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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風中琴迷(魔力ESP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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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5 00:33:08
第八章

「你怎麼會在這裏?」坐在台下的觀眾席上,風琴望著台上表演的小學生們,頭也不
回的問。

一旁的方自在倒是側著頭看了她一眼,才說:「小曄忘了帶琴,我幫他送來。」

忘了?風琴秀眉一蹙,她今早明明提醒過他的,還將琴盒放在他書包旁邊。她看著站
在右前方的樓梯旁,正準備上台表演的兒子,這小鬼——

「你不是有正事要忙嗎?」她依然記得他曾說過帶那些「東西」回來是順便,可見他
定是另有正事,但這兩天除了昨天出去買衣服那次,卻不曾見他再出門。

他對看向他們的兒子揮手微笑,邊對風琴說道:「你們兩個對我來說就是正事。」

風琴輕哼一聲,不予置評。

方自在又瞄她一眼,不經意看到她手腕上十分眼熟的手錶,有些訝異的問她:「妳還
戴著這支錶?我以為它壞了。」那是他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忍住想遮掩那支舊錶的衝動,風琴一臉淡漠的回答,「小妹說她同學的父親會修,所
以就拿去修了。」她沒說的是,其實當時那隻錶早壞了三年了,她卻一直捨不得丟,是風
鈴看不過去才提議拿去修的。

風琴停了一下,又忍不住補充解釋,「既然修好了,就沒必要去買新的,才會一直戴
著。」

她多此一舉的解釋,沒能騙得了方自在,只是讓他笑意更甚,心中更加篤定了些。因
為她其實還是可以買一隻新錶的,或著……至少換個新一點、沒那麼破舊的錶帶,不是
嗎?

見不得他得意洋洋的笑臉,風琴臉色更加不悅。

右前方臺下的風曄已經要上台表演了,卻一臉擔心的直回頭看著自己的雙親,不知道
是不是怕他媽咪給他爹地難看。

「笑一笑。」方自在望著上台的兒子,伸過手來握住她,低聲道:「他會以為妳在生
氣的。」.

「我是在生氣。」她咕噥著,低首看著被他握住的右手,風琴忍住想抽回來的慾望,
抬首再看向台上的兒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謝謝。」他微笑著,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不是為了你。」她低語,臉上笑顏未減。

「我知道。」為了兒子嘛,至少不是為了其他雄性動物,他邊想邊笑。

見到媽咪的臉色好了些,而且兩人的手還牽握著,看起來挺恩愛的,風曄才稍稍鬆了
口氣。

司儀報上他的班級、姓名及表演曲目,風曄走到台中央,將小提琴架上眉,右手握著
弓弦,然後又看了台下的雙親一眼,跟著才深吸口氣,熟練地拉出優揚的樂曲。

台下觀眾因為這小學生拉出如此美麗的樂聲,原本還有些吵雜的禮堂突然安靜了下
來。

在柔和的提琴聲中,方自在更加握緊了風琴的手,微微傾身,有些感動的在她耳畔
說:「妳把他教得很好。」

「他的小提琴不是我教的。」風琴淡淡的回答。

他溫柔地道:「妳知道我指的不是小提琴。」

風琴喉頭一緊,沒有回答。

優美的旋律在禮堂中流轉、飛揚,他倆沒再說話,只是交握著手,靜靜地傾聽著兒子
的演奏。

一曲奏畢,眾人皆驚嘆這位拉琴男孩的音樂天分,紛紛起立鼓掌,當然最驕傲的無非
是風琴和方自在了。

特別是方自在,他笑開了嘴,邊拍手還邊炫耀的指著台上的風曄告訴另一旁的家長,
「他是我兒子!」

風琴只為他愛現的行為感到無力和好笑。

風曄下了台,拿著小提琴往父母這邊走來。

「很好聽。」風琴看著兒子臉上詢問的表情,柔聲微笑讚美他。

「不只很好,是非常好。」方自在高興的咧嘴一笑。

「真的?」風曄忍不住問。

方自在一把將兒子抱住,拍拍他的背道:「真的,你是我們的驕傲!」

風曄靦腆地露出一抹羞赧的微笑,看著母親。

「真的。」風琴微微點頭,給他保證。

周遭許多人們望著這長相俊美的一家三口,他們卻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風曄一隻手牽著媽咪、一手牽著爹地,在眾人欽羨的注視下走出禮堂,他臉上始終掛
著難得的微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同時有爸媽的幸褔味道。


*        *        *

短暫的幸褔,唉

「爹地,你好沒用。」

晚上八點,風曄趴在車窗邊,拿著望遠鏡偷看餐廳中的情景,邊向一旁的老爸抱怨。

方自在苦笑的著,「你是來幫我的吧?」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你剛剛怎麼可以讓媽穿得漂漂亮亮的,就這樣出來和別人約會
呢?你應該阻止她啊!」

他也想啊,問題是他要拿什麼身分去干涉她和誰吃飯?他又不是她丈夫。

「你覺得你媽會因為我幾句話就推掉和人家的飯局嗎?」

「我沒說會啊,我又不是叫你用說的。」風曄回頭看他一眼,「你不會裝病嗎?她看
你不舒服就會留在家裏照顧你啦!」

「這個叫說謊。」

「錯了,這叫善意的謊言。」風曄一臉理所當然,沒有半點良心不安的樣子。

他乾笑著說:「行不通的,我從小百病不侵,連小感冒都沒得過,你媽知道的。」

「媽說不定早忘了,你沒試過,怎麼知道?」風曄不以為然的揚起眉。

方自在真是被兒子給打敗了,才要再說些什麼,卻看見有個男人走到風琴那一桌坐
下,他忙道:「有人來了。」

兩父子立刻進入備戰狀態,一人一隻望遠鏡,共同看向和風琴同坐一桌的男人。

「他是誰?你認識嗎?」方自在只看到那男的有著一副高大的身形、寬闊厚實的背
膀,黑頭髮、黃皮膚,但他背對著自己,所以看不到他的長相。

「他又沒轉過來,我怎麼知道?」風曄沒好氣的說。

「轉過來了。」

「喔哦——」小曄發出不妙的語音。

見到那男子的長相和身形,方自在也頓時覺得不安起來,那男人氣勢非凡,好似生來
就有唯我獨尊的霸氣,而且他的長相雖然不是俊帥型,卻是那種會迷倒全天下女人的該死
性格長相。

最讓他覺得不悅的是,風琴和那男的坐在一起,男的剛烈、女的冷然,就好像天生一
對。

「怎麼樣?你認出他是誰了嗎?」他低嘆口氣。

風曄轉頭看著老爸,然後同情的說:「他就是唐叔叔。」

「唐昊天?」那個錢多的用不完的鰥夫,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嘴更苦了。

「嗯。」風曄點頭,然後拍拍老爸的肩頭安慰道:「別難過,至少你長得比他帥。」

「謝了。」方自在扯扯嘴角,拿著望遠鏡繼續窺看,「你媽不是每次和他說話都會很
生氣嗎?我看他們感情很好的樣子。」

「爹地,你在吃醋嗎?」

「你說呢?」他苦澀的反問。

可惡,那姓唐的想幹嘛?看著唐昊天傾身靠向風琴,方自在臉都綠了,只能低聲詛
咒。「該死的,風琴,後退一點、後退一點!對,就是這樣!」

「爹地,你在罵髒話。」風曄提醒他。

「抱歉。」他空出一隻手摸摸他的頭,喃喃道歉,雙眼仍對著望遠鏡猛瞧。

「我們好像偷窺狂。」風曄突然有感而發。

方自在一僵,才發覺自己真的像個不入流的偷窺狂,他放下望遠鏡,苦笑著,「你說
的對。」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麼?

