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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絹]迷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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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7:20
第八章   
  
  當范姜頤終於開完冗長的會議回來,何曼儂也恰好將自己打理完畢。

  所謂的打理完畢,當然不是隨便洗一個戰鬥澡就可以作數的,洗過泡泡浴之後,還有美發師的吹整服務,美容師幫她做臉,最後是挑撿合適的衣著搭配。全部完成時,正好花了三小時。

  這三小時裡,還發生一段小插曲——由於她耗在房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兩個小女生在外頭等得不耐煩,趁「大人」都出去開會沒人管的空檔溜了進來,冷不防看到正在敷臉的她,嚇得哇哇大叫,見鬼似的。何曼儂被「鬼鬼鬼」叫得臉上敷的魚子醒膚泥差點龜裂迸開,好化為暗器向她們射去。結果在她的指示下,兩名小女生也給抓來一同「有鬼同當」了。

  當她從頭到腳都美美的呈現時,范姜頤進來了。他看到了一個容光煥發的大美人,以及兩隻被困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黑臉小鬼。

  這樣的景象不在他的預期內,他看向何曼儂,發現她也正在看他,嘴邊噙著淡笑,像是清楚他的沉默來自於這種不在計算內的錯愕。

  她是知道他的……

  他突然有這樣的認知。

  她或許還不算很瞭解他,可是她有足夠的靈慧去分析他一個眼神、一個蹙眉所代表的意思。她能體會他的體會,關注到他當下心情的微微波動從何而來。這算……知心嗎?他從來就不是個容易瞭解的人,他自己是知道的,如果她能輕易抓住他心緒的波動,可見這半年多來,她對他是十分用心的,只是,他沒看到。

  以前怎麼會認為她呆板而膚淺?就算追逐流行時尚、重視外表修飾是她的樂趣與興趣,也不代表她是個完全不具靈性聰慧的女人。如果他願意去注意,願意多加挖掘,就不會只對她有著那樣的定論,然後輕易放棄。

  在感情上,他以為天真無偽的性情才是他所需要,因為那同時也代表著那位女性對他的喜愛沒有其它附加條件,如果行,他會輕易看見。

  而他以為,能夠不將他的好條件、好身家當一回事,且不把他當成理想對像加以曲意迎合的那個女性一定就是他最想要的人。但事實上,並不。

  價值觀完全不同、生活環境截然兩樣的人,共處在一起,是彼此的災難。

  如果連吃一頓飯都不能達成共識,又哪來的機會去培養知情知心的機會?

  她急欲分享的美味,他不認同;他帶她領略的精緻美食,她只覺浪費。三句不離非洲饑民、飢餓三十的個人見解……同餐共食總是災難收場。

  很挫折的領略到:樸實的人不代表能知心,性情單純反而無法知性。

  他想……他走錯路了,在感情上。

  而或許必須有過這樣的定錯,才會曉得自己忽略、錯過了什麼,才能以全新的眼光去審視自己的感情,以及對曼儂的心情。

  然後,懂得珍惜;然後,學著付出。

  「喂!范姜頤!你快叫她們放了我們啦!我們不敢再對何小姐鬼叫了啦!我們不要在臉上塗泥巴啦!」床上的徐微蓮哇哇大叫,希望范姜頤可以救她倆於水火之中。

  范姜頤只是微笑,不作其它表示,難得親眼看到這樣的風景,可怕之餘,還真是頗為新奇。他問何曼儂:

  「這就是你們女性美麗的秘訣?浸在泥巴裡?」

  嘲笑嗎?哼!她才不在乎他的嘲笑不嘲笑呢。

  「可不是。」她假笑應,開始找她的皮包,打算走人了。

  「喂喂喂!范姜頤,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呀!快救我們啦!」

  范姜頤伸手抓緊何曼儂的手臂,不讓她趁機離開,一邊對床上兩只可憐的小傢伙道:

  「你們好好享受吧。」說完,帶何曼儂走人。

  「哇!怎麼這樣啦!」

  休息室裡的兩人還在哇哇大叫,不過她們的救星已經棄她們而去了。所謂見色忘義,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她沒想到他會帶她回到這裡——他們當初同居的地方。

  原本范姜頤想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好好與她談的,可是多了那兩隻造亂的小女生,耳根哪有清靜的機會?只好另尋個安靜的地點來談。這兒最近,又不怕有人打擾,沒有比這裡更好的選擇了。

  他們上樓時,從他家裡趕過來的四個傭人已經將餐點備妥了,等范姜頤點頭確定沒其它吩咐後才離開。

  這裡,令她意外的,居然保持著有人打理的乾淨模樣,彷彿還有人住。她不以為范姜頤會住在這裡,當初會住在這裡是為了方便兩人的戀情,他並不是特別喜歡住外邊的——因為他這個超挑嘴的美食主義者相當中意家中重金挖來的廚師,待在家裡永遠是他的第一選擇。她離開這裡後,他應該也不會再踏進這裡才是。既然不住了,也就不會對這地方花心思關注的呀,不是嗎?

  當然,那些被她砸壞的小飾品被清掉了,她的私人用品也拿走了,聞不出她曾經住過的味道。但這裡很乾淨,乾淨得像個樣品屋。她以為這裡理當荒廢掉了,一如她的戀情一般下場。但並不,並不。

  沒想到他還會記得叫人定期來這裡打掃。一股奇怪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但她選擇忽略不理。

  「你應該也餓了,來吃吧。」餐桌那邊,范姜頤對她說著。

  中餐沒吃,下午又一連串的忙,到現在下午四點多了,肚皮確實相當的空虛。她不太情願的走向餐桌,沒想到這輩子還會有回到這裡與他一同吃飯的一天,感覺好怪。

  走到餐桌前,差點習慣性的為他盛飯夾菜,幸好及時定住,但還沒來得及暗自鬆口氣,就被他的動作驚得瞠目——他!他他他!居然在幫她添飯!

  「這樣夠嗎?我記得你只吃半碗的。」范姜頤將飯放到她位子前,含笑問著。對她的震驚視而不見。

  「坐。」他道,差點就要走過來教她「坐」這個動作怎麼分解進行,省得她一逕只會呆站。幸好她已經趕緊坐下了。

  「你帶我來這裡,就為吃飯?」她捧著碗,沒有辦法學他那樣自在。事實上她渾身不自在;在這個地方,有著他與她所有的回憶,那些當初感到很愉快,現在卻只想遺忘的種種。

  他抬頭看她一眼,順手夾了一筷千貝炒蛋到她前面的餐盤裡。這動作又讓她嚇壞了!他!他!他!竟然為她夾菜?!

  「吃呀。」他道。

  她連忙吃了一口,不敢不從。只不時偷覷著他,懷疑他不是范姜頤,而是一個穿著「范姜頤」外衣的外星人,再不然就是電影裡的「變臉」劇情在現實生活中上演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呀!畢竟范姜頤是「長富金控」的未來繼承人,個人資產十數億,家族私有財產數百億,公司資產數千億,這樣的陣仗夠教人覬覦的了,他……被變臉了嗎?被外星人附身了嗎?

  「看什麼?」逕自添了第二碗飯,順帶睞了她一眼。

  「你……真的是范姜頤?」她問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啊!

  范姜頤濃眉高揚,眼光對上她驚駭不已的表情,很是興味的將碗擱在一邊,起身向她走來——

  「怎麼?這麼快就對我感到陌生啦?我們分開有那麼久嗎?久到讓你對我的一切都不確定了起來,居然還要出口問我是誰?」無視她對他接近所產生的緊張表情,他不只接近她,還有更惡劣的呢!他雙手往她兩邊的扶手一放,彎著腰,整個人居高臨下的看她。

  「你……靠那麼近……做什麼!你吃飯時一向都很專心的!還……還……不坐回去!沒、沒規矩。」這是他以前訓過她的話,在她試圖坐在他腿上餵他吃飯來培養情趣時,被他冷臉峻斥了一頓。後來她再也不敢這次了,每次吃飯時都乖乖靜靜的不敢亂來。

  享用美食是他少數個人興趣之一,他不容人破壞的。

  可他現在、現在……居然自己違規,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總得讓你能看清楚我、記得我,我怕你今天忘了戴隱形眼鏡出門,又再度『識人不明』而不自知。」

  他含笑的眼神緊攫著她的水靈美目,而他的這番話也成功勾起她以前一段很糗的回憶——

  剛開始交往時,她總想把自己打扮成天仙絕色,教他每次約會都眼睛一亮,被她迷得再也沒力氣去看別的女人,所以常常花一整天的力氣在打扮自己,致使約會永遠都會遲到。他沒對她的遲到有任何批評,可是她很快的察覺到他逐漸的冷淡,立即做了修正。也就是說,她還是每天花五個小時在準備約會,可是她會提早起床準備,絕對不敢再有遲到這樣的情況出現。

  面對她的改變,范姜頤沒說什麼;可是沒多久,他就對她提出了同居的建議,可見他對她的「陋習能改」是相當滿意的。他痛恨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在同居之前,她常常為了不要遲到而跟時間賽跑,有一天,范姜頤約了她午餐,她從半夜三點開始起來準備,不幸的是她睡著了,也睡晚了,只來得及在一個小時之內化好妝、配好衣服,然後,衝!

  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忘了給她那有著四百度近視的大眼睛戴上隱形眼鏡!結果被他派來的司機載到了他公司門口放下後,她因為時間已經到了而死命往樓上衝去;那時范姜頤的辦公室門外有王秘書以及兩、三名特助,反正一群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都杵在外邊就是了,她沒空理會,直接往裡面衝——

  裡面沒人,她沒看到人,立即又衝出來,以為范姜頤人已經走了,對遲到的她徹底放棄了,她著慌的趕緊就近抓住一個人問:

  「先生,請問你,你們總經理呢?他走多久了?」一雙大眼睛瞇成兩條細縫,可惜還是看不清楚這些路人甲乙丙的樣貌,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

  她著急的四下看著,並沒有興趣去仔細端詳自己抓住的人是圓是扁。

  「他有說要去哪裡嗎?還是你不知道?怎麼不說話呀?」得不到回應,她氣得跺腳,決定自力救濟,自己找人去。對了,打手機!她低頭要找手機,卻發現手袋好像忘在車上了,真是討厭!她跑到王秘書的桌邊,忘了左手上還抓著一個路人甲,就這麼把人拖著一同移動。對王秘書道:

  「電話借我一下,我找你們總經理。」

  「……請。」向來反應精敏的王秘書有些楞楞的。

  不管她,打電話要緊!電話打通了——

  但吵人的手機鈴聲同時很沒公德心的在她身邊揚起。怎麼這樣呀?很吵耶!這樣她怎麼能好好與范姜頤通話呀?

  鈴鈴鈴鈴鈴——鈴個不停,還不見有人接,太過分了!

  「誰的電話哪?有電話就快接呀!」她叫,轉頭想瞪人,發現電話聲很近,就在她身邊而已,她這才發現是自己緊抓著這位路人甲兄,讓他不方便接電話的樣子。吐了吐舌頭,立刻將人放開,笑笑的抬頭想要道歉,可是眼光還沒往上挪到路人甲臉上,電話就接通了,吸引開她所有注意力——「范姜,你在哪裡?」好甜好美好嬌的聲音,完全讓對方聽不出來自己此刻正像一隻無頭蒼蠅般的荒亂暴走中。

  「我在這裡。」聲音很近,又很遠。

  遠,來自於電話;近,來自於身邊,很近很近的身邊,還帶著笑。

  她身形一僵,糊成一團的腦袋終於有了一些清醒,不會……吧?!

