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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olts37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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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血菩薩(夜不語詭秘檔案506)(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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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4 10:23:18 |只看該作者
hapter 9 石菩薩村


GPS的軌跡記錄顯示,我們這兩天一直都朝著西南方向走,理應早就到了石菩薩村。可事與願違,大路我們找不到,所以只能直線行進。


受過訓練的人在山林裡的行進速度大約是每小時三公里,我們走了兩天半,從早晨七點到晚上七點,每天移動至少十個小時。隨便找一個會乘除法的小學生都能計算出,我們已經穿越了七十五公里的距離。


可是從地圖看,古仙洞到石菩薩村只有二十公里遠,GPS則顯示,我們雖然走了七十多公里,卻沒有穿過村落而去,居然只是拉近了一半多的距離罷了。


這簡直就不符合物理法則。


但是眼前的警示碑倒是讓我清醒過來。這是個只有三十釐米高的石碑,正方形。看起來也有十多年歷史了。石碑上用紅色的字體寫著六個字:「危險,請勿前進。」


字雕刻得很深。


見我發現了什麼,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宮茹雅看了石碑後,發出「咦」的驚訝聲:「這個石碑,應該是軍隊設立的。奇怪了,這附近根本沒有駐軍啊。」


女孩繞著右碑轉了一圈,眉頭大皺:「更奇怪的是,居然在約定俗成的隱蔽地方也沒有寫明究竟需要戒備什麼,只有186這個編號。難道這附近真的有未知的、就連軍隊也不清楚的危險?」


我也有些不解,但終究是看出了端倪,沉吟片刻,這才道:「警示碑一般都不會單獨出現。從最周邊開始,一直到真正需要注意的位置,常常會設立幾十個甚至上百個石碑。跟著這些石碑走,肯定能找到石菩薩村。」


老槍見我倆對軍隊的東西似乎都很熟悉,有些發懵。他撓了撓頭,疑惑道:「夜先生,你怎麼確定跟著石碑走就能找到目的地?說不定石碑的意思是,後面埋著地雷呢。」


「你在搞笑嗎?」宮茹雅不客氣的盯著他,「埋地雷的位置,國際上通用的警示標


志都會塗成黃色,還會標明範圍。總之,這些石碑上的資訊很不準確,我有不祥的預感!」


「我也覺得不對勁。」紫竹立刻舉手,「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我沒理會他們,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往前走。


警示碑分佈在樹林問,被落葉掩埋著,但是不難找到蹤跡,它們之間最近的間隔五十米左右,最遠的有幾百米。不過有些由於年代較為久遠,大部分的紅漆字已經斑駁,字跡需要努力辨認,有的要嘛被繁密的樹根擋住,要嘛被茂盛的雜草遮掩,不易發現。


宮茹雅似乎越看越心驚,讀過軍校的她對軍隊警示碑的瞭解遠遠超過所有人。


看著她陰沉的臉色,我忍不住問道:「有什麼發現?」


「沒發現。」女孩抬起頭,頓了頓,這才歎口氣,「就是因為什麼發現都沒有,才有問題。軍隊中的一切都講究效率和明確,但是這些石碑沒有提及在警示什麼,有什麼危險也沒有講明,這只說明一件事!」


「什麼事?」


一旁的紫竹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周圍的人也不由得側著耳朵仔細聽。


「前面很危險,超過了當地軍隊的控制和處理能力,這些石碑是駐軍邊撤離邊匆忙布下的。」宮茹雅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然後視線轉向我,「你如果執意還要往前走的話。幾中是拿我們的命在開玩笑。」


「你們可以不去。」我淡淡笑了笑。


「你幹嘛一定要過去?」女孩氣惱的問,「你就真的能確定石碑通往石菩薩村?」


「百分之九十九確定。」


聯想到李鳴跟我講述的故事,我能猜測到九五年五月那個村子一定發生了大事。如果非要說有能夠出動駐軍的情況,附近,也只有石菩薩村一個了,從警示碑的時間上看,也十分吻合。


「算了,來都來了,就陪你走一趟。」宮茹雅跺了跺腳,一臉無奈。


老槍也沒話可說,他們作為被雇傭者,本來就經常伴隨著危險。人的心理通常都奇怪,雖然明明看到了警示標誌,但真正的危險沒有降臨的話,再有經驗的人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何況,他們以往的經驗也不過是和大自然打交道罷了。



一路無話,順著警示碑的標號往樹林裡鑽。過了沒多久,周圍的密林就開始稀疏起來。在標號十七的石碑上,我們又有了怪異的發現。


漢點撥開碑周圍的雜草,看了幾眼,隨後叫道:「快過來,碑上多了些東西。」


我們連忙湊過去。果不其然,石碑四面除了紅色警示文字、標號外,還在背面畫了一個人的模樣。


不過這個模糊的人影姿勢很古怪,耷拉著脖子,雙手無力垂下,顯得有氣無力。人影下有幾個小字:「注意,打頭部。」


看著這個意義不明的警示說明,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風不斷吹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這是徒步進入無人區的第三天,中午十一點半,站在警示碑前,大家愣愣的許久沒有說話,只是感覺從腳底滋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陰冷和恐懼。


老槍撓了撓腦袋,看向宮茹雅,「宮小姐,你似乎對軍隊很熟悉。就你看,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標明打人的頭部?」


宮茹雅苦笑,「我也不清楚,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說明。」


「會不會是電影裡的活屍什麼的……」紫竹慢吞吞的開口道,「你看這人的模樣,越看越像活屍。」


土帽大點其頭:「不錯,九五僵屍事件,似乎這裡確實有傳聞是起源地之-。當時流傳的版本就有提及,古仙洞附近有民工在炸礦山的時候,挖到了一口棺材。那口棺材很奇怪,明明是木頭做的,卻硬得像是頑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開棺材後,僵屍便跳了出來大肆咬人,被咬過的全都成了行屍,逮著人就攻擊。」


「別說了,怪嚇人的。」紫竹膽小的捂住耳朵。


土帽一臉大仇得報的犯賤模樣,笑得很開心,「白癡,都說是都市傳聞了。這世界哪有什麼僵屍!」


「走吧,別亂扯些有的沒的。」老槍觀察了四周的景物,並沒有發現危險。樹林很平靜,透過樹葉望向天空,是個晴朗的天氣,萬里無雲。可不知為何,他老是覺得心裡不斷發涼,心神不寧。


宮茹雅低著小腦袋不知在想什麼,我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前方石碑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我們找了出來。標號十七之前的警示碑上,人影的刻劃循序漸進、隨著數字的減少而一個比一個清楚顯眼,在標號五的碑上,所有人總算是看清楚了危險來源――那個人影究竟什麼樣子。


它被畫成穿著村民的衣衫,臉部線條猙獰可怖,手上的十根指頭還留著長長的、似乎反射著寒光的指甲。
這一下不光是紫竹,就連剩下的人也被嚇得不輕。


「這個警示標誌究竟是怎麼回事?在開玩笑?」一向不愛開口的恒河都說話了。


「活屍,我就說是活屍嘛!」紫竹用尖銳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恐懼,「沒想到這世上真有活屍。難道今年會成為世界末日?罪魁禍首就是活屍襲?」


「你恐怖片看多了。」土帽吐槽,不過聲音也在發抖。


「夜先生,你看……」老槍感覺喉嚨沙啞,有些乾澀的問。


我歎了口氣,眼看是瞞不過去了,乾脆實話實說道:「這次來,我就是為了揭開九五僵屍事件的秘密。不久前我收到可靠的線索,說這裡或許是事件起源地,裡邊有個神秘的所在,有大量文物和寶藏。」


「文物!」土帽吞著口水。


「寶藏!」老槍和團員交換了眼神。


「如果裡邊真的有,可以分你們一半。」我誘拐道。


接下來的行程,如果不靠這些隊員的能力,我根本就下不去李鳴故事中的深洞,至於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就不是自己考慮的範圍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的手段確實不好,不過,自己也從沒想過要當好人。


「你的心理還真陰暗。」宮茹雅湊到我耳邊,小聲道。


「老槍看著憨厚,其實是個人精,我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大家都在賭而已。他們賭會不會找到值錢的東西一夜暴富,我在賭他們會不會因為空中樓閣的財富而心動,替我賣命罷了。」我淡淡的吐槽。


「你們夜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女孩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探險隊的決定很顯而易見,基本上沒討論幾句就結束了。老槍拿出一張紙就地擬定了協議讓我簽字,大意是在探險中所有的收益,除了額定的報酬之外,他們還要拿走一半。


我簽得很爽快。


隊伍再一次出發,經過最後一個警示碑的時候,綿綿無邊的樹林總算是走到了盡頭。鑽出樹林,只見視線立刻遼闊起來。


一個靜靜的村莊無聲的趴伏在腳下的盆地中,空無一人,寂靜如死,濃郁的生活氣息早已飄散,唯有藍天白雲下殘破的房屋和雜草縱橫的農田,試圖凝住帶著體溫的記憶。


掩埋在歷史中十多年,被人刻意隱藏起來的石菩薩村,終於被找到了。


這個村子並不大,由於從兩千年前就開始挖煤,所以村子裡到處都留有煤礦開採和運輸的痕跡。古法挖煤對山林的破壞性很大,只是石菩薩村開採的面積很小,又過了十多年的歲月,所有的破壞都掩埋在了綠色植物下。


我們一行七人緩慢的往坡下走,保持著戒備,直到走入村中,也沒有碰上任何古怪情況,更沒有所謂的活屍撲出來撕咬。


土帽在前方探路,接連推開幾個人家的破敗大門,也沒突發狀況,不由得松了口氣。


來到村中心,已經下午一點了。大家做了午飯,隨便吃了一些,然後靠在斷垣殘壁旁休息。我在幾楝倒塌的房子之間徘徊,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宮茹雅跟了過來,「你不休息嗎?」


「我不累。」


我掏出GPS看了一眼,紅色的跳躍箭頭已經跳到我設定的位置。這地方確實是石菩薩村無疑。可是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李鳴講述的故事中的那個神秘山村,那個挖出名為血菩薩的神奇石像的地方。


雖然至今為止,我也不清楚「血菩薩」究竟是什麼。


「你在找什麼?」她好奇的問。


「你不抓緊時間去休息,跟著我瞎溜達幹嘛?」我回頭望了她一眼。


宮茹雅噘嘴,「我無聊,而且對你的行為很感興趣。雖然老爹叫我一定要跟在你身旁,不過沒想到居然遇到這麼有趣的事情。」


「有趣?」我的眼皮跳了跳。


「其實,石菩薩村這個地名,我聽說過哦!」女孩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但卻沒有


砸暈我。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她,不驚不乍,似乎早就知道了。


宮茹雅有些鬱悶;「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



「沒興趣。」我搖頭。


廢話,來之前就猜到當初處理石菩薩村的部隊很有可能就是她父親的駐軍,這位大小姐知道些內情?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果不其然,憋了沒一分鐘,女孩就自顧自的開口道:「石菩薩村,九五年五月曾經發生過一件奇怪的事情。從礦坑底下跑出來的村民全瘋了,到處咬人。被咬傷的人呈現某種傳染病特徵,傳播速度極快,整個村子都被波及。我老爹收到命令,派遣部隊善後和救援,可是剛一來就發現了異常。」


