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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芯]聖女御邪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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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4 00:43:09
第十章

  她中的是七日奪魂香。   

  傳說此毒是由七種奇花煉製而成,中了此毒的人,七日之後,必將七孔流血而亡。   

  因為七種奇花太過難尋,江湖上已有近百年不曾有人聽聞此毒,幸而曹開朗透過徒弟溫行浪,請來他的好友狂醫齊非,對方見多識廣,才勉強認出此毒。   

  只是就連妙手回春的齊非,也想不出此毒該如何得解。   

  「怎麼連你也束手無策?!」封無極聽他說無藥可解,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他衣領。「你不是狂醫嗎?醫術不是很高明嗎?還號稱什麼江湖第一大夫,怎麼可能治不好?!」   

  「我是狂醫,可不是閻羅王。」面對他的暴怒,齊非只能歎氣。「生死簿上定下的命數,凡人難以挽回。」   

  「誰說不能挽回?一定有辦法挽回!」封無極才不信什麼命數。「你說,一定有什麼辦法,快告訴我!」   

  「唉,在下問過四海幫的人了,連他們也不曉得他們幫主究竟是從哪裡弄來此種奇毒,這事,實在難辦──」   

  「再難辦也要給我想辦法!」封無極激動地打斷他。「我警告你,別想找借口,你若是治不好菲菲,我便殺盡天下人一起陪葬!」   

  這人果真是個殺人狂!   

  齊非無語,瞪大眼,瞠視他。   

  一旁的曹開朗與冷楓也不禁蹙眉。   

  正僵持間,一道微弱的嗓音悠悠揚起──   

  「無極,你別為難人家了。」   

  「菲菲,你醒了?」曹開朗與冷楓又驚又喜,立刻奔到床畔,封無極也鬆開齊非,關懷的眼落向月姬。   

  「菲菲,你覺得怎樣?還好嗎?」冷楓首先問。   

  「嗯,我很好。」月姬輕聲答道。   

  「是真的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跟爹說。」   

  「爹,你也來啦?」月姬勉力微笑。「你跟娘……和好了嗎?」   

  「我們……」冷楓與曹開朗尷尬地互看一眼。   

  反倒是封無極替他們找下台階。「你別擔心你爹娘,他們會和好的。」   

  月姬聽了,似是十分喜悅,摸索著分別握住雙親的手,然後將他們牽在一起。「你們倆別再吵架了,好不好?」   

  兩人望著女兒泛紫的臉色,難受不已,不覺同時點頭。「我們知道了,你放心。」   

  「嗯。」月姬頷首,玉手又在空中摸索。「無極?」   

  「我在這兒。」封無極主動握住她的手,異常滾燙的觸感令他心一痛,他咬牙強忍。   

  「你別擔心,菲菲,你的傷口雖然傷及內臟,但有我替你運功療傷,很快就能好。」麻煩的是滲進體內的毒。   

  「嗯,謝謝。」月姬明知他在說謊,卻不戳破,柔聲道:「我方才好像聽見你在威脅人家大夫,這樣不好,無極。」   

  他一窒。「我……沒威脅他,你聽錯了。」狼狽地否認,銳目狠瞪齊非,諒他也不敢隨便嚷嚷。   

  後者非常識相。「不錯,月姬姑娘,是你聽錯了。」頓了頓。「其實邪王只是問我,有沒有法子能讓你好得快些。」   

  「是嗎?」月姬若有似無地微笑。   

  真是善解人意的姑娘。   

  齊非暗暗感歎,教他不想救她都不行。想著,他掏出懷裡珍藏的千年人參,交給冷楓。   

  「冷宮主,麻煩把這人參熬了,每日讓月姬姑娘喝上三碗。」   

  「是。」冷楓接過,愛憐地撫了撫女兒的秀髮。「菲菲,你好好躺著歇息,娘去給你熬湯藥。」   

  齊非又轉向曹開朗。「曹先生,若是那些前來觀禮的賓客還沒走遠,請去向各派討些他們專供療毒的靈丹妙藥。」   

  「是,我馬上去!」曹開朗二話不說,自去討藥。   

  「至於你嘛──」齊非凝視封無極,見他神情慘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悄然歎息,在他耳畔低語。「她中的是熱毒,你的內勁正巧偏陰冷,有需要時,就替她多輸一點真氣吧。」   

