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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唯一的生路
被堵在碉樓中,雖然一時安全,可是沒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逃出去的辦法,能活多久,大家心知肚明。
沒有人開口說話,這個狹小的空問裡,只剩下如死的寂靜和如死的心緒。
為了節約電源,六盞燈關閉了五盞,只剩老槍頭頂上的燈還散發著冷意十足的光芒,微微照亮四周。
並不清楚那些屍群為何不再攻擊我們,可是死亡的來臨只不過被稍微延遲罷了。
「夜先生,你該將實情講出來了吧。反正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了,還是當個明白鬼比較好。」一直都不太愛說話的恒河抬起了頭。
我歎了口氣,也懶得再隱瞞,於是詳細的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李嗚的來信、自己對石菩薩村的瞭解,以及那個從李嗚胃裡找到的眼珠狀寶石。當然,雅心的勢力我並沒有講,一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瞭解,二來,也不希望他們再度絕望。
聽完後,大家更加的沉默了。
我感到所有的氣力都消火殆盡,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內心實在無比絕望。下意識的拿出因為沒信號、早在三天前就關掉的手機,按下電源鍵。在熟悉的開機畫面閃現後,一封新郵件的提醒赫然停留在畫面上。
略微有些詫異,點開郵件,居然是老男人發送過來的。或許是關機時沒有太留意,所以漏掉了。內容正是自己要求他調查的,關於孔士輝這位曾任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考古學教授兼臭名昭著的盜墓賊。
仔細看完全文,我愣了愣。
宮茹雅湊過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怎麼了?」
「孔士輝在來石菩薩村挖掘的前一年,曾經去過湖南湘西龍山縣的裡耶鎮,而且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其後就馬不停蹄來了春城,想方設法的包下了東一礦,這點實在有些古怪。九四年中旬,他去偏僻的裡耶鎮幹嘛?」
「會不會是他從裡耶鎮得到了關於這個詭異地方的資訊,所以才直奔目的地?」宮茹雅旁觀者清,說了個很中肯的可能。
「很有可能。」我點頭,「這裡的建築幾乎能夠斷定是秦朝的風格。如此大的工程,肯定是當時的皇帝下令建造的,而且還相當隱密,至少在史料上沒有任何記載。
「焚書坑儒、建造萬里長城、建造這個鬼地方,還有兵馬俑陵墓。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真是明明暗暗幹了不少大事。可孔士輝在裡耶鎮究竟得到了什麼資訊,他來這裡,到底想要得到什麼?血菩薩的雕像嗎?」
「或許吧。」身旁的女孩總算是發揮了身為高智商女性應有的智慧,「如果能分析出孔士輝這傢伙的行為,以及裡耶鎮曾經發生過什麼大事,或許就能搞清楚他究竟在那個地方有什麼收穫。」
我歎了口氣,透過石縫看著外面遊蕩的無數強屍。不知道在這裡能安全多久,唯一的一線生機在哪呢?可能,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裡耶鎮地處龍山深處,九四年左右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大事,貧窮算不算?」我撇撇嘴無奈吐槽,「那地方交通不發達、經濟落後,現在雖然好了些,但是和周邊富足的鄉鎮根本沒辦法比。或許,旅遊業算不錯吧。」
想到這裡,我突然靈光-現,「說起來,九十年代它平凡得很。可二○○二年六月之後,裡耶鎮確實發生了一件足夠轟動中國考古界的大事。
