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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安妮]半顆少男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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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1:59 |倒序瀏覽 | x 2
半顆少男心 作者︰席安妮


第一章

    北魏

    午後清靜的茶館里,幾個年紀相仿的小伙子正有說有笑地談說著,似乎正在為某件事而高興起哄著,但一旁有個人卻未加入同伴而徑自在一旁看著外面,一臉沉思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昭亞的眼光一直凝視著他家的方向,那若有所思的眼光不禁讓一旁的姑娘們猜測,會是哪家姑娘吸引了他所有的心思,更為自己不是他所想的人而嘆氣。

    這群少年中,就以昭亞最讓一旁的姑娘們欣賞,不只因為他的家世好,更因那一表人才的好模樣,讓多少姑娘為他心動,只可惜不曾見他對哪家姑娘表達過情意。

    在這,誰不知道任家的財大勢大,雖然他們是因為經商而成為大戶人家,可是任老爺對地方的捐獻可不少,雖然好面子了一點,但為人還算不錯。而且他那獨生子的好人品,更讓許多母親們急著想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任家大少爺任昭亞。

    泵娘們巴望著任昭亞能多望自己幾眼,或是朝她們笑笑也好,但他卻只是托首看著窗外來來去去的行人,微皺的眉頭更讓姑娘們著迷不已。

    忽然,門外跑進來一個家丁樣的人,他著急地把室內迅速地打量一遍,最後像找到什麼似的叫道︰「少爺,昭亞少爺,老爺急著找你。」

    獨坐一旁的昭亞聞聲訝然地回頭︰「爹找我?知道是什麼事嗎︰」

    家丁偏頭想了一下,考量著該不該說出來,最後他小心地說︰「是夫人生了。」

    「春娘生了?」果然被他料中了。昭亞瞼上並無任何喜悅,反倒是有點傷神,他皺眉問︰「男的女的?」

    家丁似乎感染到主人的喜事,高興地說︰「是個小少爺,白白胖胖的小少爺。」

    昭亞知道他現在有個弟弟了,這也意味著他有麻煩了,他低頭想著該不該現在問去,若現在回去一定會有麻煩,如果等他爹把這熱給退了之後,他是不是會比較安全一點呢?

    「我知道了。」

    見少爺沒打算跟著自己回去時,家丁心中有點焦急,「少爺?」

    昭亞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知道這樣通常能讓家丁有所畏懼而打退堂鼓。「什麼事?」

    「老爺要您趕快回去。」家丁再一次叮嚀,希望少爺把話听進去了,免得讓他兩邊為難。

    昭亞漠然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啜飲,「我知道,我等一下再回去。」

    「可是……」

    「我說的話你不听?」昭亞冷硬地質問,想威嚇逼他先回去。

    一見少爺似乎生氣了,家丁連忙低聲說︰「小的不敢,只是……」

    「只是什麼?」

    「老爺早知道少爺一定不會跟小的回去,因此他已經……」家丁晃了頭,似乎在示意什麼,只見他身後馬上出現了兩個壯漢,矗立在門口等著!

    看到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昭亞心中了解家丁未說完的話了。他爹實在是太了解他了,衡量現場的情勢,他似乎沒有反抗的余地,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忿然轉身,知道他若不回去,這些人就算架著也會把他給架回去,這只會讓一旁的人看笑話罷了。

    旁邊看熱鬧的人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礙于任家是這里的大戶,他們都裝作沒看到剛剛那一幕而繼續做自己的事,但一些嘴快的人已經到處說著剛剛才發生的事了。

    ***

    昭亞一進自己的房間就發現他的東西幾乎都被翻了出來,東一堆西一包的,好像在準備搬家,而在一旁他爹正在督促丫環們動作快一點,他不出聲站在一旁,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察覺身後有人,昭亞的爹任天回過身,一看到自己的孩子,馬上一瞼笑容地說︰「你回來啦!」

    能不回來嗎?昭亞壓著心中的不滿,只是不悅地問︰「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把我的衣服都給拿走」

    這讓任天狡黠地露出笑臉︰「以後用不著它們了。」

    「什麼意思?」昭亞眯起眼,有所防備地看著他爹,對于他爹不尋常的想法,他向來都有著心理準備,還有隨時應付的本能。

    「我是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丙然,早已料到老爹的想法,昭亞輕描淡寫地說︰「辛苦?我又沒做什麼。」

    任天不在意他裝糊涂,反正事情早晚要說,現在說清楚也好。「你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吧?」

    「我?」昭亞好笑地解答,「任家的大少爺?」

    「不!」這句話讓任天不斷地搖頭,似乎在反對他的話。

    「您想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之前就已經說好了,你難道忘了?」姜是老的辣,這小子要跟他玩——還早得很,任天早就計劃好一切了。

    昭亞是沒忘,但如果可以,他想要裝傻忘掉。

    「我們說好,只要春娘生了個男孩,你就要恢復原來的身份。」為了這個,他們爭執了很久。

    「您說的是這個啊!」昭亞裝起笑臉,抓抓後腦勺想敷衍,「我記得我好像沒有答應你任問事。」

    「別跟我打哈哈。」任天低聲喝道。

    昭亞也一臉認真,堅決地說︰「我是說真的,我從沒答應過你任何事。」

    要他放棄二十年的生活方式怎麼可能,再說這里誰不知道他任家少爺,現在要他消失實在是不可能的事,他爹要怎麼對外說明他的突然消失?就沖著這理由,昭亞說什麼也不會答應他爹所提出的無理要求。

    「你別傻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任天高高興興地說著,一想到往後的日子他有兒有女的,心情就不知不覺地高昂,就連昭亞的頂撞他都不在意。

    昭亞冷睨了一臉自得的老爹,一點也不高興地應道︰「我可不覺得。」

    「我知道一時之間你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但以後你會感謝我的。」再怎麼說,男女之間就有著差別,昭亞是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的。

    「見鬼了。」昭亞喃喃自語,才不信這樣做真的是為了他好。

    「你說什麼?」

    昭亞拿起擺在一旁的茶水輕啜著,想掩飾心中的不滿,暗吐舌頭地回答︰「沒有,我沒說什麼。」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這樣做。」

    能拖就拖,說不定到時候他爹會改變主意。昭亞興致缺缺地拉長臉︰「不能等一等嗎?」

    「你已經二十了,不能再等丁去了。」

    「別逼我。」說著,他已經擺出武打招式,他真的很不願對他爹動武,但他也不能任人擺布,改變他目前的生活,他真的很滿意也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我都忘了你會武功,我不該讓你學的,畢竟一個女孩子不該弄這些刀啊槍的,那太危險了。」說著,任天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好像在想著什麼重大事情。

    昭亞不願意承認,強硬地辯駁︰「我是男的。」

    「外表並不代表一切。」任天轉身看著門外早已在一旁等待的丫環,一點也不在意昭亞的架勢,「幸好我早就有所準備。」

    「準備什麼?」話才問完,昭亞就覺得頭一陣昏眩,倏地,她明白老爹準備了什麼。

    罷剛他就在想藥效怎麼還未發作。對于昭亞向來只有用強硬的手段比較有用。他高興地說︰「好好地睡,等你醒了之後會感謝我的。」

    昭亞硬撐著,告訴自己不能這樣睡下去,一旦倒下,她將成了任人擺布的娃娃。「見鬼了……」

    「養了你二十年,如果不了解你我就不是你爹。」任天笑笑地要一旁的丫環進來,「幫大小姐更衣,還有把那些刀啊劍的都收走。」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只要好好地裝扮一下,一定比她娘當年還要美,想到這,他忍不住開懷大笑……

    ***

    穿過層層戍守嚴密的護衛,一個粗衣打扮的男人自若地穿梭在華麗的宮宇間,雖然他的穿著跟四周顯得格格不入,但沒人阻止他,反而對他畢恭畢敬,他自己則無視于兩旁森嚴的衛士徑自熟悉地走著。

    夜魈一進門就發現房間的主人不在,皺著眉問了一下身旁的人︰「王上呢?」

    「在武院里。」

    「我知道了,我一個人去就好,不用跟來了。」他向來習慣獨來獨往,多個人在身旁會讓他覺得礙手礙腳的,再說他想要速戰速決。

    夜魈一個人走在春天的花庭之中,滿園的花團錦簇,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停下來看一下,但他沒有。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兩個月前,王上就一直召喚他進宮一趟,但他一直以忙碌為由一拖再拖,實在是王上下了最後通牒,不然他真的不願意選在此刻進宮。

    這次是為了什麼樣的大事?他埋怨地想著,最好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他……丟開心中的懊惱,對方是君他是臣,君命臣難違,看樣子只好忍一忍了,希望不是什麼難纏的事。

    穿過道道拱門,門內有兩個人正努力地對打著,其中一個正是夜魈要找的人。他沒打斷,只是立在一旁觀看,同時也想著王上會有什麼事急著把他叫來。終于,對打的兩人告一段落,也發現了一旁的觀眾。

    一看清來人,拓跋亹話中帶刺地說︰「啊!我們的大忙人終于來了。」

    不理會他的諷刺,夜魈欠身問︰「您找我?」

    「還知道我找你。」他一臉不高興地冷眼睨著夜魈,隨時要爆發的怒氣讓一旁的人顯得有點緊張。

    「我也想當作不知道,但君命難違,所以我還是來了。」夜魈無禮地回道,一點也不懼于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王上。

    「你這是藐視王令,我可以判你個罪。」拓跋亹突然大怒地叫道,但夜魈依然無動于衷,好似他們只是在聊天。

    他簡單地揮手︰「請吧!」

    見所有的威嚇都無效,拓跋亹最後只是嘆氣地搖頭︰「好無情的人。」

    夜魈無所謂地聳肩,他已經習慣了。「太了解你了,若要判我有罪,也不會催我來了。」

    被說中心事的拓跋亹只有打哈哈地點頭︰「是是,是。」

    他們之間一下子就失去了君臣間的那種嚴肅氣氛。夜魈是當今王上的小舅,兩人年歲相仿,讓他們不只是君臣也是朋友,因此除了在正式場合外,夜魈和拓跋亹一向是直來直往地稱呼。

    「好了,談正題。」夜魈急著想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大事需要把他急召來。

    拓跋亹是避而不談,順勢起了個架勢︰「來比武?」

    夜魈臉一拉,這似乎跟急事無關吧?心中不悅,也沒給對方好瞼色︰「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一直找不到好對手,總要讓我打個痛快吧?」在這宮中是找不到真正的對手,武師們都怕把他弄傷了或有什麼閃失,所以對他都是讓三分,打起來一點也不過癮。

    「如你所願。」接著,夜魈並不通知便出了手。

    就在兩人一來一往間,拓跋亹同時也想著要如何實行心中的計劃,因為他知道,若他不拐彎直說的話,對方一定不會答應,而且還會引起他很大的反彈,搞不好他的計劃就會這樣胎死腹中,他還會被狠狠地說上一頓。

    「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他以試探的語氣開口,想知道夜魈現在的心情如何。

    兩人的動作未因這話題而停下,夜魈倒是收斂了一點︰「說來听听。」

    拓跋亹小心地提起開頭,說起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也知道胡漢的差異一直是先皇的難處。」

    「也是你的問題。」夜魈一副不干自己事的模樣說著,不管拓跋亹腦海中在想什麼,夜魈都在提防著讓自己不要中計,因為拓跋亹的鬼主意很多,不管好壞,只要他高興就逼著所有的人都得順從他。

    他不高興地呢喃︰「說的好像不干你的事似的。」

    「是不干我的事沒錯。」夜魈一個拳頭打中拓跋亹的腹部,他悶哼一聲,夜魈狂傲地問,「你有什麼意見?」

    拓跋亹摸摸被擊中的地方,知道這件事不能直接挑明,因此他裝作無意地提出一個意見︰「來打個賭吧?」

    這讓夜魈揚起一邊的眉毛,好像有了一點興趣,「什麼樣的賭?」

    「你會答應?」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拓跋亹挑釁地問,似乎在說著︰你若不答應就什麼都別問。

    以夜魈的個性,能挑起他的好奇心,事情就好辦了,拓跋亹知道夜魈不喜歡被瞞著,更別說吊胃口了,再加上最近他正因沒什麼事無聊著,因此拓跋亹知道他快要上鉤了。

    「君無戲言,我自然是沒問題。」

    「見證人呢?」

    夜魈不悅地揚起雙眉︰「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是怕你反悔。」早知道這樣簡單,拓跋亹就用不著想了好幾個月,在該說與不該說中徘徊。

    「我不是那種人,大丈夫一言既出,就要有駟馬難追的精神。」把他說得好像是什麼言而無信的人,夜魈的眉頭更加深鎖了。

    「意思是你答應了?」拓跋亹一邊問,一邊抽出劍與他對招。

    夜魈不耐地說︰「快說!」

    「你若輸了這場谷武,我要你……」拓跋亹因閃躲夜魈的逼攻而把話給中斷,而一方面他也很期待夜魈听到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因此有意賣關子頓了一下。

    「做什麼?」夜魈專心地等著他的下文,因為太專注而讓他在接下來的比武中失了勝算。

    「娶親!」拓跋亹樂得像什麼似的,他咧嘴而笑,告訴顯然是受到驚嚇的男人,「我要你娶個漢族女子。」

    不可一世的夜魈被這話給嚇傻了眼,而就在他發呆毫無防備之下,他的頸間多出一把刀架著,準備隨時取他的性命了,只是他本人卻一點知覺都沒有。等他想到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懊惱地瞪著那一臉得意的拓跋亹。

    「我贏了。」

    「剛剛不是當真的吧?」說真的,他的腦子還停在剛剛的震撼之中,要他娶親?而且還是一個漢女?

    「君無戲言,我會幫你安排的。」拓跋亹一邊說著,還一邊把手里的武器交給一旁的侍者,「不但要最漂亮,也要最溫柔的。」

    夜魈猛然回神,沉著一張臉大吼著︰「我絕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不行了,難不成想當個無信大丈夫?」

    這話讓夜魈怒火中燒︰「你耍詐。」

    耍詐誰都會,但耍得有技巧才是最後的贏家,拓跋亹通常不會是那個佔上風的人,但難得今天他可以這樣設計夜魈,因此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向來是你技高一籌,今天可失算了吧?」

    夜魈知道再怎麼算他都是吃虧的一方,他想著有什麼可以讓他扳回現在一面倒的局勢,一躍而過的念頭讓他露出詭異的笑意︰「好,要我答應也行,但我有條件。」

    有設計人的經驗在先,拓跋亹告訴自己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說來我听听。」

    「老婆是我要挑的對不對?」拓跋亹點了頭,夜魄又繼續說下去,「因此我開出的條件是,那個女人要能先將我打敗,不然一切免談。」

    「這……」拓跋亹為難得說不出任何話。

    夜魈冷冷地一笑,心知這問題有點難,因此以謙卑的語氣又補上一句︰「總要我心服口服吧?」

    沖著夜魈的這話,就是把地翻過來找,拓跋亹也要找一個出來,因此他拍著胸脯夸道︰「好,沒問題。」

    「我——等——著!」夜魈好笑地一字一字應道。

    據他所知道,漢族女子都是弱不禁風的弱女子,怎麼可能將他打敗,這個難題就丟給拓跋亹自己去想,他等著看好戲就行了。說不定還可以找到別的事讓拓跋亹去忙,到時這事就會被淡忘了……

    ***

    懊死,可惡,混賬,真的該下地獄去!

    昭亞實在壓不下心中的那股怨氣,她早該知道她爹會這樣做,而她竟沒有察覺到蛛絲馬跡,真的是……氣死人廣!她氣得將眼前的木桌劈成對半,這樣還是無法把她的怒氣消盡。

    「還在氣?」

    昭亞轉身看著身後的婦人,勉強擠出笑容應對︰「春娘。」

    「我看你整個早上都待在房里,所以就過來看看。」看著重新打扮的繼女,春娘認為這樣的打扮最適合她了。

    「身體還沒復元,你就別勉強了。」昭亞扶著春娘到剛被她砸毀的木桌旁坐下,對于那些被她毀壞的東西,她一點都不在意。

    看到死無全尸的桌子,春娘嘆著氣︰「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氣壞身體,要知道你爹這麼做都是為你好。」

    「我很懷疑。」瞧他樂的,昭亞甚至懷疑他這麼做只是為了他的面子問題。

    「是真的。」春娘搖著頭。這父女倆個性還真像,但也不能怪昭亞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她家老爺子的個性也常讓她有點搞不懂,不過他絕沒有惡意。

    「反正現在有個小弟了,他一定忘了我的存在了。」說到那個臭老頭,昭亞就一肚子氣,「他最近都沒有來看我。」

    「他不是不來看你,而是在忙……」春娘沒有再說下去,怕因為一時的多嘴而壞了事情。

    昭亞並沒有忽略春娘一閃而過的怪異︰「在忙什麼?」「沒有,沒什麼。」

    昭亞不信,懷疑地探著︰「酒莊的生意有這麼忙?」

    「不是的。」春娘搖搖頭否認。

    「那他在忙什麼?」說著,昭亞不高興地轉了身,卻差點因為腳邊的裙角而跌倒,忍不住發出一聲咒罵。

    春娘急急上前穩住她︰「小心點,我知道你還不習慣穿羅裙,不過說實在的,這淡雅的水裙真的很適合你。」

    這意思好像在說她以前的裝扮很難看,昭亞不高興地問︰「你也站爹那邊?」

    「我只是認為你該恢復原來的女兒身。」從很久以前,她就想讓昭亞回復女兒裝,只是一直未能做到,看著她親手帶大的女孩,心中不禁有股想落淚的沖動。

    「我已經扮了二十年的男兒,現在要我去做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女人,我會受不了的,我已經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昭亞一出生,她娘就因難產而過世,所以她爹在知道不可能有男孩之後,就刻意將她裝成男孩子來養。二十年來,昭亞的生活模式都以男孩應有的行為思考,現在要她馬上回到女孩的生活,她怎麼可能習慣?

    「我知道是難為你了。」

    昭亞冷冷地說道︰「但那無法改變我爹的心意。」

    「昭亞,你在?」突然,任天沖了進來,一看到寶貝女兒,也不管昭亞丟給自己悻悻然的眼光,便高興地叫道,「剛好,爹有話要告訴你。」

    她爹高興過頭的樣子有點不對勁,再加上她看到春娘眼中的遺憾,那表示她爹將要說的話春娘都已知道,是剛剛春娘欲言又止的事嗎?昭亞想著自己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剛剛跟媒婆說了,要她幫你找個好人家。」這幾天他就是在忙這檔子事,看哪家有年紀適中的少爺,他的女兒可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再怎麼說任天在這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媒婆?好人家?」是不是自己听錯了,昭亞喃喃重復。

    「是啊!你早就過了該嫁人的年紀,雖然有點難,可是我任天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沒人要?」任天看到昭亞呆然的樣子,以為她在煩惱什麼,開懷大笑,「嫁妝不是問題,我任天什麼沒有,就是有錢。」

    「爹,你是不是燒壞神經了?」

    「胡說,我正常得很。」他感嘆地道,「管家的孫女十六歲就嫁人了,現在她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肚子里還有第三胎,要是我的外孫,我一定笑得嘴都合不起來。」

    「想要孩子?那你就再生一個啊!反正你跟春娘都不算老,再生幾個都不是問題。」昭亞很順口地說。

    「胡扯!」任天斥責女兒的無稽之說,雖然他真有這打算。

    吐了舌頭,昭亞一副不關己事地準備往一旁躲去,反正現在她爹是一頭熱,等燒退了人就會正常一點,到時她再來為自己申冤,說不定再過著以前的生活也不是問題。

    「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他都已經命人準備嫁妝了。任何東西他都要求最好的,就連昭亞的衣服都是讓人特制訂做的。看著此刻身穿女兒裝的昭亞,他感動得想落淚。

    老爹的樣子有點奇怪,昭亞不悅地心想,要她嫁人,她除了有一身的功夫外,什麼都不會,再說她的粗魯也是遠近皆知的事,誰會想娶一個男人婆回去?

    也不管昭亞反對,反正任天已決定要幫昭亞辦個風光的婚禮,心中同時在盤算哪戶人家的公子風評不錯。「我一定會幫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看著她爹高興離去的背影,昭亞真的很想破口大罵。哪有這樣的老爹,好像恨不得將她高價賣出,她可不是那種會乖乖等著待價而沽的人。可是現在她真的是無能為力,看到一旁的人,昭亞突然想到了……

    「春娘,你一定要幫我。」她拉著春娘的手說道,看樣子她是等不到她爹退燒了,再等下去,說不定連她被賣了都不知道。

    春娘嚇了一跳︰「幫?」

    「你也看到我爹一副高興的樣子,現在跟他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因此我只有等他冷靜下來再說。」昭亞邊說邊傷腦筋地想著,該怎麼做才能避開這事?

    「那你要怎麼做?」

    「我要逃走,除非他答應不再逼我,我才會回來。」剛好給她一個借口去走走,天下之大,一定有很多好玩的事。

    「逃走?」這字眼對春娘來說太強烈了,她皺著眉看著一臉自信的昭亞,「能逃到哪?」

    昭亞已經開始打算了︰「這就要靠你幫我了。」

    「我?」春娘愣住了。有時她這繼女的行為她還真無法接受,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知怎麼搞的,春娘心中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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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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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2:20
第二章

    他第一次看到這麼笨拙的姑娘,在平地上走個路也會跌倒,看著她懊惱地爬坐起來,一雙大眼瞪著絆住她的裙子,眼神似乎恨不得把它給扯爛了,那模樣讓夜魈忍不住想笑。

    原本是為了透透氣而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會遇到這情景,夜魈發現這幾天的郁悶心情全一掃而空。

    自從那天,他的話一出口,拓跋亹真的開始尋找能將他打敗的女人,但京城里的官家千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嬌女,要將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打敗談何容易。

    可宮里那堆人天天就拿著一堆畫像讓他瞧,瞧得他差點連晚上閉上眼都會覺得那些畫追著他跑。如果再待下去,他一定會被逼到發瘋,于是他趁機偷溜了出來。

    一出京城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他若在一定的時間內沒回去,拓跋亹一定會派人出來找他,那時就有好戲可瞧了,所以他選擇在京城附近的村鎮走走,看看熱鬧的人群可以讓他不去想以後會有什麼發展,他才會踫到這好玩的姑娘。

    昭亞懊惱地瞪著自己的衣服,要不是答應春娘不會再穿男裝,她真想換掉這一身礙手礙腳的衣服,看別人穿它走路是輕而易舉,為什麼自己穿了它卻連走個路都不會走?低下頭看著及踝的裙角,走沒幾步就會將她給絆倒,讓她又氣又恨的。

    其實她可以換件方便一點的衣服,只是她跑出來時就穿這麼一套衣服,這還是她爹為她特地訂制的衣物,說什麼這樣才能顯出她的高貴華雅,可依她看,她爹只想炫耀他的家當罷了。

    她嘆了口氣,呆呆地坐在地上抬頭看著藍天。一直以來,男孩的生活讓她享受到一般女孩所不可能有的自由和不受傳統的約束。自從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男孩後,她更是感受到男女間的不同,所以昭亞不想回復自己原來的身份,過那種得乖乖在家的千金生活。

    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女子道德規範的,生性好動的她怎麼可能會乖乖地被逼著去做那些她不喜歡的事。

    為了這原因,昭亞無論如何都要反抗到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如此遼闊,它正在呼喚著她。她決意要闖闖外面的世界,即使她爹極力反對,也無法阻擋她的決心。

    突然,她想起不知道春娘會不會被她爹給罵慘了,她是在春娘的幫助之下,才得以順利地離開如牢籠般的家。因為自那天之後,她的行動都被限制了,她根本無法如願逃脫,這次是趁著春娘上香還願時,她溜出了家丁的監視才得以脫身。

    在開始她的廣大志向之前,昭亞得先解決目前的問題,那就是得找個地方把這一身衣服換下來。她發現其實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穿著像她這樣褂衣羅裙的,有些村姑就穿著跨褲好方便工作,只是她該怎麼做呢?

