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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出清禍害(送作堆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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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48:11 |倒序瀏覽
出清禍害【送作堆之一】作者:香彌

她擁有神奇的預感能力,卻偏偏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善良的她總忍不住出聲警告,因此獲得「烏鴉嘴」的臭名,
來到新公司,她好不容易擺脫被人嫌惡的過往重新開始,
更偷偷戀慕上了她看似冷峻嚴格、實則穩重體貼的酷上司,
不過,在以為他有未婚妻時,她已決定將這份感情默默藏起,
就算後來得知他解除了婚約,自卑害羞的她依然不敢主動。
受他鼓勵,她甘願調到新部門,但每天出差加班的結果,
就是累到感冒加中暑,還恰好在他面前昏倒、被他送醫,
怎知他意外出現她家探病後,竟說他「答應」跟她交往?!
她狀況外又錯愕,幸好還知道把握機會第一次告白,
即使後來弄清楚是妹妹偷偷代傳示愛簡訊,他也接受了她的愛。
交往後,他非但力挺澄清不利她的謠言,更帶她去度假見家人,
可對她這麼好的上司大人,原來只是被動地和她在一起嗎?
不然,他怎麼會在前未婚妻回國後,就開始對她冷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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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48:49
第一章

     午休時間,室外的氣溫高達三十六度,辦公室裏大部分的人都懶得頂著大太陽出去用餐,甯願選擇叫便當在辦公室裏吃。

  穆紫琳也一樣訂了便當,打完文件上的最後一個字、存盤後,她關上計算機螢幕,擡頭要站起身去拿便當時,看見旁邊的走道站了三個女同事在閑聊——

  “欸,我最近擦了上次麗雅介紹的那一款美白防曬乳液,好像真的有變白一些耶。”

  另外兩個女同事仔細端詳她的臉,連連點頭,“真的有變白耶,那款乳液在哪裏買的?”

  “麗雅說是她表姊從日本帶回來的,我是跟她買,妳們要的話可以找她,不過她今天好像請假沒來。”

  “啊,對了,我聽說她昨天好像吃壞肚子了,所以今天請假。”

  “她最近好像很倒黴,前兩天開車撞到人,賠了不少錢,再前幾天,泡咖啡時跌一跤,燙傷了手,沒想到昨天又吃壞肚子。”

  “說的也是,她最近好像很衰……咦?我昨天好像聽誰說過叫她要小心不要吃壞肚子?”瞄見坐在一旁的穆紫琳,女同事想起了什麼,指向她,“就是紫琳嘛,妳昨天早上不是跟麗雅說,叫她要小心不要吃壞了肚子嗎?”

  另外一個女同事也想起這件事,“我記得那時麗雅還說自己是鐵胃,從來沒有吃壞肚子過,沒想到昨晚就真的吃壞肚子。哇!紫琳,妳好神哦,妳是怎麼知道她會吃壞肚子的?”

  穆紫琳臉色微微一僵,連忙搖頭,“我隨便說的啦,因爲我看她吃東西都沒有節制,所以才提醒她。”

  另一名女同事接腔說:“欸,紫琳,妳真的很靈耶。我記得我丟了皮包那次,在那之前妳曾經叫我皮包要拿好,不要被搶了,結果那天下班回去,在路上我的皮包就真的被搶了。”

  穆紫琳急忙澄清,“那是巧合啦,我看妳皮包那麼漂亮,所以才隨口說的……對了,我要下去買飲料,妳們有沒有要喝什麼?我順便幫妳們帶回來。”

  她的話成功轉移了三人的注意力——

  “我要吃巷口那家的芒果冰。”

  “我要喝檸檬汁。”

  “我要吃豆花。”

  “好。”穆紫琳拿了錢包,起身走向電梯,暗暗在心裏警告自己下次一定要管好嘴巴,絕對不要再多嘴了。

  好不容易在這間公司風平浪靜的待了半年多,她可不想再因爲被排擠,而又不得不換工作。

  鐵口直斷這種事,若是發生在算命師身上是一件好事,但若是在她身上出現,就不叫鐵口直斷而叫烏鴉嘴了——因爲從她嘴裏吐出來的往往隻有壞事沒有好事。

  她不會算命,隻是偶爾會天外飛來一股莫名的靈感,預感到某些人將發生什麼事。她雖總忍不住提醒對方留意,但是通常沒有用,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這種能力並沒讓她得到什麼好處,知道她有這種能力的人,都對她忌如蛇蠍,唯恐從她嘴裏聽到什麼不好的話。她從前之所以常換工作,便是因爲這個原因。

  其實發現自己因此不受歡迎時,每當有預感,她都提醒自己要忍住,絕對不要說出來,可是有時還是會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想再換工作,所以穆紫琳拍了拍自己的嘴,告誡自己下次絕對不能再犯。

  若是她再無意間說出什麼,隻怕又會被人當成烏鴉嘴,而惹來別人的白眼。

  “叮!”一聲,電梯門滑開,她走進去,電梯門準備關上時,有人匆匆踏了進來。

  看見進電梯的人是“他”,穆紫琳悄悄調整了下呼吸,她就站在電梯裏的樓層按鈕旁,基於禮貌,她出聲問道:“呃,副總,請問你要到幾樓?”

  “一樓。”言以諾淡聲回答。

  “好。”她也要到一樓,於是伸手朝“1”的按鍵按下。

  康平連鎖超商的辦公室,位於這棟大樓的十八和十九樓,其餘樓層則是康平集團旗下的其它子公司。

  言以諾是康平連鎖超商的執行副總,負責掌管企畫與營運,穆紫琳剛好是企畫部的員工,屬于他所管轄的範圍。

  與頂頭上司兩個人站在一部密閉的電梯裏,穆紫琳有些緊張,呼吸的頻率不禁變得些微失序。

  她不敢回頭去看言以諾,但光滑的電梯門卻將他那張素來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容清晰的映在上面,他的容貌其實十分俊美,優雅的眉型不濃不淡,雙眼深邃,鼻樑挺直,唇線飽滿豐厚。

  可惜他眼神太冷,臉上又沒有絲毫笑容,讓公司裏的同事每次跟他相處時,總是不由自主的繃緊了神經。

  穆紫琳假裝注意著電梯上方面闆上的數字,眸光暗暗瞥向前方光滑的電梯門,偷偷注視著他。

  他臉上還是一樣什麼表情都沒有,穿著一套深色西裝,站得筆直,左手插在褲袋裏,從剛進來時說了句“一樓”後,就沒再開口。

  小小的電梯裏安靜得讓穆紫琳覺得悶熱,她的兩手拘謹的在身前緊緊交握著,一動也不敢動,心髒咚咚咚咚地不受控制,跳得有些快。

  她垂眸瞥見自己腳下穿的那雙舊鞋,悄悄移動了腳步,想把那雙醜醜的鞋子藏起來,不讓他看見。

  她有些懊惱的想著,早知道今天會在電梯裏遇到他,她就不會穿這雙雖然好穿、但不好看的平底鞋了,而會穿那雙新買的高跟鞋。那雙鞋子雖然穿起來不舒服,但很好看,會讓她的腿型整個變修長。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叮!”一聲,電梯門往兩旁滑開。

  出去前,言以諾突然出聲說了句——

  “妳上次那個飲料的促銷企畫做得還不錯。”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穆紫琳愣了愣,好一會才明白自己居然被他稱贊了。

  在電梯門即將闔上前,她連忙走出去,但隻來得及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

  “天哪!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她懷疑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有些不敢相信一向以嚴格著稱的上司竟然會誇獎她。

  穆紫琳的心田頓時因此開滿了一朵朵的花,連腳步都輕盈得像在飛。

  煮好菜,穆紫琳將菜端上餐桌,再從冰箱裏拿出冰塊,放入剛煮好的綠豆薏仁湯裏,好讓湯變得涼一些。

  擺好碗筷,她揚聲朝客廳喊道:“媽,可以吃飯了。”

  朱霞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瞥見桌上比平日還豐盛的菜肴,有些意外。

  “呦,紫琳,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妳怎麼煮這麼多菜?”女兒晚餐通常隻煮三菜一湯,但今天桌上竟擺了六菜一湯,還有一道甜品綠豆薏仁湯。

  替母親盛了一碗飯,穆紫琳嘴角漾著笑說:“哪有什麼特別的日子,我是想媽妳這幾天都加班,難得今天晚上有空回來吃飯,所以就多煮幾樣菜讓媽補一補。”

  “除了這,應該還發生了什麼好事吧?我女兒今天好像很開心。”朱霞沒有忽略女兒掛在嘴角的笑容,也笑著問。即使已經年逾五十,但她保養得宜,看起來風韻猶存,兩個女兒長得都像她,有張秀氣的瓜子臉。

  隻不過大女兒紫琳的眼睛比較細長,氣質清麗柔美,小女兒紫文眼睛比較圓,多了分俏皮可愛。

  “哪有什麼好事。”穆紫琳在母親旁邊坐下,盛了一碗甜湯喝幾口,才掩不住喜孜孜的神色說:“隻是今天我們副總誇我上次的企畫做得不錯。他那個人很嚴格,我進公司半年多,從來沒聽他誇過什麼人哦~他這次居然當面稱贊我!”

  中午在電梯裏被言以諾誇獎了以後,這份喜悅她一直暗暗藏在心裏,直到現在才忍不住說了出來。

  出自單親家庭的她和妹妹與母親本就親近,且母親對她們的教育從小就很開明,因此她們母女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秘密。

  見女兒說得一臉眉飛色舞,朱霞若有所思,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

  她探頭瞥了眼,看見是小女兒回來,便出聲叫道:“紫文,回來啦,去洗個手,過來吃飯。”

  穆紫文放下身上背著的黑色大包包,走到餐桌旁,“姊,妳以後不要再……”她張口正要抱怨,卻突然瞥見姊姊臉上掛著笑,一臉藏不住的好心情,令她頓時忘了要出口的話,改口問:“姊,妳今天中獎啦,笑得這麼開心?”

  “她沒中獎,隻是被他們副總誇了。”朱霞笑著替大女兒回答。

  “他們副總?是那個言以諾嗎?”穆紫文是雜志社記者,上星期才到康平采訪過,對那個老是一臉冷峻的言以諾留下很深的印象。

  “嗯。”穆紫琳粲笑著點頭,迫不及待的想跟妹妹分享愉快的心情,“妳也知道我們副總一向很嚴厲,他今天居然當面誇我企畫做得很好哦。”

  穆紫文不以爲然的說:“就算被他誇,有什麼值得妳高興成這樣?”姊姊臉上的笑容閃亮得還真刺眼。

  咦?等等,她朝姊姊走近,仔細打量姊姊臉上那太過燦爛的笑臉。

  不對,有鬼,絕對有問題。

  她這個姊姊雖然脾氣好又隨和,可光是一句贊美就能讓她高興成這樣,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姊姊就連當初全校第一名畢業時,都不曾這樣眉開眼笑過。

  “紫文,妳幹麼這樣看我?”妹妹看她的眼神,銳利得讓穆紫琳覺得毛毛的。

  穆紫文瞇了瞇眼,下一瞬,丟出一句驚人的話,“姊,妳是不是喜歡言以諾?”

  穆紫琳被她這句話嚇得差點跳起來,慌張否認,“沒、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穆紫琳有些心虛的避開妹妹的眼神。

  “那他不過隨便誇了妳一句,妳幹麼開心得好像中了大獎一樣?”

  “我……那是因爲我們副總從不隨便稱贊別人,我到公司這麼久,還沒聽過他誇過誰……”穆紫琳急忙澄清。

  見姊姊下意識躲開自己的眼神,穆紫文更加肯定自己猜的一定沒有錯。“姊,妳不要辯解了,妳一定喜歡言以諾。”

  “我說沒有,隨便妳愛信不信。”被妹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穆紫琳有些惱羞成怒,索性埋頭吃飯不再理她。

  她是喜歡言以諾沒錯,但這隻是一種暗戀,她從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這藏在她心中的秘密情愫。

  穆紫文覷了母親一眼,兩人很有默契的沒再提這件事。

  “對了,紫文,妳剛才一進門在嚷什麼?”朱霞想緩和氣氛,於是換了個話題道。

  “但是我有些問題一定要問他。”她是特地來打探敵情,呃,不,是姦情,好像也不對……總之,她是來弄清楚言以諾對老姊到底有沒有感情的,隻要他對老姊有那麼一咪咪好感,她就可以想辦法撮合他們。

  “是什麼問題?”穆紫琳好奇的問。

  穆紫文隨便編了個藉口,“呃……就上次我不是來你們這裏采訪嗎?有些問題沒問清楚,但這期雜志就要出稿了……姊,妳快告訴我他辦公室是哪間。”

  “可是我記得妳上次采訪的不是我們總經理嗎?妳應該找總經理才對吧,怎麼會跑來找副總?”穆紫琳狐疑的看著妹妹。

  “有些部分是言以諾負責的業務,直接問他會比較清楚。姊,我趕時間,妳快告訴我啦。”

  穆紫琳無奈的丟了句話給妹妹,“他外出,現在不在公司。”才講完一句話,她就瞄見一個人剛從電梯走出來,她指著那個人說:“不過我們總經理來了,妳有問題可以直接問他。”

  穆紫文回頭望過去,對方的視線剛好也瞥了過來,一見到她,登時滿臉笑意的走過來。

  “穆小姐,妳怎麼有空過來?”上星期采訪時,湯品光對穆紫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於是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穆紫文眼角微微抽動了下,表情卻不甚自然。

  湯品光是個很健談的人,上次采訪,她隻問了幾個問題,他就嘩啦啦的說了三、四個小時,偏偏內容大部分都跟她的采訪無關,泰半都是講他吃喝玩樂的經驗。

  外界早有傳聞他是個沒有節操的花心男,隻要是美女,他見一個獵一個。沒錯,他把跟女人的交往當作打獵,一旦被他獵到手,不久他就膩了,沒有一個女人能待在他身邊超過三個月。

  穆紫文一向最討厭這種風流鬼了,所以根本不想再見到他。

  見妹妹沒回應,穆紫琳替她答道:“我妹妹說有些問題想再請教總經理。”

  “姊。”穆紫文橫了姊姊一眼,她要找的人是言以諾,才不是這顆花心大蘿蔔。

  穆紫琳被妹妹瞪得莫名其妙,“妳剛才不是說妳上星期來采訪,有些問題沒問清楚嗎?”現在采訪的對象就站在面前不是正好,她幹麼瞪她呀?

  “我……”

  穆紫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湯品光就熱烈的開口道:“我正好有時間,妳哪裏沒問清楚?不如到我辦公室,我再慢慢跟妳說。”

  其實康平集團不乏美女,秘書室裏的秘書個個都長得很正,然而湯品光風流歸風流,卻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不吃窩邊草,不碰公司的女人。

  前兩天他剛好跟一個女人分了,現在正缺女伴,穆紫文的性格和容貌都很對他胃口,今天又見到她,令他動了想狩獵的念頭。

  穆紫文暗暗翻了個白眼,騎虎難下,隻好跟著湯品光到他的辦公室。

  走進去前,她想起了一件事,湯品光跟言以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言以諾三年前之所以會跳槽到康平來,也是因爲湯品光的極力延攬。

  她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當下改變主意,決定從湯品光身上下手。

  “這三年來我們的連鎖店增加不少,營運部門的人手有些吃緊,所以我打算從企畫部調兩個人到營運部。”午餐吃得差不多後,言以諾擡頭對坐在他對面的湯品光談起公事。

  “你怎麼不直接征人?”湯品光端起咖啡喝了幾口。

  “應征進來的人沒有經驗,還要再重新訓練,要等到能獨當一面還得一段時間,效率也可能會不佳。而企畫部的人手我覺得太多了些,若是能直接從企畫部調過去,他們對公司的運作已經很熟悉,可以很快就上手。”言以諾解釋。

  “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言以諾的決策,湯品光一向很放心。自三年前他被老爸找回來,擔任康平連鎖超商的總經理時,他就順便把言以諾拉進了康平。

  其後,言以諾推出的一連串營銷手法,讓康平原本的門市數量翻了兩、三倍之多,也讓本來市占率排在第三的康平,一舉超越了排名第二的超商。

  這一年來,隨著門市的大幅增加,更是大有取代第一名之勢。

  他老爸甚至還因此對他說,他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把言以諾挖到了康平來。

  撇開公事,湯品光問出今天特意邀好友一起午餐的主要目的,“欸,以諾,你覺得企畫部那個穆紫琳怎麼樣?”

  言以諾瞄了他一眼,“爲什麼會突然問起她?”

  “你記不記得上星期富星雜志有個記者來采訪我?那個人就是穆紫琳的妹妹。”

  “你該不會是看上她妹妹了吧?”言以諾微微皺起眉。

  “她很對我的胃口。哎,說真的,你覺得穆紫琳怎麼樣?”湯品光追問。

  “你不是要追她妹妹,問她幹麼?”

  “你不覺得她們姊妹倆長得滿像的嗎?差別在穆紫文比較活潑開朗,而穆紫琳則比較溫和文靜。”

  言以諾面無表情的瞟了好友一眼,提醒他,“你最好還是別打她妹妹的主意,到時候萬一鬧出什麼事,會讓穆紫琳在公司很難做。”

  聽他語氣裏對穆紫琳似乎透著一絲維護,湯品光俊顔登時露出一臉興味。“嘖嘖,聽起來,你好像對穆紫琳很有好感。快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你想太多了。”吃完午餐,言以諾不打算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對話,起身準備離開。

  湯品光見狀馬上掏錢買單,追上他。“以諾,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她有那個意思?”

  言以諾繼續走,懶得理他。

  絲毫不懼他擺出來的冷臉,湯品光繼續說著,“我不談辦公室戀情,是怕麻煩,不過你跟我不一樣,你若是喜歡穆紫琳,大可放手去追她,不用擔心什麼。”

  言以諾橫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

  “別人的八卦我才懶得理,不過以我們倆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是你喜歡的人,我一定會幫你追到。”湯品光義氣的說。

  不想再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言以諾索性把話挑明,“穆紫琳對我而言就隻是一個同事而已,我對她沒有其它的意思。”

  “是這樣嗎?”湯品光狐疑的盯著好友那張冷峻的臉看了看,想看出他有沒有隱瞞什麼,可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出來。他想了想,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脫口道:“難道你還在等依萱回來?”

  聽見那個名字,言以諾腳步微頓了下,但很快又大步離開。

  目送好友離開,湯品光不禁歎了口氣。

  以諾和陶依萱交往了好幾年,三年前,在陶依萱準備前往法國學服裝設計時,兩人訂了婚,誰知道才幾個月,陶依萱便以她沒打算太快回來、怕耽誤到以諾終身的理由,提出了解除婚約的要求。

  然而就他的瞭解,是陶依萱在法國另結了新歡,所以才要解除婚約。

  他沒把這件事告訴以諾,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知情,隻知道從那件事以後,以諾不曾再提起陶依萱這個名字。

  兩人雖然是多年好友,但以諾一向鮮少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所以他也猜不出陶依萱的事在好友心裏究竟有沒有留下什麼陰影。

  隻是這兩年來,以諾拒絕了所有向他示好的女人,也不對外說明他和陶依萱早已解除婚約的事,而是一古腦的專心投入工作中,似乎是不想再碰感情。

  雖然他很樂見公司的營運愈來愈好,不過他也真心希望好友能再有段穩定的感情。

  以諾不像自己沒有定性,見一個愛一個,他是那種一旦認定,就會全心對待對方的人,除非對方先離開,否則他絕不會背叛對方。

  陶依萱解除婚約已經過了兩年多,以諾也空窗夠久了,所以昨天穆紫文拜託他來試探以諾的事,他才沒有考慮太久便一口答應下來。

  沉吟片刻,湯品光取出手機打給穆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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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5:39
第二章

   走進會議室坐下後,穆紫琳低頭整理著今天開會要用的資料。

  同事陸陸續續的進來,十點一到,言以諾也準時的走進來。

  穆紫琳擡起眼瞥向他,目光正好與他投過來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她微微一怔。他的眸光雖然很快就移走,但她隱隱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今天的會議是要討論促銷冰品的企畫,穆紫琳難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爲她發現不是自己多心,今天言以諾是真的有些奇怪,投向她的目光比平常還要多。

  該不會是她做錯了什麼事吧?

  她努力回想這幾天做的事,但卻始終想不出來自己做錯了什麼。

  耳邊突然聽到一聲“穆紫琳”,她下意識的舉手喊了聲,“有。”

  她這動作惹來會議室裏衆人的笑聲,言以諾看向她,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我們是在開會,不是在上課,妳不用舉手喊有。”

  “對、對不起。”穆紫琳赧紅了臉,縮回右手。糟了,被他發現她剛才分心了。

  “促銷冰品的企畫妳有什麼意見嗎?”言以諾接著問。

  她有些困窘的說:“我……那個……目前沒有什麼想法。”她羞都羞死了,就算有什麼想法也全都嚇跑了,腦袋隻剩一片空白。

  “大家等一下回去想一想,明天下午開企畫會議,每個人提出一個想法。散會。”言以諾道。

  所有人都收拾自己桌前的數據起身離開,言以諾則若有所思的盯著匆匆走出去的穆紫琳。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簡訊,他從口袋裏取出手機,再調出簡訊仔細重新看了一遍,裏面的署名清楚的寫著“穆紫琳”三個字沒錯。

  原以爲是什麼人假藉她的名字惡作劇,但今天來公司後,他特地找人事部查了她的手機號碼,發現傳簡訊給他的號碼跟她的一樣,真的是她。可看她今日的神色又跟往常沒兩樣,讓他反而很在意。

  他猶豫了下,手指按在刪除鍵上,準備刪掉這則簡訊。

  不管簡訊裏講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回複,幹脆當作沒有收到這則簡訊好了。

  正要刪掉訊息時,他突然聽見腳步聲走進來,反射性的擡頭瞥去,發現進來的人竟是她。

  沒想到言以諾還在會議室裏,穆紫琳愣了下,低聲說:“呃,對不起,我有些數據忘了拿。”方才在他面前鬧了個笑話,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她尷尬的低著頭走到方才的座位上,拿起擺在旁邊的數據便快步離開,不敢多做停留。

  言以諾看著她走遠,將手機放回口袋裏,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起身離開。

  “紫琳,你剛才開會時在想什麼?居然連副總在講話你都敢走神。”坐在隔壁的女同事陳淑嬡關心的探頭問。

  “沒什麼,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不過被副總抓到你不專心,他居然沒罵你,還真稀奇。”要知道,他們副總可是以嚴厲著稱,自己做事一絲不苟,也會這麼要求部屬。若有人在開會時不專心被他發現,他絕對會拿出足以令人凍傷的視線,盯得那個人整個發冷,像身處在冰窖裏一樣。

  可是剛才副總明明發現穆紫琳開會時不專心,居然隻說了句“他們是在開會,不是在上課”就算了?

  穆紫琳隨口說:“可能他今天心情不錯吧。”

  “你怎麼知道他心情不錯?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副總雖然長得俊美,但他進公司三年來,從來不曾見他臉上有其他的表情,連罵人時也是闆著一張臉。

  有時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打了太多肉毒桿菌導緻臉部肌肉繃得太緊,才會一臉僵硬沒有表情。

  “呃,我是隨便瞎猜的啦。”穆紫琳不敢說她是因爲覺得言以諾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所以才會有些不安的走了神。

  陳淑嬡沒再把話題停留在言以諾身上,轉而小聲問:“對了,你有沒有聽說企劃部要調人到營運部的事?”

  “爲什麼要調人到營運部?”聞言,穆紫琳吃了一驚。

  “因爲營運部缺人手,所以要從我們這裏調過去。”

  “你這消息可靠嗎?”穆紫琳秀眉微蹙,企劃部裏以她的資曆最淺,若是要調人的話,說不定會先調走她。

  可她真的不想離開企劃部,除了喜歡這裏的環境外,最重要的是,企劃部離言以諾的辦公室最近,可以常常看到他。

  “這是秘書室透露出來的消息,應該是真的,據說最近就會開始征詢大家的意願,看有沒有人自願請調了。”

  “那……如果沒有人願意請調呢?”會不會真的就先調走她?

