的床有那麼困擾他嗎?賀品婕敏感地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如果他不要她,那為何又邀她同行呢?

  她天天期待著他的邀約,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這真叫她失望,如今她主動開口了,他居然一副猶豫的模樣!

  「沒什麼。」口裡說著沒什麼,但費雲航這近一個月來心底始終存在著一抹悠忽的身影。即使人遠離了台灣,卻還是擺脫不了,老實說他是被那個叫雪夢的女人給困惑住了。他心想,這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此時,侍者送來開胃菜,費雲航執起純銀的刀叉,驀地感覺到有個柔軟的東西伸向他的雙腿間,直接、大膽地侵襲上他的鼠蹊處--桌布下賀品婕正伸直了修長的長腿,以她美麗的腳趾大膽地挑逗他的慾望。

  費雲航抬了抬下顎,用他深邃迷人的眼詭莫難測地看了賀品婕一眼。「別鬧了。」他懶懶地一笑,笑她的寂寞難耐。

  「今……給我。」她叉起盤裡的櫻花蝦,用著性感的唇煽情地吮了吮,足尖在他漸漸昂然的男性驕傲上劃圈圈。

  她這樣放浪的挑情,要是別的男人老早大嚥口水了,但費雲航竟仍定若盤石,自在地享用他的晚餐。

  「會的。」他淡淡地說,露出了一抹笑,笑她的迫不及待。

  ***

  夜在東方之珠的香港是最炫人、最耀眼的。

  但在賀品婕的眼中,任何的美景都比不上黃金單身漢費雲航來得令她沉醉。

  她喜歡他在她體內的疾馳,熱愛他充滿著她。當他脹滿在她體內時,她享受、陶醉在那種被撕裂的疼痛快感中……

  在一夜的翻雲覆雨後,賀品婕終於精力耗盡,心滿意足地癱睡過去。

  費雲航躺在床的另一端,雙臂枕在腦後,健美的肌肉光滑糾結,他沉默地盯著挑高的天花板,不發一語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

  他在想……想那朵縈繞在心底大半個月,一直揮之不去的美麗疑雲!但他多麼不願去承認……那個壓縮在心底角落中的一抹陰影,如今已佔據他整個心版,將他的心海染成一片迷茫的灰。

  雪夢……他輕易地便可以想起這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卻是個謎團、是個無解。

  對他而言,女人他見識多了,尤其是風月場所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經驗老道,將自己偽裝成一隻專門取悅男人的溫柔貓咪;除了身邊這個「卡門」,會有誰敢這麼放浪形骸的和他一較高下!

  他望著賀品婕,在床上她一向是放縱、飢渴的,比起妓女更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一向只當她是一個對手,一個比耐力、比精力的床伴。但如今他竟對她的貪得無饜升起了反感與厭惡,對照她如此極端的浪蕩,竟使他更思念起雪夢--那個羞澀顫抖令他久久無法釋懷的年輕女人!

  靜夜中,他不能自己的,一下子讓記憶拉回在他名貴賓上轎車裡的那一夜……

  那一夜,一如往常,他在無眠的夜裡仍流連在台北最具品味、最HIGH GRADE、最多單身漢聚集的酒吧裡。

  他獨自坐在吧檯前點了杯馬丁尼,三不五時則有打扮入時鮮麗的女人前來搭訕。那些女人通常有車床族、雙B族、妓女;一群追求的無非是物資、金錢的女人。男人,在她們眼底只是一張張活生生的鈔票而已。

  在費雲航的眼底,他看待她們只是一個個以物易物、可供交易的商品,他供得起她們的索求,而他不過是在繁忙、一成不變的工作之餘,追尋獵艷的樂趣,打發沉悶的閒暇時間罷了!

  他一向不輕率,更非葷素不忌,能讓他看中的女人美麗固然是必備的條件,最重要的是要順眼、要能引起他的「性趣」。

  「先生,能和你聊聊天嗎?」一個短髮、娃娃臉的女人主動走到他身邊。

  費雲航瞥了她一眼,她前凸後翹的身材夠惹火,一邊說話一邊猛拋媚眼,身上穿著一件短短、黑色緊身的小可愛,右胸有一朵紅玫瑰的刺青,衣下露出肚臍眼,其中還鑲著一顆珍珠,她的臉蛋不難看,耳洞鑽了一整排,兩側耳朵全銜滿了銀色圓環,是個相當前衛的女人。

  「沒空。」他直截了當地回絕了。

  那女人笑了笑,識相地走開了。

  忽地,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發現弧形吧檯前離他不遠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膚色剔透如玉、潔白如雪的女人。

  那女人身著黑色削肩上衣,一雙細白修長的雙臂托著下巴,黑色的短裙下兩條雪白修長的腿交迭著,一頭及腰波浪般的長髮像神秘的水瀑般披洩開。

  她的衣著一點也不誇張浮華,甚至線條十分簡單,但卻充分地表露出細緻迷人的體態。

  她幽靜的盯著桌上的白色瓷杯,姿態有如玉女般的優雅,他看不見她的長相,只覺得遠遠地看去她有一種雅致的優美。他猜想,她那只瓷杯中裝的肯定是酒以外的飲料,到酒吧來不喝酒似乎有些不對勁,總之在這喧嘩的酒吧裡,她的存在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盯著她,看著美麗的女人也算是一種視覺享受。世上美麗的女人有兩種:一種是外表的美麗,一種是內心善良的美麗。而會上這單身漢酒吧的女人縱然外表美麗、內心不邪惡,但在他看來,都不會是什麼單純的女人。

  「嗨,費,你來了。」一個圓胖的身軀龐然的遮去了他的視線,厚重的手掌一把拍在他的肩頭上。

  「嗨,凱。」原來是酒吧經理。

  他和凱是舊識,兩人閒聊了一下,沒多久凱就離開了。

  他繼續獨自喝著馬丁尼,不一會兒,他發現肩上又來了一個壓力,而這力道十分輕盈。他沒有預想是誰,一回眸,發現竟是那個女人,她蔥白的柔荑正置於他肩上。

  他的眉低壓,炯然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在她臉上,心頭突然怦地一跳。老實說,他擁有過太多女人,花心浪子、情場老將這等封號加諸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為過,但在看清了這女人的長相後他居然有點心旌蕩漾。

  如果她只是美麗那麼也許不叫人震撼,但除了美,她看上去顯得十分清純,清純中又帶著羞怯及靈氣,她未施脂粉,唇卻是不點而紅,眉目如畫。她的天生麗質實已超過賞心悅目這詞所能形容的。她的眼睛如雲幻化,他似乎在那兩顆稀有的黑鑽中看見了寧靜動人的世外桃源,不過他也隱約感覺到縹緲在其中的無名感傷。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的眼神似在傳遞著一種柔柔、嫩嫩卻又楚楚、淒淒的迷魅氣息,誘得他深深地想往裡頭探去。

  「想不想要我?」她開口了,朱唇微啟,眼帶羞怯。

  想不想要她?若就慾望而言,他沒有不要的道理,她算是高檔貨色;但就人性而言,這句話由她口中說出,他竟有些失望……一種對女人的失望!

  看上去這麼清純的佳人,竟也為了錢出賣自己,這不禁要令他懷疑,她的外表清純完全是偽裝的,只不過她裝得也太像了。

  他盯著她的眼睛深深地看著,發現她居然含情脈脈,充滿期待卻又十分擔憂的,一副要是他沒應允她便會馬上傷心淚垂似地。

  她也許是個經驗不多的妓女或者其它……但他寧可假想她是一朵令人心動的夏日玫瑰。

  「嗯……要定你了。」這回他沒有拒絕,伸出單手摟住她的腰,側過頭去立刻佔有她的唇。她的唇柔軟而溫潤,舌尖有果茶的香甜,她沒有退縮,但他卻感覺她到背脊是僵直的,且在他的臂彎中正顫抖著。

  他深入地探索她,完全不當她是個生手。她的滋味是誘人的,她的氣息是柔嫩的,但她卻是路邊的一朵野花。今晚,他決定摘下她。

  他放開她的唇,她竟一個不穩地搖晃了雙足,他時將定在她腰間的手圈緊了些,讓她更靠近他,也因為如此的貼近,他將她眼中的驚慌和迷眩看得十分清楚。

  他失笑地想問她怎麼了,但終究什麼也沒說。他取出皮夾抽出鈔票壓在杯下,環住她的腰離開了酒吧,兩人雙雙上了他的奔馳。

  「你想在哪裡?」他直截了當地問,暗夜的街頭完全將她的表情沒入黑暗,他無心去研究。

  「什麼……在哪裡?」她竟這麼反問。

  這是不是有些可笑,他想,問妓女這句話還有別的意思嗎?他不想點破她愚蠢的假裝,只簡潔地說了兩個字:「做愛。」

  「……你想在哪兒呢?」她遲疑的開口,以一種弱不禁風的語調。

  「就在車上怎樣?」他即興地道。

  「……都好。」她微顫著聲音回答。

  就這樣,他把車開上北投山區,車子停在隱密的老樹下,他沒有熄火,但車內除了一片沉默,還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迷魅氣氛。

  突然,她變得不主動了,不會開口說一句話。他仍沒看見她的表情,月色昏暗中她一徑地低垂粉頸。

  他心想--如果這是她的服務態度,那麼她的「生意」肯定不佳。她連基本的、如何取悅客人的技巧都不懂!他蹙眉側過身去抬起她的下頷,月光照在她的眸中,他似乎看見隱藏在其中的生澀,只見她很快地合上眼,這令他有不確定的感覺。但他隨即壓下自己的唇,不客氣地以行動說明彼此的權利與義務,向她索求應得的「服務」。

  他將舌探進她的貝齒中,和她香柔的舌尖交纏,而她就這麼坐著一動也不動,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麼被動的女人。

  他一路從她的唇吻下來,直到她的衣襟阻擋了他的去路,他動手解開她的衣扣,她竟微微地瑟縮,他敞開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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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2:37
第二章

  回想起那一夜的過程,費雲航驚詫地從床上坐起。天色微曦,身畔的賀品婕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他拉了被單蓋住裸裎的她,下床站到窗前點上一根煙。

  細細的回想,他益加強烈地感覺,那個雪夢極有可能是個生手,甚至還可能是個處女!但她為什麼要接近他?她到底是什麼來歷?她說她會再出現,然而他卻不曾再遇見她……

  驀然,費雲航憶起這一個月來他都未曾再涉足那個單身漢酒吧,難怪他會見不到她!

  雪夢……是否意味風花雪月,夢一場?

  不,那女人接近他的理由絕不是單純的風花雪月,他們之間也絕不是一場夢,她和他真實的有過肌膚之親,就憑這點,無論如何他要知道因由,她必須說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直覺地相信,在酒吧裡一定可以找得到她,他有股強烈的想見到她的衝動。

  他捺熄了煙,穿上衣褲,從衣櫃裡取出行李,留下字條給沉睡中的賀品婕,一人獨自離開了香港。

  ***

  費雲航在晚間十一點進到酒吧,他猶記得,那一夜便是在這個時間見到雪夢曼妙纖秀的身影。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都深夜兩點了,酒吧裡客人愈來愈多,吧女們和酒客相互調情著,不少冶艷的女人也穿梭在其中,但他卻沒見到雪夢。

  他雙眸深沉地看著手中的酒杯,唇邊有抹自嘲的冷笑。他這不可一世的偉大銀行總裁,握有亞洲經濟主控權的籠頭,竟在這裡為了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人,乾耗了三個小時,甚至還因而錯過了歐洲股市的收盤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這是金融市場中的至理名言,他向來不離這個準則。但現在他在做什麼?他居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弄得昏頭轉向!

  「嗨,費,你還沒走啊,難得哦,這時間你還在我這兒。」酒吧經理凱發現了費雲航。

  費雲航目光一亮,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問凱,他對經常出入酒吧的人一定瞭若指掌。

  「凱,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叫雪夢的女人?」費雲航問。

  「雪夢?」凱聳了聳肥厚的肩頭。「你約略形容一下她的長相。」

  「大波浪的長髮及腰,膚色白得近乎透明。」

  「長髮及腰,我沒什麼印象耶,我幫你問問酒保。」凱陌生地搖頭,轉而詢問了酒保--酒保也搖頭。

  費雲航徹底地感到失望,他知道凱的眼光一向銳利,常上酒吧有哪些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是連他印象都不深刻,那麼看來,她不是常客,若真是如此,那麼他更肯定了那晚她確實是別有目的的。

  「算了。」費雲航放下鈔票,冷靜地離開酒吧,俊逸容顏下,一把心頭火燒得正熾旺!她膽敢這麼作弄他,那麼就最好不要再出現,否則……絕不輕饒她。這句話在他的慍火中燃燒。

  ***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費雲航的工作依舊忙碌,他多想將雪夢這個名字拋諸腦後,但奇怪的是,他愈想甩了她在他心版上製造的混亂,這個混亂愈是緊跟著他,尤其是當他開著兩人曾共度一夜春宵的車子,他更渴望能再見到她!

  今天一早,他如同往昔一樣的上班。一進總裁辦公室,秘書立刻捧著一迭檔案夾進來。「總裁,您三個月前要人事處徵召一名特別助理,人事處已從三百名應徵者中精選了三名最優秀的人才,十點將準時報到,請您親自面試並從中選一,這是他們的學經資歷檔案,請您過目。」秘書送上三份檔案,接著又說:「富盛女總裁留話請您回電,下午日本及新加坡分部主管們回台灣來做業務報告,請您主持會議。」秘書報告完便退了出去。

  費雲航牽了牽唇角,信手拿起桌上的人事檔案,心想三選一,能在三百人中雀屏中選算是很困難的,尤其在社會上各行各業競爭的十分厲害的今天,人與人之間的較量更是不在話下。他要的這個特別助理,職務是不容小覷的,不只得精通股匯市及所有金融業務,還得擅長英日語,工作能力強,並且至少要有一年以上的實務經驗。

  此外,因為是總裁特助,時時得跟在他的身邊,無論是男性或女性都得儀表端正,說明白點,外觀上還必須要他看得滿意。

  他隨手翻閱那三份檔案,驀然他的眼眸從不經心、專注地瞪大了眼……其中一份檔案照片中的女人竟是……雪夢!這個震撼一如數十萬噸黃色炸藥引爆的威力。

  費雲航瞪著那張英文履歷表上的優美字體,目光迅速往下掃去。

  姓名:BabeLin。

  住址:美國德州達拉斯。

  年齡:二十三。

  最高學歷:賓州大學財務行政學系碩士畢業。

  經歷:美國普羅銀行總部營銷部實習經理。

  他拋下那份檔案,沉沉地坐入椅子中。沒想到她竟如此的年輕、高學歷,甚至有絕佳的工作經歷……

  難道,這就是她的目的?為了這個職務先下手為強,不擇手段地出賣自己?是這樣嗎?不、不……以她的學經歷,她不難找到別的工作。

  她另有目的!這女人絕對另有目的!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了,那麼就走著瞧了……

  費雲航點上一根煙,將派頭十足的黑色真皮座椅旋轉向落地窗,他看著遠方的山頭,眼中是一片詭莫難測的縹緲雲霧。

  ***

  十點鐘,很快地到了。

  「總裁,三名應徵者已到齊了。」秘書進來向費雲航報告。

  「要他們一起都進來。」費雲航沒有轉過座椅背,僅對著秘書說道。

  「是。」秘書領命而去。

  不久,門又開了,秘書領進了三個人,費雲航仍沒有轉身。「請他們坐到沙發上,給他們紙筆。」他對秘書令道。

  「是。」秘書照辦。

  「準備好了嗎?」他問,沒有等誰回答,很快又道:「只有一道測驗題,先寫上名字,再用英文好好的作答,六月七日晚間十二點,你在什麼地點,和什麼人,做了些什麼事?三分鐘之後交來。」

  很快地三分鐘到了,秘書收齊三份「測驗卷」,交到費雲航手上。

  費雲航直接地看了雪夢的答案--

  Inyourcar,madelovewithyou!