    還在傷腦筋的昭亞突然听到一陣男子的狂笑聲,她悻悻然地看向笑聲的來源,看到一個在樹旁的男人,他幾乎是笑得人仰馬翻,別人的不幸是他的快樂嗎?

    她不悅地瞪著那人︰「你是誰?」

    「對不起,我只是剛好經過,沒想到會听到呻吟聲,因此過來看看,我無心嘲笑。」夜魈連忙表明自己的無意,更努力地壓抑自己的笑意。

    「還說無心,你根本就是在大笑!」昭亞嘀咕著。雖然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很笨拙,但他也沒有必要笑成這樣啊!

    已經在努力適應新生活的昭亞真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真的男孩,這樣她爹不會逼她嫁,她也用不著這樣辛苦地逃家了。老天是如何決定一個人的性別呢?

    「對不起,對不起。」

    夜魁發現自己的笑意根本止不住,他上前伸出手想扶她起來,但昭亞不懂他伸手要做什麼,只是嘟起了嘴,自己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塵。她向來習慣自己動手,只是她那樣子還真讓夜魈覺得有趣。

    她跟他所知的矯揉造作的女孩不同,瞧她自然大步地邁出第一步,然後想起什麼似的,馬上放慢腳步,也放柔自己的身段,同時還小心自己腳邊的裙角,好像腳邊有著什麼坑洞會讓她跌倒。

    昭亞不打算理這個人,她得避開大路,避開人多的地方,因為她知道她爹一定會派追兵來追她,雖然這里離她家有一段路了,但還是不能大意,不然可就功虧一簣了。

    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又忽略她的裙角所會引發的問題。當她發現時,整個人已經失去重心地往前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感覺背後有一只大手攬住她的腰,免得她跌個狗吃屎。

    「小心點。」

    「謝……謝……」昭亞清楚地感覺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際,心中因這觸感而一驚,讓她連忙掙脫離開他強而有力的臂膀。

    她不是沒有跟別的男人有所接觸過,只是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驚異觸感,所以,她又驚又怕地想離他遠一點。

    「喂!你要走了?」見昭亞匆匆離開的模樣,夜魈竟然有種舍不得的感覺,她在自己懷里的感覺是那麼的好……

    昭亞懊惱地瞪著他︰「難不成在這生根?」心中還因那突生的悸動而莫名地心跳加速。

    「你一個人嗎?」夜魈小心地跟在她的後面說,怕一個說錯話惱怒她,讓她氣得轉身就走。

    「是啊!不可以嗎?」她討厭跟陌生的人打交道。雖然這人除了令她悸動之外,還給她一種懷念的熟悉感。

    哇!好大的火氣,可夜魈一點都不在意地應和︰「可以,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正要往哪去?」

    「京城。」

    「我也是。」他不介意為了她往回走,反正只是早點回去而已。他別有用意地推薦著,「我住那,要一起走嗎?」

    誰曉得他是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昭亞原本想一古腦地拒絕他,可是衡量一下,兩個人走也好有個伴,但又怕她爹追上來……不,等等,這個人或許可以幫幫她。

    昭亞露出同意的笑容︰「好,一起走。」

    見她同意,夜魈叫喚白己才放開任意奔馳的坐騎,他伸出于說道︰「來吧。」

    從不懂女人家該有哪些禮儀,昭亞看著他伸出來的手問︰「這是要做什麼?」

    「我要拉你上馬啊!」一般的千金嬌嬌女不是不走路的嗎?因此夜魈才叫來自已的坐騎準備載她一程。

    「我可以自己來。」說著,她就要自己跨上馬,但馬上被夜魈攔腰抱起,她皺起眉看他,「你不信我?」

    「這樣不雅觀,還是讓我來吧!」

    「為什麼?」她以前就是這樣上馬下馬的,也沒人跟她說過不可以這樣,如今這理由讓她心生納悶。

    她的問題讓夜魈不知該怎麼說,想了一下,他才道︰「姑娘家就是要溫雅一點,再說女子生來就是要被保護。」

    保護?昭亞第一次被人當成女人對待,心中竟有種無法說出口的感覺。她都差點忘了此刻她是個女孩子,女子就該有女子的規範,只是她從不懂這些,心中躥起的感覺是挫折還是矛盾?她都已經有點搞混了,女人應該是被人保護的嗎?唉!看樣子她要適應新生活還早得很。

    ***

    當她再一次因為自己腳邊的裙角跌倒時,夜魈真的忍不住了,雖然從剛剛他就一直忍著自己的笑意,可是這次他真的真的忍不住了,當第一聲笑聲冒出時,他連忙想以輕咳掩飾,但終究失敗了,因此招來怨恨的眼光。

    丟開所有好笑的心情,知道自己要有所表示的夜魈好心地上前問︰「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昭亞好氣,氣得想捶東西發泄一下,但手邊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泄恨一下。

    他們因為進了城,所以下馬用走的,但這對昭亞來說是一大難事。不管她再怎麼小心,還是會因裙角而感到行動不便。

    他故意轉開話題問︰「你不痛嗎?」

    「當然痛,要不痛你來多摔幾次。」她輕哼,別開頭。這人老問著廢話,讓她好想對他生氣,但他那溫和的神情又讓她無法氣太久。她討厭當女人,因為女人好像是弱者的代名詞。

    瞧她那氣嘟嘟的表情,夜魈就覺得一陣好笑,但他又不能笑出來,因此他憋著氣隨應了一聲︰「喔!」

    看著他那副想笑不能笑的模樣,她板起一張臉瞪著他︰「你不要笑了!」

    這人怎麼回事,從剛剛認識到現在都一直在偷笑,好像她有那麼好笑似的。雖然知道不該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昭亞直覺認為他不會是壞人,只是現在他這樣讓她重新考慮自己要不要再跟他一起走了,因為他的從偷笑真的太傷人了。

    「對不起,但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他不住地抖肩,他真的努力在控制自己的笑意。

    昭亞不高興地把頭拾得高高的︰「哼!」

    就怕會引起她的不滿,夜魈舉起雙手投降︰「好,好,我不笑,我不笑。」

    昭亞生著悶氣瞪著地上,好像它不該在那里讓她跌倒。又不是她願意這樣的,她已經在努力了。

    也不知道從哪邊冒出來的,夜魈手掌中有個小瓷瓶,他溫柔地告訴昭亞︰「這擦傷藥給你,或許有點幫助。」

    昭亞有點訝異地看著他,第一次有人這麼柔聲跟她說話,她反應遲鈍地道謝︰「謝謝。」

    對于這樣的體貼,昭亞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第一次有人這樣溫柔地待她,好像她是他的公主似的,過去的男孩生活讓她學到她要對女子溫儒有禮,是因為禮教的規範,但她從不知道那是為什麼。

    「對了,我還不知道姑娘芳名?」夜魈突然想到地問,想他們認識也老半天了,可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她。

    「我叫昭亞,任昭亞。」

    他有禮地欠身自我介紹︰「在下夜魈。」

    看他欠身,昭亞在想她該不該學學一般千金小姐,羞赧地道「這廂有禮了」,但想到她從不做這樣的事,做了一定又會讓他發笑,所以她只是淡然地點了個頭。

    夜魈並沒有忽略她的反應,一般女子對于一個陌生男子會有的羞澀她都沒有,她好像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接觸.那讓夜魈不禁猜想她來自哪里,她跟自己所認識的一般女子不太一樣。

    「你一個姑娘家要上哪?一個人上路蠻危險的。」多了解一點總是好的,夜魈發現他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

    「我後娘要我去投靠她的一個親人。」

    春娘幫她逃跑是有條件的,除了她不能再扮回男兒身之外,她得到春娘的姐姐家去避避,主要是怕昭亞在外面亂跑胡逛地遇上了危險,到了那邊有人照料春娘也才能放心。

    「投靠?」在這戰亂的年代里,這樣的事已是家常小事,把自己的小孩送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只因為在原來的家鄉生活不下去。只是夜魈瞧她不像是來自貧苦人家。

    「是啊!因為我是逃家的女孩。」昭亞不在乎地說著,並不知道這樣會引起多大的誤會,她向來是直來直往慣了,根本忘了現在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逃家?」夜魈嚇了一跳,她那一身的打扮,是有點千金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你做錯了什麼事?」

    她笑笑地揮揮手,好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瞧他的表情有種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她安慰著說︰「別想得太遠,只因為我爹逼婚,所以我才會逃家。」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好?」夜魈本能地這樣說,忘了自己也正因這檔事而頭大得很。

    「不好!」這話似乎點燃了昭亞心中的怒火,她冷笑地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後以毫無感情的聲音問︰「不知公子娶親否?」

    他簡單地回答︰「尚未娶親。」

    「今年多大?」她又問。

    「二十七。」

    這下子好辦,昭亞扭扭捏捏地欠了身︰「那敢問公子一個問題?」

    他大方地回禮︰「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至今為何尚未娶妻?」一字一語清清楚楚地提出她的問題,昭亞就不信他有什麼好理由。這人不站她這邊也就算了,還幫她爹說話?

    「這……這……」一時之間他竟無話可說,面對昭亞假意裝出的天真笑容,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理由,「時機未到。」

    他會被逼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直以來,夜魈東征西討的,從未有定下來的念頭,身邊無婚事約束著,一個人過日子自在多,所以從未想過要娶親,都已快三十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難怪拓跋亹要設計他了。

    轉得真好,昭亞掩面輕笑︰「我的時機也未到,你說我該不該跑呢?」

    夜魈放聲大笑,第一次他被說得無話可回,第一次有個女孩能讓他如此開懷。她的機智與對答實在跟一般女孩不太一樣,當下,他就決定喜歡她。

    這下,夜魈知道一路上他是不會無聊了。

    ***

    兩人結伴往京城的路上走著。夜魈一路上都在觀察身邊這個有點與眾不同的姑娘。她的行為舉止有點像男孩,談話之間看得出她讀過詩書,即使如此,他覺得她是個漂亮的姑娘。

    蓮花裙,荷葉袖隨著她的擺動而飛揚,秀發上的發簪在陽光下閃爍著,腰間的玉飾互相撞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惟一讓他覺得遺憾的是無法看清她的五官,她額前濃密的前發遮住了應該是姣好的臉蛋。

    此時,昭亞似乎已經習慣了,不再被腳邊的裙角給絆倒,雖然仍不時得注意,但她發現只要碎步輕移,走路並不是件難事,只是這樣的小步伐跟不上前面的大男人。

    昭亞細看前而應該被她稱為無聊男子的夜魈,從他打扮看來應該是個胡人,人高體壯的,讓她跟他說個話還得仰頭才行。他沒有蓄著胡人最喜歡的滿臉大胡子,這剛好讓昭亞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說真的,昭亞只能以粗獷來形容他整體的感覺,未忽視他所引起的騷動。他所到之處,男人投以注目眼光,女人丟給愛慕眼神,而他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來自普通人家。

    兩人一路行來,對于彼此了解的也不多。昭亞只知道他尚未娶親,還有他住在京城,她有種沖動想再多知道他一點,但最後卻是強壓抑了下來。昭亞暗罵自己,到了目的地之後就要分開了,說不定再也不會見面,對于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這麼在意是為了什麼。

    「喂,慢一點。」

    夜魈發現她愈走愈快,幾乎是用小跑步朝著前方走著,一臉的迫不及待,讓他不得不喊她一下。

    她回過身叫喊著︰「你才要快一點,那邊好像有什麼奸玩的,快一點來啊!」昭亞想知道前方有什麼好玩的,她不想再去想不可能的事,畢竟他們只相識不過一天罷了。

    「都走了一個上午了,你不累嗎?」他不是因為自己累了,而是擔心她會吃不消,不過,她的精力真旺盛,可不輸給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你累了嗎?老公公。」她故意大喊。

    夜魈不喜歡被人瞧不起,但他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因此他佯裝生氣地罵︰「你在說誰啊?」

    怕他動手,昭亞笑著跑開了。選擇了一個同行的伴是正確的,至少比一個人走時熱鬧多了。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好似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兩人走著走著,當昭亞看到那可憐的女孩時,她所有的好心情都不見了。她駐足在不遠處看著女孩跪坐在一旁,前面還擺著一塊木頭,上面的內容讓不少人停下來指指點點,昭亞猜得到那上面寫了什麼。

    「怎麼了?」見她心情轉變如此快,隨後而到的夜魈不禁問道。

    她剛剛還有說有笑的,現在卻一臉沉思地看著前方來來去去的人群,夜魈覺得奇怪,跟著一起看過去,只是熱鬧的街道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個女孩。」

    昭亞忍不住有了惻隱之心。這種事不常見。但不代表它不會發生。為了養活家人出賣自己,這不是不好,只是覺得有點悲哀。女子在現今社會,當面對困境時,最後的選擇似乎就只能這樣了。

    「她為廣治療母親的病和養活弟妹,願意以五十兩賣身。」夜魈過去看了內容後,回來告訴為此感慨的昭亞。

    「五十兩?就為了五十兩?」昭亞說得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真不懂,人就值這點錢嗎?

    見她喃喃自語的樣子,夜魈問︰「在想什麼?」

    「可憐的女孩。」

    「銀兩能解決她的問題。」他是可以出面解決這問題,但他在等著她有什麼好方法,一個直覺讓他猜想她會有主意。

    「我身上無銀兩。」她輕嘆地說。要是在她家,拿出五百兩都不是問題。

    「我也沒有。」對于昭亞的話,夜魈搖頭無奈地說,因為他身上只有銀票。

    「所以我們倆皆無能為力。」

    「這並不一定。」有點奇怪她這麼快就放棄了。是他的直覺錯了嗎?夜魈想著該不該插手。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昭亞露出了燦爛的笑臉,話中有話地說︰「是啊!並不一定。」

    她眼中的自信讓夜魈知道她有了打算︰「你有好主意?」

    她但笑不語地走上前,蹲下身直視女孩。那女孩眼中有著驚慌,有著害怕。昭亞知道她真的害怕自己茫然的未來,她長得還算清秀,昭亞知道她最後可能會被賣到青樓,真的不忍讓她就這樣陷入紅塵。

    昭亞緩緩地拔下發髻上的一對發簪,無視自己隨之落下的散亂發絲,把手中的發簪交給了她︰「拿去,沒有百兩不賣。」

    女孩被昭亞的舉止給嚇傻了眼,她根本不知道昭亞要做什麼。

    昭亞再進一步解釋︰「如果當鋪的老板識貨的話,你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可是……」女孩似乎在猶豫什麼,狐疑地望著手中的簪子。跟一般的簪子似乎沒什麼兩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異?而且真的有人會買下它嗎?

    知道她的懷疑,昭亞只是笑笑推著女該︰「我在這等你,快去。」

    就在這時候,突然揚起一陣風,吹起了昭亞的長發。那一瞬間,夜魈似乎看到了一張清秀脫俗的臉蛋,但他不確定,不知道那是否是他的錯覺。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呢?

    站在昭亞後面的夜魈不解地問︰「你給她那個做什麼?還開百兩的價格。」他想著她的眼光有沒有問題。

    她別有用意地偷笑著︰「別小看那對發簪,里面的蕊珠用的是千年紅珊瑚,它的花瓣用的是余絲紗織的絲緞,綴飾則是白玉翡翠,這樣你說它值不值百兩?」

    夜魈有點不信她的話,但她眼中的自信讓他不得不信,他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你……你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貴重的物品?」

    這樣的珍品一定是來自豪門之家,她真的只是為了逃婚而離家的嗎?

    昭亞簡單地笑一笑,無所謂地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罷了,還是有點呆的那一型。」

    當女孩含著眼淚開懷地跑回來時,昭亞只是理所當然地笑笑,女孩一謝再謝之後才捧著銀兩匆匆地離去,昭亞的神態就當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徑自率先走向前。

    看著那背影,那讓夜魈在想身邊的女孩不能小看。一般的女孩家似乎沒有這樣的胸襟。不是說她們沒有那種善心,而是無法當下立即做下判斷。他在想這女孩會藏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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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2:51
第三章

    昭亞發現她跟夜魈走失了,望著一波波的人潮從她的身邊走過,她該在原地等著呢,或是就這樣自己一個人走掉。她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迷路的人。

    一個時辰前,才剛跟那賣身的女孩分手,現在就跟夜魈走失了,昭亞想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姑娘,你一個人嗎?」

    昭亞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三個無聊男子給包圍了,一看就知道他們絕非善類,她有點不悅地皺起眉頭,不想跟他們有所牽扯。

    「瞧瞧,她長得還不錯。」第一個起頭的男人贊賞地嘖嘖說道。

    第二個男人同意地說;「烏溜溜的長發,很美。」

    第三個也認同地點頭︰「霞般的紅唇,誘人。」

    「水潤的白膚,也動人。」

    昭亞都快被他們搞糊涂了。他們是在吟詩還是在念文章?淨說一些讓她想笑的話語,還沒有人說過她漂亮、動人、誘人的,看來,他們的眼楮不是被糊住了,就是腦筋沒轉過來。

    就在昭亞還在想的同時,那三個男人話題一轉︰「她都不說話,你們想她會不會是個傻子?」

    「看她外表呆呆的,搞不好腦筋有點問題。」這話引起三人一陣訕笑,他們根本無視昭亞的存在,自說自話。

    「是啊!足啊!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

    「你們……你們說夠了嗎?」昭亞發現她簡直快忍無可忍了。這些人無視她的存在也就算了,還徑自在一旁評論著,一下是夸,一下是貶,讓她想動手打人了!

    這幾天她的火氣已經夠大的了,現在又遇到他們三個,好像是故意找死地招惹她。昭亞在衡量著可不可動手以泄她心中的怒火。這里可不比她家,那里的人都知道少惹她為妙,而今這里嘛……

    「喲!她的開口好像是天籟似的,男人驚奇地欣貨她的反應,「開口了耶!」

    「原來她不是傻子。」

    「你們才是傻子。」他們這些人……不行,在這里不能鬧事。昭亞告訴自己。要是引起別人注意可就不好了,她現在是逃難期間。當下決定自己還是離這些人愈遠愈好。

    見她要走,一個人馬上擋住昭亞的去路︰「別走啊!姑娘。」

    見自己被一前—後地給包圍住,她不悅地怒瞪著他們︰「你們想做什麼?」

    「陪我們玩玩。」

    昭亞甩袖拒絕︰「沒空。」

    擋在昭亞面前的人拿出一些銀兩,以一臉做好事的表情說道︰「這是賞你的。」

    一看到那些銀兩,昭亞的火氣都上來了,他們把她當成什麼人?緊握著拳頭免得她想出手,「讓開!」

    「嫌少?」說著,那人拿出更多的銀兩,「我再多加一點。」

    她閉上眼楮,想著眼不見為淨,「少煩我。」

    「生氣了?別氣,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緊握的雙拳說明昭亞正在壓抑自己,要不是想現在的她該溫柔一點,不然她真的會動手打人。

    她身上的武器被她爹給拿走了,不然只要拿出來晃一晃,一定可以把這些人給嚇跑,但這不代表她無法對付這些人,只是有了那些武器自然是簡單多了。

    想著現在自己身上穿著礙手礙腳的衣物,不然她一定可以給這些無聊男子一些顏色看看……突然昭亞像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笑臉,她有辦法給這些家伙—點顏色,讓他們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昭亞睜開眼,直視著他們︰「你們真的很吵耶!」

    這話讓三個人互看了一眼︰「不會啊!我們只是想熱鬧一下,你要不要陪陪我們?」

    「陪?」昭亞冷冷地一笑,露出了個嬌媚的神情,「這得讓我考慮一下耶!我爹說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說話,所以……」

    「不用考慮了,本大爺保證會好好地對待你的。」其中一人露出一臉奸佞的笑意。

    昭亞笑了,沒有人搞得懂那笑意代表什麼意思,她閃過身不讓那些人踫到她,要是讓他們踫到,她想自己可能會惡心個三天三夜,說不定還得消毒消毒一下。

    不想再耗下去的男人叫道︰「不要跟她嗦了,帶她走。」

    正當他們準備強行將昭亞帶走時,沒有人發現她奇怪的舉動,只見她從頸間抽出一樣東西往他們身上甩,一道黑影劃過空中,三人馬上一陣痛

    昭亞假意地問︰「會痛嗎?」

    「你……」

    原來昭亞的于上多出了一條鞭子,一條從頸間抽出的武器,這是春娘在送她出門時交給她的東西,說她一定會有用到的時候,只是她沒想到這東西這麼好用,雖然不知道它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不用時是好看的項鏈,要用時一抽,就成了一項武器,能縮能伸,不輸給普通的鞭子。

    他們想再進—步攻擊時,昭亞毫不客氣地舞弄著手中的鞭子,嚇得那些人連連退了好幾步,她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小看她的人是吃不完兜著走。

    昭亞得意地問︰「想要來試試嗎?」都差點忘了自己有這東西了,她向來習慣用劍。

    那三個男人被氣得只有動口的分,「你這賤女……」

    話還未說完,那人的臉上立刻多了道紅疤。昭亞不喜歡听見髒話,「嘴巴放干淨點。」

    「可惡……」

    昭亞正好把這幾天的氣都給發泄得差不多了,雖然對她老爹她仍是一肚子的火,但至少沒有那麼火大了。

    「這是警告你們,下次不要隨便調戲良家婦女,要是踫到—個比我更凶悍的,我看你們是吃不完兜著走了。」說著,她轉身就走,諒那些人也不敢對她再作怪了。

    昭亞才走到街口,就踫到她想找的人,她剛好把手中的鞭了收回,喘了口氣說︰「終于發現我不見」

    「我一直在旁邊看著。」

    他剛剛是和她走散了一會兒,但很快就發現她的蹤影,那時她剛被那些無賴纏上。他想過是否要出手幫忙,但他才剛想,昭亞已經抽出她的鞭子教訓那些人了,他也樂得在一旁看。

    「心地真壞,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讓人欺凌。」她抱怨地丟了個不滿的眼光給他。

    夜魈連忙為自己澄清立場︰「這話就有差了,我看不出哪邊才是被欺凌的那一方耶!」

    「很明顯的是我。」

    「我懷疑。」見她一副質疑的眼光,夜魈連忙補上一句,「至少你沒有落荒而逃啊!」

    這話讓昭亞開心地笑了︰「好吧!就原諒你的見死不救。」

    夜魈暗噓一口氣,總算讓她高興地笑了。這下子又知道她有一手武藝,跟著她似乎有著無窮的樂趣,他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了。

    ***

    不知為什麼,夜魈一直在意著剛剛那些人的話,閃為他發現他們所說的一點也沒錯。說真的,他很少會注意到身邊的女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所以……

    他盯著走在前面的昭亞,她活蹦亂跳的樣子讓他不得不懷疑,剛剛那個使鞭的人是她嗎?又多了一項讓他覺得值得探索的特點,她說不定符合他所開的條件,也就是說她可能是拓跋亹想找的人,他這樣把她帶回去,說不定是給自己找麻煩。

    麻煩?不,夜魈發現這詞用得不對,因為她似乎隨時都有著不同的舉動,讓平淡的生活中會出現一些驚喜,不管是好是壞,都蠻讓夜魈有所期待,因此他在想……

    「你在看什麼?」昭亞突然轉過身質問身後的夜魈,覺得他好奇怪。

    他不慌不亂地搖搖頭︰「沒有。」

    「還說沒有,走在後面一直盯著我看,我哪里不對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身的打扮,也轉頭檢查身後,確定沒有什麼讓人議論的地方。

    昭亞的發飾給人了,因此她隨便找了塊碎布將自己的長發隨意地扎起垂落于胸前,那樣子有點隨便,但又有點動人,她自己一點都不自覺。

    「休息一下,頂著大太陽會中暑的。」夜魈冒出這樣的提議,雖有點唐突,但昭亞一點意見也沒有。

    「也好。」

    他們在一棵大樹底下坐著休息,風從他們身邊溜過,輕輕地搖著樹梢,也帶了些微的暖和熱氣。昭亞忍不住打了呵欠,隨意地倚著樹干托首閉上雙眼,她覺得有點困了。

    看著托著下巴小憩的人兒,夜魈在想……他要不要撥開那濃密的前發一窺全貌,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好像在為他做引導。夜魈忘了一句話,好奇會害死一個人的——

    正當他打算悄悄地從後面靠近昭亞時,不知道四周有著異狀發生……

    昭亞不知被什麼給驚醒了,突然,她雙手一伸抓住夜魈的手腕,趁著夜魈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用力地一甩,結結實實地給了夜魈一個過肩摔。她睜開眼,略帶怒氣地看著躺坐在地上的夜魈。

    「怎麼會是你,你想做什麼?」原以為是什麼人想攻擊她,沒想到會是他。

    夜魈揉揉剛剛被摔疼的地方,百口莫辯地說不出話來︰「我只是……」

    「圍起來。」

    一聲威嚇把昭亞和夜魈嚇了一跳,兩人呆看著自己被一群武裝的士兵給重重包圍起來,這一群士兵大概有百人左右,看他們的裝束應該是王宮里的人。

    「搞什麼?」夜魈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預感,這些人會在這的話,那是不是表示拓跋亹也跟來了呢?

