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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我家少爺別計較(奸情不可外揚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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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26:04
第九章

     天!這是她這一生想也不敢想、作也不敢作的美夢,然而如今她卻親耳聽見了。
  
  面對她,大少爺根本不需要說謊,也沒有理由說謊,他是真的愛著她,可她當年卻做了那樣不堪的事,就算她仟悔一生,也永遠無法洗滌那份罪惡。
  
  她是如此的汙穢不堪,她……她……
  
  「縱然您不介意,小桃仍不敢高攀,往後小桃依舊會盡心盡力「伺候您,至於昨夜之事。」她便咽含淚,心痛如絞,卻不得不逼著自己說出違心之論。「小桃不會向外多嘴,也不會對任何人透露,請您放心。」
  
  「不會向外多嘴?也不會對任何人透露?」雷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已至此,她競然還是不願嫁給他?!「你甯願犧牲清白幫我暖來,也不要名分?!你瘋了嗎?」青筋暴露,雷厲縱然氣得就快吐血了,卻還是逼自己壓低火氣,提高耐心,這一次他可不想再嚇哭她。
  
  「小桃隻是……隻是……」小桃重重一顫,深深明白自己又惹怒他了。
  
  「隻是什麼?」雷厲繃著下顎,暗暗呼吸。
  
  「小桃……小桃……」面對他嚴厲的目光,原就慌亂的她更加想不出其他可以拒絕的藉口,畢競三年前的背扳她永遠都不想讓他知道。
  
  即使這麼做隻會惹他生氣,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多麼卑鄙的女人。
  
  看著她有口難言,黑眸一瞬,忽然想起京城裏對他的謠傳,想起那些姑娘及媒婆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難道你也害怕我會虐妻,害怕我會像虐待前兩任妻子那般傷害你?」
  
  「不,那都是謠言,您根本就不會虐待任何人!」她想也沒想就反駁。
  
  她的眼神充滿信任,讓他明白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相信他,隻是如此,卻反倒讓他更護不明白她爲何會拒絕他。
  
  「那究競是怎麼回事?」他隻能繼續追問。「除非你能說出個最好的理由,否則這樁婚事就這麼說定了!」
  
  小桃咬著下唇,卻再次沒了聲音。
  
  見她不回話,隻差那麼一點,他就要失去控制地對著她大吼。
  
  他已說過不在手她的身分才能,他隻要她的一顆心,而她卻怎樣也不肯說出心裏的話——縱然她隱藏得再好,他仍是看得出她心裏藏著事,那才是她拒絕他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卻偏偏無能爲力。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不肯說,他也娶定她了!
  
  他驀地報開薄被坐起,並將她連人帶被拉起,圈抱在臂彎裏,如蒲葉般大的手掌履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使出最強的殺手鐧。
  
  「經過昨夜,這裏可能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你不嫁給我,孩子該怎麼辦?」他直直探入她的眼底深處。
  
  小桃臉色驀地利白,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孩子?
  
  她可能已經懷上他們的孩子了?
  
  「你想讓孩子一出生就遭人恥笑、遭人指點嗎?」他逼著她,逼她面對現實,再也不肯讓她有任何逃避的空間與機會。
  
  「你想讓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嗎?」
  
  小桃猛搖頭,眼底已浮現淚光,她可以犧牲清白,但絕不會讓孩子受到半點委屈,如果他們真有孩子,她一定會愛孩子一輩子,渴盡所能地保護他,但是,一但是倘若大少爺知道她做過的事後,他還會願意娶她嗎?還會喜愛著她嗎?
  
  他會……怪她嗎?
  
  她究競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她究競該怎麼辦?
  
  就在小桃六神無主的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敲」!聲。
  
  「頭兒,您醒了嗎?」是毛昌的聲音。
  
  聽見毛昌的聲音,小桃更加倉皇了,本能地將身前的薄被拉得更高,雷厲則無動於衷地偏過頭,直直看向門闆,早在毛昌靠近廂房門前,就聽見他的腳步聲了。
  
  「什麼事?」小桃在他房裏過夜,天又才剛拂曉,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不會看人過來打擾,除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京城裏派人。緊急傳來消息……」毛昌頓了頓,像是有些擾豫。「說是您父親病危,急著見您最後一面。」
  
  小桃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老爺病危?老爺他……
  
  她迅速看向雷厲!誰知道雷厲卻面無表情,以不容拂逆的口吻開口道!「打發那人回去,半個時辰後所有人出外上工。」
  
  門外一陣沉默,毛昌設有開口反駁,卻也沒有馬上離去。
  
  雷厲繃著下顎,全身的肌肉也微微繃緊,他瞪著那映在門扇上的人影,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還不快去!」
  
  一續歎氣隨風飄散,毛昌這才終於邁開腳步離去。
  
  當門外再也聽不見任何腳步聲,堅決如鐵的雷厲卻依舊無法輕松。
  
  他瞪著那空無一物的門扇,心頭驀地沉甸甸,感覺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內心深處卻又疲乏空虛,像是終於失去了什麼,那樣矛盾難解的情緒讓他感覺室息,一雙健臂不自覺用力抱緊懷裏的小桃。
  
  即便他什麼也沒說,臉上也不見任何心緒,可小桃知道他是痛苦的,她能感覺得出他並非像臉上那般無動於衷、毫無動搖。
  
  血濃於水,親子天性,即使再多的恩怨也無法徹底斬斷。
  
  生死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就連她的掙紮都變得微不足道。在他痛苦的此對此刻,她隻想放下一切貼緊他,給他一分力量,撫平他一切的痛。
  
  沒有絲毫猶豫,她驀地松開胸前薄被,任由春光外洩,轉身撫上他繃緊的下顎、臉頰,也貼上他環在自己腰上的大掌!她將臉貼上他的肩窩,與他緊緊依偎,不留半點空隙。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也是她第一次願意毫無遮掩的面對他。
  
  她是如此的搖弱嬌柔,然而以爲強悍剛毅,能夠保護她一輩子的他,沒想到卻也有比她還脆弱的對候。
  
  他從來不願讓任何人看穿他的心恩;然而在她面前,他卻一點都不想隱藏,也無法隱藏,隻因這世上隻有她懂他,懂得他當年的傷和慟。
  
  「自從我娘去世的那天起,我與雷府再也沒有半點關系。」魁梧的身軀更加緊繃,他緊緊抱著她,還是堅持最初的原則。
  
  「我知道。」她聽著,順著,任著。
  
  「我與他已徹底恩斷義絕。」他不會改變的。
  
  「我知道。」
  
  「我不會回去。」他絕不後悔。
  
  「我知道。」她輕輕點頭,可眼底卻莫名淌出眼淚,那些淚像是爲他而流,也像是爲了大夫人而流。
  
  生不能同來,但願死同穴。
  
  大夫人生前總是這麼說,空等了一輩子,卻還癡等著下輩子,總有一夭她總會等到的,可當等待即將走到盡頭,卻是黃泉之下,而人間又多了一道傷。
  
  「但大夫人會希望你回去的。」她輕輕的告訴他,不是強迫,隻是敘述。「她會希望你原驚一切,也原驚老爺的。」
  
  在小桃的勸說下,雷厲終於還是回到了京城。
  
  他將「慈園」的工程交給了毛昌,隻帶著小桃,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可他終究還是錯過雷觀的最後一面。當他帶著小桃回到雷府對,雷府內外已是喪白一片,每個人都換上了喪服,就連雷觀也入了棺。
  