  好坦白的回答!

  那麼他便不客氣了。「BabeLin留下,其它人出去等候通知。」他低聲令道。

  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等所有人離開後,留下的就只有詭譎的靜穆。

  「過來。」費雲航的聲音凝重地打破了靜寂,他依然沒有轉身,只等候那高跟鞋清脆的音律緩緩地接近他。

  一雙修長的美腿進入他的視線,他兩肘靠在椅臂上,雙腿交迭,手上拿著「測驗卷」,黯沉的眼從那雙動人的美腿往上移,移上不盈一握的腰,翹楚的胸,細嫩的頸,最後定在那張雅致纖柔、楚楚可人的小臉上。

  她的眼眸晶瑩爍亮,眼波靈轉,長長的眼睫像蝶兒羞澀的雙翅。陽光下,她的膚質像嬰兒般水水嫩嫩,白裡透紅,吹彈可破。在明亮的光線映照中,她的美更顯而易見,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少見的美女。但他依舊面無表情地凝視她,用那種無人能懂的眼神。

  「嗨。」雪夢害羞又無辜地望著他,青澀地向他打招呼。

  「嗯,你倒記得很清楚。」費雲航揚了揚「測驗卷」,不可思議地是,只見她眼簾低垂,雙頰酡紅。

  「……」雪夢無言的垂下粉頸,她能忘嗎?她的初夜,他的熱情……雖然他給她的不是愛,但她忘不了。

  費雲航沒放過雪夢微細的表情變化,她專注地凝視著她紅上眉梢的小臉,她的眼睫怯怯地眨著,無措的模樣讓他的心頭火頓時莫名消去大半,他問:「為什麼來應徽?」

  「我需要工作。」雪夢輕聲地說。

  費雲航不以為然地搖頭。「你還沒有達到目的,是嗎?或者又是跟誰的另一筆交易?」他戲謔地問。

  雪夢睜大了雙眼,和他的眼神交會,受傷在她的眼底中流轉,雖然……他說對了一半。

  「你要我嗎?」她問,輕柔的低喃像天際撒下的初雪那般縹緲。

  費雲航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我……是指這個職務。」雪夢心悸地說。

  「你說呢?」費雲航口吻語帶玄機。

  「可能不會,你怕我的目的。」

  如果這是激將法,那麼對他而言一點也不管用,但是偏偏她說話的模樣卻是那麼的纖纖不禁風、楚楚惹人憐,竟惹得他有些動容。

  坦白說他的確是懷疑她的,但他不知自己是哪裡不對勁了,竟對她產生了憐惜的感覺……

  「你有嗎?」他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你要不要我呢?」她答非所問。

  「如果不要呢?」他邪氣地瞥她,尊貴的面容下只有冷漠。

  「那……就別浪費時間吧!」她說得輕輕淡淡,秀麗的眉目卻染上一層黯淡的陰影。

  費雲航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但的確猶疑了,該留或不留,他心猿意馬難以決定。

  他直覺不想放她走;但理智卻告訴自己,留下了她一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她很可能是個戴著天使面具,骨子裡卻是精明厲害的狐狸,也許她正在盤算什麼不利於他的事……不過他打算親手摘下她的面具,他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你是處女?」他毫不隱諱地問了一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疑惑。

  「……」雪夢的臉紅得像天邊的彩霞,水霧般的眼眸中萬般的無措。

  費雲航盯著她,一臉詫異。他無法置信這女人演技精湛到連臉紅也演得那麼生動真實!他是沒碰過處女,但他以男人對女人的直覺,他確定她是。而在他這麼認定的同時,他竟聽見從她口中吐出了細碎的兩個字--

  「不是。」雪夢否認了。

  費雲航瞪著雪夢那雙生動的眼睛,想看清盛在其中的虛實,但他竟看不清是真是假。這次他真的被她惹惱了,他扔了手中的紙,將她纖弱的腰一把擒住,憤怒地讓她跌坐進自己的懷中。

  雪夢震驚地回視他,失措不解地迎著他慍怒的眸子。老實說,今早之前她原本還想打退堂鼓,因為她真的害怕接近他,雖然他一直沒有認出她是誰,但他鷹隼般的眼,像隨時都能洞悉看穿她。

  他英俊不凡的儀表下,除了與生俱來高貴傲人的男性氣概外,更有種自然、懾人的力量,她好怕……好怕在還沒有達到目的以前,自己就已先粉身碎骨……而此時,她覺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中無法遁形了,他強勢的男性氣息逼迫著她,她屏住氣息,深怕一個不慎,會在他猜疑的目光中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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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2:58
第三章

  他看見了她眼中的迷濛,卻仍冷冷地推開了她。她站都站不穩地顛簸了下,迷茫中瞥見他冷風般的眸光,她驚悸地低垂下頭,怯然地背過身去整好自己零亂的衣衫。

  他很快地整理好儀容,本欲憤然的叫她立刻走人,但望見她背著他那瑟縮顫抖的小小肩頭,竟叫他舉棋不定了。他收回視線,調正座椅面對辦公桌,煩躁地等候著她。

  「我走了。」雪夢經過他偌大的辦公桌,輕淡如煙地對他說道。

  「慢著。」費雲航還不打算放過她。

  「什麼事?」雪夢直覺地認為他不會給她這個職務,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接近他的機會了。

  「去找王秘書,他會告訴你,特助的工作性質。」費雲航沉聲道。

  雪夢一臉不可置信,她難以相信他的決定,同時她也陷入膠著的苦思之中;她開始揣想或者她現在應打消念頭回美國才是明智之舉,畢竟等他愛上她,她再甩了他,那似是很艱難的過程!而她直至今天才發現--她從沒談過戀愛,更沒有被愛過,愛是什麼,她完全不知道。這十多年來,只有他這麼一個令她愛慕的影子曾在她心底佇足。

  回頭吧!她彷徨地告訴自己。

  「我……」她猶豫不決。

  「如何?」費雲航邪佞的牽動唇線,背靠著舒適的椅背冷漠地問著她。

  突然,雪夢的腦海底浮現了一串聲音--那是許多年以前費雲航所說的話。「……別開玩笑了,雪夢那個乳臭未乾的小東西我正眼都沒瞧過,你要送我我都不要!」

  思緒一轉及此,雪夢抿著她可愛又豐盈的唇瓣,又密又長的眼睫受傷地低垂而下。「哦,我這就去。」

  她輕飄地走出門外,心中有了抉擇。

  費雲航相信自己已經瘋了,不然他不會讓她留下來擔任這麼重要的工作。但他必須剝去她偽裝的外衣,他必須拆穿她的目的。

  也許他真的是瘋了,也許他對她產生了高度的……興趣,但無論是什麼原因讓他下了這個決定,最重要的因素只有一個,誰教她要招惹了他。

  ***

  下午的主管會議雪夢竟被允許參與。

  在會議即將結束之前的前一刻,費雲航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他在無法分神的情況下示意雪夢幫他接聽。

  雪夢按了通話鍵,不純熟地說了聲:「您好,總裁辦公室。」

  「你是誰?」對方是個女性,以一種趾高氣昂又充滿敵意的語氣質問她。

  「我是……」雪夢答了一句她仍生澀的名詞。「總裁特助。」

  「什麼?!他的秘書或特助一向不都是男性嗎?」對方用一種驚奇的口吻說著。

  「這……我不清楚。請問你找費……總裁嗎?」她差點直說了費雲航的名字。

  「廢話,打他的行動電話,當然是找他。」

  雪夢暗自吁了口氣,電話裡的女人好凶……據她所知,費雲航不是未婚嗎?那麼這好凶的女人是誰?

  「請問你是哪位?」雪夢客氣地詢問。

  「你沒資格問,叫他聽。」

  「他在開會。」雪夢被凶得很無辜,突然她的頭頂被一個陰影籠罩住,她抬起臉,這才發現會議已經結束了,主管們紛紛離座,工讀生正進入會議室裡清理桌上的空杯子,而費雲航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立在她身邊。

  「是誰?」他問。

  「她說我沒資格問!」雪夢聳肩。

  費雲航把電話接了過去。「喂。」原來是賀品婕,他淡漠地吁了口氣。

  「賀大小姐……」他邊說邊示意雪夢收齊桌上的數據,接著逕自走出會議室回到自己辦公室。

  雪夢好奇地從玻璃隔間的門看去,看見他坐在位置上點煙,邊說電話邊露出愛笑不笑的表情。

  她收齊了桌上的資料,發現桌上的打火機--他遺忘了他的東西!

  她拿起那個被遺忘了的打火機,心中有幾許欷歔……他一直沒認出她是誰……因為他老早將她遺忘了,就像遺忘了這不重要的打火機一樣。

  她走出會議室將數據和打火機放到他桌上,正巧在他收線前聽見他對電話那端的女人說了一句:「今晚補償你。」

  補償?!為什麼要補償?

  「她是誰?」雪夢輕聲地問。

  「昌盛的女總裁。」費雲航放下行動電話,口中吐出淡淡的煙霧。

  「她是你的女朋友?」雪夢小心翼翼地問。

  「是。」費雲航刻意地答得很肯定,雖然他心底從不曾對女朋友這三個字下過任何定義。

  「你愛她嗎?」雪夢又問,不知為何她很想知道。

  「愛。」才怪,但費雲航就是想這麼說。

  「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我先下班。」雪夢輕輕地說,淡雅的小臉並未顯露特別的情緒。

  「沒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費雲航居然在乎起她不在意的表情。

  他故意低下頭去看文件,而她悄然地隱藏了酸楚的情愫,退出他的辦公室。

  表面上看似無異樣的兩人,心底卻蒙上一層相同的微妙失落感。

  ***

  夜裡,賀品婕來到費雲航的豪宅。

  賀品婕一如往常精心地裝扮自己,性感的黑色連身細肩帶洋裝,酥胸若隱若現,姣美的同體在絲質的布料下款擺生姿。她向來清楚如何在衣著上挑動男人的心。尤其是費雲航,他十分注重穿著,也注重女人的儀容,她當然不能隨便。

  「你好可惡,留下一張字條就自己先回台灣了!」

  臥房裡賀品婕雙手扣在費雲航的頸背上,在他胸懷裡嬌嗔、磨蹭著,她一直將這筆帳記在心底,今天總算有機會向他求償了。

  「你也真的是沒良心透了,回來台灣那麼久了,連一通道歉的電話也沒有。難不成是不把我放在心上!」她的臉靠了過來,並將紅唇貼在他的頸項上,口中熱熱的氣息挑逗地吹拂他耳畔。

  「太忙了……」費雲航摩挲她的裙擺,愛撫著她誘人的美臀。今晚,他總覺得她濃濃的脂粉味有些嗆鼻,香水味似乎也令他不舒服。

  「你的特助為什麼是個女的?」她邊問,邊解開他一個個衣扣,然後將吻貼在他的胸膛上。

  賀品婕不提還好,這一提竟令費雲航有些心煩。「別提公事。」他一口回絕了她的不智之語。但他煩擾的情緒卻沒有平復,一張素淨靈秀的小臉不斷地干擾著他,一個年輕柔嫩的嬌軀也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雪夢……那個怎麼看都像天使般純潔的女人。

  「好嘛,不提就不提,那麼凶幹麼!」賀品婕噘著唇,雙手不安分地往下溜,手指溜到了他的腿間,她在他令她著迷的地點劃圈圈,緩慢又技巧地逗弄他,等他慢慢雄壯、硬挺,她帶著成就感,拉下防線,玉手溜進褲襠,掌握他雄霸一方的熱力。

  她嬌笑,用勾魂的媚眼瞅著他,緩緩地解下他的長褲,順著他健美的體魄蹲了下來,半跪在他身前,心癢難耐地卸去那令她礙眼的屏障,張開貪婪的唇吮住他如鋼鐵般的堅硬。

  她的舌像軟糖一樣黏膩,技巧像妓女一樣純熟,自信地在他的兩胯之間滿足他的需求……

  沐浴後,他一絲不掛地走出熱氣蒸騰的浴室,習慣性地打開煙盒取出煙,但要命,煙盒竟是空的!

  他望向掛鐘,一點、凌晨一點了,這時就只有seveneleven可以解救他了。他無奈地穿上休閒運動服,走下樓去。

  「抽煙傷肺,不抽煙傷心。喝酒傷肝,不喝酒斷腸。」他的同窗好友凌修文常這麼說。

  他倆也好些年沒碰面了,自從他接任總裁這個職務後,生活被忙碌的工作給佔滿了,有八年之久他們只靠電話聯繫。

  那小子……費雲航想起老友,會心地笑著搖了搖頭。

  他走出豪宅,才發現外頭輕飄微雨,秋天的雨塑造了空氣中泛寒的涼意,他沒有打傘,直走入雨中。

  朝對街紅磚道轉角暗夜裡唯一的光亮走去,那亮眼的招牌彷彿也在向他招手。

  seveneleven拭得雪亮的玻璃自動門開了,他走了進去,本是要買包煙就走,但在售貨員打好發票後,他摸摸皮夾,竟然發現皮夾裡除了一整掛的「塑料貨幣」,沒有一張是現鈔。

  說真格的,平日他是不需要用到現鈔的。他所涉足的場所,只要一張信用卡或會員卡,就可一卡在手行逼天下;更何況買煙這種瑣事常是秘書或管家在張羅,何時用得著他這高高在上的總裁親自出門!