方自在靠坐回椅背,一手覆在眼皮上疲憊地在心中嘆口氣,他真想衝進餐廳裏將她給
綁出來。

風曄也放下望遠鏡,轉頭對著老爸說道:「爹地,你要不要試試?」

「試什麼?」

「裝病。」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她不會信的。」他仍堅持相信風琴不會因此回家。

「我們來試試就知道啦。」風曄揚眉,「媽有說她人在這家餐廳,我們只要打這家餐
廳的電話,然後告訴她說你生病了,再看看她會不會趕回家就好啦。她要是信了,我們只
要趕在媽回家而回到家就行了,除非你想看媽繼續和唐叔叔約會。」

他當然不想繼續看他們倆約會。算了,試試也行,反正又沒啥損失,他嘆口氣,望著
兒子道:「你想我該生什麼病?」

「感冒?」風曄提議。

「我沒那個症狀。」

也對。他想想,又提議道:「腸胃炎?」

這倒不錯,反正外表看不出來。方自在勉為其難的同意,「好吧,就腸胃炎。」

「我打電話要陳嫂幫忙,以免等一下穿幫。」風曄眨眨眼,動作迅速的掏出向唐鷹拗
來的行動電話,打回家。

沒幾分鐘,他就搞定了。

「陳嫂說沒問題。」風曄嘿笑,跟著他就開始撥起眼前那家餐廳的電話。

方自在緊張的看著行動大膽的兒子,只覺得自己的腸胃在痙攣。

好吧,他承認,他的確是害怕風琴不會為了他而推掉約會回家,他怕證實他在她心中
其實沒什麼分量,雖然有不少事情說明她並非完全忘記了他,但那些卻也不能證明她在乎
他。

「服務生去叫人了。」風曄拿著行動電話,用另一手指給他看。

方自在看著風琴走到櫃檯接電話,腸冑又一陣不適。他自嘲的想著,說不定不用假裝
了,搞不好他會因此得到腸胃炎。

「喂,媽?是我。」風曄對老爸眨眨眼,擔心的語氣和他臉上的表情完全是兩回事。

「小曄?」風琴蹙眉,兒子怎會打電話到餐廳找她?她心思一轉,冷靜的問,「家裏
出事了嗎?」

「是啊,爹地剛剛肚子痛,陳嫂去請王醫生來看,結果說是得了腸胃炎。」風曄說謊
不打草稿,順口極了。

她一愣,半晌才問,「嚴重嗎?」

「好像挺嚴重的,爹地一直冒冷汗,上吐下瀉的,把晚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王醫
生有來開過藥了,要爹地好好休息,可是他躺在床上還是很不舒服,臉色很白,妳可不可
以快點回來?」

風曄這一番話可是讓方自在越聽臉越苦。

風琴沉默了一下,方問道:「王醫生還在嗎?」

「他看完診就回去了。」

聽到他的回答,方自在緊張的冑都快穿孔了。他比手畫腳、張嘴無聲的問兒子,「她
要回來嗎?」

小曄捂住話筒,也無聲的回道:「等一下,她還沒回答。」

風琴回頭看了唐昊天一眼,想了一下,才說:「好,我去和朋友說一聲就回去。」

「好,拜拜!」風曄掛掉電話。

「怎麼樣?」方自在忙問。

風曄開心的比出V型手勢,自得意滿的說:「搞定!」然後指著餐廳道:「看,媽要
去拿皮包了!」

「她信了﹖」方自在還有些茫然。

「對!快點、快點!我們得趕在媽回家前到家才行!」風曄催促著老爸開車。

方自在坐回駕駛座上,發動引擎,邊迴轉車子,邊對兒子道:「有必要把我的病況說
的這麼嚴重嗎?還上吐下瀉的。」

「不說嚴重點媽怎麼會回來?」風曄看他一眼,說得輕鬆。

兒子輕鬆,他可不輕鬆,要裝病的人可是他,要是到時被風琴發現他是裝的……呃,
到時他鐵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車子開上回家的路,將那家高級餐廳拋在腦後。方自在越想越不安,又問:「她沒問
你我怎麼會生病嗎?」

「沒有。」

「你覺得她很擔心嗎?」方自在忍不住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她到底是一下子沒想起來
他百病不侵,還是根本就忘記這回事了?

「不知道。」風曄聳聳肩,滿不在乎地望著老爸說:「反正等一下媽回到家一定會去
看你,到時你就知道她擔不擔心啦!」

聽了風曄的回答,他只能哀嘆,踩下油門加速趕回家。


*        *        *

他們只比風琴早到五分鐘。

方自在才衝到樓上脫掉鞋襪,風琴已經到了大門口。

「你媽開車都那麼快嗎?」他邊問兒子邊七手八腳的脫著外套。

「不是她開得快,是你剛剛走錯路了啦。」風曄跑到門邊向外探頭看著樓下情況,他
一回頭,卻看到他老爸一屁股坐到床上正在和褲子打架。

「你脫褲子幹嘛?不用脫啦!」小曄無力的一拍額頭,要他趕快把褲子穿回來躺下。

說的也是,他脫褲子幹嘛?他是要裝病又不是要拐風琴上床!真是被他自己給打敗
了,方自在忙將褲子套回扣好,乾笑道:「嘿嘿,習慣性動作、習慣性動作。」

「快點,媽要上來了。」風曄急急催促他。

「把你的外套脫掉,會穿幫的。」方自在躺到床上去,小聲提醒兒子。

風曄邊脫外套邊跑回床邊,「她上來了,把眼睛閉上!」

他閉上眼,卻聽到自己的心跳又快又大聲的在耳邊回響,忍不住又張開眼,小聲說
「我的心跳跳太快了。」

「沒關係啦,快把眼睛閉起來!」風曄將床上的涼被拉到他脖子底下,才一鬆手,風
琴就推門進來了。

他很快的把手縮回來,緊張地看著剛進門的母親。

「他還好嗎?」風琴走到床邊問。

「爹地吃了王醫生的藥,剛剛睡著了。」

「怎麼流那麼多汗?」她邊伸手探了探方自在的額頭,邊問。

風曄眼也不眨,很自然的回答,「爹地很不舒服,從剛剛就一直在流冷汗。」

方自在閉著眼,動也不敢動一下,當風琴的手觸及他時,他只覺得心跳更大聲了,害
他都覺得她會聽到那劇烈的心跳聲而發現他是裝的。

「他的汗是熱的。」風琴狐疑的看著兒子。

一躺一站的兩父子同時一僵,風曄眨了眨眼,道:「呃,因為我剛覺得爹地的體溫很
低,所以才幫他蓋上被子,可能因為這樣才好了點吧。」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越說越順,繼
續裝傻道:「爹地也是蓋被後才睡著的,會不會是被被子蓋住太熱了?」