  路入靈堂後,雷厲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沉默地與小桃站在靈堂前,而原本該在一旁守靈的雷夏嬌和雷龐卻刻意離開了靈堂,快步回到房裏發難。
  
  門闆才關上,雷夏嬌便一把沖到桌邊,將桌上的青瓷杯壺全掃到了地上,就連窗前的花瓶屏風也沒放過,全都砸得粉碎。
  
  從沒見過母親如此瘋狂的雷龐,被嚇得臉色發白,卻不敢上前阻止,隻敢躲在花廳一角等待風波平息。
  
  可雷夏嬌卻像是徹底發狂似的,將能砸的都砸了之後,竟還拿起利剪,將桌巾椅墊都剪得粉碎,甚至邊剪邊吼;「這算什麼?區區一個賤人生的孩子,他竟然將雷府一半的財産都給了他,甚至連這座府邸也留給了他,那我算什麼?難道他忘了還有你這個兒子嗎?」
  
  「娘,您就別氣了……」雷龐猶豫了會兒才敢靠近母親。
  
  「別氣?你要我怎能不氣!」雷夏嬌氣得甩出手中的剪子,頭一遭對著兒子大吼;「我服待他三十年,爲了這個家付出一切,如今就因爲他臨死前的幾句話,雷家大半産業都要拱手讓人,你要我怎麼不氣!」
  
  「這……」想起原本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卻因爲父親臨終前的交代而不得不分出大半,他自然更氣更怨,隻是面對發狂的母親,他也隻能好言好語的安慰。
  
  「這件事咱們可以從長計議,總會想出解決辦法的。」
  
  「能有什麼辦法?你爹也不知將庫房的鑰匙藏到了哪裏,沒有庫房鑰匙,就算有再多的辦法也都是枉然。」若不是府裏的權狀錢財都在那裏,她還會枉由那賤人的兒子回來嗎?若不是雷觀死前特地留話,說隻有雷厲找得到庫房的鑰匙,她又怎會不懂下手爲強的道理?
  
  「那咱們可以請人幫忙開鎖啊。」雷龐靈機一動,隻想趕在雷厲之前,將庫房一掃而空。
  
  雷夏嬌第一次覺得兒子這麼笨。「你以爲庫房的鎖那麼好開?那是特製的機關鎖,全天下隻有一把鑰匙能開,一般人想開都開不了!」
  
  「那……那咱們撞門進去?」
  
  雷夏嬌更氣了,覺得自己就像是跟個蠢蛋在說話。「庫房的門有三重,重重相輔相連,每一重都是用最堅因的鐵樺木製成,就算牽十頭牛來撞,都撞不開!」
  
  「那……那……」
  
  「想不出辦法就給我閉嘴,省得我愈聽愈氣!」雷夏嬌火胃三文的重拍桌面,再也不想聽到兒子愚蠢的建議。「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成天四處揮霍,一點出息也沒有,你爹也不會在臨死之前把他召回來,將一半的財産都給了他!」
  
  聽見雷夏嬌將所有過錯怪到自己身上,雷龐瞪大眼,氣得就想反駁,可才對上雷夏嬌像是會吃人的表情,瞬間又弱了下來。
  
  「那是爹的意思,我也是,一也是無可奈何啊。」他試著狡辮。
  
  「你還敢頂嘴!」
  
  「……」雷龐敢怒不敢言,隻好撇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像個孩子似地生著悶氣。
  
  眼看兒子懦弱無用,雷夏嬌心裏更是絕望了,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那麼寵溺這個孩子,可終究是自已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她又怎麼忍心責怪?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雷厲的錯。
  
  當年他母親一矢中的,僅僅一夜就懷上了他,她卻花了整整六年,好不容易才受孕生了個兒子,縱然她人前風光,可丈夫的心是不是真的全在她身上、是不是真的寵愛著她,隻有她自己清楚。
  
  尤其雷厲離家後,丈夫的轉變與懊悔,也隻有她心知肚明。
  
  她付出一切、機關算盡,可終究無法得到雷府的全部,然而與雷府斷絕關系的雷厲,卻輕而易舉瓜分她這三十年來的努力。
  
  他與他的母親都一樣,總是樣樣贏過她、樣樣比過她,如今他什麼都有了,功成名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還妄想回來分一杯羹?既然當初與雷府斷絕關系,如今又何必回來奔喪!
  
  先是他母親,接著是他,他們母子倆就是巴不得搶走她的一切,鬧得她不得安甯,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搶走他最寶責的東西!
  
  當初他爲了那個奴婢打傷了她的兒子,甚至設計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又帶著那女人回來奔喪,可見那女人對他而言一定相當重要。
  
  就是那個女人。
  
  沒錯,她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雷夏嬌珠著眼,終於轉怒爲笑,陰冷冷地微笑著。
  
  雖然雷厲不願與雷夏嬌多有牽批,可爲了一圓母親與父親合葬的心願,也爲了防止雷夏嬌暗中作亂,這些天他隻能在雷府住下,一路監督籌力雷觀的後事。
  
  眼看明日一早就要送喪入土,儀式過程極爲繁瑣耗力,因此這晚他便帶著小桃提早回房養精蓄銳。
  
  縱然彼此尚未婚嫁,又適逢服喪之時,他與小桃同房難免遭人非議,更是徹底壞了小桃的名聲,但想起這滿是豺狼虎豹的雷府,以及雷龐曾對她做過的事,他就是不放心讓她獨處一室。
  
  除了同房,他甚至時時注意,從不讓她落單。
  
  雷夏嬌原就對他忌恨,雷龐也看他不順眼,如今家産必須一半歸他,他們虧子兩人必定更是恨他入骨,他自然不得不防,隻是話說回來,他要防的又何止是他們母子?
  
  父親並非糊塗之人,如今將一半家産留給他,必定早料到雷夏嬌母子會反彈記恨,惹得他們彼此間嫌陳更深,讓他實在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
  
  隻是他要給,他卻不見得一定要收,無論他的用意爲何,雷家的未來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更無任何責任。
  
  想到此,他薄唇冷蔑微掀,一旁小桃適時遞上茶水,他眼明手快勾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拉坐到自己的雙腿上,疼惜地揉著她幾乎跪了一整天的雙腿。
  
  「累嗎?」他問。
  
  「不系。」她立刻搖頭,臉兒染暈,實在不習慣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即使兩人已有過夫妻之實,但屢屢面對他理所當然的摟抱,她還是覺得羞澀。
  
  「不累也得早點上床休息,明日還要忙上一整日。」這小女人嘴巴上總是說不累,可他又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疲倦?
  