「那年三月,一座巨大的水利工程將在酉水河上開工建設,裡耶鎮臨河的一段將被淹沒。這件事引起了文物部門的重視,有一位知名教授作為湘西自治州的田野考古專家,帶隊來到鎮上,沿著酉水河流域展開文物調查。
「全長九百里的酉水河貫穿湖北、重慶、湖南三省市。從酉水順流而下,可以到達沅江,它是洞庭湖水系中最大的支流。因此,酉水河歷來是通向長江中下游平原的交通要道。而酉水河所具備的戰略意義,早在兩千多年前就被當時的軍事家所掌握。」
我的思路越發清晰起來。
「據說考古隊員在一個即將被水庫大壩覆蓋的河灘上,發現了一口巨大的古代水井。在清理的過程中,人們在水井六米深的地方發現了簡牘。當代人把中國古代用於書寫的竹片稱為『竹簡』,用來書寫的木塊叫做『木牘』,總稱為簡牘。而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裡,從裡耶古井當中運上地面的簡牘數量,竟然達到了一萬枚。」
驚魂未定的老槍等人,逐漸被我的聲音吸引住,他們側著耳朵聽著我的話,雖然不明白我講這些幹嘛,可是多日的合作下來,他們清楚我並不會無的放矢。
宮茹雅聽到這,眼睛頓時一亮,「我看過這則新聞,據說古文字專家根據文字判定,出土的一萬枚簡牘全部來自於二千二百年前的秦王朝。而在此之前,全國發現的所有秦簡牘加起來也不過四千枚。」
「不錯,西元前二百二十一年,秦始皇統一中國,從此誕生了當時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帝國。但是,秦帝國僅僅維持了十五年,就在土崩瓦解中灰飛煙滅。
「出土簡牘的水井是一個邊長為二•一米的正方形,四壁十分規整,用來加固的木板一律採用卯榫結構,這在兩千多年前,可以說是一個超級豪華的水井。簡牘流傳於世,與大量的生活垃圾混雜在一起。」
我頓時激動萬分,孔士輝的行為、湖南湘西龍山深處酉水河畔的裡耶鎮、還有危機四伏的這個詭異人造洞穴,總算是有了聯繫——秦朝,它們都源於秦朝這個時間段。
孔士輝或許因為某種原因,早在九四年就清楚了裡耶鎮中有一口埋藏著簡牘的井存在。他本身就很有可能屬於雅心所在勢力的龐大組織,資訊管道很廣。這位無良教授從中獲取了關於血菩薩的線索,然後接到命令,必須要將藏於深山中的血菩薩雕像弄到手。
可是裡耶鎮為什麼會藏匿著這個詭異洞穴的資訊呢?畢竟裡耶和春城相隔了數千里的距離。秦朝的運輸並不發達,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秦始皇下令在裡耶向蜀地春城傳遞資訊?
宮茹雅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看著我,疑惑道:「裡耶在當時應該算是南北往來的要地,但是離春城太遠了。孔士輝真的能在那裡得到洞穴的具體位置?」
「我看不光是具體位置,甚至有可能是洞穴的地圖。你聞聞周圍的空氣,通風良好,就說明洞穴周圍有好幾個足夠大的通風口,這才保持了兩千多年洞裡不會佈滿渾濁的瘴氣。只要找到地圖,我們就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出口。」
我透過石頭縫隙環顧外界,偌大的天然洞穴,再加上人工刻意的隱藏,碉樓外更有無數噬人僵屍,僅憑著剩下的人力恐怕幾年都找不到通風口,可是有地圖的話,情況就沒那麼糟糕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怎麼確定孔士輝身上就真的有地圖呢?裡耶鎮的古井裡,真的會有洞穴的建造資訊嗎?
死了同伴,老槍等人沉默如死寂,我和宮茹雅小聲繼續討論可行性,但是越說越令人沮喪。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裡耶鎮中竹簡的清理工作,我的二伯父夜軒也參與過。」我猛的皺了皺眉,仔細回憶。
女孩哼了一聲,「那個老不死倒是快要成了考古界的國寶級人物了。該死的夜峰甩了姐姐後,當時他可是以老賣老,跑到宮家當說客。」
宮茹雅看來對二伯父的憤恨也不輕。女人的感情真是矛盾,一方面大慈大悲的說不再遷怒我,一方面繼續憎恨著其餘夜家人。她不累嗎?