  “那就要由副總來決定了。”副總主管企劃部和營運部,可以直接決定他們的去留。見穆紫琳一臉擔憂,陳淑嬡笑道:“你別這麼快就愁眉苦臉,還不一定會調到你。”

  “我才來半年,在企劃部裏是最資淺的,我想,上頭應該會調走我吧。”穆紫琳垮下臉,不禁有些失落。

  “不見得,我覺得副總對你似乎還滿欣賞的。”陳淑媛提出證明,“你還記得三、四個月前,你做簡報,但簡報裏的數據引用錯了的那次嗎?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一般來說,一定會被副總痛罵一頓,誰知道他竟然隻說了句叫你以後小心點,不要再犯同樣的錯就算了。還有,今天開會時你沒注意聽他的話,他也沒罵你。”

  女人的敏感不止在愛情上,在辦公室裏也一樣,上司對誰比較偏袒,輕易就能察覺,所以言以諾對穆紫琳的特別待遇,幾個女同事早就暗中留意到了。

  他欣賞她?

  從陳淑嬡的嘴裏聽見這樣的話,穆紫琳的心仿佛坐雲霄飛車,一下子往上直沖。

  她按捺住莫名湧出的喜悅,努力讓聲音不透出異樣的情緒,“他對我跟大家都一樣,哪有特別欣賞?我想可能是因爲我才來半年,所以副總對我比較客氣一點。”

  “副總才不管你是不是新手,像上次營運部有個女孩子才來一個月,不小心犯了錯,副總也不管人家剛來不久,不假辭色的冷著臉就罵了她一頓,聽說她後來還跑到廁所去哭呢。”

  聽見這樣的話,穆紫琳心頭忍不住開起了燦爛的花朵,但陳淑嬡接下來的話,又令她那朵心花瞬間凋落。

  “如果不是知道副總有個相愛多年的未婚妻,我會以爲他看上你了呢。”

  當初言以諾剛來康平,總經理湯品光在介紹他時,就曾玩笑般的提過,言以諾已經訂婚死會了,公司女同事最好收起愛慕的心,不用打他的主意。

  穆紫琳悶悶的回到現實中。她差點忘了,言以諾已經有個出身名門的未婚妻。

  聽說,他深愛著他的未婚妻,所以即使這三年來他未婚妻出國深造,不在身邊,他仍然很潔身自愛,每個想倒追他的女人,都被他嚴辭拒絕了。

  既然如此,她穆紫琳何德何能?還是別作白日夢的好。

  沒一會,陳淑嬡接了通電話,沒空再跟她閑聊,穆紫琳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計算機螢幕,似是專心想著冰品促銷的點子,可實際上,她的思緒卻是回到了四個月前,她做簡報的那次——

  那是她第一次在康平做簡報,所以很緊張,簡報的內容前一天她全都仔細小心的反複檢查過,但就在她第二天上台做簡報時,卻發現數據裏頭引用的幾項很重要的數據,數字竟然完全不對。

  這麼明顯的錯誤,自然馬上就被大家發現了,底下的同事交頭接耳的低聲談論著。

  而她看著那些錯誤的數據,整個人都傻了,一時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

  正當她結結巴巴的開口想解釋時,言以諾冷峻的嗓音傳來“以後數據要再確認一次,不要再發生這樣的錯誤。”

  做完簡報散會後,她低頭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拼命的想著爲什麼會這樣。

  準備要離開的言以諾突然朝她走了過來,“怎麼還不走?”

  “那些資料我昨天明明檢查過了,我不知道爲何那些金額會全都不對。”她一臉茫然又無辜的擡起眼看著他。

  言以諾當時冷峻的臉孔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看著她說:“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你不該沒把自己的資料保管好。你不是剛出社會的新鮮人了,有一句話你難道不知道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聽了他的話,她才驀然醒悟,原來是有人竄改了她的數據。他是在提醒她,她雖然不會去害人,但不表示別人不會來害她,她要小心提防別人。

  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對言以諾漸漸有了好感,覺得他不像同事嘴裏所說的那樣嚴厲不近人情。

  事隔不到幾天,企劃部裏一個待了四、五年的女同事突然離職,那名同事離開後,她才知道,原來其他同事裏有幾個人也跟她一樣,曾被暗中竄改了企劃和報告。這種事次數一多,大家自然就發現是哪個人做的,但因爲對方是公司某個董事的外孫女,大家不好說什麼,隻能暗暗吞下悶虧,小心提防。

  因此那位女同事一走,大家都高興的直說要去放鞭炮慶祝,不過對於她竟然會主動離職,大家倒是也議論紛紛。

  “真奇怪,陳倩倩居然會突然辭職,我還以爲她會一直在康平做到退休呢。”

  “好像是那天副總找她進辦公室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出來之後臉色就很難看,第二天就遞了辭呈。”

  “該不會是副總逼她辭的吧?”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自從她進康平後,仗著她是蘇董事的外孫女,這幾年來她看誰不順眼就暗中動手腳,陷害別人,很多人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過副總爲什麼會逼她辭職?他這麼做,不怕蘇董事向董事長告狀嗎?”

  “言副總可是總經理的麻吉,有什麼事總經理自然會頂著。更何況,自從言副總來了之後,我們的業績翻了兩三倍,他爲公司賺了這麼多錢,董事長對他欣賞得不得了,是絕不可能動他的。”

  “我看,大概是陳倩倩這次真的做得太超過了,居然把穆紫琳的簡報數據改得那麼離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動手腳。副總八成也看不下去了,才會逼她離職。”

  聽見同事們猜測言以諾可能是因爲她而讓那個女同事離職,穆紫琳既感動又訝異,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這事過了幾天後,有一天,她加班到晚上八點,下了樓才發現下雨了。

  她沒帶傘,自己一個人站在公司大樓門口看著嘩啦啦的大雨,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在大門前停下,車窗降了下來,從車裏遞出了一支雨傘。

  “我開車用不到雨傘,你拿去用吧。”

  聽見坐在車裏的言以諾這麼對她說,她怔了下才走過去接過雨傘,朝車裏的他點了點頭,“謝謝。”

  他沒再有任何回應,便將車子開走。

  可就在她撐開雨傘、準備走向附近的公車站時,那輛車又開了回來,降下的車窗裏再度傳來言以諾的嗓音。

  “雨很大,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她有些吃驚的傻傻站在原地,沒有立刻上車。

  “還不快上車?”他面無表情的催促道。

  於是她不敢再猶豫,開了車門隨即坐上車。

  而他問了她的住址後,便沒有再說話,安靜的車子裏,隻有外面傳來的浙瀝瀝雨聲,還有突然響起的——咕嚕咕嚕聲?

  穆紫琳霎時紅了臉,把頭垂得低低的,想假裝那個聲音不是從她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裏發出來。

  她把皮包用力壓在肚子上,想蓋住那陣令人難堪的聲音。

  “你還沒吃晚飯?”他瞥了她一眼。

  “我想早點把工作趕完,等回家再吃。”她羞窘的回答。

  沒想到,不久他把車停在一家餐廳前,說:“我也還沒有吃飯,一起吃吧。”

  見他說完就開門下車,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她遲疑了下,也隻好跟著下車。

  他們進去點了餐後,便沉默的對坐著,各自看著從架上取來的雜志,等著餐點送來。

  面對眼前這個全身都透著一股冷峻氣息的男人,她其實有點不自在,隻希望餐點快點送上來,快點吃完,她能快點回家。

  她拿起杯子正要喝水時,不經意看見有桌男女吃完飯正起身準備離開,在看清那名男子時,她全身微微一僵,連忙低下頭想把自己藏起來,希望對方沒有看見她。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對方不僅看到了她,還朝她走來。

  “嗨,紫琳,好久不見。”孔德林打完招呼,瞥見坐在她對面的言以諾,隨口問:“你男朋友?”

  穆紫琳連忙搖頭否認,“不是。”她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言以諾,發現他在孔德林說話時,擡頭看了他一眼。

  站在孔德林旁邊的女孩嬌聲問:“啊,德林,她是誰呀?”女孩親昵的挽住孔德林的手臂,像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他揚了揚下顎說:“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大三時交的那個女朋友。”

  “就是那個有一張烏鴉嘴,害你跟她交往那段時間衰爆了的女生哦?”那女孩瞪大眼看著她,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絲毫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會令別人難堪。

  沒想到孔德林竟然會跟其他人這麼說她!穆紫琳放在膝上的手握緊成拳,一股怒氣直沖胸臆,但她不擅跟人吵架,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凝著一張臉,垂下眼不理他們。

  言以諾覷她一眼,再看看那對男女,冷竣的嗓音淡淡的吐出一句話,“原來你以前眼光這麼差。”

  聞言,孔德林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聽不懂中文?”言以諾面無表情的橫他一眼。

  “你說誰眼光差?”孔德林火大的質問。

  言以諾沒理他,直接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女孩,“你聽得懂中文嗎?”

  女孩下意識的點頭,言以諾接著說:“那你跟你朋友解釋吧。還有,我們要用餐了,請不要再打擾我們。”

  “的,你……”孔德林惱羞成怒的要開罵。

  他身旁的女孩怕發生事情,趕緊拉走他。“不要說了,我們走啦。”

  他們出去後,穆紫琳依稀還能聽見孔德林的罵聲由店外傳來。

  她看向言以諾,抿了抿唇,低聲說了句,“謝謝你。”她知道他剛才是在幫她。

  她其實早就已經不把孔德林放在心上了,若非今天再遇到他,她不會再想起這個人。

  她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跟別人說跟她交往的那段時間他“哀爆了”!原來,在他心中,居然是用那樣厭惡的心情看待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感情……

  輕睞她一眼,言以諾淡淡開口,“不需要爲那些不值得的人破壞心情。”說完,餐點送上來,他低頭用餐,不再開口。

  她細細思索著他的話。沒錯,她不需要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讓自己難過。

  她把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全都拋到腦後不再去想,也跟著專心進食。

  這件事後,她對言以諾的好感就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轉變成情愫,她悄悄喜歡上了這個總是一臉冷峻的男人,想要待在他的身邊,期待每天都能看見他。

  直到後來聽到同事在無意中提起,他已有個相戀多年的未婚妻時,她整個人宛如被從山崖上毫不留情的推下去,胸口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重擊。

  於是,她隻能將這份不能對人訴說的愛慕之情深深藏在心裏,連最親近的母親和妹妹都不敢告訴她們。

  言以諾接完一通電話、準備收起手機時,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從手機裏的收信匣調出一封簡訊。

  其實這封簡訊的內容他都會背了,卻還是忍不住一看再看,本來打算刪除的,也不知爲何遲遲沒有刪掉它——

  你好,我知道這樣有點冒昧,但是我忍了很久,再也無法忍下去了,所以才會寫這封簡訊給你。因爲有些話,當著你的面我會難以啓齒。

  我想向你告白我喜歡你,我每天上班最大的快樂就是能看見你。我請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急著拒絕我,讓我們能試著瞭解彼此。也許你會發現,我是最適合你的女孩。深愛你的穆紫琳。

  “以諾?”

  聽見湯品光的聲音,言以諾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收進抽屜裏。

  “你剛才在看什麼?連我進來你都沒發現。”湯品光好奇的瞅著他,再瞄了瞄關上的抽屜。

  “沒什麼。有事?”面對好友,言以諾跟平常一樣,仍是闆著那張萬年不變的冷峻臉孔。

  “我老頭剛剛又在催我找個人定下來,煩死了。”湯品光拉來一張椅子,在言以諾辦公桌前坐下,一副準備長聊的模樣。

  “你看得見我桌上這堆公文嗎?”言以諾指著堆在他辦公桌上的一堆檔。

  湯品光瞟了一眼說:“我又沒瞎,當然看得見。”

  “這堆公文裏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但因爲你的懶散和不負責任,變成了我的工作。”他控訴道。

  湯品光蹺起二郎腿,臉上沒有半點愧色,嘻皮笑臉的說:“哎,我們可是死忠兼換帖的好兄弟,這點小事你也要跟我計較?”

  對他把兩人多年的交情擡出來,言以諾還是不爲所動,投給他一記冷眼,“如果你不打算拿回去自己做,就不要耽誤我工作的時間。”

  “啊,你就讓我抱怨十分鍾嘛。我剛才在老頭那邊受了一肚子鳥氣,你就當作是工作累了,休息一下,順便聽我發發牢騷吧。”湯品光連忙裝可憐。

  “你那些抱怨的話,我已經聽到耳朵快長繭了。”

  “我還不是一樣。我老頭每次找我去訓話,罵來罵去也都是那些話,聽得我都會背了。他隻要開口說上半句,我就知道他下半句要罵什麼,一點新意都沒有,煩都煩死了。”

  他老頭很奇怪,自己外面養了一堆情婦,居然還叫他找個女人結婚定下來,不要再花心。他也不想想什麼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他這些可都是跟他學的。

  言以諾低頭繼續處理公事,耳邊也沒遺漏他的話,他聽了之後微微嘲諷道:“我看他是擔心你得愛滋吧。”

  “拜託,我怎麼可能得那種病!”湯品光不滿的叫道。

  “你那麼濫交,怎麼不可能?”女人一個換過一個,難保不會中鏢。

  “我每次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好,不可能啦。”而且他也不是什麼隨便的女人都交的好不好!雖然他嚮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灑脫生活,但還是有在慎選對象的。

  “你不要說大話,這種事很難說。”

  “絕不會有這種事。”想起他來好友辦公室的真正目的,湯品光一手輕敲著桌面,佯裝不經意的問:“啊,以諾,你上次不是說要調兩個企劃部的人到營運部去嗎?你準備調誰過去?”

  “你有什麼意見嗎?”言以諾這時才從公文中擡頭,瞥他一眼。

  “沒有,我隻是隨口問問。一般來說,應該會從資曆最淺的人開始調吧。要說企劃部的人,資曆最淺的是……穆紫琳和阮國強。”

  營運部分成三課,一課是招攬加盟店和拓展新的直營店,二課是負責培訓新店的人員,三課則是人數最多的,主要負責輔導所有的門市,針對營運欠佳的店提出建議和輔導計劃,並且,輔導不是光看報表上的那些數字就好,他們還需要常常出差,巡視各個門市的實際營運情況。

  這次營運部主要缺人手的是三課,比起企劃部的工作,三課的工作的確繁重,換成是他的話,他是不會想調到營運部的,其他人的想法八成也跟他一樣。

  所以,企劃部裏應該不會有人主動請調,那麼要調誰過去,就要由以諾來決定了。

  “這件事我明天會抽空約見企劃部的人員,詢問他們的意願。”言以諾明天已特地排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

  “若沒有人願意呢?”湯品光追問。

  “我會再斟酌,看看調誰過去最適合。”

  以諾說的是“看誰最適合”,而不是說“從最資淺的人”?

  湯品光眼睛一亮,立刻接腔說:“所以你不會調穆紫琳過去嘍?”這是不是表示,以諾對穆紫琳有私心,所以不打算調她到營運部?

  “我沒這麼說。倒是你,對穆紫琳似乎特別關注?”剛剛已經連續提了她兩次。

  “也不算特別關注,因爲她是穆紫文的姐姐嘛,所以就隨口問一下了。哎,以諾,說真的,最近因爲穆紫文的關系,我留意了下穆紫琳,發現她性情溫和,人也長得不錯,你們倆站在一起還滿登對的,很適合你。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她嗎?”

  “你想追穆紫文就去追,不要扯上我。”說完,言以諾指著擺在辦公桌上的一隻電子鍾,下逐客令,“十分鍾到了,不送。”

  “以諾,你不需要這樣吧,我……”

  睨他一眼,言以諾毫不客氣的說:“你要是還不想走也沒關系,這些工作就自己拿回去吧。”

  湯品光一聽,黏在椅子上的屁股連忙擡起來,涎著笑臉說:“我這就走、這就走,不耽誤你工作了,你好好做。”怕好友真會把工作丟回給他,他趕緊跑出去,然後打了通電話給穆紫文,將方才的觀察告訴她。

  言以諾在不久前約見了企劃部的人,果然沒有人自願請調到營運部。

  穆紫琳十分不安,她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被調走的兩個人裏,其中一個有可能就是她,畢竟她是企劃部裏資曆最淺的員工,調她到營運部是合情合理。

  就在剛剛,有個待了四年的男同事被叫進了言以諾的辦公室,企劃部裏已經開始有人在傳,他有可能被調走了。

  十分鍾後,言以諾辦公室的門開了,那名男同事走了出來。

  他皺著眉,直接走到穆紫琳辦公桌前,丟下一句話,“副總叫你進去。”

  她愣了下才應道:“……喔。”

  那名男同事把話帶到,就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心情有些緊繃,慢慢走到言以諾的辦公室前,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敲門走進去。

  “副總,你找我?”

  “坐。”言以諾指著擺在桌前的一張椅子說。

  穆紫琳有些忐忑的走過去坐下。

  言以諾沒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開口,“沒有人自願調到營運部,所以我必須要從企劃部裏調兩個人過去。你來企劃部半年多,表現不錯,我打算把你調到營運部。”

  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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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6:16
第三章

      穆紫琳心頭一緊,脫口說:“你說我表現不錯,那爲什麼還要調我過去?”

  “難道你以爲我會把表現差的人調到營運部去?你把營運部當成什麼了,垃圾收集中心嗎?”言以諾聽見她的話,臉色微沉。

  見他似乎生氣了,她慌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我想留在企劃部,況且我覺得以我的個性,並不適合到營運部。”

  她想留在企劃部,她想待在他的身邊,拜託不要調走她。

  見她似乎十分不願意調到營運部,言以諾沉吟了下問:“你認爲調到營運部是一種懲罰嗎?”

  穆紫琳低下頭,沉默著沒有答話。對別人來說也許不是,但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責罰,因爲那樣一來,她就沒辦法每天見到他了。

  見她眉心緊蹙,神色有些黯然,言以諾胸口莫名湧起一種近似心疼的感覺,他思索了下,決定說出他調她到營運部的原因。

  “營運部的工作雖然比較辛苦,但是在那裏可以讓你學到很多東西,包括從如何展店、如何招攬加盟主、如何訓練新店的員工,還有,開了店後,如何維持門市的運作、如何找出門市上業績不好的原因,進而改善它。這裏面有很多東西值得你學習瞭解,而且有了這種實務經驗,對你以後再從事企劃工作會有更多的幫助。”

  聽完他的話,穆紫琳有些驚訝。他的意思難道是她還能再回到企劃部?

  她不敢置信的問出心裏的疑惑,“副總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回到企劃部嗎?”

  見她一掃臉上的愁容,言以諾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表現良好,就有機會再調回來,如果你表現得不好,別說調回企劃部,就連營運部也別想待下去了。”他把話說得很白。

  從她進企劃部,他便觀察到她一直很用心,也很有自己的創意和想法,他有心想栽培她,才刻意調她到營運部去曆練。

  通常這種事他不會明言,可是剛才看見她臉上那種落寞的神情,他不自覺想讓她開心一點,才會坦然說出自己的用意。

  言以諾的話仿佛一帖精神振奮劑,令穆紫琳重拾笑顔,揮去低落的情緒。

  她擡起頭來,眼神熠亮的看著他,語氣輕快的說:“我一定會在營運部好好學習,不辜負副總的期望。”

  “嗯。”言以諾點點頭。“待會兒出去把工作交接後,明天上班你就直接到營運部報到。”未了,他接著再補一句,“若是遇到什麼問題,你可以來找我。”

  聽見他後面那句話,穆紫琳頓時露出一抹粲笑,“謝謝副總。”

  離開他的辦公室後,她不停在心裏一直回味著他那句“若是遇到什麼問題,你可以來找我”,眉目間因此染上了掩不住的喜悅。

  “你說,言以諾把你調到了營運部?”

  “沒錯。”穆紫琳拿著拖把在拖地闆,拖到妹妹腳邊,示意她讓開。

  穆紫文索性把腳縮到沙發上盤起來,狐疑的打量著老姐臉上輕松愉快的神情。

  “那你怎麼還笑得這麼開心?你不是不想調去營運部嗎?”

  就她所知,營運部的工作十分繁重,老姐之前就曾說過她不想調過去,怎麼今天回來,居然一臉笑容,看起來似乎很高興被調去的樣子。

  穆紫琳沒有多想的告訴妹妹,“我們副總說他調我過去,是希望我能到那裏多學一些東西,隻要我工作表現好,就會再把我調回企劃部。”

  “他這麼告訴你的?他會不會是在騙你?”

  穆紫琳立刻爲言以諾申辯,“他才不會騙我,他做事一絲不苟,做人也一樣,從不說假話。”

  穆紫文沉吟了片刻,試探的問:“那……他最近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譬如說……簡訊之類的事?”

  “什麼簡訊?”

  “就是……”見老姐一臉茫然,穆紫文不用問,也知道言以諾一定不曾提過那封簡訊。

  那家夥還真是如湯品光所說的那樣,整個人悶到不行,連收到這麼直接的示愛簡訊都沒什麼反應。

  不過……他調老姐到營運部去,會不會就是因爲那封簡訊的關系?因爲他對老姐無意,所以才故意把她調走?

  不對呀,既然這樣,他幹麼對老姐說隻要她表現好,還會再把她調回去?

  以他那種個性,如果不喜歡一個人,不可能還說這種客套話。

  而且湯品光也說過,言以諾的個性說一是一,隻要承諾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所以他調老姐到營運部,難道真的隻是爲了讓她去曆練?

  拖完地闆,穆紫琳放好拖把走回客廳,就看見妹妹捏著下巴,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事。紫文每次想事情的時候,眉毛都會像毛毛蟲一樣地皺起來。

  她走到廚房端來一盤切好的哈密瓜問:“紫文,要不要吃哈密瓜?”

  “嗯。”穆紫文隨口應了聲,思緒仍沒停下。

  她想起湯品光曾說過,雖然言以諾嘴上沒說,但基於他們兩人十年多的交情,他可以感覺出來,言以諾絕對對老姐有某種好感。

  就是因爲聽了湯品光的話,她才會偷偷用老姐的手機,傳了封示愛簡訊給言以諾,誰知道言以諾竟然當作沒這回事,完全不動聲色!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要用最直接的方法,於是她語出驚人的說:“姐,你既然喜歡言以諾,幹脆倒追他好了。”

  穆紫琳震驚的瞪向妹妹,“你在說什麼?誰說我喜歡言以諾的?”

  “你不要再嘴硬了,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這種事沒什麼好害羞的。以前我遇到喜歡的男生,不也都直接向對方告白?”暗戀這種沒效率的事,她才不幹。

  “所以你每次都被拒絕了。”穆紫琳冷冷回了她一句。

  提起這件事,穆紫文咬牙切齒的說:“被拒絕起碼比沒出息的暗戀強吧!而且我會被拒絕,還不是因爲每次都有人破壞我的好事。”想到那家夥,穆紫文恨恨的用力拿叉子叉了一塊哈密瓜塞進嘴裏,把哈密瓜當成那家夥用力吃掉。

  “紫文,喜不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多管閑事。”穆紫琳跟妹妹不一樣,她無法輕易把感情宣之於口,更不可能直接去向對方吐露心意。

  “我隻是想幫你。”以老姐的溫吞個性,若沒有人幫她一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我不用你幫,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紫文自己的感情帳都弄得一塌糊塗了,每次喜歡的人她一告白最後都不了了之,還敢說要幫她?

  好意被拒絕,穆紫文一臉訕訕然的磨牙,直到想起一件事,她才再出聲說:“姐,你是不是以爲言以諾有了未婚妻,所以才隻敢偷偷喜歡他,不敢讓他知道?”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其實她和老媽先前早就偷偷從老姐的日記裏知道了這件事。

  穆紫琳沉默不語。這確實是她的顧慮之一。

  “姐,我跟你說,湯品光跟我說,言以諾跟他未婚妻早在兩年多前就解除婚約了,他現在是單身,你不需要顧慮這個。你要是喜歡他,就放手去追,若是不知道怎麼追男人,我可以教你。”穆紫文極力鼓吹著老姐。

  “你教我?”擡眸覷向妹妹,穆紫琳臉上的不以爲然明明白白的流露出來。紫文自己都沒什麼成功的愛情經驗了,要怎麼教她?

  穆紫文假裝沒看到老姐臉上的那抹嘲弄,繼續熱切的自我推薦,“雖然我以前有幾次失敗的經驗,但是你沒聽說過嗎?失敗是成功之母,有我當你的愛情軍師,保證你手到擒來。”

  見妹妹還不死心,穆紫琳輕歎一聲,“就算言以諾沒有未婚妻,我跟他也不可能。”

  以她的個性,要她倒追男人,她做不到,但是要等言以諾主動來追求她,也許等到世界末日的那天都不可能。因爲他若對她有意,應該早就已經有行動了,又怎麼可能拖到今天?