宮茹雅舔舔嘴唇,指著附近的牆壁,「這些倒塌的牆和殘壁看起來像是自然風化破敗了,可其實是被炮火和子彈轟擊過的。士兵和村民死了許多,石菩薩村中甚至無一人生還。有時候聽我老爹喝醉後講,當時這片區域被劃為無人區,戰鬥慘烈得猶如地獄。


「部隊在樹林裡打遊擊戰,邊打邊退。可是一些變為怪物的人類還是跑了出去。春城的合江亭事件知道吧?就是部隊抓了一些怪物準備送到市研究所,可是剛到錦江邊上,怪物就掙脫束縛,一腳將車後門踢開逃了出來。傳染病險些進入市區感染,還好被我二伯迅速控制住了。


「更扯的是,當石菩薩村周邊幾十公里的怪物都消滅得差不多時,居然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了一具穿著秦朝官服的古屍。它神秘的從採礦場跳出來,渾身刀槍不入,幸好行動很僵硬。


「我三伯的隊伍遇到了,毫不猶豫的命令所有人開火,子彈打在古屍身上,竟然被彈開了。最後只好拿了幾具反坦克火箭筒,才把它給弄死。又用火焰噴射器燒了它很久,這才掩埋。」


宮茹雅一邊講一邊看著周圍,打了個冷顫。


「時間真是可怕,所有東西都能被它淹沒得一乾二淨。看看附近,除了沒人煙外,挺乾淨漂亮的,滿眼綠色,完全想不到十多年前曾發生過詭異到難以置信的戰鬥。至少,我到現在都還覺得那只是個睡前故事。」


女孩的講述令我將楊俊飛傳來的資料圖片全都聯繫了起來。果然,戰場就在石菩薩村。李鳴等人當時究竟在坑底遭遇了什麼,怎麼會令村民變成僵屍呢?難道和故事中的「血菩薩」有關係?還有,驗屍時,從李鳴胃裡找到的那塊眼睛狀寶石,又是什麼玩意兒?難道,同樣是從那神秘洞底找到並帶出來的?


算了,再多想也沒用,還是等大家休整夠後,一起去坑底探個究竟。


隨意找了塊石頭坐上去,我抬頭望瞭望天空。晴天,微風吹拂過臉頰,很舒爽,山谷裡破敗的小山村中彌漫著大自然的香味,可是卻不能帶給自己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在遠離春城的漠松鎮,也曾經經歷過一次僵屍襲擊案。當時整個小鎮都被偶然挖出來的古屍襲擊,染上屍毒的活人全都變成了行屍。幾天後,小鎮恍如死域……那狀況和現在的石菩薩村是多麼的相似。(詳情請參見夜不語詭秘檔案第二部《僵屍》)


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轉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宮茹雅。


「石菩薩村,是不是你的老爹下令抹掉的?」


宮茹雅有些疑惑,「不清楚,你問這個幹嘛?」


「好奇罷了。」我晃了晃腦袋。


現在自己最大的疑惑,就是石菩薩村為什麼要被抹掉?究竟是誰抹掉的?宮家的嫌疑最大,如果真的是宮家做的,那麼這家族屬於雅心勢力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自己,是否能夠利用這點呢?


一片樹葉被風吹了下來,掉在我的膝蓋上。白雲在藍天中不斷變換著模樣,我苦澀的笑了笑。自己已經是漩渦的一部分了,何來利用一說?說實話,坐在這裡的我,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就在這時,懷裡的衛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迅速掏出來接通,就聽到老男人楊俊飛用急促的語氣道:「小夜,宮茹雅還活著嗎?」


「她就在我身旁活蹦亂跳呢。」我皺眉:「出了什麼事?」


「大事。」老男人頓了頓,這才用沙啞的聲音說:「就在你出發前往石菩薩村的一天后,宮家發生了驚天命案。全族一百三十七人,包括傭人和管家,一個不少,死個精光!」


「怎麼可能!」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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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4 10:25:1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0 詭洞(上)





宮家直系一共有三十八人,只有待在我身旁的宮茹雅倖免於難,其餘人都死因不明。


據老男人說,他們屍體表面無任何受到傷害的徵象,不過在隱蔽處還是發現了謀殺的端倪——所有人都被某種蚊子叮咬過。很有可能是兇手將致命毒液灌入蚊子的口器,藉由它們吸血叮咬人類後,傳播毒素。


不過這個推斷太難實行了,畢竟蚊子是難以控制的。


我的心裡倒是清楚得很,以雅心所屬勢力的手段,命令蚊子攜帶毒液殺人實在太簡單了。可宮家究竟為何要跟那個神秘勢力反目,甚至不惜以全族的命作為代價?宮雄明明清楚反目的代價就是死,這點從他吩咐宮茹雅必須一刻不離的跟著我,就能明確地判斷。


沒敢將這個消息告訴宮茹雅,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告訴她。難道嬉皮笑臉的調侃道,宮美女,你家老小全部去見了閻王,放心,死的時候都不痛苦。你如果不小心一點的話,估計離見到他們的日子也不遠了。


撓了撓頭,我再次苦笑。宮茹雅和自己的交情不深,我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純良男性,還是將這件事放下吧,回了春城後,她自己就會知道。至於之後,就不需要我來管了!


下午三點半,所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後,我帶領隊伍朝礦坑方向走去。


石菩薩村的礦坑不難找,由於要將挖掘出來的煤礦運出去,所以修了一條很寬敞的路。這條路橫貫了整個村子,像是系在山腰上的皮帶,十分顯眼,而大路的另一頭通向出村的方向。這條路,正是我們一直想要找,卻始終找不到的,標記在老地圖上的村道。


真不知道抹掉石菩薩村的勢力究竟用什麼手段,將這條路也隱藏了起來。


盤山路是瀝青澆灌出來的,雖然過去了十多年,可依舊發揮著作為道路的功能。一路上都很順利,直到站立在幽深的礦井前,大家才稍微遲疑了一下。


眼前的洞口不算太高,因為年代久遠,實在和規範化以及機械化扯不上任何關係,亂七八糟的木頭支撐著洞頂,總覺得會隨時坍塌。


我吩咐道:「將照明燈打開,我們的目的地應該是礦洞深處的一個深坑。走的時候注意腳下!」


大家紛紛把礦工燈戴在頭頂,一個接著一個走進了礦洞。


果然不愧是富礦,雖然規模不大,但是黑漆漆的煤隨處可見,難怪開採了數千年至今都還有資源。我判斷了一下,這條煤礦帶雖然好開採,但是蘊藏量並不算大,平時開採的規模也就只夠附近的村鎮使用罷了。


礦坑入口處有碩大的紅字,塗著漆的表面已然斑駁的「東一礦」三個大字,還有計畫經濟時代特有的標語,讓人看得很新奇。


礦洞是一直斜著向下的,坡度並不陡,花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就來到了李鳴講述的那個深坑前。面對這個突然往下挖的坑,雖然還算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真的用肉眼看到,還是令我有些恍惚。洞口的高度和寬度,似乎和李鳴的講述有些不符合,難道之後有人特意擴寬過?


坑的四周被人用磚頭圍起了半人高,用來警示,以免有人不小心掉下去。我用手電筒往裡照射,洞以三十度斜著向下挖掘,深不可測,也沒辦法看到盡頭。


r古墓就在裡邊?」老槍問。


「不錯。」我點頭,緊張的吞了口唾液,「小心點,我們慢慢往下走。」


「沒問題。」作為經驗豐富的隊長,老槍轉頭吩咐漢點,「老漢,打樁,把長繩索固定洞口位置。」


漢點將特製尼龍繩拿了出來,這種繩子只有手指粗細,但是足夠承受五個人的體重。煤礦洞內的土質有些鬆軟,他將金屬樁打進了地面一米多,這才綁上繩索。一行七人將安全繩綁上,不緊不慢的往下走。


看得出挖洞的時候工人很急躁,洞內凹凸不平,三十度不算陡峭,但是一直都踏著腳尖走路的感覺確實糟糕。


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大約前行二•五公里,坑終於到了盡頭,可是眼前的一樣東西,卻令所有人都驚呆了。



七束燈光將這個寬不足三米,高度只有二米的小空間照得纖毫畢露。只見前方的地面上,赫然擺放著一根人腰粗細的鐵鍊。這根鐵鍊不知道鑄造了多久,通體漆黑,在燈光下反射著不祥的光芒。


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嘖嘖稱奇。


土帽嬉皮笑臉的用手指摸了摸鐵鍊,「這玩意兒居然還是真材實料,沒想到煤礦裡還需要這種鍊子,用來拴看門狗?」


「有什麼看門狗要用人腰粗的鐵鍊拴,沒見識。光是這重量就沒有生物能承受,大象都會被壓垮。」紫竹最喜歡和土帽抬杠,也不知道這女孩究竟是喜歡他,還是真的討厭他,「顯然煤礦內根本就不需要鐵鍊,說不定是夜先生提到的,古墓中的一部分呢。」


女孩的心思就是細膩,隨便一猜就猜到了真相。


我打量著這條鐵鍊,許久沒有說話。


「你們看鐵鍊的最前端,它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用蠻力扯斷的。」漢點指著鐵鍊斷口。


鐵因為有延展性,所以用力拉扯的話,斷裂的位置會被拉長。這條鐵鍊很明顯因為某種巨大的力量而被扭成了麻花。


我早就從李鳴的嘴裡知道了鐵鍊的存在,所以也沒太過於驚訝,只是有點想不出鐵鍊的用途。難道它的其中一端,真的拴著某種東西嗎?什麼東西會讓人用成人腰身粗的鐵鍊來制止行動?那東西會不會是腳底深處那神秘所在的看守者?掙脫了鐵鍊後,那玩意兒竟又跑哪裡去了?死了,還是至今都在附近活動?


「快點搞定,天快黑了。」恒河看了看手錶,下午七點一刻。


一行人收起自己的驚奇,開始計畫下一步。鐵鍊幾乎是垂直向下的,洞也從這裡開始垂直往下挖。我之所以要請有垂直滑索經驗的專家,為的就是接下來的這一段行程。相關資料已經給了老槍,所以他安排起來有條不紊。


鐵鍊從頭到尾足足有六十多米長,之後便會有一個十多年前挖出來的小平臺,也就意味著第一階段,我們只需要往下降落七十米高。再次打了幾個深淺樁固定繩索,恒河打開探照燈,將滑鎖和安全裝置安裝好,這才緩緩的下降。


沒過多久,對講機裡就傳來了他的聲音:「下邊ok,平臺很大,足足有二十多平方公尺。我在底下接應,你們一個接著一個按順序下滑。」


老槍點頭,然後再次檢查了我們身上的安全措施後,這才示意我下去。


滑鎖本身就自帶阻力系統,所以下滑的速度不緊不慢,七十米花了半分鐘,之後我就踩在了還算結實的地面上。


緊接著是宮茹雅,等到四人都安全的到達後,我才松了口氣,開始打量周圍。


這個平臺明顯被擴寬過好幾次,地面上還有各種器械挖掘的痕跡。空間呈現瓶子形,入口小下方大。那條怪異的鐵鍊緊緊地被固定在腳下的一層鐵壁上。


這個神秘所在深入山體半山腰足足一百三十米,簡直就是難以置信。數千年前的古人類究竟是透過什麼辦法將那麼多的鐵水運到這偏僻地點,澆灌在牆壁上,形成堅固的囚籠?我無力解釋。


老槍等人嘖嘖稱奇,對腳下的古墓更是期待起來。鐵壁被工具切割出了寬約三米的正方形空洞,露出了下方黑黝黝的空間。只是站在周圍,就會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往外冒,冷得骨髓幾乎都要凍結了。


「這裡的溫度恐怕只有兩度左右,真不可思議,明明是夏天的說。」紫竹打了個冷顫,連忙掏出衝鋒衣和絨毛衣套上。


大家都被冷得受不了,紛紛仿效。我穿好衣服後,掏出溫度計放在地上,三十秒後湊過去看,居然接近零度,下邊難道還是個大冰窖?