  封無極胸口一緊,聽出齊非的弦外之音。   

  他的意思是月姬的毒暫且無藥可解,只能盡量替她壓住,不致太快侵入五臟六腑,拖日子罷了。   

  他繃著臉,頹然坐在床畔,卻不敢露出一絲絕望之色,強自振作精神。   

  「菲菲,你一定累了吧?你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不要,我不想睡。」月姬搖頭,強撐著一口氣,朝他淡淡一笑。「你是不是生氣?」   

  「生氣?」他愣住。   

  「你氣自己讓我受傷嗎?」她輕輕捏他的手。「別生氣,那不是你的錯。」   

  「我──」封無極顫抖地反握住她。她實在太瞭解他,她怎知他現下滿腔郁惱,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是我不好,我沒護好你,若是我肯聽你的話就好了,若是我今日不來明月宮挑釁,你也不會……」   

  他小小的傲氣算什麼?江湖上的人都誤以為她是溫行浪的女人又怎樣?只要她能活著,只盼她好好地活著……   

  「菲菲!」他驀地咬牙,不許自己眼眶泛紅。「你會好的,你一定會好!」   

  「是,我會好的。」她柔順道。「我一定會好起來,所以你別再自責了,也別遷怒他人。你別再殺人了,好不好?」   

  「我──」封無極眼前一片黑。   

  他從小到大,一直在殺人,她居然要他從此停手?   

  「你其實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大家都誤解你了,我知道的。」   

  不,她不知道,他根本不是她想像的那種人!   

  「我答應你,為了你,我一定會努力活下來,很努力很努力,所以你別生氣了好嗎?」   

  他當然要生氣!   

  氣這賊老天,氣這世間的不公,氣閻羅王看走了眼,明明該勾走的是他的魂──他早就該死了,不該活到今日,不該的……   

  「無極?」她顫聲喚他,嗓音好微弱,宛似隨時會隨風而逝。   

  他喉嚨掐住,眼眸熱熱地滾著什麼,好不容易,才尋到說話的聲音。「你答應我,會努力活著?」   

  「嗯,我……答應。」   

  「那我也答應你。」他啞著嗓,伸手撫摸她臉頰。「菲菲,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黯然,說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   

  他們都在說謊,說著安慰對方的謊,誰都知道對方在說謊,誰也都明白對方知道自己在說謊。   

  但這謊言,不得不說,因為現實,太殘酷──   

  ***

  「已經三天三夜了。」冷楓歎息。   

  「嗯。」曹開朗低聲應道,透過虛掩的窗扉,窺視房內的動靜。   

  他可憐的女兒依然時醒時睡,昏昏沉沈,而一臉憔悴的封無極也依然坐在床畔守護著,須臾不離。   

  「這三日來他不曾合過眼,一直照顧著菲菲,看來他真的很愛我們女兒。」   

  「菲菲也很愛他啊!」冷楓又是一聲長歎。   

  兩人彼此對望,不約而同都回想起前日封無極教訓他們的話──   

  「再如何相愛的情侶,都不一定能相守到老,而你們倆明明有這機會,卻因為一點小誤會鬧到分離二十年!你們鬧夠了沒?不覺得自己太無聊嗎?若是我跟菲菲能有二十手──不,二十天也行,我都會──」   

  當時,他沒再說下去,喉嚨像堵住了,困難地咕噥著。   

  但他不說,兩人也能明白他徹骨的痛。   

  「他說的很對。」冷楓啞聲低語。「我們倆確實太任性了。」   

  曹開朗注視她泛紅的眼眸,心如椎刺,不覺伸出手,輕輕握她肩膀。   

  她哽咽著,默默垂淚,許久,才勉強振作,捧著人參藥碗,送進房裡。   

  「這碗湯藥,菲菲醒來時,你餵她喝吧!」她交代封無極。   

  他默然點頭,雙目黯淡,毫無神采。   

  冷楓心弦一扯。「你自己也多保重,別累壞了,否則菲菲會難過的。」   

  溫柔的勸告似乎很令他震撼,啞然瞠視她。   

  這年輕人,怕是很少受到別人關心吧?   