  “你幹麼說這種喪氣話?你長相又不差,還是大第一名畢業的,條件不錯,哪點配不上他了?”她們姐妹倆長得雖然不是很豔麗,但至少清秀可人,屬於耐看型。

  “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感情的問題。”

  “可是湯品光跟我說過,言以諾對你有好感。”

  “有好感又怎樣?我也對很多人都有好感,可是我不會去喜歡他們。”好感是一回事,喜歡是一回事,不能混爲一談。

  “不管怎樣,喜歡就要去爭取呀,你這麼消極被動,怎麼可能得到想要的愛情。”穆紫文不喜歡守株待兔,想要什麼她一向主動爭取,看不慣姐姐的溫吞。

  “紫文,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我跟你的個性不一樣,我沒辦法像你那樣,想要什麼就勇敢去爭取。”她做不來違背自己本性的事。

  “姐,我隻是不想看你一個人苦苦的暗戀言以諾,到最後卻沒有結果……要不然這樣好不好,我有幾個不錯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既然老姐堅持不肯倒追言以諾,言以諾那邊也老半天沒動靜,她隻好替老姐安排相親,讓別人來追求她了。

  “不要,我沒興趣。”穆紫琳一口回絕,說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心現在全放在言以諾身上,哪有那個心情再去認識其他男人?

  營運部的工作比穆紫琳想像的還要辛苦,爲了盡快熟悉工作內容,半個月來她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

  除了做報表、解決各個門市回報的問題,還要針對營運欠佳的門市提出改善的方針。這一點,就不是坐在辦公室裏吹吹冷氣、看看報表、打打電話能解決的了,她必須親自到現場去實際瞭解營運的情況。

  她手上被分配到一家近來業績不太理想的門市,爲此她花了不少時間,留在那裏觀察營業額衰退的原因。

  那是一家加盟店,附近並沒有新開同類型的商店,可是營業額卻明顯的下降。

  她白天去了幾次,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問題,隻好改在下班時間過去,觀察兩天,她就發現問題在哪裏了。做了記錄後,她便趕回公司寫改善計劃,準備明天向課長報告,再向加盟店說明原因。

  可忙了一天回到公司,她實在很累,頭昏昏沉沉的,還有點想吐的感覺,她努力振作精神,想把報告打完再回家,但報告才寫到一半,她就已經撐不住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不知隔了多久,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叫醒她。

  “別在這裏睡,回去休息。”有人在她耳邊這麼說。

  她擡起眼,看見說話的人是言以諾,連忙站起來,但一陣突來的暈眩讓她踉蹌了下,喉嚨接著湧起一股作嘔的感覺,她連忙伸手捂住嘴。

  “怎麼了?”見她臉色不太好,言以諾問。
  
  “沒什麼,可能是有些中暑。”這幾天氣溫都高達三十六、七幾度,頂著大太陽進進出出,她其實兩天前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言以諾兩道優雅的劍眉微微皺了下,“你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去醫院。”

  雖然頭暈得快站不穩,但她不想麻煩他,於是勉強擠出笑容說:“不用了,我回去請我媽幫我刮個痧就好了,我報告還沒打完,等一下打完就回去。”

  “報告明天再做,先去醫院,給你三分鍾時間收拾好東西。”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在言以諾強勢的堅持下,穆紫琳不得不收拾了桌面,拿起包包跟著他走出去。

  雖然被他強迫去醫院,不過她心裏卻有些小小的開心,因爲有種被他關心的感覺。

  坐上車後,她瞥了眼車裏的時鍾,才發現已經快十點了,他怎麼還沒回去?

  “副總,你……剛剛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營運部的同事都已經走了,他應該是來找她的吧。

  言以諾沉默了下才答道:“沒什麼事,我剛才要下班回去時,經過十八樓,看見燈沒關,所以進去看了下,正好發現你趴在桌上。”其實是他知道她這陣子都加班到很晚,所以今天下班時才會特地繞到十八樓看看。

  自從她調到營運部後,他幾乎每天都會找些理由到十八樓去,但他不會直接去找她,有時隻是遠遠看她一眼,就上樓了。

  不過這件事他沒打算讓她知道。

  “喔。”聽了他的解釋,穆紫琳疑惑的想著,副總的辦公室在十九樓,按理說,他要回去應該會從十九樓直接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開車才對,不可能會經過十八樓的呀……想歸想,她卻沒有問出口,她腦袋昏昏沉沉的,也沒有精神再去想其他的事。

  “很不舒服嗎?”見靠向椅背,兩手抱在胸前的她蜷縮著身子,似乎很難受,言以諾關心的問。

  “……還好,隻是好像有點冷,可不可以把冷氣關小一點?”

  她半眯著眼,覺得整個人好疲憊,身體好像掛了幾百公斤的鉛塊一樣沉重。

  聽見她的話,言以諾皺了下眉,立刻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你在發燒!”

  穆紫琳睜開眼怔怔的看著他。他在摸她?他溫熱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好像一個超級暖暖包,瞬間讓她的臉漲紅了。

  “你發燒了。”見她呆呆的看著自己,言以諾以爲她沒聽清楚他的話,又說了一遍。

  “噢。”她愣愣的應了聲。

  言以諾收回手轉正身子,加快車速開往最近的醫院。

  穆紫琳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臉上,眼神有些迷蒙,她想,剛才她是在作夢吧?要不然他怎麼會摸她?

  他原本想忽視她投來的眼神,但她的眸光仿佛帶著某種熱度,熨燙了他的肌膚,讓他的心也跟著起了騷動。

  過了半晌,見她還是沒打算收回目光,他終於忍不住出聲說:“你不要一直看著我。”

  “爲什麼?”她下意識的脫口問,身體的不適令她反應變得遲鈍不少。

  “因爲我在開車,你這樣會幹擾到我。”

  “……對不起。”她吶吶的收回了目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方才竟然一直盯著他看,不禁羞窘的漲紅了臉。

  言以諾轉頭看她一眼,“你先睡一下,等到醫院我再叫你。”

  “好。”她乖乖的合上眼睛,不敢再看他,而眼皮一合上,她便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人輕輕搖醒,緩緩掀起沉重的眼皮。

  言以諾站在車門邊說:“醫院到了。”

  “哦。”她慢吞吞的步下車,才剛站好,就猛然一陣昏眩襲來,讓她往前一倒,跌進他懷裏,“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的起身,心髒像在打鼓一樣,咚咚咚的飛快跳著。

  言以諾扶著她,眸底隱隱浮現一抹擔心,“你能自己走嗎?”

  他發現她整個人虛弱得仿佛隨時都要昏倒一樣。

  “可以。”她勉強擠出笑容。

  他不放心的扶著她的肩,帶她走進醫院。

  這麼近的靠著他,一股躁熱從她臉上蔓延到全身的每個細胞,穆紫琳又羞又喜,恨不得這條路能走愈久愈好。

  言以諾發現她面頰潮紅,忍不住再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好燙。”

  “那個……”她羞窘的想解釋那是因爲她害羞臉紅的緣故,但這種話她哪說得出口?隻好說:“可能天氣太熱……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頓時兩眼一閉,陷入一片無光的黑暗裏,身子也整個一軟,失去支撐的往後一仰——

  “穆紫琳!”言以諾一驚,及時扶住昏過去的她,他攔腰將她橫抱起來,快步朝急診室走去。

  第三天了。

  穆紫琳已經請了三天的病假。

  醫生診斷她是感冒加上中暑,她住院一晚,第二天便出院回家休息。

  那晚在她母親和妹妹趕到醫院後,言以諾便離開了,他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想去探望她,卻又有些遲疑,不知該以哪一種身份過去。

  他們沒有任何私交,不可能以朋友的身份,而公事上他雖是她的頂頭上司,但她隻是感冒加中暑,並不是什麼大病,他若親自去探病,未免也太小題大作。

  猶疑了半晌,他最後拿起電話。

  “喂,我找穆紫琳。”

  “你是……言副總?”那端接起電話的穆紫文,認出了他的聲音。

  “對,穆紫琳她不在嗎?”

  穆紫文回頭瞥了眼姐姐,壓低聲音說:“她……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沒辦法接電話。”

  “昏睡不醒?她的病沒有好一點嗎?”他下意識的攏起眉峰。

  “我姐惦記著公司的事,前天還叫我到公司幫她帶回沒做完的工作在家裏做,她不肯好好休息,所以弄得病情更嚴重了。”說到這裏,穆紫文頓了下,語氣透著央求,“言副總,你能不能來我家勸勸我姐姐?她再這樣下去,隻怕再拖一個禮拜病也好不了。”’

  聞言,言以諾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趁午休的時間驅車來到穆家,上樓來到門口,按下門鈴。

  等了片刻,有人過來開門,是穆紫琳,但她在見到站在門外的人是他時,他看到她臉上表情明顯一愕,接著低叫一聲,就又匆匆把門關上。

  她不想見他嗎?

  被拒之門外,言以諾眸裏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不悅,再度伸手按了門鈴。

  “那個……副總,你、你等一下,我、我先去換一下衣服。”大門被拉開一道細縫,傳來穆紫琳有些慌張的聲音。

  她剛剛在午睡,身上隻穿著睡衣,一頭亂發,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麼邋遢的模樣,剛才下意識的關上大門後,她自己也傻住了。

  聽見門鈴又響起,她趕緊囁嚅的說完,便快步跑回房間換了套洋裝,把一頭長發飛快的梳好,再飛奔過來開門。

  打開大門,看見言以諾還站在門外,穆紫琳不禁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走。

  “副總請進。”她領著他走進客廳,“請坐,我去倒茶給你。”

  言以諾在一組湖綠色的布沙發上坐下,穆紫琳很快爲他倒來了一杯茶。

  他打量著她,她雙頰有些酡紅,隱隱透著剛醒來的慵懶,一頭及肩的長發散落在肩上,身上穿著一件黑白菱紋的及膝小洋裝,整個人看來淡雅柔美。

  “對不起,我剛剛在睡覺,以爲是我妹出去忘了帶鑰匙,所以才穿著睡衣就來開門。”穆紫琳解釋著剛剛爲什麼突然關上門讓他等那麼久的原因。

  “你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不像病情更嚴重的樣子。”她氣色不錯,一點也不像穆紫文說的那樣。

  “咦?我病情更嚴重了?誰說的?”她不解的問。

  “你妹妹。”看來有人故意誇大了她的病情。

  穆紫琳詫異道:“紫文?她爲什麼會這麼說?我已經好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你身體全都複原了嗎?”

  “嗯,差不多了。我本來今天就要進公司的,可是我媽不放心,堅持要我多請一天假。”

  想起她那天昏倒在他懷裏的情形,言以諾沉吟了下說:“明天是星期五,你下星期一再上班吧。”

  沒想到他竟然叫她等到星期一再去上班?穆紫琳爲難的說:“可是我還有工作要做,留到星期一會堆太多。”

  休息了三天,她在家不是吃就是睡,偶爾用計算機打打文件,還會被媽媽和妹妹阻止,沒事可做,她閑在家裏很無聊。

  “那些工作會有代理人替你做,你不用擔心公司的事,好好休養,別再動不動就昏倒。”那天見她昏倒在他懷裏,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揪住一樣,亂了方寸。

  之後看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打點滴,那一刻他有些懊悔,也許不該調她到營運部的,竟然把她累倒了。

  聽出他語氣裏透著一絲責備,回想起那天自己給他添的麻煩,穆紫琳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那天麻煩副總了。”

  言以諾皺起眉,不喜歡她現在一臉歉疚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自己的身體爲什麼不好好照顧,連發燒了都不知道?”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她愣愣的看著他,下意識的又說了句,“對不起。”

  見她還是沒弄清楚他話裏的意思,他沉下臉,“你不要一直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因爲你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以後會注意的。”

  聽了她這句話,言以諾臉色才稍緩,“下星期一你直接到企劃部,不用再到營運部了。”

  “爲什麼?”她訝異道,接著情急的解釋,“是因爲我沒做好工作嗎?我保證回去之後,一定會加倍努力,把休息這幾天沒做好的事全都補回來。”

  “營運部不適合你,你回企劃部吧,我會再另外調人過去。”

  他無法想像,若是他那天沒有到十八樓,她會不會就這樣昏倒在辦公室裏沒人發現?他不希望、也不允許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他一定是對她的表現很失望,所以才要把她調回來吧?穆紫琳不想就這樣半途而廢,她心急的央求道:“我還沒學到什麼東西,請副總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這麼快調我回去好不好?”

  “你不覺得營運部的工作太累了嗎?”見她竟不想調回去,言以諾皺起眉。

  “剛開始不是很熟,的確會有點累,但是最近我已經比較上手了,我想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完全適應,到時就能跟其他人一樣,很快把事情處理好,不用再天天加班了。”

  她不想辜負他調她到營運部的好意,她一定要在那裏好好學習,而且,這陣子她發現營運部裏確實有很多值得她學習的東西,那些實務經驗,對她日後再做企劃有很大的幫助。

  見她不想這麼快離開營運部,以及那充滿熱忱的眼神,言以諾想了下說:“好吧,你就再待三個月,三個月後就調回企劃部。”

  “謝謝副總。”見他答應了,還給了她一個明確的期限,穆紫琳忍不住漾開笑容。

  盯著她粉色的唇瓣,言以諾突然有股想吻她的沖動。

  他端起杯子,借著喝茶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喝完半杯茶後,他放下杯子,望向她,沉吟了下,慎重的啓口說:“你傳給我的那封簡訊……我現在回答你,我答應跟你交往。”

  經曆了這次事件,他決定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可以大方的關心她,他不想再像先前那樣,爲了要以什麼身份過來探病而困擾不已。

  他的話,讓穆紫琳宛如被人點了穴,睜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見她對他的話一點回應都沒有,言以諾有些尷尬,再問了一次,“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我……”她從震驚中回神,又驚又喜,手足無措的看著他,“你說要跟我交往,是真的嗎?”

  “嗯,就依你簡訊上所寫的那樣,我們先試著瞭解彼此。”

  “什麼簡訊?”她茫然的問。

  “你傳給我的簡訊,你忘了嗎?”不會還不到一個月她就不記得了吧?

  “我什麼時候傳過簡訊給你?”穆紫琳一臉納悶。

  聽見她竟然這麼問,言以諾索性拿出手機,從裏面調出她傳給他的那封示愛簡訊,“你自己看。”他有些氣惱她居然忘了她傳簡訊給他的事,這讓一直記著這件事的他,看起來有點蠢。

  她接過手機,看完簡訊內容,整張柔美的臉孔瞬間漲得通紅,吶吶的說:“這封簡訊不是我傳的……”

  言以諾驚訝的挑起眉,“不是你?”

  “雖然上面的署名和手機號碼都是我的,可是我沒有傳這封簡訊給你,真的!”她又羞又慌的解釋,那樣露骨的告白,她根本寫不出來,更不可能傳給他。

  言以諾忖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偷拿了你的手機,假借你的名義傳了這封簡訊給我?”

  “……”穆紫琳突然想起之前妹妹曾問過她,言以諾有沒有問她簡訊的事。

  該不會是……紫文搞的鬼吧?

  見她默不作聲,言以諾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難堪過。難怪他先前覺得奇怪,以她的個性,怎麼會突然傳給他一封如此大膽告白的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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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6:51
第四章

   事實證明,訊息果然不是她傳的,上頭的情意也不是她的,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頓時變成笑話。

  他起身說:“既然這封簡訊不是你傳的,那麼我剛才說的話,就當作沒有發生。我走了。”壓下心中的失望、難堪,他勉強冷靜的說。

  “等一下。”見他起身就走,穆紫琳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

  他停下腳步,不解的回頭看她。

  她抿了抿唇,終於鼓起勇氣說:“那個……剛才你說的話,我……可不可以把它當真?”

  “你的意思是?”他不確定她說的跟他所想的是不是一樣,方才鬧了個笑話,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交往,我……”她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表露心跡,“我喜歡你。”

  “你是認真的嗎?”她不是承認了那封簡訊不是她所傳的?

  穆紫琳眸裏流轉著異常的光彩,熱切的注視著他。“我是認真的,所以請你不要收回剛才的話好不好?”

  他剛剛突然說要跟她交往,比中了樂透更讓她驚喜,曾經隻敢在夢裏奢望的事竟然發生了,她不想錯過。即使要拋開尊嚴,她也要把握住。

  言以諾凝視著她,她羞怯的紅著臉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抹期待。

  他在她眼裏讀到了她的真心,片刻後,他緩緩出聲,“好,我不收回那些話。”

  聽到他答應了,她笑逐顔開,開心得有些語無倫次,“那、那我去切水果。對了,你吃午餐了嗎?我煮東西給你吃。”

  言以諾看她這樣,覺得很可愛,眼底有了笑意,他取出一張名片,從口袋裏掏出隨身帶著的筆,抄下一組號碼遞給她,“這是我的私人電話,我要回公司了,你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星期一再到公司上班。”

  “那、那我送你出去。”他拿東西時的動作,才讓穆紫琳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握著他的手臂,她臉紅紅的鬆手,然後接過名片,陪他一起走到門口。

  “我走了。”言以諾回頭說。

  “嗯,你開車小心。”她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離開,直到電梯門都關起來、看不到他的人影後,她才輕飄飄的走回屋裏,在湖綠色的布沙發上坐下,拿起他剛才喝過的杯子喜孜孜的笑著,一臉甜蜜的一口一口喝著他沒有喝完的茶。

  胸口堆積著一股宛如要爆出來的快樂,讓穆紫琳忍不住拿起電話打給妹妹,分享這份喜悅。

  不是說要跟她交往嗎?她都已經來上班兩天了,他還是什麼表示都沒有。既沒有約她,也沒有打電話給她,難道……言以諾後悔了嗎?

  坐在計算機前,剛打完一份報表的穆紫琳有些惴惴不安的想著,她拿出手機,裏面早已輸入了他那天抄給她的那組電話,她猶豫著要不要主動打電話給他。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公司的同事正陸陸續續離開,她想著該用什麼理由打給他。是要約他吃飯?還是假借說有公事想問他?

  還在考慮著哪個理由比較適當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匆忙間忘了看來電顯示,直接按了接聽鍵。“喂?”

  “是我。你收拾好了嗎?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

  她愣了下,聽出是言以諾的聲音,忙不疊的用力點頭,“……噢,好,我馬上就下去。”她匆匆收拾好桌面,關上計算機,興奮的走到電梯前。

  不久,電梯下來了,穆紫琳走進去,看見幾個樓上企劃部的同事,她滿臉笑容的跟她們打招呼。

  陳淑嬡打趣的說:“紫琳,你要去約會嗎?笑得這麼開心。”

  她隻是一徑笑著沒有回答,下一秒,她看著陳淑嬡時,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浮現讓她脫口說:“淑嬡姐,你要小心你老公外遇。”話一出口,她就萬分後悔,她竟然又沒管住自己的嘴,沖動地說了出來!

  旁邊一名女同事聽到她的話,瞪了她一眼,“紫琳,你在胡說什麼?誰不知道淑嬡的老公是最顧家的,怎麼可能有外遇?你不要亂說。”

  “就是呀,淑嬡的老公是標準的新好男人,不可能有外遇的啦。”另一名同事也跟著說。

  陳淑嬡倒也沒罵她,隻是有些不悅的闆起臉,“紫琳,你這麼說,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穆紫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對不起,淑嬡姐,我隻是隨便說的,你不要介意。”她真想縫住自己的嘴,明明已經一再提醒自己,爲什麼剛才預感上來時,她還是沒能忍住?

  還好電梯這時到了一樓,中斷了話題,幾個同事全都走了出去。

  見她沒出來,一名同事回頭問;“紫琳,一樓到了,你不出來嗎?”

  “我有事要到地下室。”她說完這句話,電梯門正好合上了,將她帶到地下室的停車場。

  言以諾坐在車子裏,見她從電梯裏走出來,便將車開了過來。

  穆紫琳打開車門坐進去,剛才的事暫且放在腦後,她嘴角噙著笑望向他,“你等很久了?”

  “沒有很久,你有趕著要回家嗎?”

  “沒有。”她立刻搖頭。

  “那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

  “好。”這算是約會嗎?她悄悄瞥了他一眼,見他也在看她,連忙羞澀的飄開眼神。

  她害羞的表情可愛得讓言以諾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才將車開出停車場。

  “營運部的事有什麼不懂的嗎?”他問。

  穆紫琳想了下說:“我昨天交了份報告給許課長,分析一家門市營業額下降的原因,可是她說我提出的看法沒有完全點到最重要的部分,就算換掉那位服務態度不佳的晚班店員,業績也不可能提升多少。”

  “那家門市在什麼地方?”言以諾問。

  她報了個地址給他。

  記下地址,言以諾說:“許課長輔導門市的經驗很豐富,她會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理由,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再過去看看。”

  “好。”穆紫琳心頭湧起一抹甜意,開始有在跟他交往的感覺了。

  兩人到了一家中式餐廳,言以諾問她想吃什麼,她看了下菜單,點一道蒸蛋,其他的便都交給他點。

  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她很緊張,不用量,她也感覺得出來她此刻的心跳大概超過一分鍾一百三十下。

  點完餐後,兩人之間突然彌漫著一股沉默,她努力想著該說什麼話來打破這片窒人的靜默,“那個……”

  她才剛開口,就聽到他問:“你查到那封簡訊是誰假借你名義傳給我的了嗎?”

  “我……”她怔住,遲疑著該不該坦白告訴他,那封簡訊是妹妹紫文偷偷瞞著她傳的。

  那天,言以諾從她家離開之後,她便從紫文那裏得到證實,那封簡訊果然是紫文傳的。她雖然有些生氣紫文竟敢瞞著她做出這種事,但看在言以諾因此而主動說要跟她交往的份上,她很快便原諒了紫文。

  瞥見她遲疑的表情,言以諾確定她應該知道是誰了。

  “是你妹妹嗎?”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地道。

  “因爲她騙我你病得很重,還要求我過去勸你安心養病。”能拿到她手機的人應該不多,再者,穆紫文在接到他打去的電話後,又故意騙他到她家再外出,擺明是要他們獨處,不難推測出穆紫文的嫌疑最大。

  穆紫琳連忙替妹妹說話,“紫文她隻是想幫我,沒有惡意,你不要生她的氣。”

  “我不會生她的氣,不過請她以後不要再說謊。”就算穆紫文是好意想撮合他們,也不該一再欺騙他。

  “對不起,我已經說過她了,她不會再這樣。”她小心的留意他的神情,見他似乎真的沒有生氣了,這才放心。

  這時菜送上來了,她拿起筷子,卻聽見他說了聲,“反了。”

  “什麼反了?”她不解的問。

  言以諾索性伸長手,替她將手上的那雙筷子轉過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筷子拿反了,羞窘的說了聲謝謝。

  “下班之後,我就不是你上司,隻是你的男朋友,你不需要這麼拘謹,隻要做你自已就好。”看出她一路上都很緊張,言以諾出聲說。

  聽見他的話,她靦腆的笑了笑,“因爲你肯跟我交往,我很高興,怕在你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會這麼緊張。”

  “其實我也很緊張。”

  “你會緊張?騙人,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如果讓你看得出來,我這個副總也不用混了。”他面不改色的回說。

  他的話,令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他仍是一臉冷峻,沒什麼表情,但她知道他這麼說是想化解她緊張的情緒。她心頭頓時流淌過一股溫暖,神情不知不覺的放鬆下來。

  “連副總都會緊張,我就覺得比較不緊張了。”她笑道。

  他眸底隱隱浮現一抹笑意,然後開口問道:“我上次抄給你的電話,你沒有記下來嗎?”

  “有啊,我已經存進手機裏了。”

  “那爲什麼這幾天都沒打?”

  “呃……”他是在等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嗎?“我擔心會打擾到你。”而她卻是一直在等他打來。

  “不會打擾到我,以後你可以打來。”

  “……好。”她一愣。原來他是真的在等她打給他!