  他們快馬加鞭一路趕回京城,旅途本就勞累,加上這幾日爲了籌力喪事,她更是難以得空休息。
  
  縱然她已不是雷府的下人,但幫忙做的事絕不會比其他下人少,爲了父親的後事,她處處盡心盡力,全力以赴,遠比隻會在靈前打磕睡的雷龐,以及隻會動口不動手的雷夏嬌誠心百倍。
  
  「是。」她乖順地點頭,如獲特赦般連怕想自他腿上跳下,誰知道他卻是說話不算話,不僅不肯鬆手,反倒抱得她更緊了。
  
  小臉更紅,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誰知道卻意外對上他沉重的目光。
  
  「娘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又可以見到他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可語氣裏卻沒有半點開心。
  
  她沒回應,隻是緩緩伸手揉開他眉頭的皺摺。
  
  「本來就是無情之人,就算見了面又豈會真心待娘,隻怕娘在黃泉之下又要再次失望。」他目光黯然,至今仍然忘不了母親受過的苦。自古以來,多」清總被無」清傷,縱然可以同穴,卻隻怕更傷。
  
  「不會的,大夫人一定不會失望的。」她搖搖頭,安慰著他。「等了那麼多年,大夫人終於能夠回到老爺身邊,黃泉裏沒有二夫人,誰都不能再將他們拆散了。」她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
  
  雷厲一愣,沉默地看著她。
  
  「就算老爺真的無情,可小桃相信大夫人必定也是心滿意足,何況……」她頓了頓,猶豫了會兒才又道!「何況小桃不認爲老爺真是無情之人,畢竟當年大夫人去世之後,二夫人屢次想將府裏的蓮花池給填手,老爺卻始終不肯答應,若不是老爺心中還有幾分情,府
  
  裏恐怕早已沒有蓮花池了。」
  
  「生前不善待娘,留下蓮花池又有何用。」他不以爲然的冷哼,拒絕相信雷觀還有心。
  
  娘生前爲他受盡折磨,在娘死後留下蓮花池隻顯得他心虛。
  
  「或許沒用,可卻足以讓老爺暗物恩人。」見他不高興,小桃不禁澎以氏了嗓音,細聲道;「這些年來每逢大夫人忌日,老爺總會在蓮花池邊待上一整夜,直到天邊破曉才離去。」她捏著裙擺,終於還是忍不住多嘴,將所看到的事如實描述。
  
  她說這些話沒別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也許大少爺仍然不會原驚老爺,可她希望他別再那般憎恨老爺。
  
  相信大夫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暗物思人?」雷厲還是一臉譏消。「生前無愛,死後又何來相思?隻怕是愧疚居多。」
  
  「無論是愧疚還是思念,可至少證明老爺心裏終究還是有大夫人的,哪怕隻是一點點,大夫人必定也是歡喜的。」她輕聲說道。「隻要大夫人歡喜就好了。」
  
  隻要大夫人歡喜就好了?
  
  雷厲又是一愣,雖然不同意,卻也不再開口反駁。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恩怨又豈能一朝一夕就放下,見他沉默不語,她也不再多話,隻是任由他環抱著自己,誰知門外卻忽然傳來一串敲門聲。
  
  「大少爺,請問您睡了嗎?」是府裏的李總管的聲音。
  
  雷厲動也沒動,隻揚聲問:「有事?」
  
  「二夫人有些事想和大少爺討論,請大少爺到靈堂一趟。」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一聽見是雷夏嬌派人來請,雷厲想也沒想便開口拒絕。
  
  「可事關老爺和大夫人明日合葬事宜,二夫人特別吩咐一定要盡速與您研討商量……」李總管爲難道。「不過既然大少爺累了想歇息,那麼奴才這就去替您回話,讓二夫人自行定奪。」語畢,門外的李總管果然立刻離去。
  
  聽著那逐漸淡去的腳步聲,雷厲縱然無意挽留,卻也不得不心生疑慮。
  
  明日送喪入土一事他早已吩咐妥當,應該沒有其他事需要討論,不過今晚他提早回房,靈堂隻有奴僕看守,難保雷夏嬌不會暗中使壞,又打什麼鬼主意。
  
  「您還是去一趟吧。」小桃扛著他的衣袖,顯然與他同樣擔憂。「自一開始二夫人就不同意合葬,也許又要生出什麼事端。」
  
  「我知道,但我不能放你一人。」雷厲將眉頭皺得更緊,不得不處處慎防。
  
  「小桃可以和您一塊兒去。」
  
  「你累了。」他回絕她的提議,怎麼捨得又讓她奔波一趟,尤其這幾天雷龐也在靈前守靈,她始終顯得驚懼害怕、坐立難安,若是待會兒雷龐也在靈堂,她恐怕又要難受了。
  
  「隻是去靈堂一趟,小桃一點也不累,真的。」她搖搖頭,就擔心雷夏嬌又要計畫什麼。大夫人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和老爺同穴,絕不能讓二夫人給破壞了。
  
  「不行。」他不改初衷。「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先睡吧。」
  
  「但是……」
  
  他點住她的唇。「我很快就回來,我走後你立刻把門窗嚴密河好,不論是誰來都千萬別開門,知道嗎?」他輕輕將她放到地上,最終還是決定到靈堂一超。
  
  她無法拂逆他的意思,隻能點點頭看著他起身,一路跟著他走到門邊。
  
  「記得,千萬別開門。」臨走之前,他不禁再三交代。
  
  「我知道了。」
  
  縱然擔心雷夏嬌會暗中使壞,讓雷厲不得不去靈堂一趟,但一路上他卻怎樣也無法放心房裏的小桃。
  
  偌大雷扁人多嘴雜,雷夏嬌就算再大膽,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亂來,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雷觀去世,雷府便由她作主,隻要她一聲令下,誰敢不聽她的?
  
  何況狗急跳牆,眼看一半家産就要落在他頭上,她勢必不會眼睜睜地任由一切發生,就怕她叫他出來是爲了調虎離山——
  
  雷厲愈想愈不對,愈想愈不安,總覺得事有蹊蹺。
  
  眼看靈堂就在前方,他卻乍然停下腳步,毅然決然轉過身,直奔遠方廂房。
  
  該死,但願一切隻是他多心。
  
  但願小桃安然無恙,否則他絕不會放過雷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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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26:33
第十章

     彪悍身軀風馳電掣,疾如勁風,自一排白色燈籠底下迅速掃過,眨眼間便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再也看不到人影,獨留成排燈籠不停搖晃,映得整條長廊忽明忽暗,幽魅詭話。
  
  一名奴僕正巧自長廊另一頭走來,見燈籠無緣無故地亂晃,卻又感覺不到絲毫夜風,不禁嚇得將手裏的一盆水全灑到地上,還以爲是撞鬼了。
  
  適逢府裏力喪事,又見到這詭異的景象,該名奴僕嚇得連聲音也喊不出來,隻能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之夭天。
  
  窗子被破壞,月也被打開了,而屋裏一個人也沒有。
  
  當雷厲回到廂房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景象。
  
  無論屋內屋外,到處都找不著小桃的身影——
  
  小桃真的不見了。
  
  銳利黑眸瞬間燃起滔天怒火,雷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更不敢相信自己會一語成試,他瞪著床腳下那被扯到地上的被褥,幾乎可以斷定來人一定是破窗而入,再將準備睡下的小桃從大月給擄走。
  
  那條被褥就是最好的證據,而從被褥淩亂的情形來看,小桃當時一定是拚了命掙紮。
  
  喀啦!
  