  他盤算打道回府去拿錢,但此時,身側突伸來一隻女性雪白的手,遞來一張百元鈔票。

  「借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

  費雲航親耳聽見那如夢囈呢喃的聲音,一回頭,便看見那張難以忘懷的雅致小臉。那張迷惑人的臉上有一個恬淡的微笑,她的長髮浪漫地飄逸在身後,身上飄散著沐浴後的淡淡清香,白色的雪紡紗削肩洋裝在秋意泛涼的夜裡更顯夢幻。

  若再加上一雙翅膀,那麼她就名副其實是個降臨人世的夜之精靈。

  「是你……」他居然在這裡遇見了雪夢!半夜一點鐘,令人不可思議!難道她真的是個商業間諜,而且無孔不入?他低頭看見她手上拿著一堆泡麵和一瓶養樂多……也許她來買東西只是個幌子,她是有預謀地跟蹤他,而且她似乎神通廣大,算準了他皮夾裡沒錢,乘機來個「美人救英雄」,以瓦解他的心防……

  但她有那麼高桿嗎?他心中閃出一連串的問號。

  她亮閃閃的眼眸充滿期待及羞答答的神韻。

  「我也經常忘了帶錢。」雪夢對她微微一笑。

  「哦……」費雲航本想婉拒,但售貨員已打好發票,而且遞在他面前許久了,他只好將她手上的錢接了過來,不忘補上一句:「明天還你。」

  「不用、不用……」雪夢搖頭,將手上的泡麵和養樂多放到櫃檯上,付了錢取了發票,她一轉身發現費雲航已不告而別了。

  她有些淡淡地失望,拎著裝食物的袋子走出門去,卻發現他就佇立在街燈下,在迷濛煙霧中他的身影俊逸非凡。

  他沒有走,他獨自站在紅磚道上抽煙,煙雨濛濛的無人街頭,他修長的影子延伸到對街。

  「晚安。」她走到他身邊對他說。

  費雲航吐出煙霧,深沉的瞥視她,久久才吐出一句:「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就住八樓上的單身女子公寓。」雪夢指指身後的建築物。

  費雲航略抬了抬頭,原已幽黯的眸益發深沉了。

  他真的沒想到過,她的住處竟是離他那麼近,而她說不定老早就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他許久了,而他竟一直渾然不覺!

  這種感覺真是說不上來有多令人難以接受!

  「很方便啊!」他慵懶、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句雙關語。

  「是啊。」雪夢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以為他指的是下樓購物。

  「你住這裡多久了?」他仍維持表面的平靜,內心卻是疑竇叢生,怒意滾沸。

  「三個月,我同學幫我租的。」這是實情。

  「你一個人在台灣?」他又問。

  「嗯。」她點頭。

  「家人呢?」他再問。

  「都在美國。」她答得簡潔。

  「為什麼一個人回來台灣?」他又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她活靈靈的黑眼珠璀璨的流轉著。相對於她,費雲航則是一臉緊繃,心下不由得揣想起--

  難道她是在暗喻自己是商業間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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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3:22
第四章

  「什麼叫不可能的任務?」費雲航扔開了煙蒂。

  雪夢瞥見他眸中的不信任及質疑!她知道他一向是敏銳的,對工作、對女人、對任何故事,唯獨對她……

  老實說,她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且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已有了女朋友,而且還是他所愛的人兒。此刻她若無法全身而退,也不該弄得最後玉石俱焚;現在的她根本已無法全心全意地去恨他了,更何況,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愛戀著他,不曾中斷!

  若是她只想得到他的痛苦,那麼對她又有什麼意義;她無法狠心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戀的人痛苦!

  雖然他深邃多情的眼不曾屬於她,但她仍希望他能收回當年所說過的話;她想告訴他,她不再是當年他眼中的黃毛丫頭,她期待他會將她當個成熟的女人來愛!

  但是她知道,一直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更知道在為他著迷的心念之外,她用他當年傷害她的話當借口,以恨意做為接近他的動力,大膽地招惹上他……

  或許是那個恨意太薄弱,想令他痛苦的目標又太難達成……她失敗了,並陷入灰心喪志。

  罷手回美國去吧,在還沒有人發現她的時候--她內心在吶喊。

  雪夢默然無語地仰望他,費雲航深沉地打量著她,看著她變化萬千的眼眸,凝睇著她絕色的美麗與淡淡的哀愁。

  她的美是介於女人的成熟與少女的粉嫩之間,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氣質獨特,那麼吸引人。

  她純白的衣裙在夜風中款款飄揚,街燈下她襯在雪紡紗下的蕾絲內衣若隱若現,她的眼眸就像雨夜中唯一的星辰那樣絢爛奪目,而她雪柔的身子是他心底一抹香甜的記憶……

  他強制自己別開眼,提醒自己恢復理智,逼迫自己不去看她那可惡的美、禁忌的甜、令人迷惑的羞澀,他強迫自己將她和包藏禍心、意圖不軌劃上等號!但她令人心折的害羞模樣卻讓他的英雄氣魄無法完全施展。

  要不要現在對她說呢?就告訴她,明天起別讓他再見到她了……

  就在兩人心中各有所思時,天上的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

  「下大雨了……」雪夢輕呼,見他不動,她害羞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躲進騎樓。

  費雲航暗歎一聲,心煩地走進騎樓中。

  「你沒帶傘怎麼辦?」雪夢擔心地問。

  「是啊……剛剛雨沒那麼大。」費雲航無奈地看著天空,現在倒好了,沒帶錢、沒帶傘、沒有揭發她……許多的「沒有」加起來,讓他感到失算,胸口異常地沉悶。

  「這些天夜裡都下好大的雨呢,還有打雷,好可怕的。」雪夢隨口說著。

  「是啊……」費雲航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等一下下哦--我樓上有一把雨傘,我去拿來借你,這雨會下很久的,你一直等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雪夢說著,隨即就取出鑰匙回頭去打開便利商店左側通往樓上的大門。

  進門前她還回頭對他說了一聲:「我馬上下來哦。」

  費雲航還沒應允,她就逕自上樓去了。沒一會兒,她拿了雨傘回到他身旁,他本想板起一張老K臉,拒絕她的多管閒事,但她認真的眼眸、紅撲撲的雙頰、微微喘息地奔忙,令他一點也擺不出臉譜,當她善意又熱誠地替他打開傘遞給他,他更無法不近人情地掉頭就走。

  「借我你就沒得用了。」他低眉瞥她,沒有接過來,揣測這應是她的另一個陰謀。

  「哦……是哦,不然我送你回去。」雪夢好意地說。

  「……」費雲航本打算斷然拒絕,內心幾經波折卻仍下了這麼個決定--「那就謝了。」

  於是雪夢撐起傘,兩人走進滂沱大雨中。

  「我來吧。」走到對街後,費雲航接過她手中的傘,以她的身高撐傘,他的頭都頂在傘布上任憑雨打了,他發現她刻意地把傘挪近好讓他遮雨,而她的肩都被雨水打濕了……

  雨劈哩啪啦的下,山頂上一絲絲的銀色閃電令人驚怖,驀然天空雷聲轟然大作,像巨人的腳印落在大地上一樣令人震撼。

  雪夢驚嚇地在紅磚道上止住了腳步,低下頭兩手摀住耳朵。雷聲似乎意猶未盡地在天際低回。

  費雲航本想嘲笑雪夢的矯情造作,卻在街燈下瞥見她一臉慘白。

  「好可怕!」雪夢驚悸地說。

  「別怕。」費雲航竟然沒聽見自己的嘲笑,而是聽見自己正對她憐恤的聲音,並且完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護住她的肩,她的身體涼涼的,打顫的肩頭全濕透了,他本能地將她攬近,用自己的臂膀為她阻擋雨勢。

  「就到了……」終於,費雲航的豪宅前那一小盞門燈就在不遠,兩人快步地走到大門前,屋簷遮去了雨勢。

  「謝謝你了。」他道謝,在口袋裡找到鑰匙。

  「別客氣。」她輕應,正要道別之際蒼穹中閃過一道銀光,天地之間又拍出雷沾萬鈞的一聲轟隆巨響!

  雪夢嚇得驚叫!

  匆促中,費雲航一個反射動作擁住她,讓她躲進自己的懷抱,鑰匙和傘從他的手中掉落在地,但他沒有理會……

  雷聲過後,雪夢抬起臉,才發現自己緊揪著費雲航的衣襟,整個人就這麼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費雲航低頭瞅著她一臉蒼白,眼眶轉著水影,知道她嚇慘了。

  雪夢鬆開他的衣襟,蹲下身去撿拾自己的傘及他的鑰匙,希望自己別不爭氣的流淚。

  「我得趕快回去了……」她把鑰匙交到費雲航手上。

  「慢著……我進去拿把傘送你一程。」費雲航匆匆開了門,呵護備至地對她說道。

  「不、不必了,我用跑的,很快就到了……」她說話時那孩子氣的勇敢令他睜亮了雙眼。

  「你不怕打雷了嗎?」他問,悄然的盯著她鑲著雨點的黑髮……那亮晶晶的小小水珠,像優雅的珍珠,放射著動人的光芒。

  「我用跑的,很快的……」她堅強地點頭,豐盈的唇卻是微顫的,眼神卻透出擔憂。

  她強裝的勇敢看在他眼底有些可憐兮兮。他失笑地將雙手插在腰際,俯下頭瞥她,突然他發現,她這樣的神情有些似曾相識,但他完全無法記起自己曾在哪裡、見過誰有這樣的神情?

  「不、不……你跟我進來,我拿把雨傘再送你回去,或者……」他推開了門,想到一個更安全的主意。「開車好了。」

  「不、不……用不著。費大哥!」雪夢連忙地拒絕……突然她屏住了氣息!

  費雲航投來一個奇怪的眼色。「你叫我什麼?」費雲航困惑地盯著她,這聲突如其來的「費大哥」,一時之間竟將他拉回時空隧道中,激起他一陣熟悉感。

  大雨中掃過一陣風,雪夢心頭浮上一份難過、一份驚悸,她難過他從來不曾記起她,驚悸自己竟會讓這個藏在心底的稱呼脫口而出!

  曾經她是這麼稱呼他的。

  「對不起,我該稱你費總裁的。」她眼簾低垂,失意地說。

  「……」費雲航研究著她故意含糊的語意,有種奇異的因子在周圍繚繞,一道時光之門在瞬間打開,但他沒來得及靠近,它又隨即深鎖,使他無法觸探。

  這時天公作美,雨勢小了不少,見那轉小的雨勢,雪夢鬆了一口氣。

  「雨變小了,明天見,晚安。」她有了脫逃的理由,匆匆地向他道別,急急跑過對街,頓時消失在轉角街頭、消失在他眼前。

  費雲航看著她遠去,眼底儘是百思不解的謎!

  他腦海迅速轉過一個考驗她的法子。

  ***

  一早,雪夢就接到費雲航的旨意。

  「下午我不在,百洲地產公司會派人過來談放款的合約,你就代表我和他們談……談不談得成就看你的功力了,這是這個案子的草擬合約,你拿去研究研究。」

  「我……會盡力的。」雪夢低頭看著從費雲航手中接過來的合約書,這不難,她在普羅實習時曾有過經驗。

  而原本雪夢以為費雲航會將昨夜裡那句「費大哥」記掛在心上,但今早的他看似早已不在意。

  這樣也好,她的心理負擔減輕了不少,只是她昨晚失眠了……

  他可能不知道,他突然那麼好心地說要開車送她,她有多麼的受寵若驚,這讓她一整夜一顆心都小鹿亂撞的!而此刻就是這麼「保持距離」地看著他,她仍是禁不住的臉紅,她希望他不要看出她的心思……

  雪夢低著頭,退出總裁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小小的天地中。

  費雲航靜默地審視雪夢的一舉一動,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臉紅得猶像粉嫩的蜜桃。

  她在想些什麼,他無從得知。向來,女人的心思,他不難看穿,但雪夢始終像一陣他無法捉摸的風似地,只見微風吹得窗外風鈴叮噹響,卻不知風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而他就是窗外的一串風鈴,心思總被她的一舉一動所牽動。

  他選了百洲這個案子來試煉她,若她是個間諜,那麼這個案子一定可以簽成;除非她是個門外漢則另當別論。但以她在普羅總部的資歷看來,她不是。

  百洲這個案子不能簽,因為不僅是超貸,簽成後還有法律上的麻煩,銀行的運作更會因此亂了章序。

  若不是透過關鍵的人物,這件案子根本到不了他的手上,但他不可能點頭答應的,因為他知道有人正等著在暗地裡打擊他,據他所知那個人是雲豪,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在父親將費氏體系下的產業移交給他時,雲豪卻因好逸惡勞、浪蕩成性而被父親放逐至馬來西亞。雖是放逐,但雲豪也擁有一筆值錢的土地,可他卻不好好發揮反而以販毒在混日子。

  費雲航一直知道雲豪打小時候起,就因父親守舊的「重視嫡出、輕忽庶出」的觀念而大大地不滿,甚至嫉妒他自幼被捧得如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而將他恨之入骨,並且常有想痛擊他又碰不到他一根寒毛的懊惱。

  但相反地,費雲航對他並無敵意,只是痛心自己的兄弟不求上進、不務正業地專做非法勾當。

  而在雲豪揮霍掉那筆值錢的土地後,他再度衝著他而來!

  日前他早已清查了雲豪的財務狀況,更得知百洲地產根本是雲豪的人頭公司,他買通了他公司中的某個高層主管,想獲得巨額貸款後潛逃到印度尼西亞一個叫馬摩爾的小島。

  費雲航深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可以幫助雲豪,但卻不希望以這種方式,更不希望他用這筆錢去做違法的事!

  他在得知後立刻調兵遣將這名主管調職到日本,然後解聘,讓這筆巨額貸款案到了他的手中。他打算終結這個案子,但他猜測,也許銀行內部還有雲豪的人手,而最值得懷疑的人選就是--雪夢。

  是她自己親口說過她和誰有了交易,因此,才設法接近他;他想,倘若雪夢真是雲豪的臥底,那麼他會對她毫不留情。

  ***

  下午時分,接近下班的時間。

  雪夢還在引頸企盼,因為費雲航離開公司一下午未見蹤影,而她也急著跟他報告一件事--關於早上他交給她的那個案子!

  終於,在五點鐘時費雲航回到了公司。

  「什麼事?」費雲航很快地批閱著桌上一堆公文,頭也沒抬地問,心底其實靜待著雪夢的答案。

  雪夢心想他可能會怪罪她,而有點支吾。「百洲公司的人沒有來。」

  「為什麼?」費雲航沒有洩漏情緒,公事化地問。

  「很抱歉,我擅自做了決定,打了電話給對方,請他們不必過來了……」雪夢把合約書原封奉送到費雲航桌上。「因為這個案子對公司大大的不利,如果是你,我想你不會簽了它。」

  費雲航眼睛看著桌上的公文,眸光由深沉轉為炯亮的神采。

  「很抱歉,我一來就拒絕了你的客戶!」雪夢悄悄地打探他的神色,但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因為他一直在批公文,對她的報告像是無動於衷,她一點也不知道他心底怎麼想的!

  然而,費雲航此刻心底想的是--就這麼相信她,而且放她過關嗎?

  也許這是她的反將法,待他失去戒心再狠狠地給他一擊!

  呃--為什麼他非得把她抹黑呢?

  她看似天使卻奇怪地出現在他面前,她也許是撒旦,但他從沒發現她身上背負著撒旦的影子!