  他這樣一講,她忽然有點明白了,他跟她一樣,對感情的事都不是主動的那一方,他們兩人若要繼續下去,她必須主動積極一點。

  想通這點,她接著說:“我以後會常打電話給你,希望你不會嫌我煩。”

  “嗯。”言以諾應了聲,接著補了一句,“盡量不要在上班時間打。”

  “好,我會選在下班的時間打。”

  這頓飯吃下來,穆紫琳覺得她向他跨近了一大步,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本來有些生疏的距離,讓她眉目間充斥著滿足的笑意。

  吃完飯,兩人接著到她說的那家超商。

  進去繞了一圈,言以諾詢問了店員幾句話,已經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他回頭提醒穆紫琳,“你注意看這裏商品的陳設,跟其他地方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經他提示,她仔細再繞一圈,看出了問題,“這裏貨架陳設的位置跟其他的店不太一樣。”

  “還有呢?”言以諾再問,問題不止這個。

  她再繞了一圈,最後來到櫃台前,盯著擺在上面的一尊神像,“櫃台爲了擺放這尊財神爺,把一些比較小件的促銷商品全都移走,放到了貨架上。”

  言以諾點頭,見她說出了重點後,才將原因解釋給她聽,“什麼商品擺在哪個位置會最符合消費者的需求,這些都是經過精心規劃的,但是晚班的店員態度不佳,導緻來客率下降,店主不知情,反而在櫃台前擺了尊財神爺,希望能讓營業額好轉,還重新調整了所有商品的位置,這樣一來,反而會讓客人不容易找到他需要的商品,減低他再來的意願。”

  聽完他的說明,穆紫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真笨,居然都沒有考慮到這些。”課長一定也來看過,才會說她沒講到重點。

  “你不是笨,隻是經驗不夠。以後有問題你可以直接來問我,若是我不在,你可以去請教許課長,她在這一行做了二十幾年,經驗很豐富。”

  “嗯,我知道了。”她滿臉笑容的點頭。

  離開超商,穆紫琳突然看見對面不遠處走來兩個人,她下意識的拉著言以諾閃進旁邊兩棟大樓間的縫隙,那裏空間很窄,兩人站著,身子幾乎都要碰到對方。

  “你在做什麼?”他眉峰微微一蹙。

  她低聲說:“前面有兩個我們公司的同事。”那兩個人是企劃部的人,若是被她們看見這麼晚了她還跟言以諾在一起,明天公司八成會傳出什麼蜚言流語。

  “你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我們在交往嗎?”他眸底掠過一絲不快。

  她訝異道:“難道你不介意被公司的人知道這件事嗎?”她以爲他會比她更不想讓同事知道他們正在交往。

  他反問她,“爲什麼要介意?我們都是單身,交往並不犯法。”

  “我隻是以爲你會想保密。”聽他不打算向同事隱瞞,這意味著他很認真看待跟她交往的事,不是一時興起,她心中頓時開起了一朵朵小花。

  “這種事不用特意張揚,但也不需要特別保密,順其自然就好。”雖然辦公室戀情比較容易引人注意,但他並不打算偷偷摸摸的跟她交往。

  他轉念一想,問道:“還是你介意?”

  “我不介意。”她連忙搖頭。他都不在乎了,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那就好。”隨著話落,他突然俯下臉,唇覆上她的,輕吻了她一下,爲今天兩人第一次約會留下紀念。

  他是個慢熱的人,然而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便不會輕易更改。所以,先前他才可以跟陶依萱相戀將近七、八年,直到女方主動提出分手,才終止了這段感情。

  這是他第二段感情,不同于陶依萱的大方熱情,穆紫琳害羞而靦腆,他若不主動一些,也許他們兩人一年後,還停留在手牽手的階段。

  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剎那,穆紫琳覺得她臉上仿佛“轟”的一聲,炸出了一片紅暈,心跳的速率鋼破了一分鍾一百三十下,令她不禁擔心懷疑那疾速跳動的山髒,下一秒會迸出她的胸口。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吻了她……天啦,他真的吻了她!

  一吻結束,她羞怯的低著頭,任由他牽著自己朝他的車走去,早已忘了那兩個同事會不會看見他們的事。

  她的腦海裏,反反複覆都是他吻了她這件事……

  掛上電話,穆紫琳一回頭,就看見妹妹坐在床邊,一臉賊笑的盯著她。

  “呵呵,姐,你剛剛是不是在跟言以諾講電話?”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剛才跟言以諾說的話,不會都被紫文聽光了吧?

  “剛剛。”穆紫文興匆匆接著問:“啊,老姐,你跟言以諾現在進行到哪一個階段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結婚?如果訂不到場地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喬哦,不用客氣。”如果可以,她其實是想直接把老姐打包,送去給言以諾。

  妹妹說得太離譜,穆紫琳沒好氣的嗔她一眼,“你在說什麼?我跟他交往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可能這麼快結婚?”

  最近每晚睡覺前,她都會打電話給言以諾,有時談談公事,有時閑聊家裏的事。

  提到公事時,他都會仔細爲她分析各種問題的處理方法,還會比較其他國家的超商是如何經營運作的,以及其中的利弊得失,這陣子從他那裏,她學到很多事,對他在愛慕之餘更增添了份崇拜,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跟他閃電結婚。

  “姐,言以諾條件那麼優,你要盡快先下手套牢他,免得煮熟的鴨子給飛走了。”穆紫文一邊吃著冰棒,一邊勸道。

  看見妹妹拿在手上的冰棒開始融化,穆紫琳皺起秀眉趕人,“紫文,你給我下來,不要在我床上吃冰。”

  穆紫文挪動屁股,移到姐姐房間另外一張椅子上,“姐,我剛剛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快點打鐵趁熱套牢他。”她不死心的再說一次.

  “紫文,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跟他的事?”穆紫琳狐疑的看著妹妹。

  紫文先是偷拿她的手機傳示愛簡訊給言以諾,接著又騙他說她病得很重爲兩人製造獨處機會……她們姐妹感情雖然不錯,但紫文以前從不管她的事,怎麼會突然間那麼積極想撮合她和言以諾?

  咬了一口冰棒,穆紫文一臉姐妹情深的模樣道:“還不是因爲你難得有個喜歡的人,我希望你這段感情能幸福圓滿。”

  “真的隻有這樣?”她爲什麼覺得妹妹話語的背後似乎另有原因。

  面對姐姐懷疑的眼神,穆紫文面不改色的說:“我是你妹妹,難道我會害你嗎?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我瞞著你傳簡訊給言以諾,還把他騙來我們家看你,你會這麼順利就跟他交往嗎?”

  “紫文,雖然你幫了我,但畢竟用的是欺騙的手段,這種事可一不可二,你不要再過問我跟他的事了。”她是很感激妹妹沒沒錯,但是感情不該是欺騙的手段得來。

  “那叫善意的欺騙,就是上帝也會原諒的。”穆紫文辯解道。

  “言以諾不喜歡有人說謊騙他。”

  “嘖,姐,你也未免太重色輕妹了吧?現在有了言以諾,就開口閉口都是他,他說的話就是聖旨,我說的話就是狗屁。”穆紫文不滿的叫道。

  穆紫琳走過去,摟住妹妹的肩,“我沒這個意思。紫文,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妹妹,你爲我做的事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讓我自己來面對好不好?”

  姐姐打出溫情牌,穆紫文隻好沒轍的擡起雙手,“好好好,你的事我不管了。”說完,見姐姐突然盯著她看,就跟以前每次預感到什麼時一樣,她頓時像兔子般驚跳起來,“姐,你什麼都不要說,我馬上出去。”

  “紫文……”見妹妹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穆紫琳臉色驀地一黯,喃喃的說:“我隻是要跟你說,你臉上沾到東西了。”

  她知道,紫文是怕她又烏鴉嘴了,所以才會跑得這麼快。

  妹妹的反應讓她忍不住想起今天在公司時,陳淑嬡把她叫出去質問的事——

  “你爲什麼會知道我老公有外遇?”

  “我不知道。”看見陳淑媛一臉憤怒,穆紫琳知道自己又不幸說中了。

  “你還敢否認?你那天在電梯裏明明就叫我小心我老公外遇,你說,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有預感而已。”穆紫琳兩手緊張的交握在一起,她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陳淑媛會突然跑來質問她。

  “預感?”

  “對,就像第六感那樣。”

  “你少騙人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我聽說之前麗雅吃壞肚子前,你也曾事先對她說過,叫她小心吃壞肚子;還有玉枚皮包被搶前,你也跟她說過,要她小心皮包會不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會詛咒人?”

  穆紫琳上次叫她小心老公外遇後,不到幾天,她就發現老公真的有了外遇。這幾天爲了處理這個問題她心力交瘁,都無心上班了。

  聽見她的指控,穆紫琳有些動怒了,“我不會詛咒人!”

  陳淑嬡不肯放過她,語氣嚴厲、咄咄逼人的說:“我聽說你在以前的公司,就是因爲詛咒別人,害不少同事遇到不好的事,才被迫辭職的,有沒有這種事?”

  沒想到對方竟會知道她以前的事,穆紫琳臉色驀地一僵,“我……不會詛咒別人,那些都是預感,不是我害他們的。”

  陳淑嬡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隻是恨恨的瞪著她,“穆紫琳,我一向對你不錯,你爲什麼要這樣詛咒我?”

  “我沒有詛咒你,真的!就如你所說的,你一向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對你?”

  “誰知道你存了什麼心?”

  “我……”

  穆紫琳剛想開口,陳淑嬡口袋裏的電話便響起,她瞥了眼來電顯示後,臉色難看的握著手機離開,走到角落去接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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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7:26
第五章

      想起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穆紫琳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嘴,第十萬次警告自己以後絕對不能再說出不該說的話。

  “以諾,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都沒通知我。”男人一進門就不滿的抱怨。

  對突然闖進他辦公室的湯品光,言以諾隻從公文中擡眸瞥一眼,“什麼事?”

  “我聽說你在跟穆紫琳交往。”湯品光兩手撐在他辦公桌上,一臉準備好好審問他的表情。

  “那又怎樣?”言以諾冷峻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你怎麼沒跟我說?我們可是麻吉,這種事應該通知一下嘛。”要不是穆紫文告訴他,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他不覺得有必要通知。

  “喂,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言以諾冷冷的看著他,“如果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就不會把所有工作都丟給我,跑到夏威夷去度了一個星期的假。”

  被這麼一說,湯品光的氣勢頓時全沒了,他摸摸鼻子,陪笑的說:“呃,那個……你也知道最近老頭煩我煩得要死,我壓力很大,需要去度個假紆壓一下……哎,不提這個了。你怎麼突然想通,願意跟穆紫琳交往?”他趕緊轉開話題。

  “你有空跑來這裏盤問我的私事,還不如把這些公文帶回去處理。”言以諾將堆在桌上的一疊公文推到他面前。

  湯品光死也不肯接過那些檔,“這些你處理就好了,你做事我信得過。”他趕緊說回正事,“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關于蘇董事他外孫女陳倩倩上次辭職的事,蘇董事最近鬧到我老頭那裏去了,說是你看陳倩倩不順眼,以莫須有的罪名硬逼她辭職,要我老頭給他一個交代。”

  “陳倩倩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爲什麼蘇董事現在才有意見?”言以諾疑惑的問。

  上次陳倩倩竄改穆紫琳的簡報,改得實在太誇張了,加上她這種行爲已經不是第一次,其他同事身上也曾發生過,他才無法再放縱,把她叫到他辦公室,希望她能節制自己的行爲。

  誰知陳倩倩竟一口否認她竄改了穆紫琳的數據,他隻好將事先從大樓監控室裏調出的影像給她看,辦公室監視器錄下她在穆紫琳做簡報的前一天晚上,趁大家都下班離開時,跑到穆紫琳的計算機前,竄改了裏面的數據,畫面一清二楚。

  證據擺在眼前,陳倩倩當場惱羞成怒,她先痛罵他栽贓誣陷她,接著便憤而辭職。

  提起這件事,湯品光拉來一張椅子,坐下解釋,“其實之前蘇老頭就爲了陳倩倩的事,找我老頭鬧了一頓,被我老頭擋下了。後來爲了安撫他,老頭隻好把陳倩倩安插到其他的子公司裏去。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哪根筋不對,又跑來找我老頭鬧這件事,還說老頭不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交代,他在年底的董事會,就不會再支持他擔任董事長,還會聯合其他的董事推舉方忻爲董事長。”

  “他恐怕隻是借題發揮,想要從中撈到些好處吧。”言以諾思忖道。

  “沒錯,他想安插他兒子到總管理部當采購部的協理。哼!別說他兒子資曆根本不符合,就算符合,那麼重要的職位怎麼可能給他兒子?那是我老頭特地要留給我弟的,就等他兩個月後從美國回來走馬上任。”

  康平集團內部的權力鬥爭,言以諾約略瞭解,他思量了下說:“方忻雖然是康平的大股東之一,但是你們家族手裏的股份加起來,應該遠遠超過他和其他的那些董事,他怎麼可能威脅到董事長?”

  “問題就出在我三叔前陣子爲了我老頭將他兒子調到香港去的事,跟我老頭大吵了一架。你也知道,我奶奶比較疼我三叔,雖然我老頭手裏的股份目前是最多的,但奶奶和我三叔,再加上其他董事手裏的股份,就會超過我老頭了。到時候,如果那些董事倒戈向著方忻,我老頭董事長的位置可就要不保了。”

  言以諾放下手裏的筆,望向他,“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如果要我辭職負責,我可以立刻遞上辭呈。”就算不做這個工作,他也不愁沒地方去,以他的能力,早就有不少公司私下表示想挖他過去。

  湯品光連忙澄清,“我絕對沒有要你辭職的意思,我老頭也沒這麼想。其實我們早就知道蘇老頭他那個外孫女這幾年在公司的所做作爲,但是礙於蘇老頭的面子,才會一再容忍她。”

  “那麼,董事長打算怎麼做?”言以諾問。

  湯品光搔搔頭發,一臉哀怨的說:“他打算調你到康平集團的總管理處,擔任執行副總,然後讓蘇董事的兒子來接你的位子。”

  以諾才來公司三年,就讓康平連鎖超商的業績翻了兩、三倍,老頭早就想把好友調到總管理處擔任要職,這次借著蘇董事的事,剛好可以順理成章的進行。

  不過,到時候他手下沒了以諾,可就苦了他凡事得自己來了,湯品光無奈的想著。

  “總管理處的執行副總不是三個了,難道有人離職嗎?”言以諾詫異道。

  “呃,齊副總年底要退休,我老頭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你先到那邊,跟著他熟悉集團的業務。”

  垂眸思忖了片刻,言以諾拒絕了這項安排,“你跟董事長說我謝謝他的好意,我決定辭職,免得讓他爲難。”

  聽見他要辭職,湯品光跳了起來,“以諾,到總管理處當執行副總,算是升官耶,我老頭這樣安排並沒有虧待你。”

  “我知道,不過我對到總管理部沒興趣。既然陳倩倩的事是我造成的,隻要我辭職,那蘇董事就沒話可說了。”愈接近集團的權力核心,內部爭權的鬥爭便愈多,他不想被卷進去。

  “以諾,這件事我先去跟我老頭商量,你不要沖動。”臨走前,湯品光一臉動容的握住他的手,上演兄弟情深的戲碼,“好哥兒們,你願意跟我留在這裏同甘共苦我很感動,我會盡量說服老頭不要把你調過去的。”哈哈,這樣一來,他就能理直氣壯的留下以諾,繼續過他逍遙的日子了。

  “等一下。”言以諾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拿起桌上那堆待批示的檔放到他手上,“這些給你。”

  “呃,以諾,你這是幹麼?”湯品光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他不會真的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你去夏威夷玩了這麼多天,該輪到我休假了。明天起我要休假兩天,在我下星期一回來前,希望你能把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完。”

  “什麼?以諾,你不能這麼對我!”湯品光慘嚎。

  “你可以隻跟秘書說一聲你要去度假,就走得不見人影一星期,起碼我還知會了你一聲,比起來,我算是有良心多了。”言以諾涼涼的說。

  湯品光看看言以諾,再看看自己手上這堆公文,他理虧在先,也不敢再說什麼。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一抹詭笑,“你該不會是……想要帶穆紫琳出去玩吧?”

  言以諾沒有滿足好友的好奇心回答他,直接將他推出門外,然後關上辦公室的門。

  “哇,這裏就是你姑姑開的民宿嗎?好漂亮哦!”站在一棟仿童話故事中薑餅屋打造的一棟三層樓建築前,穆紫琳驚喜的瞪大了眼。

  “進來吧。”言以諾眸裏閃過一抹笑意,提著她帶來的行李,牽著她的手走進去。他前兩天休假時自己先過來這裏,今天再到火車站接她。

  看他那麼自然的牽著自己的手,穆紫琳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坐了幾個小時火車來到台東的疲累,也在剛才下車看到他等在車站外的身影時,全都一掃而空。

  “啊,你有跟你姑姑說我要來的事嗎?”她輕搖了下他的手問。

  “我來的那天就說了。”知道她的事後,姑姑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她好奇的問:“那她怎麼說?”

  言以諾曾跟她提過,他的父母在他十歲時就離婚了,他母親改嫁,父親則到美國去,一年後,便再娶了個妻子。而被留在台灣的他,則在姑姑的照顧下長大,因此他與他姑姑之間的感情,更甚於他那對離異的父母。

  幾年前他姑姑退休後,便來台東開了這家民宿,實現年輕時的夢想。

  因此這次來,她不禁有種見對方家長的感覺,讓她緊張之餘也有一絲興奮。他肯帶她來見他姑姑,是否代表他認定了兩人的交往,才會帶她過來呢?

  “她說很歡迎你。”說著,言以諾推開大門,領著她走進去,“我先帶你去樓上的房間把東西放好,再去看姑姑。”

  “好。”

  民宿裏的陳設充滿了可愛的童趣,教穆紫琳看得目不轉睛,她跟著他走上二樓,走進一間房間。

  “好美哦。”一進房,她便忍不住驚呼一聲,房裏的佈置宛如童話故事裏公主住的房間,中間擺著一張貝殼形狀的雕花大床,四周掛著白色的帷幔,還有一張草莓形狀的梳妝台和兩張香菇造型的椅子,既浪漫又可愛。

  敞開的窗子外面,是蔚藍的天空和碧藍的海洋,海天一色的風景,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言以諾將她的行李放好,回頭說:“姑姑說你一定會喜歡這間房間。”從她此刻的表情看來,他知道她真的喜歡這裏,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

  “喜歡,我好喜歡哦。”穆紫琳欣喜的點頭,眸光觸及他隱隱帶笑的臉龐,她隨即一瞬也不瞬的癡看著。下一秒,她連忙從包包裏翻出相機,“我們一起拍張照片好不好?”不等他開口,她的頭就靠向他,拿起相機對著兩人連接了幾下快門自拍。

  拍完後,她看見數字相機上清晰的捕捉到兩人的神情,這才滿意的準備要收起相機。

  此時,言以諾伸手接過她的相機,“我幫你拍幾張照片。”

  “好。”她興奮的跑去坐在那張貝殼造型的大床上,之後又坐在草莓造型梳妝台前,然後站到窗邊,把她自己的身影連海天一色的風景一起收進相機裏。

  言以諾一連拍了好幾張,透過相機看著她笑得開心的神情,他臉上的笑意也不知不覺變得更深了。

  拍完照,帶她去見姑姑前,他在櫃台邊拿了頂草帽幫她戴上。

  她開口詢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我姑姑在後面花圃那邊,我先帶你在民宿周圍逛一圈再去找她。”言以諾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走出去。

  “好。”垂眸望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穆紫琳胸口開滿了燦爛的心花,這幾天來在公司裏發生的不愉快,這一刻全都消失了。

  隻要有他在身邊,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不在乎了!

  逛了民宿一圈後,他帶她來到後方的花圃,那裏種了一整片的玫瑰花和向日葵。

  迎風招展的花,美麗得讓人目不暇給,一名戴著鬥笠在除草的婦人,看見他們,笑吟吟的朝他們走來。

  言以諾還來不及開口介紹穆紫琳,言貞屏已熱情的握住她的手,“你就是紫琳吧?樣子比以諾這小子形容得還要更好看呢。”

  “姑姑。”她靦腆的叫了聲。

  “坐了這麼久的火車累了吧?走,我們到涼亭那裏坐著聊。”

  言貞屏笑眯眯的拉著穆紫琳,走進旁邊—座用竹子搭建的涼串。

  涼亭的竹桌上擺了一壺香草茶,言貞屏倒了兩杯給他們。

  穆紫琳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擡頭說:“這茶好香。”

  “這是香草茶。”言貞屏比著左前方的香草園,“你看見沒有?那裏有一片香草園,你現在喝的茶就是從那裏采來的,全都是有機栽培,沒有灑過農藥哦。”

  涼亭的四周種滿了花花草草,放眼望去一片花海,美不勝收,穆紫琳再度驚歎道:“這裏好漂亮,一定花了姑姑很多心血。”

  “這是我年輕時的夢想,但礙於現實的因素,當時無法實現,退休之後才有機會完成。不過,現在能過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多虧了以諾,要不是他投資了大部分的資金,我這座夢想世界還蓋不起來呢。所以,以諾才是這座民宿的大老闆。”

  言貞屏曬成古銅色的臉上綻起豪爽的笑容,接著說:“這孩子從小就不愛笑,你別被他的冷臉嚇到了,不要看他老是闆著一張臉,其實這小子是個很體貼的人。”

  穆紫琳回頭望著言以諾,認同的點頭,“嗯,從我一進公司,副總就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知道他不像他外表那樣冷峻不近人情。”

  聽見她的話,他擡眸望了她一眼。

  言貞屏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量了下,笑道:“你怎麼還叫以諾副總?”

  “在公司叫習慣了,有時候會改不過來。”感覺他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她的,穆紫琳露出溫柔的笑靨,明亮的眼裏閃爍著喜悅。

  言貞屏沒有忽略小兩口的親昵舉動,笑得半眯的眼裏流露出一抹欣慰。以她六十幾年的人生閱曆來判斷,眼前這女孩,比當年的陶依萱更適合以諾。

  日落時分,一輛腳踏車沿著濱海公路騎著,迎面而來的海風消去了白天熾熱的暑氣,帶來了幾分涼意。

  由於民宿裏的腳踏車被房客借光了,隻剩下一輛,所以言以諾隻好騎車載著穆紫琳。她坐在腳踏車後座,雙手輕輕圈抱著他的腰,臉上漾著滿足的笑靨。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又更愛他了!

  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她忍不住幻想他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她穿著一襲白色蕾絲婚紗,站在綠草如茵的教堂前舉行婚禮的情景。

  當結婚進行曲響起,他牽起她的手走過那道邁向幸福的紅毯,在親朋好友的面前,宣誓說他會愛她一輩子……

  就在她兀自沉浸在美夢中時,腳踏車冷不防停了下來,她沒有防備的一頭撞向他的背。

  從幻想裏跌回現實,她臉紅紅的道著歉,“對不起。”

  “你看。”言以諾回頭,伸手指著左邊的海面。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紅紅的太陽浮在海面上,宛如一顆紅色的球,隨著海浪浮浮沉沉,海面反射出一片碎金般的粼粼波光。

  “好美!”她歎道。

  言以諾停好腳踏車,找了塊石頭與她並肩坐下。

  美景當前,還有心上人陪在身邊,穆紫琳幸福得說不出話來,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也不在意,沐浴在夕陽餘暉下,她整個人和心房都彌漫著一股甜蜜的暖意。

  “這裏海風有點大。”言以諾伸手環住她的肩,讓她靠向自己。

  她的頭枕上他的肩,輕聲說:“我覺得好快樂,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他垂眸看著她臉上那抹溫柔的笑容,“你很容易滿足。”

  她擡眼凝視著他被夕陽餘暉映得發亮的俊臉,微笑的吐露心裏話,“一開始我隻是偷偷喜歡你,隻要能見到你就很高興了,沒想到後來居然能跟你交往,現在還能跟你一起在這裏看日落,你說,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聽見她的話,言以諾眸色變深,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就像山中的一道清泉,水流不大,卻一點一滴的穿透了他的心。

  現在想想,也許他在更早之前就喜歡上她了,所以才會在見到她被竄改簡報數據,一臉驚訝無措的表情時,再也無法忍受陳倩倩的所做所爲,不顧她是蘇董事的外孫女而逼她離職。

  “姑姑說她很喜歡你。”他們出來前,姑姑曾悄悄跟他說,隻要是他喜歡的女孩,她也會試著喜歡,但這次,她是真心喜歡穆紫琳。

  姑姑還說,若陶依萱是玫瑰,那麼穆紫琳就像香草,雖然沒有陶依萱亮眼豔麗的外表,卻甘醇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我也很喜歡姑姑,她好慈祥又很開朗,跟她在一起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沒有任何壓力。”說到這裏,她抿了抿唇,望著他,“那你呢?”

  “我什麼?”他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你……喜歡我嗎?”她仰著臉看他,臉上透著一絲緊張的期待,他從沒說過喜歡她,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答應跟她交往。

  頓了下,言以諾出聲說:“把眼睛閉上。”

  不知他想做什麼,她依言閉上眼。

  他低頭覆上她的唇瓣,但這次不像之前那樣隻是輕吻,而是濃烈的深吻。

  這綿長而熱切的吻令穆紫琳屏息,差點忘了要呼吸,片刻後,她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他的頸子,開始回應著他的吻,點燃了他體內潛藏的熱情,他更加狂烈的吻著她。

  言以諾想,以前他對她太客氣了,才會讓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他決定先用這個吻讓她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感情。

  若是不喜歡她,他怎麼可能會跟她交往?又怎麼會帶她來見姑姑?