風琴不疑有它,只將方自在蓋到脖子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讓他透透氣,「去和陳嫂
拿條乾淨的毛巾來。」

「好。」風曄鬆了口氣,很快的下樓去找陳嫂拿毛巾。

風琴將皮包放到桌上,然後回到床邊坐下,凝望著滿頭大汗沉睡的方自在。印象
中……似乎沒見過他生病……

「毛巾來了。」風曄很快便回來了,將毛巾遞給她。

「他怎麼會得腸胃炎的?」風琴接過毛巾,幫方自在擦去一臉汗水。

「好像是昨天我們去買衣服的時候,爹地吃的東西有問題。」小曄將剛剛在路上想好
的說詞說出來。

「你和唐鷹還好嗎?」他們三個不是一起出去的?

「我們沒事,我和唐鷹哥哥都是吃飯,只有爹地是叫牛排吃,可能是牛排沒煮熟的關
係。」他站在床邊乖乖回答。

「沒事就好。」風琴心頭一鬆,然後吩咐道:「你明天還要上學,先回房睡,這裏我
會顧著的。」

「喔,好。」小曄點頭轉身走出客房,不忘帶上厚重的木門,然後停在門外,舉起右
手當胸畫了道十字,在心裏默念著

爹地你自求多褔吧,阿門!


*        *        *

聽到關門聲,方自在差點忍不住睜開眼來。

「笨蛋。」沒察覺他是醒著的,風琴溫柔的拭去他額上叉冒出的汗水,低低叨唸了一
句,「就只知道吃。」

當年他老是喜歡帶著她東吃西吃的,什麼這個沒吃是遺憾,那個不吃會後梅,她就知
道他總有一天會吃出問題來。

冰涼的手指停留在他頰上,她低嘆一聲。

「別嘆氣。」方自在張開眼,倏地抓住地想抽回的手。

見他是醒著的,風琴臉一寒,「你——」

「我很難受——」他忙皺眉,一臉疼痛難當的模樣,可憐兮兮地握著她的手說:「妳
要是留著,我會好過很多。」

看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樣子,她不由得心生不忍,但一想到這傢伙剛剛裝睡,她就生
氣。

風琴僵站著,方自在扯扯她的手,望著她低聲說:「留下來陪我。」

見風琴沒反應,他一臉無辜的又說了句,「拜託……」

見他一臉無辜小狗的德行,她心一軟,才又冷著臉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

「謝謝。」他露出一朵傻笑,緊緊握著她的手。

「別笑得像白癡一樣。」她沒好氣的說。

「我很高興妳推掉約會趕回來。」他繼續傻笑。

風琴瞄他一眼,只輕描淡寫的道:「那不是約會,唐昊天是唐鷹的父親,我必須和他
談談。他的行程排得滿滿的,只有今天晚上有空。」

「妳穿得很漂亮。」他忍不住說,聽起來有一絲絲的怨懟。

「那家餐廳需要穿著正式的服裝才能進去。」她說完才發現自己沒必要和他解釋這
個。

風琴瞇了下眼,狐疑的望著他說:「你肚子不痛了嗎?」

方自在心下一驚,忙又抱著肚子,裝出一副軟弱的痛苦模樣,「痛啊,當然痛——」

「活該。」她輕斥,臉上的神情卻沒那麼冷了。

聞言,他做出疼痛難當卻仍強忍著的樣子,更用力地緊握著她的手。

見他眉宇深鎖,自己的手甚至被他握疼了,風琴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了,態度下意識的
溫和了些,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摸上他的臉頰,不忍心的問:「很痛嗎?你剛才不是好多
了?」

「……」他緊閉著眼,沒有回答,一副痛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其實心裏暗爽的要
死,巴不得她的手在他臉上多摸幾下。

誰知風琴卻在下一秒收回了手,她擔心地站起身來,「你忍著點,我再去找王醫生
來。」

什麼叫找王醫生來?開什麼玩笑!那位家庭醫生一來,不就什麼都完了,到時他不被
她扁死才怪!

方自在動作迅速地拉住了她,另一手還不忘抱著肚子繼續裝病,語氣虛弱的道:「不
要,別去……」

「可是你——」

「王醫生說這樣絞痛是正常的,過一會兒就會好了。」

「你確定?」她不安的問。

「對。」他點頭,誘導地將她拉回床邊,然後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臉頰上,「只要
妳留下來陪我,則讓我一個人孤單,我就會好很多了。」

「真的?」風琴懷疑的問。

「真的。」他側過臉輕輕吻了下她的手心,「我保證不會亂來。」

他溫熱的唇一貼上手心,她的心就微微一顫。很快的抽回手,風琴鎮定心神回道:
「你現在這樣也不能亂來。」

「對啊。」方自在苦笑。他渴望的看著她,沙啞的問:「妳能留下嗎?」

風琴望著他,半晌後才嘆口氣又在床邊坐下,有些認命,「把眼睛閉上,睡一下就不
會那麼痛了。」

她柔細過腰的秀髮在他枕邊垂落,方自在抓著她一縷髮尾,湊到鼻端閒著她的髮香,
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

風琴想將他手中的長髮抽回,但看到他臉上舒緩的表情,她兩手卻遲遲沒有動作——

算了,看在他現在是病人的份上,他愛握著她的長髮就讓他握著吧。

許久後,她凝望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才輕聲低喃了句,「傻瓜……」


*        *        *

夜半時分,風琴靠在床頭睡著了,方自在才張開眼,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躺平,
她喃喃囈語了一句,他嚇得僵住不敢動,還以為她醒了。