  他他他!路人甲!他他他……

  一隻有力而熟悉的手臂從她身後環住她纖腰,證明了她的猜測。

  沒錯,他一直都在,在她身邊,看著她抓著他卻又找著他的大演一場迷糊戲。

  ……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件事已經被她列為「生命中絕對不願再回想起」的大糗事之榜首。

  他!他現在又提起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這會讓她很想找個洞去鑽嗎?!

  她紅著臉,就要推開他。而,好一個巧合,就在她極力想忘掉那件糗糗的手機往事時,她皮包裡的手機居然在這時候響起了——

  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裡。原來就住在我心底……

  是「心動」,是汪洋打來的!呀,快接!

  「有、有電話,你放開我!」她沒法從椅子中起身,因為他還包圍著她。

  「手機會唱歌?是汪洋打的?」范姜頤沒動,讓女歌手的歌聲繼續在電話裡沙啞,「不錯的新玩意。看她唱得這般賣力,何不讓她唱完?」

  有多遠的距離,以為聞不到你的氣息,誰知道你的背影那麼長,回頭就看見你……

  「這是電話鈴聲,不是設來當音樂聽的!汪洋找我,你——」

  「心動。誰的心動?」說著歌名,身軀更向她壓近,嚇得她馬上噤口。

  過去就讓它過去……

  「唱得好。他是你的過去,你明白就好。」

  如果不能永遠在一起——嘎止!鈴聲因太久無人接聽而停止。

  「當然不能。你是我的。」

  她只能瞪他,不敢多說什麼別的,很清楚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還是識時務一點來明哲保身的好。

  他笑,直起身軀,沒對她多加為難,她以為他會坐回他的位子上繼續吃飯,可是出乎她意料外的,他居然走向沙發那邊,拿起她的皮包……

  「你拿我的皮包做什麼?!」她臉色突然一僵,無比戒慎的看著他的動作。

  他動作停頓了下,看向她,又笑了——

  「你知道的,又何必問?」

  這人!這人真的是要查她在自己的電話中給他的來電鈴聲設了什麼音樂嗎?他興起這種好奇心,會不會好奇得太無聊了點?他耶!一個公事至上的工作狂耶!又不是她這一類無所事事、成天只會努力創造台灣經濟奇跡的敗家女,他幹嘛好奇這種事呀?

  「我沒有特別為你的來電設鈴聲啦!」她叫。在他又看了她一眼時,她倔著性子加強說明:「你又不是重要的人,我沒再把你設為拒聽來電就很不錯了。」上回他到「仙客來」還她手機時,就逼著她把所有的手機都重新設定過,不許再將他列為拒聽戶。她不敢不從,因為他的嘴巴離她的好近,一副威脅的樣子。

  他已將她的手機拿在手上,一邊忙著,還能一邊回應她——

  「你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敢過來?」

  經他提醒,她立即從椅子上起身,但不是走向他好方便搶手機,而是跑到離他最遠的地方。然後還假假的聳肩道:「沒有不敢過去呀,我只是突然想站在這裡欣賞這一幅畫。」

  那邊沒再說話,想必已經在打手機了,她不時偷瞄著他動作進行到哪裡,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然後,冷汗偷偷給它冒。

  幾秒鐘後,卡列拉斯的男高音轟轟轟登場!

  catari——catari——

  「卡塔莉?」乍聽之下還以為是哪首搖籃曲,但並不是,唱的也不是英文。只模模糊糊聽到他在唱著一個人名。

  她雙手背在身後,下巴高揚的睨他——

  「我這幾天都在上聲樂課,欣賞了很多歌曲,這首歌曲我很喜歡,又適合你的高格調,就配給你用了,你是貴公子嘛,又在英國讀書,拿中文歌配你就不搭了。」義大利文你不懂吧,嘿嘿!

  范姜頤沒多說什麼,勾起一邊嘴角,像是頗能接受她的安排。她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縮得小小的膽子又緩緩長了回來。

  「過來坐。」他聽完了一遍,關掉手機,向她招手。

  「哦……」她聲音拖得長長的,就要舉步,但……

  「我其它電話也是相同的設定嗎?」他突然將他的公事包拿過來打開,掏出裡面的另一支私人專線,也想拿來試試看。

  她猛地煞住,然後又退後了兩步,後背直接跟牆壁做最親密的貼合。

  「呃,我裡面只有你兩支電話號碼。」

  「我猜這應該是你輸入的第二支號碼。」很快撥通,猜得非常神准,號碼一打完她的手機就響了,然後——

  這次沒有人唱歌,純粹是世界名曲欣賞。范姜頤怔了一下,很快閉上眼,身子往沙發椅背裡靠去,像是很享受的樣子。

  「少女的祈禱?」他說出曲名,眼睛仍是閉著,「很優美的旋律。」

  「是、是呀!」她吁出一口氣,陪笑道:「你喜歡就好。」

  他按掉手機鈴聲後,居然還順帶把她的手機關機,她看了很快跑過去叫道:

  「怎麼可以關機!我還要回電話給汪洋呢,手機還我!」沒搶著手機,兩隻小手反倒被他擒個正著,而手機早被他拋到一邊去了。

  「哎!你做什麼!?」她感到危險,想掙脫——

  但已經來不及了!他抓住她,臉上溫溫的帶著笑,那笑無害得可比最純真的嬰孩,可沒想到就在她高懸的心正要放下時,他猛地一施力,教她一下子天旋地轉的跌落在沙發上,在他的身下!

  「你說說,方纔那首義大利歌曲,唱的內容是什麼?」

  嚇!他知道那是義大利文?他沒說過他懂義大利文呀!「我哪知道?!」她搖頭,先裝無辜比較重要。「我又沒學過英文以外的外文。如果你知道,或許該由你來告訴我。」

  「我不太懂義大利文。」他道。

  吁!幸好!

  「可是我聽過這首歌。歌名好像就叫……」

  她屏息,甚至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把眼睛閉起來……嗚……好可怕!

  「你不好奇嗎?」他揚著眉,像是不太滿意她的不合作,讓他一個人表演得好無聊。

  「好、好奇呀……」她只好奇著今天這個范姜太少到底有沒有被外星人附身?有沒有被變臉?

  「負心的人。」他緩緩說著歌名,騰出一手輕輕撫著她姣美的容貌,喜歡她柔嫩細緻得不可思議的觸感。「雖然歌曲裡說的負心人是卡塔莉這名女子,但我想,重點是歌名吧?負心的人,嗯?」

  「是這樣嗎?」她裝作好訝異的樣子。「我不知道居然是這種歌名。」她就是故意的,怎樣?!誰叫他要強迫她不可以把他列為拒聽戶!她就不能稍作報復嗎?!

  「還有,『少女的祈禱』,以前的垃圾車專用曲。所以,我是你歸類到以前的回憶垃圾,是嗎?」

  這個人,一定要這麼聰明嗎?反應一定要這麼快嗎?他就不能偶爾腦袋打結一下嗎?人家再厲害的電腦有時也會給它當機一下的,他這樣精明犀利是什麼意思?!

  最過分的是——他這個太少爺怎麼會知道「少女的祈禱」對台灣環保的偉大貢獻?他幾乎可以說是在國外長大的呀!就連她,也還是在七朵花的說明之下才知道這件秘密的。

  「曼儂,要不要改個設定呢?」他並沒有生氣,或許是有些不愉快,但沒有到生氣的地步。他生氣時,向來是懶得理人的。可她看不出來此刻的他,心情是好或壞,只知道他……壓著她,不放開她。

  「改什麼?」她覺得危險,只想先改變現下這樣很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你先……放開我,別壓著我,我不舒服,而且……你會害我好不容易吹好的頭髮又亂掉了。」她胡亂找藉口,只希望不要談到什麼正經的,而又讓她再度難過的話……

  但,怎麼可能?他與她之間,從來就不是她在主導的呀!就像跳舞,旋轉得最美麗耀眼的是她,可是主宰她舞步絢爛的人是他。

  「曼儂,你怨我,仍怨我,心裡還是有我。」他不肯放開她,知道這一放,她就走了;一如她的心,正在擺盪,他手一鬆,就是永遠的失去。

  他不願失去。她是他的,只要她還在對他的愛恨裡掙扎,她就是他的。這段感情還來得及重新來過。說是不愛了,怨卻如此重,偷偷把報復施在電話上。這麼的孩子氣,這麼的好笑,這麼的……可愛!

  「我討厭你!才不是心裡有你!」她對他的厚臉皮感到震驚。

  「你有的,你有的。」他說得好篤定,還附著吻,從她光潔的額頭開始了旅程,一路放肆往下,往下,往下,攻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你胡說些什麼?不要吻我……唔!我說……哦!你這個色狼!我們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被吻得心火直冒,他不會永遠得逞的!不會!在他大意放開對她雙手的箝制時,她十根青蔥玉指恨恨的插入他濃密的發間,一揪!把他那顆狼頭冷不防揪離她豐滿的胸口——

  「滾開!我們分手了!你不許再碰我!」

  他眸心深處燃著熊熊烈火,狂放氣息方興未艾,她阻止不了,他自己也阻止不了!

  「分手了?」他笑。

  「對!分手了!」她回得斬釘截鐵,但是急烈的心跳聲在她胸口撞擊得她直發抖!她的身子在擅抖,心跳也在抖,血液急竄湍奔在四肢百骸間,太快了,也是抖著的……

  她不知道自己想對抗的是眼前的他,還是自己內心那莫名洶湧起來的愛恨,而那恨,也不知道是在恨他的回頭還是在恨自己的沒種……

  「不,我們不分手。」他沒急著去挽救自己的頭髮,伸手,只為拭去她不知何時又流出來的淚水。

  「我們分手了……」她又說。

  「噓,不分手,我後悔了,我回來了,我想愛你,學著愛你。」

  「我們分手了!」她雙手沒空,只好騰出一腳來踹他。

  他挨了一腳,同時順勢抵進她的腿間,讓她懊惱的體會何謂一「失足」成千古恨!這下子,肢體的糾纏更是扯不清了!她完全的感受到他的炙熱,那種迫不及待的慾望……天!她抽一口氣,險險因為太刺激而厥了過去。

  「對不起,曼儂,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他吻她,又吻她……

  他在吻她?!他在道歉?!

  她不知道哪一件比較讓她震驚,她不是抓扯著他頭髮了嗎?為什麼他還可以對她吻得這般放肆自如?!難道他戴的是假髮?難道他其實是光頭?這樣荒謬的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讓她差點笑出來。她以為她笑了,但其實卻是淚流得更多了。他在道歉,他對她道歉了,這樣心高氣傲的他,居然有對人屈膝的一天!他在對她說抱歉!

  不!不!不!太遲了!她不需要,她也不會領情的!不會的!

  「我不要……」她哽聲叫。

  「我要的,我要你。」

  「我不要……」她又叫,一聲一聲的,可憐兮兮的。

  「曼儂,我的曼儂……」他吻她,雙手與她十指交纏,握得好緊,緊到像是今生的承諾,永遠不分開一般。

  「你不要我……你說你愛上別人,你說我只是你挑中的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你說你……愛上了別人……愛上了別人……」

  「我錯了,我沒有愛上別人,我搞錯了……」他解釋,坦承他的錯誤,只要她不哭,他都說的。「曼儂,我只是迷路了,我沒有愛上別人。」

  她抽抽噎噎看他。哭泣與炙熱,讓她神智有些迷糊了,沒力氣將疑問問出口,只能呆呆看著他,被他黑眸緊緊攫住,心也……一樣。

  范姜頤只是吻她,一直吻她,不想在她這麼昏茫時說那些會讓她更迷糊的話。一個吻帶著一個請求,他不斷不斷的呢喃道:

  「讓我們重新來過,讓我愛上你……也讓我用心體會你的愛……」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這麼低吟著、這麼溫柔又狂烈的吻著……

  不好!不好!不好!