  一念及此,冷楓悵然搖首,靜悄悄地離開,帶上房門。   

  封無極站起身,怔怔地目送她──她是菲菲的娘,她深深地疼愛著自己的女兒,她會耐性地為自己的女兒,梳順一頭秀髮。   

  難怪她捨不得將菲菲交給他這樣的男人,他的確配不上……   

  封無極怔忡著,忽地,床上傳來細微的聲響,他倏然凜神。   

  「無極。」月姬輕輕呼喚著他,一醒來,便想找他。   

  「我在這兒。」他深呼吸,壓抑著胸臆又是狂喜又是驚懼的浪潮,端起湯藥,扶著她靠坐在自己懷裡。「先喝點藥。」   

  「嗯。」   

  她將蒼白的唇觸上碗緣,卻無力地接不住送進嘴裡的湯藥,封無極眼見湯藥大半都流出來,心弦一緊,索性自己喝一大口,然後吻住她的唇,一點一滴地哺喂。   

  他慢慢地、悠悠地吻著她,餵給她的是湯藥,也是自己的真心。   

  月姬眼眸一酸,忽然覺得想哭,她強忍住,喝完半碗湯藥後,伸出手,顫顫地撫上他臉頰。   

  「你今天沒戴面具?」   

  他一震,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忘了戴上一向不離身的面具,他猛然扣住月姬手腕,不讓她碰觸自己。   

  但太遲了,方纔他餵藥時曾與她面頰相貼,她一定早就感覺到他臉上的傷痕有多粗礪可怕。   

  「你……我讓你受驚了嗎?」   

  雖然她看不見,但她比任何人都還敏銳,她會如何想像他殘缺的半邊臉?   

  他咬牙,懊惱地別過頭。   

  「別這樣。」她感受到他的自慚形穢,淺淺地揚起一抹笑。「我不怕的,讓我感覺你,好嗎?」   

  說著,她主動湊上自己的頰,貼住他受傷的那半邊。   

  他不覺顫慄,她柔嫩的肌膚怎能與他如此親匿廝磨?   

  「這是……讓火給灼傷的吧?」她宛如親眼目睹,眉宇蒙上淡淡的哀傷。「一定很痛吧,現在還痛嗎?」   

  「早就沒知覺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不答腔,黑眸瞠視著,彷彿凝望著久遠以前的過去,許久,他才沙啞地揚聲。「你還記得那個去搶婚的姑娘嗎?」   

  「你說紅蓮姑娘?」   

  「她其實便是我師父的親生女兒,而我娘便是她的師父。」   

  「你認識她?」她訝異。   

  「不算認識,只是知道而已。」他語氣空洞。「我十六歲那年,從我師父那兒得知他們倆交換兒女的真相,一時氣不過,主動前去找我娘談判。我要她放了那個女孩,她不肯,還說她就是要跟我師父比一比,看誰調教出的兵器更厲害。」   

  月姬身子一顫。「你娘……真的那麼說?」   

  他點頭,抹去臉上所有神情。「後來我忽然便發狂了,一劍殺了她。」   

  她震驚。「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他自嘲地撇唇。「我親手弒母,連我的師父也是死在我手上。」   

  殺師弒母!這就是他不為人所知的過去嗎?   

  月姬屏住氣息,想像他這些年來是如何隱忍著這樣的痛苦,不禁心如刀割。   

  怪不得他會老是作惡夢了……   

  「我娘臨死以前,交代紅蓮一件最後的任務,要她殺了風雲莊所有的人。」   

  「你是指當年風雲莊的滅門慘案嗎?原來是紅蓮姑娘下的手?」   

  「是我殺的。」他冷然道。「她見到她師父死於非命,早就嚇得不知所措了,是我替她完成了這最後一件任務。」   

  月姬悵然。雖然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覺到,他在木然地敘述這些過去時,心口其實淌著血。   

  「那天,火燒得好旺……」他幽幽地繼續說道。「所有人都死了,沒一個活著,我想最該死的人就是我,被火燒死也很好,夠痛快……我在火場裡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火星燙傷了我的臉,可不知怎地,我就是死不了,我想死,卻死不了!」   

  他忽地緊緊擁住她,緊緊地,嘶啞的嗓音含恨、含怨,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活下來,但,她懂。   

  因為每個人都有求生本能,因為人真正渴望的是生,不是死。   

  雖然,他是那麼地憎厭一切,憎厭自己……   

  「所以你之前才會跟我說,死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對嗎?」她側過唇,溫柔地吻他,吻他受傷的半邊臉,吻他從不曾真正痊癒的心。   