    拓跋亹就出現在這群人的後面,一臉看熱鬧地告訴他的小舅子︰「我看到了,夜魈。」

    「你怎麼會在這里?」果然是他,夜魈瞪著眼前心懷不軌的拓跋亹。

    「當然是跟在你身後出來的。」

    當他一得知夜魈溜出京城時,第一個念頭是把人找回來,可是繼而一想,說不定可以在京城以外的地方找到合適的人選,于是決定跟著夜魈一起出來,一方面盯著夜魈,一方面找著新娘候選人,想不到,還真讓他給踫上了。

    「這是什麼意思?」夜魈指著緊緊看著自己的士兵們,不喜歡自己被當成階下囚看待。

    「現在有上百個人親眼目睹你被一個女人打敗,敢問你的允諾呢?」拓跋亹低聲下氣地說,好像他是受委屈的人似的。

    夜魈楞住了,說沒想過這樣的事發生是騙人的,但在這樣毫無防備之下被一個女人打敗,讓他覺得自己的面子全失,誰教剛剛只顧著想一窺佳人全貌而失去戒心,這下子他想賴都賴不掉了。

    「乖乖跟我回去吧!」說著,拓跋亹要人好好地看著這兩個人,尤其是里面那個姑娘。

    若不是親眼看到,拓跋亹還真不信那個嬌小的女子能將夜魈過肩摔,雖然他也曾想過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將夜魈打敗,是壯如樹的魁梧女子?還是奇奇怪怪的特異女子。不過,眼前的姑娘好像蠻奇特的。

    原以為可能還要找好久,或者根本就找不到這樣的人選,但……他無謂地笑笑,總之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夜魈認命了︰「栽了。」

    拓跋亹有禮地對他未來的舅母說道︰「姑娘,請吧!」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嗎?」

    從剛剛昭亞就只有看的分,根本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這一堆人是從哪冒出來的?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官府的人,是誰犯法犯罪了嗎?夜魈的表情有點怪,更別說眼前這個人了,不把事情搞清楚她絕不罷休。

    「這事說來活長。」拓跋亹可以了解她的感受,也當然會把話說清楚,「你最好先跟我回去,我才能好好地對你說清楚。」

    昭亞考量著該不該信他的話,眼前的情況似乎逼得她毫無選擇的權利,不想引起無謂的問題,她決定跟著他們一起走,視情況再作打算。

    「好,我跟你走。」

    「那請吧!」

    ***

    「開玩笑!」

    昭亞生氣地大叫。哪有這種事,簡直就是太離譜了,他們是不是日子過得太閑了,竟想出這樣的鬼主意,真的是胡鬧到家。

    從被帶到一間華宅之後,昭亞發現四周的警備森嚴,簡直把她當成了囚犯,而且他們兩人所說的故事更讓她覺得荒謬到了極點,她以為天底下只有她老爹最瘋,想不到還有人跟他不相上下。

    拓跋亹容對她的反應不以為意︰「君無戲言。」

    其實他覺得這姑娘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夜魈再怎麼說都是一品大將軍,而且又是皇親國戚,別說榮華和富貴了,想想這一品夫人的頭餃會讓多少人羨慕,她這是麻雀變鳳凰耶!

    「我管你什麼戲言不戲言的,我不會答應這樣的事。」昭亞氣得雙手抱胸。這些人也沒問她要不要就這樣幫她做決定,真是氣死人了。

    「你人已經在這里了,不管你要不要,這件事勢在必行。」拓跋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說話啊!」見自己說不過他,昭亞轉看向另一個當事人,從剛剛起夜魈就一直在旁邊什麼話都不說,「為什麼你一點意見都沒有?」

    「我沒有說話的余地。」

    夜魈怎麼可能會沒有意見,只是這事他事先就已經允諾過,要他反悔他做不到。

    「看吧!」拓跋亹一臉得意地道。

    「我……我就是為了逃婚才出來,現在又掉進這個……這個陷阱,你們都是騙子!」昭亞氣得說話都打結了,「你們一定是哪根筋不對了。」

    拓跋亹輕咳地清清喉嚨︰「這我就要說說話了,而且我要聲明一點,我們正常得很。」

    昭亞睨著似乎在湊熱鬧的拓跋亹,真不喜歡他那種自大的態度和高高在上的口氣。

    「若有錯,錯在你。」

    「錯在我?」昭亞一听,不悅地叫道。為什麼又說到她這邊了,她是受害人耶!「我做錯了什麼?」

    「因為你出現在夜魈面前,又打敗了夜魈,如果你不出現,不跟夜魈踫面的話,或許你們就會這樣擦身而過,成了不相識的陌生人。」拓跋亹覺得他說得有點勉強,但管它的,現在只要能交差,他是無所謂啦!

    這番話說得昭亞只有雙眼圓睜的分。一下子她成了罪人了。

    「況且夜魈在族內是數一數二的勇士,你能毫不費力地打敗他,表示你是老天選好的人選。」拓跋亹理所當然地道。

    昭亞懊惱地想著,照這麼說,他們兩個一開始就不該踫頭,更不該一起走。她頭痛地垂下雙肩怨道︰「我就知道遇到你不會有什麼好事。」

    現在不管她再說什麼也于事無補,再說人都已經在這了,要跑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因此拓跋亹放心地交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樂觀其成。」

    「我看你根本是等著湊熱鬧。」夜鬼瞪他一眼。

    「隨你說了。」拓跋亹不以為意地笑笑說,「記住喔!不可以讓她跑了,不然不只是你的威信受損,我也跟著受累。」

    意思是他們兩個共同的親人會把他們整得不得安寧。其實這一次拓跋亹會找上夜魈,有一半是拓跋亹的母親也就是夜魈的大姐所主導的。拓跋亹的母親也就是當今的太後,對于自己最小的弟弟尚未成親很在意,可以說逼夜魈找個人成家立業是太後的心願。

    拓跋亹離開之後,夜魅也跟著離開了。他想,現在不是跟她解釋的好時機。當昭亞發現只剩她一個人後,腦海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逃,但剛剛他們的對話讓她知道她要走的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因此她在考慮著……

    推開房門,昭亞看了一下四周,都沒發現什麼人,現在似乎是個好機會。她跨出了房門,選擇了她認為是離開的方向走去,但走沒幾步馬上就被發現了,夜魈擋在昭亞的面前不讓她離去。

    「讓開!」她低喝,並不想留在這里。

    他一臉無奈地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你走。」

    昭亞挑釁地將雙臂交疊,不信他真能攔下她︰「腳在我身上,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那麼別怪我。」

    夜魈手一揮,馬上從旁邊冒出一群人,團團地把昭亞給包圍住。以多對一,昭亞的勝算似乎不大,但她一點都不驚慌,沉穩地環看所有的人,心中在打量著該怎麼做。

    「別以為你人多我就怕了,我照走不誤。」昭亞冷靜應付,什麼場面她沒見過。

    「那就試試!」夜魈的話似乎是開戰的挑戰書,那讓昭亞開始有所行動了。

    昭亞彎身從腳踝拿出兩個金屬環,接著她又從手腕上解下兩個環套,最後是解開身上的腰帶。夜魈不知道她身上哪來這些東西,有點奇怪她的舉動。「你在做什麼?」

    昭亞甜甜一笑,同時把手中的東西丟給夜魈,不在乎地說著︰「這個送你。」

    鏗鏘一聲,讓所有的人知道這東西有多沉重,夜魈訝異地問︰「你一直戴著這些東西?」

    「是啊!」雖然戴著那些沉重的金屬,但昭亞的行為仍然跟常人無異,解開之後她的動作輕盈了許多。舒展筋骨之後,她擺出應對的招式︰「來吧!我還是第一次踫到這麼多對手。」

    她爹一直希望她能文能武,至少在她還是男兒身時是這麼希望的,因此她什麼都努力去學,因為這是她爹對她的期望。身上的裝備就是為了增強她的能力而特別制造的,解開了金屬環就是釋放她所保留的能力。

    「不傷人為主,捉住她。」夜魈下令道。

    昭亞輕輕地縱身一跳,簡單地跳過了人牆,身子輕盈地穿梭在人群間。只見她一個閃躲就避開了高大人馬的圍捕,利落的身手攻著想抓她的士兵,一下子院內一片混亂。

    最後,昭亞發現她的面前只剩夜魈一個人,他讓身邊所有的人都退到一旁圍觀,因為他似乎對她另有打算。

    看穿他意圖的昭亞冷笑問︰「你想阻止我?」

    「不能讓你太小看我。」

    「來吧!」為了自由,昭亞知道她得盡全力。

    在昭亞不留情的逼迫之下,有所顧忌的夜魈只有閃躲的分。他並不想傷人但又不能讓L她離開,因此他在想著兩全其美的方法,既不傷了她,又可以將她留下的方法。

    不知不覺中,夜魈加強了回擊力道,昭亞因此受了點傷。他的勁力之強讓昭亞吃了一驚,沒想到他並未發揮全部實力,這下子她知道自己只能智取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這樣逼我實在沒有道理。」昭亞勸說。以他這樣的條件何愁娶不到老婆?會不會有點想老婆想瘋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看樣子他真的不會放人了。昭亞不想跟他耗下去,因為最後吃虧的人準是她。手中無武器的昭亞拿出了她的特制鞭子,有武器勝算會多一點。昭亞甩著鞭子提醒夜魈她不是好惹的。

    昭亞用力一抽,將鞭子抽向他的腳,只是被他—個閃躲躲過了,而夜魈倒是舉起手臂故意讓她的鞭子打中,然後趁機一把抓住罐子用力一扯,把鞭子的主人拉了過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給昭亞的腹部一擊,那力道不大卻足以讓她因痛而昏過去。

    昭亞雙眼圓睜地看著他,似乎不相信自己會敗,「你……」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了你。」

    夜魈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失去知覺的女子,訝異她的輕柔,那發絲細細地纏繞著他的指尖,似乎也纏繞著他的心思,女人都是這樣柔柔弱弱的嗎?

    這女人給了他什麼樣的悸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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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3:24
第四章

    昭亞一睜開雙眼,映入眼底的陌生環境讓她一時之間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舉手揉揉兩旁的太陽穴,這一動讓她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有點疼痛,她發生了什麼事了?

    「你醒了?」

    有個女孩謙恭地立在一旁,她似乎在床邊站了很久但臉上卻一點倦容都沒有。看著她有禮的神態,昭亞在想著她是什麼人,而這人……

    「這里是……我想起來了。」昭亞猛然坐起來,生著悶氣想罵人,但看著身邊無一熟悉的人事物,她所有的怒氣只能強壓下來,一臉忿然地看著四周景物。

    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一旁的丫環上前介紹︰「我是小瞳,是您的貼身丫環。」

    丫環?她需要嗎?管她是什麼人,昭亞只想知道一個問題︰「這里是什麼地方?」

    「大人的府邱啊!」那眼神好像在說著她不該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似的,因此回話的語氣中有著一絲的好笑。

    「大人?」她認識什麼達官顯要嗎?

    小瞳拘謹地欠身說道︰「夜魈大人交代,你若醒來就帶你到花庭中,他會在那等你的。」

    這是大人第一次帶姑娘回來,雖然不如道她的身份,但這也讓上上下下所有的奴僕們都在猜,因為大人跟王上的比武輸了,大家當然都知道比武的約定是什麼,而大部分的人都抱著看戲的心情想知道大人會娶個什麼樣的女子,不少人更因此紛紛下注。

    大人是京城里多少母親們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選,他集榮耀財勢于一身,又是王上身邊的紅人,太後的弟弟,別說胡族的千金名嬡愛慕他,就連漢人之中想把女兒嫁入將軍府的也不知有多少。

    「夜魈……是那個家伙,他打昏了我。」

    之前的片斷不斷地在她腦海中重現著,想著自己被拉進一閉鬧劇里,她老爹已經夠瘋狂了,沒想到那兩個男人更瘋狂,莫名其妙地拉著人要成親,想老婆也不該想成這樣。昭亞恨自己的運氣怎麼那麼糟。

    小瞳捧起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東西說道︰「請更衣。」

    「我不要。」都什麼時候了,要她換什麼衣服?

    昭亞說著就要起身離開,這時才發現身上除了一件薄埂的袍子外,身上幾乎是一絲不掛。皺著眉看著自己這一身穿著,她在想這樣怎麼出去,況且為什麼她需要換衣服?她自己原先的衣服呢?

    見昭亞一臉的窘樣,小瞳仍端著一套衣物在一旁候著,似乎無視昭亞剛剛的拒絕,盡職地欠身「我幫您衣。」

    最後,昭亞投降地嘆氣點頭︰「我……我……好吧!」

    看著小瞳以靈巧的雙手幫她打扮,梳攏的發髻以白狐毛制成的發飾固定,其間綴以珍珠,耳際的銀月環隨著走動而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絲質的裘皮背心,及踝的銀紗裙,腳下的皮制小短靴,昭亞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她凝著鏡中梳妝打扮好的自己,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自己簡直漂亮得沒活說,真像個女人,雖然說她本來就是個女人,但二十年來的男裝讓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喜歡此刻的模樣。

    明亮的雙眸直視鏡中的眼眸,她看到一對熟悉的眼眸,自己的眼中有著她似曾相識的感覺,是那賣身女孩眼中的無助與茫然,她真的能任事情這樣下去嗎?

    「請跟我來。」

    昭亞輕嘆了口氣,跟著小瞳走出了房門,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暫時先低頭。才剛踏出房門,外面的大太陽讓她的雙眼睜不開,舉手遮掩著刺眼的光線,許久才看清身在何處,四周的一景一物讓她有點吃驚。

    從假山、流水到石群,無一不是精心擺設,還有區隔的曲橋回廊蜿蜒其間,一樓一宇間隔的是茂密的綠林,一房一院間是琉璃雲牆矗立。這里的美,昭亞真的是第一次見識到。

    「這邊請。」小瞳走在前頭領路。

    昭亞邊走邊看著身邊不斷變化的景致,不同的地方有著不盡相同的景致。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普通人不會有這樣的大手筆,這個夜魈究竟是何等人物?

    「姑娘,夜魈大人就在那邊的花庭等您。」

    昭亞看著不遠處的亭子,他是在那沒錯,但在他前頭那一排排的衛士是怎麼回事?真把她當成囚犯了?

    兩旁的衛士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小瞳示意她向前,是要她獨自前去嗎?昭亞心想著她才不會這樣就被嚇倒,于是硬裝出一臉的漠然,挺起雙肩傲然地走向前。

    昭亞全然不知自己引起多大的撼動,兩旁的衛士均被她吸引了了。當她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衛士時,他們的眼神隨著她的移動也跟著轉動,其中一兩個還忍不住傾身越過身邊的同伴多看上一眼。

    昭亞矗立在夜魈面前,不客氣地說︰「你在這。」

    「請坐。」

    夜魈並沒忽略她給他的士兵多大的影響,同時也給自己多大的震撼。穿著他們胡人服飾重新打扮的她真的是美得無話可說,在京城的漢人多半都穿著漢服,就連平常百姓也是,因此穿著胡服的人不多,所以見她穿著他們的衣服,夜魈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舒暢。

    她跟第一次踫到時給他的感覺相差太遠,但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機,因為夜魈發現她的表情不是很好。

    「怎麼了?一張臉拉得好像跟馬臉一樣長。」他故意這樣譏諷著。

    昭亞冷淡地應著︰「問你啊!」

    「問我?」夜魈精明的眼眸加上一臉的糊涂,裝傻地頭一偏,「我怎麼了?」

    「放我走!」還裝!這人簡直就是故意要讓她生氣,昭亞告訴自己要捺著性子,可是她向來不是有耐性的人。

    「你是說這個問題啊!」他撫著下巴一副考慮狀,「這似乎不是我所能決定的。」

    昭亞忿然轉身背對他,咬牙堅持著︰「我管你能不能決定,反正我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

    「這地方很美,依四季不同會有不同的景色,有住、有吃、有喝,還有人供使喚,更重要的是還有我可以保護你,有什麼不好?」多少人求都求不到,雖然夜魈不見得比她喜歡這個地方,畢竟他生性就喜歡待在無際的草原上奔馳,那里才是他的家。

    「景色外面更美,二十四個節令的不同風貌這里不見得看得到,住吃喝哪都行,有手有腳何需叫人,至于最後一點,我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你就不用為我多擔心了。」

    他把她看成什麼樣的人了,她可不是那種會貪圖榮華的人,拿這些引誘她是沒有用的。昭亞因被看不起而心中憤怒著。

    「看來,我是無法說動你了。」

    「當然!」廢話!昭亞在心中暗罵,她才不想當只金絲雀,吃得好、穿得好卻只能供人觀賞,那讓人覺得活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我得換另一個方法了。」順便來個小測試,這是夜魈心中所打的主意。

    有心機的人太多了,夜魈怎能相信她是不是拓跋亹計劃中的一部分,用來故意誘他入陷阱的,他已經被設計過一次,不能再重蹈第二回。

    昭亞才不信他有什麼方法可以說動她留下︰「試試吧!」

    他招手叫喚在不遠處等待的人︰「小瞳!」

    「是。」

    這似乎是個暗示,沒多久,只見小瞳跟著另一個人再度出現。跟在小瞳身後的女孩讓昭亞覺得眼熟,是那個她所施舍的女孩,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正緊張地看著他們。昭亞在想她才該是那個不知所措的人。

    她冷淡睨著他問︰「這是在做什麼?」

    「她的未來全在你的決定之中。」

    「我?」昭亞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麼,但她可不想讓他如意,「如果我不呢?」

    「利用她賺錢的方法很多。」

    昭亞想了很久,冷冷地笑了,她笑得狂妄,笑得開懷︰「是很多,但那不關我的事,我說走人就走人。」

    「真無情。」這測試讓夜魈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看樣子不能把她與一般會委曲求全的女子相提並論。

    「亂世中只能靠自己。」說得有點無情,但昭亞得承認那是事實。

    真是難懂的女人。「照你所說的,那你為何還要幫她?」

    「能力所及當盡力,無能為力隨人去。」其實,昭亞知道他不會是那種欺負弱小的人,才敢這樣回答,不然說什麼她也不會讓別人為了自己而犧牲。

    夜魈低低的吹了聲口哨,她的行事作風不知道應該說讓他贊賞還是吃驚,或許兩者都有吧!揮手要小瞳把人帶走,夜魈知道軟的對她不行,那是否……

    一時之間,夜魈實在不知該怎麼留人。閃此,他只得使出殺手 ︰「多待幾天吧!說不定會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得罪了拓跋亹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拓跋亹?」這名字很熟,昭亞或多或少有點印象,從第一次听她就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拓跋亹……當今王上就是拓跋亹,「該不會是……」

    原來她還是知道的嘛!早知道就直接拿王令來逼人,夜魈樂得輕松地說︰「沒有錯,他就是當今北魏的王上,這下子你知道得罪他大家都會不好受了。」

    照目前她所看到、所听到的看來,昭亞知道眼前的人應該也不是普通的小人物,她一臉狐疑直視著他的眼眸︰「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可以直呼當今王上的名諱?」

    「要想知道,你肯留下來我就告訴你。」夜魈丟下謎語,一旁涼快去了,他想,她暫時是不會走了。

    ***

    很可惜的,夜魈的算盤打錯了。

    烏黑的夜晚,月正中天,還有幾片烏雲俏俏地飄過。眼看四下無人,昭亞悄悄地溜出了她所在的房間,豎耳傾听著自己以外的聲音,她不是那種會乖乖待著的人,再加上那荒謬得可以的理由,鬼才願意待在這里。

    她才不管夜魈是何方人物,也不管當今王上多大權威,她就是她,任何人都別想困住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要是她乖乖地任人擺布,她任昭亞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一品驃騎大將軍夜魈大人這名號昭亞是听過,也听過許多他的傳聞,在小地方這種事傳得特別快,從京里來的商人會說著京城最新消息,因此不能說她根本不知道有這人物存在,只是這關她什麼事啊?