  她心中在怒吼,拚命搖頭,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他以為他是誰?又當她是什麼?想愛就愛,不想愛就隨便丟?!

  別想別想他別想!

  她不要愛他了!不要!不要!

  就算他將她抱得這樣緊,兩具軀體交纏得這樣激烈,又能代表什麼天長地久?她不要再傻一次了!不要了!

  她絕不回頭,絕不再給他有機會當她的面說出這種話——

  我不要你,我愛上別個女人了,你只是我床上的過客,你走吧。

  絕不!他今生再沒機會對她這麼說了!

  就算……就算……她,是這麼的愛他!這麼的恨他!

  附註:「心動」一曲,作詞:林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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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7:51
第九章   
  
  「我一定會瘋掉的!快了,快了!我要瘋掉了!」

  不理會汪洋的瞠目,她一進診療室就撲在長沙發上流淚。

  「汪醫師,這是58號病人的病歷表。」護士這時才將病人的掛號資料送進來。

  汪洋微笑道了聲謝,示意護士退到外邊,讓他單獨面對病人就好。

  護士靜靜退出去之後,汪洋輕吁了口氣,低頭看著病歷表,上頭明明白白的寫著病患姓名——何曼儂。所以他沒眼花,沒看錯,眼前這位來向他求診的妙齡女郎果真是曼儂,不是別人。

  「怎麼了呢?曼儂,想找我直接過來就好了,做什麼還掛號呢?」

  「因為我是病人,我來看醫生,今天我不是來找朋友的。」她整個人悶在沙發裡,不肯抬頭。

  他只好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的空位上,原本想開口說些什麼的,但張開的嘴卻突然無法發出聲音,目光頓在她即使穿了高領線衫也遮不住的點點紅痕上,那滿佈在她細緻玉頸上的,吻痕。

  這就是他昨天找不著她的原因嗎?後來的關機,是因為這個嗎?她的美麗,屬於那個男人啊……

  那個總是讓她哭、讓她失魂落魄的男人。

  他還沒伸手拍拍她,她已經抬起淚痕斑斑的絕美面容看他,雙手緊緊抓住他衣袖,說了——

  「我不想總是那樣,總是被他惹哭,總是被他吻得神魂顛倒,一次次的在他懷裡沉淪!我不要他總是順心如意!他不會永遠都是贏的!憑什麼他想愛就可以愛,不想愛了就輕易把人丟棄了?我算什麼?我算什麼?他現在又說愛了,我一定要接受嗎?他別想!我一點也不需要他的愛了!」慷慨激昂說完,彷彿力氣也被抽盡,身子又軟了下來,哽聲問著他:「我不需要他的,對不對,汪洋?我還會有別人來愛的,對不對?他才不是我的真命天平呢,對不對?」

  「可是你愛他,你愛范姜頤。」他低頭看著她,眼神好專注、好溫柔。

  「不!」

  「你愛他,你願意讓他抱你,就是你還愛著他的證據。」

  「不對!不對!」那只是誘哄!那只是情慾!不是愛!

  「你心裡一直期待他能回頭,為此,他帶給你的情傷,你不願治療,一直任它流血,任它去痛。當我昨天告訴你他愛上你時,你逃了,可是你並沒有看到自己這一雙眼當下閃動得多麼燦亮。」

  「我恨他的!」她大叫,像是只要叫得夠大聲了,就可以讓事實真的變成那梓,如她所叫的那樣。

  「你不恨他,只是怨他。你同時也怕他,怕他轉身翻臉的無情。所以你總是躲開,一次次被他抓住,又一次次的逃開。不接受他的示好,但也不曾真的盡力去逃開他。不肯讓他追求你,可是又不斷的與他陷入糾纏。」他抽來面紙細細的為她拭去滿瞼的淚,卻拭不去她驚恐的表情。她被嚇壞了,像是最隱密的心事被冷不防揭穿,她滿臉的無措。

  「不……不是……那樣的……」她囁嚅著,聲息奄奄無力。

  「曼儂,你愛他。以前他不重視你時,你就已經百般委屈自己去討好他,不管他有沒有用心去體會你的付出,你就是一逕的愛他。如今,你又怎麼有辦法躲開終於開始追求你的范姜頤?他的熱情專注,是你一直以來的夢寐以求呀,不是嗎?」

  「可是那只是一時的呀!我知道他的,我知道的!剛開始是新鮮,可是一陣子之後,他又要膩了!又要覺得我到處是難以忍受的缺點,又不要我了!我知道一定又會是這樣的輪迴,我不要這樣!」她低叫完,無力的趴在他腿上嗚咽。

  是的,她還愛著他,愛著那個無情的男人!可是愛他總是教她充滿恐懼,讓她信心全失。她沒有讓他愛她的自信,沒有把握他會願意跟她天長地久,他終有一天還是又要嫌棄起她的,或許是老,或許是醜,或許是純粹的膩,總之,會有那麼一天的,一定的!

  她蒙著頭專心哭著,所以沒看到汪洋正充滿愛憐的凝望著她,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呀……他多麼希望自己是她的港灣,讓她一生的愛情安穩的在他懷裡停泊,被他牢牢守護,不必有這樣的跌跌撞撞。

  如果可以呵……他又怎麼忍心看她一再的傷心?如果當初他自私一點……如果他沒有走……他留下來,完成她與他共有的、那段甜蜜的初戀,如今,他與她,會怎樣呢?

  她會不會少哭一些?她會不會幸福一些?但……怎麼捨得呢?就算她可以不因愛情哭泣,也要為著他的事百般哀愁的呀……畢竟曼儂是一個這麼為愛全心全意付出的女子呵!他的煩惱,她也會扛來當自個兒的煩惱,他不忍心的……

  愛情可以讓她美麗耀眼,可以讓她失魂神傷。也許在那些職場上有高成就的女性眼中看來,她簡直是墮落,因為愛情是她唯一的專注,沒其它更重要的了。但她這樣的全心全意,對男人來說,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不談那些男女平權,在愛情裡,能被這樣專注對待,是多麼幸福呵!

  至少,他一直感到很幸福。所以,希望她也能幸福。就算是親手將她送到別的男人懷中……也沒關係。

  「曼儂……」

  他正想說些什麼,不過她先他一步,突然抬頭道——

  「我要證明那只是慾望!我要證明我不愛他!」

  都到這地步了,還要做無謂的抵抗嗎?汪洋搖搖頭,問她:

  「你要怎麼證明呢?」

  「你吻我!」她很快坐正,抓來一把面紙將自己的臉弄乾淨,然後整個湊到他面前,近到鼻尖幾乎相抵著了。

  「曼儂!」汪洋簡直是啞口無言,還得苦苦克制自己猛然狂飆起來的心跳,不教她看出異樣。

  「汪洋,你吻我!我記得的,我們當初的初吻,那種麻麻的、怦然心動的……」話沒說完,她已經一把勾住他頸項,用力吻上他溫暖的唇!

  會的會的,會有感覺的,他是汪洋呀,他是她的初戀呀!



  「欣藍嗎?」

  「我是。汪洋嗎?有什麼事?我現在在忙,不能久談,你快說。」

  電話這端沉吟了一會,說了:

  「麻煩你一件事——讓曼儂忙一點,最好一直忙到公演。」

  「哦?為什麼?」電話那頭的林欣藍一邊說,一邊還在跟身旁的人交代著什麼事,忙得不可開交。

  「我要幫她抓住范姜頤,牢牢的抓住。」

  「怎麼抓?」帶笑的聲音。

  又靜默了一會,才道:

  「給他們距離,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醞釀思念;帶開曼儂的注意力,讓她沒空去想著對范姜頤的愛怨,太快臣服。」

  「哦,聽起來像是不讓他們接近呢,這樣能幫她抓到男人?」

  「我已教曼儂搬回他身邊了。他們不缺『接近』。」

  「你實在是個笨蛋!」那頭忍不住罵出聲。

  「可以嗎?欣藍?」汪洋只是問,不駁她的罵言。

  「可以!當然可以!三天後,我開始會讓她忙到連愛美的力氣也沒有,敬請你拭目以待,本人定不負兄台所托!」沒好氣說完,掛斷。



  「想讓一個男人失去興趣的最好方法,就是天天出現在他身邊,讓他隨時都能看到你,覺得你永遠都在,不必他苦苦追求,你就在了。當你的存在對他來說一點也不稀奇之後,一切理所當然之後,他,就沒勁了。」汪洋是這麼說的。他是一個精神科醫師,對人性有著透徹的研究。他不會錯的。

  「你不要他的,不是嗎?而你又怕他只是一時的興起,隨時會厭倦,於是一直躲他。這樣不好,太累而不會有成效。你應該正面迎戰他的,這樣你就能親自瞭解他這次的真心有多少,自己去真實掂量著,好過胡亂猜測。你別躲他,回到他身邊,用你最真的性情對他,無需再委曲求全,就算是給你們這一段戀情最後的補考機會,若還是不成之後,他不會再來纏你,你也能真正死心,不算有什麼損失的,反正你原本就對他不具信心,嗯?」他鼓勵她面對范姜頤,說是要給范姜頤一個機會,但其實她是知道的,她也想要這樣一個機會,只是……又好怕呀……

  「可……可如果過後,他、他還是要纏我呢?」她結結巴巴的。

  「那代表……」他輕撫她的臉蛋,「你真的得到他的愛了。不是他一時興起的那一種,而是你想要的天長地久,這樣不好嗎?」

  真愛……

  汪洋把她的夢想編織得太過美好,她都要醉了,可是……

  「但要是、他真的……厭了呢?真的只是對我一時興起呢?」她怕!好怕!

  汪洋看著她,撫摸她臉的手悄悄滑至她泛著玫瑰色澤的唇瓣上。方纔,他們吻過,一個沒有激情的吻,代表著他們的初戀就此留在過往的歲月中,不會再回來。

  「如果他再度讓你傷心,那你來,來我這裡,我們結婚,我來愛你。」

  他說得好認真,但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汪洋就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全世界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溫柔了!

  即使只是安慰,也給了她足夠的信心了,讓她不再怕范姜頤,願意正面迎向他,承受可能會再度來到的傷心失敗以及……微乎其微的成功可能性……

  所以她搬回到他們同居的地方,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讓范姜頤有機會擺出稱心如意的嘴臉,才不想告訴他這件事呢!她默默搬回來,沒有通知他,就是要他在找她時,去當一隻無頭蒼蠅!

  看你多會猜,以為我的去處只有那三個地方嗎?

  范姜頤你小心了,本姑娘的真性情就是這樣!就是有點小惡劣的這樣!如你所願。哼!

  在整理好所有衣物、洗了個香香的泡沫浴後,她心情愉悅不已,特別記得要將手機關機了才趴在大床上,一個人滾來滾去咯咯笑個不停。

  至少在明天開機之前,范姜別想要找到她!哈哈!

  帶笑入睡,她睡得好甜。

  不過她猜錯了,范姜頤比她預期的時間更早些的找到她。在凌晨兩點的時候,他也來到了這裡。

  他確實沒想到她會回來這裡睡,當他知道她沒有回她任何一處居處休息時,就一直在想她可能的去處——

  會不會在「仙客來」那裡忙得太晚了,在那邊打地鋪?

  不,不可能,她睡不慣通鋪。

  會不會去飯店住好著躲他?

  有可能,但這又何必?她總無法躲他一輩子吧?

  她的手機打不通,想來是關機了。是在躲他沒錯。

  他一直留在辦公室加班,但是成效不彰,因為他一直忍不住要想著她的去處,不願去想她可能投宿到汪洋那兒去……她,應該不會吧?!一股傲氣橫梗在前,讓他無法打電話給汪洋,向他討人。他只能想著曼儂不會這樣對他,不會在兩人還糾糾纏纏沒個釐清前,就這樣投入別個男人懷中,教他難堪。

  她不會這樣做,她不是隨便的女孩,也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嘔他。

  但……如果她去了呢?她被他氣到失去理智就是去了呢?