「恒河,測量高度。」老槍用腳踩了采至少厚達一米的鐵層,吩咐道。


生性比較沉默的恒河掏出鐳射測距儀,湊到洞前按下開關。很快螢幕上就顯示出173這個數位。


「一百七十三米高。」恒河皺眉,「算是我的極限了。」


老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我帶了一條兩百米長的繩子。休整片刻,我們接著往下走。」


晚上八點五十,休整完畢。由於地面是鐵質,老槍等人在四面牆壁上都打了樁作為固定繩索的安全點,非常結實。繩子被扔下去,又往下丟了幾根螢光棒。在洞頂,只見到那些螢光棒散發著綠幽幽的光,然後被地心引力吞噬,最終脆弱的光芒消失不見。


依舊是恒河先行。他將小罐氧氣瓶固定在胸前口袋裡,咬住吸氣管,然後滑了下去。


上邊的人屏住呼吸,眼看著他被深深的黑暗吞掉,很快就只剩下淡淡的光點。十多分鐘後,對講機響了。
「下邊沒問題,空氣並不渾濁,可以不用氧氣瓶。」


恒河的話讓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仍然是我第二個下滑,一百七十多米,整個人晃蕩在空中,上下都看不到任何景象的壓抑感,逼得人難受得想要發瘋。難怪說洞穴速滑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心臟稍微差一點的傢伙,自己都能將自己嚇死。


再一次腳踩在扎實的地面上,我長長的籲了口氣,心臟跳個不停,快得就要蹦出了胸口。


恒河示意我自便,然後向對講機講話:「下一個。」


終於來到此行的終點,我自然第一時間就打量起附近的景象來。頭頂的礦工燈射出明亮的光芒,可是在這個大得難以理解的空間裡,仍舊恍如弱小的火柴,只能照亮很小一塊區域。


環顧四周片刻,我有了些大概的印象。


這地方像是個天然的洞穴,非常廣大,一眼望不到邊,我們滑下來的位置也不知道位於洞穴的哪裡,遠遠望去,越往東,人工建築的痕跡越多。偌大的洞穴地面明顯被人用粗糙的手法弄平,還隱隱能看到許多古怪的建築。


我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灰塵並不厚,地面冰冷乾燥,四面八方都充斥著一股寒意。扔在地上的螢光棒散發著幽暗光芒,彷佛怪物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自己。我打了個冷顫!


花了一個小時,眾人才全部到齊。大家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嘖嘖稱奇。對於這神秘的所在,老槍等人很興奮,或許是盜墓電影看多了,總覺得越是離奇詭秘的所在,越隱藏著值錢的東西。


「帶好裝備,我們向東走。」研究過一陣子方向,我發覺東邊的建築物最多。從李鳴所講的故事判斷,往東走應該不會錯。


大家將燈調亮了許多,不過七道光芒在這偌大的空問裡還是顯得無比渺小。大約走了十分鐘,遠處的建築物近在咫尺,我也稍微看清了它們的模樣。


各色的建築稀奇古怪、充滿了想像力,根本辨別不出用途,有高達十多米的塔,也有大量根本就不屬於巴蜀本地的異域造物。


「那些是佛塔吧?」土帽眼睛放光,「佛教最喜歡黃金了,裡邊會不會有佛塔舍利和金盤子金碗什麼的?」


他的話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別傻了,這是秦塔。」我指著那些看起來確實有些佛塔模樣的高塔,淡淡道:「秦塔幾乎都是用來駐兵防守的,不可能有寶物。


「切,山洞裡幹嘛修塔,不是多此一舉嗎?」土帽訕訕道。


大家一邊哄笑一邊往深處走。


又過了十多分鐘,一個高大的祭台出現在眼前。祭台四周空蕩蕩的,只有無數石階如登天般逐漸變窄變高。而祭台的頂端似乎有著人形物體,但由於距離太遠,根本沒辦法辨識。


這祭台,李鳴倒是從沒提及過。


「哇,這是紅寶石?」紫竹眼尖,突然看到地上有反光物,順手撿了起來放在眼皮下打量,這一看頓時驚訝得叫出了聲。


剩餘六人的視線集中在她的手掌上。果然,一顆鴨蛋大小的紅寶石在礦工燈下折射著血紅色的光。那幽深如血,連表面灰塵都難以掩蓋的紅,實在顯眼得很,不需要內行的人,就算外行都清楚,這玩意兒絕對價值不菲。


土帽吞著口水:「醜竹,你發財了。總算湊夠嫁妝能找個好人家嫁了。」


「放屁,老娘我天生麗質,想娶的人排著隊呢。」紫竹懶得搭理他,笑嘻嘻的將寶石揣入口袋中。


老槍等人對視幾眼,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滿臉狂喜,「這趟來對了,古墓裡果然有寶貝。」


漢點眉開眼笑連點其頭,「做了這樁生意,我們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趕緊爬上去看看。」土帽興奮得心臟狂跳,「那塊紅寶石明顯是從祭臺上掉下來的。上邊說不定還有更多。」


眾人一陣吵鬧,爭先恐後的往上爬。我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


本來也想上去的宮茹雅遲疑的扯了扯我,問:「上邊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可是似乎情況有些和我得到的資訊不太一樣。」我摸了摸鼻翼。的確,自從進來後,所看到的東西就跟李鳴的故事有出入了。究竟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故意隱瞞?


我不得而知。


「自己小心一點,有問題就逃,誰也別管。先藉著繩索離開這個坑再說。」微微歎了口氣,我叮囑道。


「喔。」自從進入洞中,身旁的女孩就有些心不在焉。她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跟著我上了幾個臺階,突然反應過來,詫異的問:「你在關心我?」


額頭上久違的黑線立刻又冒了出來,她的反射神經還真不是普通的長,我沒回答,只是不斷拾階而上。


大概走了一百多階,終於到達了頂端。這個祭台足足有八層樓高,在這深山洞穴中,給人一種屹立在虛空裡的錯覺。


就在這時,我才發現先自己一步上來的老槍等人似乎全都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所有人像石化似的呆愣在原地。猛的想起李鳴曾經提及血菩薩不能看,看到後的人會失去一些行為能力。


我嚇了一跳,隨後卻被土帽欣喜若狂的叫聲又嚇了一跳。


「發財了,紅寶石


、綠寶石、瑪瑙、黃金… … 天哪,發財了!」


土帽撲到在地上,使勁打滾。我按捺住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這才敢打量祭台頂端。


這是個大約一百平方公尺左右的空間,不大,但卻四四方方地面上堆積著大量的金銀珠寶,沒有首飾,以稍微雕琢加工過的原石以及金塊居多。本來珠寶曾經好好地盛放在祭台四面的四口棺材中,但現在卻隨意的灑在了地上,明顯有哄搶的痕跡。


不過既然哄搶過,那麼為什麼哄搶者沒有將珠寶帶走,而是任其灑落一地?那些人究竟又去了哪裡?祭台的正中央,是一尊一封人高的女性石像,材質普通。但奇怪的是經過千多年的密封,卻沒有任何腐蝕的跡象。


石像的臉刻劃得栩栩如生,但是當我準備好好地觀察它的五官時,頓時那張臉上猶如蒙了一層紗,無論怎麼打量都記不住模樣,只覺得石像的臉很難形容,眉目間透著股股邪異,特別是那張嘴,不知用什麼顏料塗抹成了紅色,鮮紅的嘴唇彷佛喝了血似的。


而石像的雙眼卻被人挖掉了,那空空的深色凹槽,居然和我在李鳴胃裡找到的眼睛狀紅寶石一模一樣。


果然,那東西屬於這個地方。


「佛像?」宮茹雅出身世家,也沒有被祭臺上的金銀珠寶迷惑,她站在我身旁,視線打量著石像。


「秦朝怎麼可能有佛像。」我失笑道。


女孩瞪了我一眼,「秦朝怎麼就不可能有佛像了!」


「這都什麼傻話,你歷史課沒及格過吧?」我撇撇嘴,「直到東漢永平十年,也就是西元六十七年,佛教才正式由官方傳入中國。


「史料紀載,明帝永平十年,明帝夜夢金人飛行殿庭,明晨問於群臣。太史傅毅答說:西方大聖人,其名曰佛;陛下所夢恐怕就是他。帝就派遣中郎將蔡愔等十八人去西域,訪求佛道。蔡愔等於西域遇竺法蘭、攝摩騰兩人,並得佛像經卷,用白馬馱著共還洛陽。


「帝特建立精舍給他們居住,稱做白馬寺。於是攝摩騰與竺法蘭在寺裡譯出《 四十二章經》。這幾乎是漢地佛教初傳的普遍說法,也為歷史教科書所採用 。


「佛教傳入中國之後,到了後漢末葉桓靈二帝的時代,記載才逐漸詳實,史料也逐漸豐富。其時西域的佛教學者相繼來到中國,如安世高、安玄從安息來;支婁迦讖、支曜從月氏來;竺佛朔從天竺來;康孟詳從康居來,由此譯事漸盛,法事也漸興。所以,秦始皇時期,佛教這門外來教派,在國內連影子都沒有。」


「那這個石像是怎麼回事?」宮茹雅愣了愣,怎麼看都像佛像嘛。


「你是被現在亂七八糟的宗教給騙了。」我苦笑,「現在的宗教莫名其妙得很,道教供奉四大金剛和觀音,佛教寺廟居然擺著太上老君。純屬速食信仰,騙錢騙得厲害,所以平常人自然會將佛道兩教的神混成一團。何況秦朝滅亡太早,根本就沒有形成自己的宗教。」


我用手摸著下巴,也在深深思考著眼前石像所雕刻的女子,究竟屬於哪種存在。


秦朝,原始宗教的內容也由對超自然的信仰物件,轉而變成超部族血緣界限的信仰物件。周亡秦興,合理的邏輯進程應是這種畸形變種的人文主題,即祖先崇拜在秦宗教中進一步深化弘揚。在秦獲得獨立的國格以後,顯然正處於六國以祭祀祖先為主。


這是不是意味著,眼前石像是秦始皇的某位祖先,又或者,祖巫?但既然是祖先,又何必弄到窮山惡水的地方封印起來呢?不錯,的確是封印!滿山洞的建築,不論是塔還是堡,都隱隱有著想要將祭臺上的東西困住的意圖。洞頂又用鐵汁封鎖,我甚至懷疑整個山洞都被秦始皇下令,塗上了一層一米多厚的鐵水。


李鳴口中血菩薩的身分究竟是什麼?既然住在石菩薩村的歷代村長都知道腳底下有危險的東西存在。那麼石菩薩村的所有人,會不會其實正是秦朝時期便轉移過來的守護者呢?