  她究竟是善良還是邪惡……通過了這個測試,他仍是捉摸不定。

  見費雲航遲遲不語,雪夢擔心地開口問:「你在怪我……是嗎?」

  「不,我要感謝你。」費雲航終於從總裁的寶座上抬起尊容。

  「真的嗎?」雪夢半信半疑,心情仍無法放鬆。

  「為了表達我的感謝,今晚請你吃晚餐。」費雲航起身,拿起放置在椅臂上的西裝外套,拎起公文包準備下班。

  雪夢有點吃驚,但她看不見他的眼中有多少誠意,因為他根本沒有正眼看她。

  「不用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雪夢心底有些受傷。

  「請吃飯也是獎勵員工的方式之一。」他的語氣像在強調他們之間只是員工和僱主的關係,高高在上的冷峻神色是十足總裁的架子。

  雪夢像看見了一隻無心的鳥兒,一不小心地飛進捕網中,被纏住無法動彈,即使掙扎也沒人理,更不可能獲救。一團亂絮纏住了她的心,她的傷痕更深了;但她將心情深鎖,不讓他看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淡淡的音調像天上那朵失意的雲。

  「走吧……」費雲航離開位置逕自地邁開大步走向大門,經過她的身邊也不曾佇足。

  眼看著他像一陣無情的風拂過,她心底好難過,只有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她走出總裁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皮包,當她走向電梯時他已不知去向。

  她的雙肩悄悄地垂了下來,豐盈的唇微微下墜,她無辜地立在電梯口,無所適從,許久才伸手按下電梯燈鍵。

  就在她伸手之時,一陣沉著的腳步聲從另一端的走道上接近。

  「你在做什麼?」費雲航眉宇之間顯得不耐。

  雪夢看著他,聲音像微細的風。「我以為你走了……」

  「我是要走了,過來吧。」他令道,語調冷硬,隨即轉身就走。

  她跟著他,踏著光潔的黑色雲石地磚,走向走道盡頭右轉。原來,這裡還有一座電梯。

  「這是你專用的?」雪夢問。

  「你不是無所不知嗎?」費雲航嘲弄地瞥了她一眼。

  雪夢心底搖晃了一下,卻無法躲避他那雙像要看透她的眼。她沒有開口,無言地看著他,傷心在眼波中流轉著。

  他冷酷地別開眼,不去看她令他心悸的眼眸。

  電梯門開了,他徑行進入,按了地下停車場燈鍵,她安靜地走了進去、安靜地立在角落、安靜地等著電梯下降……安靜地……

  表面上他不在意她的靜默,其實他……注意到了!

  ***

  坐進了費雲航親自駕駛的豪華奔馳,雪夢仍靜默不語,蒼白的小臉失去了生氣,雙頰卻悄然地停駐著兩朵粉紅色的雲。

  她忘不了在山上、在這車子裡……他性感的吻、熾烈焚人的熱情、她的初夜!

  當她在酒吧裡問他要不要她時,他盯著她看的深邃目光就像灼人的烈日般。那夜她強裝冷靜,像個「有經驗」的女人,其實心跳如擂鼓。她希望自己不要透露出生澀……

  但也許她並沒有成功,是以他才會一直在探究她是不是……處女!

  她不會告訴他的……是又如何,他會內疚,還是自願地對她負起責任?不,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責任問題。因為,沒有愛情,責任又有何用?!

  在她還沒有移民去美國時,在她還是個小不點時,費雲航和她大哥凌修文就是從國中到大學最要好的同學兼死黨,他和大哥可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兩家又近在咫尺,費雲航幾乎天天往她家裡跑,她也曾多次隨著修文大哥到他家中做客……

  似乎在她還很小時記憶裡就已有他;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悄悄地存在她的心頭;更不知是何時開始,她發現自己愛上了他!但他不知道,始終不知道……

  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影子,一個不起眼的乳臭未乾小不點,一個跟屁蟲!

  「小東西……乖乖吃完冰淇淋自己回去,別跟著我們嘍……我們要去做大人做的事。」她記得費雲航這麼對她說,邊說還邊撫撫她的頭。

  「寶貝,你認得路吧,我和費大哥先走了。」修文大哥溺愛地掐掐她的臉頰。

  她一臉委屈,振作起精神地點頭。她知道他們要甩掉她這個愛跟班的,好安心和女朋友去看電影。那年他們已是大學生,她才國小四年級。但什麼叫大人做的事,電影小孩也可以看嘛……

  「大哥,教我這個數學習題……」她敲了大哥的房門,門一開,裡頭熱鬧的四人一桌在玩橋牌。

  「寶貝,大哥沒空,叫費大哥教你。」修文大哥敷衍地說。

  費雲航爽朗地笑了。「小東西,拿來吧,你大哥輸錢呢,別煩他。」

  她不好意思的捱近他,遞上習題,他接過她手上的筆,看了一眼習題輕鬆地為她解說,但她沒聽進去,她悄悄地看著他握著筆那好看修長的手指,悄悄地看著他帥氣的側臉。

  「懂了嗎?」他在問。

  「嗯。」懂了才怪!「謝謝費大哥。」

  「不謝,來,這個給你。」費雲航從桌上取了一張一百元給她。

  「不、不……」她連連搖頭。

  「別小器,幫我個忙,買包煙……」

  原來是要她幫忙買東西,她以為他無故要給她錢!她愣愣地點了頭幫了這個忙,但她才出房門就聽見他說:「哄小孩最容易了……」

  小孩……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小孩!他一直叫她小東西不曾改口,但她已經十五歲了。

  她猶記得一個夏日的黃昏,她拎著溜冰鞋從大屋要出去庭院,不經意中在門口聽見修文大哥和費雲航的吼聲。

  難得呵,從小到大她不曾聽見過他們如此的大嗓門。

  「席蓮曼,我是要定了。」費雲航說得斬釘截鐵。

  「不,她是我的,你對女人一向花心,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對象。」

  「修文,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多年好友的分上,我會送你一拳。」

  「來啊、來啊,怕你不成……」

  他們居然吵架了!她躲到柱子後看他們兩個又高又壯的大男生扭打在一起!

  原本是好兄弟的兩個人,竟為了爭女朋友,互不相讓,像兩頭噴怒的公牛,鬥得鼻青臉腫、雙雙掛綵。

  「你別和我爭席蓮曼,等我家寶貝長大,她歸你!」修文大哥吼著。

  「什麼,別開玩笑了,那乳臭未乾的小東西我正眼都沒瞧過,要送我我都不要!」費雲航吼得更大聲……那聲音震破了藏在她心中的一個秘密的、無形的、夢幻的玻璃寶盒--那寶盒裡裝著她的豆蔻年華,她對他不為人知的愛情。

  原來他……正眼都沒瞧過她;原來他始終當她是乳臭未乾;原來就算把她送他,他都不要……原來她在他眼底什麼都不是!

  她大大地受了傷,跑上樓去避開眼前的一切。

  原本她是一朵不識愁的溫室花朵,而他的一句話卻讓她嘗到了人生第一個失意的滋味……

  最後,席蓮曼成了她的大嫂,費雲航沒有參加大哥的婚禮。

  而那是她留在台灣的最後一年,也是見到他的最後一次。之後,她就隨著大哥移民去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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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3:44
第五章

  她不曾忘記他!

  他英俊逼人的長相,他說話特別低沉磁性的嗓音,還有他笑起來那種略帶邪氣的性格,都一直存在她的心頭不曾消失過,她對他的情意也不曾間歇消失。

  雖然她曾傷心他對她的不在意及視而不見,但是任時光匆匆流逝,她對他的那份情懷卻依然如昔,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底的那個位置。

  也許這樣的愛戀著一個人很奇特,但她確實默默地愛著他、默默地戀著他、默默地將他典藏在心底,至今不變。

  而她知道在修文大哥的婚禮後,費雲航和修文大哥兩人又言好如初,而且兩人經常聯絡,她雖見不到他,卻時常可以聽見修文大哥對大嫂提起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地在網絡上發現一則徵人的消息--那個消息發自TC銀行台灣總部,征的是費雲航的特別行政助理!

  她掙扎了好一陣子,最後悄悄地在未曾知會修文大哥下,逕自寄了履歷表,沒想到很快地就得到面試的回音,於是,她辭去了當時在普羅銀行的實習工作,沒有對修文大哥做任何說明,獨自回到了台灣。

  就在通過了第一關人事處的筆試後,還不算真正的過關,而是還得等待「總裁」的親自甄選,更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漫長的三個月。於是,她只好租了一間單身公寓,她只想離以前的舊居近些。

  在無所事事的等待中,她常枯坐在窗台上,遙遠地看著那座對她而言,感覺介於陌生及熟悉之間,坐落在綠葉成蔭、碧草如茵的庭園中的豪華獨幢宅邸。

  她不經意地發現,一輛尊貴的車子常在晚上十點多,駛出大門。

  一時好奇心起,她跟蹤那輛車子,發現了他經常出入的一間單身漢酒吧!

  她看見了他!他原本的帥氣挺拔在多年後更增添了成熟內斂的魅力。她仍是默默地在遙遠的地方看著他,在一個他看不見她的角落裡。

  但她永遠都得這麼遙遠的看著他嗎?

  她回到台灣只為了想要得到一個工作?

  不,她原本在美國就有很不錯的工作了,會回來的理由其實只有一個--她想看看費雲航!

  應徵他的特助只是一個看他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借口。但她只是想看嗎?

  不,不只如此!多年後,黃毛丫頭蛻變了,成熟了不少,而且還留了一頭他喜歡的長髮!

  她想讓他看看自己,好想問問他--這樣的她,送給他,他要是不要?

  在車上的那一夜後,她得到了答案。即使他覺得她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詭異女子吧!

  如今她看到了他,他也「要」了她,她是不是也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呢?

  是的,她悄悄地來,就只有悄悄地走了……

  這份默默的感情他不曾知道,也許就當是秘密永遠存在她心底吧!

  「下車吧!」費雲航低聲地說,將車停在一家雅致的高級餐廳外,他沒有得到雪夢的響應,側眼一瞧,發現她神遊太虛地望著窗外。

  「想什麼?」費雲航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不經心地問。

  雪夢緩緩地轉過頭,卻沒有看他,搖了搖頭沒有應答,此刻她的心是酸楚的。

  「怎麼了?」他問,臉上剛毅的線條沒有改變。

  「沒有……」她細細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如明鏡般清澈的眼波上飄忽著煙嵐。

  他屏住氣息,細看她晶瑩剔透、柔和如水的側臉,她豐盈嫣紅的小嘴微抿,波浪般的長髮半掩,精巧的鼻樑是可愛的點綴,雖然她沒有面向他,他確實看見了她眼中轉著淚水。

  「你怎麼了?」他暗啞的問,心底有一絲驚悸。

  「沒有……」她幽然的面對他,唇角縹緲著一個可憐的微笑。她深情地看著他。她要記憶住他此刻的模樣,讓這個記憶嵌進她的心坎,成為永恆。她決定了,明天她就要離開台灣,離開他……也許此生將永不復見了!

  雖然她無法跟他說一句「我愛你」,這是多年來她始終放在心底的一句話,就讓這句話永遠沉澱在她心底吧。

  費雲航心底震了一震,無法臆測她的情緒,卻深刻地受到她的牽引。她纖纖柔弱、楚楚動人,如果她不是個謎,那麼他會毫無顧忌地……愛上她。如果此刻不是在大街上,他會低下頭去擄住她唇上那朵令他心折的笑意……

  「誰讓你受委屈了?」他問,低垂的眼睫中,她是唯一的焦點。

  「沒有。」她抬起濕濕的睫毛,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閃爍的淚像天上的繁星,撼動了他的心……

  「你很喜歡說沒有。」他低低地道,不自覺地露出淡然的微笑。

  「沒有啊!」雪夢說著,他突來的和顏悅色,令她脆弱的心靈酸澀的搖撼起來,盈盈的淚水忍不住就滾落了下來。

  費雲航管不了現在在哪裡,他低下頭捕捉了她微啟、可愛、令他心悸的芳唇,單手扣住她纖柔的腰讓她貼近自己。

  雪夢閉上雙眼任由他吻她,任由他用那種要將她揉碎的力量吻她,淚水滑進了兩人的唇瓣裡,她不在乎他為什麼吻她,她在乎的是這個吻將是最後的……吻別。

  「要我……」她在他放開她的唇時,微弱且絕望的輕訴。

  他不語,凝視著她驀然染紅了的臉及眼中看似深情的波光,為什麼會有深情的錯覺,他不明白,也從不曾在任何女人眼中看過這樣的神情,但他真的難以自禁地為這樣的她神魂顛倒、心折不已。

  他默許了,雙手回到方向盤上,將車子駛進跑道。

  他沒把車開到旅館,沒把車開上無人的山坡,直接地回到他的宅邸!

  車子停進車庫,在引擎聲停止後,懸繞在兩人之間的奇妙氛圍更形擴散了……

  沉靜中,費雲航注視著雪夢,雪夢怯怯地迴避他灼熱的目光。

  「後悔嗎?」他問。

  「沒有。」她無怨無悔。

  他逕自地下了車,她生澀的伸手正要打開車門,車門竟開了……他繞過車前來為她開了車門,像禮遇淑女一般,這令她驚訝非常。

  「下車吧!」他竟朝她伸出手,她猶疑地怯怯地伸手給他,他牢牢握住了。

  「你不怕引狼入室嗎?」雪夢毫無心機地問。

  但這句話卻挑動了費雲航對她的存疑,他握住她的手勁故意地加大了,並且將手一收把她擄進懷裡。

  「你是嗎?」他懷疑地問。

  「你怕嗎?」

  「你在挑釁!」費雲航這麼認為。

  「不敢。」她柔聲地對他說。

  費雲航瞅住她的眼,如果她是只妄想吃了大老虎的小白兔,那麼她就太膽大妄為了。

  雪夢發現他一臉嚴峻,怯怯地注視他。「你生氣了?」

  是,他生氣,相當地生氣,氣自己被她搞得昏頭轉向!

  他沒回答她,二話不說地將她橫抱了起來。

  她吃驚地喘息,但他已邁開步伐、穩健的走上通往一樓的階梯,進到他黑白色系分明的歐式客廳。客廳精緻的擺飾,蒼闊閒逸的風格,看得出主人崇尚優質生活的品味。

  他沒有停留就直接上了二樓,樓梯的扶手是黑色的鍛造鏤花,隨著他沉穩拾級而上的腳步,雪夢由鏤花的縫隙中看見客廳正漸漸消失在線視之中。二樓到了,一系列光潔的白色雲石地板,配著壁上的淡黃色雲石,兩種不同色調的石材,造就了空間冷絕的氣氛……在走道的右側,他用腳踢開了一道門。

  雪夢被這砰然的聲響給湮滅了心神,她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安靜卻閃爍的大眼睛看著這個舒適且男性化的空間,這是他的……臥房!

  她確定……因為她看見臥房中以黑檀木框玻璃隔間的琴室,裡頭那架雪白色的大型三角鋼琴,小時候她曾進去玩過……

  有一次,她和修文大哥來時,他允許她進去過,她猶記得!

  在她驚魂未定之時,他把她拋了下來,她落到他柔軟且彈性十足的大床上,美麗的秀髮飛散成一幅曼妙的潑墨畫,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堅實的體魄已壓了下來,結結實實、老大不客氣地把她壓抵在自己身下。

  「你究竟和誰有了交易?」費雲航眼中有濃密的烏雲,烏雲中有雷電。

  雪夢情怯地瞅著他逼視的眸子,他落在她身上的重力令她呼吸困難,動彈不得,但她沒有掙扎、沒有辯駁,直接地對他坦白。「我自己。」

  「哈哈哈……」費雲航仰頭大笑、他不信。「你說謊!」

  「沒有。」雪夢低喃,心頭撒著細碎的小雨。

  「你的目的是什麼?」費雲航倏忽之間露出一臉剛冷。

  「讓你愛上我,然後把你甩了。」

  「你說的是哪門子的鬼話!」他動了肝火,無法饒恕她惡作劇的說詞,完全不予採信,他真想狠狠地甩她兩個耳光!