  真是糟糕!他加班辦公的成效一場糊塗,連帶也拖延到了幕僚們的下班時間,每個人的臉色都此凝重,最後終於有人提議就此散會,因為老闆精神無法集中,不宜在這時擬定這麼重要的合約條文。要知道,隨便出一點小紕漏,損失就是以好幾個億來計算呢。

  於是散會,下屬都回去了,他還坐在辦公椅上,直直看著電話,想著她的去處。後來不知怎地靈光一閃,飛快按下一組號碼,打到他買給她的公寓,也就是兩人一同生活過、且昨日溫存了一夜的地方——打不通,電話被拿起來了,她在那裡!

  他很快離開公司,抓住一個還在收拾公事包的下屬,囑他關門時,腳步一點也沒停;可能他走得太快,一點也不能說是從容,所以下屬的眼睛瞪得好大。但他沒空理會,一下子就來到了這裡,而她,就在這裡。

  「曼儂……」將西裝外套往旁邊一丟,拉松領帶,他側躺在她身邊。

  她在這裡,在他們的床上安睡,整個人埋在深藍色的絲緞床被裡,映出她一身瑩白無瑕的肌膚。她將他的枕頭抱在懷裡,嘴角微微帶著笑意,像是作了個好夢。

  她的笑,讓他也不自覺的笑了。

  「這麼好眠?讓我找不到是這麼教你開心的事嗎?」他俯下頭,輕輕吻著她嘴上那抹笑。「這樣很好,我不希望總是讓你哭。」連親了好幾下,幾乎就要欲罷不能,但她的嚶嚀聲教他很快停止,不想她的好眠被打斷。

  他又看了她好一會才起身,決定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弄乾淨,回到這張床,陪她一同睡個好覺。



  清晨七點,不是她起床的時間。可是她被擾醒了,有人在親她……

  「喝!」有人在親她!她嚇得立即清醒,直瞪著眼前那張放大的俊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早安。」一身清爽的范姜頤又親了她一下,才直起身面對穿衣鏡打領帶。

  「早……安?」

  「去梳洗一下,我已叫人把早餐送過來了,我們趁熱吃。」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好像本來就在這裡的模樣。她看向床尾,看到他丟著的睡袍,他昨天睡在這裡嗎?她又看向左邊的大空位,不確定是不是他睡過的痕跡,但枕頭……那只原本被她摟著的枕頭好好的並排在她枕邊,看來他昨晚是真的在這邊睡了,那……

  「你……來了怎麼沒叫醒我?」她吶吶道。

  「看你睡得甜,不想吵醒你。」打好領帶,他又彎下腰親她。

  她差點被他親得七葷八素。幸好及時回神——

  「你現在不就吵醒我了?」

  「陪我早餐。」他一向忙,兩人能好好相處的時間不多,以前她都會特意早起,陪他吃完早餐再回去睡的。

  「哦……」差點習慣性的說好然後乖乖下床。就在一條玉腿已經跨下床時,才猛然頓住動作,揚高下巴看他:「我早上都不吃的,我都——」

  「你都只喝一杯果菜汁。來,鮮搾的,快過來喝,放久了就走味了。」

  他居然有注意到她的一些習慣嗎?曾經注意過嗎?心緒隱隱波動,讓她沒再說什麼的下床。

  隨意刷牙洗臉更衣,戴好隱形眼鏡出來,便默默的坐在餐桌前,想著要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如果他問的話。

  絕不能讓他得意,不能教他以為她就這樣順服,乖乖回到他身邊,不費他吹灰之力……

  「我很高興你回到這裡。」他替她倒了一杯果菜汁後,坐回位子上。

  他這樣說,教她不知道怎麼回答,眼睛看向他手邊的早報,決定說一些挑釁的:「我討厭你總是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

  對的!她很討厭,她總是努力找時間與他相處,可是他卻總是在忙別的,享受他的美食、緊盯他的報紙,就是不看她!

  范姜頤看她一眼,拿餐巾輕拭著嘴,道:

  「你以前沒說。」

  「我說了,你不見得會理。」她以為她的口氣夠冷淡,但沒想到聽起來卻是貨真價實的閨怨。啊!怎會這樣?!

  他只是道:「要不要吃一點蛋餅墊墊胃?只喝果菜汁,胃會太寒。」說著,同時夾了一小塊蛋餅到她餐盤裡。

  才不稀罕他的獻慇勤呢!她這次回來,是為了讓他快點膩,為了讓他看清她的真正模樣,然後彼此早點死心,可不是回來求他再愛她的!不是!

  「我不餓!」她輕哼,就是不領情,就是不聽話,怎樣?!

  「為了減肥嗎?」

  「我才不需要減肥。」她白他一眼。

  「我想也是。不過以前不知道是誰老是在喊胖的。」曼儂不是那種骨感美人,她身段修長勻稱,膚質又保養得粉嫩瑩白,再完美不過。但她還是有著一般女人的通病——老喊著胖,老叫著要減肥。就算只是叫著好玩的,她也可以喊得很起勁。

  「你有聽到?!」她瞪大眼,以為他都沒聽入耳;這些對他來說簡直是廢話,他不可能聽進去,甚至還記住的!哪知道……

  「我有耳朵。」他笑。

  這人居然可以同時一心三用!嘴巴吃東西,眼裡看報紙,耳朵聽她言不及義!真……可怕!

  「可是你都不理我!」她嗔叫。「你都讓我一個人單口相聲!」好過分。

  「你要我怎麼理你?點頭應是,然後陪你研究哪一家塑身中心的課程比較好?或者搖頭連連,用力讚美你的身材完美無缺?」他揚眉。

  「當然不是!這對你是為難了,我知道!可是……可是……你總可以應一聲呀,說些讓我高興的話,就算只是敷衍,我也會高興一整天的。」

  「你的身材好,你很美麗,這些都是事實,你自己也非常瞭解,還需要別人一說再說的歌頌嗎?」

  「你這是在提醒我做人不要太無聊?!」她一口灌光果菜汁,下巴高揚的直視他道:「對不起,我就是這麼無聊!你現在知道了!」被他氣得好餓,抓起叉子開始攻擊他夾給她的蛋餅。

  回來面對他是對的!汪洋建議得對!她應該面對他,就算不為那微乎其微的破鏡重圓的可能性,至少可以好好的對他一吐當初的怨氣,讓他知道她有多麼受夠了!別以為他現在隨便說兩句好聽的話,她就會心花怒放,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瓜了!

  她以為會看到沉下臉的他,沒料到他竟是笑了,驚得她一口蛋餅差點梗在喉嚨下不去。

  「曼儂,能看到你這樣,真是好。」他起身過來幫她倒了第二杯果菜汁。偏頭問著:「要蘿蔔糕嗎?」

  「不用了……」她小心看他,搞不懂他,所以很戒備。

  「那就來點珍珠小米粥。」不由分說,給她盛了一小碗。

  「你!你你——做什麼這個樣子?」她終於忍不住問了。

  「什麼樣子?」他沒坐回位子上,就這麼站在她身邊,給她好大的壓力,卻一副不自知的樣子。

  她習慣性畏縮了下,又因為記起了沒必要怕他,所以立刻挺直背脊說著:

  「你從來不服侍人的!別以為我會因為這樣而接受你,你大可不必勉強自己做這種事!」

  「我想討好你。」他微笑,滿意的看到她臉紅了,雖然眼睛睜得好大。

  以為她是羞紅,可事實證明不是,她是氣紅的——

  「這樣就是討好了嗎?你以前……以前都是送禮物的,雖然那些首飾我不見得喜歡。只是大,只是名貴,只是華麗,一點都沒考慮我合不合用,有沒有適合的衣服搭……你從沒有用心去挑禮物,送我東西也不過是打發我而已,害我每次都得辛苦的裝作很驚喜來討你歡心,結果還是變成我在討好你……」突然住口,煞住滿肚子的牢騷,驚覺自己又化身為深閨怨婦了,真是夠了!

  「說到禮物,」他依然沒有對她的牢騷發表什麼戚言,只道:「我有一個禮物送你。」說罷走向他的公事包。

  她覺得生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可是就是很、生、氣!

  「別給我禮物,我不要你的禮物!」他不覺得對不起她嗎?他不會說一聲對不起嗎?雖然抱怨的話不是故意溜出嘴的,可是他聽了竟然無動於哀,不會太過分了些嗎?!

  范姜頤拿了一個白色的小紙盒過來,是不到一個手掌寬的小玩意。大小不是問題,過分的是,居然沒有任何包裝!他連一張五十塊錢的包裝紙都捨不得用嗎?!真是……真是……真是……

  「這是我上個月從美國帶回來的。一直找不到機會拿給你。」

  上個月?他們剛分手時?那時他居然還會想到要送她東西?!

  「怎麼?分手禮物?」她不想接過,別開眼,生著悶氣。

  「這種小東西拿來當分手禮物,未免太菲薄了。」他塞到她手中。「這是月拋型隱形眼鏡,新研發出來的產品,睡覺也不必摘下來,可以一直戴著,一個月換一副就成了。」她常常弄丟隱形眼鏡,又因為愛美,不肯配一般眼鏡來戴,認識她以來,她至少丟掉十來副了。

  「這……」她呆呆收下,第一次收到這麼實用的禮物,不敢置信。

  「你左眼400度,右眼450度,散光都是50對吧?我沒配錯才是。你先使用看看習不習慣,若行,以後我都會幫你帶回來。」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度數?」這種小事……

  「我不該知道嗎?」他看她,盯著她緋紅的面頰與閃閃發亮的大眼睛。

  「你確實不該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的……」這是她對他的瞭解,他很細心,但這種細心從來不會浪費在女人身上。

  他伸手輕撫她面頰,突然低下頭親了她一下,在她耳邊道:

  「想來,你沒有你以為的瞭解我呢!」

  是這樣嗎?她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紙盒,愈看愈不敢抬頭,怕被他看見自己眼中盈滿了感動的淚水。再也沒心思去想那些了不瞭解的問題,心口滿滿的,都是七彩的泡沬,好想哭、好想哭,怎麼辦?

  女人好笨,一點點的示好,就輕易被哄得想哭了、就想掏心掏肺了,好笨!

  「來,趁熱吃。」他給她夾了一塊吐司卷。

  她依然不敢抬頭,靜默的叉著吐司吃。啊!怎會這麼甜?太甜了!一路甜到心坎裡,都把心給甜化了,化了……化了……

  女人心,真的很好拐……她想著想著,想要唾棄的,卻發現自己居然沒志氣的笑得好甜……真是笨女人,笨女人哪……



  她很快換了他送的隱形眼鏡。呀!這隱形眼鏡有魔法,讓她眼睛亮晶晶得好美麗!真是不可思議。

  「要跟我去公司嗎?」出門前,他開口邀著。

  「去公司?做什麼?」她心一震,故作不解。

  「陪在我身邊,你盡可做你想做的事,想看時尚雜誌或上網購物都可以。」

  「不用當你的助理了嗎?」她回頭睨他,然後做作的道:「哎呀!我忘了,你的助理另有其人了嘛!那已經不是我的位子了。」

  他看她,有點好笑的:「我已經把微蓮調到業務部去當業助了。以後,王秘書也不會再有任何助理了。」隱隱的語意,像在承諾些什麼。

  「喔!不喜歡的就一腳踢走,很有閣下的風格嘛!」她沒興趣去揣摩上意。

  「去業務部是微蓮的意思。我跟她,一直都沒有感情上的進展。」他不是個會對人解釋的人,但他願意對她說明所有,因為他對她勢在必得,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擁有她。曼儂是他的,今生都是!