    權威她不怕,威武她不懂,再怎麼說她只是一個小老百姓,沒犯法也沒殺人,這樣拘禁她實在沒有道理,做官的就可以壓人嗎?

    對著漆黑的房間扮了一個鬼臉,門口的兩名衛兵已經被她打昏了,她想著老爹都不可能困住她了,更別說這個男人了。開玩笑!離家就是為了躲老爹的逼婚,現在又一腳踏進這個一團亂的鬧劇,她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白天她趁機大概看過了一下地形,廣大的內院,嚴密的守衛,這里一定不是閑雜人能進來的地方。出此昭亞知道她若要離開這里,一定也不是簡單的事,對于有挑戰性的事物她向來是躍躍欲試。

    她身上的武器只剩鞭子,心想這樣也好,這東西她用得倒也順手,因為她的氣力並不比那些人大,簡直就是不能相比,所以惟一能靠的只有動腦筋了。

    她迅速地穿過層層的監護,身上輕便的衣服是從小瞳那偷來的,小瞳對她倒也不錯,如果她這樣跑了,會不會帶給小瞳不便呢?希望夜魈不會把氣出在無辜的人身上。

    說實在的,其實他那個人也不錯,就是鴨霸了一點,但大部分的時間,她看得出他對她一直是容忍有禮的,而且還讓她有種被呵護的感覺。而他也是第一個把她當成女子對待的男子,因此昭亞對他有股說不上來的悸動心情。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從沒踫過這樣有點期待、有點想要的心情。想到這里,她沉思地低下頭,這是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悸動心情?一想到他整個人都懸了起來。

    身後突然一陣吵鬧聲,把她從沉思中驚醒,她猜想應該是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嘴角微微一揚,這正是她想引起的混亂,這樣她才能趁機溜出這森嚴的府邸。

    「封鎖四門,人應該還沒跑出去。」

    不遠處傳來的命令聲讓昭亞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方腦子動得真快,她的確是還沒跑出去,大門那一關的戒備不是那麼輕易過得了的。昭亞在想,她該怎麼做會比較好,跟那個人斗需要一點好運氣。

    她縱身躍上高處,登高可以躲過追尋的人也可以讓她冷靜思考。冷眼看著一下子燈火通明的院子,剛好一群士兵從她下方而過,昭亞知道自己必須快一點找出逃走的方法。突然,她發現有個地方依然沉靜無聲,而且似乎沒有人往那找。

    為什麼?這是她心中第一個浮起的疑問,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可以不受干擾?不管怎樣,昭亞當下選擇那里為自己暫時的藏身之處,至少躲到天明也不成問題。

    她輕易地靠近那個地方,昏暗中,看到了門上的木匾寫著「凌宇居」,這座無人戒護的屋院,在黑夜之中顯得有點冷清。一進入屋里,昭亞就發現里面有著豪放不拘的氣勢,這里的主人應該是個男的,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再仔細地一看,簡單中不失壯麗,這里的主人品味不錯。

    大膽地再走進內廳,一塵不染表示這里還是有人住的,而翻到一半的書冊,昭亞猜想一定是剛剛那陣混亂讓他離開的,只是為什麼他們都不到這里來找人呢?

    昭亞看著整齊舒適的床,瞬時一陣倦意向她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呵欠。

    嗯!舒緩地嘆了口氣,好累,這些天的躲躲藏藏讓她疲于應付,再加上踫上了難纏的他。她最近是招誰惹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累得她幾天下來都沒好好地睡一覺,看著溫適的床鋪,她真的想……真的想……

    不管它了,有事明天再說,反正這里的主人一時間也不會回來,就讓她小憩一下吧……

    ***

    看著床上的人,夜魈不知自己該有何感想,找了一個晚上的人現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這叫自投羅網?還是自動送上門?看著她無暇的睡臉,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她就這樣沉睡下去,睡著的她是溫柔可人的,而且還不會跟他起爭執。

    昨晚一听說她不見了,頓時心中的如意算盤統統打翻,他早該知道她不會是那種乖乖听話的人,不然為何她會選擇逃家?不按牌理出牌的她漸漸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隨即動員所有能用的人,把府邸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如果她不見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上面的人交代,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惹惱了王上跟太後,到時,他可就別想清靜了。

    他不是害怕他們怪罪,而是擔心他們會因此逼著他隨便娶一個人為妻,做心不甘情不願的事。

    驚覺屋子里不止她一個人,昭亞猛然坐起來,一看到床邊的人,她緊張地問︰「你在這做什麼?」

    「很明顯的,」也不管什麼禮教規範,他就大大方方地在床上躺下,忙了一個晚上他也累了,「睡覺!」

    昭亞本能地想離他遠一點,但她還沒行動就被他一把抓住,擁入懷里,她心中一慌,又氣又羞地叫道︰「你在做什麼?放開我!」

    「既然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我怎麼可以錯過?」他露出一臉邪惡的笑。

    他的話中有話,讓昭亞又慌亂又害怕,她結巴得幾乎說不出活來︰「我……我哪有……」

    夜魈看著她慌亂的樣子,第一次覺得她在他懷中像個十足的小女人,通紅的雙頰,還有羞澀的眼神,他真希望能永遠這樣……

    「你有沒有……」一時的緊張讓她不知不覺地冒出這一番沒頭沒腦的問話,雖然以前過的是男孩的生活,但女人家的貞節她還是知道的。

    夜魈好玩地等著她說完︰「我有沒有什麼?」他大概知道她想問什麼,只可惜他向來是正人君子,不會趁人之危的。

    昭亞被這樣反問給問得愣住了。是啊!她在說什麼蠢話?被他嚇得一時之間腦筋打結?她必須讓自己腦子清醒一點,不能因為他的出現失去了平常的冷靜。最後,昭亞恢復鎮靜坐起來,她開始分析前前後後的經過。

    看她動腦的樣子,夜魈輕嘆著,因為她的腦筋正常起來就表示她又有一堆問題了。

    「想好了嗎?」他認命地問。剛剛溫存依偎的氣氛真讓他懷念。

    昭亞一臉認真地說︰「大概清楚了。」

    「我需要回答什麼問題嗎?」

    「我得想想,」昭亞托首,自言自語,「這間房間的主人不在,而我跑進來之後睡著了,然後你出現。」

    他點點頭︰「到目前都沒錯。」

    「你會出現在這里,表示你是這里的主人?」這是多此一問,而她早該想到的。昭亞暗罵自己怎麼那樣笨,哪里不跑竟跑到他的房間來。

    「需要我給你獎勵嗎?」才剛這樣說著,他的手已不安分地滑上她的肩,似乎有著特別的目的。

    「不用了。」昭亞差點被他嚇壞,趕緊推開他阻止他想進一步的舉動,她連忙提出另一個問題分散他的心思︰「我還有問題。」

    夜魈有點惋借地瞥了她紅艷的唇一眼,心不在焉地說著︰「我在听。」

    「現在什麼時候了?」

    他看了窗外一眼︰「戌時剛過。」

    「我肚子餓了。」昭亞可憐兮兮地說,民生大事重要,況 這說不定能讓他離她遠一點。

    只是昭亞想得太美了,夜魈爽快地應道︰「沒問題。」

    見他一點也沒起身動腳的意思,昭亞有點好奇了︰「你沒問題?」

    從剛剛就見他悠哉悠哉地撐著頭躺在一旁,似乎對她的逃跑一點都不生氣,為什麼?

    「等一下小瞳會送膳食進來。」他以為她在問這個,隨便地說著。

    她抱怨地推他一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惹出那麼多問題,你難道都不生氣?」

    「你的反應可以理解,」夜魈想想後說,「反正都找到你的人了,我生氣有用嗎?」

    「大罵一下啊!」照她老爹的作風,先罵罵,再將她禁足不準她出門,不然就是父女倆大吵一架,總之把氣發泄出來就好了。

    「罵?」夜魈似乎沒听過這字眼似的,好笑地反問︰「為什麼我要浪費氣力?」罵了之後,她說不定還不痛不癢呢!

    這下子好像是她在小題大作,昭亞生悶氣地瞪他︰「不一定,說不定我會再跑一次。」

    「反正你是跑不出去的,所以我何必自尋煩惱。」下一次,他會多做些準備,這女人不能以平常的戒備防之。夜魈已在腦中盤算著。

    「意思是我多此一舉,最後又跑回牢籠里了。」

    「不會啊!我很喜歡你這樣的自動送懷。」說著,他又想把她擁入懷中,但被昭亞躲開了。夜魈懊惱地叫著︰「別跑啊!」

    「色狼。」

    昭亞沒有能跑多遠,因為他拉住了她的長發,逼得她不能離他太遠,他看著手中的青絲︰「很漂亮的發絲。」

    「謝謝。」

    一下子,他們陷入一片沉靜之中,昭亞發現他一直看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開頭,還沒有人這樣目不轉楮地看她,害她眼光不知要擺哪,東看西看的,想著要如何離開他的掌握。

    「我去梳頭。」丟下這樣一個理由,昭亞得以離開他,雖然她對梳頭這事不是很行,但總比陷在那種無話可說的詭異氣氛中好吧?

    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想梳理自己的長發,夜魈還真有點看不下去,見她剛抓起一撮發處,手中的銀梳又不听話滑落,弄了老半天,他嘆了口氣,起身接過她快掉下的銀梳。

    「我幫你。」

    看他熟練的樣子,讓昭亞在想他曾為哪些女人這樣梳發?他的身邊應該是不缺美女自動送懷……

    她在想什麼,這人做什麼干她什麼事?想到達,昭亞嘟起小嘴暗罵自己,才認識他沒幾天,為什麼想到這些?

    這人讓她的心不住地加快,昭亞感到了一絲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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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3:50
第五章

    看著窗外隨風飄飛的花瓣,昭亞百般無聊地嘆了口氣,她毫無生氣地倚在窗邊看著外面。風送來陣陣初夏的訊息,告訴著所有的人春去夏將至。昭亞幽幽地想著,要是沒有遇到他的話,她現在應該是在春娘的親戚家,在那里或許她就不會這樣被幽禁起來了。

    現在,表面上她雖然不受任何的限制,但她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遭人監視,如果她有什麼地方不對或有想逃跑的企圖,身邊馬上會冒出幾個人,他們會牽制著她直到夜魈出現,然後她的下場就是又被丟回房間里。

    說到房間,自從那天逃跑後她就沒有再回到原先的房間了,就這樣在凌宇居住了下來,當然不是兩人睡在一起,她睡睡房,他睡小廳,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個小小的池塘。他的解釋是方便他看著她,免得她又有跑掉的意圖。

    外面偶爾傳來一聲呼喝聲,昭亞知道外面正緊鑼密鼓地準備她和夜魈的婚禮,他們根本無視她的反對,好像當事人不是她似的,讓她想氣卻又找不到人出氣,只能一個人呆呆地當木頭坐在這。

    「昭亞?昭亞!」

    窗外,小瞳跟幾個女孩在叫她,昭亞走到窗邊︰「什麼事?」

    「你一個人沒事嗎?」說著,小瞳還特意看了她身後一眼。

    小瞳知道主人寶貝這位貴客,而且她也知道這位貴客將成為這里的女主人,外面都在傳著有關這位貴客的事。只是見過昭亞的沒幾人,因為主人的嚴令,誰都不許來打擾。

    昭亞攤開雙手讓對方瞧︰「你看我像有事嗎?」

    「那陪我們玩。」小瞳拿起一顆漂亮的彩球。她們正好現在沒事,所以幾個人想熱鬧一下,而小瞳想起了昭亞,她一個人在這府邸中顯得特別孤單。

    「玩?」

    說真的,以前她一直是過著男孩的生活,都不知道女孩家可以玩什麼,看著她們期待的臉龐,昭亞心想反正現在也不能做什麼,就跟著她們玩,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見她不語,小瞳鼓動著︰「好不好?我們需要一個當鬼的人。」

    「鬼?」昭亞一臉迷惑,不懂這代表什麼意思。

    「是啊!你來當鬼嘛!」小瞳說著,已經跑到一旁的花叢中,「快點來捉我們啊!」

    另一邊,正在書遙樓的夜魈听到陣陣的銀鈴笑聲,那聲音是從花園中傳過來的。他好奇地放下手邊的工作看了一下,圓窗外幾個女孩正在花庭中追逐著,而在那些女孩中,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身影。

    送上文案的侍童見主人在窗邊發呆,奇怪地問︰「大人?」

    「就擱著吧!」夜魈隨意地揮手,走出了書遙樓的大門。

    悠然地走到花庭一角,他倚在牆邊看著追逐嬉戲中的她,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開懷,瞧她雙頰撲紅得像個尚未長大的小孩。他有時覺得她像個男孩大而化之,但有時卻又覺得她像個天真的小女孩。第一次,夜魈發現有個倩影駐入他的心里深處,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心中有了特別的感覺?

    他不語地在一旁看著她們追逐,發現她正往他的方向而來,他不閃不躲不出聲,任她雙手揮舞直直地朝他而來。

    「抓到了。」蒙著眼的昭亞笑著說,感覺自己摸到一個結實的東西,「我抓到誰了?」

    「我!」

    一听到熟悉的聲音,她連忙把手放開,扯下蒙眼的布,剛剛的笑臉在瞬間轉作微怒;「你在這做什麼?」

    驚訝地揚起一邊的眉毛,他佯裝受傷地捂起臉叫道︰「我不知道我這麼不受歡迎。」

    「不要裝成那樣,那不適合你。」她皺著眉輕喝。一個大男人裝作娘娘腔的模樣會讓她受不了的。

    他一臉正經道︰「你的命令就是我的願望。」

    她被他的多變弄得不知要說什麼,干脆甩袖離他遠一點︰「隨你,我不管你了。」

    昭亞發現剛剛還一起玩的丫環不知為什麼都悄悄地離開了,花庭里只剩他們兩人。她裝作不悅地轉身背對著他,似乎在掩飾自己踫上他的不知所措,昭亞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變得有點傻。

    「來吧!」不管她在做什麼,夜魈體貼地執起她的手,「玩累了,休息一下吧!」

    他拉著她的手一起走到亭子坐下,立刻就有人端上小點心和茶,他自然地拿起小點心吃著,而昭亞只是埋怨地瞪著他,對于眼前的美食不為所動,讓他看得忍不住輕笑。

    他悠然地告訴她︰「這樣瞪人會消化不良喔!」

    昭亞嘟起嘴雙臂交疊地問︰「你當初為什麼不路過就好,干嘛理我。」如果他們不踫面,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而她現在也不會在這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了。她埋怨地斥道︰「你有勾引陌生女子的與慣嗎?」

    「因為你讓我覺得好笑啊!」第一次相見的情景浮上腦海,夜魈托著下巴輕笑著回答。他向來是不會搭理路邊的陌生人,那說不定還會有危險,但遇到昭亞卻讓他把所有的常識都丟到一旁,只為了想跟地認識。

    「原來我只是個笑料。」她頹然地答道,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這樣,心還真有說不出的沮喪。

    見她一臉的不快,夜魈解釋︰「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

    「我是不知道。」昭亞臉一轉,嘆氣地說道。天曉得他心中有著什麼樣的想法。

    這念頭讓昭亞一愣,她干嘛要去在意他的想法,在意她在他心中有著什麼樣的地位,說不定等她解決了這場鬧劇,他就會忘了她這人的存在。想到這,昭亞心中竟行點難過。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所以夜魈會耐心地等著她改變。此刻的他對于自己的選擇並不是很確定,但他給兩人時間,時間會帶給兩人答案的。

    「我討厭你。」昭亞生氣地起身大叫,不僅討厭眼前的人也厭惡現在的自已。她是怎麼了,怎麼腦子里全繞著他轉。

    夜魈走到她身後細細地低語︰「可是我卻很喜歡你耶!」

    昭亞感到一陣心慌,他根本就是在玩弄她,她生氣地想給他一個過肩摔,但這次她發現自己竟無能為力。她訝異地轉身看著身後的男人,發現他深邃的雙眼正看著自己。

    夜魈緊握她的手,低喃著說︰「同樣的招式是行不通的。」

    「你……」

    昭亞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那似乎深深地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她想挪開自己的視線,但像被定住一般,她動不了,只能看著他逐漸地低下頭……

    驀地,一旁的聲音打破了夜魈所下的魔咒,昭亞趁機離他遠遠的,她真的害怕剛剛兩人的那種感覺。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急促不已,雙頰通紅得像是發燒一樣。她撫著自己發燙的面頰,覺得自己似乎是病了……

    「大人,宮內派來使者。」

    「知道了。」夜魈有點可惜地看著已經有所戒備的她、知道下次或許可以不受打擾,「我走了,好好地玩。」

    他走了之後,昭亞無力地癱坐著。她第一次有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他對自己似乎是一種寵溺的心情。為什麼自己的心一直跳個不停,而且好像要蹦出來,她是怎麼了?

    無法平靜的心有著上百個疑問,這種心情是為了什麼?因為他嗎?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會迷失掉自己,這種從沒有過的心情讓她不安,她……她想找人訴說,訴說這種似有似無的感覺……

    ***

    爆內,拓跋亹正悠哉地跟侍者對弈,在忙完一堆政務後偷個閑。而一見到來人,馬上把注意力轉移,撤掉了棋局,因為他特意空出來的時間就是想探探夜魈的事。

    他以看熱鬧的語氣問︰「你來了,跟你的妻子處得如何?」

    夜魈臉一拉,似乎不喜歡被這樣下結論,「她不是我的妻子。」

    「好吧?目前的確不是。」拓跋亹知道此刻最好不要再惹他不悅,便正經地詢問︰「你們倆處得如何?」

    「你應該跟我一樣清楚,你的眼線都向你說了吧!」說著,夜魈自己找個位子坐。

    他懷疑有什麼是拓跋亹不知道的,照他那不弄清楚絕不罷休的個性,夜魈想拓跋亹一定是找了人好好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什麼動靜馬上回報,還需要他再多說嗎?

    「我只是想听你親口說。」就如夜魈所說的,拓跋亹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

    夜魈冷冷地睨了拓跋亹一眼,此刻的拓跋亹跟接見大臣時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像個搗蛋的小孩。夜魈輕哼︰「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哦?」話是這樣說啦!但和他听到的還有些不一樣,「那地呢?听說前幾天跑了兩次?」

    夜魈不想多解釋什麼︰「反正她現在人好好地待在將軍府。」

    「是嗎?」不相信地把眼神東轉西繞,那表情說明了一切。

    夜魈看了皺了一下眉頭︰「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听說你們住在一起?」拓跋亹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壓低聲調問,好像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都多大的人了,住一起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夜魈無謂地斥之,才不去理會別人有些什麼樣的想法。

    「意思是你認了?」這是不是表示八字已經有一撇了?

    這樣東問西探的,跟他平常的作風實在不太一樣。夜魈不耐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你們處得不錯,帶來給我瞧瞧吧?」

    夜魈府邸多了一個美女的風聲已經傳了開來,雖然拓跋亹是知道內情的其中之一。印象中,那天他所見到的姑娘他並不覺得怎樣,只是覺得她有點特別,不過,總得找機會讓大伙見見她。

    夜魈丟給了他一個白眼︰「少嗦。」

    拓跋亹了解夜魈的個性,知道該適可而止,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下文,但夜魈的表情讓他只能轉移話題︰「對了,你要我去辦的事,我只找到這個。」

    見他所拿出的飾品,夜魈皺了下眉頭︰「這應該是一對的。」

    「我知道,但我派出去的人只來得及買下這一個,另一個已經被人買走了。」

    可能是為了想讓她開心,夜魈那天馬上派人去找她所賣掉的那對發簪,同時也派人去探听她從什麼地方來或想去什麼地方,說不定可以知道些有關她的事。

    買走還可以追回的,夜魈想一定另有原因,「找不到了?」

    「听說是被一個路過的商人看上買走了。」這是回報的人說的,那商人的行蹤不定,因此想追查也追查不到。

    「然後?」應該還有下文,思慮縝密的拓跋亹應該不只查到這些。

    「這東西的價值不下百兩,依工匠估計最少也值三百兩。」拓跋亹把玩著發簪,「真的是很少見的東西。」

    夜魈點頭,他早就知道它的身價不菲了。「這東西這麼值錢?」

    「是因為上面的東西,綠翡、紅珊瑚、金織緞,再加上手工的精致,看得出來是特別訂制的東西。」

    這像是王宮內才有的東西,它的出現讓拓跋亹有點訝異民間也有這樣的好工匠,因此他更想促成夜魈的婚事,畢竟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這樣胡漢間的差異會愈來愈小。

    「我派出去的人查不出她來自何方,更別說知道她的身世了,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他們兵分兩路尋找,想知道昭亞來自何處,因為如果夜魈要娶她的話,也得先知道她是何方人氏,以便讓人去提親,公昭世人,這樣拓跋亹的政策才能落實。胡漢一家是他一直所致力的。

    有不少大臣反對拓跋亹的做法,因為擔心自己的傳統被漢人文化所改變,但千年來,漢人之所以能屹立不滅是因為他們有著值得學習的儒家思想,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分寸拿捏必須適中,畢竟誰都不願意忘本。

    見夜魈沉默不語,拓跋亹在一旁小心地探問︰「難得看你對一個女子這樣用心。」

    「還不是你逼的。」夜魈丟了一個借口,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若他不想,不論拓跋亹怎麼逼都沒用。

    「對啊!」拓跋亹自語,「早知道該早點逼你才對。這樣母後就不會在我耳邊念著小舅成天只知道到處跑,也不知道該安定下來結婚生子。」

    夜魈挖挖耳朵一副漫不經心地睨道︰「你不要婆婆媽媽的了,還真像你母後。」

    「反正我等著見見你那個未來的媳婦,我未來的舅母。」他的意思是要夜魈把人帶來讓他看看就對了。

    夜魈不知道他在跟拓跋亹說話的同時,一旁有個人在偷听。那人是因為听了一些風聲特意來看看的,但沒想到會听到這樣有趣的事,這下子他可有好戲瞧了。

    誰叫夜魈老是欺負他,不整整夜魈可難消他心中的怨氣……

    ***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夜魈看著昭亞任性地往一旁走去,對于她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但仍有點抱怨拓跋亹干嘛要來湊熱鬧。

    昭亞不說話地在一旁氣著,夜魈有什麼打算她並不知道,但她說過了,她不是供人觀賞的金絲雀。

    「只是去賞花而己,又不是要你的命。」夜魈試著哄她,對自己能不能說動她,可是一點把握也沒

    「那你自己去啊!」她冷哼,把頭一甩,「干嘛找我。」

    夜魈想把錯都丟給拓跋亹,就算昭亞要氣也不會氣他。「王上邀的是你,又不是我。」

    一搬出拓跋亹,昭亞似乎不得不妥協,但她的意願還是不大︰「我去做什麼?又不認識半個人。」

    十之八九沒有什麼好事,他那眼中的心虛讓她一眼就看透,昭亞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同時想著該怎麼打發夜魈,她說不要去他听不懂嗎?真是煩人耶!