過了半晌,見她沒醒過來,他才又繼續將被子拉蓋到她身上。

側躺在她身邊,他以左手支著臉頰,靜靜的注視著她。

屋外遠處傳來一聲貓叫,秋月高掛。

方自在伸出右手將她垂落臉上的秀鬈輕撥到一旁,他輕嘆一聲,忍不住以食指描繪她
細緻的輪廓。

變膽小了啊,呵。

他自嘲著 如果他還有十七歲時的勇氣就好了,那樣他就不會浪費那麼多年的時間,
才回到她身邊。他多想將這十年逝去的光陰補回,守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為她擋
風遮雨,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因為愛上了,才會如此珍惜,怕她在他手中還沒融化就因意外掉落摔破,所以,才變
得膽小……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他低聲撫著她熟睡的容顏承諾,「這一次,我一定定會做對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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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5 00:33:34
第九章

醫院、藍天、秋老虎。

秋老虎是掛在天上,醫院的病房中,也有一隻暴跳如雷的虎大王。

「妳把我綁起來是什麼意思?還留那小子和女兒單獨在家!快放開我,老子要回去宰
了他!」風烈軍一邊大聲咆哮,一邊想掙開被綁住的手腳。

沈雪凝無視老伴的鬼吼鬼叫,意態優閒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拿著水果刀,輕鬆地
削著女兒買來的蘋果,慢條斯理的回答,「不是單獨,小曄和陳嫂都在。」

「是呀,爸。」風鈴坐在床尾,翻看著老媽剛剛拿給她的婚紗目錄,頭也不抬地在旁
附和。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讓風烈軍注意到她,氣得將砲口轉向,「妳……妳妳,還有
妳!妳這個死丫頭,不回家留在這裏幹嘛!」

風鈴抬首看著老爸,然後眨眨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回答,「爸,你生病
耶,我做女兒的當然得來當看護啊。」說完又繼縯低首翻看手邊的目錄。

「護個屁——」他屁字才出口一半,就讓老婆拿削好的蘋果堵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
嗚之類模糊不清的詛咒聲。

「你講話真是越來越沒水準了,這裏是醫院耶。」沈雪凝沒好氣地瞪了滿臉通紅的老
公一眼。

「ㄇㄇ——」他咬著蘋果,瞪著銅鈐大的雙眼發出怪聲。

「什麼?」沈雪凝揚眉沒聽懂。

「ㄇㄇㄇㄇㄇ——」他又說了一次。

「媽,爸說把蘋果拿開!」風鈴仍在看那些美麗的婚紗照片,頭也不抬的知會老媽。

「他ㄇ了兩聲而已啊。」沈雪凝指出女兒的錯誤。

「那是第一次,爸第一次說的是拿開!第二次才說把蘋果拿開!」

「是嗎?」她揚揚眉,回頭問老公。

風烈軍聽著老婆女兒的對話,只差沒氣昏在床上,看到老婆終於面向他、詢問他的意
見,他兩眼一翻,只能無力的點頭。

「早說嘛!害我猜半天。」沈雪凝一伸手拿掉老公嘴裏的蘋果埋怨著。

「早說?說個——」他火大的又要口出屁話。

沈雪凝美目一瞪,拿著蘋果威脅道:「喂,你再說我就再塞回去!」

他及時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媽,妳看這件好不好?」風鈴傾身拿著目錄指著一件新式的迷你裙婚紗給沈雪凝
看。

沈雪凝一手握著蘋果、一手拿著水果刀瞄了一眼,「是不錯啦,但是裙襬那麼短,妳
確定雷易會讓妳穿嗎?」

「說的也是。」風鈴皺皴鼻頭,「不過這件比較好走路,行動起來比較方便啊。」一
想到要穿其他又長又笨重的紗裙,她就覺得很沒力。

見女兒拿著婚紗目錄和老婆討論,風烈軍好奇的想看,但又拉不下臉開口。本來他試
著想移動,但一低頭瞧著自己身上還穿著精神病患特製的病服,雙手被緊緊縛住,他就忍
不住忿忿不平的開始低聲碎碎唸。

「都是那臭小子害的,害得老子心臟病發,現在只能坐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等老子出
了院,非把他痛揍一頓不可。敢玩弄我的寶貝女兒,簡直就是不長眼的混帳東西!瞧他那
張臉,笑得跟狐狸似的,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去,油頭粉面的傢伙,
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唸完了沒啊?」沈雪凝受不了他的碎碎唸,沒好氣的提醒他。「那個油頭粉面的
傢伙剛好和你的寶貝孫子長得有八分像,你是對小曄的長相有什麼意見?」

「那小子怎麼能和小曄比!」風烈軍喚回老婆的注意力,立刻提高了音量抗議。

「音量小一點,這裏是醫院!你到底要我說幾遍啊?」她怒目瞪視他,「我真的很受
不了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唸東唸西的,像個管家婆一樣唸唸唸唸唸,你上輩子做奴婢的
啊?」

風鈴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怕惹火老爸卻不敢抬頭,只能趕緊忍住笑,假裝很專
心地繼續翻閱手中的目錄。

風烈軍瞪了坐在床尾努力憋笑的小女兒一眼,才回視老婆訥訥的說:「可是琴兒就是
被那小子——」

「欺騙感情嗎?」沈雪凝打斷他的話,一邊將手中蘋果切成小塊,一邊道:「你怎麼
知道是他欺騙琴兒的感情,而不是琴兒欺騙了他的感情?你忘了咱們女兒可是從十年前就
沒告訴人家她懷孕的事。」

「呃……那不一樣——」

她塞了一小塊蘋果到他嘴裏,堵住他的口,「怎麼個不一樣法?你也為那傻小子設身
處地想一想,如果今天我做了和琴兒一樣的事,你不氣爆才怪。」

風烈軍被老婆說了個準,一時之間無法反駁,心裏怪不舒服的。

她又餵了他一塊蘋果,「我前兩天接到爸的電話,他交代說年輕人的事讓他們年輕人
自己去處理,用不著我們倆在這兒瞎操心。」

「爸?」他咬著蘋果,一臉疑惑。

「是啊,那年輕人是爸找回來的,他要是品性不良,爸也不會讓他接近琴兒,是吧?
再說女兒的個性妳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硬去搗蛋,小心她一輩子不和你說話!」

風烈軍聞言,頓時啞了嘴,依他那大女兒的個性,的確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但是
沒過多久,他又皺著眉頭忍不住說:「不行、不行!那小子不過是個普通人,要是發生騷
靈現象,他拿什麼來保護琴兒?不行!我反對,絕對不贊成!」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沈雪凝揚眉這:「爸說他是明宗的傳人,而且還是在百年之
中陽氣最旺的時辰出生的。爸排過他的命盤,說那小子百病不侵、百鬼難近,天生褔氣
命,運氣旺的不得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風烈軍臉一垮,他當然知道那代表什麼——表示那小子就像是一個會走動、而且百分
之百有效的靈符,只要琴兒和他在一起,所有的靈體都無法靠近。

也就是說,女兒和他在一起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們兩個會相遇是命,天生注定的,懂了嗎?」

風烈軍心不甘勺情不願的又咕噥了兩句,才又道:「那也不用讓我穿著這種給精神病
患穿的衣服——」

「不把你綁起來,你會甘心待在醫院嗎?哼。」她又塞了一塊蘋果給他,「吃蘋果吧
你!那兩個小的沒搞定前,我是不會放你去搞破壞的!」

「啥?要是那小子太笨,搞不定琴兒,我豈不是要永遠躺在這張床上?」他驚聲怪
叫!