  半晌後,兩人交纏許久的唇舌才分開,他嗓音低啞的說:“我喜歡你,這樣你明白了嗎?”

  她赧紅了臉,輕輕頷首,嘴角的笑容甜得像沾蜜似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得讓人歎息。

  回到康平後,穆紫琳隻能靠著那兩天的幸福,來度過難熬的上班時間,公司裏流傳的那些閑言閑語,開始像針一樣紮得她每天如坐針氈。

  “……聽說企劃部已經有好幾個人被她詛咒過了,而且每次都很靈驗。”

  “就是呀,尤其是那個企劃部的陳淑嬡,人家本來夫妻很恩愛,結果穆紫琳竟然詛咒她老公外遇,後來,她老公還真有了外遇,弄得現在兩夫妻每天都在吵架。”

  “啊,據說陳倩倩也是因爲她的詛咒而被迫離職的。”

  “陳倩倩?你是說蘇董事的那個外孫女?可是我聽說她在企劃部的風評並不好,好像陷害過不少人耶。”

  “穆紫琳就是利用這一點,把自己做錯的簡報賴在她頭上,最後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方法蠱惑言副總,竟讓言副總訓了陳倩倩一頓,背了黑鍋,陳倩倩一氣之下就離職了。”

  “不止這些,聽說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常常詛咒別人,把很多人害得很慘,就是因爲這樣被逼辭職,才會跑來我們公司。”

  “好可怕哦,我現在一看到她就躲得遠遠的,怕被她詛咒。”

  “就是說呀,我還跑去廟裏求了不少符咒帶在身上避邪,你們有……”

  話還沒說完,穆紫琳突然走進洗手間,裏面正在說話的幾個人全都住了口。

  “陳倩倩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會詛咒人,淑嬡姐還有其他人的事也跟我無關,不是我詛咒她們的。”穆紫琳難以忍受的反駁。

  方才在洗手間外,她已經站了好一會兒,將她們的話全都聽了進去,這些不實的謠言,讓她再也忍無可忍。

  幾人面面相覷,一臉尷尬。

  有人悄悄溜之大吉。

  “我沒有說你壞話哦。”有人驚恐的撇清,也連忙出去。

  沒有人肯聽她說的話,幾個人全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洗手間,當她是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穆紫琳緊緊的咬著唇瓣,走向洗手台,打開水籠頭掬水沖臉,想讓氣到全身發抖的自己冷靜下來。

  不是她!她沒有詛咒任何人,也沒有害人,爲什麼大家什麼都不知道就要這麼說她?太過分了!

  自從那天陳淑嬡來找她之後,公司裏便開始有這些惡意的流言傳出來,接著慢慢的,大家都開始回避她,一看見她來就閃得遠遠的,好像她是什麼會咬人的毒蛇猛獸一樣。

  然而私底下,卻又加油添醋的渲染關於她那神奇的預感能力,說得仿佛隻要她一開口,就能咒死人般。

  若不是這裏有言以諾在,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但,更讓她害怕的是,這些惡意的流言若是被言以諾知道了,不知他會怎麼想。

  她好怕,怕他會跟其他人一樣,把她當成洪水猛獸般躲避。

  這幾天晚上打電話給他,他並沒有說什麼,也許他還沒聽見這些離譜的傳言,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

  到那時,他肯聽她的解釋嗎?他會相信她說的話嗎?

  悲觀的想法令穆紫琳無助的捂著嘴,壓抑的低聲啜泣著……

  此時,在言以諾的辦公室裏,湯品光蹺著二郎腿,得意揚揚的向他邀功,“你知道這次我花了多少的口水,才把我奶奶給哄住,讓她勸住我三叔,不要幫著外人對付我老頭嗎?”

  “需要我幫你拍拍手嗎?”言以諾涼涼嘲諷。

  他記得除了湯品光的三叔外,在孫子輩裏,他奶奶最疼的就是他了,因爲他那張嘴老是能說得天花亂墜的把老太太逗笑,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哪有像他說的那麼困難?

  湯品光對他的態度大爲不滿,“喂,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跟我老頭搶贏了,才能把你留下來,不用調去總管理處。爲了這件事,我還犧牲了我這副青春的肉體,去跟我奶奶指定的女人相親啊!”

  “相親?”言以諾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兩個字怎麼可能從花花大少湯品光的嘴裏說出來?

  “沒錯,就是相親。我奶奶看中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那一型,做作又虛僞,看了就倒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哄得奶奶滿意的,居然要我以結婚爲前提跟她交往!”

  “你答應了?”

  “爲了你,我能不答應嗎?你看,我這麼犧牲自己來成全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還說那種風涼話,真教人心寒。”湯品光捧著胸口,一臉的痛心疾首。

  言以諾很想勸他幹脆去演戲算了,這麼愛演。“你會乖乖聽你奶奶的話,才有鬼。”要說陽奉陰違,沒有人比他更熟練了。

  “你這家夥就不會說些好聽的嗎?”演了半天沒人捧場,湯品光訕訕的瞪他。

  “拍你馬屁的人夠多了,不差我一個。”

  看著好友那張萬年不變的冷峻臉孔,湯品光扯了扯唇說:“有一件事,我就不信說了之後你還能無動於衷。”

  “怎麼?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言以諾擡眸看他一眼。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湯品光忍住想擡腳踹向那張冷臉的沖動,“這件事是跟你的穆紫琳有關。”

  “紫琳?她怎麼了?”

  “你沒聽到公司那些傳言嗎?”見好友的眼神裏多了焦急與關心,湯品光心忖,看來以諾對穆紫琳似乎是真的動了心。

  “什麼傳言?”他從台東一回來就忙得要死,那天交給湯光品的公文,這家夥幾乎原封不動的再搬回來給他,要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能下班,頂多隻能跟她通通電話,沒空再約她見面。

  “很多人在傳她會詛咒人,而且公司裏有好幾個人被她詛咒過,害得很慘。”

  “她會詛咒人?都什麼年代了,怎麼可能還有這種荒謬的事!”言以諾駁斥。

  “沒騙你,這是公司最新熱門的八卦,大家都這麼傳,說得言之鑿鑿,每個人都怕被她詛咒,沒人敢再跟她說話,躲她躲得遠遠的。”

  “這是誰傳出來的?”難道是因爲這樣,她這幾天打來的電話,才都說不久便掛斷了?她在公司受了這種委屈,爲什麼不告訴他?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可是愈傳愈離譜,還有人說,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因爲詛咒了不少人,才會被逼離職。”

  “這種事她怎麼都沒跟我說?”言以諾蹙攏眉峰。

  “她那種個性,有什麼委屈可能也隻是默默忍著,不會說出來……不過,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處理,她可能會待不下去。”畢竟這樣被人排擠,換作是他,他早就受不了,絕對會先大幹一架再走人。

  言以諾臉色一沉,“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湯品光看出他動怒了,但這種流言的事可不好處理,畢竟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叫人閉嘴很難。他倒是很有興趣知道,以諾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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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天下班,言以諾特別抽出時間送穆紫琳回家。

  “最近在公司還好嗎?”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輕描淡寫的問。

  “還好。”她點點頭,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

  “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他再問。

  “……沒有。”遲疑了下,她低聲說。

  連問她兩次,她竟然什麼都不肯說,這讓言以諾生氣了。“我再問你一次,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在公司一切都很好?”

  他們正在交往,而她受了委屈卻什麼都不說,是信不過他,還是她根本不如她所說的那樣愛著他?

  終於察覺言以諾的怒氣,穆紫琳心慌的擡頭睇向他,情急的解釋,“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言?那不是真的,我不會詛咒人。”

  “爲什麼不告訴我?”他質問,眸裏閃過一絲不悅。

  他知道了!她胸口一震,咬著唇瓣,沉默片刻才出聲,“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詛咒人!淑嬡姐他們發生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預感,就像第六感一樣,就算我不告訴他們,那些事情還是會發生的,不是因爲我的緣故!”她惶然不安的抓緊腿上的皮包。他會相信她的解釋嗎?

  “你的意思是說,你有預知能力?”言以諾詫異道。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隻對不好的事情有預感。”

  沉吟了下,言以諾把車靠向路邊停下來,準備好好跟她談談。

  “你這種能力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看來,他對她還不夠瞭解。

  見他沒有恐懼和嫌惡之意,穆紫琳才略略放下心,坦白說道:“從我懂事就有了,但那時候我能預感到的隻有最親近的家人,後來漸漸長大,才開始能預感到身邊比較常接觸的人。”

  第六感這種事衆說紛紜,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是她的情形倒是很特別。

  言以諾思索了下問:“你是說,隻要你預感到的事都會發生?”

  “嗯。”她點頭,接著特別強調,“就算我什麼都不說,它還是會發生,所以淑媛姐他們發生的那些事不是我詛咒的,我沒有詛咒別人的能力。”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緊迫得有些無法呼吸,她好怕他會跟她的前男友孔德林一樣,因爲她有這種能力而嫌棄她。

  她緊繃的神情讓言以諾看得皺起眉,他伸手輕撫她凝鎖的眉心,輕聲問:“這件事帶給你很多困擾嗎?”

  他語氣裏流露出來的關心讓她鼻頭一酸,頓時啞了嗓子,“因爲我每次預感到的都是不好的事,說出來之後,大家聽了都不高興。這種事發生幾次之後,有人便覺得我是烏鴉嘴,隻報壞事不報好事,最後,大家看到我都開始回避,怕我會說出不好的話。”

  “那你爲什麼還要說出來?”他不解的問。

  “我已經盡量在忍了,可是有時候預感突然上來時,還是會忍不住想提醒他們……”說到這裏.積在穆紫琳眼眶裏的淚再也鎖不住的滑落面頰。這幾天她拼命憋住的委屈,到這時宛如潰決的洪水,一下子全傾洩了出來。

  他將她摟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我知道,我明白了,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那些不實的謠言我會解決的。”她的淚沾濕了他衣服,狠狠揪疼了他的心。

  居然讓她哭得這麼傷心,那些造謠的人真該死!

  穆紫琳在他懷裏發洩的哭了一頓,才擡起帶淚的臉問:“你要怎麼解決?”

  “我今晚回去會好好想想,你不要擔心。”他抽了張面紙,小心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在他眼皮底下,居然還讓她受了這樣的委屈,沒有保護好她,他很生氣,生自己的氣。

  “這種事很難說得清的,我想……我還是離職好了。”這樣就不會讓他爲難了。

  “爲了這種不實流言離職,你覺得值得嗎?”如果無法爲她討回公道,那麼他也沒有資格再待在康平了。

  “人的嘴是沒辦法堵得住的。”不是她想逃避,而是人言可畏,謠言是最厲害的武器,能把人活活逼死。

  “你之前的公司,也是因爲這樣而辭職的?”

  “嗯。”沒人希望身邊有個烏鴉嘴……驀地,一股直覺突然浮現,她直勾勾的盯著他,“以諾,你明天……”

  “明天怎樣?”見她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他不解的接腔問。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忍住想要說出口的話,但目光依然膠著在他臉上。

  她強忍著什麼的神情,令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該不是……有什麼預感了吧?”

  “嗯。”她輕輕點頭,很想提醒他,但是又怕說出來之後會嚇到他。

  “你直說沒關系。”

  “可是……”穆紫琳有些遲疑,她不想再因爲透露預感惹人討厭了。

  “你說吧,我想親自驗證一下你的預感有多靈。”

  “……還是不要好了。”提前知道卻又躲不過,那種感覺並不好受,還不如不要知道的好。紫文就是因爲這樣而對她發了好幾次脾氣,要她有預感時不準再告訴她。

  “你說,不管後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言以諾很堅持。

  “……”考慮了片刻,她才抿了抿唇說:“你要小心明天車子會被人撞。”

  “我知道了。”隻要他小心開車,他不信會避不掉,安慰的吻了下她的唇,揉了揉她的頭頂,“不要想太多,今晚好好睡一覺,隻要你不在意,再惡毒的話也傷害不了你。你隻要記住,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謝謝你。”他對她這麼好,害她又想哭了。

  翌日,開車上班的路上,言以諾格外的小心謹慎,一路都維持著安全的行車距離。

  眼見隻剩兩個路口就能抵達公司,他才有些放鬆下來,手機鈴聲就突然響起。

  他順手戴上耳機接聽,“喂。”

  “啊,以諾,你有沒有聽說?陶依萱下個月要回國了。”耳機裏傳來湯品光的聲音。

  砰!

  言以諾還來不及出聲,車後就陡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整輛車子便往前暴沖,他用力地踩下煞車,才在最後一秒鍾險險停住車子,沒有追撞到前車。

  電話那端的湯品光等了片刻,沒聽見他的聲音,叫了幾聲,“哈羅,以諾,你還在地球嗎?”

  言以諾解開安全帶,沒好氣的吼了他一句,“地球?我差點就到地府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被撞了!”丟下這句話,他掛斷電話,下車查看車尾受損的情形。

  看見車尾被撞凹的地方,言以諾腦子裏閃過昨天穆紫琳說過的話——你要小心明天車子會被人撞。

  還真的是被她說中了!

  在等員警來處理這件事故時,他接到了穆紫琳的電話。

  “你到公司了嗎?”昨天預感到言以諾的車會被撞後,今天一早,她整個人就都提心吊膽的,無法安心。

  “還沒,我的車被撞了,現在正等員警來處理。”他突然間有點想笑,因爲她的預感還真靈驗。

  “那你有受傷嗎?”她焦急的問。

  “我人很好,一點傷都沒有,你不要擔心。員警來了,我到公司再跟你說。”

  這件事讓他對她的預感能力有了個瞭解,他知道該怎麼處理公司那些謠言了。

  等處理好車禍的事,言以諾趕到公司時,已經十點多了。

  “以諾,你沒事吧?”湯品光特地過來看他。

  “我的車現在停在修車廠準備大修,你說有沒有事?”言以諾斜睨他一眼。

  仔細打量他片刻,湯品光捶了他一拳,“至少你人沒事就好,不過,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我後面的第二輛車子爆胎,撞向我後面那輛,後面那輛來不及閃避,也跟著撞上我的車尾。”簡單說完車禍的原因,言以諾沉吟了下問他,“品光,你相信預感這種事嗎?”

  “預感?什麼預感?”

  “昨天我送紫琳回家時,她曾說過我的車今天會被撞。”

  “咦,她怎麼知道?”下一瞬,湯品光醒悟過來,“你不會是說,她有預知能力吧?”

  “嗯,像陳淑嬡老公外遇的事,還有之前蔡麗雅吃壞肚子和楊玉枚皮包被搶這些事,她都提前預感到了,所以才會提醒她們。”

  “哇靠,這麼神!那她可以去算命了。”

  言以諾解釋道:“不過她隻對身邊比較常接觸的人有預感,而且隻能預感到壞事。”

  “哈,這不就跟烏鴉嘴一樣,隻報憂不報喜嗎?”

  “沒錯,但那些事就算她不說,事情也是會發生。”

  烏鴉之所以會被討厭,正是因爲傳說隻要有它出現的地方就會發生災難,而穆紫琳擁有預知災難的能力,與烏鴉的傳說有異曲同工之妙,自然也不會受人喜歡。

  “大家都不喜歡聽不好的話,而她如果又每說必中,也難怪大家會害怕了。”

  湯品光想了想後問:“那你想好要怎麼處理這件事了嗎?”

  “想好了,我下午會向全公司的同事發一封E-mail。”

  “裏面的內容是什麼?”湯品光好奇的問。

  “你也會收到,等你看了就知道。”

  湯品光拿起一枝筆在手指間旋轉著,猶豫了下,又開口,“以諾,我早上跟你說的那件事你有聽到嗎?”

  “什麼事?”言以諾低頭整理著晚點開會要用的資料。

  “陶依萱下個月要回來了。”湯品光目不轉晴的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捕捉到他聽見這件事時的神情變化。

  言以諾仍是那張冷臉,“那又如何?我跟她已經沒有關系了。”

  “你這樣說也沒錯啦,你們早就已經解除了婚約,不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了。”

  可湯品光擔心的是陶依萱並非這麼想。

  她特意透過關系讓他知道她要回國的事,無非就是希望借由他的嘴來轉告以諾這件事。據他所得到的消息,她似乎有意想再跟以諾複合。

  “你就是爲了這件事特地打電話給我?”言以諾挑眉問。

  “我想先讓你知道這件事,好讓你有心理準備嘛。”他可是基於好意啊,以諾幹麼用那種眼神瞪他?

  “如果不是你打那通電話,說不定我的車就不會被撞了。”事後回想,若是當時他不接電話,也許在後方的車追撞上來前,他還能來得及反應,及時避開。

  湯品光一臉無辜,他哪裏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呀?“那在你的車還沒修好前,我車庫裏的車讓你隨便挑一輛,當你的代步車怎麼樣?”他這樣夠意思了吧。

  “那就你上個月新買的那輛保時捷吧。”言以諾毫不客氣的要求。

  “什麼?那輛車我才剛買沒多久耶,自己都還沒開過幾次。”湯品光叫道。

  “既然你這麼沒誠意,那就算了。不過,下次你再去度假前,請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在好友冷峻的目光威脅下,湯品光沒有第二句話,立刻妥協,“好好好,你喜歡那輛就那輛吧。”

  當天下午,康平連鎖超商的員工,每人都收到了一封由言以諾發出的E-mail。

  郵件標題是“無知的恐懼”,內容則寫到——

  近日公司裏,有一則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有人散佈不實的流言,指稱某位同事會詛咒人,令公司人心惶惶,也對那位同事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烏鴉之所以被人嫌惡,是因爲傳說它能預言災難,但是災難難道是它所引起的嗎?當然不是,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有它背後的原因。

  根據這些惡意的謠言,我特地調查了傳言中那幾個人身上發生的事。

  首先是企畫部的某位同事,對于她先生的外遇,我很遺憾,然而在我深入瞭解後,發現此事並非始於最近,而是早在兩年前便開始了。

  再者,是一位吃壞了肚子的同事,那天她與朋友在一家餐廳聚餐,因食物不新鮮,不隻她,當天還有好幾名客人都因食物中毒進了醫院。

  還有一位在下班時被搶了皮包的同事,搶劫的那兩人在第二天就被抓。他們是慣犯,在這之前已連續犯下了好幾起的搶劫案;試問,這些事情有可能都因爲一個人的詛咒就引起嗎?

  公司裏的每一位同仁都受過高等教育,難道沒有自己的判斷力,隻會人雲亦雲,無知到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想不通?

  如果還有人不明白,昧於事實繼續造謠,那麼,公司有必要爲那位被這些不實謠言迫害的同事提出法津行動,追究毀謗生事的人。

  看完這封郵件,穆紫琳眼眶裏頓時盈滿了淚水,他真的用他的方法,幫她解決問題了。

  這是穆紫琳第一次來言以諾的家。

  他的住處一如他的人一樣簡潔俐落,幹淨整齊到讓她想爲他整理,都沒有地方可以下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爲他煮一頓飯,算是答謝他幫她澄清了謠言。

  他那封郵件發出之後,有不少同事立刻來向她示好,甚至連陳淑媛都親自來找她,向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那天我之所以那樣罵你,實在是因爲被我老公外遇的事氣昏頭了,才會拿你發洩,但那些謠言絕對不是我傳出去的,真的!你想想,我老公外遇這種事很光榮嗎?我怎麼可能再去跟別人說。”

  “隻要你不怪我就好了。”當時她微笑的這麼回答陳淑嬡。

  之後,又有不少人好奇的跑來詢問她預感的事,還要她幫他們算命,隻不過她壓根不會算命,幫不了他們。

  他的一封郵件就讓大家改變了對她的態度,讓她不再被人排擠,事情看起來很簡單,但她很清楚,若不是他出面,效果不會這麼好。

  看著他站在一旁幫她切菜,俐落的刀法將紅蘿蔔都切成相同的大小,穆紫琳忍不住問:“以諾,有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了你的?”他工作能力強,家事也一把罩,還會廚藝,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是他不會的。

  “有,很多,譬如生小孩我就絕對不可能會。”言以諾擡眸看了她一眼,手裏還是沒有停,繼續切著紅蘿蔔。

  她被他的話逗笑了,頓了會,才說:“謝謝你。”

  “下次有事不要再瞞著我。”他正色的表示。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也許他就能更早解決,她也不至於受這麼多委屈。

  “好。”她微笑的點頭,接著問:“那請問大廚先生,這些料可以下鍋了嗎?”本來是要切成塊狀的,但他把它切成絲,再讓他切下去可能要變成泥了。

  “可以。”言以諾不動聲色的停手,將被他切成絲的紅蘿蔔裝進盤子裏。“我再切點馬鈴薯絲,讓你一起炒。”都怪她今天打扮得太性感了,才會令他一時失神。

  一襲淺米色的合身洋裝,將她玲瓏有緻的曲線完全烘托出來,及肩的長發盤了起來,露出修長的粉頸,沒有上妝的她膚色晶瑩剔透,粉色的唇瓣漾著甜美的笑容。

  這樣的她站在他身旁,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很想化身爲大色狼,將她壓在牆上強吻。

  但他是言以諾,有著超強的自製力,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好。”穆紫琳羽睫輕揚,娟秀的臉龐露出迷人的笑靨,下一瞬,她驚詫的看著突然抱住她的他,“以諾,你……”

  “我要吻你。”什麼狗屁自製力,全都到九霄雲外去吧!他驀地俯下臉,攫住她的唇,盡情的蹂躪。

  她微微一怔,接著閉上了眼,雙手環抱住他,全心的回應著他。

  他的吻如狂濤巨浪朝她席捲而來,不留給她任何思考的餘地,灼熱的唇舌仿佛要融化了,恣意在她口中遊走掠奪著。

  穆紫琳從沒想過他會有如此狂熱的一面,她的胸口震顫著、悸動著,他的吻彷佛熱浪,帶領著她攀上一波波最高的浪頭再俯沖而下,激烈而狂野。

  在她覺得快窒息前,他才從她的唇移開,她依偎在他懷裏輕喘著。

  言以諾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抱著她,片刻後,他再次眷戀的吻了吻她的唇,將她帶到客廳,“我來做菜,你在這裏休息一下。”

  被按在沙發上坐下,她擡起酡紅的臉看著他,“可是說好了我來做飯請你吃,當作是謝禮。”

  “你下次再做,這次先嘗嘗我的廚藝。”說完,他走回廚房。

  看著他碩長的背影走進廚房,她心窩裏就像灌滿了蜜糖一樣,甜得化不開。

  怎麼辦?她好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得她都不想跟他分開了,想整日整夜都賴在他身邊。

  嘟——對講機突然響起來,轉移了穆紫琳癡迷注視著言以諾的眼神,見他在廚房忙,她走過去幫他接起來——

  “喂,這裏是管理室,有一個言先生的快遞包裹哦。”

  “好,謝謝,我待會兒下去拿。”掛上對講機,她走到廚房告訴他,“以諾,管理室說樓下有一個你的快遞,我幫你下去拿好不好?”

  “好,大門鑰匙和電梯的感應卡放在鞋櫃的抽屜裏,你帶下去。”

  “嗯。”她拿著鑰匙和感應卡搭電梯下樓,替他取回了一個扁平的紙箱。

  不久,飯菜上桌了,言以諾坐在餐桌前,看著她吃下幾口菜,忍不住問:“還合胃口嗎?”

  “嗯……好好吃哦,比米其林三星級廚師煮的還好吃。”她綻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稱贊。

  他捏了下她的鼻子,“太誇張的稱贊就顯得虛僞了。”他的廚藝不差,但也沒好到那種地步。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覺得你做的菜比任何人做的都好吃。”穆紫琳一臉真誠,幾乎要舉手發誓表明真心了。

  “你喜歡就多吃一點。”言以諾嘴角牽起一抹笑,眼神透著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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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8:31
第七章

     這一頓飯,穆紫琳足足吃了兩碗半,吃到肚子都鼓了起來。

  能吃到心愛戀人煮的菜,她半夜作夢都在笑。

  穆家母女三人坐在餐桌旁吃飯,穆紫文一邊吃,一邊打量著老姐臉上春風滿面的笑容,她盛了碗湯,喝一口後問道:“啊,姐,你和言以諾現在進行到哪一壘了?上床了嗎?”

  穆紫琳還沒出聲,朱霞便先開口訓斥小女兒,“紫文,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人話呀,你們聽不懂嗎?”

  “哪有人像你這麼問的?”

  “那要怎樣問?哦,我知道了,我換種方式問。請問姐姐,你跟準媳夫現在可發生了肌膚之親?”