    他皮皮地指著自己說︰「我啊!」

    「你算是人嗎?」昭亞冷哼問道。這分明只是為了哄她去,她心中不悅地低喃︰「爛借口。」

    「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好歹我也是個將軍。」夜魈臉一變,不知道自己竟被她看得那麼輕。

    昭亞知道自己的話是說得重了一點,趕緊找了一個理由搪塞︰「我生氣啊!」

    「那就對王上生氣啊!是他找你去的。」

    這是不可能的事嘛!昭亞幾乎是悶著氣想,誰敢對拓跋亹生氣,又不是不要命了,更何況,說不定還會累及九族,他當她是呆瓜嗎?

    夜魈煩惱地抓抓腦袋瓜,嘆道︰「這是多少人想要的邀請,你卻一點都不高興。」

    皇宮有著一年一度的花會,請的全是王親和三品以上的大臣,還有就是有名的文人雅士在一旁坐陪,被邀請的人都視之為無上榮耀;只有她,一點都不領情地拒絕了。

    「我為什麼要高興?不就是欣賞那些花花草草?再說你們一定是別有目的才會找我。」昭亞把話挑明說了,知道他心中定有鬼。

    夜魈硬壓下自己的心虛,因為王上邀請她意思很明顯,是想把她介紹給所有的人認識,同時也是告訴他這事已經昭告天下了,他要反悔也來不及了,所以他的意願不見得比她高,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很想要她去。

    昭亞瞧他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幽幽地瞪視道︰「真的被我說中了?」

    「我什麼都沒說。」夜魈雙手交疊著,就算是被說中了心事,也不肯承認。

    還想不認賬,她指著他的眼楮說;「可是你的眼楮泄了底,你是個不善于說謊的人。」

    夜魈別開眼神,她這麼快就把他看透了。他加重語氣說︰「反正我們一定要去一趟就對了。」

    昭亞耍著性子︰「我——不——要——去——」

    「不行!」夜魈說什麼也要強迫她去,「這可由不得你。」他一把抱起背對著自己的昭亞。

    「哇!」昭亞被他突然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要做什麼?」

    「帶你進宮。」

    幾天前,他就想遍了所有可以誘騙昭亞去的方法,但都被她一個一個的否決掉,對昭亞用硬的效果不大,用軟的也不見得行得通,所以,一直拖延至今日,還讓拓跋亹派人來催他們進宮。

    「放我下去,我不要,我不要。」昭亞死命地踢著打著,她不要去丟人現眼。

    她的頑抗讓夜魈覺得她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說說原因,說不定我們就可以不要去,我不見得比你想去。」

    昭亞低著頭玩著自己的十指︰「我……我……」

    「說啊!不然就這樣走了?」夜魈第一次看她一臉的無措,一定真的有什麼理由讓昭亞不想去,因此他等著。

    「好了,我說,我說啦!」昭亞不顧一切地說,「人家什麼都不會,你要我去那種地方只是去丟臉而已。」

    「什麼都不會?指的是什麼?」夜魈愕然地將頭一偏,這女人在說什麼?

    「其實我……」昭亞把她從扮男孩到逃家之前的事都說了,發現他竟在一旁偷笑,最後還轉為大笑,她不高興地念著︰「不要笑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以前……」夜魈第一次听到這樣的事,難怪他會有這樣的感覺,再說她的顧慮是對的,走個路都會跌倒的昭亞,他該不該讓她去丟人現眼呢?

    昭亞見他笑成這樣,這下所有的信心都沒了,轉身就要走︰「算了,我不要去了。」

    夜魈一把拉回她,一臉正色地告訴她︰「這一個理由不算理由,而且有我在你的身邊幫你,你放心好了。」

    昭亞眼一瞪,嘟著嘴說︰「你說過不逼我的。」

    「是啊!」不管怎樣,就算丟臉丟到家他也要帶她出去轉轉,他要昭告天下,昭亞是他的人了,「但這不成理由。」

    「你不怕我丟你的臉?」

    「你的美可以彌補一切。」他安慰地笑道,「再說拓跋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雖然有時候他很任性,但大部分的時間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真的?」

    「真的。」

    昭亞帶著懷疑的心情,跟著他進了宮,雖然這里十個人中有十個她都不認識,但夜魈也真的如他所說的,一直待在她旁邊沒有走開,那讓她有種安全感,不然她真的想轉身就走。

    四周盡是看熱鬧的眼神,有些是不懷好意,有些是巴結奉承的,這些她都不是很喜歡,她不想刻意應對,皆以冷漠待之,這樣馬上就听到一些流言,但她都隨它們去,她才不在乎那些,要傷腦筋的是剛被拓跋亹拉到一旁的夜魈。

    拓跋亹低聲問著夜魈︰「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懷疑是不是他的眼楮有問題,還是夜魈找了別人代替,不然就是那天他眼花了,因為在他們面前的女子不但優雅還很美麗,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不用懷疑。」這點讓夜魈覺得有點自豪。因為他發現他的昭亞是在場最美的。

    「要她嫁給你真可惜。」

    發現拓跋亹在打主意.夜魈警告地低聲威嚇︰「別想動她的腦筋,不然我是會翻臉的。」

    「是!」拓跋亹不想惹怒他,識相地往一旁站。

    昭亞發現有個人在看她,那種不懷好意的眼光讓她不是很舒服,扁著嘴避開人群,最後她一個人悶著氣坐在一旁。

    「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我要回去了。」再待下去,昭亞會想罵人,那些三姑六婆沒別的好說嗎?

    「好吧!我們走了。」

    那會是他的錯覺嗎?夜魈想著,那個人現在不太可能會在這里出現,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最好提高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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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4:16
第六章

    「哎喲!」

    昭被身後高八度的音量給嚇了一跳,因為身後的女孩突然慘叫一聲,像是因自己的不小心而受到某種傷害,她緊張地旋過身︰「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真粗魯耶!」

    還是弄不清狀況的昭亞手足無措,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彌補,只有不停地道歉,「對不起,你沒事吧?」

    女子嫌惡地掩著口鼻叫道︰「沒事才怪,你是什麼人,真是不懂禮貌,我真是倒了霉才踫別你這樣無禮的人。」

    被人這樣地批評,昭亞可是第一次,她自認自己沒有錯,但對方的行為卻似在控訴她,「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

    「對不起就算了嗎?」女子冷哼,甩袖怒道,一臉不罷休的樣子。

    昭亞打量那名女子,裝扮高雅,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絲的高貴氣質,但現在那女子眼中有著不滿,不知是她眼花或是真有其事,她好像還在女子的眼中看到了好玩。

    「我已經道過歉了。」昭亞冷冷地說道。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這個人是故意想挑起她的脾氣。

    「道歉?」說到這里,女子傲慢地把音量又抬高了八度,「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像你這樣無禮的人是哪來的?」

    女子的聲音引來不少人的注日,每個人都在看著她們,他們似乎都在等著接下來的發展,因此沒有人願意出面為這場爭執做和事佬。昭亞有點懊惱地看著不引起注意不罷休的女子。

    需要他的時候怎麼不見他的人影呢?昭亞氣憤地想。她實在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也想盡快地息事寧人,只是那女子一點都不肯罷休的樣子,讓昭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別吵。」一位女子從人群中走出,她以權威的語氣命令道,「這是壽宴,要是壞了人家的興致可不太好。」

    女子一見到調解者,暗叫不妙,她見不得人似的半掩著臉︰「安郡主。」

    安郡主有點訝異地看著肇事者,她對這聲音有種熟悉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誰。「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既然你知道我是誰的話,就該給我一點面子,該知道這位姑娘並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了,這次就算了,跟你計較會有損我的氣度。」見好就要收,況且那女孩的怒意已經被挑起,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忍著,忍著,昭亞告訴自己再這樣下去她會失去耐性的,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早知道她就不要來參加這種無聊得可以的聚會了。

    夜魈說這是他舅舅的大壽,所以他們一定得出席,拓跋亹都會來了,他們怎麼可以不來,因此她又得被迫演一個乖乖听話的柔順小女子,這些她到目前為止都做到了,可是……

    平息剛剛的鬧事,昭亞發現自己就是跟那些貴婦搭扯不上,她們似乎都有著共同的話題,可是她卻只有一個人,再加上她最近的身份特別,真不知道該怎麼消磨剩下的時光,而夜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真想先回去。

    「又是你。」剛剛那位姑娘又突然冒出來,還一副「都是你的錯」的模樣瞪向昭亞,好像昭亞做了什麼惹到她似的。「你該不是那個夜魈大人的新娘子吧?」

    「我……」

    「听說是從外面撿回來的,還真好笑,好像一個怕娶不到老婆,一個怕嫁不出去似的,就這麼湊合在一起啦!還真是天造的一對耶!」說完這話,女子突然想到自己會不會說得太惡毒了些?

    原本只是想鬧鬧夜魈和他的新娘子的感情,但事情卻愈演愈離原先計劃的版本愈遠,該適可而止了嗎?要走也得走得漂亮,女子高高在上地冷哼一聲後離去。

    昭亞被她說得無話可說,而且她的音量之大讓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她們,這實在不是昭亞想要的場面,她不喜歡成為被注意的焦點,于是她拉長一張臉,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不想跟任何人閑聊。

    而夜魈因有人叫他而悄失了一下,當他再度出現時,只見昭亞一個人悶悶地躲在一旁,他不知道她在氣什麼,只見她用怨恨的眼光瞪著他,好像他做錯了什麼惹到她了。

    「夜魈。」

    夜魈一見到叫喚的人,露出難得的溫柔,他欠身問候︰「安郡主。」

    「這樣叫我顯得太見外了吧?」安郡主掩著面輕笑,搖搖頭,「畢竟你也是個一品大將軍,是王上的小舅,也是太後的親弟弟。」

    「這下是你在挖苦我了。」他無奈地笑笑。他跟安邵主是遠親,也是較合得來的朋友之一。

    安郡主看了一下身後夸道︰「你的新娘子很漂亮。」

    「謝謝。」

    「多照顧她一點,她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胡漢間本來就有的差異……」她並未把話說完,因為她知道夜魈是聰明人,有些事不必點破他也了解。

    他認真地點頭回道︰「我知道。」

    「知道就不該放她一個人。」她話中有話地提醒。

    「發生什麼事了?」這意思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是否是昭亞瞪他的原因。

    听完安郡主的話,夜魈大概知道是誰在搞鬼了,他要去阻止或是把話說情楚?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一點嫌隙,如果那人想趁機破壞的話。他該怎麼做?

    算了,夜魈放棄所有的想法,讓那個人得個教訓也好,讓那人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他也會跟著不好受罷了。衡量兩者之問,夜魈笑了,他想這或許值得……

    生活中總要來一點樂趣——

    ***

    夜魈正想著該不該去問,如果問了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可是不問的話他也不知該怎麼解決,因為他從沒遇過這樣的事。最後,他選擇了上前詢問。

    「你有空嗎?」

    拓跋亹眼光一瞥,托著下巴望著︰「難得你會主動來找我。」

    其實他已經接到內侍的稟告,說夜魈在找他,這實在很難得,縱使心中有上百個疑問,他也決定不動聲色地等著,等著夜魈的出現,平常要找他比找個鬼還難,今天會主動出現是為了什麼?

    夜魈見他似乎不高興的樣子,也不去勉強︰「不方便的話,我回去好了。」

    「不,不,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別這麼在意。」拓跋亹連忙拉著他,情勢一下反了過來,這下子反而是拓跋亹在求他了。唉!到底誰才是有問題的人,拓跋亹覺得自己都快沒有君王的威儀了。

    不吭聲地在一旁坐下,拓跋亹要一旁的人離開,難得夜魈自動找上門,而且听說他的新娘子最近在鬧脾氣,這是拓跋亹的眼線回報的,他會來這應該跟她有關吧。

    「你找我做什麼?」拓跋亹一邊問著,一邊拿起一旁擱著的人參茶掀開茶蓋聞聞。

    「你有多少個嬪妃?」夜魈沒頭沒腦地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而這問題讓正在啜茶的拓跋亹給嗆到了,他咳了好久才回復正常,一臉懷疑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小舅,同時心中也閃過幾百個疑問,想著他的話中是否有著特別的含義。

    後宮的佳麗三千人,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夜魈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他特地進宮就是為了這個問題嗎?

    拓跋亹小心地反問道︰「你問這做什麼?」

    「想知道你懂不懂女人心。」

    率兵打仗夜魈是個中高于,不會有人比他更驍勇善戰,不會有人比他更懂得戰術運用,可是對于女人,天知道她們心里想些什麼,為了昭亞,他這幾天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不得已,他只有來找擁有三千佳麗的拓跋亹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問題,拓跋亹輕咳了一下,因為真的很難得夜魈會有問題來請教他,因此他大搖大擺地當起老師︰「這個啊!你就找對人了,後宮佳麗三千,我雖不能保證把每個女人心都馴得服服貼貼,但女人嘛!三言兩語就可以被哄得心花怒放。」

    但夜魈可不這麼想,昭亞可不能用一般女人的心態來理解。他不說話,等著拓跋亹繼續說教下去。

    拓跋亹見夜魈一臉的半知半解,知道他最好說得仔細一點︰「你想知道哪方面?女人心理學問我準沒問題。」

    「能哄她開心就好。」這幾天,她的臉冷得像塊冰,那弄得夜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至還不敢去見她。

    「那簡單,送她東西,珠寶首飾布帛之類的,我想,她一定會高興得對你投懷又送抱的。」這招他最常用,通常效率是百分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女人自尊心作祟。

    有那麼簡單嗎?夜魈心中可不這麼認為,他反應冷淡地提出他的不信︰「我懷疑。」

    打鐵要趁熱,拓跋亹起身道︰「跟我來。」

    夜魈跟著拓跋亹來到內院鮮有人來的地方。這里是放著各地來的供品的寶庫,平常除了拓跋亹之外,只有看管的人才能接近這個地方,夜魈不解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里面的東西你盡管挑,一定有能讓她高興的東西。」拓跋亹大方地交代,好像任夜魈搬空也無所謂。

    這里全是各國送來的供品,黃金打造的佛像,瓖有寶玉的刀,金壺、銀瓶、琉璃珠,還有如卵石大小的夜明珠,經歷千年的古玉石……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無一不是極致精細琢,令人看得眼花繚亂、日不暇接。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對這些向來沒什麼興趣的夜魈不知道要挑什麼,對女人他不怎麼了解,什麼是她們所喜歡的他也不懂,根本無從挑起。拓跋亹看他猶豫著不動手,了解他的想法,便自己動手起來,一邊吩咐內侍一邊挑著,要他們把他所桃的東西拿到外面。

    夜魈見他一個人東挑西撿的,好像是他自己要似的,緊皺著眉頭道︰「你好像很樂似的。」

    「是啊!」說著,他從一堆灰塵中抬起頭,一臉慎重地說著,「第一次做媒人總要有模有樣,不能太難看。」好歹他也是一國之君,做個媒人面子總要做足,不然會被笑話的。

    還想說什麼的夜魈張了嘴欲言但又閉上不說話,最後丟了一句︰「隨你了。」

    「放心,難得你有求于我,我自然是幫到底。」

    只希望你別愈幫愈忙。夜魈在心中不認同地喃喃念著,同時想著他大概是找錯人了,昭亞會是這樣容易收買的嗎?

    昭亞瞠目結舌地看著門口兩旁端著托盤的侍女,從凌宇居的門口一直站到花庭,足足有百尺之長,兩旁的侍女謹慎地托著手中的極品,上面全都是珠寶首飾,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夜魈的陪伴下,她一個一個地看玩著。

    她拿起一塊刻著龍鳳的玉飾,一半是紫白如朝晨的天際,一半是炎紅如夕下的霞暮,白龍紅鳳悠然地互逐戲耍,昭亞知道這塊玉價值最少可抵得上兩座城池身價,「這是做什麼?」「你不喜歡?」

    「還不錯啦!」昭亞放下手中的玉飾,並不因這些東西而面露欣喜,「很少有人看到這些東西而不心動的。」

    夜魈早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立刻把責任推給了提議的人︰「王上要送你的。」

    「送我?做什麼?」無功不受祿,她提高了警覺,這兩人又想做什麼,

    「想讓你開心一下。」

    這理由讓昭亞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她好笑地撐著額頭,一邊還揮著手笑道︰「你們一定是在開玩笑。」太小題大作了,昭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才好。

    昭亞這樣一笑,夜魈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那怎樣做才能讓你高興?」

    「讓我走。」昭亞正色地說著,並不確定這是否真是她想要的,這幾天她似乎有點改變心意,起起伏伏的心情她不懂,惟一確定的是這場鬧劇該結束

    夜魈突然冷硬起來,剛剛的柔情一下子全不見了,他粗聲粗氣地低吼︰「這點辦不到。」

    「那就別來煩我了。」她臉色一變,轉身離開。

    只是夜魈不死心地跟在昭亞的後面,她到哪他就跟到哪,似乎成了她的跟屁蟲。看樣子,昭亞知道他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她卻裝作視而不見地不理他,直到她來到一個她覺得蠻好玩的地方。

    「這里是什麼地方?」角落放的刀劍讓昭亞眼中有了一絲喜悅,這是她所熟悉的東西。「精武軒,練功的地方。」

    這里面有著各式各樣的兵器,牆上一個堅毅有力的武字說明寫字之人內力不凡,她知道那是他所寫的,不為什麼,她就是直覺地知道是他寫的。昭亞也看到了她的鞭子,自那天被他拿走後,她身邊就沒有任何東西。

    「你想讓我開心?」她看著她的鞭子試探地問。

    夜魈不知她在動什麼腦筋,謹言慎道︰「在我能力所及之內沒問題。」

    她甜甜地轉身面對他︰「那麼,鞭子還我。」

    這似乎就有點讓他為難,但她眼中的期盼、臉上的笑容讓夜魈狠不下心拒絕︰「保證不作怪?」

    「我?你確定在說我嗎?」她的前科讓昭亞知道她這樣裝糊涂是沒用的,她攤開雙手保證︰「好吧!我最多拿它來護身。」

    「你是該有件武器在身邊。」夜魈心中有個聲音叫他別做傻事,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喜歡看她有活力的樣子。

    看她高興的樣子,夜魈就知道她不能用一般女子的心態來待之,過往的生活讓她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樣,而且想法也與一般人不同,她會是個好伴侶,夜魈相信自己的選擇是不會錯的。

    ***

    行文遠遠地就看見昭亞一個人在那里,心想這是個好機會,伸長脖子看看四下,他這麼謹慎是想知道她的保護者有沒有在附近,他可是斗不過夜魈的,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在不在家。

    確定四下都沒有人後,他摩拳擦掌悄悄地靠近昭亞,心中還忍不住偷笑起來。自從上次整過她後,他就一直想再來一次,因為他听說夜魈也因她而搞得心情煩悶,而這就是他最想造成的混亂。

    昭亞無聊地看著上面的藍天和白雲,已經好幾天了,她哪都不能去,整個人悶得快要發慌了,原因無他,她被禁足了。沒有夜魈她不可以離開凌宇居一步,而這幾天他正忙著,天曉得是忙什麼事。

    昭亞發現附近多了一個人,心想可能是他找來的看門狗,不打算搭理,準備離那個人遠遠的,只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讓昭亞覺得有點不高興。

    他想做什麼,不知道她的心情正悶著,不想活了,才敢來招惹她?