  他倏地握起雙拳,十隻指頭的關節瞬間發出駭人聲響,身上每一寸肌肉全都貪繃了起來,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頭陰鶩盛怒的猛虎,正準備大開殺戒。
  
  該死的雷夏嬌,她竟敢這麼做。
  
  她競然不惜犯法;奮良人擄走小桃?
  
  縱然沒有證據,可雷厲就是能夠確定,一定是她派人擄走了小桃,因爲整個雷府隻有她有這能耐,也隻有她有動機。
  
  重要的是,這並非她第一次想拿小桃對付他。
  
  上次她想強押小桃回府時,他就該記取教訓,沒想到如今他的一念之差,競然又讓小桃身涉險境。
  
  該死,他實在太粗心了,方才他真不應該離開,更不該拒絕小桃的建議!沒將她帶在身邊。回想當時雪靈花說得沒錯!他真的太過霸道,而他也終於因爲自己的霸道而後悔了。
  
  隻是如今並非懊悔的對候,他必須馬上冷靜下來,思考小桃究競是被帶到了哪裏?
  
  他並沒有離開太久,帶走小桃的人必定也沒有走遠,隻要他立刻去追,一定就能追得到人,隻是雷府占地不小,他無法確定小桃會被藏住哪裏;何況她也有可能被帶出雷房。
  
  但時間緊迫,無論府內還是府外,他都隻能選擇其中一項,一旦選錯,就會喪失先機,而小桃就會被帶到更遠的地方。
  
  冷汗流下,瞬間沾濕了他背後的衣裳,雷厲陷入天人交戰,向來果決的他頭一遭競沒了主意,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一聲又一聲的敲擊,全是他的恐懼和不安。
  
  小桃對他太重要了,重要的讓他不敢踩錯半步,讓自己有失去她的可能!倘若他真的失去她,他一定會瘋掉;也一定會拉著雷夏嬌陪葬。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對候,一陣強勁夜風忽然將房門吹得嘎嘎作響,甚至襲來一陣蓮花香氣。他迅速回過頭,嗅著那清鬱雅香,心頭不禁驀地一震。
  
  如今已是入秋,該是桂花當令,府裏蓮花早已凋謝殆盡,照理不該出現蓮花香氣!可爲什麼——
  
  「這裏……」一道溫柔嗓音忽然自遠方飄來,若有似無,如夢似幻,卻讓雷厲瞬間黑瞳緊縮,心神震顫。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那樣溫柔的嗓音他從小聽到大,從來不曾遺忘,也絕不會遺忘,她是……她是……
  
  「娘!」
  
  他大喊一聲追了出去,然而放眼門外四周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幾盞白色燈籠在角落靜靜熠亮,而原本該是金風送爽的秋日,外頭卻是半點風也沒有!讓人不禁懷疑方才的那道夜風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厲站在廊道上,心跳如馬奔,然而隨著鼻前蓮香愈加清晰,紛亂的心頭也愈見雪亮,幾乎可以明白那陣夜風究竟從何而來,用意又是爲何。
  
  十一年的思念,十一年的虔誠,縱然看不見,神靈卻其實一直都在,始終暗中守護著她心愛的孩子們。
  
  仿佛是爲了回應他的明白;夜風乍然又欠,將遠處一盞白色燈籠吹得搖晃,他幾乎壓抑不住滿心激動,立即施展輕功直奔那盞白色燈籠,緊接著夜風又火,又吹動另一盞燈籠。
  
  就在風吹和蓮香的指引下,他毫不猶豫地一路沖出雷府後門,直朝東方而去,順利在火街上發現一輛疾行的馬車。
  
  大街上雖幽暗,可月光已足以讓他看清一切。
  
  就見車前馬夫猛甩鞭子,仿佛急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馬兒受不了抽打隻能愈跑愈急;震得後方車篷劇烈搖晃,上頭竹簾也被甩得老高,讓他清楚瞥見馬車裏頭躺了個白衣女子。
  
  那襲喪服……是小桃!
  
  幾乎腦中才閃過念頭,到悍身影便像是上了弦的弓箭,瞬間直射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趕上幾丈外的馬車。
  
  然而駕車的李總管一心急著將馬車駛出城外;競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即將大禍臨頭!更沒有發現雷厲早已追上馬車,整個人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就朝著他駕駛的車闆猛地一躍——
  
  手中長鞭才剛高舉過頭,一記拳頭就狠狠打上李總管的臉,他反應不及,整個人瞬間撲倒在車闆上,牙齒硬是斷了好幾顆,鮮血直流,手中長鞭也瞬間飛拋了出去。
  
  可雷厲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想起他多年來與雷夏嬌流逢一氣,如何的欺負他母親,想起他曾在雷夏嬌的命令下將小桃打楊,而如今更是與雷夏嬌聯手,企圖綁走小桃,他就止不位的狂怒。
  
  「不——」李總管以眼角餘光譽見了來人,一張臉瞬間慘白,才唉叫一聲,誰知道緊接著又挨上另一記重拳,當下痛得他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雷厲武功底子深厚,又長年撤重造屋,氣力之猛,徒手就能碎石,尋常人連他的一記拳頭都挨不得,若不是李總管也懂武,恐怕早已被活活打死。
  
  但就因爲他懂武,雷厲才更加憤恨,下手也愈狠,恨他多年來助封爲虐、以強欺弱。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讓他就像失控的野獸,一個拳頭接著一個拳頭的猛揮,直到打得李總管鼻青臉腫,奄奄一息地暈了過去,他才罷手。
  
  瞪著眼前的敗類,雷厲面色依舊鐵青,心裏頭的憤怒怎樣也抑制不了,心知肚明除了他,還有一個人必須付出代價。
  
  更慘烈的代價!
  
  隻是在那之前,他必須先確定小桃沒事。
  
  少了長鞭的抽打,馬兒已自行放緩速度,他拉過緩繩讓馬兒停下後,便迅速跳下車闆直沖馬車後方,伸手掀開遮掩的竹節——
  
  月光灑入車篷,照亮手腳被抽綁、嘴裏還被塞著布團的小桃,此刻她正哭得淚眼蒙朧,以爲李總管終於帶著她出了城門,打算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殺她夭口。
  
  她好後悔!
  
  縱然死亡令她恐俱,然而沒能在死前向大少爺坦承心意,卻更令她痛苦後悔。
  
  倘若她早知道自已會先走一步,當初就該誠實的告訴大少爺,她其實不是不想嫁給他,而是沒臉嫁給他,當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背叛他,她隻是——隻是太過愛他了!
  