  “才沒有!”穆紫琳羞赧的瞪了妹妹一眼。

  這一個月來,他們幾乎天天見面,隻要休假,她就會到他家吃飯,有時是她煮,有時是他,他也常會很熱情的吻她,但,就僅止於此。

  “沒有?靠,言以諾動作也太慢了吧?他會不會是有什麼問題?”話才說完,穆紫文的頭就被朱霞拍了一下。

  “紫文,雖然在家裏說話可以很輕松,但是也不能口沒遮攔。”

  “媽,很痛耶,我隻是擔心姐姐的性福,問一下也不行哦。”穆紫文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打的頭,抱怨了聲後,接著轉頭看向老姐,“姐,你若真的喜歡言以諾的話,就要快點下手,要是遲了,我怕你後悔都來不及。”

  “這是什麼意思?”穆紫琳納悶的問,妹妹的話裏似乎有什麼暗示。

  “我聽說……”穆紫文懶得再搞委婉那一套,開門見山的說:“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言以諾的前未婚妻再過兩天就要回來了。”這個消息是湯品光透露給她的,應該不會錯。

  穆紫琳愣了下,“可是你不是說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嗎?”

  “話是那樣說,可難保他們不會舊情複燃。他們兩人有七、八年的感情,當初解除婚約的要求,也是對方主動提起,說她在法國學服裝設計,要待上幾年,不想耽誤言以諾,兩人才和平分手。這次她學成返國,很可能會回頭找他。”穆紫文一口氣說完她從湯品光那裏聽來的消息。

  穆紫琳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到言以諾家時,她替正在做飯的他下樓收了一份從國外寄來的快遞包裹。

  吃完飯,言以諾打開那個紙箱,裏面隻擺了兩套休閑男裝,他拿起附在上面的卡片看了下,什麼都沒解釋就把衣服拿回房間了。

  那兩套衣服……該不會就是陶依萱寄來的吧?穆紫琳不安的猜想。

  她雖然能預感到別人的事,卻預知不到自己的,對未來的不確定感讓她突然有些慌。言以諾和陶依萱之間有那麼多年的感情,而她和他才短短兩個多月而已。

  如果陶依萱要回頭找他的話……穆紫琳打住思緒,不敢再想下去。

  見大女兒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朱霞安撫道:“紫琳,既然他們都解除婚約,那就代表他們的事已經過去了,有些感情,不是想複合就能複合的,你別想太多,自己嚇自己。”

  怎知穆紫文接腔說:“媽這樣講是沒錯啦,可是總也要有所防範呀。兵法上不是有句話說:勿恃敵之不來,恃吾有以待之嗎?情場就像戰場,有防備的人總是多一分勝算嘛。”

  “你怎麼把感情說得像在打仗一樣?那也太累了吧。”朱霞不以爲然的說。

  “啊,想保住自己的愛情總是要花些心機的。姐,你聽我的準沒錯啦,最好盡快把言以諾定下來,想辦法讓他跟你求婚。”

  穆紫文看過陶依萱的照片,不是說老姐比不上人家,而是對方很會打扮自己,知道怎樣呈現自己最美的一面。加上湯品光說她是個性感又熱情的女人,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會很積極的爭取……她擔心的是,以老姐的個性,若要跟這樣的女人爭,恐怕會爭不過。

  看看母親再望向妹妹,穆紫琳心裏有些亂,他們才交往兩個多月,怎麼可能這麼快定下來?他和她都不是那種會閃電結婚的人,況且就算她願意,言以諾也不會這麼快就跟她求婚的。

  穆紫琳怔怔的掛上電話,他取消了他們今晚要去看電影的約會。

  這是言以諾第一次取消他們的約會。

  他的理由是他今晚有事,至於什麼事他沒有說。

  她記得那天紫文說過,陶依萱回國的日期就是今天……

  她努力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們都已經分手,他不可能再去見她的……就算去見她,那又怎樣?畢竟交往了這麼多年,即使沒愛情,起碼也還有些情分在,去替她接風也不爲過呀。

  穆紫琳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沒錯,就算這樣也沒什麼,那是很正常的。

  收拾好東西,穆紫琳回到家,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母親要加班,紫文昨天就說過她今天跟朋友有約,會晚一點回來。

  坐在空蕩蕩的家裏,她沒有心情煮飯,隨便泡個面吃,同時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胡亂轉,突然,一則正在播報的新聞攫住了她的視線——

  新銳設計師陶依萱今天返國,她在巴黎與米蘭舉行過幾次服裝展,廣受好評,她本人表示,這次返國是打算成立自已的服裝設計公司。以下是記者的采訪……

  穆紫琳沒注意聽記者說了什麼,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電視裏那位神采飛揚、穿著一襲黑色緊身低胸洋裝的美豔女子,她的笑容裏充滿了自信,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迷人的嫵媚性感。

  這樣的陶依萱,連她都看得移不開眼了,更何況是男人。

  穆紫琳突然覺得胸口緊澀得難以呼吸,她關掉電視,深深吸了幾口氣,想紆解心裏那股沉重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怎麼辦?她比不過她!

  陶依萱若是想要搶回言以諾,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該怎麼做?

  取消約會後的兩個晚上,她都有打電話給他,但他的電話都在通話中。

  今晚再打,還是一樣忙線中。

  穆紫琳緊緊握著電話,無法不去猜測言以諾究竟是在跟誰通電話,一講便講上一個多小時還沒完。她從九點多打到現在都十一點了,他還沒有結束。

  他跟她講電話,最長也不會超過半小時,爲何跟這個人有這麼多的話可以說?

  就在她心亂如麻的放下電話沒多久後,電話響了,她飛快的接起——

  “喂?”

  “紫琳,是我,你睡了嗎?”

  聽見話筒裏傳來言以諾的嗓音,穆紫琳緊鎖的眉心略略舒展開來,“還沒有,我剛剛打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我在跟一個朋友討論事情。對了,紫琳,我最近會很忙,可能會比較沒時間陪你。

  “是要忙……公司的事嗎?”她試探的問。

  “不是,是一個朋友要籌備一家公司,找我幫忙,我白天要處理公司的事沒辦法幫忙,所以隻能利用晚上的時間和她討論。”

  “……這樣呀。”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

  “嗯,你也不要忙太晚哦。”掛上電話,穆紫琳不知道自己是該放心還是擔心。

  前幾天新聞才報導過,陶依萱這次回來是要成立一家服裝設計公司,而言以諾剛才也說他的一個朋友要籌備一家公司。

  她實在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認爲言以諾要幫的人不是陶依萱,而他爲了要幫陶依萱,沒有空再陪她,這是不是也表示陶依萱在他心裏仍有很大的分量……

  可換個角度想,至少他沒有瞞騙她……她努力這麼安慰自己,卻還是沒辦法止住胸口湧起的酸澀情緒,那種椎心的刺痛感受,仿佛鹽酸一樣蝕痛了她的心。

  下班後,穆紫琳繞到公司附近的水果攤買水果,昨天母親要她下班順路買些水果鮮花回去,因爲明天是父親的忌日。

  她對父親,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印象,父親過世那年,她才三歲,還不懂事,而紫文也隻有一歲。

  這些年來,是母親一個人獨自將她們姐妹倆帶大的,盡管她和紫文都不排斥母親能再有第二春,但母親始終不願再爲自己找個伴,拒絕了不少追求者。

  她依稀記得在哪一年父親的忌日時,曾聽母親對著父親的靈位喃喃的說——你太好了,讓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再接受別人……

  因爲曾經有過最好的,所以其他的人再也看不進眼裏。媽媽當時是這個意思吧?

  穆紫琳提著挑好的水果,走向附近的一間花店,一邊低頭想著。

  言以諾也是她生命中到現在爲止,所遇到最好的那一個,她不敢想像若是失去他,她會有多心痛。

  快到花店時,她擡起頭,眼前卻看見了令她意外的一幕,讓她的血液瞬間凍結,整個人冷得宛如掉入冰窖裏。

  她看見言以諾與陶依萱從花店裏走出來,陶依萱手裏拿著一大把鮮花,臉上明媚的笑容連那些花朵也爲之失色。

  他替她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後才走回駕駛座驅車離開,從到頭尾都沒有發現到距離幾步之遙的自己。

  交往到現在,言以諾還不曾買花送給她,從來都沒有。

  然而現在,陶依萱手上卻捧著那麼大一束花,各種顔色的玫瑰花,沒有上百朵,至少也有幾十朵。

  穆紫琳愣愣的站在人行道上,一直到言以諾的車消失在眼前,還無法收回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直到紫文推她才驚訝地喚回她的思緒。

  “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穆紫文輕搖著她的肩,有些擔心的看著好像失了魂的姐姐。

  剛才她進門就看見老姐呆在客廳裏,她叫了姐好幾聲,姐都沒有半點響應,好像靈魂出竅似的,嚇了她一跳。

  回神後,穆紫琳輕輕搖頭,“我沒事。”

  穆紫文狐疑的打量著她。“真的沒事?”

  “嗯。”她站起來想走回房間,突然想起她似乎沒買花回來,於是望向妹妹,“紫文,我忘了買明天要去祭拜爸爸的花,你去幫我買好不好?”

  “好,不過你要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有。”穆紫琳低下頭。

  穆紫文沒這麼好敷衍,緊盯著姐姐追問:“你還騙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不是跟言以諾有關?”

  “紫文,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我現在好煩,你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下。”她知道紫文關心她,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再說什麼。

  聞言,穆紫文沒再逼問她,“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找我。”看老姐這模樣,她知道事情鐵定跟言以諾有關,該不會……言以諾真的跟陶依萱舊情複燃了吧?

  可惡,那家夥如果真的爲了陶依萱敢拋棄她老姐,她絕對要他好看!

  在穆紫琳走進房間後,穆紫文立刻拿起手機打給湯品光。

  “你確定他們真的沒有舊情複燃?”

  “他們兩人是這樣說的。”

  “他們這樣說你就相信?我嚴重懷疑你的智商有沒有一百,要不然就是你故意唬弄我。”坐在咖啡館裏,穆紫文極度不滿的瞪著對面的湯品光。

  “小姐,我怎麼可能唬弄你?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表,倒是你才在唬弄我吧。你不是說,隻要讓你姐姐和以諾搭上線,你就跟我交往嗎?結果我每次約你,你都說你在忙。”湯品光埋怨的指責她蓄意欺騙他的感情,他第一次追一個女人這麼久還沒追到手,不禁讓他對她愈來愈心癢難耐。

  “我是在忙呀,而且你剛才的話有很大的問題。”穆紫文沒好氣的駁斥他的話,“我當初說的是,如果能把言以諾和我姐姐送作堆,我就考慮跟你交往。你知道送作堆的意思是什麼嗎?就是讓他們兩個結婚,有個圓滿的結果。結果呢?別說結婚沒一撇,現在還半路殺出了個陶依萱來破壞他們的好事,你這個紅線到底是牽到哪裏去了?”

  湯品光揮了揮手,“你放心,以諾不可能跟依萱破鏡重圓的啦!他這個人說一是一,我問過他了,他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對他的話,穆紫文嗤之以鼻。“切,感情這種事誰說得準?尤其現在言以諾不是在幫她籌備什麼服裝公司嗎?他們每天見面討論,近水樓台,搞不好幹柴烈火就這樣燒了起來。”

  她伶牙俐齒,湯品光說不過她,隻好問:“那你想怎麼樣?”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拆散他們,你叫言以諾不要再去幫陶依萱了。”她下達命令道。

  “不行啦,以諾答應了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好爲止,他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你到底還有什麼行的?”

  “我行的很多,你要不要試試看?”湯品光朝她曖昧的拋了個眼神,立刻被她踢了一腳。

  “下流!”穆紫文嫌惡的罵了聲。

  湯品光很無辜的說:“我又沒說什麼,你自己要亂想,幹麼踢我?”

  “我亂想?哼!我看你的腦袋裏才隻有精蟲沒腦漿。算了,我自己去想辦法。”穆紫文起身,懶得再跟這個花花大少多說話。

  湯品光拽住她的手,“你這個女人很沒耐性耶,我都跟你說我行的事很多了,你不聽完再走會後悔的。”

  “你說的最好是有用的。”她可沒空跟他蘑菇。

  “你坐下來好好聽我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以諾沒心思再幫陶依萱。”美色當前,湯品光毫不遲疑的決定出賣朋友。

  “什麼辦法?”

  “男人都習慣吃著碗裏、肖想著碗外,不過如果這時有人跑來想叨走他碗裏的那塊肉,你說他會怎麼做?”他壞壞一笑。

  “這要看人吧,如果是你可能整碗都送給人家,因爲你早就吃膩了。”穆紫文毫不留情的奚落他。

  看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真的很差,湯品光哀怨的道:“紫文,想不到你對我的誤解這麼深。”

  “說重點。”她沒空跟他哈啦。

  “好好好,我覺得以諾對你姐是真的動了心,雖然他跟依萱有過那麼多年的感情,但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他現在之所以幫她,應該隻是把她當成朋友。”湯品光先替言以諾解釋了幾句,接著再說:“如果這時讓他知道自己後院失火,有人妄想要叨走他碗裏那塊肉,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先回來滅火,護住那塊肉。”

  聽了湯品光說的話,穆紫文忖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設一個局,假裝有人要搶走我姐姐,好讓他緊張?”

  “沒錯。”

  穆紫文覺得這個辦法還算可行,兩人便立刻接著商量該怎麼進行。

  就在兩人嘀嘀咕咕的商議著怎麼算計某人時,湯品光悄悄靠近穆紫文,手趁機覆住她擱在桌面的手,想偷偷吃個小豆腐。

  穆紫文眯起眼瞪著那隻毛手,還沒來得及甩開他時,就聽見一道涼涼的嗓音插了進來——

  “呦,這不是紫文嗎?這麼巧,你也來這裏?”徐捷安笑吟吟的眸光接著移向坐在她身旁的湯品光,“咦?這位先生好像有點眼熟……你不是康平集團的二少湯品光嗎?幸會、幸會。”他一把抓起湯品光覆在穆紫文手上的那隻毛手,十分熱情的用力握住。

  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勁道,湯品光在心裏暗罵了聲。

  這家夥是怎樣?打算跟他比賽握力嗎?

  不過他臉上表情卻沒有一絲不悅,跟徐捷安一樣,堆滿了爽朗的笑,“請問你是……”

  “我叫徐捷安,是紫文的鄰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跟她熟到她身上有幾根毛我都一清二楚。不過,這女人可是兇悍得很,爲了一點小事,她曾經拿刀追殺我追了兩條街。”

  聞言,湯品光面容微微抽動了下。她拿刀追殺別人?

  還來不及消化這件事,耳邊又聽見徐捷安繼續說道:“紫文最痛恨男人花心了,她曾撂下話,她的男朋友如果敢背著她劈腿,她就切了他的命根子拿去喂狗。哈哈!你說她是不是很猛?”

  說完,徐捷安自覺幽默的哈哈大笑起來,完全無視一旁氣得要將他千刀萬剮的穆紫文。

  “姓徐的,你敢再陰魂不散的惡意毀謗我,下次我就真的一刀捅死你!”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兩眼冒火的瞪著他。

  徐捷安還是一臉笑眯眯,“你說我有哪一句話毀謗你?當年你確實曾經拿刀追了我兩條街,那句要切了劈腿男命根子拿去喂狗的話,也是你自己說的,我有說錯嗎?”

  “你!”穆紫文忍無可忍,幹脆一拳朝他那張笑得討厭的俊臉揮過去。

  徐捷安俐落的側頭避開,順勢扯回自己的衣領閃到一邊,接著,他氣定神閑的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看傻眼的湯品光。

  “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湯先生如果有需要,看在紫文的面子上,我可以幫你打八折哦。”接著,他靠近湯品光耳邊,低聲丟下了幾句話,“湯二少,當心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心哪天被人闔了命根子。”說完,他才笑得很愉快的朝一起來的幾位朋友走去。

  湯品光瞥了眼被塞到手裏的名片,眼角抽搐了下。

  名片上印著——天河生命禮儀公司總經理徐捷安。

  生命禮儀公司……不就是殯葬社嗎?

  他居然還說要幫他打八折?他一定是故意的。

  湯品光沒好氣的將那張名片揉爛丟掉,擡頭看向穆紫文。

  她拿起包包,滿臉憤怒的說:“走吧,這地方被姓徐的那家夥弄臭了。”

  瞟了眼身後跟幾個朋友坐在一起的徐捷安,湯品光忍不住問她,“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不要跟我提那個討厭鬼!光聽到他的名字就會污染我的耳朵。”穆紫文頭也不回,沒好氣的走出咖啡館。

  “你要我請假跟你一起到香港?那公司的事怎麼辦?”聽見妹妹的建議,穆紫琳一臉猶豫。

  “你們不是都有職務代理人嗎?”穆紫文拿起一顆鮮紅欲滴的櫻桃塞進嘴裏,甜而多汁的櫻桃在嘴裏化開,讓她滿意的眯起了眼。

  “可是那樣太麻煩別人了。”上次感冒時才請過好幾天假,穆紫琳實在不想再請假了。

  對老姐這種總爲別人著想的個性,穆紫文是又愛又恨,“難道別人沒麻煩過你嗎?這種事是互相的啦!你幫忙別人,別人也要幫你呀。而且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要再考慮公司的事,先把男朋友顧好再說吧。”

  “但是……”言以諾真的會因爲這樣就開始緊張她嗎?她很懷疑。

  也坐在客廳裏的朱霞,聽見兩個女兒的談話,想了想,出聲說:“紫琳,你就跟紫文到香港散散心吧,這樣也可以測試一下言以諾到底有沒有把你放在心裏。如果這三天裏,他都對你不聞不問,你就要重新評估你跟他之間的感情還要不要繼續走下去了。”勉強跟一個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在一起,隻會讓兩個人都陷入痛苦中。

  “你看,連媽也贊成我的建議。你明天就請假,後天跟我們一起去香港。”穆紫文已經想好了,這次到香港,同行的還有一個不錯的家夥,如果言以諾真的不在乎姐姐,那麼她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替姐姐介紹朋友。

  看著媽媽和妹妹,穆紫琳思索了下,終於點頭答應,“好吧。”

  反正言以諾最近一直在忙,她連要見他一面都很難,還不如放自己一個假,出國轉移心思,免得一直糾結在他與陶依萱的事情上,心情愈來愈低落。

  翌日穆紫琳請了假,但沒有告訴言以諾她請假的事,而一直到出發前往香港時,她也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在香港的三天裏,她一直留意著手機,唯恐會錯過他打來的電話,然而她盼呀盼的,他卻始終不曾打來。

  他是不知道她請假的事?還是根本完全不在意她去了哪裏?爲什麼請假?

  結果來香港三天,她糾結的心情完全沒變好,眉間反而愈鎖愈緊,心事重重的模樣連穆紫文也看不下去,但是又拿她沒辦法。感情的事,不是別人勸幾句就能想得開的。

  今天是在香港的最後一天了,他們正在機場準備搭機返台,既然言以諾對姐姐還是不聞不問,穆紫文決定進行計劃。

  她伸手搭向正在拍照的一位同行攝影師,問:“啊,莫金,我姐有什麼好拍的?你這幾天幹麼一直拍她?”

  莫金是個頗有名氣的人物攝影師,這次他們來香港,是爲了做一位地産大亨的專訪,很重視形象的地産大亨,點名要求隨行的攝影師必須是莫金才肯接受專訪,於是雜志社隻好重金禮聘他,前來爲那位大亨拍照。

  “我在拍她的思念。”莫金頭也不擡的拿著相機按下快門,捕捉穆紫琳此刻臉上的表情。

  “你也看得出來她不開心?”

  “有眼睛的人都不難看出來。”莫金橫了她一眼。他有這麼白目嗎?身爲對影像敏感的攝影師,怎麼會連這也看不出來?

  穆紫文接著狀似隨口的問:“啊,那你覺得我姐怎樣?”

  “她是個很純、很有味道的女人。”

  穆紫文聞言眼睛一亮,看來莫金對老姐果然有好感。

  她正要繼續推銷姐姐時,同行的另外一名記者拿了手機遞給她,“總編打來的。”

  她隻好暫時打住話語,走到一旁接聽電話。

  莫金則走到穆紫琳旁邊的椅子坐下,閑聊般的開口,“我這幾天幫你拍了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張我很滿意,如果洗出來的效果不錯,我會寄到紐約去參加一個攝影展,若是得獎了,我再通知你。”

  “爲什麼要拍我?”穆紫琳淡淡的擡眼看向他。

  她知道這三天來他常常拿相機對著她,可她心情低落,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好表情,她不知道像他這樣一個有名氣的攝影師爲何要拍她?

  “你臉上那種相思欲絕的表情很深刻。”

  “這有什麼好拍的?”她不解的問。

  “那震撼了我。透過相機的鏡頭,你濃烈的思念也感染到我,我沒想到當思念著一個人時,臉上的表情會那麼美,美得讓人仿佛也感受到那種心酸的情緒。”

  “你沒有思念過人嗎?”

  “有,但沒有你那麼濃烈。”停頓了下,莫金直接問;“你失戀了嗎?”

  他問得太直率,讓穆紫琳一時之間沉默了,片刻後,她才喃喃說:“我不知道。”

  雖然言以諾這幾天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但他也沒說要跟她分手,這樣的話,她還不算失戀吧?

  不知道?她的回答令他玩味。“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清楚,那麼你這份感情恐怕已經岌岌可危。不過,就算失戀了那又怎樣?痛苦是必經的過程,但時間會治癒好傷口,最快的方法,就是展開另一段感情來取代它。”

  她指著自己的心房說:“我這裏已經住了人,沒有人可以取代他。”

  “我不介意在外面排隊,等你有一天把他趕出來。”莫金大刺刺的發出追求的訊息。

  穆紫琳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我可以等。”莫金性感不羈的俊臉露出一抹笑容。他承認,這幾天透過鏡頭,他迷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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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7 17:59:11
第八章

     下了飛機後,穆紫琳與妹妹一起搭出租車回家。

  她的眸光一直看著窗外,失去笑容的臉上面無表情,直到不經意瞥見一對男女一起走向一家珠寶店時,她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劇烈的波動。

  發現到這點的穆紫文,順著姐姐的眸光望去,正巧看見陶依萱挽著言以諾,兩人親密的一起走進一家名牌珠寶店裏。

  “言以諾跟陶依萱上珠寶店做什麼?”穆紫文脫口問。

  穆紫琳緊抿著唇瓣,雙手緊緊的抓住放在膝蓋上的包包,閉上了眼。

  “姐?”穆紫文收回目光,擔心的看向她。

  看剛才那樣子,陶依萱跟言以諾八成是舊情複燃了,怪不得這幾天言以諾連通電話都沒打來,一定是跟陶依萱打得火熱,根本沒空再理姐姐了,可惡!

  “我沒事。”穆紫琳緩緩睜開眼。

  她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傷心那麼深刻,怎麼可能沒事?穆紫文不舍的握住姐姐的手,接著勸道:“那種男人不要也罷,你別再去想他了。莫金想追你,你不如就跟他在一起吧。你別看他看來像個浪子,實際上他這個人是不輕易投入感情的,一旦愛上,就絕不會背叛對方。”雖然很想讓姐姐早點出嫁,但要不是對莫金的人品很放心,她也不敢如此推薦。

  穆紫琳搖頭,拒絕了妹妹的提議。“我還沒有跟言以諾分手。”

  “你還不死心嗎?他都帶陶依萱上珠寶店了,這表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穆紫文忍住想一棒敲醒她的沖動,繼續說:“我問你,他帶你上過珠寶店嗎?他買過任何首飾給你嗎?”在他心裏,孰輕孰重,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

  “隻要他沒親口跟我說分手,我們就還算在交往。”沒錯,她是還不肯死心。

  他的身影早已牢牢占滿了她心裏的每個角落,要她就這樣放棄他,她做不到。

  對她的死心眼,穆紫文既心疼又沒轍,“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紫文,你不要管我了,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妹妹幫她夠多了,她想保留最後一分尊嚴。

  她會親自去問言以諾,如果他真的選擇了陶依萱,她會成全他的。

  回到公司上班,穆紫琳沒想到言以諾會主動打電話給她——

  “去香港玩得開心嗎?”

  “你知道我去香港?”

  “這幾天你請假沒來上班,我問許課長的。怎麼會突然想去香港?”