  但為什麼她不表現得可惡些,或者令他憎厭些;為什麼她非得一臉無辜,滿眼的無邪,說話的模樣還楚楚動人、惹人心疼!

  他做不到,他只是俯下頭去,懲罰般地、憤怒地吻著她。

  她沒有反抗,用她心碎的溫馴回應他。她的柔順像是致命的武器,直接地封殺他的怒火……

  煩躁的解開她的衣扣,大手直接伸進她緊小的白色蕾絲內衣中,粗魯且近似蹂躪的揉搓她細緻如綿的乳房……

  沐浴後,費雲航穿上浴袍,點上煙走向大型落地窗,窗外已是一片幽黯,且飄著小雨,在沉靜的夜色中,所有的景物都變得霧濛濛的,透明的窗上凝結著數不清的雨滴。

  他吐出白色煙霧,心就像這煙霧一樣無法澄澈,但卻也被無法澄澈的煙霧給佔滿心頭……他知道自己愛上了剛剛在他懷中的女人,但……他沒辦法釋懷,因為他竟愛上了一團迷霧!

  明知她是一朵疑雲,但偏偏為她而著迷……

  唉!他怎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但這只是一時糊塗嗎?或者,他根本從第一次上了他的車開始,就已愛上了她?!

  無論是什麼樣的感觸,什麼樣的情愫,都已和她脫離不了干係,他該拿她怎麼辦?

  雪夢裹著浴巾走出浴室,走出更衣間,靜悄悄地踩著長毛地毯,來到費雲航身後,她羞怯地、愛戀地伸手從他的背後環抱住他。

  一場歡愛過後,時光像是靜止了,天地只存在著他倆,而她對他的愛只有更加深、更難以忘懷!

  費雲航回眸瞥見雪夢粉嫩的小臉上甜甜的、害羞的微笑,沐浴後的她清新得像一朵可愛又散發著幽香的嬌蘭。一時間,他竟無法將她和心底的疑惑再劃上等號。

  是否他可以徹底地放任自己一次?放任自己走進她所下的迷咒之中,停止猜忌……就這麼一次!

  「我該走了。」雪夢將心底的依依難捨化成悠悠的微笑。

  「我說要放你走了嗎?」費雲航看著他甜蜜的小東西,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讓她貼在自己的身側。

  「你是還欠我一個晚餐。」雪夢俏皮地聳肩,小小地幽他一默。

  費雲航看了看時鐘,已經八點了。「你會不會做飯?」費雲航低聲問她。

  「我……」雪夢想了想,不很肯定地回答。「……會。」

  「我的housekeeper下班了,冰箱內應該有些食物,你來當我的副手。」

  「你要……下廚做飯?」雪夢一臉訝異。

  「欠你的不是嗎?」費雲航笑了,笑意中恍若有情,恍若有愛,雪夢意想不到,簡直受寵若驚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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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費雲航潔淨寬敞、動線流暢的歐化廚房裡,雪夢站在光滑的流理台旁,看著費雲航熟練地煎著香味四溢的牛排。

  「會不會煎牛排?」費雲航問。

  「會。」雪夢點頭,費雲航把鍋鏟交給了雪夢,他則由冰箱裡取出材料煮了兩人份的羅宋湯。

  餐桌上很快擺好了晚餐,兩人在寧靜的氣氛中共享美味的傑作。

  「你煎起牛排挺熟練的。」費雲航吃了一口香嫩的牛肉,讚美雪夢。

  「我大嫂很會做菜,她常教我……」雪夢無意中將大嫂脫口而出,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費雲航一眼,還好他沒什麼反應--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反應,他連她都不認得了,怎會知曉她的大嫂就是席蓮曼。

  「哦,是嗎?」費雲航的唇邊扯出淡然一笑。

  「我大嫂的廚藝是一流的,連大哥都讚不絕口,天天回家吃晚飯。」雪夢聳肩切下一小塊香嫩多汁的牛肉。

  「那麼幸福?!」費雲航閒散地說著。

  「你會希望有一個廚藝精湛的妻子嗎?」雪夢隨意地問。

  費雲航思索了一下下。「當我的妻子不必那麼嚴格,廚藝不佳也無所謂。」

  雪夢突然感到失望,也許他指的就是他要好的女友;但她何必鑽營這個問題,在這難得溫馨的一刻他就在眼前,是她的……

  「你覺不覺得餐桌上少了什麼?」費雲航問。

  「紅酒吧。」雪夢說。

  「聰明。」費雲航放下刀叉,起身到酒櫃裡取出一瓶法國知名品牌的葡萄酒和兩隻水晶杯,同時取來冰塊,置於杯中,倒下紅嫣嫣的美酒,將酒杯遞給雪夢。

  雪夢看著杯中冰涼誘人的紅色液體。

  「試試看,這酒有些甜很好喝,就像飲料一樣。」費雲航逕自喝了一口。

  雪夢淺酌,發現這酒除了好喝還有一種特別的芳香,她以為這真的就像費雲航所說的不過是杯飲料,於是放心地一口氣喝完它。

  費雲航瞪大了眼,看著雪夢的「豪飲」有些訝異。「這酒後勁很強。」

  「什麼是後勁?」雪夢天真地問,坦白說她不曾喝過酒,修文大哥從來不准她沾一滴酒。

  「就是會醉。」費雲航說著,見她唇邊的笑有抹傻氣的詩意。

  「你不是說像飲料一樣嗎?」雪夢沒當回事。

  過了一會兒,雪夢才感到拿著刀叉的手有些沉重。

  費雲航吃著牛排,發現雪夢的眼神不再那麼明亮,像是真有些醉意。

  「你還好吧?」他問。

  「嗯……」陣陣迷眩令雪夢說不出話來。

  費雲航神俊的臉上漾起酷酷的微笑,墨黑的雙瞳充滿邪氣的得意。

  這完全是出人意料,他沒想到她會不勝酒力!驀然一個想法應運而生,人說酒後吐真言,這小女人也許就要栽在這杯酒下。

  「談談你。」他漫不經心地說著,盤算乘勢追擊,他要她的答案。

  「我……?」雪夢璀璨的眼珠子蒙著煙霧,酒精在她腦子裡發酵,讓她說起話來困難萬分。

  「你是誰派來的間諜?」費雲航直截了當地問。

  「間諜?!」雪夢有些啼笑皆非了,原來他是這麼懷疑的!難怪他會窮追不捨地一問再問,但這真是相差了一萬八千里。

  「我說我不是,你信嗎?」雪夢苦笑,後悔喝下那杯飲料,她放下刀叉,再也沒有食慾,而且睡意頓生。

  費雲航專注地盯著她看,懷疑她受過什麼特殊訓練,守口如瓶也許就是她的專長。

  「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雪夢的腦子愈來愈沉重,她心想自己肯定無法這麼走回住處,但她只想逃開他,逃開他質詢的目光。

  她搖搖欲墜地站起身來,腳步像踩在不真實的雲端似地走向他的客廳。

  「站住。」費雲航當她是想落跑。

  雪夢扶著牆感到天旋地轉,費雲航繞過餐桌朝她走來,站定在她面前。

  雪夢困難地抬眼望著他,像望著一棵參天巨木那樣。

  「我想……回去了。」出了這裡,就永不再回頭。

  「不准。」

  「我不舒服!」

  「是嗎?」他懷疑她是顧左右而言他,而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調侃的語氣已重重地刺傷了她。

  「也許我真是誰派來的間諜,而且我是來偷一樣東西的,你真的不得不防著我。」雪夢是醉了,但她不至於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只是他離譜的懷疑,讓她有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措感。

  費雲航信以為真,眸子一沉。「偷什麼?」

  「偷心,偷你的心。」在他的逼視下,雪夢難過地說著。

  他灼熱的視線像要透過肌膚燙傷她似地,在她沒有設防中,他狠狠地擒住她的腰、困住她,將她抵在胸膛上。他低下頭俯視她,熱熱的氣息帶著香醇的酒味輕拂過她的頰。

  「那你有把握偷得著嗎?」他問,因她言不及義的回答重新被點燃慍火。

  「我……」他的擁抱及強烈的措詞令雪夢感到天旋地轉。

  費雲航冷笑,等待她的另一番說詞,但她卻是無言地紅了眼睛。

  「讓我走。」

  「這麼輕易就打退堂鼓嗎?」他冷冷地搖頭。「來偷啊,你試了很多次了不是嗎?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啊?」費雲航寒意逼人的挑釁,冰冷的唇幾乎刷過她蒼白的頰。

  「讓我走……」雪夢別開臉,不願正視他。

  費雲航卻只將臂膀緊縮,一點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想偷我的心……老實說你的魅力還不夠。」他的邪笑中帶有不以為意的冷默及故意的嘲諷。

  雪夢咬住下唇,受傷地看著他……「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得到你的心?」她的腦子沉甸甸地,幾乎聽不清楚自己微弱如風吟似的聲音。

  費雲航冷傲的笑意酷勁十足。「你想呢?」

  雪夢的心在下雪,在他雙眼輕蔑諷刺的冷光下,她就像要被大雪掩埋似地,感到冷酷的窒息感!

  她輕輕地推開他,理智在飄遠,心神在無情浩瀚的汪洋中浮沉……不靈光的手指緩緩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扣,當著他的面,在晶燦的水晶燈光下,毫不避諱地褪盡自己的衣衫……

  他清楚她正出賣著自己,用不同以往的方式在挑逗他,但他竟讓她生澀不純熟的吻,失意卻放浪的模樣撩撥了心弦,牽動了憐惜……

  雪夢顫抖地解開他的皮帶,褪去他的長褲,緩緩地蹲下身,緩緩地撤去他們之間僅存的界線。

  閉著眼,她的唇包含住他的堅挺,像個老練的妓女用最廉價的方式,卑躬屈膝地取悅他。

  「老天!」他在心底暗叫一聲,一個深切的心疼在他心底擴散,擴散到令他自己戰慄的程度!

  在她帶給他一陣陣觸電般地奇異快感的同時,他知道她早就偷走了他的心--她用她令人迷惑的目的偷走他的心;更用她揉和了無邪與詩意的性感偷走了他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為她而……心動!

  他隨即拉起了她,卻驚見她臉上的兩行清淚,他蹙眉凝視著她,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懷中,愛憐地吻去她臉上的淚。

  「要我走了嗎?」她問,頭昏腦脹地倚著他,不敢想像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不。」他否定了,一把橫抱起她,將她帶上樓回到臥房,安置在舒適的床上,並為她蓋上柔軟的絲被。

  他彎著腰俯視她迷眩的眼波。「你醉了……」他低沉的聲音包容著溫柔關懷。

  雪夢昏昏欲睡地搖搖頭。

  「頭疼嗎?」費雲航和善地問。

  雪夢再度搖頭,美麗的眼眸上那兩扇長長的睫毛已快覆上了,她暈眩得直想沉沉睡去。

  「都是那該死的酒!」費雲航低聲地詛咒。

  雪夢想搖頭,但她卻連搖頭的力量也沒有。在神智走入一片靜謐之前,她恍若聽見他低沉的、像情人般的撫慰。「睡一覺吧……我的寶貝。」

  寶貝!不,那是修文大哥叫的,你一向叫我小東西……

  她聽見自己從心海中傳出的回答,但他聽不見,而她醉了,醉在那杯紅酒裡,醉在他那聲寶貝中……

  ***

  早晨的陽光明媚地透過白色窗簾而入,費雲航安穩地一覺醒來,在大床上舒了舒腰桿,一轉身發現身旁竟是空蕩的。

  看看時間,居然已是上午十點了。

  「雪夢!」他喚了一聲,沒有得到響應,也不見她的人影,撫探她的位置是冰冷的,他起床走出房外,下樓至客廳、餐廳,甚至打開主屋大門探看庭院;但他沒找到她,倒是看到一早來上班的老管家費鈞正在院子裡灑掃。

  「費先生早。」管家向他問候。

  「早……」費雲航思忖了下,開口問。「有沒有看見……一位小姐。」

  「沒有耶,費先生。」老管家回復。

  「喔!」費雲航點點頭,回到客廳坐到柔軟的沙發上,陷入沉思,看來她已離開許久了,而他竟睡得那麼沉,連她離開了都不知道。

  她是何時離開的?

  他的大手刷過頭髮,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在乎她的不告而別,而在他感到在乎的同時,心頭也浮現出甜蜜的氣泡,她可人的倩影佔滿他的心頭。

  呵!他何時在意過任何女人從他床上離開的時間;也從未曾在一覺醒來後,發現身畔無人,而感到悵然若失!

  想見她不難,待會兒就會在公司碰面,而且她正住附近不是嗎?他嘲笑自己,竟還會猶如一個小伙子般地對心儀的女孩有股熱情的衝動!

  是心儀,更有愛意,他坦承。他更明白自己愛上的也許是一個「敵人」,但他竟無法因為她也許是「敵人」而抑止自己愛上她。

  不,他不想克制自己。或許他會一如貪戀酒精刺激的酒鬼那樣,最後中毒身亡--即使如此他也不願停止這愛的感覺。

  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再見到她!

  他立即上樓去沐浴更衣,向來內斂的神態多了一份飛揚的神采。

  就在費雲航穿戴整齊下了樓、提著公文包正準備要出門時,電話鈴聲響了--

  正擦拭著傢俱的管家費鈞,就近地代為接聽了電話。

  「先生,您的越洋電話。」管家喚住了他,送來分離式聽筒。

  費雲航放下黑亮沉重的公文包,站定在色調華麗、深沉交織的玄關處,接過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居然是好友凌修文爽朗的聲音。

  「費,有件事麻煩你。」凌修文劈頭就道。

  「說吧,你向來是個麻煩人物。」費雲航說得直截了當,哥兒倆二十年的至交,言談之間根本毫無客套。

  「你記得我家寶貝吧!」

  「你家的寶貝?哪一件,你去年寄來送給我的佛羅倫薩限量鞦韆女郎嗎?」

  「老兄,我不是指藝術品。」凌修文嘩然。

  「那你指什麼?」

  「我小妹,寶貝是我一向對她的暱稱啊,你記得她吧!」

  「記得,怎麼不記得老愛跟前跟後、讓你奶大的那個小東西。」費雲航調侃。

  「什麼我奶大的!是奶媽奶大的,我的寶貝。」凌修文立刻指正,但想想又補上一句。「也對啦,我父母雙雙墜機身故後留下龐大遺產,我就一直兄代父職,寶貝般的呵護妹妹長大。」

  「是是是,偉大的修文大哥真令人肅然起敬,她怎麼了?」這點費雲航深知。

  「是這樣的,她回台灣快四個月了,我和她聯繫了很多次,但她一點也沒有回來的意思,我想……」

  「想怎樣都好,只要別說她歸我,O.K?!」費雲航嗤笑。

  「她歸你,你想得美喔,據我旁敲側擊,發現她可能已經在台灣有了要好的男朋友了。」

  「喔,那是再好不過了,你可以早日卸下肩頭重任。」

  「不不,我不放心她,她從來沒一個人出過遠門,萬一被騙了……」

  「慢著、慢著--你妹妹今年多大了,你還不放心她,台灣算是家門,怎麼會是遠門呢?」費雲航嘲笑。

  「她才二十歲出頭--」凌修文像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緊張父親。

  「那也成年了,老兄你二十歲時已是花名在外了,你忘了嗎?」費雲航提醒。

  「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最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寶貝妹妹。」凌修文一本大哥職責所在。

  「是是是,她回來台灣是為了男朋友嗎?」費雲航問,並不覺得修文所要請托的是什麼要事,他倒想笑他像個神經質的老父!