    「姑娘一個人?」

    不要又來了,在這種地方也會被搭汕?昭亞拉長一張臉看著他,等著看他想做什麼。

    他拿起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長得還不錯。」

    「你無聊嗎?」昭亞壓著氣柔柔地問,當下決定怎麼打發她的無聊時光了。

    行文不知道她的心機,灑脫地笑著說︰「是啊!我無聊得很耶!」

    她偏著頭一臉天真地說︰「那麼……我倒有個方法幫你解悶。」

    「哦?」對她的柔順,行文有點訝異,但還沒察覺里面隱藏的危機,「說來听听?」

    「靠過來一點。」她勾勾手,要他靠近一些,一臉甜甜的笑容,讓他上當地靠近她,「我說……」

    「要說什麼?」

    「皮癢嗎?」說著,她一個使勁朝他腹部狠狠地揍下去。

    行文這才發現自己錯了。他悶哼一聲,差點沒有因疼痛而跪了下去,忍著痛退了幾步,眼前的她又凶又悍的,跟剛剛溫順可人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真不懂夜魈是看上她哪一點,竟要娶她。

    「想跑?」正想好好打上一架的昭亞不容他有逃跑的念頭,不留情地開始猛打猛踢,似乎不把氣全出完絕不罷休。

    「天啊!」呼天搶地的行文不是沒有還手的余地,而是他不跟女人打,再說如果他還手傷到她的話,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但眼前這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行文快招架不住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一旁看熱鬧的夜魈,他似乎已經在那邊待很久,因為他臉上還有著一絲笑意,好像在嘲笑他自找麻煩。

    他不禁求救地大叫︰「夜魈,你快點來幫幫忙啊!」

    「不關我的事。」夜魈雙手交疊地別開頭想裝作沒看到,心想著讓他受點教訓也好,這些天因為他害他快被昭亞給瞪穿了。

    行文一邊躲著一邊哀叫著︰「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打死?」

    「放心,你死不了的。」夜魈從頭看到尾,之前他听說行文來找他,只是一直沒見到行文的身影,第一個想法就猜行文是不是自行來找昭亞了,果然讓他在庭院中發現了兩人的蹤跡。

    行文可憐兮兮地叫︰「那也只剩半條命。」

    他們的對話讓昭亞猜想他們之間一定有著不平凡的交情,因此她突然停手,打量眼前的人,頓時覺得他有點眼熟,他們曾見過,而且還在不久前……她知道了。

    「你……我們見過,對不對?」

    「這……」她想起來嗎?她會知道是他扮女人氣她的嗎?行文緊張地退離她幾步。

    昭亞不客氣地問道︰「那天那個女人是你,弄得我一肚子火的也是你,你是什麼人?」

    「我嘛,我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行文忘了剛剛還差點被打得半死,馬上又一臉嘻嘻哈哈地打啞謎,同時還不忘要躲她躲很遠一點。

    這話夜魈有意見,他懶懶地插嘴道︰「你要是個小人物,我就什麼都不是。」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昭亞看著兩個男人沒有一個願意解釋,「不說的話……」抽出鞭子一甩,意思已經很明顯,用逼的也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大人饒命啊!」行文嘻嘻哈哈地躲到夜魈的身邊,臉上一點討饒的意思都沒有,那令人懷疑他的誠意。

    「好了,別鬧了,」夜魈大方地往旁邊移動,讓行文再度面對昭亞,「要是把昭亞給惹惱了,我們兩個都倒霉。」

    「沒錯。」昭亞笑里藏刀地回答,心情不好的她向來是沒人敢招惹的。

    行文一臉慎重地行個禮︰「我是行文,是夜魈同窗苦讀的兄弟。」

    昭亞不信地挑高眉毛︰「就這樣?」

    「要自己說?還是要我把你的糗事一字不漏都說出來?」

    「別這樣嘛!」行文一見夜魈的胳臂往昭亞那彎,自知不是兩人的對手,討饒地求道,「我知道我錯了可不可以?」

    夜魈看昭亞怒氣緩和下來,知道她也有點好奇,他便解釋道︰「他是我的拜把兄弟,來自羯族,人家可是位皇子。」

    就因為兩人是無所不說的朋友,因此無形中兩人會有所較勁,總是略遜一籌的行文心有不甘,隨時想找機會將夜魈一軍,所以,夜魈很容易就猜出是誰在背後搞鬼。

    「說得那麼好听,但為什麼我一點都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說著,一臉思考地想著,想著人說王族該受人尊重尊敬,但從剛剛的場面看來,他們簡直把他當作犯人般對待。

    「你要尊重?」這話引起夜魈的一絲冷笑,他冷眼一睨,「沒問題,但在那之前,我們先來說說中原的文化,你沒听過朋友妻不可欺嗎?還有你未經邀請就擅闖別人家里,損壞財物不說,冒犯前一條就該帶你到王上面前論罪了。」

    被說得無話可回的行文投降地舉起雙手,錯在先的他擠出笑意︰「好,好,好,我知道我錯了。」

    夜魈的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知錯能改就好。」

    從頭到尾都插不上半句話的昭亞認為自己得搞清楚狀況︰「請問一下,現在的情況是怎樣?」

    夜魈丟下這麼一句話︰「這個外賊就交給你處置。」

    「喂,喂,喂。」行文有點害怕地看了昭亞一眼,最後他對快走遠的夜魈叫道,「夜魈,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吧?」

    「一點回禮罷了,誰教你要去惹昭亞的。」夜魈知道昭亞正悶得慌,這幾天他也忙得無法多注意她,既然行文自己要湊熱鬧,剛好一舉數得,可以看著她,也可以陪著她一起玩。「好好地玩啊!」

    把他當成什麼了?行文氣得大叫︰「快回來,夜魈!」

    早知道就不要湊熱鬧,現在可好了,弄得自己進退兩難。行文看著一旁的昭亞,想著該如何自眼前的災難中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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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4:43
第七章

    一反往常地,昭亞在不可能看到夜魈的時候看到了他,而且他的身邊還有個明顯是來湊熱鬧的人,她托首等著看他們兩個想做什麼。

    通常這時間是夜魈的上班時間,埋首公文堆中,不到正午是不會想起她的存在,因此她猜想兩人應該是有什麼大事要來找她,不然就是他們也跟她一樣閑得發慌。

    昭亞等了好一陣子,等得有點不耐了,她打破沉靜,問︰「誰要先說?」

    行文用手肘撞撞身邊的人︰「夜魈,你說。」

    「為什麼不是你說,要湊熱鬧就要幫點忙。」夜魈似乎不太願意,板起一張臉,他不善于做這種事,要不是行文在一旁煽動著,他也不會想要這樣做。

    「我有啊!」行文抗議著,「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什麼叫準備好了,又不是你去做的。」

    夜魈漠然地一睨,那也是剛剛才叫小瞳去準備的,那些只要一會的工夫就可以準備好,倒是該怎麼說動昭亞才是個大問題。

    昭亞見他們幾乎無視自己的存在,悻悻然地道︰「如果你們兩個是到我的面前演相聲,那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她現在是在這吃喝等死,什麼事都不能做。

    行文急忙搖手解釋︰「不是這樣的,昭亞,我們是想帶你出去游山玩水。」

    昭亞揚眉,不信地把眼光從行文身上移到夜魈身上,看了老半天,她還是有點不信,最後她緩緩地說︰「不用日行一善來逗我開心。」

    「我們是說真的耶!」行文認真地告訴昭亞,似乎在保證自己絕無虛言,「今天天氣不錯,很適合出去散散心。」

    「沒有特別的用意?」昭亞眼光看向另一邊有點不自在的夜魈,他什麼都不說讓她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夜魈知道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麼,雖然這是行文想出來的法子,但為了讓她開心,他得配合一下。「當然。」

    那天拓跋亹又給他上了一課,說什麼要討女人歡心得先順著她的意,從讓她做她想做的事開始,如果她的心情有所改變的話,那麼就是好的開始了,因此今天他才會在這做他認為有點蠢的事。

    瞧他們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像在哄她開心,她謹慎地問︰「那什麼時候走?」

    「早都準備好了。」

    昭亞低下頭看著身上的衣裙,跟他們比起來,她穿這樣像是個累贅。「穿這一身不方便。」

    「早就為你準備好另一套衣服了。」夜魈要外面的人進來,「小瞳!」

    在換上簡便的漢服之後,昭亞在兩人的護送下就這樣一起漫游于街上,不過他們三個人實在太引人注目了。夜魈的英挺魁梧,行文的俊俏溫儒,昭亞的美妍俏麗,不少人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但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們,因為昭亞身旁的兩個人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威脅感,似乎在說著誰不要命了盡管來試試。

    「難得這麼悠然。」夜魈有點感慨地說。

    在這亂世之中,他一直是東奔西跑,很少像這樣待在一個地方太久,再加上前些日子被拓跋亹逼得一個頭兩個大,現在的閑逸讓他覺得前些日子的混亂是種錯覺。

    行文不得不同意︰「這里是京城,戰亂的現象在這是看不到的。」

    他是從疆界來的,一路上看到許多因天災人禍所引起的亂象,為了生活偷掄已見怪不怪,更別說把子女賣掉以換取銀兩的悲劇。這種紛亂的年代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別講那些了,那多掃興。」昭亞皺起了眉頭,他們是出來玩的,可不是出來緬懷的。她轉開話題︰「前面不知有什麼好玩的?」

    看著她興沖沖地跑上前,行文有點驚訝地指著她的背影問︰「就讓她這樣跑?」

    「放心,不會不見的。」夜魈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胸有成竹地說。

    昭亞老遠就看到三個很熟悉的身影,心中的念頭一轉,她故意裝出一臉無助東張西望,直到她成功地引起那些人注意到她,他們的靠近讓昭亞證實了一件事。

    這三個無賴就是之前調戲她的男人,他們似乎認不出她來了,但昭亞對他們可是印象深刻。

    「果然是你們。」她如見故人般地高興。

    她的欣喜讓三人覺得怪異,其中一人問道︰「怎麼,姑娘,我們以前見過?」

    「當然見過,而且還印象深刻。」昭業一邊冷笑一邊將雙手放到身後,一臉自信地向他們挑釁。

    就在三人一臉莫名其妙的時候,老遠行文就看到她被三人包圍,以為她有難,忙緊張慌亂地叫︰「夜魈,你看!」

    夜魈不但不緊張,還一臉看戲地笑說︰「這下子有人要倒霉了。」

    「不會是昭亞吧?」行文不懂夜魈的反應,照理說,像這樣的場面,夜魈不會不管的,只要他喝聲,馬上就能讓那些人嚇得落荒而逃。行文撫著下巴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夜魈揚眉反問︰「你想可能嗎?」

    想想幾天前自己被昭亞修理的樣子,行文擠出一絲苦笑認同︰「是不可能。」

    「所以在一旁看著就好,不要把事給鬧大了。」

    夜魈和行文本來打算在一旁看著就好,可是突然冒出的人手讓他們似乎無法就這樣袖手旁觀,那三個男人中的一個,也不知從哪找了五六個打手,他們個個魁梧凶狠還手持木棒,那引發了夜魈的怒意,看熱鬧的眼眸瞬間蒙上了怒意。

    「他們找來幫手了,你要是再不去幫忙的話,那我去!」說著,行文已經上前湊一腳了。

    「喂!等等……」

    夜魅希望這不會引起什麼大問題,拓跋亹已經明文規定胡漢要好好相處,而且在這天子住的地方誰要敢鬧事的話,一定不寬容,行文大概忘了有這一條規定了o

    算了,這群人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夜魈看了一旁的竹棒,腳一勾把竹棒踢上來,接了竹棒他也加入那群混亂之中,這些人若敢傷了昭亞的話……夜魈眼中的怒意已經表明他的意思了。

    「我都不知道她的武功這麼好。」對打了一會,行文背抵著夜魈說。

    看了一下獨自打得正順手的昭亞,夜魈低低地笑道︰「所以那天你敢惹她我真佩服得很。」

    「我看是在一旁偷笑吧!」

    混亂之中,三人是打得不亦樂乎,而就在群人快打出勝負的時候,一旁有人喊著官府的人到了,夜魁一看不對勁,拉著另外兩人就要跑,一群人欲作鳥獸散地四處竄跑。

    夜魈拉著還戀戰的行文︰「官府的人來了,快點走了。」

    「有什麼好怕的?」憑他們的身份,那些人還得讓他們三分呢!

    夜魈苦笑著比著皇宮方向︰「別忘了,拓跋亹說在這敢鬧事的人他是不會輕饒。」

    行文猛然想起,忙點頭;「對喔!」

    「對的話快走!」夜魈對著一旁的昭亞叫道︰「昭亞,快走!」

    行文制止夜魈︰「等等,那邊有人。」

    「那走這邊……

    「我們被包圍了。」夜魈驚喊著,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不會是她又做錯什麼了吧?

    三個人擠在一起面對著把他們圍起來的官兵,領頭的都領夜魈還認識,因為那是他的下屬副將之一,雖然治安不是他的職責之內,身為大將軍,京都的安全是他的第一要務。

    夜魈似乎可以預見拓跋亹會有多麼生氣了……

    ***

    皇宮內苑里,拓跋亹的眼光從最高大的移到一旁村女打扮的昭亞,中間還有一個是文弱書生裝扮.三人一臉不認錯地站在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人了,無視王令也就算了,還當街聚眾打架,這下子他又將有一堆問題了。

    別說那些自視甚高的王族了,那幾個老臣一定會說他年輕氣旺,連這一點事都約束不了,可見他的治理無方之類的話,好不容易才平靜一點的生活又要大亂了。

    見他不說話,夜魈和行文互瞄了一眼,示意著要對方先開口,以便消減拓跋亹的怒氣,但沒人願意先開口打破廳上的一片寂靜。

    拓跋亹把他們的舉動都看在眼底,很火大地怒道︰「夜魈,你竟無視我的命令?身為一個武將,你該知道服從的重要性,你的軍紀都跑到哪了?」

    這種情況最好是什麼都不要說,可是不說話不見得能讓拓跋亹把這筆賬一筆勾消,理虧的夜魈沉默地把眼光挪向一旁。

    拓跋亹眼光一轉,對于他,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嚴厲︰「行文,你也是,不知勸勸他,還跟著一起打群架?」

    行文的身份較特別一點,再加上他是來此的客人,不能凶也不能罵,但不代表著他可以跟著一起湊熱鬧,壞了這里的國法。想到這,拓跋亹真的有一肚子的火。

    「我……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耶!」

    「相助?」拓跋亹冷哼地說著事實,「我看是幫著打架。」

    「昭亞,說說話啊!」行文突然轉向她。這都是因她而起,幫忙說說話是應該的,可昭亞就是一聲也不吭地站在那,行文試著勸道,「你是目擊證人,只有你知道我是無辜的耶!」

    昭亞幸災樂禍地把頭高高一抬︰「我不知道。」報上次他的欺壓之仇。

    行文差點為之氣結︰「你……夜魈,你媳婦一點都不溫柔可愛,一點都不值得體貼。」

    「現在你才知道。」夜魈苦笑著問答。

    昭亞才不要他們說她可愛,不過看拓跋亹這麼生氣,她想她要不要幫他們說說情。現在的她可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拓跋亹對她是百般禮遇,雖然他是別有目的啦!不過,說實在的,她是蠻喜歡他的。

    拓跋亹大概也可以猜得出是誰開頭的,但他是一國之尊,怎麼可以去責罵女人,因此他只有找夜魈和行文開刀了。

    眼光轉來轉去的,想不出怎麼定奪的拓戰賽最後不得不以口頭告誡人︰「算了,這次我可以不追究,但下次要是誰再帶頭打架,我可不會就這樣算了。」

    罪是免了,但行文心里不平衡地怨瞪著昭亞,但她卻什麼都不理地走在最前頭,夜魈對他搖搖頭,示意要他想開點吧!

    女人本來就是一種難懂的動物!

    ***

    這衣服是大了一點,但昭亞不怎麼介意,反正可以用就好了。

    听小瞳說,這幾天京里有廟會,街上自昨晚就很熱鬧,來自各地的商人在街道兩旁擺著各國的奇珍異品,她好想出去看看,可是她現在被看得死死的,要出去談何容易,看著夜魈的衣服,她腦海中有個不錯的主意閃過……

    她好久沒有換回男裝了,看著鏡中熟悉的身影,打開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忍不住心情一陣愉快,這樣子會有人認出她嗎?

    昭亞穿過嚴密的戍衛土兵,輕易地上了街,心情愉悅地東看看西探探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個瘋子,但她一點都不以為意地繼續逛著。

    正看得興高采烈的昭亞發現,身邊忽然匆匆地跑過一群士兵,瞧他們一臉慎重的樣子,忍不住猜想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街上會突然冒出一堆士兵?

    見他們對每個街上的女子都仔細盤查,昭亞一臉茫然,直到身邊有個人策馬而過,她才知道那些人是為了找她而出來的,看樣子她的失蹤又將引起一陣騷動了。

    夜魈認不出她,昭亞高興地低低笑著。剛剛從她身邊策馬而過的人就是他,但他一點都沒發現她,心想說不定可以這樣偷偷溜走。她是否該去找春娘所說的人?她的失蹤會不會讓春娘擔心呢?

    她得聯絡家里的人,說不定春娘現在正著急得不得了,但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通知較好呢,最好是避開她爹,免得他人沖到京里找她,如果還知道她遇到什麼樣的事,一定會樂得合不攏嘴。

    「喂!你有沒有見過畫中的女子?」

    昭亞一個轉身,見是行文在問她,有點好玩地壓低自己的音量道︰「沒有。」

    「是嗎?要是見到了,趕快報官處理,這人具有極度危險性。」行文有點懊惱地說,心中還不停地抱怨著,這女人干嘛有事沒事地到處亂跑,弄得夜魈緊張,他也跟著緊張。

    說那什麼話嘛!昭亞心里不滿地咕噥著,把她說得像是殺人犯似的。

    行文不管一旁的人,氣憤地大叫︰「那丫頭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請問,你們要找什麼人?」昭亞裝著笑臉問,「看她的樣子不像您所說的那樣可怕啊!」

    「是你不知道她的危險性,要是你知道了,一定會認為這種女人最好是關起來。」行文心不在焉地批評。上次的事他的氣還沒消呢!

    昭亞听了有點不高興,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地附和點頭,托稱有事便先走了,不然她會敲他的頭以泄自己的不滿。

    向來最喜歡在樹上悠閑的昭亞輕身跳上樹梢,倚坐在樹上看著下面來來去去的人,托著下巴,她在想……想著那個人——

    夜魈對她是不錯,可是……昭亞無助地吸了口氣,但感覺好像少了一點什麼東西,讓她覺得……有點不安……那是什麼?昭亞覺得是自己心中的空虛讓她覺得有點不踏實的感覺,一種她說不上來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她總算知道男女間的復雜情感了,難怪有人問情為何物,幾人能懂,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所想的是什麼……

    「你在那做什麼?」

    夜魈的聲音讓昭亞傻了眼︰「什麼?」

    昭亞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被包圍起來,四周都是拿著長槍的士兵,那把她給嚇了一跳,整個人也因此失去重心往一旁倒,幸好她的反應夠快,捉著樹枝蕩著。

    「下來。」夜魈抬頭看著在樹上蕩啊晃啊的人,心想她為什麼又要跑?不是應該沒有問題了嗎」

    昭亞裝傻地笑問︰「你認錯人了吧?」這一身的打扮他還看得出來?

    夜魈不理會她的裝傻,冷硬地命令道︰「你再不下來,我就親自上去拉你下來。」

    沒有辦法,昭亞苦著一張臉嘟嘴問︰「你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下讓我出丑嗎?」多難看啊!一下她成為眾人的新焦點,附近有不少人在看她耶!

    夜魈冷眼瞪向四周,才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見四下人群散去,夜魈放柔聲調︰「好了,可以下來了吧?」

    她人是下來了,但昭亞懼于他的表情,所以低聲囁嚅道︰「你怎麼認出我的?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

    「你有喜歡爬樹的壞毛病。」夜魈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但心里頭倒覺得昭亞皮一點才顯得出她的與眾不同。

    她不高興地甩袖道︰「我要回去了。」

    夜魈把眉高高地一挑︰「你不是要跑?」

    她冷笑著轉身回問︰「為什麼要跑?」這人就不能把她往好一點的地方想嗎?

    「看來你想通了。」這是他惟一能想到的理由。

    她攤開雙手做出無奈狀︰「我怎麼可能會想通?只不過我不做沒有勝算的事。」

    「哦?是嗎?」他不信地瞥了她一眼。

    昭亞吐著舌頭,自己也不是很信這理由,但就是得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對方一定要信她才能得永生似的。「當然。」說完,她轉身就走。

    看著走在前頭的背影,夜魈不覺地低低笑著,她的心意似乎有所改變了,這是好現象。

    ***

    「好痛!」

    昭亞吸吮著被針扎到的手指頭。心中想著她怎麼會坐在這做這東西,太陽還沒打西邊出來耶!

    小瞳嘆著氣放下自已的針線︰「小心點。」

    「我知道,我已經很小心了。」昭亞的聲音中有著無奈。

    小瞳搖搖頭嘆道︰「那就是你不夠專心。」她們已經在這坐了一上午,而她已經數不清昭亞姑娘被針刺了多少次了。

    昭亞真不懂為什麼女人一定要在屋子里跟這些針啊線啊奮斗,她放棄地大叫︰「我要休息!」

    這些東西都是她從未接觸過的,現在她竟會跑來自動學習,她一定是哪根筋不對勁,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

    也不知道從哪邊傳來的風聲,說昭亞就像個野人般粗魯,不合宜的舉止加上女人的三從四德都不會,不少人開始為夜魈感到同情,說什麼還要去跟拓跋亹抗議,但夜魈只是笑笑不予置評。

    他不予置評,但昭亞可不見就這麼甘休,雖然她不會那些女孩子該會的細活,但她相信現在學還來得及,她任昭亞沒有做不到的事,就沖著為顧全自己的面子,累死也要做給那些看熱鬧的人看。

    這幾天,夜魈看到她老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想她是不是病了,只是,那麼健康的人也會生病?要不就是找不到人,她到底在忙什麼?夜魈不禁懷疑地猜想。

    「在想什麼?」

    夜魈抬頭一看,開懷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安!」

    安郡主優雅地在一旁坐下︰「太後要我跑一趟,听說你惹得王上不悅?」

    「還好啦!」

    兩人有說有笑,昭亞遠遠地就看見了,瞧他跟那個女子靠得那麼近,那美女她是見過,就是那天幫她解圍的人,只是這位美女跟夜魈是什麼關系?想到這,她覺得肚子一團火,這男人……這男人真的是氣死她了。

    她悻悻地丟下手邊的針線,真不懂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是不是腦子突然燒壞了?她在這被針刺得雙手快要痛死了,而他卻在那跟那美女有說有笑,反正她本來就是不溫柔、不可人,可是他怎麼可以……真的是氣死人了!

    昭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哭,可淚水就這麼不爭氣地從眼角流出。她偷偷地拭著淚,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顯得懦弱了,從小她爹就教她只有弱者才會在別人面前哭,因此再怎樣受氣、受委屈,她都往肚里吞。

    她到底怎麼了?為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落淚不像是她會做的事,但她就是做了,她……她討厭這

    夜魈送走了只是來看看他的安郡主後,終于找到了昭亞,只是不懂她在這做什麼,這里還有其他的姑娘在,很明顯的她們是在做女紅,但昭亞會嗎?瞧她獨坐在窗邊不想理他的樣子。

    「小瞳,你在這做什麼?這些繡布又是怎麼回事?」夜魈皺著眉看著離他最近的繡品,被里面的繡線弄得眼都花了,「不可能是你繡的,以手工來看,這人一定很笨拙。」

    這話刺中昭亞的心坎,她隨即以惡毒的眼光恨恨地瞪著他,似乎有著一肚子的話要罵出口,但最後只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那樣子好像十分不屑他,弄得夜魈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怎麼了?」他指著忿然離去的昭亞低聲問。

    小瞳真替昭亞姑娘覺得可憐,剛剛那場面她也看到了,真弄不懂大人在想什麼。「這些都是昭亞姑娘做的。」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夜魈愣住了︰「她?」

    「對,而且是為了大人您做的,您現在這樣說可真的傷了人家的心。」小瞳搖搖頭說。

    夜魈愣愣地告訴身邊的小瞳︰「我都不知道。」

    「您當然都不知道,您光顧著跟安郡主有說有笑,哪會想到昭亞姑娘的心思。」誰都不會喜歡自己所愛的人的心思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夜魈知道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麼,因此他連忙迫了出去。這算是另一項改變嗎?昭亞為他做針線。雖然有點笨拙,但不知為什麼,他心里就是一陣窩心。

    「別走。」

    昭亞吸吸鼻子,背著他說︰「不走留在這被你氣?」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道歉。」夜魈真誠地說著,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怒氣。

    這話讓昭亞一時沖動地叫道︰「我才是要道歉的人,我很抱歉我礙了你,我很抱歉我賴著你,我更……」

    「你這是氣話。」夜魈冷靜地打斷她的話,「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她狂亂地辯道︰「我不是說氣話!」

    「是的,你是的。」

    昭亞看著他,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小孩似的,夜魈安慰地擁她入懷,體貼地拍拍她的肩,他們之間似乎又有了更進一步的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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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5:09
第八章

    「怎麼兩個都有空待在這?」夜魈發現拓跋亹和行文兩人躲在亭子里喝茶,身邊無任何侍者,猜想他們應該是偷溜出來的。

    行文拿起剛泡好的茶邀道︰「泡茶偷個閑,你要不要插一腳?」

    「怎樣,最近過得怎樣?」拓跋亹的問題中有別的用意,因為最近沒听說夜魈跟他的新娘子有什麼大問題,心想他們的好事應該近了。

    夜魈故意裝作听不懂,雞同鴨講地說︰「不錯,有吃有喝有住的,日子悠悠哉哉的。」

    「是啊!」行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這種好日子不多!」

    夜魈瞄他一眼︰「發生什麼事了?」

    「邊疆的游牧人蠢蠢欲動。」拓跋亹看似閑閑卻語重心長地說,那讓夜魈知道事態緊急,「看起來是相安無事,但底下的動作可多了。」

    行文在一旁嘻嘻哈哈地自顧喝著茶,好像這不干他的事。「貓不在,老鼠就作亂了。」

    「我看必要時,夜魈,你就跑一趟。」

    「我?」夜魈皺眉想,不是他不願意,只是到時昭亞怎麼辦?