  他還是關心她的,他沒有對她不聞不問。她的心瞬間又重新活了起來。“我妹要去香港采訪,找我順便一起去玩。”

  “我們好幾天沒見面了,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掛上電話,笑容重新回到穆紫琳的臉上,曾有的猜疑已全都被她拋到腦後,她不想再去多想,隻要他還留在她身邊就好。

  然而她的欣喜維持不了短短幾小時,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近中午時,她再次接到言以諾的電話,取消了午餐的約會,他的理由是,他要跟一個朋友討論事情。

  午休時,穆紫琳沒有一點胃口,站在窗邊漫無目的地看著底下穿梭不息的車流。

  突然,一輛白色轎車在大門前的馬路旁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穿著一襲紅色連身洋裝的女人,她倚在車旁,似在等人。

  不久,門口走出來一名男子,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個熟悉的身影,已足以令她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言以諾。

  接著,言以諾便上那女人的車,離開了她的視線。

  這一刻,穆紫琳覺得她整個人仿佛從高高懸崖上直直的往下墜落,墜向無底的深淵,一股冰冷的寒意籠罩了她全身,她仿佛被凍住了一般,無法動彈,隻能像尊木偶一樣一直站在窗邊,雙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們……

  穆紫琳沒有勇氣去問言以諾了,被動的等著他開口跟她分手。

  這一晚,穆紫文將死氣沉沉的老姐從家裏拖出來,帶到一家茶坊,她與莫金約在這裏見面。莫金把在香港時爲穆紫琳拍的照片洗出來了,要拿給她們看。

  “拍出來的效果比我預期的還好,我已經把其中一張照片寄到紐約參賽了。”

  三人坐下後,莫金將一疊照片遞給穆紫琳,性感的俊臉上咧開一抹滿意的笑。

  穆紫琳隨手翻看著那些照片,穆紫文湊過來一起看,一邊看一邊贊道:“哇,小莫,你把我姐拍得好美。”

  那一張張的照片,有姐姐各種不同角度的表情,有她顰眉低眸的,有她眺望遠方的,也有她出神沉思的……這其中最吸引人的照片,是一張她垂眸注視著手機的表情,神情中流露出的濃濃思念,仿佛在渴望著接到遠方戀人打來的電話,讓人看了不禁也跟著有些心酸。

  莫金笑道:“不是我把她拍得美,是紫琳本來就很有味道又上相。”他注意到紫文拿起的照片,正是他寄到紐約參賽的那張。

  明白拍那張照片時的姐姐一定正在想著言以諾,穆紫文很快將它放回去,擡起臉笑說:“老姐,原來你長得這麼美我都沒發現。”

  “是小莫的技術好。”心知妹妹是想逗她笑,穆紫琳勉強擠出笑容。

  看看莫金再望望姐姐,穆紫文起身說:“我去洗手間一下。”

  站起來時,她悄悄往坐在角落的一桌客人瞥去一眼。

  她一走,座位上隻剩下穆紫琳和莫金。

  莫金靠向椅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穆紫琳,唇瓣勾出一抹笑問道:“紫琳,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想你想的事情吧。”她擡眸,語氣淡淡的開口。

  “呵,算我問錯了,你知道我現在很想拍你哪一種表情嗎?”

  “不知道。”她懶得猜。

  “我想拍你快樂時的表情,比起思念,那種表情也許會更美。”

  聞言,穆紫琳不由得擡眼看向莫金。

  “說真的,我很想看見你發自內心的笑容。”那個令她愁眉深鎖的男人,讓他很想痛揍他一頓。

  穆紫琳一震,她想,她應該要好好振作了,連一個才認識不到幾天的男人都這麼說,媽媽和紫文一定更擔心她。

  她不該再陷入自己的情緒裏,自憐自艾、自傷自痛,因爲她在乎的那個人並不會因此而心疼她。盡管很痛很難,她還是必須努力走出來。

  她擡眸看向莫金,輕聲說:“謝謝你,你說過時間能治癒一切,我會沒事的。”

  “我也說過,最快的方法是展開另一段感情。”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

  再次被她拒絕,莫金卻不以爲忤,“沒關系,我時間很多,可以慢慢等。”

  這時,茶坊角落裏有對男女正專心討論著事情,男子從桌上堆著的一疊檔中抽出一個文件夾,正要說什麼時,擡起的眸光不經意瞥見就坐在靠近茶坊門口的穆紫琳,冷峻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訝異。

  下一秒,看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傾過身,親密的似是在對她說什麼時,言以諾立即下意識的站起身。

  陶依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見了穆紫琳,在他要走過去時,她伸手拽住了他,脫口說:“不要過去。”

  從巴黎回來時,她已從湯品光那裏得知言以諾有了一個交往中的女友,那女人跟他在同一家公司。

  而這次回來,她確實有意想再跟言以諾複合,所以私下找人調查過穆紫琳。她自信的認爲,穆紫琳各方面條件都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並沒有怎麼將人家放在眼裏,可現在看言以諾的神情,又似乎是很在意穆紫琳。

  言以諾揮開她的手,“她是我女朋友。”丟下一句話,便朝穆紫琳走過去。

  “紫琳,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見言以諾,穆紫琳有些意外和驚喜,正想開口回答時,便看見跟著他走過來的陶依萱站在他身邊緊貼著他,仿佛在跟她示威一樣。

  她臉上的笑容,因此來不及展開便凍住了。

  莫金覷了她一眼,再看向走過來的言以諾和陶依萱,隨即敏感的察覺出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讓她失落神傷的那個人。

  “紫琳,你們認識嗎?”於是他刻意問道。

  “嗯。”她輕輕點了下頭。

  “紫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坐呀,不要站著講話。”莫金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則挪到穆紫琳的身邊,讓出對面的兩個位置給他們。他刻意將角色區隔成兩邊,言以諾與陶依萱一邊,他則和穆紫琳一邊。

  言以諾眉峰微微一皺,他一坐下,陶依萱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她的手挽住他的手臂,精心雕琢的臉上朝穆紫琳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容,眸光裏的宣示意味隻有穆紫琳看得懂。

  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穆紫琳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她心痛的望著陶依萱挽著言以諾手臂的那五根纖纖玉指。

  此刻,挽著他的人是陶依萱而不是她,這表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咽喉宛如被人勒住般,痛楚得難以呼吸。

  察覺到穆紫琳的視線,言以諾低頭望向自己的手臂,這才發覺陶依萱正挽著他,他沒有多想的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臂。

  陶依萱一愕,接著立刻順勢擡手撥了撥鬢邊的秀發,化解尷尬。

  穆紫琳詫異的擡眸看向言以諾。

  “紫琳,這位先生是誰?”言以諾也看著她,出聲問。

  她下意識的解釋,“他是紫文的朋友,拿在香港拍的照片給我。”

  “去香港的那幾天,我們玩得很開心,我也幫紫琳拍了不少照片。她很上相,所以我將其中一張寄到紐約去參賽。”話雖然是對言以諾說的,但莫金一手撐在桌面托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穆紫琳,眼裏仿佛隻有她的存在。

  陶依萱拿起桌面上的幾張照片看了下,刻意說:“這些照片拍得真好,你們兩人一定很熟,才能把她的神韻拍得這麼美。”

  “我是攝影師,把人最美的那一面呈現出來,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喔,你是攝影師?還沒請教你的大名?”陶依萱隨口問。

  “莫金。”他淡談吐出兩個字。

  “啊,你就是莫金!”陶依萱有些吃驚,連忙一改態度,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他,“我正在籌備自己的服裝設計公司,打算過幾天要登門拜訪,請莫先生幫我設計的衣服拍照呢。”

  莫金收下名片看了一眼,扯唇笑道:“原來是陶小姐。”

  “莫先生,我剛才提的事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陶依萱熱切地問。

  莫金以拍攝人物聞名,不少大牌模特兒、知名明星都指名要他拍攝宣傳照或寫真集,因爲他總能加倍的把他們最美最迷人的那一面呈現出來。

  但莫金並不容易請得動,除了拍攝價碼高之外,能否合作還要看他的心情和喜好而定。

  如果他想拍一個人,即使不用出半分錢他也願意拍,可如果他討厭某人,就算出再高的價錢也請不動他。

  面對陶依萱的邀請,莫金不置可否,隻說:“你再跟我公司聯絡吧,下班時間我不談公事。”他隻看了她一眼,眼神便又轉回穆紫琳臉上。

  言以諾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來,“紫琳,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的氣度沒有好到能容許別的男人一直用迷戀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女友。

  不等穆紫琳開口,陶依萱就輕蹙起眉提醒他,“以諾,我們的事情還沒討論完。”

  “那些資料你先回去自己看好了。”說完,言以諾對穆紫琳伸出手,“紫琳,走吧。”

  “噢。”穆紫琳下意識的起身,握住他的手。

  “等一下。”這時,去洗手間的穆紫文快步走回來,她擡眸掃了言以諾和陶依萱一眼,扯回姐姐的手,臉上堆出假笑,“莫金會送我們回去的,不勞言副總了,你那麼忙,我們可不敢麻煩你。姐,我們走吧。”她朝莫金投去一個眼神。

  莫金很配合的站起身,對言以諾和陶依萱點頭說了聲,“兩位,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紫文,我想……”穆紫琳被妹妹拉著往外走,還有些遲疑。

  可穆紫文不讓她猶豫,緊拉著她的手不讓她回頭。“姐,有什麼事我們到車上再說。”

  穆紫琳回頭看了眼言以諾,他也在看著她,冷峻的表情和往常一櫸,隻有眉峰隱隱的皺了起來。

  接著,瞥見站在他身邊的陶依萱後,穆紫琳輕咬著唇轉回了頭,默默跟著妹妹走出去,坐上莫金的車。

  “姐,如果今晚言以諾打電話給你,你不要接。”一上車,穆紫文便這麼叮嚀道。

  “爲什麼?”

  “總之你聽我的不會錯。還有,這幾天他如果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每通都接,就算接了,也別跟他講太久,敷衍他一下就可以掛斷。”魚兒上鈎了,她倒要看看言以諾會不會如湯品光所說的那樣,緊張的想搶回姐姐。

  她今天會挑這家茶坊,可不是隨便選的,而是早就接獲湯品光的線報,得知言以諾會跟陶依萱在這裏談事情,所以才特地過來的。

  剛才她躲在一旁觀察言以諾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對姐姐也許還有感情,不然他不會揮開陶依萱挽著自己的手臂。

  既然如此,那她不妨依照湯品光的方法進行計劃,也許真能讓姐姐重新得回言以諾也不一定。

  開車的莫金,聽見穆紫文的話也出聲附和了,“紫琳,你就依照紫文所說的去做吧,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哦。”

  “爲什麼連你也這樣說?”穆紫琳不解的問。

  “因爲我是男人,我能明白男人的想法。”他從後視鏡中瞥了她一眼,思忖了下,接著說:“他算是我的情敵,我本來不該告訴你,不過我希望你快樂,所以還是告訴你吧。我覺得,他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讓他緊張一下,也許你會發現他比你想像的還在乎你。”

  剛才那短暫的交手中,他其實已經察覺那男人在看向身旁女人時,眼中並沒有特殊的感情,然而,他在看著穆紫琳時,眸底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依戀。

  聽見莫金的話,穆紫琳有些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唉,其實我很希望我說的是假的。”莫金幽幽歎息一聲。

  “小莫?”她雙眸緊盯著他,央求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要不是他在開車,她早想撲過去用力搖著他,問個清楚了。

  “是真的,我以我攝影師的名譽發誓。”唇邊浮起—抹苦笑,莫金爲自己還沒開始便夭折的感情哀悼。

  一抹笑容慢慢在穆紫琳臉上綻放,她欣喜的出聲向他道謝,“謝謝你,小莫。”她心裏又重新燃起希望,雙眼不再有陰霾,閃耀著明亮的光彩。

  掛上電話,言以諾罕見的有些煩躁。

  昨天晚上回去後,他立刻打電話給穆紫琳,可電話是穆紫文接的,她一開口,語氣就酸得嗆人——

  “呦,大忙人怎麼有空打電話來?我還以爲你忙著跟美人約會,早就忘了還有我姐姐的存在了,現在怎麼會突然想起她?”

  “你在說什麼?”

  “說中文呀,你聽不懂嗎?”

  “我找紫琳。”他不想跟穆紫文吵。

  她冷冷的說:“她上床睡覺了。”

  “那能幫我叫她來聽電話嗎?”

  “不能,她睡著了。”說完,“叩”地一聲電話就掛斷了。

  穆紫文對他的態度很差,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了她,但比起穆紫文的態度,他更在意紫琳不接他電話的事,所以早上來公司後,他立刻就撥打內線電話給紫琳,想問個清楚。

  然而,她接起電話後沒說上兩句,就藉口她要忙,掛了他的電話。

  言以諾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她們姐妹倆對他的態度都這麼冷淡?

  尤其是紫琳,她從來不曾這樣對待他。

  想起昨天在茶坊裏遇見的那個男人他就不是滋味,那男人的企圖如此明顯,擺明瞭想追求紫琳……

  湯品光走進辦公室,就見言以諾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連他進來都沒有發現。

  他故意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哈羅,以諾,你看得見我嗎?”

  擡頭覷向好友,言以諾眉間疊起了皺折。

  “靠,你怎麼這副表情?”看見好友那張冷臉少見地流露出心煩的模樣,湯品光打趣的調侃他。

  沉吟了下,言以諾問:“品光,你之前不是說要追求穆紫文嗎?”

  “嗯,怎麼樣?”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我什麼事?”昨晚的電話裏,穆紫文對他似乎有什麼誤會,也許就是這個原因,紫琳昨晚才不肯接他的電話,今早也敷衍兩句就掛斷了。

  “滿多的。”湯品光坐了下來。

  “她說了我什麼?”

  “大部分都是罵你的,你確定你想聽?”他可沒有誣賴穆紫文,在陶依萱回來後,她確實打電話給他痛罵了以諾很多次。

  “你說。”言以諾急於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惹得紫琳對他如此冷淡。

  湯品光整理了下思緒,片刻後才開口說:“以諾,我先問你,你對依萱現在到底抱持著什麼態度?你打算跟她複合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絲毫不猶豫的答道。

  “是嗎?那麼爲何自從依萱回來後,你放了穆紫琳很多次鴿子,約好的事也都因爲依萱而一再取消?”

  “依萱找我商量她籌備公司的事……”

  “所以你就取消跟穆紫琳的約會,去赴依萱的約?”湯品光斜睨著言以諾,挪揄道:“可見在你心裏,依萱的事比較重要。”

  “依萱要成立公司,找我幫忙,我隻是去幫她而已。依萱的事有急迫性,而我跟紫琳的約會,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再約。”他不以爲這有什麼。

  “是嗎?那這麼說好了,如果今天換成是穆紫琳爲了去幫前男友的忙而一再對你爽約,你做何感想?你還會覺得這沒有什麼而毫不在意嗎?”

  言以諾一愣,沉默的思考著湯品光的話。

  易地而處,他確實不可能毫不在意。

  湯品光接著再說:“如果你是想跟依萱複合,這麼做我就沒什麼話好說,但如果你不是這麼想,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奉勸你幾句話,朋友有親疏遠近之分,你要弄清楚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就算要幫忙,也要拿捏好分寸,不要一忙起來就連打個電話給人家都沒時間。”

  接著,他將手裏的一疊照片丟給言以諾,“這些是穆紫琳在香港拍的照片,你自己看一看。”這些照片是穆紫文今早拿給他的,就是要他拿來給言以諾看。

  言以諾拿著那些照片,一張張看著,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最後,他的目光定在她垂眸看著手機的那一張照片。

  照片中,她臉上流露出的思念和渴盼躍然而出,揪緊了他的胸口。

  “這些照片都是莫金偷偷爲她拍下的,每一張都是她鬱鬱寡歡、落寞思念的表情。說真的,看了這些照片,連我都忍不住對她生出一股心疼憐惜,很想痛揍一頓那個讓她如此愁眉不展的男人。當你熱心的幫著依萱時,這就是她獨自黯然神傷的模樣。”

  “我不知道依萱的事會傷害到她……”注視著那些照片,言以諾胸口窒了窒,眉峰皺攏,臉上流露出一抹自責。

  湯品光故意再說:“如果你對她沒感情了,就早點跟她說清楚,想追求她的大有人在。”

  言以諾慍怒地斷然道;“我不會跟她分手!”

  “那你就不要再跟依萱糾纏不清。那麼熱心的幫她也就算了,你還帶她上花店買花、帶她到珠寶店挑選首飾,這樣要人不懷疑都難。”

  “你怎麼知道我跟依萱去過花店和珠寶店?”聞言,言以諾有些訝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湯品光拍了拍他的肩,“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剛好你在做這兩件事時,都被紫琳看到了。”

  “我跟依萱去花店和珠寶店是……”

  湯品光揮揮手打斷他的話,“兄弟,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瞭解。送個花、送個首飾根本沒什麼,女人就愛大驚小怪、胡思亂想。”微頓了下,他再說:“不過,如果你對人家真的沒有那個意思,還是盡量不要做這種會讓人産生曖昧聯想的事情比較好。”

  “我沒有送依萱花和珠寶。”

  “那你們去那裏做什麼?”

  “我們是去……”見湯品光一臉玩味的笑睨著自己,言以諾改口說,“這件事我會自己跟紫琳解釋。”他該解釋的對象不是湯品光,而是紫琳,至於其他人相不相信他,根本不重要。

  思忖了下,他接著說:“品光,你去幫依萱吧。”

  他的個性是一旦答應了人,便會全力以赴,所以才會盡心盡力的幫忙依萱,但他卻沒想到,這會讓紫琳這麼痛苦,既然如此,這個忙他是不可能再幫下去了。

  “拜託,我可是完全不懂籌備公司的事,要怎麼幫她?”湯品光進康平時,公司早就成立很多年了,他對這些可是一竅不通。

  “那你找個懂的人去幫她。”

  “怎麼?你不打算管她的事了?”湯品光挑眉偷笑。呵,他就知道,一旦自己的後院失火,以諾一定會先回頭滅火。

  “我沒考慮過紫琳的心情是我不對,既然這件事讓紫琳這麼不舒服,再繼續下去,對她的傷害隻會更大。”他不想傷害她,更沒打算放棄她,所以隻能對依萱抱歉了。

  “以諾,你答應幫我的,爲什麼突然反悔?”陶依萱不敢相信,言以諾竟然會半途抽手,這不像他的個性,他一向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言以諾得到湯品光的提醒後,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排好一切,要徹底的跟陶依萱保持距離,他將整理出來的資料交給她。

  “我沒有辦法再幫你了,剛才我跟你提過的那位王小姐,對這方面的事很有經驗,有她幫你,會比我做的更好。”說完,他留下資料轉身就要離開。

  “不要走。”陶依萱突然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我這次回來除了要成立自己的公司,也是爲了你,我想再跟你在一起!”

  這陣子,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想跟他複合,以諾卻都沒有什麼表示,她不相信他對她已沒有任何感情,一定是顧慮到以前的事,所以才遲遲沒有響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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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以諾扳開她的手,回過身望向她。

  “依萱,感情沒了就是沒了,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陶依萱描繪精緻的柳眉輕輕蹙起,“不,以諾,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當初之所以會跟你提分手,是因爲我不知道自己會在巴黎待多久,不想耽誤你,所以才忍痛說出那樣的話,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痛苦!”

  言以諾冷冷的看着她,絲毫沒有爲她此刻臉上表現出來的深情所感動,“當初我沒有說出來,是爲了顧全你的顔面,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在巴黎的事。”

  “你在說什麽?我在巴黎除了努力學習服裝設計還有什麽事?”

  見她還想否認,言以諾也不再保留,決定道出多年前的往事。

  “你不知道吧?就在你去巴黎三個月後,我曾特地去巴黎看你,想給你一個驚喜。我一直在你住處的樓下等你,等了兩、三個小時後,你終于回來了,卻沒想到你身邊還帶着一個男人,你們一邊走、一邊熱情的擁吻着對方,旁若無人,經過我身邊時,你甚至沒有發現我,就跟他一起上樓。”瞥了一臉震驚的她,他接着說:“我從巴黎回來後,不久你就提出了解除婚約的要求。”

  聽見他說的話,陶依萱美豔的臉上頓時一陣驚慌,“我……以諾,你聽我解釋,我确實曾經一時迷失過,可我還是愛着你的。真的,你原諒我,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她沒想到那件事會被他看到,難怪當時他也不問理由便幹脆的答應跟她解除婚約。

  “我沒怪過你,感情這種事沒了就是沒了,所以你提出解除婚約時,我一口就答應了。我不想用婚約綁住你,當然會放你自由。”他回來之後,便全心投入工作裏,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徹底淡忘掉這段感情。

  拉着他的手,陶依萱聲淚俱下的央求,“以諾,我知道你恨我背叛了你,我也知道錯了,但我相信你一定還愛着我,所以這次回來你才願意幫我,對不對?對不起,我發誓我以後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言以諾面無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依萱,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很明白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所以當時才會成全你。正因爲我心裏沒有任何芥蒂,所以你回來後找我幫忙,我自然沒理由不答應幫你。”雖然他們之間早沒了愛情,不過基于曾交往過那麽多年的份上,他才想說幫她一個忙。

  “你一定還在氣我,所以才這麽說。我知道錯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你的這幾年,我都一直在懊悔中度過。”陶依萱放下自己的驕傲,想求他回心轉意,她不相信他對自己已經沒有絲毫的感情。

  言以諾正色的道:“依萱,我對你确實曾有過一段感情,但那段感情早就消失了。現在我的心,是屬于紫琳的,我愛她,任何會讓她難過的事我都不會做。”

  “是她不讓你幫我的?”陶依萱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憤怒。

  “不是她,是我自己決定的,愛一個人就不該讓她有任何不安和疑慮,我很珍惜跟她之間的感情,不想有任何事情破壞我們。”堅定的說完,言以諾掉頭離開,不再多留一分鍾。

  陶依萱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決然地消失在門外。

  方才那個人真的是言以諾嗎?他一向冷峻的臉上,居然會流露出那麽濃烈的感情?然而諷刺的是,那樣的感情卻不是屬于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如果當時,他也曾用這樣的深情挽留過她,也許,她就不會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了……

  她不甘心,她從來沒有輸過,她要再把言以諾搶回來!

  六點一到,康平連鎖超商十八樓辦公室裏的員工,陸陸續續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打完最後一份報表,穆紫琳也準備要下班了,她一邊收拾桌面一邊想着——

  冰箱裏的菜沒有了,今天媽媽要回家吃飯,她得先趕去買菜,再回家做飯……

  拿起手機時,她想起妹妹和莫金的話,于是努力按捺住想打給言以諾的沖動,将手機塞進包包裏。

  沒想到她收好東西才剛起身,手臂就突然被人拽住,她冷不防吓了一跳,擡起頭,便看見拉住自己的人是言以諾。

  “你做什麽?”她脫口問。

  言以諾沒有多說,隻問:“你要走了嗎?”

  “嗯。”她下意識的點頭。

  “跟我來。”他握着她的手,在公司同事的注視下走向電梯,絲毫不管那些人投向他們的目光。

  “你不要這樣,快放開我,大家都在看。”已經有一些同事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了,他意外強勢的動作加上周遭的視線,讓她不解又驚慌。

  “要看就讓他們去看。”他不在意的說。

  電梯來了,裏面站滿了要下班的同事,他指着站在最外面的兩個人說:“麻煩你們先出來,搭下一班電梯。”

  震懾于他的氣勢,那兩個人乖乖的走了出來,讓他們進去。

  電梯裏的人一時面面相觑,有人瞄見言以諾的手握着穆紫琳的,馬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在言以諾面前,他們不敢多說什麽,但眼神卻不停的交換着,猶如聞到腥味的貓兒,幾雙興奮的眼睛頓時燃起了熊熊的八卦光芒——

  “吼,有奸情。”

  “何止是奸情?八成已經勾搭上了。”

  “他們手牽手,難道是打算公開奸情?”

  “我看見了,是言副總牽着穆紫琳的手……吼,是他先勾搭穆紫琳的?”

  “怎麽可能?我看是穆紫琳去勾搭他的吧。”

  “他們手握得這麽緊,該不會是欲火焚身,準備要去開房間了?”

  “吼,真想跟去看看……”

  那幾雙探照燈般的眼神,熱烈的投注在他們身上,看得穆紫琳背脊發麻,幾乎想要逃出去。她觑向一旁的言以諾,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突然拉着她,也不管公司的同事會怎麽想?