我咳嗽了兩聲:「二伯父在多年前無意間提到過,竹簡上有記載秦朝前期經常從春城向裡耶運送物資。但是到了秦朝中後期,物資的運輸竟然反了過來,大量的建築材料和殘破的鐵製品從裡耶往春城反向輸入,可是那些物資進入春城後,就再也不知所蹤。」
「這也有問題?」女孩不解的眨眼道。
「問題大了。裡耶的酉水河水路,有上接巴蜀天府的說法,從河道走,是能順利抵達春城的。所以說要從外界往巴蜀運輸物資,裡耶鎮最方便。春城的製造業非常發達,從秦始皇攻下巴蜀後,春城製造的武器,特別是弩弓等等都是最優良的。
「秦代,春城是最重要的兵員和物資供應基地,如果從春城往裡耶運送物資,那非常合情合理。可是從裡耶方嚮往春城輸送,那就值得商榷了。」我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說得很意味深長。
宮茹雅渾身一頓,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從裡耶運入春城的物資,就是秦始皇用來修建這個神秘洞穴用的?」
「不錯,秦始皇修了這個地方,特意用來安置甚至可以說是封印血菩薩。」我眼睛精芒一閃,「也就是說,裡耶鎮很可能留有建造圖紙,而記載著圖紙的竹簡,有很大機率在孔士輝身上。只要在這些屍群中分辨出哪一個是孔士輝,再得到他身上的東西,我們就能活著出去!」
神秘洞穴大得無法估量,雖然江河歲月帶走了許多的世事滄桑,但是許多東西還是被忠實的保留了下來。生命在歷史與時間面前,是如此的短暫和渺小。
「那孔士輝究竟又在哪。」恒河用沙啞的聲音問。
我翻出那位無良教授的照片,淡淡道:「根據資料,他死在了洞裡。或許,就在屍群中。」
「啊!這個人我剛剛逃跑時見到過。」宮茹雅眼睛一亮,「就在祭臺北側。」
「很好!」我興奮得差點親她一口,「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躲開外邊的屍群,然後將孔士輝悄無聲息的幹掉,搶出竹簡。」
那個神秘組織既然想要利用自己,雖然我到現在也搞不懂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相信我能解決現在的死局,那麼,線索是一定會留給我的。孔士輝就算沒有死,那組織也會殺掉他,將其和竹簡扔在洞中。
那是唯一的一線生機,哪怕明知道是陷阱,我也不得不順著他們的心願,跳下去!
「想要躲開那些怪物,可能性微乎其微。」老槍聽懂了我們的話,也明白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在已經變成僵屍的那個叫做孔士輝的教授身上,不由得開口道:「只要出了這座碉樓,所有人都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錯。」我歎了口氣。外邊的僵屍密密麻麻,無法計算數量,沖出去明顯是找死。
漢點想了一會兒,「最好是有人引開僵屍。」
「那就老辦法,抓鬮吧,誰抓到鬮,誰出去。」恒河也認同了這個辦法。
宮茹雅偏過頭,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我也同意。不過夜不語不能有危險,如果真有竹簡的話,上邊恐怕寫的全是秦朝文字,除了他以外,沒人看得懂。」
其餘人頓時啞然。
老槍揮揮手,下了決定,「除夜先生以外的五人,抓鬮。」
我沒有拒絕,因為宮茹雅確實說出了事實。剩下的六人中,也真的只有我讀得懂秦篆。最終,鬮被恒河抽中了,他沒吭聲,只是掏出身上的一些一珠寶塞給隊長。
「如果我回不來的話,把珠寶給我老婆和兒子送回去。」
「放心,我會照顧小珍他們。」老槍認真的點頭。
「我走了。」恒河沒再多說,他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石板當做武器,將門洞的空隙擴大一些,鑽了出去。
離開了碉樓,四周的僵屍似乎又能察覺到活人的跡象,它們頓時沸騰起來,如同嗅到食物的蟑螂般一擁而上。
「都給老子滾過來!」恒河大吼大叫,一邊拼命地朝西方跑,那是與祭台相反的方向。