「叫什麼,反正我會陪你啊。」她敲他腦袋一記,瞇著眼問:「還是你不想我陪?」

「想啊,當然想。」他毫不遲疑,立刻回答出唯一的標準答案,要是他慢那麼一點
點,皮肉之痛也就算了,他那親親老婆可是會鬧上好幾天的。

「這還差不多。」沈雪凝雙手扠腰,輕哼一聲。

風鈴則在床尾笑岔了氣,不忘調侃他,「爸,你還真是訓練有素啊!」

「當然,妳媽我啊,可是教了三十幾年的咧。」沈雪凝驕傲的偎向老公,「是不是
啊,親愛的?」

「是是是。」風烈軍趕緊回答。在她淫威之下,他哪敢說不是啊。

唉,男人真命苦


*        *        *

「妳手上和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一大早,被他從床上搖醒後,他就開始逼問她這個問題。風琴下意識地遮住手臂上醜
陋的傷疤,坐起身,然後下床,一臉淡漠的道:「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被槍打到叫沒什麼!」氣她的淡然,方自在神色微慍地拉住她。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是……」

「我看過,歐陽身上有相同的痕跡!」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硬拉開她遮住傷疤的
手——看到子彈在她雪白手臂上造成的疤痕,他的心陣陣抽痛,一股憤怒從胸口湧出,他
突然生起自己的氣來。該死的,要是她出事時他有在場就好了!

「出了什麼事?妳為什麼會受傷?」方自在緊緊抓著她的雙臂逼問。

難得看到他發火,風琴楞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來,淡淡的回道:「年初時有人劫
機,我剛好在上頭。」

才兩句話,卻讓他聽得毛骨悚然,一想到他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他忽然覺得血液在
血管內凝住。

「老天……」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整個人嚇出一身冷汗。跟著,他猛地突然抱住
她,又突然推開她,然後開始抖著手、慌亂地檢查起她的四肢,嘴裏語無倫次的問著,
「妳還好吧?還有沒有哪裏受傷?手腳還能動嗎?傷口還會不會痛?有沒有哪裏——」

「我沒事。」風琴打斷他的話。

誰知他根本沒聽進去,臉色死白的突然將她抱到床上,仍然自顧自的說:「別站著、
別站著,妳躺好,我去叫王醫生——」

「方自在,閉嘴!」風琴躺在床上及時伸出雙手定住他的臉,不讓他離開。

他這次終於聽進耳裏了,停下了荒謬的言行,只是臉色仍是死白,表情僵硬。

風琴這才捧著他的臉,然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對他說:「我沒事,我很好,事情
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我的傷都已經好了。你聽清楚了嗎?」

「妳……確定?」他惶惑不安的僵閒著。

「我確定。」雖然他的問題很白癡,她依然正色的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觸碰她手臂上的傷疤,聲音沙啞的問:「不……不痛了?」

看著他接近白癡的言行,風琴只覺得感動。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她側著頭,唇邊漾出
一朵小小的微笑,「對……不痛了。」

.「真的?」他覆住她的手,仍是不安。

「真的。」她向他保證。


*        *        *

老天,他表現得像個白癡。

真是拙斃了!這下可好,什麼纛樣都讓她看光了,她一定覺得他很不可靠。

半年前……半年前受的傷,他卻表現得像她才剛剛中槍!

方自在盤腿坐在草地上,無力的抹著臉——該死的,早上他真的是嚇壞了!

後來吃早餐時,聽到兒子說其實當時有顆子彈是射向她胸口的,幸好讓項鍊給擋了下
來,他聞言心跳差點當場停止,就連現在想起來,他的手都還忍不住發抖!

難道說他最愛的人都注定得死於意外?

不!他絕不會讓意外再發生在她身上!

方自在臉一寒猛地從草地上站起來,往車庫走去,打算借用風家的車子,開車到風雲
高中去——

他必須看到她,必須確定她安然無恙才可以!從現在開始,他絕對不讓她離開他的視
線!這次他拚了命也要保護她!


*        *        *

真的不該再走這段坡路——

風琴本以為休息了幾天體力該是完全恢復了,但這段楓林大道才走了一半,她的右小
腿便隱隱作痛,走起路來不由得有些微跛。

該死,她真不該逞強的,如令這般醜態,還真是活該!

有些懊惱的繼續往前行,風琴並沒有忽略學生們同情的目光,但她仍面無表情,盡量
讓走路姿勢維持著一貫的優雅,雖然她的右小腿已經痛得快要不聽使喚了。

心裏才想著明天起不再走這段坡路,卻在下一瞬間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嘩——」學生們發出驚訝的聲音,個個呆看著那位輕而易舉抱起美女校長的帥男。

「是你——」風琴一看是方自在,不覺一愣。「腿痛就別硬撐著,妳能忍,我可是會
心疼的。」他漾出一朵微笑,抱著她往前走。

經過他倆的學生,紛紛停下來看著他們,個個是張口結舌的模樣。

「放我下來。」她抓著他的襯衫說。

「讓妳跌倒嗎?妳站不住的。」他說出事實。

風琴一僵,知道他說的沒錯,冷靜下來想了一下,便決定放棄下來行走,問道:「你
為什麼在這?」

「我擔心妳。」方自在實話實說。

她啞然,微側過頭,望著兩旁轉紅的楓葉,「你沒別的事做嗎?」

「沒有。」他咧嘴一笑,忽然道:「我們倆很久沒一起走這條路了,挺讓人懷念
的。」

風琴靜默著,不想理他。

方自在抱著她來到建築物前,自顧自的淡淡笑著,有感而發的說 「這裏一點也沒
變,讓人有種錯覺,彷彿這條路的時光被魔法給停住了。」

她抿著嘴,在他抱她進辦公室時,忽然道:「錯覺終究只是錯覺而已,不是真的!」

他聞言輕笑,將她抱到椅上坐好,然後蹲下來脫去她的鞋,當他看到她腳上穿的是高
跟鞋時,不禁揚眉看她,「我不知道妳喜歡穿高跟鞋。」

「我沒說我喜歡。」風琴冷冷地將他拿在手上的鞋子給搶了回來,卻發現他兩隻大手
老實不客氣的揉壓著她的右小腿,「你幹嘛?」

「幫妳按摩按摩,腿才不會那麼痛。」他頑皮的眨眨眼,「馬一節,五十元就好,便
宜吧?」

「無聊。」

她還想將腳從他手中抽回來,但徒勞無功,只能看著他握住她的小腿,嘻皮笑臉的又
道:「五十元太貴了嗎?這樣吧,我打個對折給妳,二十五元如何?」

「你太閒了嗎?」她蹙起了眉頭。

「是呀,小的是挺閒的。好心的夫人,您就當是施捨,賞幾個銅錢給小的吧?」他按
摩著她的小腿,涎著臉捲舌說起京片子搞笑起來。

風琴無力的扶著額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是好氣又好笑,真不懂他這厚臉皮是從哪兒
來的。