  「真的?」不想問的,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問的,可是……可是那話就是給他不聽話的溜出口了!

  「真的。」他點頭,又接著道:「再說,若我再這麼加重王秘書的工作負擔下去,她恐怕就真的要跳糟了。最近有間公司正在打她的王意。」所以於公於私,他都必須改掉這個壞習慣。就讓曼儂待在他的休息室玩兒就好了,別再給她安個什麼職位。

  原本差點就這麼點頭說好,乖乖跟他上班去的,可是僅剩的一點理智拉住了她的腳步,她趁還沒後悔時趕緊說了——

  「不行,我又不是成天沒事做,我現在常常是很忙的。我、我、我今天要去『仙客來』練舞!你自己去上班吧,晚上在一起已經很夠了,不必連白天也要當個連體嬰,這樣很無聊。」重點是,他會很快又厭了,一定的!

  她不能再跟隨著他的步驟與他交往,不要他對她總是胸有成竹的篤定,她以前就是太沒個性,又被他看穿她一心想嫁他的心意,才會不被當成一回事、不被珍惜。現在不可以又重蹈覆轍了!

  她想得很堅定,可惜范姜頤並不是隨便一個藉口就可以打發掉的人,就見他將她柳腰輕摟,往門外帶去。

  「我說我有事的,你……」

  「送我下樓。可以嗎?」他笑問。

  送他下樓?那……當然不是問題。可問題是——

  「反正你也沒那麼早去『仙客來』不如你跟我去公司,我們可以一路上聊聊你跟著『仙客來』那些人是在忙些什麼?是舞台劇嗎?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需不需要我幫忙呢?企業贊助文化團體可以節稅,我們公司一向有這方面的金額提撥。你要不要問問看……」

  就這樣,她這個相較之下無比單純的千金小姐,在對奸商完全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乖乖被挾持走了,然後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過完一天——陪他吃了午餐,後來是晚餐,消夜那頓也沒少,然後,半夢半醒的被他摟回公寓會周公。

  一天完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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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8:29
第十章   
  
  第二天,依然是相同情形。

  他們吃早餐,他們聊天,他沒再看報,他專注看她,為她夾餐點、倒果菜汁。然後被范姜頤帶著去公司,只要得空,他都會到休息室與她談幾句,縱使還是很忙,可是……不一樣了,她感覺到自己是被珍視著的……

  全公司的人都火速在傳著總經理那峰迴路轉的戀情,像是一夕之間全世界都知道范姜大少爺苦苦追回了大美人前女友。

  一整天,何曼儂的手機響不停,一票姊妹們都爭相打電話來問,連在大陸談生意的父母都給驚動了,直追問著是怎麼一回事……一天也就這麼過了。

  第三天,差不多要以為也是會這樣過完,但……

  「何曼儂!你馬上準備護照、行李,我們下午兩點中正機場見!」林欣藍一通電話打過來,就是這樣急迫的指令。

  「什麼?什麼什麼?!今天?下午兩點?可是……可是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耶!還有,我去機場做什麼?幫你送機嗎?」何曼儂一頭霧水。

  「我們要去香港集訓,順便拍宣傳照。」

  「什麼?!我們劇團不是很窮嗎?哪來的錢去香港集訓?還拍照?!」

  「那邊有朋友義務幫忙,同時我接了一件工作得去那邊一趟。」

  「哦,可是,可是……我們在『仙客來』訓練不就很好了?一定要去香港嗎?」她不想去……不想離開台灣,她……對了!她還得與范姜對抗呢!就、就、就是這樣,她私人的正事也不可以荒廢的,汪洋有交代的。

  「何曼儂,」那頭的林欣藍聲音依然冷淡。「這幾天以來,你為著私人事務沒來仙客來上課。你身為女主角,卻嚴重分心,怎麼?你毀了我的初戀還不夠,還想連我的事業一起毀掉嗎?」

  噢!怎麼又提起這個?!她這個罪人當得好冤,可是,她是林欣藍,是自己很欣賞的一個人,只好被乖乖吃定,不敢反抗。

  「我不是想毀掉什麼啦,我、我……我可能沒有港簽呀,我得回去查一下……」

  「你有,上回你說過你護照裡的簽證有十來個國家還沒過期,香港當然是其中一個,因為你提過你兩個月前還特地飛去香港看了一場服裝秀。」

  啊!她的記憶力好得真嚇人!難怪能夠一直把十幾年前的事情給記恨到現在。何曼儂暗自吐舌,乖乖道:

  「好啦,我馬上回去收拾行李。我們去幾天?會不會太久?」如果離開太久的話,那……范姜頤會不會又對她冷了下來,會不會不再這麼慇勤了?

  「不一定。」

  「怎麼這樣?這樣我要怎麼跟人家說呀?!」

  「不用說,留下一張紙條就好。」

  「這樣太無情了,我總要……」

  「何曼儂!」那頭不耐煩的大聲了些:「成天黏著男人像什麼話!別忘了,你是離開了之後,那男人才回頭的!你還沒搞懂嗎?所謂的交往若還沒到生死相許的定案,追逐是必要的!你不走,他怎麼追?」

  啊!是這樣嗎?

  「你是為了我才要去香港的嗎?」好感動!她果然沒欣賞錯人。

  「在你忙著替自己瞼上貼金的同時,別忘了順便收拾行李。」

  「原來你只是在拐我!」她哇哇叫。

  「別扯了,快去準備。」說完,掛斷。

  何曼儂合上手機蓋子,怔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

  感激林欣藍來的這一通電話,讓她的患得患失有了一個出口。可不是嗎?范姜頤正在追求她不是嗎?她若不跑,他怎麼追?如果只是小別幾天,他就冷淡了,那這段愛情還有什麼未來可言?還不是相同的會再度以分手作結!那她現在又有什麼好依依不捨的?

  如果未來終究是陌路,那現在的甜蜜,恐怕就是日後回憶裡錐心的毒藥了,她不該耽溺的。她不要一時,她想要一世。

  好了,走吧!

  試試看他的真心,掂掂看自己的思念。

  也許他真的只是一時熱情,也許她沒有她以為的愛他,也許她不會想他。

  也許這段感情,就此寫在風裡。



  她的兩支手機都放在床頭櫃上。

  手機下頭壓著一張紙條,上頭寫的內容跟她匆促在電話中所說的相同,也一樣簡略到非常刻意——

  范姜:我去香港拍宣傳照,回來再聯絡  曼儂留

  她從機場打電話給他,口氣有點結巴,直說手上的零錢快用完了,不能多談,也不給他多問的機會,只說得去香港幾天,就掛了。

  她這是……在做些什麼呢?范姜頤將她的一支手機拿在手上把玩。

  臨時要去香港,雖不知為何得這般匆促,但可以理解;可是特意不帶手機,又是為了什麼?不想讓他找到是嗎?

  曼儂在期待什麼呢?他想著。

  她對他還有那麼多的不確定嗎?

  真糟糕,他是這麼忙,恐怕擠不出時間去當個慇勤的情人……

  他想了下,拿起床頭電話打給他的得力秘書:

  「晚安,王小姐,麻煩你幫我看看最近七天之內有沒有空檔。」

  雖然已經下班,是晚上九點的時刻,但那頭的王秘書絲毫沒有抱怨,很快從公事包裡抽出他的行事歷說著:「沒有空檔。明、後兩日您得南下開會;第三天接待日本的植草先生;第四天、第五天飛上海;第六天趕回來主持新產品發表會。第七天率團前去英國參加歐洲商展,將在英國待十天。」總之,非常滿的行程。

  「我知道了,謝謝。」掛斷。

  沒空啊……

  如果他這幾天沒想出辦法出現在她眼前,她不知會怎樣的胡思亂想了。現在他的身份叫「留校察看」,如果以棒球打擊者來形容他的話,面對的情況是「兩好三壞」,而且下一個投向他的球肯定是好球,他要是不想被三振出局,就得漂亮的擊出一記安打。處境有點危險,他自己是知道的。

  可能,等他終於忙完一輪迴來,她已經投入汪洋懷抱了。愛情這東西,是可以培養的,且雖然他不算瞭解汪洋——當然也沒興趣去瞭解他,不過只通上一次電話,他就可以清楚感受到汪洋對曼儂有著非比尋常的關心。這種關心不是兄妹、朋友之情,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純友誼不可能關心到這種細緻的程度。

  他該做一些安排的,就算人不能到她身邊。

  先這樣吧,明天就叫保安部門的人去查出曼儂下楊的飯店、住的房間。他隨時可以打電話過去,更可以給她製造一點驚喜……比如她喜歡喝「紫金城」的煲湯、她提過欣賞香港某個知名美發師的手藝,都可以安排好。她會知道他這次回頭並非玩玩而已,就算他忙,也不會忽略她。

  而曼儂,其實是很好取悅的,一點點心意都能教她感動好久……

  她是個可愛的小女人。

  他很高興兩人又有機會在一起,彼此用心去交往。雖然放入太多感情的代價是耗掉他諸多寶貴的辦公時間,也常讓他在忙碌的公事中失神好幾次,但這樣很好。心裡有人的感覺很好,有這樣的牽掛很好。

  鈴鈴鈴鈴——

  他的手機突然響趄,他看了下,沒有來電顯示,但還是接了。

  「我是范姜頤,你哪位?」

  「你好呀范姜頤,我是周劭。」

  周劭?范姜頤微揚著眉,要笑不笑地問道:

  「你確定沒打錯電話?王秘書的電話不是這一支。」

  「當然沒打錯,我找你,不找王秘書。」那頭像是心情很好,一點也不若以往在商場上每次相見時的容易撩撥。「我現在人在香港。香港的大閘蟹真是好吃極了,你這只工蟻沒福氣享受,真是可惜得不得了哇!」

  「有閣下代表台灣去香港宣揚經濟奇跡的實力,很足夠了。」周劭,周氏企業的大少,英俊、風流、揮霍、精通吃喝玩樂,典型的二世祖。不是庸才,卻好逸惡勞,待在公司只要超過七小時,就嚷著要下屬備好氧氣筒為他急救。

  范姜頤是所有商界大老們最渴望擁有的繼承人典範。相對的,如果舉辦一個不具名票選的話,大老們心目中「最不想要的繼承人」之榜首,肯定非周劭莫屬了。一個實驗組,一個對照組,多麼活生生、血淋淋的對比。

  所以,就算沒有生意上的許多小恩怨累積,范姜頤與周劭也永遠不會是朋友。他們自小到大一路被比較——兩人出身相當,家族財力相當,年紀差不多,還可是英國政經學院畢業出來的,不過范姜頤一路以優異成績畢業,而周劭卻多讀了好幾年才勉強畢業(甚至有人傳說他根本沒畢業,可惜沒人有膽找他證實)。范姜匯總是風光,周劭總是暗淡,雖然周劭也是個長得相當好看的美男子。

  這個情況一直一直在持續,而且有持續到地老天荒的態勢。對范姜頤來說,不是什麼困擾,但對周劭來說,恐怕就是了。

  所以說,周劭會突然打電話給他,非常不尋常。他最近是與周家有過小小的攻防戰役錯——周老爺子向獵人頭公司指名要挖王秘書,目前還在一來一往的暗中動作,情況還沒明朗。遠在香港的周劭沒理由為這個打電話給他吧?他這人是頗無聊沒錯,但又不至於無聊得太超過……等等!香港?他在香港!

  他知道了。

  「范姜頤,你的嫉妒我收下了,我會連你沒福氣享受的那一份順便享受完,你別太感激我。」沒有笑意的笑了兩聲。

  「我很忙,你知道。」范姜頤作勢要掛掉這通無聊的電話。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在這裡看到誰嗎?你不好奇我的艷遇嗎?」那頭很快阻止他。口氣很期待,又有點動怒,為著他總是拿這個死對頭沒轍。明明他對別人時都是站在優勢一方的,可惡!