村長代代都被告知說洞中有危險,就這樣流傳了兩千多年,那麼,危險究竟來源於哪裡?就是石菩薩本身嗎?


失去了雙眼的石像,冰冷的看著祭臺上的所有人。


老槍等人使勁的將地上的珠寶朝著袋子裡裝,甚至不惜將保命的裝備掏出來扔掉。但祭台頂端的寶物實在太多,幾個登山包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這些貪財的傢伙,甚至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都變成空空的口袋。


我看了看腕表,已經晚上十點四十九了,連忙阻攔住他們的瘋狂行為:「這裡不安全,我們先上去,在石菩薩村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來。」


所有人都戀戀不捨,可是有過多年野外生存經驗的他們還好沒有失去理智,在陌生的地方紮營確實很難保證安全,特別又是這種詭異到無法掌握的山洞。


塞進包裡的珠寶,探險隊是不準備拿出來了,他們背著沉重的包,樂呵呵的往回走。等到了山洞的位置,所有人頓時手足無措,傻了眼。


繩索,斷了,掉在地上。


黑漆漆的洞頂看不到盡頭,只帶給人無限的恐慌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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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詭洞(下)





「繩索是被人剪斷的。」


這是我將斷掉的那一頭拿到手裡時,找到的線索。


老槍看了繩頭一眼,滿臉發白,「果然是被人剪斷了。究竟有誰在洞頂?敵人?」


「或許吧。」我苦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雖然自己早知道身後有黃雀了,可還是執意想要當引誘的螳螂。


在洞頂的人是誰?那個神秘組織?他們為什麼要將我們困在洞裡?對那組織而言,這種行為有好處?


什麼好處?


我的腦袋十分清醒,或許洞內的危險,那組織早就已經嘗到了。抹掉石菩薩村的十多年間,恐怕一直在嘗試將目標物弄出去,可是卻一直沒有成功,至少祭臺上的珠寶一丁點都沒少。而石像,除了沒有眼睛,腳底倒是有移動過的痕跡。


難道我的利用價值就是揭開洞中的秘密,替雅心的勢力做炮灰嗎?我啞然,他們還真看得起我。這處所實在太神秘,我任何頭緒都沒有,甚至沒有察覺到危險究竟在哪裡。他們憑什麼認為將我困在洞底,就會得償所願?


想到這,我愣了愣。


不對,我說不定早已不是第一個被引入洞裡的人。那組織不斷引人進來,只是進來的人都再也沒能出去。


極有可能!


心裡不斷的警戒著,雖然明知道有危險,可是卻有心無力,甚至看不出危險來臨的端倪。我很是忐忑,看著周圍臉色煞白、精神一團亂的眾人,吩咐道:「先找個地方恢復體力,明天一早大家分散開,兩個人一組開始探索。既然是天然的洞穴,應該有出去的路。」


地面如此乾燥,有地下河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是這裡的空氣並不算污濁,應該有通風的管道才對。


找到管道,就能找到出口。


在典型的秦朝塔樓外搭起了帳篷,本來想進塔里去的,可是敲了敲門才發現整座塔都是實心,所謂的門不過是裝飾品罷了。帳篷挨得很緊,大家的神經也繃得很緊。


一夜無話,所有的帳篷都安安靜靜,只是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安心入睡。


迷糊間,我總覺得有人又哭又笑,聲音驚駭恍如鬼怪在尖叫,驚醒後,那聲響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光是我自己聽到,別人也全都醒過來。


所有人鑽出帳篷,驚魂未定,大家面面相覦,臉色更加的慘白。「不好,土帽沒出來。」紫竹驚呼道,不愧是女性,心細眼尖。


老槍嚇了一跳,連忙扯開土帽的單人帳篷。只見那傢伙沒心沒肺的睡得正香,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混蛋,還是那麼粗神經,現在的情況都能睡著。」


「儘量睡好,明天還有得折騰呢。」我疲倦的擺擺手,示意大家全都進去。


洞穴裡沒有天日,無星無月,甚至沒有一絲風,只有手腕上的電子錶提醒著眾人時間的流逝。





早晨六點半,實在睡不著的我撥開帳篷門,卻看到老槍等人早就醒了過來,做飯的做飯,沉默的沉默,還有人將祭臺上帶走的寶石收拾成一堆,出神的看著。


「早。」我撓了撓頭。


老槍遞給我兩份早餐,「你和你女友的。」


「謝了。」


我沒在意他的調侃,端著食物拉開宮茹雅的帳篷。


女孩也醒了,正望著帳篷頂上的某一點發呆,神色抑鬱,說不出的苦悶。真搞不懂這笨女人小小的年紀,哪有那麼多悲風憐月的想法。


我將其中一份早餐放在她面前,「吃飯了。」


「我不餓。」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掃向我,然後又移開。


「你在擔心出不去的問題?」我問。


「沒有。」女孩搖頭。


「那你在悲哀什麼?」我眨眨眼,「最近你的情緒不太對,就連性格都快變成路人了,很沒存在感!」


「我以前有存在感嗎?」她突然直起身體。


「有啊,剽悍、飛揚跋扈、性格潑辣。」我淡淡的打量著她,「雖然說不出為什麼,可總覺得,現在莫名其妙悲風憐月的你,或許更像你自己。」



「真的?」宮茹雅笑了。「當然。」我指了指食物,不懷好意的添了一句,「快將早飯吃掉。你不知道吧,如果早上九點還不吃早飯,腸道就會自動吸收糞便,也就是說不吃早飯的人,其實是在吃屎。嘿嘿,有沒有經常覺得沒吃早飯時,過了九點,通常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嗯!姓夜的果然沒什麼好人,都是些混蛋。」女孩皺眉,端著食物看了幾眼,最後還是吃了起來。


不知為何,我倆似乎莫名其妙的拉近了許多的距離,隔閡感也變淡了許多。錯覺嗎?


宮茹雅吃完飯,伸了個懶腰,突然說話了:「夜不語。」


「嗯?」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幹嘛正正經經的叫我的名字。」


「沒什麼,只是想認認真真的叫來試試。果然,你的名字有夠古怪的。」女孩咯咯笑個不停,「好啦,雖然還是很恨夜家,但本美女就大慈大悲的特赦你一個人吧,將你從每天的咒駡名單上移除。」


「喔,那就多謝了。」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女人的邏輯果然很難理解。


吃了早飯,除了老槍外,大家兩兩一組,共分成了四隊。用指南針確定了方向後,朝著東南西北四面探索,約定兩天后在祭壇下邊**。


我和宮茹雅一隊,探索東邊。


女孩依舊悶悶不樂,看著眾人四散著消失在黑暗裡,她偏著頭,無精打采。我帶著她朝遠處走去,背上背著自己的登山包。


洞穴裡十分壓抑陰冷,雖然有燈光刺破黑暗,可並不能帶來一絲一毫的安全感。總覺得周圍的空氣裡隱藏著某種超自然的東西,難道只是自己太敏感了嗎?畢竟下來已經十多個小時了,什麼怪事都沒發生過。


宮茹雅跟在我身後,耷拉著腦袋。


我的心底突然湧上了某個念頭,「你知道了?」


「嗯。沒想到你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問,女孩居然懂了也承認了。


「宮家的事情,我很遺憾。」我摸了摸鼻子,犯難的不知道是不是該安慰她一下。最終放棄了,隨口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宮家作為縱橫幾十年的大家族,當然有自己的秘密管道。不過現在那管道,恐怕也不在了。」宮茹雅歎了口氣,沒有哭,甚至沒有表情,「昨天一早我就收到了消息。宮家全族,除了我之外,全沒了。」


「想報仇嗎?」我移開視線。


「想,想得要死。」宮茹雅猛的停住腳步,指甲深深刺進了掌肉中,「可是兇手究竟是誰我都不知道,怎麼報仇?」


「總會有蛛絲馬跡的。」我淡淡道。對於宮家的仇人,自己也純屬猜測,沒有太多證據。但對眼前的女孩而言,這輩子活下去的動力,恐怕就只剩下找到仇人報仇了。


沒有想到宮茹雅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那麼好,她很快就整理好心情,跟著我緩緩地探索起來•


花了整整一天,下午九點半,我們才走到洞穴的東邊盡頭。人走路的極限速度是每小時五公里,洞穴由於可視範圍不廣,以三公里計算,也能隨便算出這個洞的祭壇到東方邊界,居然足足有三十公里以上。


這是何等規模的地底洞穴!雖然有天然的痕跡,但人工修繕的規模也不容小觀,地面一直都是平整的,沒有任何稜角。


除了些沒有用完的建材外,就只有修好的房屋和箭塔、碉樓,全是等比大小,不過所有建築全是實心的,沒有居住的功能。無數民居,無數秦朝人居住所需要的物品,在這個地下世界都能找到。


神秘洞穴,儼然是一座無人的城市,不過,卻深入山脊幾百米。恐怕中國歷史上,也只有秦始皇才能有如此大的氣魄和人力,修建如此規模的工程。


它的作用,真的只是為了祭臺上那尊有著紅色眼眸、嘴唇流著鮮血的邪異石雕嗎?究竟那座石人是什麼玩意兒,代表著什麼?


東邊的盡頭果然如自己猜測的,洞壁用鐵水封住了,一如洞穴的頂部。我和宮茹雅沿著附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出口。如此大的地方,用人力沿著四周搜索,花個十幾天時間,或許也找不到逃出生天的路吧。
我有些頹然。帶進來的食物和水雖然足夠存活十天,但是十天之後呢?何況這個詭異的地方本就不簡單。


秦朝皇帝花了巨大的財力物力修建,絕對不會修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所在。它,肯定有秘密。至少能判斷某組織進來過無數次,但每一次都鍛羽而歸,否則也不會將我引回春城,想要做黃雀,甚至漁翁得利。


危險,肯定在一步一步接近,只是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罷了。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我倆才回到祭壇附近。大家陸陸續續的也到了集中區,每個人都臉色不善唉聲歎氣。


「該死的,整個洞穴就像個巨大的鐵棺材,根本找不到出路。」老槍狠狠的一拳頭打在地上,塵土飛揚。


其餘人露出絕望的神色,不過才被困兩天,紫竹已經有崩潰的跡象。


我咳嗽了幾聲,「還遠遠沒到絕望的時候,我們食物充足。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始地毯式搜索,總能找到真正的出入口。」


每個人都流露出不太樂觀的表情,垂頭喪氣的搭建好自己的帳篷,準備在祭壇附近就地休息。搜索了足足兩天,倒是能夠確定洞中沒有其他的生物,活人,也就只有我們七人罷了。


我本想讓大家遠離這個祭台,總覺得這裡壓抑得難受,可是視線接觸到眾人的臉後, 勸說的話頓時咽了回去,探險隊雖然還沒明著抱怨,可是對我的不滿已經流露了出來。是我帶他們進來的,雖然有明確的雇傭關係,但是人淪落到危險境地後,再高尚的傢伙也會自我推託,將涉險的責任扔給別人。


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只得將帳篷儘量離祭台遠一些。還沒等睡著,宮茹雅就拉開我的帳篷門,鑽了進來。


「我害怕。」女孩一邊關門,一邊打著冷顫,「總覺得外邊更冷了。」


我揮揮手也沒在意,在野外,男女合帳很正常,何況,洞穴裡的溫度似乎在今晚下降得特別厲害,自己帶來的溫度計只能顯示到零下五度,可現在已經失去了作用。明明是夏天,這裡卻冰得快要凍死人。


沒辦法,只有和衣躺在睡袋裡保暖。宮茹雅也許是真的很冷,她用睡袋死死的靠著我,用力到身體的玲瓏曲線就算隔著好幾層厚厚的布,也能準確的感受到。


女孩,在不停地發抖。


她在害怕?在絕望?還是在痛苦於自己家族的消亡?