「這還差不多,我就說妳笑起來挺美的,要多笑笑。」方自在起身趨前拭去她臉上的
汗,溫柔的問道:「好多了吧,還疼嗎?」

看著他靠近的臉龐上浮現的溫柔神情,風琴心一跳,只愣愣的望著他,忘了回答——
老天,她這樣看著他,讓他突然想吻她——

方自在完全靠本能行動,不知何時已一手搭上椅背勺一手搭在椅把,將她整個人困在
椅中,身子越來越向前傾,深情款款的低喃著,「琴……」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學校鐘聲突然響起,風琴呼吸一窒,立刻回神,她一手猛地板開他的臉,撇過頭面對
辦公桌,深呼吸了兩口氣才道:「我很好,這裏是辦公室,請你出去。」

唉,可惜——

方自在怨嘆的看著牆上發出鐘聲的喇叭——老兄,你也慢一點再響嘛,我連碰都還沒
碰到耶……


*        *        *

如果風琴以為她開口要他出去,他便會離開,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要留在這裏。」他笑著說,然後不顧她的反對和慍怒,就這樣跟了她一整天。

「你不能留在這裏!」她冷聲說道。

「為什麼?」

「這裏是學校!」她咬牙,眼中閃著火燄,但仍努力壓住怒氣。

「我知道這裏是學校,但我需要妳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他神色認真,一點也沒開玩
笑的意思。

該死!為什麼每次他說這種話都如此自然?難道他從來不會感到不好意思嗎?

風琴瞪著他啞然無言,每次他說出這種話,她總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暗自生氣自
己如此容易受他言行影響,更氣他一臉坦然自在,還有那該死的認真。

「讓我留下來。」方自在舉起一手,發誓道:「我保證不打擾妳。」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她頭痛的說出這句話,他卻微笑起來。

接下來一整天,他就一直跟在她身邊,而他和藹可親的態度,和她的一臉冷然,引發
了所有教職員及學生的好奇心,又不敢上前詢問。

當一天終於過去,放學鐘響時,她只覺得鬆了口氣。誰知道她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回
家時,才一轉眼,卻發現那黏了她一天的麥芽糖竟然不見了。

人呢?

風琴環視四周,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奇怪?他跑哪兒去了?

她拿著包包走出瓣公室,以為他在走廊上,但走廊上除了幾位還沒離開的學生並沒有
別人。

難道他去廁所嗎?

她猜測著,便往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到了男廁門口風琴止住了腳步,她總不能就這
樣走進去找他,那不把裏頭的學生嚇壞了才怪。

風琴遲疑了一會兒,本想開口叫叫看,誰知嘴才一張,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這裏有什麼好看的嗎?」方自在好奇的站在她身後,跟著她往男廁裏探頭採腦。

風琴嚇了一跳,倏地回身瞪了他一眼,「你跑哪去了?」

「去借東西。」他說著,雙眼仍盯著男廁門口,想找出她剛盯著的東西,「妳剛才在
看什麼?」

「我在——」她倏地止住了口,將後面那兩個「找你」吞回肚裏,然後沒好氣的冷聲
說:「你管我看什麼!」說完便轉身往樓下走去。

「嘿,等我一下!」方自在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及時在樓梯口趕上,「我有東西給妳
看。」

什麼東西?腦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嘴裏還沒問出,她人就已經來到了一樓,看到那個
東西——一輛嶄新發亮的腳踏車!而且是沒有後座,前有橫桿的那種。

「我不坐這個!」風琴頭皮發麻,以沒得商量的語氣宣佈。

「妳的腳受傷了,我不會再讓妳走這段坡路。」他笑咪咪的威脅道:「不坐這個也
行,我不介意再抱妳走上一段。」

她擰緊了眉,有些惱怒的力圖掙扎,「這輛單車沒後座!」

「沒辦法,我沒看到附近有像我那輛自在號的。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像他們一樣
啊。」他指指前方楓林大道上的學生,不少學生情侶們騎著的單車款式也和這型差不多,
女孩子都是側坐在前頭那條橫桿上,看起來是挺浪漫的啦,但坐起來可就沒想像中舒服。

「不要!我會掉下去的!」她已經三十了,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她才不要在
自己的學校中丟臉。

「放心,我知道妳運動神經不好,不會讓妳有機會掉下去的。」他強牽著她的手,將
她帶到單車旁。

「只有這段路而已,我一定把妳乎平安安送到校門口。」方自在跨上腳踏車,露出笑
臉安撫她,「上來啊,一下子就到了。」

她不高興的擰著眉,好半晌才走進他的臂彎中,側坐上那條橫桿,一隻手死抓著他的
襯衫咕噥著,「要是讓我掉下去,你就完蛋了!」

「相信我。」他對她眨眨眼,在一瞬間踩了踏板,單車向前行進,風琴立時住了嘴,
白著臉一手抓著他的衣服,一手抓著他的臂膀。

在平穩的往前行進了好一會兒,風琴臉色方稍稍好轉。而且他兩隻手各在她前後橫
過,握著單車把手,她無論往前往後倒都不會跌落,風琴這才鬆了口氣。

因為是下坡路,方自在並沒用到什麼力氣,只是穩定的控制著煞車,以免速度太快嚇
到了她。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他在她耳邊說。

「嗯。」她點頭,發現坐在在後面和前面感覺差好多,以前坐後頭前面的景象都被他
擋住了大半,現在坐在前面,所有的視野向前伸展,夕陽在樹梢徘徊,跟著他們越過一棵
又一棵的楓樹,天上的彩雲像是被人潑上了顏色,楓葉不時飄落,晚風徐徐拂過,他倆像
是穿梭在風中……

在這條路上走過那麼多次,老實說,她不曾看過它這種風貌,真的好漂亮,而且讓人
感覺很舒服。風琴閉上眼,嗅聞著楓林的清香,享受著迎風的感覺……

她的長髮隨風揚起,柔軟又冰涼地撫觸他的面容,方自在揚起一抹微笑,騎著單車,
緩慢地往校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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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5 00:33:57
第十章

四天——她在星期二的單車事件之後又被他纏了四天,而她卻從星期三開始便極盡所
能的躲著他,就算無法躲開,她也極力假裝沒他這個人存在,再不然就冷漠以對;但她的
脾氣卻越來越糟糕了——