不久後,周圍的僵屍就被他引得失去了蹤跡,而他的聲音也逐漸散去,再也聽不見。
碉樓外空蕩蕩的,無聲無息,如同死域。
「似乎安全了。」隊長老槍擔心的探頭向西邊張望,「不知恒河那傢伙還活著沒有。」
「放心,他上次被泥石流沖下山崖,搜救隊找了十天才將他找到。可就算是重傷,都還活得好好的,命大著呢。」漢點聲音都哽咽了。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他活下去的希望實在太過渺茫。
「小心!」宮茹雅突然尖叫一聲,舉起槍便朝著碉樓的右側射擊。
我們被嚇了一跳,只見有個黑影險之又險的從漢點身旁擦過,尖銳的爪子險些就割斷
了他的喉嚨。
「紫竹,是紫竹!這怎麼可能!」
老槍傻呆呆的看著那黑影的原形。剛才還蜷縮在碉樓角落裡嚇得不輕的女孩,現在已經完全變得跟外邊無毛的怪物一模一樣,烏黑的長髮只剩下幾綹猶如破布般掛在腦袋旁,眼珠發紅,在燈光下反射著邪惡的顏色。
我緊緊的抓住手裡的槍,扣下扳機,槍響後,紫竹的額頭冒出了殷紅的血,頹然的倒下去,眼中的紅芒漸漸消失,沒過幾秒鐘,便整具屍體都散發出驚人的惡臭。
那是加速腐爛造成的細菌吞噬效應。
「早晨土帽攻擊她的時候,恐怕已經傷到了她。」我掩著鼻子,「快離開這鬼地方,槍聲太響,肯定會把僵屍引回來。」
短短的一個早晨,資深探險隊就死掉三個人,老槍很不好受。剩餘的四人迅速離開碉樓,前往祭台的方向。
沒想到僵屍居然散落得很開,或許是因為最初追趕的時候,屍群全都出動了,可最後目標消失,徘徊在洞內的僵屍們就開始散開。洞穴很大,也不知道那些怪物大部分究竟都跑去哪。
宮茹雅噘著可愛的嘴,不斷無聲的說著什麼。
「你在幹嘛?,」我一邊跑一邊問。
「祈禱。」女孩雙手合十,「祈禱孔士輝的屍體別跑太遠了。」
「你居然有信仰?」我調侃。
她搖搖頭,「當然沒有,不過臨時抱佛腳說不定也有用。」
或許是真的有用吧。有驚無險的來到祭壇下曾經看到孔士輝的位置,它果然沒離開。不知道它生前是多精明多高智商的人物,但是已經變成僵屍的它現在卻傻乎乎的,如同想要咬住自己尾巴的貓一樣,不停的打轉。
黑色的西裝已經朽爛不堪,從沒有毛的頭和扭曲的外觀上,只能依稀分辨出它曾經的模樣。
宮茹雅有些得意,「本美女厲害吧?我可是僅僅根據受害者的描述就能畫出罪犯模樣的強人喔,過目不忘都是小case。」
我懶得理會她,只是舉起槍,對準了這位無良盜墓教授的額頭。
十多年的流逝,又算得了什麼呢?至少孔士輝死了,卻還遊蕩在洞穴中,變成了噬人的怪物,這算不算是一種懲罰?
它似乎聞到了生人的味道,嘶吼著,無聲的想要朝我們靠近,只是不知為何,這怪物的移動速度比一般的僵屍慢得多,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匡當」的金屬碰撞聲。
槍響,這位徘徊了十多年來的屍體倒地,終於徹底死去。
「夜不語,你看,它腿上居然被人綁了鐵球,難怪沒辦法快速移動!」宮茹雅驚訝的指了指僵屍的腿部。
我在心裡冷笑。果然那組織早就有所準備,為了讓我及早得到孔士輝身上的資訊,真是用心良苦,就連它的行動都阻礙住了。看來一直以來的猜測,百分之九十都是對的。
不出意外,孔士輝破舊的西裝中真的搜出了一卷被修復後的竹簡。從質地和模樣分析,確實來自裡耶鎮那口古井。我讓其餘三人警戒,自己就著燈光閱讀起來。
字數寥寥,只花了一分鐘就看完了,可是讀到了其中的資訊後,自己卻整個人石化在原地,震驚得難以自拔。
「夜先生,快點,那些散亂的僵屍開始回來了。」老槍焦急的催促。
我強壓下驚訝的心緒,本想擠出笑臉,可最終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上邊寫了什麼?」宮茹雅好奇的問,「怎麼你臉色都變了?」
「快,上祭台,邊走邊說。」
我環顧四周幾眼,果然僵屍們如同湧回大海的潮水,正在不斷地往祭台緩緩聚攏。恐怕是感受到了這裡人的味道最旺盛。
四人匆忙朝祭臺上跑。抽空往下看去,只見燈光照射的盡頭有無數僵屍的身影攢動,黑壓壓的將地面都覆蓋起來。祭台已經被徹徹底底的包圍了,怪物與怪物之間根本沒有空隙,再也沒可能像上次那樣逃離。