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突然聽到帳篷外有什麼在嘶吼。吼聲越來越大,然後是女孩的尖叫以及痛苦的呻吟。我頓時驚醒過來,迅速爬出睡袋,宮茹雅也睜開眼睛,下意識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警用手槍。


我們倆鑽出帳篷,卻驚訝的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


有個黑影不斷地發出彷佛野獸的吼叫,他將紫竹壓在身下,女孩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扯掉了大半,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肩膀和半個胸脯。黑影一隻手按住女孩,不讓她胡亂掙扎,一隻手還死死的掐著她的喉嚨,紫竹艱難的透過聲道發出呻吟,眼珠已經開始翻白。


老槍等人從帳篷出來發現這一幕後,頓時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應。


「開槍。」我迅速朝宮茹雅下令。


女孩沒有猶豫,朝那個黑影扣下扳機。子彈準確的擊中目標的手臂,可是黑影卻沒有任何中槍的反應,他只是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熟悉的臉、熟悉的模樣,那人居然是土帽!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人類該有的表情,他神色猙獰,大大張開的嘴唇鮮紅如血,上顎赫然長出了兩根長達五釐米的撩牙,最明顯的是他的眼睛,血眸!


恍惚間,我居然第一時間聯想到了祭臺上的石像!它原本的眼眸或許就和現在的土帽一模一樣。


已經失去理智的土帽用紅色眼眸死死的盯著我看,然後朝我猛的撲了過來。宮茹雅緊張的將警用手槍中的子彈打光,槍聲雖然大作,可是子彈對他完全無效。


我被難以抗拒的力量撲倒,正想掏槍反擊,突然感覺右側一冷,土帽從我身上抓了某樣東西,竟出乎意料的沒繼續攻擊我,而是飛快的逃掉了。



嘶吼聲漸漸遠去,我這才下意識的看向被襲擊的部位。那是右側的口袋,裡邊本裝著從李鳴胃中找出來的紅色寶石。現在,它被搶走了。


不好!


危險的感覺有如洪水氾濫,猛的從心底深處湧上,我從地上跳起,拼命地朝土帽消失的方向追去。


宮茹雅等人十分不解,但依然跟了上來。


「土帽怎麼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邊跑,老槍一邊問紫竹。前兩天他們倆一隊,應該知道些情況。


「我也不清楚,總覺得土帽從前天開始就有些不正常。」紫竹扯著自己身上殘破的衣服不知所措。


「恐怕是那個石像有問題。」恒河突然道,「三天前第一次上祭台的那晚,土帽用手摸了石像。不小心把手割傷了。只是很小的傷口。血沾了一滴在石像上,一眨眼就不見了,那時候我還以認是銷覺。或許,土州當時就已經出了事。」


「鬼附身?」紫竹打了個寒顫。


所有人都沒再說話,寒冷的空氣因為奔跑的原因吹拂在臉上,大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只感覺從腳底寒到了心口。


變異的土帽佝樓著背,速度快得不像是人類。不由得,我想起了小學那年在廁所的經歷― ―同伴慘死,只剩下我一個人苟且活下來,當時的怪物,與他何其相同。


土帽很快就竄上了祭台最高處,我掏出槍和宮茹雅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的朝祭台頂端包抄,剛一看到土帽的身影就準備開槍射擊。


只是間隔了幾秒鐘,等我們六人全都再次回到祭臺上時,卻感覺周圍的氣氛完全不同


了。像變天似的,居然有風在流動。一股邪惡而龐大的壓力幾乎要壓斷了每個人的脊樑骨,膽小的紫竹甚至全身一抖,整個人就軟倒在地上。


晚了,已經晚了。


果然如我猜到的那樣,變異的土帽將眼珠寶石安裝在了石像的眼眶裡。寶石頓時像活了似的,散發出昏紅的、邪異的寒芒,在燈光下光芒大熾,反射的光焰甚至比礦工燈還亮。沒人能在石像的紅色眼眸下動彈。


我也不能。


缺了一隻眼睛的石像在冰冷的看著眾人,它身旁的土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了下去,最後只剩下骨架和乾癟的皮膚,水分、血肉,竟然統統流入了石像體內。


這個被當地人誤稱為血菩薩的東西,我聞所未聞,甚至搞不清楚它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一股黑氣從石像的身體裡彌漫出來,沒有味道。沒過多久,就感覺到整個洞穴都顫抖了一下。然後,我們同時恢復了身體的控制能力。


「這是怎麼回事?」老槍等人驚魂未定。


「不好!快砸碎它!」


我反應過來後,第一時問朝石像開槍,誰知子彈打在它身上,居然連一絲一毫的白痕都沒有留下。這東西明明是普通的石材,怎麼可能如此堅硬?


「快,找一找有沒有儘快砸爛它的方法。」我焦急的喊道。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感在胸口翻騰,我快要急躁得瘋掉了。


剩下的人見我表情都扭曲到了一起,頓時察覺事態的嚴重性。他們紛紛在身上摸索,尋找物品,可是先前一時間來得匆忙,怎麼可能找得出來。


負責裝備的漢點急忙道:「我的背包裡還有幾根**,本來是準備被困在山中時急救用的,炸石像應該沒問題。」


「快去拿!」我吩咐,然後又想了想,搖頭,「大家一起去。剛才石像那麼詭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幸好它的眼睛只有一隻,還算殘缺不全。」


不是沒想過將石像的左眼挖出來,可是每次要靠近它時,雙腿就不聽使喚。石像方圓五米的範圍,彷佛就是一層隱形的壁壘,人類根本難以逾越。


六人走下祭台,沒等回到宿營地,宮茹雅的耳朵突然動了動,驚疑不定道:「你們聽,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往我們靠近。」


我停下腳步,皺眉,「是腳步聲。」


「怎麼可能,這該死的地方明明只有我們這些人。」老槍不信,但頓時又呆住了。



果然有腳步聲,人類的腳步聲,無數的腳步聲,正以難以理解的步調朝著祭台方向走來。


「該死,快跑!」


我嚇了一跳,抓住宮茹雅的手就朝著腳步聲最疏落的位置逃。


腳步聲的主人近了,越來越近,頭燈的光芒照亮周圍的空間。無數的黑影正以緩慢的速度走動著,它們步履蹣跚,猶如恐怖電影裡的活屍,但看清它們的模樣時,所有人都恐懼得險些崩潰。


大量穿著村民服裝的人形怪物出現在視線中。衣衫殘缺不全,破布般掛在這些怪物的身上。這些東西的體表沒有任何毛髮,只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反射著幽幽的光。它們似乎聞到了我們的味道,附近的怪物全都舉起鋒利的前爪,朝我們追過來。


跑,不停地跑!每個人都氣喘吁吁,可是沒人敢放棄。那些怪物速度不快,可是卻鍥而不捨,若是稍微減慢速度,就會死掉。


世界上壓根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針不刺到別人身上,他們就不知道有多痛,而知道痛的人,很多時候已經身陷囹圄。無數的怪物從莫名其妙的地方冒了出來,甚至沒有人知道它們之前究竟藏在哪裡。


「在洞裡已經三天了,這麼大規模的僵屍群,我們怎麼可能沒發現?!」老槍累得氣喘吁吁,驚駭道。


他總算搞懂石菩薩村外,軍隊留下的警示石碑究竟代表什麼意義。


這些猶如西方僵屍電影中的怪物,除了樣子不像人類外,其餘的一切無不顯示著它們曾經是活人的事實。


「這些村民有些應該是從我們進來的洞頂扔下來的,有些,不知道已經在這裡多少年了。」


我瞥了一眼視線盡頭那些秦朝打扮的僵屍,心底有點發寒,這些怪物,不會是兩千兩百多年前秦朝時期的士兵和工匠吧?雖然洞裡確實很冷,有冰箱的效果,但也不足以令屍體千年不腐。


唯一的解釋,便是洞穴中的腐化細菌也沒辦汰生存,又或者洞穴裡有某種超自然力量,抑制了它們的生長。


那麼,經過兩千多年,洞中究竟會有多少人類死亡後變為的怪物?難以揣測!不過我倒是很清楚一件事,我們六人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難怪那神秘勢力每一次都鍛羽而歸,不得不想方設法將我引過來,妄圖尋找解決方案。恐怕就算是挖掉了血菩薩的眼睛後,略微移動石雕,也會將屍群驚醒,襲擊洞中所有生物。


秦朝時期被封印在山脊深處、被當地人誤認為是血菩薩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就算如此危急,我還是難以壓抑自己的好奇心。


「往東邊逃,離那裡不遠有建築群落。其中有個碉樓是空心的,我們去那裡躲躲。」腦子飛速的轉動著,我一邊吼叫,一邊偏移逃跑的方向。


眾人連忙跟著我朝東北方向死命的逃。身後的屍群綿綿無數,看不到盡頭。


終於,我們逃到了那個空心碉樓,側身擠進去,再死死的堵住了大門口。堵門的石塊並不牢固,甚至能從石頭縫中看到怪物們追來的身影。


可奇怪的是,絕望的我們並沒有陷入更進一步的絕望當中。屍群徘徊在秦代建築之間,並沒有攻擊進來的意思。


「得、得救了。」大家一陣虛脫,癱軟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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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4 10:26:5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2 唯一的生路


被堵在碉樓中,雖然一時安全,可是沒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逃出去的辦法,能活多久,大家心知肚明。


沒有人開口說話,這個狹小的空問裡,只剩下如死的寂靜和如死的心緒。


為了節約電源,六盞燈關閉了五盞,只剩老槍頭頂上的燈還散發著冷意十足的光芒,微微照亮四周。


並不清楚那些屍群為何不再攻擊我們,可是死亡的來臨只不過被稍微延遲罷了。


「夜先生,你該將實情講出來了吧。反正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了,還是當個明白鬼比較好。」一直都不太愛說話的恒河抬起了頭。


我歎了口氣,也懶得再隱瞞,於是詳細的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李嗚的來信、自己對石菩薩村的瞭解,以及那個從李嗚胃裡找到的眼珠狀寶石。當然,雅心的勢力我並沒有講,一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瞭解,二來,也不希望他們再度絕望。


聽完後,大家更加的沉默了。


我感到所有的氣力都消火殆盡,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內心實在無比絕望。下意識的拿出因為沒信號、早在三天前就關掉的手機,按下電源鍵。在熟悉的開機畫面閃現後,一封新郵件的提醒赫然停留在畫面上。


略微有些詫異,點開郵件,居然是老男人發送過來的。或許是關機時沒有太留意,所以漏掉了。內容正是自己要求他調查的,關於孔士輝這位曾任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考古學教授兼臭名昭著的盜墓賊。


仔細看完全文,我愣了愣。


宮茹雅湊過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怎麼了?」


「孔士輝在來石菩薩村挖掘的前一年,曾經去過湖南湘西龍山縣的裡耶鎮,而且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其後就馬不停蹄來了春城,想方設法的包下了東一礦,這點實在有些古怪。九四年中旬,他去偏僻的裡耶鎮幹嘛?」