  縱然他可能不會原諒她,但她隻想讓他明白她的心意。
  
  她甯願清清白白的死去,也不願懷著愧疚罪惡而死。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無法看清外頭的一切,誰知耳邊卻傳來一道她再熱悉不過的呼喚聲。
  
  「小桃!」隨著叫喚落下!一道高大身影驀地躍入車篷,伸手替她拿出塞在嘴裏的白布。
  
  她睜大眼,看著眼前到悍高大的雷厲,瞬間還以爲自已産生了幻覺。
  
  大少爺?怎麼可能會是大少爺?他不是被二夫人叫走了嗎?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他一邊溫柔地安撫她,一邊迅速解開綁在她手腳上的粗繩,扶著她緩緩坐起。
  
  她卻依舊傻傻地望著他,直到他伸手爲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那織熱的掌心證明他是真的,她才如夢初醒的嗎咽撲向他。
  
  「大少爺!」這個稱呼是她改不掉的習慣,也是她存藏多年的深深依戀。除了大少爺,她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持續不斷地安慰著她。「李總管被我打暈了,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她迅速搖頭,淚水還是落個不停,一顆接著一顆沾濕了他的衣襟。
  
  「那有沒有哪裏痛?」就算李總管沒傷她,他也擔心她在房裏掙紮對,弄傷了自已。
  
  她還是搖頭。
  
  他看著她抽抽噎噎,始終哭個不停,心裏不禁又是憐又是恨,憐她總是無辜被捲入風波,恨自己總沒能好好保護她。
  
  然而他最恨的,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雷夏嬌。
  
  她故意使出調虎離山之計,久久不見他到靈堂,恐怕早已察覺自己形跡敗露,爲了防止她畏罪潛逃,他必須趕快帶著小桃回雷府。
  
  「既然如此,那我們馬上回雷府。」
  
  「等等,大少爺,我……我……」她迅速擔位他的衣裳,決定再也不要對他有所隱瞞,她必須向他坦承一切,無論他會不會原諒她,她都不想再欺騙他了。
  
  「怎麼了?」見她吞吞吐吐,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與他商量,趕回雷府生擒雷夏嬌的念頭不禁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再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她的事情重要。
  
  「是關於……關於婚事……」
  
  「婚事?」他一愣,萬萬沒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及婚事。難道在這個節骨眼,她還想拒絕婚事?
  
  他琦暗握起拳頭,正想著該怎麼阻止地,誰知道她卻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張嘴就喊!「其實小桃不是故意拒絕婚事,而是因爲……」她眼一閉、牙一咬,終於說出那最主要的原因。「因爲我知道當年少夫人是與人私奔的裏」
  
  他一愣,看著她一臉的愧疚自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當年我明明聽見少夫人要與醫館大夫私奔,可卻沒有通知您,我……我……」嗎嗎,她是個壞女人、她是個壞女人!
  
  小桃捂著臉,不禁哭得更傷心了,可就因爲她搗著臉,所以沒能發現雷厲隻是錯愕的盯著她,臉上壓根兒沒有絲毫憤怒。
  
  「你就爲了這點原因拒絕和我成親?」
  
  她無顔面對他,隻能捂著臉默默點頭。
  
  「你就爲了這點‘小事’不想嫁給我?」他不禁又問。
  
  她還是默默點頭。
  
  雷厲瞪著她,哪裏是錯愕她知情不報,而是錯愕她竟然就爲了這點芝麻綠豆小事感到罪惡,愧疚到不敢與他成婚,天底下竟然有像她這種小笨蛋!
  
  難道她以爲她不說,他就真的不知道嗎?
  
  當年第一任妻子是師父臨終托孤,他不得不娶,然而對於體弱多病的師妹他隻有兄妹倍誼,因此師妹病逝後,他才會渴望家庭,由媒婆說媒娶回第二任妻子,隻是他並非糊塗之人,早在新婚當夜,他就察覺到妻子心中早已另有他人。
  
  然而木已成舟,若是貿然退婚隻會傷及兩方聲譽,因此他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夫妻關系名存實亡,直到母親忌日那天,他暗中聽見到小桃向母親懺悔,才得知原來妻子不隻心中有他人,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妻子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不願意強留。
  
  看在孩子的分上,他隻將兩人私奔的消息告知嶽父嶽母,對外卻一律宣稱妻子失蹤,以維護兩家名聲。
  
  她以爲他不知道事實真相,卻不知道真相就是由她「親口」告訴他的,而她這個小傻瓜,卻因此罪惡愧疚了這麼多年,甚至沒了清白也不敢嫁給他——
  
  忍不住的,他終於扳開她捂在臉上的小手,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竭盡所能地將吻得她夭旋地轉、頭暈目眩,再也無力哭泣。
  
  抱著氣喘呼呼的她,他才將薄唇移到她耳邊,一字一字的清楚宣告。
  
  「小傻瓜,這點小事我早就知道了!」
  
  搞定哭泣的小桃後,雷厲便立刻帶著她趕回雷府。
  
  兩人才路上廳前廊道,就見到雷夏嬌心急如焚的在大廳裏來回踱步,一旁的雷龐也手足無措的倍在一旁,顯然是對他突如其來的「失蹤」感到憂心。
  
  薄唇譏請勾揚,他理所當然地牽著小桃跨入大廳,筆直朝兩人走去,果然就見到雷夏嬌臉色煞白,直瞪著他身邊的小桃,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知情並參與其中的雷龐,也沒好到哪裏去,就見他臉色一陣昔一陣白,一副見到鬼的模樣。
  
  「很驚訝嗎?」雷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
  
  「什、什麼?」雷夏嬌還不能完全回神。
  
  「明明該是被擄走的人,如今卻毫發無傷的歸來,你們很驚訝嗎?」他不介意將話說白,決定開門見山將所有的帳一次算個清楚。
  
  「什、什什……什麼驚訝,我、我壓根兒不明白你的意思!」縱然雷夏嬌嚇得不輕,但狡特的夭性卻讓她沒笨得對號入座,自行露了馬腳。
  
  隻是無論她認不認罪,都已無法阻止雷厲報複的決心。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既然他們逼人太甚,那麼就別怪他下手無情,他會讓他們徹底後悔動了小桃!
  
  「你是當真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他譏消笑道,盯著她的目光遠比夜裏‘替夥在暗處的狼眸還駭人。「你不明白自已做過的事,我例是可以幫忙提醒你,包括你當年如何的欺淩我母親、如何的製造謠言,讓京城裏的人以爲我會虐妻,甚至如何奮良人綁走小
  
  桃……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到了官府後,絕對可以一字不漏的說給大人聽,讓大人好好判論你的罪!」
  
  「什麼?!」饒是雷夏嬌再狡猜,但談到官府,終究還是心虛的亂了陣腳。
  
  沒想到雷厲卻又落井下石,另外補充。
  
  「我與大人素來交好,我拜託的事,大人必定會幫我辦到滿意爲止。」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就算你不認罪,也還有個李總管,你們兩人狼狽爲奸多年,他爲了脫罪,一定會非常樂意提供證據。」
  
  「不!」雷夏嬌大叫一聲,終於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事情怎麼會變這樣?
  
  她明明吩咐李總管綁走那踐稗後,一定得盡速離開京城,怎麼如今那踐稗反倒跟著雷厲一塊兒現身,按照李總管的身手和馬車的速度,就算雷厲尋著什麼珠絲馬跡,憑他兩條縫又怎麼追得上,而且還能從李總管手中奪回那賤婢?
  
  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雷厲壓根兒沒中計?
  