老槍被下方的駭人景象嚇得手腳發抖,險些滾下去,「夜先生,竹簡上究竟寫了什麼?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死定了。」
我苦笑:「竹簡上說,當初設計時確實有一條唯一的逃生通道。」
「真有?」漢點一喜,「難道就在祭壇附近?」
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清楚,既然我讓大家朝祭臺上跑,就意味著逃生的路就在祭台。他猜得沒錯,只可惜,常人很難實現逃生的目標。
「不錯,通道,就在祭台正中央,石雕的下方。」我笑得更苦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你在開什麼玩笑!」老槍絕望道,「那個詭異的石像根本沒辦法靠近,哪怕稍微接近一丁點,我都覺得靈魂快要像被吹滅的蠟燭般熄掉。」
「通常情況下,確實如此。」我的腳踩在了祭台最頂端,再次看向下方的屍群。
最當先的僵屍已經開始爬祭台的階梯了,密密麻麻的頭在湧動,驚心動魄。
「不過很巧的是,竹簡上有關閉血菩薩的方法。更巧的是,這個方法,只有我能辦到。」
總算明白雅心的組織為什麼將我逼到了這裡,讓我陷入絕路,因為我真的有能力解決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許可以自大的說,全世界,只有我能做到。
我不再猶豫,也不再考慮後果,這次是被徹底算計了,不過誰笑到最後,哼,還有待商榷。
從身上掏出一個形狀奇怪的小玉佩,這個玉佩古樸又冰冷,完全沒有一般玉石溫潤的感覺,內行的人還能看出這肯定是秦朝的東西。秦時期的祭祀,以玉事天地、諸神、先祖,是玉最原始的作用。
這枚玉佩其實並不是佩戴用的,而是祭祀神明。
「這玉佩,能救我們?」宮茹雅疑惑的問。
「不錯。根據竹簡上記載,只要將玉佩含在嘴裡,就能抵抗石像的詭異能量。靠近它後,挖下它的雙眼,再將玉佩塞進石像血紅色的嘴巴中,地道就會被開敔!」我點頭。
「可是這玉佩究竟從哪裡來的?」宮茹雅依舊不解,「如果猜得沒錯的話,直到你到了這鬼地方,才知道石像和洞穴都是秦朝建造的。」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裡耶鎮的發掘工作我二伯父夜軒也有參與嗎?其實古井裡的文物早在挖掘前就已經大量遺失了,多數是專業的竊賊和本地村民幹的,相當一部分流入了附近的古玩市場。」我強自笑了笑,「這枚秦朝玉佩,就是當時二伯父在一個地攤買來的。因為是真貨,所以乾脆送給了我。」
「你一直都戴在身上?」宮茹雅驚訝了,她和我相處不久,但還是清楚我並不太習慣佩戴飾品。
「我也覺得奇怪,總之鬼使神差的,十多年我一直都放在身邊。」我撓了撓頭,「剛才看了竹簡,頓時便明白了。既然是關係到眼前詭異的石像,恐怕它本身也有怪異的地方,若有似無的吸引到我的注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有了竹簡對其的描述,我才醒悟原來它居然有這個功能。」
這番話相當的苦澀,我甚至懷疑許多年來一直莫名其妙的一隻運,會不會就是玉佩的「功勞」。
僵屍已經爬了祭台一半多的高度,情況刻不容緩。
我把十多年都沒怎麼在乎的玉佩隨意的在手臂上擦了擦,然後含入嘴中。
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不遠處的血菩薩萬年難變的臉居然抽搖了一下,不知道嘴上用的是哪種塗料,兩千多年都保持鮮紅如血的嘴緩緩張開,彷佛有感應似的發出一陣輕吟,整個洞穴頓時在輕吟中顫抖了一下。
就連僵屍的行動,也變得緩慢不堪起來。
我按照竹簡上的方法,一步一步的朝石像走去,越是靠近,石像那唯一剩下的紅色眼睛就越是瞪著我看,我甚至能從它身上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憤怒和陰冷的恐嚇。
石像,難道有生命?