「會不會是他從裡耶鎮得到了關於這個詭異地方的資訊,所以才直奔目的地?」宮茹雅旁觀者清,說了個很中肯的可能。


「很有可能。」我點頭,「這裡的建築幾乎能夠斷定是秦朝的風格。如此大的工程,肯定是當時的皇帝下令建造的,而且還相當隱密,至少在史料上沒有任何記載。


「焚書坑儒、建造萬里長城、建造這個鬼地方,還有兵馬俑陵墓。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真是明明暗暗幹了不少大事。可孔士輝在裡耶鎮究竟得到了什麼資訊,他來這裡,到底想要得到什麼?血菩薩的雕像嗎?」


「或許吧。」身旁的女孩總算是發揮了身為高智商女性應有的智慧,「如果能分析出孔士輝這傢伙的行為,以及裡耶鎮曾經發生過什麼大事,或許就能搞清楚他究竟在那個地方有什麼收穫。」


我歎了口氣,透過石縫看著外面遊蕩的無數強屍。不知道在這裡能安全多久,唯一的一線生機在哪呢?可能,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裡耶鎮地處龍山深處,九四年左右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大事,貧窮算不算?」我撇撇嘴無奈吐槽,「那地方交通不發達、經濟落後,現在雖然好了些,但是和周邊富足的鄉鎮根本沒辦法比。或許,旅遊業算不錯吧。」


想到這裡,我突然靈光-現,「說起來,九十年代它平凡得很。可二○○二年六月之後,裡耶鎮確實發生了一件足夠轟動中國考古界的大事。


「那年三月,一座巨大的水利工程將在酉水河上開工建設,裡耶鎮臨河的一段將被淹沒。這件事引起了文物部門的重視,有一位知名教授作為湘西自治州的田野考古專家,帶隊來到鎮上,沿著酉水河流域展開文物調查。


「全長九百里的酉水河貫穿湖北、重慶、湖南三省市。從酉水順流而下,可以到達沅江,它是洞庭湖水系中最大的支流。因此,酉水河歷來是通向長江中下游平原的交通要道。而酉水河所具備的戰略意義,早在兩千多年前就被當時的軍事家所掌握。」


我的思路越發清晰起來。



「據說考古隊員在一個即將被水庫大壩覆蓋的河灘上,發現了一口巨大的古代水井。在清理的過程中,人們在水井六米深的地方發現了簡牘。當代人把中國古代用於書寫的竹片稱為『竹簡』,用來書寫的木塊叫做『木牘』,總稱為簡牘。而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裡,從裡耶古井當中運上地面的簡牘數量,竟然達到了一萬枚。」


驚魂未定的老槍等人,逐漸被我的聲音吸引住,他們側著耳朵聽著我的話,雖然不明白我講這些幹嘛,可是多日的合作下來,他們清楚我並不會無的放矢。


宮茹雅聽到這,眼睛頓時一亮,「我看過這則新聞,據說古文字專家根據文字判定,出土的一萬枚簡牘全部來自於二千二百年前的秦王朝。而在此之前,全國發現的所有秦簡牘加起來也不過四千枚。」


「不錯,西元前二百二十一年,秦始皇統一中國,從此誕生了當時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帝國。但是,秦帝國僅僅維持了十五年,就在土崩瓦解中灰飛煙滅。


「出土簡牘的水井是一個邊長為二•一米的正方形,四壁十分規整,用來加固的木板一律採用卯榫結構,這在兩千多年前,可以說是一個超級豪華的水井。簡牘流傳於世,與大量的生活垃圾混雜在一起。」


我頓時激動萬分,孔士輝的行為、湖南湘西龍山深處酉水河畔的裡耶鎮、還有危機四伏的這個詭異人造洞穴,總算是有了聯繫——秦朝,它們都源於秦朝這個時間段。


孔士輝或許因為某種原因,早在九四年就清楚了裡耶鎮中有一口埋藏著簡牘的井存在。他本身就很有可能屬於雅心所在勢力的龐大組織,資訊管道很廣。這位無良教授從中獲取了關於血菩薩的線索,然後接到命令,必須要將藏於深山中的血菩薩雕像弄到手。


可是裡耶鎮為什麼會藏匿著這個詭異洞穴的資訊呢?畢竟裡耶和春城相隔了數千里的距離。秦朝的運輸並不發達,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秦始皇下令在裡耶向蜀地春城傳遞資訊?


宮茹雅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看著我,疑惑道:「裡耶在當時應該算是南北往來的要地,但是離春城太遠了。孔士輝真的能在那裡得到洞穴的具體位置?」


「我看不光是具體位置,甚至有可能是洞穴的地圖。你聞聞周圍的空氣,通風良好,就說明洞穴周圍有好幾個足夠大的通風口,這才保持了兩千多年洞裡不會佈滿渾濁的瘴氣。只要找到地圖,我們就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出口。」


我透過石頭縫隙環顧外界,偌大的天然洞穴,再加上人工刻意的隱藏,碉樓外更有無數噬人僵屍,僅憑著剩下的人力恐怕幾年都找不到通風口,可是有地圖的話,情況就沒那麼糟糕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怎麼確定孔士輝身上就真的有地圖呢?裡耶鎮的古井裡,真的會有洞穴的建造資訊嗎?


死了同伴,老槍等人沉默如死寂,我和宮茹雅小聲繼續討論可行性,但是越說越令人沮喪。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裡耶鎮中竹簡的清理工作,我的二伯父夜軒也參與過。」我猛的皺了皺眉,仔細回憶。


女孩哼了一聲,「那個老不死倒是快要成了考古界的國寶級人物了。該死的夜峰甩了姐姐後,當時他可是以老賣老,跑到宮家當說客。」


宮茹雅看來對二伯父的憤恨也不輕。女人的感情真是矛盾,一方面大慈大悲的說不再遷怒我,一方面繼續憎恨著其餘夜家人。她不累嗎?


我咳嗽了兩聲:「二伯父在多年前無意間提到過,竹簡上有記載秦朝前期經常從春城向裡耶運送物資。但是到了秦朝中後期,物資的運輸竟然反了過來,大量的建築材料和殘破的鐵製品從裡耶往春城反向輸入,可是那些物資進入春城後,就再也不知所蹤。」


「這也有問題?」女孩不解的眨眼道。


「問題大了。裡耶的酉水河水路,有上接巴蜀天府的說法,從河道走,是能順利抵達春城的。所以說要從外界往巴蜀運輸物資,裡耶鎮最方便。春城的製造業非常發達,從秦始皇攻下巴蜀後,春城製造的武器,特別是弩弓等等都是最優良的。



「秦代,春城是最重要的兵員和物資供應基地,如果從春城往裡耶運送物資,那非常合情合理。可是從裡耶方嚮往春城輸送,那就值得商榷了。」我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說得很意味深長。


宮茹雅渾身一頓,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從裡耶運入春城的物資,就是秦始皇用來修建這個神秘洞穴用的?」


「不錯,秦始皇修了這個地方,特意用來安置甚至可以說是封印血菩薩。」我眼睛精芒一閃,「也就是說,裡耶鎮很可能留有建造圖紙,而記載著圖紙的竹簡,有很大機率在孔士輝身上。只要在這些屍群中分辨出哪一個是孔士輝,再得到他身上的東西,我們就能活著出去!」


神秘洞穴大得無法估量,雖然江河歲月帶走了許多的世事滄桑,但是許多東西還是被忠實的保留了下來。生命在歷史與時間面前,是如此的短暫和渺小。


「那孔士輝究竟又在哪。」恒河用沙啞的聲音問。


我翻出那位無良教授的照片,淡淡道:「根據資料,他死在了洞裡。或許,就在屍群中。」


「啊!這個人我剛剛逃跑時見到過。」宮茹雅眼睛一亮,「就在祭臺北側。」


「很好!」我興奮得差點親她一口,「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躲開外邊的屍群,然後將孔士輝悄無聲息的幹掉,搶出竹簡。」


那個神秘組織既然想要利用自己,雖然我到現在也搞不懂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相信我能解決現在的死局,那麼,線索是一定會留給我的。孔士輝就算沒有死,那組織也會殺掉他,將其和竹簡扔在洞中。


那是唯一的一線生機,哪怕明知道是陷阱,我也不得不順著他們的心願,跳下去!


「想要躲開那些怪物,可能性微乎其微。」老槍聽懂了我們的話,也明白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在已經變成僵屍的那個叫做孔士輝的教授身上,不由得開口道:「只要出了這座碉樓,所有人都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錯。」我歎了口氣。外邊的僵屍密密麻麻,無法計算數量,沖出去明顯是找死。


漢點想了一會兒,「最好是有人引開僵屍。」


「那就老辦法,抓鬮吧,誰抓到鬮,誰出去。」恒河也認同了這個辦法。


宮茹雅偏過頭,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我也同意。不過夜不語不能有危險,如果真有竹簡的話,上邊恐怕寫的全是秦朝文字,除了他以外,沒人看得懂。」


其餘人頓時啞然。


老槍揮揮手,下了決定,「除夜先生以外的五人,抓鬮。」


我沒有拒絕,因為宮茹雅確實說出了事實。剩下的六人中,也真的只有我讀得懂秦篆。最終,鬮被恒河抽中了,他沒吭聲,只是掏出身上的一些一珠寶塞給隊長。


「如果我回不來的話,把珠寶給我老婆和兒子送回去。」


「放心,我會照顧小珍他們。」老槍認真的點頭。


「我走了。」恒河沒再多說,他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石板當做武器,將門洞的空隙擴大一些,鑽了出去。

離開了碉樓,四周的僵屍似乎又能察覺到活人的跡象,它們頓時沸騰起來,如同嗅到食物的蟑螂般一擁而上。


「都給老子滾過來!」恒河大吼大叫,一邊拼命地朝西方跑,那是與祭台相反的方向。


不久後,周圍的僵屍就被他引得失去了蹤跡,而他的聲音也逐漸散去,再也聽不見。


碉樓外空蕩蕩的,無聲無息,如同死域。


「似乎安全了。」隊長老槍擔心的探頭向西邊張望,「不知恒河那傢伙還活著沒有。」


「放心,他上次被泥石流沖下山崖,搜救隊找了十天才將他找到。可就算是重傷,都還活得好好的,命大著呢。」漢點聲音都哽咽了。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他活下去的希望實在太過渺茫。


「小心!」宮茹雅突然尖叫一聲,舉起槍便朝著碉樓的右側射擊。


我們被嚇了一跳,只見有個黑影險之又險的從漢點身旁擦過,尖銳的爪子險些就割斷


了他的喉嚨。


「紫竹,是紫竹!這怎麼可能!」


老槍傻呆呆的看著那黑影的原形。剛才還蜷縮在碉樓角落裡嚇得不輕的女孩,現在已經完全變得跟外邊無毛的怪物一模一樣,烏黑的長髮只剩下幾綹猶如破布般掛在腦袋旁,眼珠發紅,在燈光下反射著邪惡的顏色。