  「周劭,如果在台灣你都追不到她的話,又怎麼以為只是出個國便可以扭轉這種情勢?何況她是我的女朋友,稱作艷遇,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大驚,而後是怒!

  「你怎會知道我看到了何小姐?!還有還有!你這小子是什麼意思?你的女朋友別人就追不走嗎?你別太自負了!」

  「我不是自負。」范姜頤笑了,雖然這傢伙有點煩人,可他不介意偶爾跟他耍耍嘴皮子,當作是難得的休閒也不錯。

  「你不是自負是什麼?!」像是發現自己口氣太火,比起他一貫的穩重冷靜,簡直不能看,還妄想什麼勢均力敵!知錯能改,他很快的收斂火氣,學他淡淡的聲音:「大家都知道你這個從不犯錯的范姜大少爺在情感上跌了一個大跤,居然鬼迷心竅的甩掉大美人,去追一個打包妹——也就是不看任何場合、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嚷著要把食物打包帶走的小妹——」他故意停頓了下,想聽到范姜頤惱羞成怒的聲音,他等著,等著,等著……「范姜頤,你還在嗎?」

  「你繼續說。我在聽。」啪啦啪啦,打鍵盤的聲音,顯然有人正一心二用中。

  氣煞周大少也!

  「總之,人家打包妹根本看不上你,她覺得你浪費,所以甩掉你了!然後沒人要的你又回頭苦追何小姐!目前兩頭落空中。這真是年度精典笑話呀!平凡小女生看不上你,現在連大美人也不要你了,她躲到香港就是一個鐵證!敢說她是你的女友,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就放心在台灣打拼經濟奇跡吧,何小姐破碎的芳心就由我來為她縫補吧!」

  「閣下想當裁縫師,敝人沒有任何意見,您無需特意打電話回台灣來向我請示。」

  「范姜頤!」噴火了!這傢伙居然敢佔他便宜!

  「哦,趁我想起,順便說一下,」范姜頤依然聲音淡淡,「我說你追不上曼儂,真的不是因為我自負,自以為無人可以取代。實在是曼儂個人對於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沒興趣,你反正很閒,有空不妨在派對上的『街坊區』打聽打聽,大概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她從不交遊手好閒的男朋友。」說完,仁至義盡,結束通話,沒留時間讓那頭的人有機會測試他的聽力。

  將notebook放到一邊,雙手盤在胸前,眼光再度看向曼儂的手機。

  多了一個造亂的傢伙呀……

  看來無論如何,行程得稍作修改了。

  他不希望當她身邊圍著一堆她不想要、但卻非常慇勤的追求者時,會對他湧起特別失望的感覺。他與曼儂的重新開始,基礎是相當脆弱的,可能稍一不小心,就會碎了。那不是他要的結果,他想要的是一生的相伴,不然他不會回頭,不會任由別人對他的行為私下窣窣訕笑,笑他的跌跤失敗看走眼。別人怎麼說都不重要,他只想得到他真正要的愛情、真正要的那個人。

  香港,是必須去一趟了。他想著方才王秘書報告的行程,想了又想,很快做下決定。



  美麗的女人少有不喜歡拍照的,何曼儂當然也不例外。她的照片之多,佔了老家儲藏室一半的空間,多到她再也揚不起拍照的興趣。但今天拍宣傳照對她來說還是很新奇的,一來是她沒拍過古裝照,二來是她今天的照片將要用來公開宣傳。就算這種實驗小劇團的海報通常沒什麼人看的,但總也稱得上是拋頭露面呀。

  在少女時期,常在路上遇到名為「星探」的人,拚命遊說她加入演藝圈,糾糾纏纏的不死心。家裡當然是不准的,她也沒太大興趣。她對演藝圈沒有憧憬,不過對於把自己美美的照片拿出來供人觀看這一點,倒不反對。

  沒想到有一天她真的會被拍成海報!而且還是由國際知名的攝影師掌鏡呢!她好驚直口、好期待,好……

  「何曼儂,你一張臉揪成那樣是什麼意思?酸梅超人啊你!」七朵花裡最高、最中性的那一朵已換好古裝出來,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她同時也是這一部戲的男主角,反串的。

  啊!多麼斯文憂鬱的一張書生瞼,多麼……

  「也不看看你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古代官家小姐的扮相耶,多麼雍容華貴,多麼優雅甜美,這衣服很貴的,因為你扮千金小姐才忍痛裁這些綾羅綢緞給你,你當你在演酸梅超人嗎?如果你真這麼喜愛酸梅超人的話,那你就該去把內褲穿在外面!只會揪著那張瞼,給誰看呀!」

  歎!多麼苛薄的一張嘴。

  連續三天,她們一行人都在對詞、排戲,練舞、上發音課中度過。進行著魔鬼訓練,不斷不斷的,就是忙,從早上五點忙到晚上十二點,有時甚到直接操到第二天不停的。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休息,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呀!就連嬌貴得不得了的何曼儂也可以為了佔到一塊有靠背的椅子而感激涕零,就地睡得好香甜,席夢思對她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記憶了。

  難得今天不必忙到那麼晚,因為名攝影師終於排出空檔可以來為她們一夥人拍照片了。雖然是晚上十點的時刻,不過她們都高舉雙手歡迎,一方面是對美美相片的期待,另一方面當然是可以暫時脫離那些繁重到教人頭皮發麻的訓練,好好喘口氣。就算攝影師有空的時間是半夜三點,她們也都是感激的。

  「何曼儂,你打扮得最美耶,還敢給我們歎氣!」又一個人穿戴好出來,做小丫鬟打扮,樸素是她的別名。

  「對呀對呀,裝林黛玉哦!就算想裝林黛玉,那個賈寶玉也不在這裡呀,你吐血到死也沒用的啦。」

  何曼儂被虧得很快提振精神,故意擺動纏勾在手上的金黃色帛帶,笑得很甜地問:「這樣美嗎?有沒有很飄逸?大紅與金色這樣搭配會不會太招搖了?太華麗了會不會?有沒有讓你們覺得太亮太刺眼了些?哎唷,人家頭上的綴飾好重哦,怎麼古代的千金小姐要這麼辛苦呀?」

  「你們想,如果我們現在聯手把她扁成豬頭,到了公演那一天,她能剛好痊癒嗎?」七朵花聚在一起咬耳朵,每個人的拳頭都克制不住的癢。

  「所以這一點一定要注意一下,我們力道一定要克制好,要是驚動香港警察就不好了。」有人提供須注意事項。

  「很好!姐妹們,開——扁!」突然有人大叫。

  「衝呀!消滅她!」燕瘦環肥娘子軍揭竿起義造反了。

  早有防備的何曼儂早就提好裙擺、腳底抹油的嚴陣以待了,才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住。「哼!來追呀!」

  她們這幾天被操得太累了,需要這樣胡鬧來解放一下緊繃的精神。

  「啊這……」已經搭好景、打好燈光的攝影助理無措的望著一團亂的情況,不知該怎麼對老闆交代。

  林欣藍站在知名攝影師身邊看著,笑問:「要我阻止她們嗎?」

  攝影師眼睛一亮的搖頭。

  「就讓她們去玩,我一邊拍。」指示助理把攝影棚裡的燈光全都打開,手上的相機已經喀喳喀喳的動個不停了。「這女主角很上相,是台灣的明星?」

  「不是。」林欣藍搖頭。

  「那可惜了。」去當明星定會大紅大紫。「不過有她當台柱,你這齣戲或許可以有好一些的票房收益,不必每年總是得準備一筆錢來慘賠。你這幾年賺的錢夠你買好幾幢房子啦,可惜卻寧願往無底洞填去,到現在仍是苦哈哈的。」

  林欣藍只是淺笑。不過倒是挺同意攝影師對她這部新戲的預測——票厲收益會不錯——這樣的話。

  「追不到,追不到!耶——」吐舌頭,何曼儂邊跑邊回頭扮鬼臉,把七朵花們撩撥得哇哇叫,發誓要抓到她來動用滿清十大酷刑。

  「你別跑,你給我站住!別跑……呼呼呼……」厚,好喘!

  何曼儂笑得好得意,看她們離她有點遠,居然還停下來扇動裙擺跳了兩下康康舞才又繼續跑。

  「來呀來呀——啊!」可是她的得意沒能持續太久,就在她笑完身後那群肉腳回頭時,發現前面不知何時杵了一尊人——

  啊!是他!啊!停不住!啊!被他看到自己最沒氣質的一面了!

  她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腳下又煞不住,只能沒其它選擇的撲入那人等待著的懷中——

  啊……是他,是范姜,他來了……

  就算他不該知道她在這裡,就算心裡知道他找不到她的、他不會來的,可是……她還是好希望他能夠神奇的出現在她面前,能夠讓她的心為他淪陷得萬劫不復,不再有任何疑慮。

  「范姜……」她在他懷裡歎息。

  「啊,我抓到一個穿梭時空而來的美女呢。」他笑。低頭專注看著她,欣賞著她美麗的扮相,不理會一邊有人正拿著相機在對他們拍個不停。

  「你、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你可以待多久?」

  「我明天一早飛上海,特地選在香港轉機,好來看看你。」

  「啊,這樣好辛苦的,你……可以不要這麼累的……」她嘴上是這麼說,可是眼睛卻好亮好亮,水光粼粼的為愛情而美麗。

  「我怕你會太想我,只好把自己快遞過來。」他低頭親她一下,嘴上吃了口紅也不在乎。

  「誰會想你!」她嗔叫,臉上表情好甜好甜,像塗了滿滿的蜜。

  「你不想嗎?」

  「不想!」她噘嘴,可是雙手卻將他抱得好緊,就怕他只是她的幻想。

  「好吧,換個說法:我想你,很想你。你一時沒法回到我身邊,那就只好把我自己送過來,不然怎麼辦呢?我想你啊。」

  他想她……他會想她啊?從來,不都只有她負責想他的嗎?

  這樣……好棒!他會想她耶!他沒有放棄她耶,他沒有冷淡下來呀,這段感情,他很重視的,沒有看作兒戲,也不會再辜負她了,是嗎?

  這次,真的會有她期待的天長地久嗎?會嗎?會嗎?

  「范姜……我其實很想你的,可是又伯說了想你,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武器。但但……但,沒關係,我還是要說我非常的想你,想得都要罵起自己的沒志氣,明明想要保留一點矜持的,想給你一點顏色看的,但……實在沒法撐太久呀,你來了,我好高興,你能來就好了,就算你以後再跟我分手……」

  「我可不打算結了婚又要去想離婚的自找麻煩。」他搖頭。

  「啊?!」她耳朵聽錯什麼了嗎?他有說什麼嗎?