  不,不可能,當時龐兒就守在後門,是他親眼看著李總管將人帶走,然後回來報告的,計畫明明連行得天衣無縫,可如今人安然無恙卻也是事實——
  
  該死,無論事情經過如何,她一定得快點想個辦法脫罪,李總管辦事不力,沒道理她也要跟著受罪,她必須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他頭上,如此她和龐兒才能全身而退,不受牽連。
  
  雷夏嬌揪著手絹,強忍著緊張飛快動著腦子,就急著想出個一計半策,不料一旁的雷龐卻偏偏沉不住氣,揪著她的抽子,像個孩子似地慌張亂喊。
  
  「娘,我們該怎麼辦?李總管該不會真的把咱們供出來吧?」
  
  「閉嘴!」沒料到兒子幾句話就漏了口風,雷夏嬌不禁勃然大怒地叱喝。
  
  隻是急壞的雷龐哪裏顧得了那麼多,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因爲這件事而受到牢獄之災,他就管不住自已的嘴巴。
  
  「我不管,這件事是您想出來的,一點也不關我的事,要是真的鬧上官府,您一定不能牽連到我。」
  
  「你說什麼?!」雷夏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她辛辛苦苦生養二十多年的孩子,競然對她說出這樣無情無義的話?
  
  「如今人都回來了,李總管一定是被抓了。」雷龐卻不懂得察言觀色,依舊任性的哇啦哇啦大叫。「爲了脫罪,他一定會供出咱們,如今隻有您能幫我了,您一定要幫幫我啊!」
  
  「你、你——」雷夏嬌撫著胸口,登時心痛如絞,一口氣梗在胸口怎樣也喘不上來,整個人不禁瞬間一暈,軟軟的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誰知雷龐卻不知攙扶關心,反倒隻顧著擔心自己。
  
  「您是雷家夫人又上了年紀,就算有罪,他們也不敢判得太重,可我還年輕,難道您真忍心讓我去牢裏受罪?我知道您向來最疼我的,娘……」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自私的言語不斷從雷龐的口中胃出,終於將急怒攻心的雷夏嬌給氣得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雷厲冷眼旁觀,臉上卻始終波洞不興,沒有半點同情,倒是一旁的小桃急壞了,連忙沖出大廳,隨手牲了個奴僕去請大夫。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人情涼薄若是外人也就算了,偏偏卻是自個兒的兒子。
  
  多年來二夫人處處寵愛著二少爺,沒想到才出了事,二少爺卻將貴任撤得一乾二淨,甚至不惜犧牲二夫人,莫怪二夫人會被氣暈。
  
  縱然雷夏嬌壞事做盡,但此時此刻小桃卻一點也無法恨她,反例覺得她可悲又可憐。
  
  爭了那麼久,卻隻爭得一身臭名,即便得寵三十年,然而老爺早逝,二少爺又不孝,往後二夫人恐怕是沒了依靠,想必是晚景淒涼。
  
  「娘?娘您怎麼了?」直到雷夏嬌臉色發青,許久都沒有發出聲音,始終隻顧著自說自話的雷龐這才終於發覺事情不對,因此連忙用力搖著雷夏嬌,試圖將她搖醒。「娘您快醒醒啊,您別嚇孩兒,您要是真的有個萬一,那孩兒該怎麼辦?」即使事到如今,他還是隻關心著自己。
  
  小桃再也看不下去,不禁往前跨出一步。
  
  「請您別再說了!」她握著拳頭,用她這輩子最憤怒的音調,對著雷龐大吼,隻是她自以爲憤怒高允的聲音,聽在雷龐耳裏,卻不及貓兒被踩著尾巴時的叫聲,根本嚇唬不了人。
  
  雷龐雖然分種回頭看了她一眼,但終究還是忍不住繼續搖晃雷夏嬌。
  
  男人的力道天生就大於女人,更別說高大如他力道更是不小,可他卻因爲過度慌張忘了控制力氣,一下搖得雷夏嬌東倒,一下又推得雷夏嬌西歪,一副遲早要把雷夏嬌脖子搖斷的模樣,讓雷厲也不禁皺起眉頭,出聲斥喝。
  
  「住手!」
  
  才聽見斥喝,雷龐果然嚇得立刻收手。
  
  自從上次在祠堂吃過他一頓排頭之後,他就怕他怕得緊,每每見到他,總像老鼠見到貓似的畏畏縮縮,自然不敢不聽話。
  
  「她不會死,但你再繼續這麼搖她的話,恐怕她真的會永遠昏迷不醒。」雷厲繼續斥喝,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他若敢再輕舉妄動,就要剁掉他的手一樣。
  
  雷龐立刻縮著脖子,連雷夏嬌的一片衣裳都不敢再碰。
  
  面對冷厲攝人的親哥哥,縱然他心中有怒,卻也是敢怒不敢言,因爲他心知肚明自己壓根兒打不過他,更得罪不起他,隻是話說回來,他們之間雖然有所姐豁,可到底還是親兄弟,倘若他開口求他,說不準還能替自己挽回一線生機。
  
  「大哥,你救救我吧!」心念一定,他立刻咚的一聲跪到了地上,卑微地向雷厲乞求。「你都聽見了,我壓根兒沒害小桃姑娘的意思,一切都是我娘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啊!」
  
  「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的,都不關我的事。」雷厲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不不,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你就饒過我吧。」爲了博取同情,他甚至還伸手揪住雷厲的衣擺,竭盡可憐之能事,看得小桃也不禁將目光從雷夏嬌身上轉移向他,緊緊皺眉。
  
  「你若真的問心無愧,到了官府之後自然會還你清白。」雷厲無情地抽回衣擺,險些就要開口大罵他言生,連親娘都能背叛,不是言生是什麼?
  
  他迅速拉著小桃到對面的椅子坐下,一來擺脫雷龐糾纏,二來就等著大夫來到,將雷夏嬌救醒後再把兩人押到官府。
  
  縱然李總管此刻還暈厥在馬車上,但他早料準他一時半刻無法清醒,就算真的清醒,照他的傷勢也必定無力逃跑,隻待有人經過,自然會去官府報官,屆時三人在官府裏團聚,就等著看大人怎麼判!
  
  「大哥……」眼看求情無效,雷龐隻好改換哀兵玫策,跪在原地不起。「雷家就你我兩個子嗣,雖然是打不同娘胎出生,但好歹也是親兄弟,難道你真的忍心棄我於不顧?」
  
  雷厲看著他,例是設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愚蠢又無恥的話。
  
  「當然忍心,因爲我從來沒把你當親兄弟。」他鏗鏘有力地回道,就怕其中一個字沒說清楚,會讓他聽不明白。
  
  雷龐不禁愣住了,一時間競說不出話來。
  
  「本來我並不打算接受這座府邸和一半的家産,但你的話倒是點醒了我,既然同是雷家子嗣,那麼我就該負起貴任接管一半産業。」他笑了笑,眼神卻是一片冰冷。「也省得雷家財産被你敗光,讓我娘的牌位將來沒地方可安。」
  
  什麼?原來雷厲根本不打算接受雷府的錢財?。
  
  沒料到自己的衰兵政策沒有奏效,反倒讓雷厲下定決心要與他爭産,雷龐簡直是欲哭無淚,恨不得一拳揍昏自己。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雷厲是吃了秤論鐵了心,擺明絕不會幫他,他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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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26:56
尾聲

     不安分的黑眸斌斌地一溜,忽然對上一旁的小桃。對了,他怎麼沒有想到還有這個丫頭?雷厲那麼疼愛她,隻要她肯開口一定可以幫上他的忙!
  