  好不容易“叮”地一聲,一樓到了,言以諾側身護着穆紫琳,讓其他的同事先出去。

  有幾個人故意走得很慢,趁機偷偷瞄着他們。

  “電梯門要關了。”察覺到那些人八卦的眼神,言以諾伸手按在關門鍵上,一張冷峻的臉有些不悅,語氣很不耐煩的催促。

  聞言,那幾人隻好加快腳步,在電梯門關上前出去,一下子,電梯裏隻剩下要到地下停車場的言以諾和穆紫琳。

  “你可以放手了吧。”穆紫琳出聲說。

  “不放。”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吃驚的盯住他。這霸道任性的話,怎麽可能出自于一向冷靜自制的他嘴裏?

  “我不會放手的。”言以諾再說一次。

  她瞪大眼注視他,不敢随便猜測他話裏的意思。

  言以諾接着再說:“對不起,這陣子爲了幫依萱籌備公司的事,冷落了你,以後不會了。”

  穆紫琳不敢相信耳邊聽到的話,張着嘴想說什麽,卻半句話都擠不出來。

  電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車場,她一臉呆滞的被他牽了出去,直接坐上他的車,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依萱那邊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也找别人幫她了。”

  穆紫琳不知道此時自己該說什麽才好,但一般壓抑不住的喜悅從胸口湧出來,湧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讓她開心得忍不住想歡呼、尖叫。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花店。”

  “喔。”她輕應一聲,沒有再多問什麽,可嘴角再也藏不住笑意的高高翹起。

  言以諾發動車子,驅車駛離停車場後,開口解釋他跟陶依萱的關系。

  “我跟依萱曾經交往了很多年,也訂過婚,但是三年前就解除了婚約。現在我對她隻是朋友之情,沒有任何男女之愛。我不知道品光是怎麽做到的,可以見一個愛一個,但我跟他不一樣,我一次隻能愛一個。我的心裏早已沒有她的位置,現在這裏隻有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宣示自己的感情。

  她動容的緊抿着唇,“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跟她……”

  她的體貼讓他更心疼了,“你沒有錯,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去幫她,更不該什麽都不跟你解釋,造成你的誤解。不過,我也希望以後你心裏有什麽不舒服的事要跟我說,我才會知道。”

  “嗯。”穆紫琳輕輕颔首。

  她雖然答應了,言以諾心裏卻明白,以紫琳忍讓的性子,若是再受了什麽委屈,也許還是會什麽都不說。不過從現在起,他會多放一些心思在她身上,就像這次的事,如果他多關心她,也許就能早一點察覺她抑郁不樂的心情。

  車子很快來到一間花店前,他帶着她下車走進去。

  “咦?你要買花嗎?”穆紫琳好奇的問。

  “對,你喜歡什麽花?”

  “我?你要送我花?”她不敢置信的道。

  看見她吃驚的表情,言以諾發現自己真的是個很失職的男友,交往到現在,他從沒送過她花,所以才會連這樣的小事都讓她這麽驚訝。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花,幹脆帶你親自來挑。”

  她眼裏滿溢着驚喜,梭巡着店裏琳琅滿目的花,目光最後停在向日葵上。

  她想起了台東言以諾姑姑種的那一大片金黃色向日葵花海,她曾經在那裏度過開心的兩天。

  言以諾沒有忽略她的眼神,立刻讓店員包起了一大束向日葵,從店員手裏接過花,親自送給她。

  “謝謝。”她愛不釋手的看着那束花,才擡起頭想說什麽時,就聽見他先開口。

  “那天我跟依萱約好了要談她公司籌備的事,經過花店,她說想買花送給一個住院的朋友,我才會陪她進來。那些花是她自己買的,不是我送她的。”

  “你那天看見我了?”她有些詫異。

  “沒有,是品光跟我說的。”而湯品光會知道,很顯然是穆紫文告訴他的。

  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他,穆紫琳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羞窘的把頭埋進花束裏。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爲了這件事,她還難過了好久。

  “紫琳,以後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問我,這是你的權利,你不用顧慮太多。”

  言以諾沉吟了下,接着說:“這次的誤會我們兩個人都有責任,你錯在什麽都不問,我錯在什麽都沒有說。”

  她輕輕颔首,認同了他的話,“嗯,以後我不會再自己胡思亂想了,再有什麽事,我一定會問清楚。”

  上車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啊,我還要去買菜,我媽今天要回家吃飯。”

  “我們再去一個地方,待會兒我再載你去超市。”

  “我們還要去哪裏?”

  “等一下你就知道。”

  不久,車子在那家穆紫琳曾看到他跟陶依萱走進的珠寶店前停下來。

  領着她進去後,他直接走向櫃台,指着展示櫃裏擺的一條白金鑲鑽墜鏈,請店員取出來。

  “紫琳,你看看喜不喜歡這條項鏈?”他把項鏈遞給她。

  她看看手裏的項鏈,再愣愣的看着他,一時之間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他該不會是要……買來送給她吧?

  “小姐,我幫你戴上。”店員熱心的替她戴上項鏈。

  穆紫琳低頭看着戴在自己頸上的項鏈,訝異的說:“咦?這墜子是一朵向日葵!”

  “我一直很喜歡向日葵,那天陪依萱來這裏洽談她以後舉行服裝、要跟店家商借首飾搭配演出的事情時,一眼就看中了這條項鏈,覺得很适合你,那時就想買下來送給你。”他幾句話解釋了那日他爲何會與陶依萱一起走進這間店的原因。

  聽見他的話,穆紫琳曾有的疑慮如今全都釋懷了,她擡起清亮的眼眸,說出當時的心情,“那天我和紫文從香港回來,在車上看見你和陶小姐一起走進這家珠寶店,那時她親密的挽着你的手……看見那一幕,我的心好像破了一個洞,我以爲你們已經……”她低下頭,幽幽的止住未竟的話語。

  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曾令她如此難過,言以諾真心的道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那時,依萱在店門口突然挽住他,進去後他便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不知道會這麽巧讓紫琳因此誤會。

  聽見他的承諾,穆紫琳動容的握住他的手。

  她在這次的事情裏學到了教訓,他們都沒有讀心術,無法靠忖度就完全了解對方的心思,所以溝通很重要。以後,有話她一定會找機會問清楚,再也不懦弱的逃避了。

  注視着戴在她頸間的項鏈,如他先前所想的一樣很适合她,言以諾溫聲問:“你喜歡這條項鏈嗎?”

  “喜歡。”她用力點頭。

  他笑了,二話不說立刻掏出信用卡買下。

  見她想取下來,他連忙阻止道:“你戴着很好看,就這樣戴着吧,不要拿下來了。”

  這是他的心意,穆紫琳沒有拒絕,她輕撫着胸前的那朵向日葵,臉上的笑容跟太陽一樣燦爛。

  下班後,穆紫琳走進一間咖啡館,她擡眸搜尋了一下,看見坐在角落的陶依萱後,朝她走過去。

  “穆小姐,請坐。”陶依萱臉上露出優雅得體的笑容,伸手比向對面的位置。

  坐下後,穆紫琳點了杯果汁,看向陶依萱,她正端起一杯咖啡慢條斯理的啜飲着,無名指上戴着一枚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

  見她徑自品嘗着咖啡,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穆紫琳隻好出聲問:“陶小姐,你今天約我出來見面,不是有事想跟我談嗎?”

  慢慢的放下咖啡杯,陶依萱伸手輕撫着無名指上那枚燦亮的鑽石戒指,微笑的開口問:“你知道這枚戒指是誰送我的嗎?”

  穆紫琳懶得猜,也不想猜,輕搖螓首。

  陶依萱微微偏頭,抿唇而笑,露出一個幸福的表情,垂眸凝視着手上的戒指,用很溫柔的語氣說:“這是以諾送我的戒指。”

  穆紫琳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的注視着她。如果是在昨天以前聽見陶依萱這麽說,也許她會很震驚,但今天再聽見這種話時,她心裏并沒有太大的波動,臉上的神情也始終維持着剛剛進來時帶着的淡淡微笑。因爲她和以諾已經打破了隔閡,她不會再自己任意猜疑了。

  見她一臉無動于衷,陶依萱繼續說:“我跟以諾相戀了八年,二十歲那一年,他對我一見鍾情,之後便對我展開熱烈的追求,他追了我半年,我才答應跟他交往。以諾很愛我,也很疼我,隻要是我想要的,不管是多麽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爲我辦到。”

  她一邊說着,一邊暗暗留意穆紫琳的神色,但穆紫琳臉上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安靜的傾聽她的話。

  陶依萱爲她沒任何反應而覺得疑惑,微微蹙了下眉,不一會又一臉甜蜜的接着說:“他跟我求了很多次婚,但是我都沒有答應,畢竟那時我們都還很年輕,雖然相愛,可是我還不想就這樣被婚姻給套牢。直到三年前,我決定要去巴黎學服裝設計,才終于答應言以諾的求婚,我們決定先訂婚,等我學成回來再結婚。”

  直到這時,穆紫琳才啓口說:“陶小姐,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它也已經成爲過去的事,你們早就已經解除了婚約不是嗎?”

  見她終于有了反應,陶依萱美豔的臉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誰說過去了?就算解除婚約,也不代表什麽,你以爲我和以諾之間那麽深厚的感情可能說變就變嗎?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那麽愛我,要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麽會幫我一起籌備服裝公司?如果不是還愛着我,又怎麽會盡心盡力的幫着我,連跟你見個面的時間都沒有?”

  她不想放手的,誰也無法從她手上搶走,她會讓穆紫琳知難而退,重新奪回言以諾!

  “你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在一起時都做了些什麽嗎?”瞥了穆紫琳一眼,陶依萱笑得妩媚的接下去說:“他會抱我、吻我,我們之間還有聊不完的話題。所謂小别勝新婚,闊别三年沒有讓我們變得生疏,分别的思念反而讓他對我更加熱情。”

  睐着她,穆紫琳用平靜的語氣,禮貌的問:“陶小姐,你找我來隻是爲了說這些嗎?”她想緬懷過往,不該找她傾訴,因爲她完全不了解他們的過去,而且對這種片面之詞,她也沒有興趣再繼續聽下去。

  陶依萱緊盯着她,“你聽不下去了?還是不敢聽?”

  “陶小姐,在今天見面之前,我并不認識你,更可以說完全不了解你,如果你想找誰傾訴心情,我建議你應該找你的朋友比較适合。”說完,穆紫琳起身準備要離開。

  聽見她的話,陶依董妩媚的笑容頓時僵住,她拽住穆紫琳的手,不讓她走。

  “你這麽急着走,莫非是在害怕什麽?”

  面對她的挑釁,穆紫琳搖頭說:“我沒有在怕什麽,隻是我七點半跟人有約。如果你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得先走了。”

  “我剛才說了那麽多,難道你聽不出什麽嗎?”陶依萱斂去笑容,眼神冷冷的睨向她。

  “聽不出來。”穆紫琳回答得很幹脆。

  陶依萱認定她在裝傻,也不再拐彎抹角,“以諾不愛你,他愛的是我。他想跟我在一起,但他怕傷害你,所以才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他說不出口,我隻好代替他說了。老實說,我也不想讓你傷心難過,可是以諾真的不愛你,勉強他跟你在一起,你也不會幸福的。”

  聞言,穆紫琳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定定看着她,片刻後,才緩緩啓口,“那天我看見你跟以諾一起走進花店,還有一次你們一起到珠寶店。”

  “你看見了?”陶依萱先是一訝,接着神色自若的說:“既然這樣,我也不隐瞞你了,他那時帶我到花店買了九十九朵玫瑰送我,而我手上這枚戒指,便是他在那家珠寶店買來送給我的,他想再跟我在一起。”

  穆紫琳正色問道:“陶小姐,依你對以諾的認識,以諾是個花言巧語、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陶依萱不假思索的脫口說:“他當然不是那種人,他說一是一,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他絕對不會承諾。

  聽見陶依萱對言以諾的評價,穆紫琳綻開一抹明朗的笑容,“謝謝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在說什麽?”陶依萱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何突然笑得那麽開心。

  穆紫琳指着自己頸上戴着的那條向日葵的白金項鏈,甜甜一笑的說:“這條項鏈,是以諾昨天送給我的,就在你跟他去過的那家珠寶店買的。他還說,那次之所以跟你一起到珠寶店,是陪你去洽談以後服裝展時商借珠寶的事情。你剛才也親口說了,他不是花言巧語的人,說一是一,所以,我相信他沒有騙我。”

  說到這裏,陶依萱的臉色已冷得吓人,她輕輕歎息後又說:“陶小姐,我說這些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相信以諾以前曾經愛過你,但屬于你們的那份感情已經成爲過去了,無法再找回來。你的條件這麽好,我相信你一定還能再遇見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人。我祝你早日找到那個人,再見。”

  說完這些,穆紫琳不再多留,起身走出咖啡館。

  出來後,看見言以諾的車就停在對面,她快步走過去。

  坐上車後,言以諾觑向她問:“她跟你說了什麽?”原本他是不贊成她來見依萱的,他很清楚以依萱的個性,也許會對紫琳說出很過分的話,但紫琳堅持,他隻好送她過來。

  “沒什麽,就聊聊以前你是多麽愛她,還向她求了好幾次的婚,最後終于求得她答應的事。”系上安全帶,她輕描淡寫的說。

  他立刻皺眉否認,“我沒有向她求過婚,連訂婚那次也是她自己提的。”

  “可是我一進去,她就擡起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告訴我那是你在那家珠寶店買來送給她的。”說這句話時,她臉色很平靜,沒有一絲怒氣,但也沒有笑容。

  “我沒有買過戒指送給她……”一口否認後,他想起什麽,又改口說:“呃,是有過一次,那次訂婚的時候,我曾買過戒指送她,不過僅止一次。”他緊盯着她,遲疑的問:“你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吧?”

  可惡!他真不該答應讓她去見依萱的,依萱口才很好,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她在這方面完全不是依萱的對手。

  穆紫琳靜靜的睇視他半晌,車裏彌漫着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默,片刻後,她掩着嘴噗哧的笑開了。

  “剛才陶小姐說了那麽多話,其中隻有一句話我很認同,你知道是什麽嗎?”

  “是什麽?”

  “她說你說一是一,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你絕對不會承諾。連她自己都這麽說了,你說,我還有什麽理由去相信她,而不相信你?”

  言以諾立刻醒悟,“所以……你剛才是故意在耍我?”他微微眯起眼,眸裏透着某種危險的訊息。

  那模樣看得穆紫琳有些緊張,她連忙想解釋,“呃……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不是……啊——”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他封住。

  他骛猛的吻住她,狂烈得像要把她給吃進肚子裏,讓她驚喘不已,接着,他的吻又慢慢的變得綿密而溫柔。

  她融化在他的吻裏,此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被她趕出了腦海,隻剩下他一個,心房那片被歸類爲愛情的位置,深深的烙印上了他的名……

  而在穆紫琳離開後,一個人坐在咖啡館的陶依萱,被她臨走前丢下的話給震得久久無法回神。

  她竟然輸了?

  還輸得這麽徹底、這麽難看!

  她原以爲,穆紫琳絕不會是她的對手,沒想到,對方竟會用她稱贊以諾的話來反擊她,讓她啞口無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後,陶依萱陰沉難看的臉色才漸漸恢複血色,接着,憤怒的情緒也慢慢化爲一抹苦澀的笑。

  從這幾天言以諾不再接她的電話起,她就該明白,他不可能再回到她身邊了。

  當年是她先放開他的手,現在她回頭想再重新牽起,他卻已抓住了别人的手,不願意再牽住她的了。

  錯過了,就真的無法再重來,就算再回頭,也已事過境遷、物換星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美好了……

  陶依萱斂下眼,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死了心。

  擡頭瞥見親愛的姐姐眉開眼笑的約會回來,正坐在客廳裏吃着櫻桃的穆紫文,馬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低頭看了下,确定自己身上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後,穆紫琳不明所以的問:“紫文,你幹麽一直盯着我看?”

  “姐,你跟言以諾已經化解了誤會,感情也很穩定,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結婚?”穆紫文直截了當的問。

  “哪有那麽快?”

  “好男人不好找,姐,你再不快點下手,不怕言以諾被人搶走嗎?”她上個星期又被老姐的烏鴉嘴害到,被一個雜志社的同事給陰了,搶了她的内線消息。

  她實在是已經受夠那種明明事先已經知道會出事,卻老是避不開的情況了,與其這樣,她甯願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穆紫琳一愣,覺得她這句話有點耳熟,想了下才記起來兩個月前在陶依萱回國時,妹妹就曾說過一次。

  她不禁繃緊了神經,緊張的問:“難道又有哪個以諾的前女友要回來了?”

  “現在是沒有,不過難保以後不會出現别的女人來跟你搶。所以,你還是快點下手爲強,把他拖進禮堂,以免夜長夢多吧。”穆紫文故意說得危言聳聽。

  聽見妹妹的話,穆紫琳又好氣又好笑。

  “我跟他才交往幾個月,不可能這麽早結婚。”她不是沒想過結婚的事,但她心裏很清楚依言以諾的個性,是不可能這麽快跟她結婚的。當初他都跟陶依萱交往那麽多年才訂婚,而他們才相戀幾個月而已,又怎麽可能那麽快就走進禮堂。

  “姐,打鐵要趁熱,你知不知道,交往愈久的情侶結婚的機會就愈小,因爲感情淡了,保存期限就過了,沒有了新鮮感,又怎麽可能有興趣結婚?

  “你要趁他現在跟你正在熱戀時,不管是明示還是暗示都好,總之,催他趕快跟你結婚。你要是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方法。”看見老姐張開嘴想說什麽,穆紫文搶先一步說:“我知道你又要說我自己都沒經驗了怎麽教你,哼!就算我不懂,我還有很多其他的朋友對這個很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們啊。”

  穆紫琳在妹妹身邊坐下,托腮看着她,“紫文,爲什麽我覺得你一副很急着想讓我嫁出去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目的?”

  “哪有這種事,你可是我最親愛的姐姐,”穆紫文面不改色的否認,伸手抱了抱老姐,一臉姐妹情深的模樣,“我隻是不希望你錯過幸福。難得你喜歡言以諾,而他也喜歡你,既然你們兩情相悅,何不幹脆把婚結一結?這樣以後你就可以睡在他身邊,在每天醒來的第一眼看見他,也不用每天晚上跟他煲電話粥了?”

  “這種事急不來的。”她何嘗不想跟他共組一個家庭?如果以諾現在肯跟她求婚,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他不提,她也不好主動提起這種事。

  見老姐隐隐有被她說動的迹象,穆紫文立刻再接再厲的煽動,“隻要你點個頭,我立刻就找經驗豐富的朋友來幫你出主意,保證馬到成功,讓你抱回如意郎君。”

  穆紫琳想都沒想的搖頭拒絕,“不要了,我想順其自然。”她要的是他心甘情願的主動向她求婚,而不想耍什麽心機去設計他。

  穆紫文不死心的想再勸說,“可是,姐……”

  穆紫琳截住她的話,“紫文,你那麽想結婚的話,就自己去找一個嫁好了。對了……”瞥見擺在桌上那盤被吃了一半的櫻桃,不想讓妹妹再這麽關注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笑眯眯的接着說:“你知道這些櫻桃是誰送的嗎?”

  “誰?”塞了一顆嫣紅欲滴的櫻桃進嘴裏,穆紫文沒有多想地随口問。

  “那天徐捷安送了一箱來,如果桌上這些櫻桃是你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那麽就是他送的。”

  “什麽?怎麽沒人跟我說這件事?”穆紫文連忙吐出嘴裏咬到一半的櫻桃,宛如剛才吃進去的是什麽毒藥。

  “我跟媽都知道你喜歡吃櫻桃,又看你吃得那麽開心,就沒跟你說了。”紫文跟徐捷安是對頭冤家,一看見徐捷安,妹妹就像貓看到狗一樣,整個人都炸毛了,甚至還曾經撂下有他徐捷安就沒有她穆紫文的狠話。

  “以後你跟媽不要再随便亂收他的東西了啦!誰知道他有沒有在裏面下毒。”

  瞪着桌上剛才吃得很開心的那盤櫻桃,穆紫文愈看愈礙眼,剩下的那些櫻桃,一顆顆仿佛都化成了徐捷安那張欠扁的嘴臉在嘲笑她。

  “那是徐媽媽讓他送來的,怎麽可能有毒?”徐捷安的媽媽跟她們媽媽是幾十年的姐妹淘、手帕交,有什麽好吃的,徐家一定也會送一份來她們家。

  “啊!”穆紫文突然捧着肚子慘叫一聲,“我的肚子!我就說他送來的東西一定有毒吃不得,該死的,我剛才還吃了那麽多……”她一邊咒罵,一邊抱着肚子沖進廁所。

  穆紫琳好笑的搖搖頭,隻要一扯上徐捷安,紫文就會橫眉豎目、咬牙切齒,恨不得扒掉他一層皮的樣子。真不知道他們兩人哪來那樣的深仇大恨?

  拈起一顆飽滿的櫻桃送進嘴裏,穆紫琳一口咬下,甜美多汁的味道頓時充盈了整個口腔,令她忍不住再吃了第二顆。

  三個月後。

  下班後,穆紫琳手裏提着一袋剛從超市買回來的菜,從包包裏找出一串言以諾家的鑰匙,打開大門。

  他今晚要加班,托她幫他買些菜回來,推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她就聽見啪啪啪啪的異響傳來。

  該不會有小偷吧?

  她驚疑不定的擡眸看向客廳,接着,整個人驚訝的愣住了——

  客廳裏的家具全部不見了,地上擺滿了漆着熒光的骨牌,一張推着一張飛快的往前倒下。那些咱咱咱咱的聲響,是這些骨牌倒下時發出來的。

  黑暗中,一張張倒下的熒光骨牌宛如一串流星掠過,美得讓人驚歎。

  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駐足看着,那些骨牌花了幾分鍾才完全倒下,倒下的骨牌拼出了幾個字。

  看着那些字,她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瞬也不瞬的凝視着那些字——

  紫琳,你願意嫁給我嗎?

  下一秒,那些字便化爲一道低沉的嗓音出現,“紫琳,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猛然擡頭,看見言以諾從房裏走出來,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下身穿着一件鐵灰色的西裝褲,骨牌的熒光映照着他那張透着冷峻的俊美臉龐。

  他漆黑的雙眸凝視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她積在眼眶裏的淚便一顆顆滑落面頰。

  見她落淚,言以諾胸口一緊,連忙走到她面前,“你不想嫁給我嗎?是不是太快了?沒關系,如果你覺得太快了,這件事就以後再說,别哭了。”他擡手拭去不停從她眼裏滾落的淚水。

  是他太心急了吧?果然還是太早了,也許他應該再多等一段時間再說,畢竟他們才交往不到一年。

  “不是、不是……”她拼命搖頭,抓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抽噎的解釋,“我沒有不想嫁給你,你不能收回你說的話。”穆紫琳驚喜得語無倫次了。

  “那你的意思是……”凝視着她,他像在等候判決的犯人,眸裏隐隐流露出一絲少見的緊張。

  她擡起被眼淚洗得亮晶晶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破涕爲笑,“我答應嫁給你。”

  她的這句話,讓言以諾頓時失去了引以爲傲的自制力,他再也忍不住的俯下臉,攫住她的唇,驚猛的吻住她。

  穆紫琳的心狂喜的震顫着,用前所未有的熱情回應着他,她動容的合上雙眼,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散發出快樂的歡呼。

  即使肺葉裏的氧氣快消耗光了,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唇瓣還是舍不得分開,熱烈的擁吻着對方。

  唇舌的纏綿無法宣洩胸腔裏即将滿溢出來的濃烈情感,他們的雙手開始探索着對方的身子,想借由進一步的契合,讓彼此更加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地上落下了一件件衣物,難以壓抑的喘息回蕩在屋裏,兩人火熱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言以諾用殘留的一絲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急躁,免得傷了她,他熱燙的唇瓣溫柔的落在她身上,萬分珍惜的吻遍她每一寸肌膚。

  穆紫琳的手攀附在他的頸子上,雙頰酡紅欲滴,細細的嬌喘聲從她的口裏逸出。她柔媚癡迷的看着眼前這個她深愛着的男人,洶湧如潮的喜悅淹沒了她。

  她伸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将自己的心和身子完完全全的交給他。

  當第一波的情潮結束時,言以諾低喘着抱起她走回卧室,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接着,他健碩的身軀覆在她身上,素來冷峻的臉上此刻燃燒着狂烈的情感,黑瞳熾熱的凝睇着她。

  激烈鼓動着的心幾乎要跳出她的胸膛,穆紫琳濡濕的眸底閃爍着奪人的光彩,唇角漾開美得讓人心醉的微笑。

  她說不出話來,心神完全沉浸在這美好的一刻裏。

  才剛退去不久的情潮又再湧了上來,他輕柔的吻上她嫣紅的唇瓣,低喃着她的名字,“紫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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