可惡,她好恨自己怎麼變得那麼暴躁。在這四天中,唐昊天依然抽不出空來和她詳
談,而唐鷹雖然在學校裏安分了點,可是在校外卻依然打架鬧事:然後是小曄的導師仍不
放棄遊說她讓兒子跳級,每天都打電話來勸說;而老爸、老媽和風鈴依然留在醫院,她曾
去醫院看過,她那寶貝老媽卻說因為她也要做全身健康檢查,所以暫時還不打算回家,這
到底是什麼跟什麼?風琴拿雙親沒辦法,只好任由他們。

在那麼多煩人的事情包圍下,要她維持冷靜實在是有點困難,再加上他——

該死,她實在不想承認她的情緒受到他的存在影響,可是她的確一看到他就覺得心浮
氣躁。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只要一看到他,就怕他隨時會開口說他要走了,或是來告訴
她,他只能留多久。

她知道他的生活重心不在台灣,可能是在英國、美國、義大利、法國,甚至德國、維
也納,就是不會在台灣。

十年來,他在這些國家、城巿停留,開演奏會、錄製CD、當客座教授,卻從來沒回
過台灣,那些地方可能才是他的家,而不是這裏。她不會傻到以為他發現自己有個兒子
後,就會放棄那些成就,搬回台灣來。

現在是星期六的下午,雲淡風輕的,該是工作的好天氣,她泡了一壺熱花茶,回到書
房坐在大皮椅上,卻提不起精神做事,只能望著那裊裊白煙發呆。

「小曄,有沒有看到你媽?」

「她泡了壺熱茶回書房去了。」

在她聽到門外傳來的一問一答,瞧見門把轉動時,一股莫名的衝動,讓她抱著那壺熱
茶整個人躲到大辦公桌底下。

當她縮在那窄小的空間,瞪著她自個兒修剪整齊的粉紅腳指甲時,忍不住扶著額頭在
心底呻吟一聲。

老天,她在幹嘛?

想起身坐回椅子上,可是他人已經進來了,她只好繼續縮在原地,哀嘆自己的愚蠢和
怯懦。

方自在進門不見風琴,原本要退出去卻眼尖的瞄見桌子後方竟有白色熱氣冒出。他走
上前去,來到大皮椅旁,一彆腰就見到她抱著那壺仍冒著熱氣的花茶蜷縮在桌底下。

天——這女人。他眼裏有著憐愛,嘴角含笑的問她,「妳在這裏幹嘛?」

「喝茶。」她昂起下巴,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在桌子底下?」他挑眉。

「有人規定不行嗎?」

「沒有。」他輕笑,將皮椅推開,順手從桌上拿了兩個杯子,陪著她席地而坐,然後
將杯子遞給她說:「我可以喝一杯嗎?」

她雙頰驀然紅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只顧著抱茶壺卻忘了拿茶杯。但驕傲的個性讓她不
肯示弱,只好繼續縮在桌底下,接過他手上的杯子,替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茶。

「薰衣草?」他聞著杯中香氣輕問。

「嗯。」

「安定神經?」

她瞪他一眼,輕哼一聲。

他笑了起來,喝了口熱茶,沒再說話。

書桌後是整片的落地窗,從這裏望出去可以看到早上他拉琴的大片草皮,草皮後是幾
株夾竹桃,夾竹桃後是更高的木麻黃;風一吹,綠葉隨風飄揚了起來,窗戶半開著,有幾
縷午後涼風溜了進來。

他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風琴沒想到要抽出,兩人就這樣交握著手,坐在地板上,
靜靜的喝若茶、看若後院那一片恬靜的景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說:「妳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什麼?」她輕啜了一口花茶。

「我想念妳……」他並沒有看著她,視線仍是望著窗外。

風琴一僵,想縮回手,他卻像是知道她會有此反應,早就緊緊握住,繼續說:「還
有,我真的一離開就後悔了。」

「你走了十年。」她好氣自己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雖然她已經極力想說得毫不在
乎,但這句話聽起來還是該死的哀怨極了。

「我很抱歉,當時媽去世了,我突然害怕起來……人的生命是那麼地脆弱。」他仍注
視著窗外,神情有些苦澀,「妳知道嗎?其實……我不是她親生的。」

「怎麼……會?」風琴有些訝異。方姨和他相處得是如此自然,她很少看到有像他們
家那般快樂、充滿歡笑的單親家庭。

「我只是她一位好友的兒子而已,我真正的父母在我二歲時就出車禍死了,她出面收
養了舉目無親的我,一手將我拉拔到大,盡她的力量給我一切我需要的東西,雖然不見得
是最好的,卻是最真誠的。就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所以我更加敬愛她。」他深吸了口
氣,有些感傷。

「再過幾年等我大學畢了業,就是她享清褔的時候,卻沒料到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
生命。我……」他頓了一下,啞聲道:「當時忽然覺得自己很不應該,她有很多機會可以
過得更好、更幸褔的,可是都被我破壞掉了。我本來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我補償的,
沒想到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前一刻還打扮得漂漂亮亮,很高興的出門赴約,下一刻就出了
車禍送醫不治……」

風琴回握他的手,沉默的聽著。

「從睯院出來時,我看到了妳,只覺得自己不配。」他扯扯嘴角苦笑,「突然間,對
自己沒了自信,我連媽都無法照顧好,如何能保證給妳更好的生活,甚至讓妳幸褔?」

「一直到葬禮那天,我越來越膽小,從小到大,和我最親密的人都出車禍死了。也許
媽突然過世對我刺激太大,也或許我當時的想法太鑽牛角尖,可是我真的怕妳跟著我這個
掃把星,也會出意外死掉。何況那時的我,什麼都不是,沒車、沒錢、沒房子,剛好國外
幾家音樂學院寄入學通知單來,我才決定要離開。」

他舉起和她交握的左手,湊到嘴邊輕輕印上一吻,啞笑道:「可是我才說出口就後悔
了。其實當時真正的想法是帶著妳隱居到山上過一輩子。」他抬首凝望著她,輕聲說著:
「不過那太不切實際了,妳不可能丟下妳的家人不管。我懂得這個道理,我只是需要時間
好好想想,然後我知道妳不會輕易原諒我——」

「別說這種不公平的話。」她不悅的打斷他。

「噓,妳先聽我說完。」他伸手壓住她的肩,繼續說:「到了國外,我必須將學業讀
完。幾年過去,我害怕妳愛上了別人,不敢回來查看,更不敢打聽妳的消息,怕聽到妳已
嫁作他人婦。離開的時間越長,要避開從台灣傳來的消息就越容易,可是要忘記妳卻沒那
麼簡單——」

他苦笑著,注視著風琴。「我根本做不到,妳早已深入我的骨血,時間過得越久,只
讓我更加想妳。每次拉琴的時候,我總是閉上眼,假裝妳在身邊聽著,才能繼續下去。」

風琴喉頭一緊,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眼眶不自覺濕潤起來。

「年初時,我曾回來參加歐陽的婚禮,那是第一次有強制的理由讓我不得不回來,其
實我心裏很高興也很害怕,想見妳,但是又怕妳身旁站著別的男人。沒想到我忐忑了一晚
上,卻沒看見妳……」

「我……沒去,小曄發燒。」她咬著下唇,淚眼盈盈。

「別哭……」看見她的淚,他既心疼又忍不住鬆了口氣。這幾天她一直躲他,不然便
是刻意忽視他,她臉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漠然,在面對其他人時,卻脾氣暴躁——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他只知道她在退縮,所以才決定要找她好好談談,開誠的談,
把心攤給她看——

要向她坦誠之前,他可是已經打算要壯烈成仁,鼓起了千萬勇氣才敢將心中的愛意說
出口的,幸好她不是不在乎,真是老天保佑!