  「小桃姑娘,求您幫幫我吧……」鎖定目標,雷龐立刻手腳並用,可憐兮兮地爬向小桃,打算故技重施使出衰兵政策,卻沒發現小桃因爲他的靠近而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更沒發現雷厲眼底瞬間進二射出殺氣。
  
  剎那,他連靠近小桃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雷厲無情踹飛,像個鹹鞠似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撞倒一張椅子才停下。
  
  砰!
  
  唉喲。
  
  強大的碰撞聲和哀號聲同時響起,嚇得小桃全身一顫,立刻偏頭不敢看。
  
  雷厲卻是扶著滔夭怒火迅速起身,直沖向翁,彎腰狠狠揪起他的衣襟,咬牙切擊的發出警告。
  
  「我警告你,這一生一世都不許你再接近她,你若是敢再碰她一根寒毛,我就斷你的腿、廢你的手、挖了你的眼,你最好給我記住!」
  
  雷龐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但是面對雷厲血腥駭人的警告,卻不得不忍痛逃速點頭,就怕動作慢了,又要被踹飛出去。
  
  「連看她一眼也不準。」雷厲另外補充,這是他的私心,更是他保護小桃的細心,隻要小桃一天還怕著雷龐,他就永遠不許他靠近她,甚至是看著她!
  
  雷龐痛得全身發顫,眼淚直流,不得不猛點頭。
  
  看著他狼狽窩囊的模樣,縱然雷厲氣得還想多威脅幾句,但害怕會嚇壞身後的小桃,也隻好勉強放開他,回頭走向小桃。
  
  「走。」
  
  他將她自椅子上拉起。
  
  「大少爺?」小桃任由他牽著,一雙水眸卻是不放心,地看著暈厥在椅子上的雷夏嬌。「我、我們要去哪裏?」
  
  「去外頭等大夫,省得心煩。」
  
  就算是三歲小孩都懂得適可而止,沒想到雷龐卻連分寸都不知,再待下去,他隻怕自已會一掌把他劈暈。
  
  「可是二夫人還有二少爺……」
  
  「一個跑不掉,另一個要是敢跑,我就砍了他的腦袋!」他頭也不回地撂下警告,心知肚明雷龐絕對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如今雷夏嬌暈在椅子上,單憑他的腦袋,肯定也想不出什麼詭計,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晚雷夏嬌被救醒之後,很快就和雷龐一塊兒被送入了官府。
  
  而一如雷廳所預科的,在接獲百姓的通報後,官府早已盛良人將昏厥在馬車上的李總管帶回醫治,順道審問他的遭遇。
  
  李總管才被雷厲揍得鼻青臉腫,又聽聞素來與官府關系良好,心知肚明說謊絕對占不了便宜,隻好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乖乖認了罪。
  
  因此當雷夏嬌和雷龐稍後來到官府時,就算有再多的籍口,也是百口莫辮。
  
  縱然小桃手安脫險,但雷夏嬌、雷龐和李總管三人終究是犯下擄人之罪,加上雷龐先前就有浮辱少女的案底,因此更是加重量刑。
  
  隻是無論官府怎麼判,雷厲都不想過問,因爲雷觀的喪禮還沒結束,也因力比起那三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喪禮一切塵埃落定,圓了於親的心願後,他終於一手牽著小桃、一手捧著牌位來到祠堂,將父親和母親的牌位放在一起。
  
  當初若不是母親夜裏顯靈,爲他指引方向,恐怕他早已失去小桃。
  
  縱然如今蓮香已散,他再也看不到、感覺不到母親的存在,然而他深信母親永遠都會陪在他的身邊,替他守護重要的朋友,替他看顧最珍愛的小桃。
  
  「娘,謝謝您。」雷厲虔誠地看著眼前的牌位,生平第一次厭到如此平靜,仿佛所有的仇恨恩怨都已隨風離去,再也影響不了他。
  
  原來不恨是如此輕松,而放下其實一點也不難,這一切都是小桃教會他,也是母親告訴他的答案。
  
  她其實一直都在,一直都等待著父親,那個夜裏她除了爲小桃而來,更是爲了迎接父親而來,他們終於能夠在一起了。
  
  「您謝大夫人什麼?」小桃轉過頭,不禁好奇地問。
  
  「你想知道?」黑眸一瞬,他露出笑容。
  
  她點點頭,隻要關於他和大夫人的事都想知道。
  
  「謝娘替我找到你,替我找到這麼好的妻子。」他誠實答道,說話的同時,還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吃她豆腐。
  
  小臉驀地羞紅,小桃本能地往眼前的牌位迅速一替,就怕這羞恥的一幕教雷家的列祖列宗們給看見了。
  
  「您、您別這樣,小桃……還沒嫁給您呢。」最後一勺她說得特別小聲,臉皮薄得不敢承認自己確實是嫁定他了。
  
  「遲早要嫁的。」他卻朗朗大笑,一點也不介意在列祖列宗面前公佈喜訊。
  
  小臉更紅,小桃不禁迅速低下頭,已經開始考慮該不該挖個洞把自己理起來。
  
  幾個月前,她隻能遠遠的在小亭裏偷看大少爺,沒想到如今卻能和大少爺一同談笑風生,並肩走入祠堂。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自己在作夢,可如今她卻明白一切都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實,在經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後,她已經無法離開大少爺,更不想再逃趁。
  
  她不想辜負大少爺對她的好,更不想辜負大少爺對她的情,重要的是她好愛好愛大少爺,她想陪他走過這一生一世,走過所有的喜怒哀樂,即便兩人都變成禍堂裏的兩尊牌位,仍然緊緊依偎,就像眼前的大夫人和老爺一樣。
  
  隻是在這之前,她仍然想好好的向大少爺道默。
  
  畢競關於少夫人的事大少爺雖然一點也不怪她,可當時她受到了驚嚇,隻坦承了罪惡,卻沒有好好的道默,一直讓她覺得過意不去。
  
  「關於少夫人的事,您真的不怪我嗎?」她扭著他的衣袖,快生生的擡起小臉,不安地仰望他。
  
  「怎麼又提這件事?」
  
  「因爲小桃還沒好好的向您道默。」她咬了咬下唇,一雙小手不自覺地將他的衣抽當成了自己的裙擺,緊張地揪啊揪了起來。「雖然當年我是慌了手腳,才沒將私奔的事告訴您,但其實我……我也許是嫉妒您和少夫人在一起……對不起!」她迅速搗著臉,幾乎無顛
  
  面對他,更不想讓他看見醜陋的自己。
  
  看著她無地自容的模樣,雷厲怎麼可能會覺得她醜陋,他加深笑意,隻覺得她可愛得不得了,忍不住婚身在她耳邊道!「原來你愛我這麼久了?」
  
  轟。
  
  事實被戳穿,小手下的小臉瞬間又燙紅了。
  
  「那對你才十五歲,就這麼喜歡我嗎?」他魅惑地說著,織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廓上,燙得她不禁微微縮顫,甚至忍不住後退,想逃得遠遠的。
  