    看穿他的想法,拓跋亹點點頭道︰「我知道,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會幫你看著。」

    「好吧!」夜魈裝出一臉的可憐相,「君命比天命,不可抗拒。」話中顯露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拓跋亹听了很不舒服,他向來最受不了別人在他面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樣了。「說得好像我在逼你似的!」

    夜魈微微一笑,頭一偏︰「沒有啊!」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是在怨著我,怨我設計你。」拓跋亹不得不投降地自我承認。

    夜魈轉頭眨眨眼中的笑意︰「知道就好。」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拓跋亹突然丟出這樣一句話,讓夜魈一頭霧水,他不懂地看著對方。

    「什麼反悔?」難道他可以不用去嗎?

    「就是你跟昭亞的事,如果你真的不想娶她,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他有時會良心不安,因為了解夜魈不喜歡被人脖子上架刀逼著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

    「你說什麼?」有如火山爆發,夜魈怒不可抑地質問,似乎反悔的人是拓跋亹而不是自己。

    難得夜魈會對他生氣,拓跋亹有所防備地結束話題︰「你在生氣,我不說了。」

    夜魈雙手交疊,怒眼瞪視他︰「我當然生氣,你一下子要我成親,一下要我悔婚,我是無所謂,你有沒有想過昭亞會怎麼想?」

    「我只是說說而已。」拓跋亹看情況不對,試著以輕松的態度撫平他的怒氣。

    夜魈以不可抗拒的威嚴道︰「這種事連想都不可以。」

    「好,不想、不說,甚至不插手,可不可以?」惹他不悅向來沒什麼好下場,拓跋亹識相地緩和現場一觸即發的氣氛。

    「這還差不多。」夜魈冷眼睨著他,以單膝跪地,「恕臣告退。」

    見夜魈遠離視線之外,拓跋亹松了口氣︰「他只有生氣不滿時才會記起自己是臣的身份。」

    行文對這沒有特別的意見,只是另有所指地說︰「看樣子他陷下去了耶!」

    「我母後一定會很高興,她老人家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行文並不看好這結果,幽幽地問︰「但是有個問題,夜魈有這樣的心,那昭亞呢?她也有這樣的心嗎?」

    這話提醒了拓跋亹,他露出了一臉的苦笑︰「胡漢本來就有差異,再加上昭亞不能和一般的漢族女人相比,所以我還是在一旁觀望就好。」

    「就怕已經脫不了關系了。」

    兩個男人心中都明白,他們所認識的夜魈已經不可自拔地愛上昭亞了,只是夜魈知道昭亞心中的想法嗎?

    暮剛西沉,月東升。昭亞獨自坐在房間等著夜魈回來,他已經出去整整一天了,她有點不安地望向窗外,他從不這麼晚返家,那讓昭亞覺得有點奇怪。

    「小瞳,你知道王上找他做什麼嗎?」她轉頭問著一旁的小瞳。

    小瞳有所了解地說著︰「听說是邊疆傳回急報,王上想詢問大人意見。」

    「急報?發生什麼事了?」

    小瞳只是搖搖頭,她為坐在桌旁的昭亞開始整理外表。通常昭亞都堅持自己來弄,雖然小瞳是不反對,但每每總要她來善後,難得昭亞能這樣安靜坐著。

    托首看著窗外的夜,小瞳以熟練的手法將昭亞的長發梳整垂放身後,簡單地綴以絲帶,才剛弄好沒多久,從外面傳來聲音,昭亞知道一定是他回來了,也不管小瞳喊叫著,她連忙出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會兒,夜魈已出現在房里。他一臉沉重地看著已換裝完畢的她,他示意一旁的小瞳離去,在桌旁坐下,沒頭沒尾地冒出這樣一句話︰「我不在家時,你要乖乖的。」

    「你不在家時?」昭亞一愣,「你要去哪?」

    「邊疆,那里出了點事。」他簡單扼要地說,不想對她多說,不過,他倒是注意到她的單薄衣衫,若隱若現地誘惑他一顆等待已久的心。

    昭亞感覺氣氛不對,緊張地問︰「要去多久?」

    「不知道,光是來回一趟就要一個月,再加上待在那邊的時間,我想三四個月是跑不掉的。」

    「這麼久?那麼我們……我們……」她說不出那件事。

    夜魈無奈地挑眉一笑︰「那個自然是延後了。」

    「延後了。」她喃喃自語地念著,臉上並無任何表情,但仍給人一種她蠻失望的感覺。

    她的反應自然沒逃過他的眼︰「怎麼?听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高興延後?」

    昭亞也發現自己的反應有點奇怪,賭氣地說︰「我當然高興,然後我可以趁著你不在的時候跑掉,我看到時候誰要嫁給你。」

    「這如意算盤你可能打錯了。」就是喜歡看她這樣嬌嗔,夜魈低低地笑道。

    她心一動︰「難道你要帶我一起去?」

    夜魈搖搖頭嘆道︰「我很想,但這樣會遭人非議的,如果你是胡族女子,我要怎樣都不會有人敢說一句,可惜你不是,你只好乖乖地待在家里吧!」

    「然後?」一定還有下文,昭亞等著。

    「行文會在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看著你,你到哪他就到哪,小瞳也會跟在你的身邊看著,免得你又惹出什麼問題。」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她的表情,說真的,她的反應讓夜魈有點窩心,一點不舍又擔心的神情流露在她的眼底,只是她一點都不自覺。她冷哼一聲轉身︰「隨你。」

    「不替我祈禱一下,說不定我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你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了。」

    昭亞的臉都變白了,她霍然轉身怒道︰「你別亂說話。」察覺自己的心態,她連忙又補上︰「沒听過禍害遺千年嗎?」

    「這是事實啊!」

    昭亞被他那番話弄得心惶惶不安,她嘟著嘴轉身,不想與他面對面,她是想過要恢復自由之身,只是這樣的方式她無法接受,她不是那種將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

    她的心情……好亂……

    想到什麼似的,一直觀察昭亞舉動的夜魈突然說︰「對了,我要跟你要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好奇地轉過身跟他面對面。

    「幸運之神的吻。」說完,她人已經被他擁入懷中,瞬時她的腦海里一片混亂……

    他的雙手沿著她的曲線往下滑,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輕碎的吻順著她頸間跳動的脈動下滑至肩頭,隔著薄埂的布料,他們感覺彼此的體溫,昭亞的理智要她離開,離開他的陷阱,但本能的她卻想要更多……更多……

    一團熾熱的欲望將昭亞包圍,緊緊地依偎著他,如此親密的接觸對她來說是第一次,但感覺上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了……如此熟悉地低喃著……

    昭亞根本弄不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當她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已不在了,只留下還有余溫的絲被,似乎還可感覺他在身邊的那種體溫,她茫然地問著自己,昨晚的事是真的嗎?

    愛……就是這樣……這樣的銷魂蝕心……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她好想他……想著他溫暖的懷抱,淚水悄悄地滑落,滴滴都揪痛昭亞的心……

    ***

    就在樹蔭間,行文找到他要找的人,一身淡綠色的昭亞倚著樹干而坐,遠遠看去,還真有點像是樹林間的精靈,瞧她一臉神游太虛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麼。

    「你一個人在上面做什麼?」自夜魈出遠門後,就常見她一個人莫名地發呆。

    昭亞沒有什麼精神地低頭看︰「你又來監視我嗎?」

    「說得那麼難听,監視?」他眼一瞪,撿了一個不錯的名詞,「是保護管束,這對你來說比較好。」

    「謝啦!」昭亞打不起任何精神,不知道自己失落了什麼。

    那天的事她一直無法釋懷,因為她沒有一絲抗拒就任他擁有了自己,這是不是說明她默認了他們之間的事?一切發生得那麼快,令她無法多做思考,再加上他現在不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行文實在看不下去︰「別那麼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夜魈也才不過出去一個個月而已,瞧你那個樣子好像沒有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這似乎說中昭亞的心事,她嘟起嘴︰「你不要亂說。」

    「我說錯了嗎?」行文無辜地把身子一轉,不想讓昭亞看到他眼中的頑皮。

    「當然。」昭亞把頭抬得高高的,不想讓任何人看出她的心事。說真的,她現在很煩,真的很煩,最好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分散注意力。

    行文哀聲嘆氣地搖搖頭︰「看你這個樣子,還真的是讓人看了難過。」

    听那語氣,他似乎能改變什麼似的,昭亞利落地跳下來追問︰「你有好主意?」

    總算引起她一點注意了,行文不動聲色地露出得意的笑︰「沒有就不會來找你了。」

    「哦?」昭亞眼楮一亮,「說來听听!」

    「夏日炎炎,當然最好是戲水了。」行文一臉認真地說。

    戲水,昭亞了解地頭一偏︰「到哪?」

    「出京城不遠處有個小河谷,滿山谷的花啊草的美不勝收,平常是一些小孩戲水的好地方。」

    「沒問題?」夜魈不只交代行文看著她,她的所有行動都被家里的人注意著,讓她一點隱私都沒有,所以她才會躲到樹上,這樣就不會有人管她了。

    行文天大地大他最大地宣布︰「監護人隨行當然沒問題。」

    說做就做,昭亞馬上拖拉著行文住馬房而去。她都快悶慌了,而且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東想西想的,她有點難以忍受這樣的自已。

    他們騎著馬來到滿山谷野花的目的地,一條小溪從中穿蜒而過,溪旁的樹林隨著風搖晃,透出一些的涼意,小叢林間有著紅透的野果子,頂上的藍天飄著白雲,青山伴著綠水,看了不由得讓人心情開朗。

    昭亞開心了,露出好久沒看到的開懷笑意︰「真的很漂亮,你怎麼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的?」

    行文故作神秘樣,只是笑著不說話。

    昭亞像想通似的,撞撞行文的臂︰「我知道,一定是有漂亮姑娘就帶來這里,然後趁機下手對不對?」

    這話讓行文莞爾,他根本沒想過那些念頭,因此他故作生氣樣︰「說到哪里去了,我是好意才帶你來。」

    「是、是、是,我說錯話了。」

    昭亞根本不理會他是真生氣還是假裝發脾氣,只想開懷地在草原中奔跑。好久了,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放任自己奔跑于原野中,以前她最喜歡跟同伴追逐狩獵野獸,只是曾幾何時,這些已不是她所能做的。

    行文正要交代要注意哪些事項,昭亞已經跑得老遠了,他大喊著︰「等等,你不要亂跑,這里有些陷……」

    行文的話還未說完,已經听到一聲女孩的驚呼聲,行文暗喊不好,連忙趕過去一看,昭亞已經掉入獵人為了捕捉獵物所挖的深洞中,這洞還不淺,足足有一丈深。

    行文緊張地探頭看著洞中的她︰「昭亞,你不要緊吧?」

    「我……」昭亞晃晃腦袋,試著理清腦袋里的思緒,現在她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我還好。」

    「上得來嗎?」他跪在洞旁試著拉起她。

    「這洞太深了,我一個人爬不上去。」她無法動彈地看著上方,覺得身上還有些不對勁,只是不清楚是哪里不對。

    「那我去找一些草藤來,你等等。」

    「還有一件事,行文。」昭亞咬著牙擠出一些聲音,她知道是哪里有問題了。

    「什麼事?」行文回頭看了一下洞中的她。

    昭亞喘著氣低道︰「我的手好像……斷了……」

    「斷了?」如臨大敵般,行文的臉色都變了,不信地再問一次︰「你的手斷了?」

    ***

    夜魈一回來,什麼也沒多說便往凌宇居而去,那一臉的緊繃讓所有的人一見到便自動讓路,就怕稍有不慎就會惹得主人大發脾氣。

    他門也沒敲就直推而入,很快地在床邊找到他要找的人,「我接到信說你出事了?」

    躺坐在床上的昭亞因他的出現給嚇了一跳,她腦中一片混亂,「你回來得好快……事情都辦完了?」

    「我已經盡快地趕回來了。」夜魈面無表情地說著。自他接到信,什麼也沒多想就趕了回來,「一個月的行程縮短成十天。」

    十天前,當他剛抵疆界沒有幾天就收到從京里來的急報,寫信的人是家里的管事,因為他交代著有什麼事發生時,一定要通知他,因此當他收到信時的第一個反應,是昭亞又趁他不在時跑了,原本的怒意在看完信的內容後頓時化成擔憂,他立刻馬不停蹄地連夜趕了回來。

    昭亞對于他的話只能冒出這樣的話來︰「辛苦了。」

    「我听說你受傷了,傷得怎麼樣?」夜魈發現綁著白繃帶的手腕,皺起了眉頭,「我看看。」

    「不過就手斷了,沒什麼。」昭亞不想讓他檢視,知道若讓他發現是怎麼發生的,她一定會被罵的。

    「還說沒什麼。」他正色問,「怎麼發生的?」

    說到這個,昭亞在想該不該說,說了的話,第一個倒霉的不會是她,但對行文會很不好意思;不說的話,他是不會罷休的。咦,是誰告訴他的?

    夜魈見她不說話,心中有個底,他轉頭問一直在一旁的小瞳,「小瞳,你說。」

    小瞳看看一旁使眼色的昭亞姑娘,又看看自己的主人,她在兩難中不知該如何︰「這……」

    「說!」不容她不說,夜魈喝道。

    小瞳想了許久,決定對不起昭亞姑娘,不安地看著地面低聲說道︰「我只知道是行文公子帶著受傷的昭亞姑娘一起回來的。」

    「行文?」他的眼一眯,轉身看著身後,「他在哪?」

    昭亞用沒受傷的手緊拉著夜魈︰「他沒有錯,你不能怪他,是我答應要跟他一起去的。」

    「你們兩個一起?」不說還好,這一說完全引發夜魈的所有怒氣,他不在時,這兩人背著他做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昭亞沒有弄懂他話中的醋意,她低聲囁嚅著︰「我實在悶得無聊,所以我……」

    「所以你們兩個就玩出問題了?」他冷冷地替她接下去。

    就在夜魈的怒氣一觸即發時,剛好外面傳來行文高喊的聲音︰「你好點了嗎?」

    就在門口,行文跟夜魈打了照面,夜魈以冷得可以的口氣問候著︰「行文,你來得正好。」

    「你回來啦?」行文沒想到會在這踫到他,愣了一下,但一看氣氛不對,行文馬上轉身想走,「我突然想到有點事,我先走了……」

    「給我站住!」夜魈大喝叫住想跑的人。

    行文知道一旦惹怒夜魈的話是沒什麼好下場的,自知自己死罪難逃,所以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但是夜魈比他更快一步,一個箭步就擋住他的去路,那一臉的冷漠讓行文知道他這下慘了。

    「你這是作賊心虛嗎?」

    「饒命啊!」行文雙手作揖地求道,「夜魈,念在同窗一場,就放過我吧!」

    「我把人交給你照顧,你沒好好照顧也就算了,還弄成這樣,你要如何向我解釋?」

    最好的解釋就是什麼都不用解釋。「你也看到啦!」

    這話似乎讓夜魈滿意,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是看到了,所以你就準備受死吧!」

    昭亞在一夯看得膽戰心驚,在小瞳的扶持下,她不知所措地問︰「小瞳,怎麼辦?」

    見主子急了,小瞳只是悠悠地安慰︰「不用擔心,這已是家常小事了。」

    「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夜魈這麼生氣。」想著以前,他似乎沒有脾氣地任她欺負,看著眼前的他,她以前怎麼敢惹怒他呢?

    「大人生氣時,說什麼都沒有用,因此對于行文公子,我們是愛莫能助,只是真的很少見大人這樣生氣,大概是因為行文公子害你受傷,所以大人才會這麼生氣吧。」

    這話讓昭亞驚訝︰「為了我?」

    「對啊!大人真的很看重昭亞姑娘,再說你們也已經不是普通關系了,光這一點,行文公子的罪可大了。」

    「沒這麼嚴重吧?」好像她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似的。

    「或許您的一句話可以免行文公了一死喔!」

    「我?」

    「大人對您是百依百順的。」

    這話讓昭亞笑了起來,她瘋狂地笑著,引起了另外兩人的一點注意,兩人奇怪地互望了—眼,同時轉身朝房間走去。

    「笑什麼?」

    不管怎樣,昭亞已經知道了他對自己的心,但她的呢?她還是不懂,輕嘆著︰「沒有,是我不好,不要對行文生氣了。」

    「好!」

    夜魈爽快的回答讓昭亞突然沉靜下來,那樣子令所有的人都覺得奇怪,三個人看著她奇怪的行為。

    她靜得有點奇怪,夜魈代表所有的人問︰「不舒服嗎?」「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昭亞心中是一團亂,事情已經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的心為何老跟著他而轉,他已成為她的世界,這是否意味著她該把自己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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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5:35
第九章

    他在想什麼?

    昭亞偷偷地望著夜魈,她從未這樣偷偷摸模的,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此刻他正一個人獨坐花庭中,那樣子似乎在沉思什麼,一臉的凝重。

    第一次,昭亞得以好好地將他仔仔細細地看過一遍,忽然發現從未好好地看過他,每次見他不是和他起爭執就是有人從中搗亂,今天難得沒人打擾他們,只是……

    這該怎麼說?她不了解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煩亂無頭緒是最貼切的形容。在遇見他之前,她根本不必去想自己的內心問題,反正她習慣了男孩的生活,以前是不會為誰而心動,但現在呢?還有漫長的未來呢?

    行文覺得身後有人在偷窺他們,但夜魈好像不怎麼擔心,他提醒地說︰「有個小偷在旁邊喔!」

    夜魈不在意地說︰「我知道。」

    行文奇怪地皺眉︰「知道還這麼悠然?」

    「她又沒過來擾我,我干嘛自找無趣?」他剛剛就發現她的存在,她的手雖然好多了,但還是得多注意,為了這原因,夜魈不再出遠門,把一切事務交給手下,自己則是在此遙看情勢再作決定。

    行文自然沒忽略兩人間的怪異氣氛,一個在等著,一個在猶豫著,他當然看出昭亞的無助,只是他這個局外人不能說什麼。「婚禮何時舉行?」

    他想也沒想地答道︰「已經在籌備,就等她點頭。」

    「真快。」行文自語道。

    「夠久了。」他怕在這幾天還會有什麼事發生,他一直擔心昭亞會有再逃跑的念頭,雖然這可能性已經降到最低,但昭亞難以捉摸的個性不能不防著。

    「還是不知道她的身世?」行文突然冒出這個問題,惹來一個白眼,似乎在說他說錯話了。

    夜魈淡淡地答道︰「這有關系嗎?」

    「對你而言,只要她嫁你是沒有關系,但對她而言,她或許很看重她的家人,希望他們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大塊頭。」

    夜魈不高興地給了行文一個白眼︰「你說得好像我很不能見人似的」

    行文一只手指在夜魈的面前警告似的搖晃著︰「你要知道,一直以來,胡漢間的差異所引起的爭議,昭亞是不在乎,但她的家人呢?她家人一定在乎的。」

    「我又沒要娶她的家人。」夜魈什麼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剛離開的人兒,時間已經改變她了,她還在等什麼呢?

    「可是你不覺得該對她好一點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女人家總會有想找伴說說知心話的時候。」

    「你是說叫我去做那個人!」夜魈眼一睨,想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

    行文認真地上上下下地將夜魈看了一眼,最後搖頭道︰「我想還是不要的好。」一來他不是女人,二來他沒有女人的心.三來他不懂女人的心思,光是這三點,行文就覺得夜魈目前還是離昭亞遠一點的好。

    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行文提議︰「不然你去問她是哪里人氏,這問題就很好解決了。」對昭亞要坦言不諱,說不定會有特別的收獲。

    「她會說嗎?」夜魈好笑地問,他們都了解昭亞的性子。

    行文一臉自討沒趣地摸摸臉自語︰「我賭她不會,當初她是逃婚出來的,你有沒有想道,在她的故鄉或許有個人正等著要娶她為妻。」

    這話讓夜魈的表情一變,他一臉陰晦地凝視遠方︰「我會讓那個人想都不會去想。」

    行文感覺到他那一身的氣勢,有自知之明地遠離他一點︰「哇!真凶。」

    「有意見?」

    「不敢。」行文又不是當事人,但另一人的心情總要考慮一下,「但她呢?她或許有意見?或許那個人是她的心上人,說不定那個人就這樣冒出來,那你該怎麼辦?」

    夜魈斬釘截鐵地道︰「不會的。」

    「這麼有把握?」行文有點不懂他的自信是哪來的,突然,領悟的眼光頓時一瞥︰「難道你們……」

    「她是我的人,我的東西怎麼可能給人?」

    「是啊!」行文譏諷地說,「那你問過人家沒有?」

    夜魈以情深的語氣低聲地說︰「我會等。」

    一句話說得行文無言以對,有時真不懂,踫到女人時,夜魈的聰明跑哪去了,光是等會有什麼用?

    ***

    為了準備盛大的婚禮,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忙得一團亂,而最閑的大概只有昭亞了,她無聊地坐在大廳旁的石獅前看著東一片紅西一對大紅喜字,而她卻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

    夜魈皺眉︰「你怎麼還在這?」

    「有事?」她無所謂地把頭一偏,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小瞳在找你試鳳冠霞帔,你卻在這。」說得好像她不應該這樣四處閑逛似的。

    「我不知道。」

    夜魈看她一臉迷茫,搖搖頭︰「別再折騰小瞳了,這些日子都是她在幫你忙東忙西地準備嫁妝嫁衣的,我看她都快忙昏了。」

    就沒見過一個新娘子像她這樣一點自覺都沒有,就要為人妻子,應該有點緊張有點不安,但她這樣子,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婚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昭亞一副不關她事地聳肩,有點認真,又有點認命地說︰「我沒有,我可是乖乖地待在這。」

    她的乖讓人覺得有點奇怪,夜魈看了一下四周,想知道是什麼讓她如此地乖乖在這︰「你在這做什麼?」

    「等著看會不會有人來阻止這鬧劇。」說完,她雙手托著下巴,繼續看著前方。

    夜魈陪著她看了一會,說︰「不太可能。」

    「我想也是,怎麼可能有人不要命地敢跟你搶。」昭亞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這話說得夜魈心花怒放,他厚著臉皮咧嘴笑︰「知道就好,我帶你去試嫁衣。」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會乖乖地去?」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吧?說真的,她不緊張他倒有點不安,擔心著她會再一次從他身邊離開。

    昭亞嘟著小嘴,不喜歡被人瞧不起︰「別小看我了,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她轉身離去。

    看著毫無精神的背影,夜魈在想,她改變了許多,不再想著要逃跑。她的心中或許對他有了情有了意,但不知哪里不對,她的眼中總有著一絲迷惘,她還在想什麼?