我搖搖頭,打消了這可笑的念頭。將它的眼睛摳下來塞進貼身衣物內之後,我將玉佩塞入石像大張的嘴裡。瞬間,彷佛地震般,傳來了地動山搖的震撼波動,石像緩緩沉了下去,一條地道露了出來。
「快,往下跑。」我招呼一聲,頭也不回的朝地道深處跑去。
電影裡主要目標得手後,陵墓和遺跡什麼的總是會崩塌,雖然這些大部分是作家以及編劇為求視覺效果而杜撰的必要劇情,可現實世界往往同樣如此。
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石像離開祭台,下方所有的僵屍都失去了動力源,變為最普通的屍體,一邊往下滾,一邊腐爛風化,不一會兒,惡臭味就滿布整個空問。而洞穴空間,也確實在崩塌。
不過一切都不關我屁事了,宮茹雅以及漢點等三人機警無比,見我消失在通道裡,連忙跟了過來。但老槍遲了一步,眼看一塊大石頭砸中了洞口,最終被堵在通道外,生死不知。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一絲明亮的光線出現在眼前,我努力爬出去,氣喘吁吁的倒在藍天白雲之下,這裡是個小山谷,不知離石菩薩村有多遠的距離,不過應該不是太遠,地下不斷傳來顫動,地震似的抖個不停。
宮茹雅和漢點也順利活著出來了,他們倆臉色蒼白,不比我好看多少。
「活下來了!」漢點興奮地看著頭頂的天空。
白雲飄浮在藍天上,顯得那麼色彩豔麗、婀娜多姿,被困在地底深處三天多,再次見到陽光的感覺足夠讓人熱淚盈眶。
女孩也打量著四周,視線突然接觸到一樣東西,猛的就尖叫起來:「那石雕,石雕也跑出來了!」
我一邊喘氣,一邊跟著看過去。果然,詭異的秦朝女性石雕正安安靜靜的站在草地上,一絲陽光照射在它頭頂,沒有溫暖的感覺,只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徹骨陰冷。
這被本地人誤稱為血菩薩的玩意兒,果然通體都是秘密,看來要想個辦法聯繫熟人將它運回去。我盤算著,打開衛星電話。
「你接下來準備幹嘛?」宮茹雅繞著石像,饒有興致的打量著。
「當然是回人類的地盤。」我調侃道。
女孩躊躇片刻,突然問:「我能繼續跟著你嗎?」
「跟我,幹嘛?」我詫異搖頭,「肯定不行。」
「可我老爹就這樣吩咐我,要我跟你一輩子,免得有危險。」女孩撇撇嘴,隨即不再言語。似乎她也清楚,這幾乎沒有可能。
就在這時,一通來電急促的響起,我看了看號碼,居然是蔔運算元。
接通後,他那特有的尖酸刻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夜,最近怎麼聯繫不上你?」
「最近確實有些忙。」我聳聳肩膀。
「也是,你是有名的大忙人。」
蔔運算元沉默了一下,頓時我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宮家全族被滅了。」
我歎口氣:「早知道了。」
「前段時間你讓我調查宮家的次女宮茹雅。可是,我就有些奇怪。」蔔運算元猶豫道,「就我所知,宮雄只有一個女兒,叫做宮茹琴,根本就沒有人叫宮茹雅。」
「怎麼可能,那女孩你也見過,在你的攤子上。」我驚訝得大腦發懵。
「那就是宮茹琴,或者說,和宮茹琴長得很像的人。宮家將消息掩蓋得很好,知道家族被滅亡後,我才收到消息,其實宮茹琴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自殺身亡了。喂,小夜,事情有些怪異,你自己當心點。喂……」
後面的話,我根本沒有力氣聽下去。艱難的轉過腦袋,只見宮茹雅正用自己那對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她滿臉苦澀,眼中也飽含著難過與抱歉,美麗的雙眼水盈盈的,不知是被陽光刺痛了眼球,還是淚水。
地上,探險隊唯一活著出來的漢點,已經倒在了地上,喉嚨被利刃劃破,生命流逝得一乾二淨。
「唉,我早就該猜到了。」我歎了口氣。
「是啊,以你的才智,早就應該猜到了。」宮茹雅也苦笑,「你不該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的。」
「但是我沒有選擇。你們的組織很厲害,算無遺策。」我攤開手,「接下來你想幹嘛,殺了我?」
宮茹雅輕輕搖搖頭,答非所問的望著天空:「其實,我是誰,至今我也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你是我遇到的唯一算朋友的人吧。曾經我也有過幻想,希望自己有限的一生能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不再讓我驚,不再讓我苦,不會讓我四下流離,不會令我無枝可棲。」
她又看向我,「曾經我以為,你會是那個人。」
「我不是。」我看著她清澈的眸子,那裡,全是旁人難以理解的痛楚。這個女孩究竟經歷過什麼,令她如此難受和絕望?