我緊緊的抓住手裡的槍,扣下扳機,槍響後,紫竹的額頭冒出了殷紅的血,頹然的倒下去,眼中的紅芒漸漸消失,沒過幾秒鐘,便整具屍體都散發出驚人的惡臭。


那是加速腐爛造成的細菌吞噬效應。


「早晨土帽攻擊她的時候,恐怕已經傷到了她。」我掩著鼻子,「快離開這鬼地方,槍聲太響,肯定會把僵屍引回來。」


短短的一個早晨,資深探險隊就死掉三個人,老槍很不好受。剩餘的四人迅速離開碉樓,前往祭台的方向。


沒想到僵屍居然散落得很開,或許是因為最初追趕的時候,屍群全都出動了,可最後目標消失,徘徊在洞內的僵屍們就開始散開。洞穴很大,也不知道那些怪物大部分究竟都跑去哪。


宮茹雅噘著可愛的嘴,不斷無聲的說著什麼。


「你在幹嘛?,」我一邊跑一邊問。


「祈禱。」女孩雙手合十,「祈禱孔士輝的屍體別跑太遠了。」


「你居然有信仰?」我調侃。


她搖搖頭,「當然沒有,不過臨時抱佛腳說不定也有用。」


或許是真的有用吧。有驚無險的來到祭壇下曾經看到孔士輝的位置,它果然沒離開。不知道它生前是多精明多高智商的人物,但是已經變成僵屍的它現在卻傻乎乎的,如同想要咬住自己尾巴的貓一樣,不停的打轉。


黑色的西裝已經朽爛不堪,從沒有毛的頭和扭曲的外觀上,只能依稀分辨出它曾經的模樣。


宮茹雅有些得意,「本美女厲害吧?我可是僅僅根據受害者的描述就能畫出罪犯模樣的強人喔,過目不忘都是小case。」


我懶得理會她,只是舉起槍,對準了這位無良盜墓教授的額頭。


十多年的流逝,又算得了什麼呢?至少孔士輝死了,卻還遊蕩在洞穴中,變成了噬人的怪物,這算不算是一種懲罰?


它似乎聞到了生人的味道,嘶吼著,無聲的想要朝我們靠近,只是不知為何,這怪物的移動速度比一般的僵屍慢得多,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匡當」的金屬碰撞聲。


槍響,這位徘徊了十多年來的屍體倒地,終於徹底死去。


「夜不語,你看,它腿上居然被人綁了鐵球,難怪沒辦法快速移動!」宮茹雅驚訝的指了指僵屍的腿部。


我在心裡冷笑。果然那組織早就有所準備,為了讓我及早得到孔士輝身上的資訊,真是用心良苦,就連它的行動都阻礙住了。看來一直以來的猜測,百分之九十都是對的。


不出意外,孔士輝破舊的西裝中真的搜出了一卷被修復後的竹簡。從質地和模樣分析,確實來自裡耶鎮那口古井。我讓其餘三人警戒,自己就著燈光閱讀起來。



字數寥寥,只花了一分鐘就看完了,可是讀到了其中的資訊後,自己卻整個人石化在原地,震驚得難以自拔。


「夜先生,快點,那些散亂的僵屍開始回來了。」老槍焦急的催促。


我強壓下驚訝的心緒,本想擠出笑臉,可最終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上邊寫了什麼?」宮茹雅好奇的問,「怎麼你臉色都變了?」


「快,上祭台,邊走邊說。」


我環顧四周幾眼,果然僵屍們如同湧回大海的潮水,正在不斷地往祭台緩緩聚攏。恐怕是感受到了這裡人的味道最旺盛。


四人匆忙朝祭臺上跑。抽空往下看去,只見燈光照射的盡頭有無數僵屍的身影攢動,黑壓壓的將地面都覆蓋起來。祭台已經被徹徹底底的包圍了,怪物與怪物之間根本沒有空隙,再也沒可能像上次那樣逃離。


老槍被下方的駭人景象嚇得手腳發抖,險些滾下去,「夜先生,竹簡上究竟寫了什麼?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死定了。」


我苦笑:「竹簡上說,當初設計時確實有一條唯一的逃生通道。」


「真有?」漢點一喜,「難道就在祭壇附近?」


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清楚,既然我讓大家朝祭臺上跑,就意味著逃生的路就在祭台。他猜得沒錯,只可惜,常人很難實現逃生的目標。


「不錯,通道,就在祭台正中央,石雕的下方。」我笑得更苦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你在開什麼玩笑!」老槍絕望道,「那個詭異的石像根本沒辦法靠近,哪怕稍微接近一丁點,我都覺得靈魂快要像被吹滅的蠟燭般熄掉。」


「通常情況下,確實如此。」我的腳踩在了祭台最頂端,再次看向下方的屍群。


最當先的僵屍已經開始爬祭台的階梯了,密密麻麻的頭在湧動,驚心動魄。


「不過很巧的是,竹簡上有關閉血菩薩的方法。更巧的是,這個方法,只有我能辦到。」


總算明白雅心的組織為什麼將我逼到了這裡,讓我陷入絕路,因為我真的有能力解決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許可以自大的說,全世界,只有我能做到。


我不再猶豫,也不再考慮後果,這次是被徹底算計了,不過誰笑到最後,哼,還有待商榷。


從身上掏出一個形狀奇怪的小玉佩,這個玉佩古樸又冰冷,完全沒有一般玉石溫潤的感覺,內行的人還能看出這肯定是秦朝的東西。秦時期的祭祀,以玉事天地、諸神、先祖,是玉最原始的作用。


這枚玉佩其實並不是佩戴用的,而是祭祀神明。


「這玉佩,能救我們?」宮茹雅疑惑的問。


「不錯。根據竹簡上記載,只要將玉佩含在嘴裡,就能抵抗石像的詭異能量。靠近它後,挖下它的雙眼,再將玉佩塞進石像血紅色的嘴巴中,地道就會被開敔!」我點頭。


「可是這玉佩究竟從哪裡來的?」宮茹雅依舊不解,「如果猜得沒錯的話,直到你到了這鬼地方,才知道石像和洞穴都是秦朝建造的。」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裡耶鎮的發掘工作我二伯父夜軒也有參與嗎?其實古井裡的文物早在挖掘前就已經大量遺失了,多數是專業的竊賊和本地村民幹的,相當一部分流入了附近的古玩市場。」我強自笑了笑,「這枚秦朝玉佩,就是當時二伯父在一個地攤買來的。因為是真貨,所以乾脆送給了我。」


「你一直都戴在身上?」宮茹雅驚訝了,她和我相處不久,但還是清楚我並不太習慣佩戴飾品。


「我也覺得奇怪,總之鬼使神差的,十多年我一直都放在身邊。」我撓了撓頭,「剛才看了竹簡,頓時便明白了。既然是關係到眼前詭異的石像,恐怕它本身也有怪異的地方,若有似無的吸引到我的注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有了竹簡對其的描述,我才醒悟原來它居然有這個功能。」


這番話相當的苦澀,我甚至懷疑許多年來一直莫名其妙的一隻運,會不會就是玉佩的「功勞」。


僵屍已經爬了祭台一半多的高度,情況刻不容緩。


我把十多年都沒怎麼在乎的玉佩隨意的在手臂上擦了擦,然後含入嘴中。


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不遠處的血菩薩萬年難變的臉居然抽搖了一下,不知道嘴上用的是哪種塗料,兩千多年都保持鮮紅如血的嘴緩緩張開,彷佛有感應似的發出一陣輕吟,整個洞穴頓時在輕吟中顫抖了一下。


就連僵屍的行動,也變得緩慢不堪起來。


我按照竹簡上的方法,一步一步的朝石像走去,越是靠近,石像那唯一剩下的紅色眼睛就越是瞪著我看,我甚至能從它身上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憤怒和陰冷的恐嚇。


石像,難道有生命?


我搖搖頭,打消了這可笑的念頭。將它的眼睛摳下來塞進貼身衣物內之後,我將玉佩塞入石像大張的嘴裡。瞬間,彷佛地震般,傳來了地動山搖的震撼波動,石像緩緩沉了下去,一條地道露了出來。


「快,往下跑。」我招呼一聲,頭也不回的朝地道深處跑去。


電影裡主要目標得手後,陵墓和遺跡什麼的總是會崩塌,雖然這些大部分是作家以及編劇為求視覺效果而杜撰的必要劇情,可現實世界往往同樣如此。

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石像離開祭台,下方所有的僵屍都失去了動力源,變為最普通的屍體,一邊往下滾,一邊腐爛風化,不一會兒,惡臭味就滿布整個空問。而洞穴空間,也確實在崩塌。


不過一切都不關我屁事了,宮茹雅以及漢點等三人機警無比,見我消失在通道裡,連忙跟了過來。但老槍遲了一步,眼看一塊大石頭砸中了洞口,最終被堵在通道外,生死不知。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一絲明亮的光線出現在眼前,我努力爬出去,氣喘吁吁的倒在藍天白雲之下,這裡是個小山谷,不知離石菩薩村有多遠的距離,不過應該不是太遠,地下不斷傳來顫動,地震似的抖個不停。


宮茹雅和漢點也順利活著出來了,他們倆臉色蒼白,不比我好看多少。


「活下來了!」漢點興奮地看著頭頂的天空。


白雲飄浮在藍天上,顯得那麼色彩豔麗、婀娜多姿,被困在地底深處三天多,再次見到陽光的感覺足夠讓人熱淚盈眶。


女孩也打量著四周,視線突然接觸到一樣東西,猛的就尖叫起來:「那石雕,石雕也跑出來了!」


我一邊喘氣,一邊跟著看過去。果然,詭異的秦朝女性石雕正安安靜靜的站在草地上,一絲陽光照射在它頭頂,沒有溫暖的感覺,只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徹骨陰冷。


這被本地人誤稱為血菩薩的玩意兒,果然通體都是秘密,看來要想個辦法聯繫熟人將它運回去。我盤算著,打開衛星電話。


「你接下來準備幹嘛?」宮茹雅繞著石像,饒有興致的打量著。


「當然是回人類的地盤。」我調侃道。


女孩躊躇片刻,突然問:「我能繼續跟著你嗎?」


「跟我,幹嘛?」我詫異搖頭,「肯定不行。」


「可我老爹就這樣吩咐我,要我跟你一輩子,免得有危險。」女孩撇撇嘴,隨即不再言語。似乎她也清楚,這幾乎沒有可能。


就在這時,一通來電急促的響起,我看了看號碼,居然是蔔運算元。


接通後,他那特有的尖酸刻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夜,最近怎麼聯繫不上你?」


「最近確實有些忙。」我聳聳肩膀。


「也是,你是有名的大忙人。」


蔔運算元沉默了一下,頓時我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宮家全族被滅了。」


我歎口氣:「早知道了。」


「前段時間你讓我調查宮家的次女宮茹雅。可是,我就有些奇怪。」蔔運算元猶豫道,「就我所知,宮雄只有一個女兒,叫做宮茹琴,根本就沒有人叫宮茹雅。」


「怎麼可能,那女孩你也見過,在你的攤子上。」我驚訝得大腦發懵。


「那就是宮茹琴,或者說,和宮茹琴長得很像的人。宮家將消息掩蓋得很好,知道家族被滅亡後,我才收到消息,其實宮茹琴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自殺身亡了。喂,小夜,事情有些怪異,你自己當心點。喂……」


後面的話,我根本沒有力氣聽下去。艱難的轉過腦袋,只見宮茹雅正用自己那對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她滿臉苦澀,眼中也飽含著難過與抱歉,美麗的雙眼水盈盈的,不知是被陽光刺痛了眼球,還是淚水。


地上,探險隊唯一活著出來的漢點,已經倒在了地上,喉嚨被利刃劃破,生命流逝得一乾二淨。


「唉,我早就該猜到了。」我歎了口氣。


「是啊,以你的才智,早就應該猜到了。」宮茹雅也苦笑,「你不該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的。」


「但是我沒有選擇。你們的組織很厲害,算無遺策。」我攤開手,「接下來你想幹嘛,殺了我?」


宮茹雅輕輕搖搖頭,答非所問的望著天空:「其實,我是誰,至今我也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你是我遇到的唯一算朋友的人吧。曾經我也有過幻想,希望自己有限的一生能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不再讓我驚,不再讓我苦,不會讓我四下流離,不會令我無枝可棲。」



她又看向我,「曾經我以為,你會是那個人。」


「我不是。」我看著她清澈的眸子,那裡,全是旁人難以理解的痛楚。這個女孩究竟經歷過什麼,令她如此難受和絕望?