  「來,我特地去買來的點心,快點請你這些朋友吃。你們都餓了吧?」他轉頭指示著身後的餐館侍者將食物擺上桌。

  「哇!都是很精緻的美食耶!剛好這幾天我們都被某個闊少的大閘蟹弄得好膩,能換口味真是太好了!」七朵花開心歡呼,決定把何曼儂給賣了:「喂!何曼儂,你別發呆,他剛才好像是在求婚,你就給他答應吧!」

  「這這這……我我我……」她只能呆呆的看他,不能言語。

  然後,一隻戒指套入了她的手指。

  「范姜,你……」你還沒有開口求婚耶!她想這麼對他叫的,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你先把今天的工作忙完,我們回飯店再談。」他輕揉她的頭。

  「談、談什麼?」她又結巴了。

  「談……」他看了下現場所有人拉了不止一倍長的耳朵,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談關於那些很私人的……例如某些很特別的請求……也許還要單膝下跪吧!我想。」他聳聳肩,才又接著說:「然後,我會告訴你一些話,一些我這輩子只打算就講這麼一次的話……」

  「我、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臉紅得像要腦充血了,可是依然堅持裝佯,不理會一邊豎耳傾聽的七朵花們正躲在一邊吐,一直比著她的演技太假了、太假了,她們看不下去了。

  范姜頤笑著又吻她一下道:「等我們獨處時,你就會知道了。」

  「我才不知道呢!」她不敢直視他火熱得那麼赤裸裸的眼眸,一直嚷著不知道,可是左手卻把右手包得好緊,緊緊包住那只他親自為她戴上的戒指,怎麼也放不開了。

  所有曾興起過的不確定、曾為他流過的淚、曾有過的折磨,種種種種,都被他這樣堅定而毫無遲疑的動作給化掉了,他……許了她一生一世,這是一生一世吧?他是她的,她是他的……

  她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他,一直好想要得到他的求婚,想要經由他的求婚來證明他對她也是相同的感覺;可是認識他以來,他卻只有冷淡,讓她心總是忐忐忑忑的為他哀愁。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他真的、真的送她戒指了!

  怎麼辦,好想哭,可是不能哭呀!這男人已經害她流盡今生的淚水了哪……

  悲傷的淚,為他;而今連喜極而泣,也給他包辦了。好不成材的自己呀,真是沒用的自己呀!正如林欣藍罵的,她真的很不像話……

  「幾點收工呢?我等你。」范姜頤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內,很想用力擁住她的,但又怕擁住,就不願放開了。

  「我們不收工,等會拍完照,得回去排戲。我猜,到明天早上七點開工之前,她們頂多能瞇三小時。」林欣藍說著,然後對所有人道:「好啦,玩也玩夠了,吃也吃夠了,連肉麻的戲也看了一場,大家回到佈景那邊,乖乖給攝影師拍照,快!」

  牢頭有令,不敢有違,都去了。

  何曼儂最後一個過去,因為范姜頤拉住她小手,教她耽擱了下。

  「會累嗎?習不習慣?」她是這麼嬌生慣養,以為她只是在這邊玩玩,很輕鬆的打發時間,沒料到居然會這麼操。他不喜歡她太累。

  何曼儂回眸對他一笑,搖頭道:「我喜歡跟她們玩。雖然會累,但很有意思。難得我培養了一個興趣,不必再游手好閒了,你要為我高興呀。今天我可能無法跟你回飯店了,你明天還要飛上海,先回去休息好不?我們……的事,回台灣再……繼續談……吧!」說到最後有點害羞,低下頭了。

  「我沒關係,我留下來陪你。」

  「會很久哦。」她笑開,甜甜的。

  「我等。」他輕而堅定的道。



  排完了三場戲,已經是凌晨三點,一群女孩子一如先前幾天那樣,抽出睡袋,在地上鋪好,馬上呼呼大睡到九重天去。

  「這幾天你們都睡在這裡?」范姜頤不可置信地問。

  「是呀……呵……」她打了個呵欠,整個人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難怪每間飯店都沒有她們投宿的資料!

  「要跟我回飯店嗎?好睡一點。」他輕撫她。

  「不要,六點就要起來了,來來回回的……」還沒說完,人已沉沉睡去。只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抓著他西裝下擺,怕他隨時會消失似的。

  范姜頤看了她一會,拿過自己的大衣為她蓋上,這樣克難的環境還能睡得這麼甜,可見得她有多麼累了。

  他希望她可以陪在他身邊,過著輕鬆愉快的生活,讓他隨時可以看到她,不要當他想她時,看不到她,還要這麼掛心……

  有人向他這方走來,他警覺的抬眸看去,是林欣藍——曼儂常常掛在嘴上說的那個才華洋溢的高中學姐。

  「你們打算在香港待多久?」

  「不一定。」林欣藍不給他痛快的答案。

  范姜頤將她隱約的敵意看在眼底,但沒有說些什麼。只道:

  「很特殊的演出方式。」穿古裝唱歌舞劇,很大膽的創意。

  「謝謝。」

  「劇名也很特殊。」他在曼儂忙時,在一邊看她的劇本,劇本的封面上有四個大字——癡心妄想。

  「原著的名字叫——她愛上我。」林欣藍的嘴角突然蘊著一抹奇特的笑。

  多麼奇怪的劇名。范姜頤不予置評。承認自己只是個市儈的商人,沒半點藝術細胞,不懂得欣賞這些奇怪名字的美感何在。

  「原著者當初創作這劇本時,只有十七歲,他為了一個美麗的校花學妹而寫的,也把自己寫了進去,並且決定這劇本只能給他心儀的那個學妹來演,如果那位學妹不能當女主角的話,這部劇本將永遠不給現世的機會。」

  范姜頤眉毛一挑,很快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冷淡的說道:

  「果真是癡心妄想。你改得好。」

  林欣藍無言點頭,像是沒其它的話說了,可是又不肯走,像是期待他說些什麼。

  范姜頤想了一下,知道她是有所求的,於是又問了一次:

  「你們什麼時候結束特訓回台灣?」

  她的回答風馬牛不相及:「我們打算明年二月公演,但是場地不好借,目前尚無著落。」

  靜了一會兒,說了:

  「如果不嫌棄,請容在下提供『范姜體育館』為場地,不是什麼好地方,舞台不太大,座位也只有三千六百個,請勉為一用。」

  「非常感謝。」林欣藍眼裡多了一點笑意。多麼聰明的男人!

  「回台灣的時間?」

  「兩個月後吧。」隨口說完,又道:「我預備演出三場,希望這次的售票情況好些,不求賺,只求別讓我再度慘賠得血本無歸。」

  「長富金控向來致力於贊助文化事業,你將會看到敝公司對文化事業的熱情。」頓了一下,「回台灣的時間?」

  「半個月後如何?」她破功笑了。「我相信票房不是問題,不過我真是害怕到時票是賣光了,可是整座體育館卻還是空蕩蕩的沒半個觀眾來。」

  「會有觀眾的,請放心,我總不能讓曼儂面子難看。」范姜頤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采,暗自計量著。「什麼時候回台灣?」

  「三天後。」成交的口吻。她笑咪咪的向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范姜頤慢慢的伸出手,說著:

  「我們一定會合作得很愉快。而,看在我們如此愉快的份上,可否答應我這個卑微的贊助人一個小小的請求?」握住。

  林欣藍冷不防全身顫了下,覺得很不妙!

  「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一場婚禮。在演出的最後一場,直接就是婚禮,到時台下的觀眾全是我范姜家的親朋好友。劇本上寫著書生抱得美人歸的劇情,最後一場勞你修改一下。讓『癡心妄想』真正落實。」曼儂是他的!

  太大意了!她忘了她面對的是一個奸商,一個很厲害的青年才俊,不是她這種單純的文化人應付得來的。

  失算!

  「你……」她的聲音有點咬牙。

  「嗯?」范姜頤揚眉,一副不解她是怎麼了的模樣。

  「如你所願。」成——交!

  直到此刻,她才開始佩服起何曼儂的好眼光!這男人不簡單,非常的出色,所以他的拋棄才能教她哭得那麼心碎;所以他的回頭才能教她沒有太多掙扎的就接受了。

  何曼儂的眼淚沒有白流,這個男人愛她,現在終於真正愛上她。

  這樣很好。一如汪洋說的,很好。



  「曼儂,曼儂……」有人在她耳邊溫柔的叫喚。

  「嗯……范姜?」硬硬的地板教她睡得全身好僵,但因為實在太累,沒什麼力氣去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

  「我得走了,七點的飛機,必須回飯店準備一下。」現在是清晨五點,他將她抱在懷裡,附在她耳邊呢噥著。

  「嗯……」她揉了揉眼,努力要撐開沉重的眼皮好看他,將他的影像好好印在心裡。

  「三天後,你們集訓完後,你去『黃金海岸』飯店等我,我在那邊留了一間房,你等我,我們一同回台灣。」說著,又把一支手機放到她手上。「我幫你把手機帶過來了。要記得開機,等我電話,嗯?」

  「哦……」她點頭。

  「我會打電話給你。」

  「哦……」用力保持清醒,小臉拚命在他胸口摩挲著。

  「我愛你。」

  「哦……赫!什麼?什麼什麼?!」所有的睡蟲全部飛走,她整個人驚跳起來!

  「我愛你。」他吻她,帶著笑。

  我……我……也是!我也愛你。她沒法開口,只能在心裡輕輕說著,應著他的吻,讓他經由她的唇來讀她的心。

  愛他,愛他,她是這麼愛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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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8:56
然後……   
  
  范姜頤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只要他經手的案子,通常都會做得很漂亮。

  名不見經傳的「花與藍劇團」明年的公演,在他一連串商業行銷企劃的運作之下,一夕之間聞名全台灣。

  首先,推出海報,請知名報社在大台北地區夾報贈送。效果奇佳,神秘而美麗無比的女主角一推出便造成矚目的話題。

  再來,將會有一場別開生面、特殊得不得了的婚禮在公演上舉行——這樣的消息「不知怎麼的」被意外洩露出去了!不只造成上流社會一片口水漫漫,討論得欲罷不能,更在新聞界當成影視消息的宣傳之下,一時之間成了最受矚目的大新聞。

  而後,開始賣票的第一天,就在第三場的場次上直接公告三個字「已售完」;其中所代表的意思是……大家都在叫,都在猜,都說真的有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而新娘就是那個神秘的大美人女主角!

  有點辦法的人都想盡辦法要弄到第三場次的票,比較沒有辦法的人,只好去跟人搶第一場、第二場的票。但早已一票難求!

  像這種實驗小劇團,常常是處在義務公演的苦哈哈狀態,有時難得的售票演出,票價頂多一、兩百塊定價。

  范姜頤以一票兩百元的價格向林欣藍購下所有門票,可是卻分別以一千二、一千、五百、三百的價錢去公開售票。初時林欣藍還笑他不知行情,以為這是「表坊」還是「屏風」這種大劇團的演出呀,竟敢這麼賣票?!可是,她很快扼腕了,人家賣得很火,火得三天之內就全部售完!

  奸商,奸商,奸商!

  這兩個字一直一直錐得她心好痛!

  演出獲得空前的成功,博得滿堂彩,報紙天天大力吹捧。

  壓軸的第三場那天,不得其門而入的媒體記者們甚至備來直升機在「范姜體育館」上頭盤旋,也挖來了女主角的身世與范姜頤這個商業精英的高潮迭起情史,隨時在新聞上做插播報導。

  情況失控得非常離譜,台灣的新聞媒體真的綜藝化得很嚴重!

  不過,無論如何,對這雙新人來說,確實是場風光至極、畢生難忘的婚禮!



  以一對新婚才第一天的新人來說,他們的訪客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先是何曼儂的客人,來的是汪洋。

  「呀!汪洋,我這幾個月來都找不到你,你哪兒去了?居然連我的婚禮都沒有來!就算婚禮沒來,我演戲你怎麼可以不來看呢?!好過分!問欣藍,她也不知道你的去向!」何曼儂從樓上跑下來,就緊抓著汪洋不放,一點也沒發現尾隨在她身後下來的夫婿臉色不太好看。

  汪洋將禮物交到她手中,依然是溫文和煦的笑意。

  「這是我從瑞士帶回來的,祝賀你們新婚,祝福你。」

  「你去了瑞士?啊,對了,你說過你父母移民瑞士,你回去探親是吧?怎麼去那麼久?」

  他眼神微微一黯,不讓她察覺,以笑作掩飾,道:

  「家裡有點事必須回去處理,不談那個了。欣藍說會發行光碟,到時我一定可以欣賞得到你的演技。」

  「其實我演得不好啦!七朵花說我是一隻會發出火雞叫聲的花瓶。」她笑。

  「別這麼說,你一定表現得很好,才會讓欣藍她們視你為劇團的一份子。」

  「真的嗎?」她好開心!