「是啊,可惜你不是。」宮茹雅點點頭,又搖搖頭,「幸好你不是。」
她猛的從身上掏出利刃,沖著我背過身去:「快逃!」
我徹底懵了,她不殺我,還要我逃?
「快逃,他們就要來了。」
女孩見我傻呆呆的,乾脆抓住我的胳膊,朝著西方扔去。
我倒在地上,撓了撓頭,這才一邊回頭,一邊跑入密林深處,身後女孩依舊站在原地,妙目盯著我消失的方向,終於微微松了口氣。
幾秒後,女孩的脊背突然一僵,臉色慘澹的轉過頭顱。一刹那間,眼中只剩下唯一的一種顏色。
血色。
我不知道逃了多久,老男人打來了衛星電話,聲音激動:「小夜,我總算抓住了那個神秘組織的尾巴。不過所有被抓住的人全都自殺了!你在哪?」
我的嘴裡全是血腥味,牙關緊緊的咬著,就連舌頭破了、流了滿嘴的血,也沒有在意。說出座標後,我頹然的坐在原地。
設下天羅地網的陷阱,引誘那個神秘組織出來,這便是我最初的計畫。故意不讓老男人派齊陽,故意不讓守護女過來,然後在我進入石菩薩村後,整個偵探社傾巢而出,將雅心的組織一網打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計畫成功了一半,卻敗在宮茹雅身上。
宮茹琴沒有妹妹,楊俊飛的資訊管道完全被欺騙,只不過因為蔔運算元是土生土長的春城人,所以對宮家瞭解得更加詳細。
這一刻,我總算清楚宮茹雅的性格為什麼四不像,甚至個性如同水面上的油水般變幻莫測,因為她誰都不是,她只是在模仿別人的性格罷了。
宮茹雅,她真正的身分究竟是誰?
和老男人一行會合後,在守護女的攙扶下,我回到了逃出洞穴的通道口,那裡有戰鬥過的痕跡,逃走的一方很匆忙,只來得及運走石像。
奄奄一息的宮茹雅倒在地上,眼睛淡然的望著天空。
我來到她身旁,蹲下。她看到了我,笑了。
「能看到你最後一眼,真好。」她想要用手撫摸我的臉,「說實話,剛開始真的很討厭你。自大狂、自戀狂、超級無趣的傢伙。
「不過,有時候你真的很帥呢。」
老男人楊俊飛檢查了她的傷勢,緩緩搖頭。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不過,死了也好,總算是解脫了。」宮茹雅吐出一口血,「不過,他們也不好受。雅心被我打成重傷,算是替你出了口氣。她,是你最討厭的人,對吧?」
「夜不語。」女孩掙扎著,艱難的說著話,「下輩子,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我未嫁,你已婚,讓你家兒子放學回家小心點。
「記住,本小姐真正的名字,我叫……」
女孩的話音猶自還徘徊在耳畔,可她的手已經頹然落下。她,終究沒有力氣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
微風吹拂過整個草灘,落葉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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