  「不,先前她是說要一個人回去懷舊。」

  「頗有閒情逸致的。」費雲航促狹道。

  「還說呢,我在達拉斯這麼遙遠,也不能照顧到她,蓮曼又要生產了,我馬上又要到英國出差,只好請你就近關照她,順便幫我盯著她的男朋友,這世風日下她又那麼不經事……」凌修文說了一堆對妹妹的不放心。

  「女孩總有長大的時候,你要她在你的羽翼保護下待一輩子嗎?別牽掛那麼多了,交給我就是了。」費雲航一口答應。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就近關照,我總是放心的。」凌修文感激著,也寬慰不少。

  「還得恭喜你結婚八年,終於要當爸爸了。」費雲航沒忘了道賀。

  凌修文在地球的那端喜悅地呵呵笑。「等蓮曼生下小女娃,再請你來參加受洗,當小女娃的教父。」

  「謝了,太抬舉我了,要我教她什麼?」費雲航玩世不恭地說著。

  乍聽之下,凌修文驚道:「老天!你仍沒有宗教信仰啊?」

  「教信仰只適合你這種結了婚的居家男人,我好端端的幹麼要束縛自己?!」

  每當兩人談起年輕時曾為了學妹席蓮曼差點翻臉的那段往事,費雲航就不禁莞爾,可能到白髮蒼蒼後,再回憶起當年還會感到趣味吧!只不過究竟他們爭吵的桎梏何在,那只有他兩人才知道,就連席蓮曼到如今也還不知曉,凌修文沒讓她知道,但最好是別說,說出來就太傷人了!他們是要當一輩子好哥兒們的。

  話題繞了一大圈子後又回歸重點。

  「我家寶貝在台灣就交付給你了。」凌修文托以重任。

  「沒問題,交給我了,你給我她的地址、電話,我先和她取得聯絡。」費雲航打了包票,立刻從公文包裡取出鋼筆及記事本。

  凌修文念了一串電話及住址給費雲航,然後補述道:「這個住址是雪夢寶貝她同學幫她租的一間單身女子公寓,我看這住址,好像離你家不遠。」

  費雲航以為自己錯聽了什麼。「你說什麼寶貝?」他眉頭一凜。

  「雪夢寶貝啊,大驚小怪,雪夢是我妹的名字啊,你忘了?你好多年沒見過她了,她完全不一樣了,不知你見了還認不認得?」

  「雪夢……是那個……小東西!」費雲航手上的聽筒差點掉到地上。

  「對對對,你老是叫她小東西,但她不小嘍,而且是個標緻的小美人兒,所以,我就更加不放心了。」凌修文未聽出費雲航的異樣。

  費雲航驚愕到了極點!難道修文所說的雪夢和他的雪夢是同一人?!不不、不可能!

  「她在美國念什麼學校?」費雲航仔細求證。

  「賓州大學。」凌修文不假思索地道。

  「她之前的工作是……」

  「她在普羅總部,那是我叔叔的公司……」凌修文打趣地說。「問這麼清楚做什麼?身家調查啊……」

  費雲航沒聽進修文的玩笑話,他嚴肅地再一次求證。「她的英文名字是?」

  「BabeLin。」凌修文順暢地說出。

  Lin!費雲航恍然大悟,原來Lin不只是中文姓氏的林,還可以是……凌!

  Babe--是修文對她的暱稱!

  毀了、毀了!費雲航心頭風起雲湧,足下泛起寒氣,手上的鋼筆一閃神地掉到地上,鏗鏘一聲整個毀了!

  他的雪夢……真是……修文的妹妹!

  老天!原來謎底就這麼簡單!

  雪夢不是商業間諜、不是敵人,更不是……妓女!她是修文的妹妹!

  四周的空氣突然變似稀薄了,費雲航感到呼吸困難,他不是忘了她的名字,而是他從來不知道,因為他無心去知道!他也不是不認得她,而是完全不認得……

  他努力地回想以前的她,但他的印象中卻是一個模糊的小女孩!他真的完全無法將那個小女孩和那個絕美清秀的女人連貫在一起!難怪下大雨那夜,她在情急之下叫他費大哥……

  費雲航深抽了口氣,眉頭深鎖著許多無法言喻的震撼。

  「費、費--你在聽我講話嗎?」電話那一端的凌修文發現自己說了半天沒人理。

  費雲航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悶悶地、緊促地說了一句:「我這就去找她!」

  很快地他收了線,看了看表,十點了,她該上公司了吧!

  ***

  他開著車,一路都在沉鬱地反覆回想,哭笑不得的低迷情緒讓他恨不得立刻去撞牆!

  他到達公司,上了三十三樓,但他沒進入總裁辦公室而是先進了特助室,井然有序的特助室內空無一人。

  倒是王秘書見著他,從秘書室出來向他報告了一件令他驚悸的事。

  「總裁,這裡有一張BabeLin的傳真,她好像要離職,今早也不見她來上班。」王秘書送來早上收到的傳真。

  費雲航心頭震了一震,但什麼叫「好像」要離職?

  費雲航認為王秘書詞不達意,他急促地接過了那張傳真,傳真紙上寫著:

  珍重再見!

  --雪夢

  費雲航隱約地發現自己在顫抖!他看了看傳真的時間,四點……清晨四點,傳真出自seveneleven。那麼她是四點以前,就從他身邊離去了!

  他沒有停留,管不了堆積如山的公文,掉頭離開公司,駕著車飛奔到雪夢的住處!

  八樓,她住八樓,他按了電鈴有人接聽了,但聲音卻不是雪夢的。

  「請找凌雪夢。」他解開緊繃的領帶,整顆心像被巨石重壓著似地。

  「凌小姐她退租了。」那聲音告訴了他另一個驚悸。

  「退租?你是誰?」費雲航心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驚濤駭浪!

  「我是房東。」

  「她為什麼退租?」他嗄聲問,一如走進了為時已晚的絕境中。

  「我不清楚耶,我也是早上我侄女告訴我才知道的。」

  「你侄女?」

  「我侄女是凌小姐以前的同學,這房子是我侄女代她租的。」房東解說分由。

  「那麼……凌雪夢,她現在人在哪裡?」他幾近發狂地問。

  「聽說搭早班飛機回美國去了耶……你是她什麼人,找她做什麼?」房東熱絡地問。

  費雲航被問住了!他是她什麼人?情人,受托的監護人,還是上司……不、不,他是個罪人!

  他找她做什麼--負起責任?道歉……還是求婚?!

  老天!他不知自己該怎麼做,他已完全被這五味雜陳的自責情緒給淹沒了。

  她為什麼要一聲不響地回美國去?!

  驀然,他想起自己對她惡劣的猜忌,批判似地質問!

  想起她似是而非的回答,想起她默默噙淚的樣子,想起她的羞澀,想起她的……動人心弦……

  不,他不能就這麼任她像一陣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要找到她!

  他要親自問她,為什麼偷走了他的心後,卻一聲不響地消失了……

  他要問她--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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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4:30
第七章

  風吹動了大廣角窗上的水藍色薄織窗簾,銀白的陽光彷彿在上頭活潑地跳躍著,陽台外是秋天生動的美麗景致,但在在都影響不了主人的沉靜。

  十月份的達拉斯天氣已近寒涼時分,空氣中浮動的是清新的冷。

  雪夢迴到德州已近一個星期,但哪兒也沒去,她不言不語,鮮少踏出房門,她常獨處在純白色調柔和纖麗的房間裡,躺在軟軟的單人沙發上無意識地望著窗外、望著遠方。

  這時的她像是陷入在一個沒人可以介入,只屬於自己的思想領域裡。

  她輕輕地歎息,口中的熱氣在空氣中呵成一陣白色的霜霧。

  「寶貝,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大嫂席蓮曼的敲門聲,接著門就開了。因為這已是第十次她敲了雪夢的門卻不見她的回應。

  席蓮曼逕自走進雪夢的房內,懷孕八個月的她動作顯得遲緩,但那並不影響她天生亮麗的美。她抱著鈍重的肚子,拉了把椅子緩緩地在雪夢面前坐下來。她善解人意地明白,這個向來和她無話不說的小姑,一定遭受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四個多月前的她尚且與世無爭,恬靜又開朗,在她青春絕美的小臉上一向是那麼生動有朝氣,且常會甜甜地對人撒嬌、和她說笑。但自她從台灣回來後,整個人都走樣了。

  她看起來是失魂落魄又憔悴,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總是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席蓮曼心裡有數,自己也曾年輕過,除了愛情,還有什麼事會使人完全變樣!她為雪夢感到心疼,因為她總是被保護得太好、太單純,萬一遇到感情上的挫折,會想不開也說不定……

  「寶貝,米歇爾大道那裡新開了個大型購物中心,你陪我去買些嬰兒用品,好不好?」席蓮曼試探地問。

  雪夢失神的眼從遠方調回,看向大嫂,她搖搖頭,接著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大嫂比起籃球有三倍大的肚子。

  「大嫂,懷孕是怎麼樣的感覺?」雪夢虛渺地問著。

  「懷孕就像成天抱著一顆大鉛球在走路,你走到哪兒這顆鉛球就跟到哪兒。」席蓮曼打趣地回答。

  「肚子裡的小baby是不是給你很多溫馨感呢?」

  「是呵,有時還不安分地拳打腳踢哩,你看、你看又來了。」席蓮曼指了指不斷彈動的肚皮。

  「這就是胎動嗎?」雪夢眸底散發出溫柔的光芒。

  「是呵,怎麼突然這麼問?」席蓮曼委婉地詢問。

  雪夢搖頭,沉默了。

  席蓮曼撫著雪夢的柔細如絲的髮,試探地問:「有要好的男朋友了嗎?可以嫁嘍。」

  雪夢又搖頭,她垂下眼簾,眼波中流轉著深刻的落寞。

  「發生了什麼事,願不願意告訴我?」席蓮曼慈愛地問著,不敢透露自己擔心的猜測。

  「我正在想該如何向你說。」雪夢淡若輕煙的美眸鎖著惆悵。

  「說吧,我會是個最佳聽眾。」席蓮曼鼓勵她。

  雪夢靜默了許久,心底掙扎著該不該道出秘密。終於她鼓起勇氣地道:「我的月信遲了一個星期。」說完,她的粉頰染上一抹嫣紅。

  「有時作息不正常也會遲來的,你才剛從台灣回來,會不會是還在適應時差的關係?」席蓮曼掩飾心下的吃驚,仔細地探問。

  「不,我懷孕了。」雪夢語調輕緩卻不容置疑。

  「你怎麼確定的?」席蓮曼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雪夢緩緩打開手心,手心上有個呈現十字的驗孕試紙盒。

  席蓮曼抑下萬分驚愕,強自鎮定地道:「你可以要他負起責任。」

  「不……是我一廂情願的,我愛他,也愛我和他的孩子。」

  什麼!「他是誰?你在台灣認識的?」席蓮曼不得不嚴肅地問。

  雪夢停頓了一下。「可以這麼說,但請別問我他是誰……」

  「好,那麼你預備怎麼做?」席蓮曼深切地感受到事態的嚴重。

  「我要生下孩子。」

  「什麼!」席蓮曼終於隱忍不住地驚叫了。

  「生一個所愛的人的孩子並不可恥。」雪夢悠悠地看著吃驚的大嫂。

  「傻女孩,生育不是想像中那麼的簡單呵!而且你還那麼年輕,將來還要嫁人--」

  席蓮曼的激動被雪夢輕柔的嗓音給打斷了。「這輩子我不打算嫁人。」

  「你再考慮考慮,更何況,你過不了你大哥那關的。」席蓮曼請出老公護法。

  「大嫂,請暫時不要告訴大哥,我想搬到加州去,在那裡生下孩子。」

  這不只是晴天霹靂還外加風火雷電,席蓮曼真的再也無法平靜地去接受雪夢的說法,她太純潔、太不經世事了。「沒錯!即使你瑞士銀行有九位元數的存款可使生活無虞,可是……這樣做畢竟不妥!」席蓮曼婉言相勸。

  「沒什麼不安的,我明天就走,我在網絡上已買了一幢位於比佛利山莊的房子,也請好了管家,你不必擔心我。」

  「啊!網絡!」聽了她的話,席蓮曼的麗顏差點嚴重變形。她難以置信雪夢的決定,而她對雪夢的心疼與不捨,更令她落下淚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簡直令人難以接受。

  「怎麼會這樣!你大哥才去了英國,而你突然要和我們『分家』了!你真的這麼打算嗎?你既不要那個男人負責,也不打掉孩子,還要搬到遙遠的加州獨自生活,你大哥回來後,我怎麼向他交代!不成、不成,你再想想,不要草率行事!」席蓮曼一口氣說出了一串憂心忡忡的話。

  「對不起,大嫂,我已經決定了,也考慮了很久,這是我自己的事,就讓我自己處理吧。我已成年了,不能一直待在你們的羽翼保護下過日子的。」雪夢執起大嫂的手,拭了拭大嫂垂在眼角的淚,她這當事人比席蓮曼還來得平靜。

  「你說走就走,也不等我生下baby嗎?」席蓮曼動之以情地勸說。

  「對不起,我會在遠方默默祝福你和我未來的小侄女的,對不起……」雪夢溫婉地低訴自己的歉意。

  「太突然了,真的,我還是無法接受。」席蓮曼搖搖頭,為雪夢的堅決感到無措。

  「我很感謝這些年來你和大哥對我的照顧,真的謝謝你們,特別是你……」雪夢輕輕地像往常一樣地伏在大嫂的膝上,似孩子般地親暱地對她說。「你一直都有媽媽的味道。」

  席蓮曼滿心不捨地直掉淚,她難以原諒那個使她們姑嫂分別的人--她一定要查清楚那個負心漢究竟是誰!

  ***

  雪夢離開德州三天後,席蓮曼翻遍了雪夢的房間卻找不到任何線索,就在她累得坐在雪夢書桌前喘息時,突然瞥見桌上的計算機,她靈機一動,開啟了雪夢的計算機。她心想,雪夢這寶貝連買房子都用網絡,說不定那個負心漢就是網絡情人!這個想法令席蓮曼更滴水不漏地試圖去察看計算機裡是否有留下蛛絲馬跡。

  果然,她在雪夢的電子郵件中發現了一封不尋常的信,發信者是TC銀行亞洲總部,日期約在四個多月前,內容則是TC銀行亞洲總部回復的面試通知。

  TC銀行?!那不是……費雲航名下的產業嗎?亞洲總部正是在台灣!雪夢是為了面試而去台灣的嗎?