  他感受到那落上臉的點點溫柔,震顫不已。「我該死的,菲菲。」   

  「不,我很高興你活著,不然我便沒這機會認識你了。」說著,她又纏綿地親他的唇。   

  他喉頭發酸。「你識得我,是不幸。」   

  「是最大的幸福,真的,我很幸福。」她在他耳畔低語。「我只恨不能更多愛你一些,多為你做些事。無極,我還沒聽你真心笑過呢,我好想聽……」   

  他全身緊繃,將她柔弱的身子,呵護在自己懷裡。「我會笑的,等你好起來,我便會笑。」   

  也就是說,她這輩子是聽不到了。   

  月姬頹然斂眸,默默地在心裡品嚐著絕望,但她嘴上不說,就算眼裡滾著淚花,仍是故作堅強地笑著。   

  「那我們打勾勾,等我……好起來,你一定……要笑……給我聽。」嗓音在封無極耳邊逐漸破碎。   

  他咬緊牙關,很清楚她又即將暈去,而這一回,也不知能不能再醒來。他知道她一直撐著,因為答應過他會努力活著,所以她用盡了每一分意志,他好心疼,也很害怕,不知她還能這樣在生死間掙扎多久,也不確定自己還能承受幾回如此折磨。   

  他只能堅強著,不哭不怒,勾住她手指,搶在她昏迷前深情許諾──   

  「我答應你。」   

  ***

  他是否不配擁有她?   

  因為他殺太多人,造了太多罪孽,所以上天才要奪去他唯一的真愛,懲罰他?   

  但若是要罰,為何死的人不是他?為何要他親眼目睹自己心愛的人一天天地衰弱?   

  她清醒的時候愈來愈短,總是跟他說不上幾句話,便又陷入昏迷,他總是驚懼著,害怕這一次便是永訣。   

  若是她死了……   

  封無極驀地全身顫慄,手握成拳,放在嘴邊用力咬著。   

  他不能哭,不能崩潰,還有希望的,她答應過他,會努力活著,他要相信她,必須相信……   

  她不會拋下他一個人,絕對不會!   

  他咬著自己的手,拚命咬著,咬出牙印,咬出鮮血,卻咬不去心下的絕望。   

  忽地,有人敲門。   

  他悚然,急忙鎮定心神,嚥回喉間的酸苦,板著臉,漠然迎向走進房來的齊非。   

  齊非沒跟他說話,默默地為月姬診脈,蹙著眉頭,不知思索些什麼,封無極見他遲疑不決的神情,心下更是黯然。   

  他將齊非拉到門外,遞出一把刀鋒銳利的短刀。   

  「這給你。」   

  「給我?」齊非愕然。「做什麼?」   

  「菲菲合眼的那一刻,你馬上用這把刀刺進我後頸,那是我唯一的罩門。」封無極沉聲交代,語氣不帶遲疑,也無絲毫感情的變化。   

  他說話的神態,就好似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今天天氣好不好?但他可是要人取自己性命!   

  齊非駭然,幾乎握不住手上短刀。「你……幹麼要我這麼做?」   

  「若是你不能立即了結我,我一定會發狂,濫殺無辜,我不想違背對菲菲的承諾。」封無極淡淡解釋。「我答應她不再殺人了。」   

  「你答應月姬……不殺人?」   

  「你記住,機會只有一瞬,好好把握!」   

  齊非啞然。   

  這傢伙是怎樣?怕自己在愛人死去後狂性大發,所以寧可一死以全信諾嗎?   

  月姬對他,真的那麼重要嗎?失去她,他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齊非心一緊。「還你。」他將短刀塞回給封無極。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殺你。」   

  封無極惱怒地擰眉。「你不殺我,等於是害了天下蒼生!」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坦白說我這人沒什麼正義感,天下蒼生如何,不干我的事。」   

  「你!」封無極怒瞪他。「我可能也會殺了你──不,我第一個便會殺你!」語帶威脅。   

  他可不怕,星眸燦亮。「你不會殺我的,你還等著我想辦法救回月姬姑娘的命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封無極顫聲問道,沈鬱的黑眸似是閃過一絲希冀,卻又不敢放縱自己多想。   