「是啊,可惜你不是。」宮茹雅點點頭,又搖搖頭,「幸好你不是。」


她猛的從身上掏出利刃,沖著我背過身去:「快逃!」


我徹底懵了,她不殺我,還要我逃?


「快逃,他們就要來了。」


女孩見我傻呆呆的,乾脆抓住我的胳膊,朝著西方扔去。


我倒在地上,撓了撓頭,這才一邊回頭,一邊跑入密林深處,身後女孩依舊站在原地,妙目盯著我消失的方向,終於微微松了口氣。


幾秒後,女孩的脊背突然一僵,臉色慘澹的轉過頭顱。一刹那間,眼中只剩下唯一的一種顏色。


血色。





我不知道逃了多久,老男人打來了衛星電話,聲音激動:「小夜,我總算抓住了那個神秘組織的尾巴。不過所有被抓住的人全都自殺了!你在哪?」


我的嘴裡全是血腥味,牙關緊緊的咬著,就連舌頭破了、流了滿嘴的血,也沒有在意。說出座標後,我頹然的坐在原地。


設下天羅地網的陷阱,引誘那個神秘組織出來,這便是我最初的計畫。故意不讓老男人派齊陽,故意不讓守護女過來,然後在我進入石菩薩村後,整個偵探社傾巢而出,將雅心的組織一網打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計畫成功了一半,卻敗在宮茹雅身上。


宮茹琴沒有妹妹,楊俊飛的資訊管道完全被欺騙,只不過因為蔔運算元是土生土長的春城人,所以對宮家瞭解得更加詳細。


這一刻,我總算清楚宮茹雅的性格為什麼四不像,甚至個性如同水面上的油水般變幻莫測,因為她誰都不是,她只是在模仿別人的性格罷了。


宮茹雅,她真正的身分究竟是誰?


和老男人一行會合後,在守護女的攙扶下,我回到了逃出洞穴的通道口,那裡有戰鬥過的痕跡,逃走的一方很匆忙,只來得及運走石像。


奄奄一息的宮茹雅倒在地上,眼睛淡然的望著天空。


我來到她身旁,蹲下。她看到了我,笑了。


「能看到你最後一眼,真好。」她想要用手撫摸我的臉,「說實話,剛開始真的很討厭你。自大狂、自戀狂、超級無趣的傢伙。


「不過,有時候你真的很帥呢。」


老男人楊俊飛檢查了她的傷勢,緩緩搖頭。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不過,死了也好,總算是解脫了。」宮茹雅吐出一口血,「不過,他們也不好受。雅心被我打成重傷,算是替你出了口氣。她,是你最討厭的人,對吧?」


「夜不語。」女孩掙扎著,艱難的說著話,「下輩子,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我未嫁,你已婚,讓你家兒子放學回家小心點。


「記住,本小姐真正的名字,我叫……」


女孩的話音猶自還徘徊在耳畔,可她的手已經頹然落下。她,終究沒有力氣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


微風吹拂過整個草灘,落葉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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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4 10:27:32 |只看該作者
Epilogue
尾聲





這世界,果然不存在宮茹雅這名女性,宮家沒有宮茹雅,只有宮茹琴。至今,我也不知道假扮宮茹雅的女孩究竟叫什麼名字。於是我的人生又有了一個目標,挖出雅心的組織,替周芷婷報仇,也找到,女孩的名字。


為那塊無名的墓碑,刻上她真正的名字。


翻看了從石菩薩村中找到的當地村志,從前這個村落本來稱為溫益村,取瘟疫的諧音,意思是將帶來不祥和瘟疫的物品封印在了村中,直到宋朝時,才因為某種原因,改為了石菩薩。


或許秦始皇費大力氣對這個石像進行封印,恐怕早就清楚了它會令死人復活,又或者,是秦始皇追求長生時,方士們意外弄出的恐怖產物。不過現在一切都說不清楚了。


石像本身已經被雅心所在的組織搶走,不過透過對血菩薩眼睛的分析,老男人楊俊飛倒是有了些發現。他覺得石像本體內一定藏著某種神秘的東西,透過那雙眼睛輻射出未知能量,而這股能量能使屍體上的細菌變異,從而令死人復活。


他甚至斷言,石像內部,很有可能就是陳老爺子屍體的某一部分。如果真是如此,神秘老爺子的身分,就更值得商榷了,而分屍的年代還要推演到二千二百年前的秦朝,甚至先秦時期。


他,真的還是人類嗎?我無限懷疑。


當然,推測也只是推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


血菩薩的秘密,我畢竟沒有真正解開,不過蔔運算元倒是給了我一條重要的資訊。


秦以前有焚侯國,秦滅六國後,焚侯國破家亡,被迫遷徙。就在不久前,有人在川蜀和雲南交界的地方,發現了血菩薩的蹤跡。


另一座血菩薩。


那有舉世聞名的千古謎葬——僰人懸棺。


或許在那裡,我能挖掘出最終的秘密。


——全文完

後記:





日前,腦袋抽筋了,很深奧的在想一個字究竟怎麼寫,因為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我就大聲問妻子:「包耳旁,再加上去掉危險的『險』字的包耳旁的那半,究竟是什麼字?」


結局很慘,被妻子嘲笑了好幾天。


有時候覺得,今年成都的天氣已經不能用「不好」來單純形容了。陰霾了兩個多月,今天總算是久違的出了些太陽,趕緊拿了把躺椅出去曬了曬,順便喝一杯紅茶,讓發黴的骨頭稍微吸收一些紫外線。


今年的忙碌程度幾乎也不能用一個簡單的「忙」字來形容,或許是我有生以來最繁雜的一年,諸事纏身,無處喘息。就連寫這篇後記,也是尋了睡覺前的半個小時,匆匆提筆。


光陰的故事說來倒去,也不過就是一日磨蹭著一日,看著牆上時鐘指標的旋轉而流失於指縫之問。


妻子懷孕了,結婚紀念日是浪漫不了了。唉,本來訂了阿姆斯特丹的機票,想帶她去我讀大學的地方看看的,但是這個想法又會因為寶寶的到來,無限期的被拉長。


退了機票,還是感覺有些無所適從。


二○一二年六月匆匆忙忙路過了我的人生。生日、結婚紀念日,都是自己為自己煮了些簡單的食物,坐在小花園裡,看著月亮度過。


今年的人生似乎被什麼不可抗拒的力量分割掉了。每天早晨我八點鐘起床,為自己和妻子做早飯。飯後便忙著工作,十二點準時做午飯。飯後寫一些文字,繼續照顧妻子。晚飯後才有些閒暇,休舔疲憊不堪的精神。


日復一日。


從沒想過要頂客,但是寶寶這種神奇的生物,其實到如今也還沒有足夠到令我接受的程度。雖然開心的心緒更多一些,但是為人父母了,居然就為人父母了。已經到了會被棒棒糖誘拐的小蘿莉們稱為大叔的年齡了,還是沒辦法接受啊。


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有時候想,寶寶真的像驚悚電影中的異形,潛伏在人的肚子裡,吸取人類的營養慢慢成長變大,越來越大,然後破殼而出。


這樣一引申,那麼其實我們都是異形。上一代異形又生下下一代異形,只是這種異形,碰巧將自己稱呼為「人類」罷了。


話說,《異形》前傳《普羅米修士》題材還算新穎,就是導演的功力不夠,沒辦法駕馭劇情,好好的一個劇本就這樣被他給糟蹋了。


至少,看得我連連吐槽。


以前在自己所在城市的城南買過一套小房子,因為是個小三室,所以一直都沒有搬去住。○八年買的,是自己的第一套房。當時特意要了書房的窗戶正對著大學宿含的戶型。某無良夫婦流著口水,準備在書房架設兩台望遠鏡。一個偷看女宿舍,一個偷窺男宿舍。(喂,會被**叔叔請去警局喝茶的吧!)


但是真的去收房時,才發現無良開發商將本來空曠的綠地又蓋了一棟房子,更可悲的是,可愛的男女生宿舍沒有了,只能遙遙的看到垃圾場……


某無良人士表示很悲憤,所以至今沒有去住過,不過今年有了小孩,考慮到附近教育資源較好的問題,也只好搬了過來。


所以說啊,人生真是奇怪。小孩子終有一天會變成爸爸媽媽;每個人都總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可是終有一天會發現,自己並不是特殊的,會生病、會痛苦、會高興,也會流淚。


誠如電影《黑鏡子》所說,我們處於十分複雜十分奇怪的時代。


在過去十年間,在我們有機會和時問思考和質問之前,科技就已經改變了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每個家庭、每張桌子、每個手掌之間都有一個螢慕、一個監視器、一部智慧型手機,一面反映時下現實的黑鏡子。


我們膜拜Google和蘋果,Facebook比我們的父母更瞭解我們自己,我們能夠檢視全球所有的資訊,但我們腦子裡卻裝不下超過一百四十字的微博。


甚至有時候,早晨從床上醒來,我都會忘記自己是誰。


妻子每天吐個不停,食不下嚥,我因為累的原因,瘦了許多,試著請了傭人,但是每一個都待不了幾天就辭職了。被寶寶附身的可憐人們,脾氣總是很暴躁,還好她不會朝我發火,所以偌大的家裡就我們倆,所有的沉重,都是我一肩扛下。


這就是家庭的責任吧。


兩個人在一起組成家庭,總有許許多多的責任,努力扛下來之後,累的同時,其實也有許多的小幸福。


說起來,這一本是夜不語第五部的結尾。沒想到這徊系列居然進入了「六」的時代,很是感慨。其實每完結一部就會感慨一次,感慨來感慨去,估計第六部結束,自己也就麻木了吧。


當然,前提是二○一二不會真的是世界末日。


《夜不語詭秘檔案》從寫作開始,已經十一年了。第一批讀者,或許有些人已經步入了婚姻的象牙塔,甚至也生育了寶寶,或許,這才是我最感慨的事。


話說寫這本書,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卡文了、殘念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悲催了。年底拿到這本書的各位,感覺劇情坑爹的話,就請盡情來罵我吧。


那麼,照例在最後呼籲一句,請繼續支持夜不語系列,也請看盜版的童鞋不要再亂髮騷擾信以及理直氣壯的將小說文本發到我的郵箱中,謝謝。


By:夜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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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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