拭去她的淚,他繼續說:「我以為我們倆緣分已盡,是上天罰我辜負了妳。回到英國
後本以為這折磨會繼續下去,沒想到風老爺子卻找到了我,給了我希望。」

方自在握著她的手,伸出食指輕撫她的臉頰,「我從來都不能確認妳對我到底是何感
覺,我知道妳對我是有感情的,但有多深呢?妳總是將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甚至在我說
要離開的那天,這張臉都還是毫無波瀾,周遭連一點微風都未曾揚起。」

「我……」她開口,卻哽咽著,好半晌才有辦法繼續下去,聲音破碎的道:「我一直
以為你厭倦了……」

「呃——」他有些呆愣。

「打一開始,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麼來騷擾我,想來想去只確定你大概是覺得好
玩——」

「騷擾?好玩?」他表情詭異的看著她,「妳怎麼會這樣覺得?」

「也許還加上點好奇心,你拿我當玩具一樣。」風琴撇過臉道:「別說沒有,你每天
都要惹我生氣你才高興。」

方自在一臉尷尬,一開始他的確是這樣,他忙辯解,「那是開始,後來——」

「後來是好了很多沒錯,我曾經因為你對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而開心不已,但你也對
其他女孩說過,不是嗎?」她望著遠處苦澀的道。

他一臉奇怪的表情,「妳聽誰說的?」

「我看到的。」她不只一次看到他笑著和其他女同學打情罵俏,每次看到,她就覺得
胸口很難受,後來才知道她是在嫉妒,嫉妒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等等、等等!」他將她整個人扳過來面對自己,很認真的說:「自從我發現自己喜
歡妳之後,從來沒和任何一個女孩子出去過,更沒有和誰打情罵俏。」

「如果沒有,你幹嘛和她們笑得那麼高興?」她咬著下唇。

突然之間,方自在想起傑夫的話,不由得苦笑起來,真誠的對她說:「有人對我微
笑,我當然會對她笑回去。但我真正想看的笑臉,只有妳的。」他頓了一頓,腦海中忽然
想到一個疑點,他一臉疑惑的間:「既然妳誤會我,那為什麼後來還……」

風琴驀然紅了臉,突兀地移開了視線,低聲咕噥了句。

「什麼?」他沒聽清楚,再次詢問。

「因為我……喜歡你……」

這次雖然聲音仍很小聲,他還是聽到了,臉上不由得露出傻笑。

「可是我還是以為你只是一時好玩……」她又說。

這句話可就讓方自在的笑容僵在臉上。

風琴望著窗外的景物繼續說:「我很無趣,對吧?不要不承認,當年我只是空有一副
漂亮的臉蛋,卻不懂得流行、不知道打扮,總是繃著個臉,整天抱著課本猛K……我比不
上其他活潑可愛的女孩。」

他握緊她的手,心疼的道:「錯了,妳——」

「讓我說完。」風琴阻止他,「你就像太陽之子一樣,所到之處都溫暖起來、歡笑不
斷,你總是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我剛開始真的很討厭你,但後來卻羨慕起來,我永遠……
也沒辦法像你一樣,可以輕鬆自在的融入人群裏,和人和樂交談。

「我羨慕你,所以總是不知不覺就會看著,然後看著看著……」她停下來,神色複雛
的凝望著他。

方自在湊上前輕碰了一下她的唇,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低聲道.「我了解,妳不一定要
說出來。」

「我……不以為你會真的……」

他將她扔進懷中,低喃道:「傻瓜。」

風琴輕靠在他的肩頭,「我是那麼的無趣,那段日子,我總是想著,像你這樣的人,
怎麼可能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她閉上了眼,艱難地說:「你對我越好,我就越害怕,只覺得你終究會離開,我不肯
承認我沒有自信,所以從一開始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事情發生時,我還是免得……」她
喉頭哽咽,說不下去。

「對不起。」他心疼地擁著她,沙啞的說:「我不知道……妳看起來總是那麼的自
信,像是英國女皇一樣。」

「我們是兩個傻子。」她將臉埋在他懷中,悶聲說。

「對。」他親親她的頭頂,半晌後,忍不住沙啞地輕問 「妳還願意和我這個傻子在
一起嗎?」

她動也不動,只悶聲問道:「你是因為小曄才這麼說的嗎?」

「妳知道不是。」

「那是為什麼?」

他笑了笑,伸手抬起她的臉,深情款款的望著她說:「因為我愛妳。」

方自在說完便俯身吻住了她,就在氣氛正好時機成熟、情慾勃發之際——

「爹地,你們在桌子底下幹嘛?」

該死——

方自在和風琴像是被人澆下一桶冷水,一回頭就見兒子蹲在一旁,滿臉好奇的盯著他
們,手上還拿著一台V8。

見雙親的視線都瞪著那台V8,風曄很自動的解釋道:「曾爺爺來了,這是他送
的。」

「呃,裏面有帶子嗎?」方自在尷尬地問。

風曄眨眨眼,看看一臉不自在的爹地,再瞧瞧難得滿臉通紅的媽咪,突然問道:「你
們兩個決定結婚了嗎?」

風琴突然嗆咳了起來,方自在忙回身拍撫她的背,「妳還好吧?」

「媽,別咳了,這裏面沒帶子啦。」知道母親以為剛剛的情形被拍到了,風曄站起
身,邊走出書房邊咕噥,「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早點結婚。」

天啊,真是丟臉死了。

風琴將臉埋在方自在懷中,卻聽到他胸膛傳來笑聲。沒好氣的捶了他一拳,她嬌嗔
道:「都是你——」

「是,都是我。」他笑開懷,半點也不介意。

誰知到了門口的風曄突然又回頭揚聲說:「對了,爹地,你的石門水庫沒關好!」

桌子底下立刻傳來一聲幾乎無地自容的呻吟,方自在卻笑得更樂,也揚聲回道:「謝
謝提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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