  沒想到會在邪王臉上看到如此惶惶不安的神情。   

  齊非若有所思地微笑。「你真要感謝這明月宮的藏書閣,我這幾天遍覽裡頭的醫藥典籍,偶然得到靈感,只是那玩意兒究竟有沒有效,我也不甚確定──」   

  「究竟是什麼?」封無極懶得聽他囉唆。   

  「天山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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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4 00:43:34
尾 聲

  數月後。   

  夏日的天池,波光粼粼,湖面蔚藍,映著遠處皚皚群山,偶有幾隻白鷺飛來,點過水面雲影,體態婀娜多姿,煞是迷人。   

  湖畔的草原,點綴著五顏六色的繽紛花毯,濃密樹蔭下,一個白衣姑娘靠坐在樹幹邊,閉目養神,一匹黑馬甩著尾巴走過來,彎頸親匿地舔她白皙如玉的額頭。姑娘受不了癢,吃吃地笑,一個黑衣男子捧著一束花走過來,見狀,濃眉一擰,一腳便踢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馬屁上。   

  「嗚~~」黑馬吃痛,嗚嗚哀鳴,轉過頭,十分哀怨地瞧了主子一眼。   

  黑衣男子理都不理,手不屑一揮,意思要馬兒識相滾遠一點。   

  「嗚!」黑馬又是悶悶一哼,卻不敢反抗,垂著首,乖乖閃到一邊。   

  白衣姑娘睜開眼,看這一人一馬的互動,櫻唇綻開,笑容猶如春花。「你這人真壞!幹麼這樣欺負自己的馬兒啊?」   

  「我欺負它?」男子瞪大眼,冷哼。「怎不說它膽敢輕薄我老婆?我不過是給它一點教訓而已!」   

  「誰是你老婆啊?」姑娘粉頰生暈,接過男子特意為她採來的花束,羞澀地把玩著。「人家又還沒嫁給你。」   

  「就快了,不是嗎?」男子在她身畔坐下,笑吟吟地捧住她嬌嫩的臉蛋。「你調養了幾個月,身子總算好多了,你堅持要請來的不速之客──齊非、溫行浪、紅蓮等人,明日也約莫就到了,待他們抵達,由你爹娘為我倆主婚,聖女月姬就正式成為我封無極的女人了,只屬於我一個!」愈想愈得意。「到時江湖上誰還敢再對你癡心妄想,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就算這匹劣馬也一樣!」說著,還警告地朝黑馬橫去一眼。   

  後者不滿地噴了口氣。   

  唉,這人怎麼老愛跟自己的馬兒斗啊?簡直跟個孩子一樣。   

  月姬不禁好笑,明眸凝睇封無極,他受傷的半邊頰在塗抹過齊非給的去腐生肌膏後,疤痕已淡上許多,顯得不那麼猙獰扭曲,但臉上的神情,可還是一貫的傲慢冷酷。   

  他這帶著幾分彆扭的性子,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吧。   

  一念及此,月姬的目光裡不覺多了幾分溫柔。   

  猶記得幾個月前,她尚且在生死關頭徘徊,以為自己隨時會離開人世,沒想到如今竟有機會與他在這與世無爭的天山,白首偕老。   

  該感謝他,為了保她一命,他抱著她不眠不休地趕路,回到天山,找到開在絕頂冰壁上純潔無垢的雪蓮花。   

  為了摘那朵花,他差點摔下萬丈深淵,幸而他事先將愛駒綁在一株百年老樹上,拽住繩子,靠著馬兒的蠻勁將自己拉上來。   

  「要不是這匹馬兒機靈,及時使勁把你這個主子拉上來,你現下人不曉得在哪兒呢!好歹人家也救你一命,竟不知感激!」說著,她伸手點了點他額頭。   

  黑馬聽見女主人替自己辯護,大是爽快,歡悅地昂首嘶鳴一聲。   

  「瞧它得意的,馬尾巴都翹起來了!」他不屑地咕噥。   

  「它當然該得意了。」她柔聲道。「若不是它,你也不能平安摘得天山雪蓮,不但讓我解了七日奪魂香之毒,撿回一條命,連積在體內的舊毒也化盡,我這眼睛能恢復五、六成視力,也該謝謝它呢!」   

  「謝那畜牲做什麼?」雖然暗暗承認情人的話有道理,封無極仍是刻意不以為然地撇撇唇。「要謝就該謝齊非,若不是他想出以冰鎮熱的法子,我也想不到原來天山雪蓮竟能解你的毒。話說回來,你也不想想是誰一路把你抱回天山的?又是誰拚了老命為你摘花,最後還落得自己也跟著大病一場?」   

  她可知曉,她在鬼門關前掙扎的那段日子,他急白了多少頭髮?抱她回天山尋藥的那一路上,見她昏迷不醒,他又是如何六神無主,暗暗立誓與她共生死?   