  席蓮曼詫異不已,卻又想不通,雪夢為何要大老遠地跑去台灣應徽工作?雪夢根本不需要工作,她夠富有了,就算在普羅總部實習,充其量也是在打發時間。

  但計算機裡除了這一封信和台灣有關外,其餘的她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任何和負心漢有關的訊息……

  突然她靈光乍現--修文曾打過電話要費雲航就近照顧雪夢,若是雪夢曾到過費雲航的公司,那麼為何費雲航提都沒提?!

  席蓮曼苦思不得其解。就在傍晚,秋意正濃,寒風凜冽之時,一個不速之客出現了!

  ***

  費雲航在交代好公事後,放下一切,風塵僕僕地趕抵達拉斯,他來到凌家位於高級住宅區的宅院,見到了席蓮曼。

  「費,你怎麼突然來了?!修文去了英國不在家,你怎麼來也不先通知一聲,想要給我一個驚喜啊?!」席蓮曼開朗的招呼,她發覺歷經歲月的洗禮,費雲航的英俊更多了分練達世故及成熟穩重,富有魔力的笑容不曾改變,外表仍是那令人眼前為之一亮的酷勁。

  「我不是來找修文的。」費雲航坐定在米白色絲布沙發上,下意識地放眼看向這座華屋,但沒有看見他心所繫念的人兒蹤影。

  「我要見雪夢。」費雲航直截了當地道出來意。

  「你要見寶貝?她也不在。」席蓮曼眨了眨眼,有種不安的預感。

  「她去了哪裡?」費雲航問著,臉上明顯的失望引起了席蓮曼的注意。

  席蓮曼心底咚的一聲,居然有了一個十分冒險的聯想……但她完全沒有透露出思維,反而古靈精怪地迂迴問費雲航。「她去了台灣啊,到你公司去應徵了不是嗎?」

  「她還沒有回來嗎?她離開台灣已經十天了!」費雲航黑沉的眸子更顯凝重,震驚的模樣令席蓮曼也為之一怔。

  「你怎麼那麼清楚?」席蓮曼問。

  「是,我再清楚不過了。」費雲航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席蓮曼瞪大了眼,盯著他打量。「莫非那個負心漢……是你?!」

  「負心漢!」費雲航思索著這三個字的涵義。「如果我打算負了她,就不可能來了。」費雲航仰起堅定的下顎。

  「真的是你……」答案揭曉!這真是個叫人千想萬想、想破腦袋也覺得不可能的答案,這之間的糾葛一定也挺複雜!但聰明的人就不該再往下追查,愛情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席蓮曼心裡已有譜。

  「雪夢究竟去了哪裡?」費雲航低下頭十指交迭,眼底眉梢的擔憂及苦惱軟化了席蓮曼的心。

  「全世界只有我知道她在哪裡,連修文都還不知道。」席蓮曼調侃地道。

  「她在哪裡?」費雲航深色的眸子出現熱切的期盼。

  「她懷孕了。」席蓮曼暗自觀察著費雲航的反應。

  費雲航臉上交織著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唇邊卻是一抹溫柔的笑意。「蓮曼,請告訴我她在哪裡。」他熱烈地請求。

  「你打算怎麼辦?」這是想得到答案的前提。

  「向她求婚。」費雲航給了一個十分明確且簡潔有力的答案。

  至此,有了他的承諾,那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席蓮曼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她在哪兒?」費雲航再次熱切地詢問。

  「沒有她的同意,我無可奉告。」席蓮曼聳聳肩,故意頑皮地賣起關子。

  「天啊,別折磨我了!」費雲航苦笑。

  「好吧,看在你還頗有誠意的分上……但雪夢對我說她想一個人生下孩子,任何人都不嫁耶!」席蓮曼探試他的誠意到底有多少。

  「由不得她。」費雲航佔有的火焰在眼中熾燃。

  席蓮曼這下真的放了心,一朵祝福的笑在臉上渲染成美麗的光輝。

  ***

  深秋的夜,雪夢凍得坐在壁爐前升火保暖。

  才到秋天,天氣就已如此寒冷,這獨門獨院的新房子雖然清靜優閒,傢俱一應俱全,卻顯得孤獨而空蕩,一到夜裡常冷得令人發慌。

  門鈴突然大作,像敲進冷空氣的電光般令人心驚。

  一定是送外賣的來了。雪夢拿了小錢包,拉緊白色的針織披風,打了個寒顫步向大門。

  大門開了,一見到來人,她手上的小錢包一下子掉落到地上,她瞪大雙眼,驚慌失措地倒退一步,心慌地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但她連想像的時間都來不及,更無處躲藏,便火速地被一把拉進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中,緊緊、密實的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包圍住了。

  那淡淡的、熟悉的男性古龍水味,令她顫凜的屏住氣息,隔著墨綠色的風衣,她聽見一個強而有力的心跳,那個聲音像一個個重音符般,令她全身緊繃。

  一股灼熱的呼吸緩緩接近她的耳際,她不敢輕舉妄動,渾身顫抖。

  「小東西,我總算找到你了。」費雲航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柔和夜風,語氣卻是嘲弄的。

  他居然遠渡重洋來找她,那麼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雪夢緊閉雙眼,不敢吐露半點氣息,像只懺悔的貓兒無處可逃,期待主人的諒解。

  「為什麼把我耍得團團轉?!」他問,性感的低語讓她雙腿打顫得似要癱軟,若不是倚著他的臂彎,她一定會厥了過去。

  「你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嗎?」費雲航箍緊了她。

  「回答我。」他的雙手順著她令人足以瘋狂的完美曲線往上移,捧起她埋在他懷中的臉。

  室內曳出的燈光照射在兩人身上,雪夢白玉般透明的精緻小臉正閃動著生怯及數不盡的歉然,她被動地怔怔看著費雲航!「費大哥!對不起……」

  他的手指輕輕撫在她道歉的粉嫩唇瓣上。「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費雲航問。

  雪夢乾燥的咽喉吐不出半點聲音。

  「為什麼?」他低切地又問。

  「為了讓你愛上我,然後把你甩了……」雪夢脹紅了臉,恨不得退縮起來躲在他看不見她的地方。

  「你辦到了,感到勝利嗎?」費雲航壓低了眉。

  雪夢驚詫地望著他,他指的是什麼?他愛上她?還是她甩了他?

  「你--來做什麼?」雪夢發顫地問。

  「求婚。」

  她深呼吸著,除了訝異無法有別的情緒!「為什麼?」

  「因為你偷走了我的心。」他說得似夢如幻,真假難辨。

  雪夢心跳得好熾狂,但一個小小的聲音悄悄地告訴它--別昏了頭。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不過,她猜想他一定是透過大嫂才知道她在這裡,而他可能也知道她懷了寶寶……

  他或許他就是為了寶寶才這麼說的,他是不可能愛上她的,她深知這點,早有自知之明。「不、不……這只是一個遊戲,你別當真。」雪夢輕輕地移開他的大手,低下頭去。

  費雲航面容瞬即僵住了,情緒急轉直下,他瞇起眼,單手大力的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自己。

  「殘酷的女人,你在說什麼!」這話是從他的齒縫間逼出來的。

  「……」雪夢接觸到他犀利的目光中釋放而來的怒濤,她心懾得無言以對。

  「你就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感受?」他對她低吼。

  雪夢赫然驚見他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如果不是你大哥來電話,我真的不知要被你蒙到幾時!你無端的消失,讓我發狂似地到處找你,好不容易現在找到了,你竟對我說這只是一個遊戲,這樣的遊戲,你未免也太放肆任性了……若不是看在你大哥的分上,我真想好好打你一頓屁股。」他臉上張狂的怒意,是如此的明顯。

  「對不起……」雪夢的眼眶灼熱、濕潤了,她哽咽地對他說。

  「我不要你的道歉!」費雲航猛然放手,雪夢不由得踉蹌了下。

  「那你要我怎樣?」雪夢落下無措的淚,她不敢看他的怒顏,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般,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嫁給我。」這是命令,一個威權的命令。

  「是為了我懷了你的孩子嗎?」雪夢小小聲地問他,眼淚串串滴落到地上。

  「在我到美國找你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懷孕了,我單純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令人心煩的小東西,這麼說你滿意了嗎?」費雲航沒好氣地叱責她。

  「可是……你不是說過,我送你你都不要嗎?」她粉頸低垂,不敢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費雲航雙手插在腰上,眉宇間的神色不知該憤怒還是該悲哀……他是說過,沒錯!但為什麼她知道他曾說過這句話?!

  「八年前了吧?」是嗎,有那麼久了嗎?她不但知道,還記得那麼清楚?!

  他心頭閃動著一個特別的想法。「你不會是因為這句話而來。報復我的吧?」他闇沉的眸光中有一把炯炯的火炬。

  「對不起……」雪夢的臉垂得更低更低了。

  「原來如此……」繞了一個大圈,原來這真的只是她的一個遊戲--為了報復。

  看來他不只是被她愚弄,還輸了自己的……愛!

  對這樣的女人他有什麼好留戀的,又有什麼好不捨的?!

  枉費他拋下一大堆公務,大老遠地飛來美國,得到的卻是一個比什麼都不值的結論!他不再說什麼,旋即掉頭就走!

  雪夢驚悸地抬起爬滿淚水的小臉,淚眼模糊地看著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堆積在心底對他深深的歉意與愛戀,驟然化成一句句痛楚的呼喚!「費大哥--」

  費雲航定住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沉靜的街道中拂過一陣刺骨寒風,雪夢看見街燈下他的風衣在飄動,他傲然地站立在風中,而她的心卻是一片蒼茫蕭瑟!

  「你要去哪裡?」她渴望他再回頭看她一眼,想開口求他留下,但她不敢對他說。

  費雲航沒有回答,昂然地邁開步伐走進風中。

  雪夢淚眼迷離,怔然地看著他一步一步離她而遠去,一顆心頓時碎裂得七零八落。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的腳步移動了,很快地朝他奔去,衣裙隨風揚起,淚在寒風中飄散……

  費雲航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卻狠心地沒有止步,直到她揪住了他的衣袖。

  他冷酷地回首。「遊戲結束了,不是嗎?」

  雪夢啞口無言,淚如雨下地承受他痛擊在她心坎的叱責。「原諒我,好不好?」她懇求,深鎖的眉、痛楚的眼、苦澀的唇都寫著懇求。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不,除非……」費雲航邪氣地一笑,一點同情也不給。

  「除非什麼?」她於心不安,抽噎地問他。

  「嫁給我。」他這三個字充滿殘忍的玩味。

  雪夢像站在風雨中的懸崖上的人,眼前是萬丈深淵湍急的水流,身後是斷垣殘壁,天上風雨全是他的怒意……而她無助的進退兩難。她如果答應就可以消除他的怒濤?那麼……

  「我……答應你。」她聽見自己唯諾的響應。

  「明天一早到最近的教堂,我們結完婚立刻搭機回台灣。」

  雪夢還會意不過來。「我要和你回台灣嗎?」

  費雲航輕嗤一聲。「法律上如何規範夫妻的義務,你不清楚嗎?」

  雪夢蒼白的臉一陣紅嫣。

  突然,他又握住了她的下巴,她驚惶的眸光被他俯下的身影遮蔽了,他的唇壓上她的,重重地在她唇上烙下自己的印記。

  他狠狠地吻她,像要汲取她靈魂似地,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目眩神迷,也讓自己舒放一丁點對她的懲戒之火!

  但這絕對只是個開始……他不會這麼輕易地饒恕她。這個騙走了他所有感情、可惡的小東西……

  他在她神魂顛倒之時,他放開了她,臂膀定定地扣在她的背上,鐫刻般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明天見。」一掉頭,他沒理會她站也站不穩的脆弱,逕自走進風中……

  ***

  翌日--

  一如費雲航的安排,他倆上教堂結婚後立刻飛回台灣,時差加上長途飛行,兩人到達台灣,回到「家」已是午夜時分。

  「去梳洗,然後上床休息。」一進屋把行李提上臥房,費雲航立刻指示道。

  雪夢一臉倦意地點頭,她揉揉快睡著了的雙眼,問:「你呢?」

  「我在書房。」費雲航說完就逕自消失在門外。

  雪夢打開行李拿取了沐浴用品,走進光潔寬廣的浴室,她訝異地發現浴室裡早已多了一份全新的沐浴用品,是他要管家為她準備的嗎?還是他向來有「備份」的習慣?

  她真不知他娶了她,他要如何去向他那個好凶的女朋友解釋,她是內疚的,對他……

  她在他圓形的大浴缸裡放了水,將自己泡了進去,盼望水流洗去她的疲倦,稀釋她的愁緒……

  費雲航進入書房,處理那早已拖曳到地上的公司傳真,其中竟夾雜著兩三張賀品婕的手書,他低頭一看。

  費,為什麼你突然去了美國?行動電話我打不通只好傳真給你。

  星期天麥可開party,若你已回來,一定要打通電話給我,而且一定要陪我去。據我所知,袁蘋也被邀請,她一定會帶她那個稱頭的男朋友去。

  我不能失面子。

  婕

  另一張則寫著--

  費,我問了王秘書,他居然不清楚你去美國做什麼,若你仍不回來,那我就找邱俊傑陪我去了!

  婕

  還有一張,但費雲航連看也沒看,即全數揉掉扔進字紙簍裡,他專心地處理起公司傳來的文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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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3 00:44:53
第八章

  費雲航處理好了公務,略有倦意的進到臥房裡。

  他以為雪夢該已入睡,但卻不見她在床上,放眼一看,原來她側躺在沙發上,抱著柔軟的抱枕沉沉地睡著了,就連他走近,她都渾然不知。

  「累壞的小東西。」他低頭看著她甜睡的模樣,唇邊不禁浮現出溫柔的笑意,為什麼從前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她是那麼誘人?當然了,八年前甚至十年前,她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個小女生,但現在完全不同了。

  他後悔自己從來不曾注意過她,也從沒想過自己一句不經心卻具有殺傷力的話,竟存在她心中那麼多年。也許,最終的致歉者該是他吧!

  「愛你--」他柔聲對她說,當然她聽不見,他也不讓她聽見,誰教她說這一切只是她的遊戲。他不信這只是一個遊戲,他不信她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愛意,總之在她沒有徹底「悔悟」之前,他不要她知道。

  他對著睡夢中的她一笑,踅進浴室去徹底地消除一身疲憊。

  ***

  電話鈴響了又響,夢境中雪夢彷彿聽見了,但她累得張不開眼,半夢半醒間,她感到眼前移來一片陰影,接著她似乎聽見費雲航說話的聲音--

  「修文。」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叫著大哥的名字……這電話是大哥打來的!