  「曼儂,你要不要上去看一下行李?點點看還有沒有什麼要帶的?等會我們就要去機場了,你去看看家務助理幫你打包的東西有沒有漏掉的。」

  「呀,好的!可是汪洋……對了,他是汪洋,我介紹一下——」他們今天的時間排得很緊湊,要趕蜜月旅行的飛機。

  「我知道。我來招待他吧,我們也算是認識的。」范姜頤微笑說著。

  汪洋也道:

  「曼儂,你去忙,我一下子就要走了,得趕回醫院上班。」他是特地趕來送禮物的,沒打算久留。

  「哦……那我回國時再去醫院找你!現在我就先跟你說再見了。」

  「嗯,你快上去,等你回來,我們再約吃個便飯。」他點頭。

  「好,再見。」她揮了揮手,很快上去了。

  門廳裡,就剩汪洋與范姜頤。

  「恭喜。」汪洋先說道。

  「多謝,我就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范姜頤平淡點頭,送客意圖很明顯。

  汪洋笑了笑,沒有不悅的表情。「我就要走了,來向你說完幾句話就走了。」

  「哦?」范姜頤盤手於胸,等著。

  「我很喜歡曼儂,你應該知道。」

  范姜頤只是靜靜看他,等他說完。

  「做不成少年夫妻,若能當老來伴也不錯。我會等著那一天。」

  「那,祝您等得愉快了。」范姜頤微笑。打開門,送客。

  汪洋深深看范姜頤一眼,讓他知道自己的認真,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才要關上門,一邊的對講機又傳來警衛的通報聲——

  「大少爺,您的秘書求見,要讓她進去嗎?」

  王秘書?她怎麼來了?

  她這不尋常的舉動讓范姜頤決定見她,雖然說真的得出門了,不然飛機可能會教他們趕得很驚險。

  「請她進來。」

  不一會,王秘書進來了。

  「總經理。」她恭敬叫了聲。

  「什麼事?」兩人合作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省去不必要的廢話。

  「這是我的辭職信,請收下。」彎著腰,雙手奉上一隻白信封。

  范姜頤詫異不已,沒料到居然會有這種事!

  「對方開出什麼條件?」他直接問。

  她抬起頭,直視著上司,「對方的條件並沒有好到足以打動我,可是我有必須過去的理由。」

  「私人的?」范姜頤推敲著是什麼東西足以打動她。

  「是,是私人的。」她只能說到此。

  「去周氏?」他問。

  「是周氏沒錯。」她不隱瞞。

  他盯著她,猜測著:「周劭?你去當周劭的秘書是嗎?」美男計?

  他猜得沒錯,她正是去當周劭的秘書。王秘書被上司的神算功夫驚得差點拍手叫好。而她圓瞠的大眼也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得開出什麼條件才可以留住你?」

  「對不起。」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她不是來討價還價的。

  「好吧!我只要求,當你終於對周劭幻滅,想離開時,第一個選擇會是回到我這裡。可以嗎?」

  「多謝總經理器重,我答應您。」她慎重點頭。

  「那好……」他看到曼儂已經下樓,向他走過來,身後兩名家僕拎著打包好的行李。「什麼時候離開公司?」

  「我做到月底。這段期間,我會為您挑出適合的人選做交接。」

  「那好,麻煩你了。」

  「祝總經理與夫人一路順風,我告退了——」王秘書躬身完就要退下。

  何曼儂忍不住問了聲:

  「王秘書,那裡有你喜歡的人是不是?」

  奇跡出現了!她只是隨意問一下的,沒想到會造成王秘書這麼手足無措的模樣!冷淡穩重的王秘書簡直是盡得范姜頤真傳,天塌下來也不眨眼的,可是,居然……王秘書居然——臉紅了!

  臉紅還不打緊,她還逃了,一個字也不敢回的逃了!

  一下子就逃得老遠,化為地平線那方的一記小黑點,不見蹤影去了。

  「哦……戀愛!真好!」何曼儂勾住夫婿的手臂,大眼睛裡滿是浪漫的心型泡泡。

  「如果對象是周劭,怎麼可能會好?」范姜頤摟著她往外走,司機已經將車開過來了。

  「也許遇到了王秘書,他就變好了呀!他那種玩世不恭的性子,就要王秘書這樣厲害的人來治他,也許他就成材了啊。」

  「哼。」他不予置評。王秘書配周劭?那真是太委屈她了。希望她長眼些。

  「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哦?如果以後你在商場上聽到了什麼,要回來跟我說哦,我想……」她開始編織別人的愛情故事,編得不亦樂乎。

  「你想,想什麼?還是想想我們什麼時候有范姜小朋友可以逗比較正經吧!范姜太太。」他打開車門,將她扶了進去,自己也坐進去的同時,用力吻住她的小嘴。

  別人的愛情?那是別人的事了,他才不在乎如何進展。

  范姜太太?唔……她喜歡這個新稱呼,好好聽,好感動……

  緊摟住他的頸項,她回應得好熱情。

  終於,這樣的美夢,實現了,一生一世,她愛的人,也愛著她。

  他是范姜先生,她范姜太太,她將會為他生下范姜小朋友,一定會是長得很可愛很可愛的小朋友吧?

  那是她一直以來的夢,從此也是她的未來。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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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9:16
後記   
  

  之一神奇的魔法——下篇

  這是我哦……

  看到畫稿的那天,我與項姐隔著電話線吱吱喳喳個沒完——

  「你覺得像不像?」項姐興致勃勃的問我。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初次看到自己入畫,真是驚奇的感受。我用力看!再給他用力看!看成鬥雞眼也要繼續看!

  哦!好柔美的眼神!(沒眼袋的唷!)

  哦!好粉嫩的膚色!(蠟黃呢?暗沉呢?)

  哦!好年輕的模樣!(嗚……我的青春小鳥呀……)

  「我也說不出像或不像耶,怎麼辦?!」我搔搔頭。

  「如你所願耶!不可以畫正面,不可以畫得太真實,又要像你又不可以太像你。一切以美化你為最高指導原則,你有沒有感到很欣慰?」

  沒有,我感到很心虛。

  「項姐,可是……我心裡覺得好奇怪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奇怪什麼?說說看。」

  「那是我,我曉得。畫得很好,沒錯。比本尊美上好幾倍也是真的……我心裡只有一個感覺——化腐朽為神奇,但這種感覺卻讓我覺到好感傷啊!」嗚……

  「感傷些什麼?那很好呀,美美的耶,畫得美還不好?」

  「很好呀,可是……我心裡好難受啊!」

  「厚!你到底在難受些什麼?」

  上面那一句不耐煩,我個人覺得用台語來講比較夠味,項姐,可惜你的台語不夠輪轉,不然你一定會這樣說的——啊無你是咧哭夭啥?!

  哎……請聽我哭天來也:

  「項姐,這麼說吧,我的感傷分兩個部份——

  「一是因為我本身太被美化了之後,所產生的感慨——這可能是我五官組合起來最美的樣子了,但是我卻從來沒有真正長成這樣的能看過,想要能看,只能畫中見呵。」歎!

  「二是你知道的,我這次寫的這本,女主角設定為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非常美,美到如果用我的畫像來當本書的封面時,會——很不搭!因為我最美也只能那樣了,可是人家何曼儂是一個超級超級大美人耶!她美得飛天遁地耶!我的畫不配她啦!我的樣貌不行啦!不夠看啦!」悲歎!

  「……」

  項姐不說話,項姐不說話,項姐不說話……

  好吧!我知道你很想扁我,如果我正站在你面前的話。不過我還是想說……

  「項姐,我真的不介意封面上的人不像我,其實你還可以請德珍畫得更不像我一點,很不像很不像的那—種哦……」

  「那就不叫『不像你』,而叫『不是你』了!」項姐沒好氣。

  嗚……真的沒有轉圜餘地了嗎?這張畫放上去我會很害羞耶!你就留給我私自珍藏會怎樣?就留給我以後用來拐騙後代子孫說:「阿媽以前就是長成這個美美的樣子,不蓋你,有畫為證哦!」這樣就好了嘛。

  人家何曼儂真的真的很漂亮溜,我們這種凡女俗婦就算被美化一千倍畫出來,也是比不上她的說。

  「你真是的!你長得也不錯呀!」護短的項姐這麼叫著。

  嗚……項姐,謝謝你把今天「日行一善」的配額給了我,容我閃到一邊去感激涕零。

  所以說,看完畫以後,我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啊!這是項姐不能理解的龜毛,而我龜毛得好無奈啊!

  真的,德珍的功力真的很棒!

  畫得太好,我心虛得要命,心裡一直是忐忐忑忑的,高興又憂慮的。

  要是讀者真的相信那是我怎麼辦?

  要是讀者聰明的以這容貌打對折又對折又對對折之後,哪天真的認出我怎辦?要是……

  「厚!你真的想太多了,只有眼睛像你,其它都美化了,誰認得出你呀?」我妹在旁邊冷不防向我潑來冷水一盆。

  呼——好冷好冷。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09:42
  之二,古裝封面現代稿

  因為去年寫了太多古代稿,暫時真的很不想再寫了。

  因為最近對古代言情好膩,所以這次很堅持不要寫。

  找我參與過年套書當然不是問題,更是我的榮幸。大家一同來共襄盛舉,熱鬧熱鬧很好嘛!這我沒意見,不過對於再寫古代稿,我真的不接受啊……

  「沒關係,這次自由發揮!」項姐也很好商量,馬上這麼回我,不過有一個但書——「封面還是古裝,你自己看著辦,必要時在書裡圓一下,其它我不管你。」

  得令!

  我立即從委靡的垂死天鵝姿態復活為精神抖擻一條龍!

  快快快!快從我那些從去年就一直累積到現在的現代點子裡找出最想寫的那一本出來重見天日!

  兄弟啊!姊妹們!你們出運啦!

  古代去去——惡靈退散!

  現代來唷——快出來看看美好的太陽,把霉味曬掉,快!上工了!

  耶耶耶!耶耶耶!現代好,現代妙,現代現代呱呱叫!

  古裝封面呀,我一定會記得在書裡圓一下的,那有什麼問題!

  項姐你放心啦!

  來來!何曼儂你來,沒錯,就是你!快點來穿古裝,讓我圓一下。好不容易能動筆寫現代的了,就拿你這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來打頭陣吧!

  呵呵呵——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3-6-1 01:10:10
  之三,接下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可能,從「迷路」開始,會以這樣的時空背景的架構去繼續寫出一些人的故事。我並不認為那可以叫系列。但這其實也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接下來會一直寫現代稿,一直寫一直寫,寫到我的手再也不癢之後,再另作他想。從去年「怪丫頭」以來,我腦中總是浮著好多好多現代的故事,好想寫、好想寫,想寫得不得了,都快抓狂!但已安排好的工作進度不允許我有這樣的任性。所以我只能每天對著設計好的故事大綱流流口水,流完之後,再乖乖回到古代稿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去擰著腦汁。

  現代稿與古代稿,我都一樣的愛。不過比較慘的是——當你得意的決定寫系列稿,時間長度共得耗去一年左右的時間時,偏偏在這段時間裡竟不時浮現一些很棒的點子,而且那與你手邊正在寫的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就是一件很慘很慘的事了!

  這一年半以來,我常常是處在這樣的狀況,非常的煎熬,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捱過來的呀!

  往事不堪回首,我們就不要再去想啦!眼光往前看比較重要。

  哈哈!坐上時光機,我們一起快樂的回到現代吧!

  哈哈!哈哈!哈——對了!

  那個誰誰誰,快過來坐好,輪到你當女主角嘍!

  我用力招手,摩拳擦掌,精力十足,又準備上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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