  隻是在她有所動作之前,他就飛快一把捉柱她,將她小手白臉上扳開,低頭往她的唇上印了一吻。
  
  「我很高興。」他笑意滿滿的看著她。
  
  她又羞又愣地搗著小嘴。
  
  「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怪你。」他繼續笑道!「何況你那點小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您知道?您怎麼知道的?」雖然之前大少爺說過他知道,但她就是不明白原因,這件事她明明隻對大夫人說過,從沒對任何人談起過啊。
  
  「當然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他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啊?」
  
  「每年六月十六那天,你總會躲在祠堂對面的小亭裏偷看我對吧?」他促狹地揚眉,對她的那些小動作、小秘密幾乎了若指掌。
  
  「您怎麼會……怎麼會……」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不敢相信他競然知道自已的小秘密。她明明就躲得很遠,明明就不曾發出任何聲音,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你總是等我離開後才會進入祠堂,然後跪在靈前跟我娘說悄情話。」他繼續揭露她那不爲人知的小秘密,接著撫著下顎裝出思考的模樣。「你都說了些什麼?對了,每年你都會說好想我娘,說你又做錯了什麼事、打破了什麼東西、府裏又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說著
  
  說著就哭了,每年都在哭。」最後一句話是他特別補充上的,就怕她聽不出他知道每一年發生的事。
  
  「您……您……」小桃將水璐愈睜愈大,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害羞,還是要錯愕了。
  
  然而他卻還繼續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還說曾有一隻毛毛蟲掉到你臉上,從此以後你隻要看到蟲就會嚇哭,明明都九歲了卻還偷尿床,十歲才開始長高,最愛趁四周無人時偷摘府裏的桑甚當點心……」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臉紅似火燒,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大嚷。起來。
  
  而他也真的不再開口,隻是靜靜瞅著她低低輕笑,然而下一瞬間他卻忽然打了個響指,忍不住又道!「對了,你的初潮是十三歲,害你那晚又得爬起來偷偷洗棉被。」這個小女人夜裏似乎總是很忙碌。
  
  「什麼?!」小桃狠狠例抽一口氣,覺得自己幾乎就要羞窘而亡,無論他說的哪一件事,都是她和大夫人之間的小秘密,照理來說他絕對不會知道,除非……除非……
  
  她睜大眼,隻覺得腦袋一片嗡嗡作響,爲了自己的推側而大感震驚。
  
  「您偷聽?!」她忍不住大叫出聲。
  
  「對,我偷聽。」他倒是承認得光明正大。「每年都偷聽。」他還不忘補充。
  
  一個抽氣,兩個抽氣,小桃睜眼瞪著眼前那笑得得意洋洋的男人,羞愧得幾乎就要暈厥。
  
  老天,這十一年來她都和大夫人說了什麼?除了他說的那幾件事,她到底還說了哪些令人羞恥的秘密?
  
  他競然連她幾歲初潮都知道。
  
  「所以我才知道私奔的事。」見她羞得連預子都紅了,他才終於改了話題,不再逗她。「我故意不去追人,是因爲我早就知道她的心不在我身上,所以這件事我從來就不怪你,反而必須感謝你,若不是你,我恐怕就要耽誤那對有情人了。」
  
  「可是……可是少夫人走了,您不難過嗎?」
  
  「從來就沒有愛過,又怎麼會難過。」他雲淡風輕的笑道。「倒是你,清白都給我了,競然就爲了這點小事而拒絕嫁給我,難道——」
  
  這一次,她總算及時璐腳搗住他的嘴,不敢再讓他繼續口無遮攔。
  
  要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往後她恐怕再也沒臉來嗣堂了!
  
  看出她的羞愧,他忍不住扳開她的小手,伸手樓著她哈吟大笑。
  
  以往他來祠堂時總是心情沉重,然而如今他卻能笑得如此開懷,仿佛不是來悼祭過世的親人,而是來與重生的親人歡樂團聚。
  
  無論生與死,家人就是家人,他愛的人永遠二都會活在他的心中。
  
  「好了,言歸正傳,既然都回京城了,那就先訂親吧。」他總算提出正事。
  
  「訂親?」小桃一愣。
  
  「鄭州慈園的工程還等著我回去監督,恐怕沒太多時間可以籌力婚禮,所以我們先訂親,讓陳浩好有個空檔準備婚禮,待從鄭州回來之後我們再成親。」
  
  「從鄭州回來?會不會太快了?」
  
  「適逢雷府喪事,百日之內完婚是規矩,要是再拖下去……」他意有所指地盯著她還是手坦的小腹,嘴角又勾起笑意。
  
  「恐怕真的會來不及。」就算現在沒有,也不代表往後就會沒有,都已經是他的人了,他可不打算與她分房睡。
  
  仿佛看出他眼底的欲望,小桃不禁又紅了臉,羞答答的立刻低下頭。
  
  「這些事您決定就好,小桃沒意見。」反正就算她真的有意見,也一定說不過他。
  
  「那好。」他滿意一笑,接著忽然屈膝跪下,對著所有牌位舉手起誓。「雷家的列祖列宗,爹、娘,孩兒在這兒發誓,百日之內必定迎娶秋小桃入門,除了她,誰都不要,這輩子與她永結同心,不離不棄,白首到老。」
  
  沒料到雷厲會忽然對著雷家所有祖先發誓,小桃感動得瞬間紅了眼眶,不禁也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所有牌位虔誠叩首。
  
  「祖先老爺夫人們,還有老爺夫人……」
  
  「該改口叫爹娘了吧。」他笑笑糾正她。
  
  「嗯!」她紅著臉,小嘴張了又張,這才有些彆扭的改口。「雷家祖上,爹、娘,小桃這輩子定當盡心盡力伺候大少……夫君,一輩子與夫君患難與共,不離不棄,至死不渝。」她也發著誓,以靈魂深深起誓,縱然音量不如他大,卻同樣堅定。
  
  聽著她的誓言,他不禁迅速握住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緊緊交纏。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輩子他永遠都不會放開她的小手了。
  
  兩人手牽著手,與親人們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才一塊兒走出祠堂。
  
  看著眼前偌大的府邸,雷厲不禁歎了口氣,縱然父親將這座府邸交給了他,但他實在不打算在這兒住下,可房子空著也不是辦法。
  
  「以後這裏該怎麼辦呢?」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一旁的小桃也不禁替他苦惱了起來。
  
  就在今日一早,官府終於派人傳來了消息,說是二夫人他們被判了刑,恐怕得在牢裏待上好一段日子,就算刑期結束,恐怕大少爺也不會再讓他們踏入府邸。
  
  「這世上多得是無家可歸之人,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拿來做善事。」也許雪靈花會很樂意幫他這個忙。
  
  「那府裏的人呢?」
  
  「若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的就給些銀子遣了吧。」雷厲隨意說道,對於府裏的一草一木、一奴一僕幾乎毫無留小桃點點頭,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雷府終究是雷府,也許他們必須長年在外,但百年之後終究還是得回來這個家。
  
  「走吧,坊裏頭的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吃午飯呢。」牽著小桃,雷厲微笑地帶著她向前走去。
  
  「嗯。」她也微笑,任由他帶著她走向未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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