  雪夢清醒過來,張開眼簾,看見費雲航就坐在沙發前的長形茶几上,他打著赤膊、身上只著一條短褲,蹺著矯健的腿,肩上披了條大浴巾,他邊拭著濕漉的髮、邊說話的樣子,是那麼不羈與瀟灑。

  「把她交給我,你該是最安心不過的了。」費雲航將視線定在雪夢惺忪的睡眼上,唇邊掛上一個酷笑。

  雪夢靠著沙發的角落而坐,因他的注視而坐正了身子。

  「什麼別的女人?」費雲航說著。

  「不會再有。」

  雪夢不知修文大哥究竟問了費雲航什麼,但老實說她沒勇氣去知道。因為她倉卒的連白紗都沒披上就嫁給了他,這事至今只有大嫂知道。

  當初大嫂是十分吃驚的,那麼遠在英國出差的修文大哥就更不用說了,事先他一點也不知情,而她現在突然嫁給了費雲航,大哥肯定十分詫異。

  「為什麼?」費雲航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下,往雪夢看去。「因為我愛她,我會把所有的愛都給她的……放心吧!」說完,費雲航邪氣地看著雪夢,冷冷地笑了。

  雪夢猛地打了個寒顫,她低下頭抱緊了抱枕。

  半刻鐘後,費雲航終於掛上電話。

  「大哥……從哪兒打電話來?」雪夢囁嚅地問,聲音細如蚊蚋。

  「英國,他人還在英國,蓮曼告訴他你嫁掉了。」費雲航心裡不捨著他的小妻子那副擔心的模樣。

  「他……他問了你些什麼?」雪夢咬咬下唇。

  費雲航和雪夢之間只有一步之遙,但他們沒人越雷池一步,她仍縮在她的角落,他沒有改變姿勢,只是閒逸的用一種慵懶且莫諱難測的目光側看她。

  「他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娶了你,他感到震驚。」費雲航真實地重述了修文的問話。

  雪夢的眼眶突然灼熱起來,她感到對不起像父親一樣愛她的大哥,她一直低著頭,心情暗自消沉。「還有呢?」

  「還有……他說從沒聽過我女朋友上的名單有你。」費雲航不懷好意地扯扯唇角,本想再多加嘲諷,卻陡然見到一顆水珠掉落在抱枕上,他收起嘲笑,放下二郎腿坐正了身子。

  「怎麼辦呢?」雪夢緊抿著的唇在顫抖,淚流不止。

  「什麼怎麼辦?」費雲航傾身向前,拉近彼此的距離。

  沒預警地,雪夢突然把臉埋進雙手,痛哭了起來。他先是一怔,而後冷酷倏然消失,心中有種糟透了的感覺!

  「哭什麼?」他問她。

  「大哥一定對我失望透了。」雪夢嗚咽地說。

  「怎麼會?」費雲航放鬆了臉部表情。

  「他一點也不知道之前我為什麼回台灣……」

  「我知道就成了,別哭了!」除了這麼說,費雲航也不知該怎麼說了,但怎知這小妮子哭得更悲痛了,雙肩抽動著。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還有你的女朋友……」雪夢深深的自責。怎麼說,費雲航都是大哥的好友,她的作為很可能使兩人有了新的芥蒂;而且,她的介入使另一個女人失去了所愛,她真是壞透了!

  費雲航根本弄不清他的小東西指的女朋友是誰,瞧她哭得像一朵淚的小花,他的心都被扯疼了!

  「噓、噓,別哭了,你沒有對不起誰,好不好?」他拍拍她的背。

  她悲從中來的猛搖頭,聲淚俱下。「你不愛我,卻還得編謊言騙大哥,我真的好壞、好壞!」

  費雲航不禁苦笑了,他可沒說過他不愛她呵!「算了算了,別想那麼多了,不早了,你也累壞了,上床去吧!」費雲航安撫她,寬容地對她低話。

  「對不起……」雪夢抬起哭花了的一張臉問費雲航。「你打算怎麼去向你的女朋友解釋呢?」

  「你說誰?」

  「我知道你的女朋友多得數不清,但那天有一個很凶的女人打電話找你,你說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且你愛著他……」

  那天!他記不得他這樣說過,他拉過脖子上的浴巾輕拭起她的臉。「現在別討論這問題,你太累了,好好去睡一覺,改天再說。」

  「可是……」費雲航沒讓她再有可是的機會,乾脆起身抱起她,懷中的可人兒終於住嘴了,她柔軟的身子倚著他,臉上掛著美麗的淚痕,可愛的唇喘息著……她這般的模樣竟讓他心癢癢的,腹下的慾望蠢蠢欲動。

  「我可不像修文有當保母的經驗!」他低頭對她說,走向大床。

  「在你的眼裡,我永遠是個不起眼、長不大、令你討厭的人是不是?」在他把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費雲航低著腰,還沒完全將她從臂彎中抽離。

  「我從沒說過自己討厭你。」他放開她,雙手抵在她枕頭的兩端。

  「但你也不會真的愛上我,是不是?」雪夢知道自己在問一個蠢問題。

  「這重要嗎?」費雲航嘲弄著。

  「你愛著別人,而你要我嫁你不過是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和你自己的交易,只有這樣你才能獲得平衡,不那麼氣我!」她自有一套的理論令他感到好笑。

  「你以為你嫁給我,就算對得起我了嗎?」

  「我沒那麼想過,我只求你原諒我。」

  費雲航不語,只揚了揚眉毛,嘲弄的眼色看在雪夢眼底,像在說--沒那麼簡單!

  雪夢合上了眼,認命地悲歎。

  費雲航本想同情她,但一想起她的遊戲,他就無法那麼輕易地放她一馬。他戲弄地低下頭去,鼻尖刷過她的,掠取她沐浴後芳香的氣息,雪夢驚悸地睜開了澄澈卻慌張的眼,看見他奪人的目光,離她好近好近……近到令她無法看清他的臉龐。

  她只能看著他那雙放電的眸子,而裡頭所放射出的光芒是侵略性十足且危險的。

  她差點忘了,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但是,她連白紗都沒穿,結婚只是形式上的,這新婚之夜大可不必拘泥了,不是嗎?

  當費雲航的唇宣示般地壓在她的唇上,灼熱的舌攻其不備而來,佔有的大手移上她的腰間,探進她的睡衣底下……

  他將他的感情流露在兩人之間交合的情韻裡,也將愛情表現在直接傳達給她的感受中,希望借由他溫柔的導引,她美麗的性靈能完全接納他,進而……狂熱地愛上他!

  雪夢感受到他帶給她一次又一次通體舒暢的快慰,她在他雄偉撼人的精力中迷失了自己,在他溫柔的愛語中沉溺了自己。她不想退縮,她不再顧忌,她只想在這一刻給他最熱情的反應,為他而綻放!

  她的美麗為了他,她的性感為了他,她的心裡只有他,她的世界也只容得下他。也許她生來就只為了他,她在他眼中看見了好多好多的溫柔與愛情,即使是錯覺,那就讓它錯到底吧,誰教她是那麼、那麼的愛他啊……

  夜在狂熱的愛火中璀璨,情意在彼此的心間深種,這場愛慾一直燃燒到夜的盡頭。

  ***

  雪夢醒來時已是下午時分,費雲航早已出門上班,她發現他的枕上有張字條,上頭寫著--

  小東西,醒來之後給我一通電話。

  雪夢微笑地拿起他的字條置於胸前,像一隻慵懶的小貓,舒服地在柔軟的大床上翻轉了一圈,他雖不在,但她的身上、床上,就連空氣中,都佈滿他的氣息。

  她把臉埋進他的枕上,貪戀他留下的淡雅的男人味。她伸手取了床邊的電話,撥了他留下的電話號碼。

  「喂。」他親自接聽了。

  「喂,我找費總裁,我是他的女朋友。」雪夢一時興起淘氣地逗他。

  電話那頭的費雲航嗤笑一聲。「別鬧,小東西你醒了!」

  「你聽得出是我的聲音啊!」雪夢甜甜一笑。

  「當然。」費雲航答得肯定。

  「是不是你所有的女朋友打的電話,你都分辨得出她們的聲音?」雪夢想沒多想的脫口而出。

  「你希望你老公在外面有很多女朋友嗎?」費雲航反問。

  「老公!」雪夢從沒想到過他會如此稱謂自己,她感到吃驚,卻又有種新奇的甜蜜感。「當然不是……」她希望他唯一的女朋友、老婆、情人,都是她呵!

  「你覺得我有很多女朋友嗎?」費雲航奇異地問。

  「不是嗎?大哥說過你有很多女朋友。」

  「那是誤導。」而且那些女人對他來說,也都不足以稱之為女朋友。

  「也許不是很多……」

  「小東西,我要你來電話可不是要討論這個。」費雲航嗤笑地打斷她。

  「哦……」

  「聽著,先去找管家,要他幫你做一份餐點,然後梳洗一下,五點和我去接機,我父母從新加坡回來,一星期後會有個盛大的婚禮。」

  「誰的婚禮。」雪夢猶不清楚地問。

  「小東西,當然是我們。」費雲航正經八百地回答她。

  「我……我……我們的婚禮?!」雪夢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接著心底釋放出五彩繽紛的焰火。「我以為……」她突然一陣鼻酸。

  「以為什麼?」他聽見她忽然濃郁的鼻音。

  「以為我永遠不會穿上白紗了!」

  「我不會讓你草率嫁給我的。」

  「就算你不愛我嗎?」雪夢在嘴裡語意不清地咕噥。

  「你說什麼?」費雲航沒聽清楚。

  「沒什麼、沒什麼……我馬上照你說的去做,你會回來接我去機場嗎?」雪夢問。

  「當然。」費雲航允諾,突然電話那頭的雪夢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遲疑了一會兒。

  「怎麼了……」費雲航敏銳地發現了。

  雪夢欲言又止,有些難以啟齒。「我……我想問你……是不是……大哥要你這麼做的?」雪夢認為很有可能是大哥給了費雲航什麼壓力。

  費雲航在聽了雪夢的問題後,大笑出聲。

  雪夢困窘的臉紅,他雖笑著,但她卻一點也聽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你想呢?」費雲航仍笑著。

  「是吧!」

  「那你還問……」費雲航惡作劇地停頓了下,靜待電話那頭雪夢的反應,然而她卻是安靜無聲的,當下他壞壞地補上一句。「當然不是,結婚一生一次一定要盛大而隆重,這是我的意思,你決定嫁我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主意了。」

  「是嗎?」雪夢突然弄不清這是不是他牽強的說詞。

  「是的,我保證,這和修文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修文和蓮曼也會回台灣來參加我們的正式婚禮。」費雲航又帶來了一個驚喜。

  「什麼?!可是大嫂下個月就要臨盆了……」雪夢憂喜參半,也自責為了她,大嫂得冒著生產的危險期長途飛行。

  「今早我聯絡過他們了,蓮曼確定要與修文同行。」

  「可是……」

  「放心!不會有事的,飛機上有醫生,若在空中生產,小baby還可終生免費搭乘那家航空公司的飛機呢!」費雲航打趣地說著。

  「哦……」雪夢仍是放心不下。

  「現在,去找管家去,聽話。」為了不讓她胡思亂想,費雲航催促道。

  「嗯……」

  兩人結束談話,雪夢沉浮在又驚又喜的心緒之中。

  ***

  「你就是雪夢啊……天啊,太嫩了,怎會合適大哥!」

  在國際機場的出境大廳中,與費雲航雙親同行的,出人意料竟是費雲航同父異母的兄弟--雲豪!

  雲豪一身改良式新潮的黑色西裝,他沒打領結,白色的襯衫領子高高的掀起,敞開的領口露出野性的胸毛,腳底的黑色皮鞋光可鑒人,整體看去,他的衣著有些復古,但他的兩道濃眉眉梢上揚,長發狂亂及肩,耳前的兩鬢讓他的臉看來野性十足,他兩眼放射著貪婪詭譎的光束,神態有點吊兒郎當,說話口無遮攔,嘴角還叼了一根未點燃的煙。

  他主動地拍了拍費雲航的肩,但費雲航僅淡漠一笑,沒有寒暄更沒有開口說話,一雙父母也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怪異令人難受。

  「結婚也不通知一聲,若不是在機上遇見老爸和大姨,我還不知咱們家有喜事咧!」雲豪笑語喧嘩,眼中始終轉個不停的眸子直直盯著雪夢。

  「雪夢,你怎麼變這麼美?小時候我見過你,我們從前是鄰居啊,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雲豪嘖嘖稱奇,一手還握在下巴上,滿眼難以置信的模樣,然後又轉向費雲航放蕩地說了一句:「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啊!」

  費雲航依然面不改色。

  雪夢聽說過雲豪很早就被趕出費家大門,一人獨自居住在馬來西亞,而他的母親,在很年輕時就被隔離在精神療養院!

  一個不被重視又遭逐出家門命運的人,似乎是頗令人同情的。

  「好了,我先走一步了,約了人談生意呢,後會有期了。」雲豪詭異地把原本就已高掀的衣領又拉高了些,像在掩飾什麼,才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什麼似地轉過身來,衝著費雲航說。「你結婚我會送上大禮的。」他在笑,但眼神卻是邪氣得可怕!

  雲豪走遠了,也帶走了一部分詭異的氣壓!

  費雲航輕攏雪夢的腰走近雙親。「這是雪夢。」他把她介紹給兩老。

  「太好了。」費雲航的父親費天齊笑著點頭稱道,他那雙看盡世事的寧靜眼眸終於露出和悅的笑顏,他的髮雖灰白但人卻清瘦硬朗,精神奕奕,一身藏青色唐裝顯得道骨仙風,可謂老當益壯。

  費雲航慈祥的母親白舒媛一見到她,立刻取出見面禮,一顆碩大的粉銀色珍珠替雪夢戴上。「好女孩,我兒子真是有眼光。」

  在費母那聲「好女孩」中,雪夢十分心虛,她怯怯地看了費雲航一眼,但他顯得若有所思,似乎並不在意。

  「送我們去飯店吧。」費天齊提點兒子。

  一行人雙雙走出了機場,白舒媛親切地和雪夢走在前頭、話起家常,費雲航則與父親在後頭並肩而行。

  「真沒想到會和雲豪同一班機。」費天齊搖頭喟然。「相由心生,我看他面露惡相,言行舉止總是偏執,真替他擔心。」費天齊又搖頭,明知雲豪不是自己的骨肉,但實情除了他的生身之母胡艾伶,就連他的元配都不知情。他對他們這雙母子算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當年胡艾伶幫他還了一筆債,他說什麼也不會為了這人情而納她為妾,還接收了她腹中的孩子。「罪業!不提也罷!」

  「爸,咱們先吃飯去,您想吃什麼菜?」費雲航輕鬆地問父親,他沒將雲豪弄了個人頭公司要向銀行貸款的事告訴父親,他不想讓父親煩心,但雲豪已來到台灣,他多少要有些警戒。

  「素菜,還用問?!」費天齊十年前就已皈依佛門,吃素念佛,鮮問世事。

  費雲航和雪夢直接送父母到飯店,就近在飯店素食餐廳用晚餐。

  雪夢在小時候曾見過費雲航的雙親一次,說熟識卻也並不熟識,但也沒有初見時陌生的隔閡感,也許是她自幼失去了父母,總覺得能和老人家在一起總是特別安詳愉快。

  而這一晚,就在溫馨和諧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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