  「我都知道。」月姬猜透他思緒,溫柔巧笑。「所以我才那麼努力活下來啊!還不是因為捨不得你難過。」她嬌睨他一眼,忽地伸出一根蔥指,刮他的臉。「只是你也太小氣了吧?大男人還跟一匹馬計較,羞不羞啊?」   

  對象是她,就不羞了。   

  封無極微勾唇,笑意在眸中閃爍,一把抓住她手指,送進嘴裡舔吮。   

  月姬急忙抽回手,臉頰又飛上紅霞。   

  他笑著欣賞她紅撲撲的臉蛋,又愛又疼,猛地展臂將她抱在懷裡,不住搓揉。「你怎麼動不動臉紅啊?」真是可愛極了。   

  「你、你別鬧了!」她好不容易掙脫,氣喘吁吁地拂攏垂散的發綹。「人家又不是布娃娃,別這麼玩我啦!」   

  玩?   

  他眸光一閃。她真的明白「玩」是什麼意思嗎?一個男人要「玩」一個女人,可有許多有趣的方式呢!   

  思及此,方唇忽啟,灑落一串意味深長的朗笑。   

  她聽著,微微蹙眉。「你幹麼這樣笑?」   

  「這樣笑不好嗎?」劍眉斜挑。「你不是說愛聽我的笑聲?」   

  「人家愛聽的……才不是這種笑聲呢!」   

  「這種笑聲怎麼了?」   

  怎麼了?月姬扭捏地咬唇。她也形容不出來,總之就是覺得──   

  「好像……有點邪。」   

  他聞言,笑得更豪邁了。「我本來就是邪王啊!」   

  邪王腦子裡轉邪念,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奇怪。   

  饒是月姬聰慧過人,此刻也猜不出他想些什麼,只不覺地感到些許不妙,連忙岔開話題。   

  「喂,你說『追風』好呢?還是『御風』好呢?」   

  「什麼追風御風的?」他不解。   

  「馬的名字啊!」她輕輕拿肘子推他。「我想,也該為你的愛馬取個名字了,總不成老叫人家『馬兒』吧?」   

  「有什麼不成的?」畜牲哪裡需要什麼名字?而且還由她親口來取,未免太便宜了那匹色馬!   

  「快嘛,你說哪個好?」她撒嬌地搖他的手,硬要他選一個。「追風?還是御風?」   

  「我看都不好。而且為何是御風(封)?應該是風(封)御吧?」從來都是人御馬,哪有馬御人的?   

  「你也太愛計較了吧?有什麼關係嘛!」聽出這雙關語,月姬嫣然一笑。   

  「當然有關係,大有關係。」這上下從屬的分別還是有必要弄清楚的。「說到底根本不需要取什麼鬼名字,白費事!」   

  「那就是御風嘍!」妙目眨呀眨。   

  「什麼御風?」忿忿強調。「是風御!」   

  月姬輕聲一笑,才不管他抗議,逕自站起身,來到黑駒身前,愛撫它頸背。「御風乖,以後你就叫這名字,要記住喔!」   

  是~~   

  「御風」開心地更貼近她,與她依偎。   

  一旁的封無極看得又妒又怒,鬱悶地咳兩聲,粗聲道:「我說你用不著跟那畜牲靠那麼近吧?菲菲。」   

  「人家喜歡嘛!」月姬甜甜一笑。   

  他瞇起眼,卻不敢強硬拉開她,只能乾瞪眼。   

  喔呵呵呵~~   

  「御風」在肚裡暗笑,炯亮的黑眸難得神氣地睥睨主子。   

  究竟是人御馬,還是馬御人,它才懶得計較這些呢!   

  總之只要聖女御邪王,它就可以時不時地好好在主子面前跩一下嘍!   

  喔呵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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