    夜魈在門邊思忖時,一旁有人來報︰「大人,外而有一對夫婦要求見您。」

    「夫婦?」夜魈心中有點奇怪,但他從不隨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帶他們進來。」

    見到來者,夜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對夫婦,但他們手中緊握著的發簪他卻認得,他們會是買走發簪的商人嗎?因為他出了重金懸賞另一只遺失的發簪,為此他不動聲色地等著他們說明來意。

    中年男子率先開口︰「請問,是否知道這發簪的主人的下落?」

    夜魈凝視那發簪許久,決定開門見山地問︰「她是你們的什麼人?」

    一听到這樣的問題,他似乎知道發簪主人的下落,男子和身旁婦人欣喜地互望,最後小心地說道︰「她是我的女兒,任昭亞,我是她爹任天。」

    這下子夜魈真的愣住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以解除自己的發愣,難道真會被行文說中?

    轉回來的昭亞老遠地看到熟悉的人影,她有點無法置信地盯著那對夫婦看,直到他們都發現她的存在。

    「昭亞!」

    她難以置信地道︰「爹?春娘?你們怎麼都來了?」

    「當然是來帶你回家的。」

    「帶我回家?」昭亞心頭閃過許多的想法,但最清楚的是當初離家的理由,她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夜魈,記得曾跟他說過,現在他會怎麼做?

    「我都替你安排好親事了,快跟我回家。」任天高興地說。

    丙然,這話引起昭亞一陣不悅︰「爹,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要就是不要,我不是待價而沽的母雞。」

    「你絕對不是一只雞。」任天漲紅著臉叫道,「你是我女兒。」

    「女兒或兒子都一樣,反正你就是別想就這樣把我給嫁掉。」說著,她交疊雙臂。

    一旁還無法從震驚中回復過來的夜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父女倆爭執,心中同時想著,真的被行文那個渾小子給說中了,那個烏鴉嘴,他是否該打斷他們,說出他跟昭亞的婚事?

    就在那兩人吵得難分難解時,—旁被冷落的春娘上前打斷夜魈的猶豫。她有禮地欠身︰「感謝您這些日子照顧小女。」

    夜魈趕緊回禮︰「您是……」

    春娘而帶笑意地自我介紹著︰「我是昭亞的後娘,因為我娘家那邊一直等不到昭亞,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再加上發簪的出現,我們很擔心,所以才會不辭辛勞地一路尋來。」

    「原來如此。」這說明了他們為何出現。

    看了旁邊的兩人一眼,春娘又接著說︰「我家老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平日又對她太寵了,所以有點傷腦筋,難免就有點霸道,但他真的很疼這個獨生女兒。」

    原本是昭亞奶娘的春娘是看著昭亞長大的,原本以為有了一個繼承人之後,昭亞會有所改變,但不知是她想得太好,還是昭亞的本性使然,昭亞就是無法跟一般女孩一樣文文靜靜地待在家里。

    「這些我都听昭亞說過了,事實上我們就要成親了。」夜魈決定跟春娘先講明,說不定她會有好主意結束一旁的爭執。

    春娘太過震驚,但在她心中卻為這消息感到欣喜不已︰「真的?」

    「你們來得剛好,就在此暫住下來吧!」夜魈有種直覺,知道這丈母娘會站在他這一邊。

    春娘撐著面頰,有點無奈地看著一旁的兩人︰「那麼他們兩個吵什麼都是無意義的了。」

    「怎麼阻止他們?」

    「我家老爺我自然有辦法,昭亞那邊,你應該可以吧?」意思盡在不言中。

    夜魈自信滿滿地夸道︰「當然。」

    春娘發現她很喜歡這個女婿,別說那一表人才的外貌,行事作風都很穩重,等下一定要問昭亞是怎麼跟他認識的,她有預感,她將會听到很有趣的故事。

    ***

    任天向來不是那種擅于表達的人,因此他在想著該怎說才得體。

    他知道自己耽誤女兒太久,雖然昭亞一直努力想表現得與男孩無異,但畢竟她是個道道地地的女娃兒,有太多太多的事她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因此當春娘生了一個男孩時,他當下決定讓昭亞回復女孩的生活,再為她找個好歸宿,他能為她做的只有這些了。

    想到這,任天認為自己還在猶豫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昭亞——

    他硬著頭皮敲了門,一顆心緊張地等著里面的人回應。

    「請進。」

    夜魈早就知道任天徘徊在門外,他一直等著任天進來,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任天,不由得令他想到昭亞緊張時的表情,那感覺還真像。

    「大人……」

    夜魈停下手邊所有的事,一臉誠懇地請他坐下,「請直呼我夜魈。」

    「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談昭亞的事。」

    夜魈眉一挑,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他示意一旁的侍者︰「上茶。」

    兩人沉默了一段時間,直到茶送上來,任天知道自己一定要開口,不為自己也要為女兒弄清楚這一切。

    「不瞞您,我是個粗人,如果有什麼地方說得不得體還請見諒。」任天不自在地清清喉嚨,因為夜魈畢竟是個將軍,有關夜魈的事他听過一些,對于女兒能嫁給大將軍,心中有的是難以說出的感動。

    「您盡管說。」表示他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任天曾為昭亞找了幾門親事,但大部分的人一听到他的女兒與一般女子不同時,每個所露出的表情讓他氣憤,願意的也都是為了她豐富的嫁妝,令他當下就打消為女兒挑親事的打算。

    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就從他所想到的地方開口︰「過去以來,昭亞一直是以男孩的身份生活著,您一定發現了她跟一般女孩不同。」

    「是的,我都注意到了。而昭亞都說過了。」

    昭亞都說了嗎?任天喃喃地說︰「是嗎?」

    夜魈提出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只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將她扮成男孩?」

    任天幽幽地深嘆了口氣︰「我一直希望有個兒子,但昭亞的生母在生下她就去世了,所以我就……我知道我是自私了一點,因此當我知道你要娶她時,我真的很高興。」

    「我了解。」這算是將一個燙手山芋脫手吧?昭亞可不是隨便說說就會服服貼貼的女孩。

    「你真的願意娶她?」

    他不是第一個問這問題的人,夜魈很有耐性地再一次保證︰「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絕不反悔。」

    「謝謝,真的謝謝你……」說著,任天眼眶一熱,雙膝一軟,就這樣跪在夜魈的面前。

    夜魈深鎖著眉頭,連忙扶起老丈人︰「你這是做什麼?」

    「知道你是真心的讓我松了口氣,我一直擔心自己誤了她的終身,現在我終于可以放下一顆心了。」

    「還不能放心,昭亞沒有說好前,我只能等。」

    任天了解女兒的性子,放心地笑道︰「不用多久,我的女兒我會不了解,最慢三天,」他舉起三根指頭,「三天之後,她一定會答應嫁給你。」

    「如此有把握?」

    「你忘了昭亞是閑不住的嗎?」

    丈人的話讓夜魈了然地一笑,他比著外面問︰「要不要喝一杯?」

    昭亞發現他們時,兩人有說有笑的,好像是已經相識很久的朋友。

    事情的發展讓昭亞愈來愈無法理解,他似乎收買了所有人的心,也收服了她的心……

    笨昭亞,你還在等什麼,只要點個頭,所有的事都有了答案,可是……太多的可是和問號讓昭亞一直沉浮在不確定的情海中,誰來告訴她該怎麼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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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5 00:36:01
第10章

    夜魈發現最近他的府邸很熱鬧,不管走到哪他都是注目的焦點,從家中的奴僕到住在這里的客人,徐了奴僕不敢有特異的行為外,其他人幾乎是等著看好戲。他冷眼看著四周湊熱鬧的人,真的不知該怎麼說那些人。

    他未來的丈人和丈母娘他是沒有話說,但這個行文他就真的想說說了,光明正大地搬進來住不說,還有事沒事跟在他後面,好像等著什麼似的,讓他又煩又惱的。

    拓跋亹是無法丟開擾人的政務,否則他也想看看這場戲怎麼結局,因此每天只要處理完政事,他一定會到夜魈這喝個茶或是跟行文聊天對弈的,好像這里是他的地盤似的。

    夜魈懊惱地走出書遙樓,第一個踫上的就是最讓他頭痛的行文。他十分惱怒地瞪著不知收斂點的行文,可是行文卻對著他猛笑,好像很高興踫上他似的。

    行文大聲地問道︰「喂,夜魈,怎麼沒有看到昭亞?」

    「我怎麼知道她在哪。」他心里同時咕噥著,這小子真是不會看臉色,不知道他正惱得很嗎?」

    「要看好喔!」行文一臉認真地交代,「再不見的話,會鬧笑話的。」

    最近京城里的人已經把這事當成飯後的話題在談了,還下注賭新娘會不會再逃跑,他們之間是否會有結果。

    「嗦!」夜魈丟下這麼一句話,壓著滿肚子的氣走開,他們把他當成什麼了?

    而走到客人住的如寧苑,那里熱鬧得很,任天是因為自己女兒要嫁給將軍,這麼有面子的事他怎麼可以錯過,因此他一面交代自己的管家趕緊為小姐準備嫁妝,一面等著女兒何時答應這門親事。

    夜魈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只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有自尊的人,而他的丈人這樣插手管事,好像是說他什麼都不會做似的,讓他覺得有點難以面對外界,只是他現在都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丈人要接手他還樂得清閑。

    夜魈才剛轉身要離開,就踫到了丈母娘,她溫暖的笑容讓夜魈不得不收起他一臉的不滿,她並沒有引起他很大的問題,理所當然他也不該讓她覺得不受歡迎。

    春娘看了一下夜魈的身後,以為應該會看到另一個人才對,「怎麼沒有看到昭亞,你沒跟她在一起?」

    「沒有。」

    春娘似乎有所了解,掩面輕笑︰「是不是昭亞在鬧性子?」

    他偏著頭想,那不是鬧性子,只是她心里有點不快罷了。「沒有的事。」

    「小兩口吵吵就沒事了。」

    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有點無奈地苦笑搖頭拜別丈母娘,夜魈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夜魈走沒多久,就踫上拓跋亹,他似乎剛到的樣子,身旁的侍者還端著東兩,一看就知道要給昭亞的,

    夜魈很不客氣地問︰「你來干嘛?」畢竟現在會弄成這樣,都是他的「功勞」。

    「又不是來找你的,火氣這麼大。」拓跋亹對他的無禮視而不見,反而還高興地問︰「昭亞呢?母後要我帶一些東西給她。」

    今天是怎麼了,所有的人都向他要人,他沒什麼好口氣地回答︰「我不知道。」

    靶覺他發火了,拓跋亹桃高雙眉︰「怎麼了?是不是得了新郎癥候群?」

    「少煩我。」

    「你會習慣的。」說著,拓跋亹笑嘻嘻地往內院走去。他真的等著看熱鬧,天曉得接下來還有什麼發展!

    夜魈重重地舒了口氣,發現他有種無力感,真想丟下這一切躲得遠遠的。才剛要轉身回凌宇居就踫到了小瞳,她正捧著小點心一臉找人的樣子,一看到夜魈馬上露出一臉的欣喜。

    她面帶笑意問︰「大人,有沒有見到昭亞姑娘?」

    「沒有。」

    「是嗎?」她傷神地自語,「真奇怪,昭亞姑娘跑哪去了?」

    今天一早,小瞳就沒看到昭亞姑娘了,心想會不會是去哪散步了,所以也沒多去注意,但用午膳時也沒看見,她猜想昭亞姑娘大概忘了時間,直到剛剛她端小點心去找昭亞姑娘時,才發現不管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她倒好,自己躲得遠遠的,圖個清幽,也沒想想他會受到怎麼樣的騷擾。

    夜魈走回書遙樓,知道今天只有這里可以不被人打擾,走到窗邊看著青綠的花庭,還看到拓跋亹和行文正熱鬧地在那說笑,而另一邊,他發現他的丈母娘正和小瞳拿著一塊布在說著什麼,不時還可以看到了如寧苑那邊出出入入的商人,夜魈真的快煩死了。

    今天都沒有看到她,昭亞是跑哪去了?

    才這樣想的時候,隱約在流水邊,夜魈看到了老柳樹下的淡紅色身影,他知道那是她,現在她在想些什麼?

    自那天被中斷之後,昭亞就有意無意地躲著他,而且遲遲未有回應難道是他太一廂情願?第一次見面他或許不知道為了什麼,但第二次,夜魈知道了,知道這女人將是他的人,現在是,以後更不會更改。

    難道是他的做法錯了,夜魈問著自己。

    不!他不願承認自己有錯,如果愛一個人有錯,那麼世間所有的事都是錯的了,他是不會放棄昭亞的。從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如此牽動他的心,讓他不知所措。

    他低低地吶喊著一輩子的誓言,愛你……

    昭亞听到聲音,回看著庭院中的朋友親人,突然覺得一陣頭痛,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該離開的,離開這一團鬧劇,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這樣……就這樣要跟另一個人廝守終身?

    在八歲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男孩,想著長大後娶妻生子、考取功名什麼的,但春娘來了之後,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是個女孩,是個道道地地的女孩,還說她以後會踫到一個愛她的人,一個會呵護她的人,那時她根本不懂那是什麼意思,而且隨著時光流逝她也忘了。

    如今想起來,春娘的話又清楚地在耳邊響起,一個愛她,一個會呵護她的人,會是他嗎?

    她對他的確有著跟別人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他們所說的情嗎?可是她也愛春娘,也愛她爹,為什麼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

    似乎听到了什麼聲音,昭亞頭一回,看到書遙樓的他,兩人的視線交接,他似乎想說什麼。

    兩人就這樣遙望著,最後,夜魈突然轉開頭,現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了,打仗作戰他沒有不知道的,喝兵斥馬沒有他不能的,還一直問天底下有什麼是他所不懂的?

    有!他直截了當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是男女間的事,她的心和他的心,兩個心在互說著什麼?

    兩人在此刻不約而同有著共同的想法,昭亞低垂著頭,夜魈揉揉僵硬的頸子,兩人的心中不由得大喊︰頭好痛!

    ***

    「在看什麼?」

    盯著藍天呆望的昭亞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樣的出神實在不像原先的自己,昭亞坐起來看向身邊的春娘,看著她長大的春娘或許了解她的心情。

    她無精打采地應著︰「春娘。」

    春娘在她的一旁坐下,關懷地為她拂去頰邊的發絲,有點不懂地問︰「你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我也知道這樣不像平常的我,但我好煩啊!」昭亞煩惱地大喊出心中所有的煩悶,她真不懂,她只是逃家,為什麼會逃到別人的婚姻陷阱中來?還被夜魈搞得心頭一團糟。

    「在煩什麼?」春娘明白地說出她心中的答案,「他嗎?」

    昭亞轉看另一邊,表示自己在生氣,在耍性子,但不說話卻是默認了春娘所說的沒錯。

    「這有什麼好煩的,他對你不錯,他的好誰都看得出來。」男歡女愛是天經地義的,或許是昭亞年輕沒有踫過,但踫上了,學習之中也該懂得這事。

    「我知道。」

    春服從不知道昭亞會是反應慢半拍的人,她了解地笑笑︰「知道就該有所表示。」雖然知道夜魈會是個很有耐性的人,但拖久了,一旁的人總會急的,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里做說客。

    春娘看看自己的身後,心想著他們會不會在哪里偷听。這些人簡直比當事人還急,不過她自己也是,回過神再看看眼前的昭亞。

    「表示?!」說到這,昭亞沮喪得想掉淚,「我試過,但我做不到。」

    春娘很少見到她會有這樣的表情,想著事情有那麼嚴重嗎?「怎麼會?受與施是互相的,只要有心不怕做不到。」

    昭亞嘆氣地搖頭,認命地說︰「我改變不了自己,我真的做不到。」

    「我倒要問你了,你需要改變什麼?」

    「他想要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我們都知道我不會是那樣的小女人,所以……所以我……」一時之間,昭亞不知該怎麼說。

    她試過做個一般人想要的小妻子,是那種會在家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為此她努力了,真的努力做一個標準的好妻子,可是……

    春娘柔柔地笑了,安慰地拍拍昭亞的肩頭︰「沒有人要你去改變你自己,要知道大家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真的?」她不信地睜大雙眼,自己曾惹出那麼多問題,沒有人怪她或怨她嗎?

    「如果你只是一個什麼都順著人家的昭亞,那你就不是任昭亞了。」

    「是啊!」她想春娘說的沒錯,「如果我會乖乖听話,今天就不會在這里了。」這是好還是不好呢,到現在她也小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那就對了。」春娘直截了當地跟她說,「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他,敞開心懷接受一個人並不難。」

    「可是我怕……」

    「怕?我們家的昭亞會怕什麼?」這好像是天大的笑話,春娘大驚小怪地看著她。

    這話似乎說中昭亞的心事,通常會反譏回去的她這次卻猶豫不決︰「如果他只是被逼著娶我……」

    「那他大可對你不聞不問,干嘛還要費心地要討你開心,還處處為你著想,他可以把你丟在這,一個人逍遙去。」春娘笑問,「你想,夜魈會這麼簡單地跟人妥協嗎?」

    「不會!」昭亞誠實地承認,依她對他的了解,夜魈的個性可硬得很,否則她早就從這一團亂中脫身了,也不會弄得自己好亂,甚至無法仔細思考。

    「那你還擔心什麼?」

    「我……我只是……」昭亞欲言又止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再遲疑下去,他會放掉喔!」春娘一根指頭警告地在昭亞面前晃,「不是每個男人都那麼有耐性的。」

    「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去。」春娘推著她往前走,「快點去,說不定現在他就已經變心,想著要如何甩掉你了。」

    「我去找他。」

    昭亞才剛跑開,一旁就出現了三個人,顯然剛剛的對話他們都听到了,春娘給了他們一個搞定的笑臉。

    任天高興地拍手叫道︰「果然還是做娘的出面有效。」

    「這下子可以準備喝媒人酒了。」拓跋亹撫著下巴說,他這個媒人做成了,是否意味著胡漢間有了好的開始?

    行文大膽地要求︰「我要上等的女兒紅。」

    一旁的任天接著說︰「白酒也不錯。」自己賣酒當然知道哪里有好貨,為了昭亞,他要把他最好的釀品都拿出來。

    「總之不醉個休。」行文帶頭叫道,一樁好事快要了結了。

    看著昭亞跑開的方向,春娘思付著,她的小女孩也長大了,她終于可以放下那顆操勞的心,因為這擔子她已交給了另一個人了,她想,他會好好地管管任性的昭亞。

    此後昭亞闖了禍已不關任家的事,這下子夜魈可有得煩惱了,春娘偷偷地竊笑著……

    「夜魈!」

    昭亞看著空無一人的書遙樓,有點失望地垮下雙肩,她悶悶地想著,他不在這會在哪?通常這時候他都會待在這看看書、批批文案的,怎麼今天會看不到人影?

    算了,去問小瞳,說不定她會知道夜魈在哪里。想著人又匆匆地跑掉了,就在凌宇居踫到正在清理的小瞳,在開口問之前她環看了屋內,干靜整齊沒有其他的人在。

    她帶著一絲冀望問︰「小瞳,有沒有看到你家大人?」

    「大人?」小瞳抬起下巴眼珠子轉啊轉地回想,不確定地說,「剛剛在花庭好像有看到。」

    這話讓昭亞燃起一點希望,拉高裙擺急忙往花庭奔去,但等她的卻是一片翠綠的樹從,根本沒有夜魈的影子。風映著她的長發,搖著她的裙擺,眼前浮現他們在這的相見、對打……情挑……

    不行,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轉身繼續尋找,就在曲廊上,拉住一個家丁問︰「有沒有見到你家大人?」

    他指著大門的方向︰「到前廳去了。」

    昭亞趕到了前廳,發現只有一兩個丫環正在做日常的清掃,她問其中的人︰「有沒有見到夜魈大人?」

    得到的答案讓昭亞好生失望,她低著頭帶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直到撞上了拓跋亹。他有點奇怪地看著一臉頹意的昭亞,很難得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剛剛還見她高高興興的,才一下子就變臉了。

    拓跋亹扶住差點被他撞倒的昭亞,關心地問︰「怎麼了?」

    昭亞有氣無力地重復她的問題︰「有沒有看到夜魈?」

    「我不知道,我沒有叫他去做什麼。」他先把自己撇清楚,免得又被拉下水惹來一身騷。

    昭亞垂下雙肩,覺得自己都快哭出來了,「我知道,我要回房了。」

    她離開了拓跋亹,經過書遙樓的門口,遇到了行文,又提出了她的問題︰「行文,有沒有見到夜魈?」

    行文想了一下,知道地點頭︰「剛出門去了。」

    這回答讓昭亞一愣︰「他出門了?」

    「是啊!要我去幫你找他回來嗎?」

    昭亞忍著淚水,搖搖頭︰「不要了,沒什麼事,我回房了。」

    昭亞悶悶地走在回廊中,想著自己會不會覺悟得太慢了,春娘的話讓她擔憂。想到這,她忍不住心情低落起來,她走到曲橋上看著水面上的倒影,她會失去他嗎?

    「在做什麼?」

    這聲音……昭亞猛然轉身一看,她所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身後,一看到他,她發現自己的淚水竟忍不住了,雙手摟住他放聲大哭,哭得稀里嘩啦的,夜魈搞不清自己是哪招惹她了。

    「見到我也用不著哭成這樣吧?」他試著改變氣氛,以輕快的口氣說著,「這種歡迎讓我受寵若驚。」

    她抽噎著告訴他︰「人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回答讓夜魈覺得他剛剛不在時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哄著她︰「好了,別哭,再哭下去這里會淹水的。」

    昭亞笑了,眼中帶淚地笑說︰「我才沒這麼夸張。」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他領著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她的反應有點奇怪,「你在找我?」

    「你到哪里去了,我上上下下都打過了,我好擔心你就這樣不見了。」想到剛剛的失落感,昭亞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了,她害怕那感覺,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找我?」他微微地把頭一偏,「做什麼?」

    「我有話想告訴你。」

    「哦?」氣氛不太對,而她的態度舉止也很奇怪,「看你一臉慎重,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準你毀婚或逃婚什麼的。」如果是要說這個,他可連听都不願意听。

    「我就是要跟你說這個。」

    夜魈警覺揚眉等著,昭亞會主動跟他提起這個,有點不尋常。

    昭亞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說出後會有的反應,但她還是要說出來︰「我要毀婚。」

    他就知道,夜魈一火,幾乎是生氣地吼叫︰「不準,你要是敢毀婚……我……」

    沒听到他的話似的,昭亞自言自語地計劃著︰「然後你再到我家來提親,我總要風風光光地出嫁才甘心。」

    夜魈被她的話給嚇傻了眼,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他愕然地問︰「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昭亞笑了,她一臉燦爛笑容地慎重告訴他︰「意思是要你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我任昭亞要嫁給你這一品驃騎大將軍夜魈大人。」

    「你同意了?」他是不是听錯了?還是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要死賴著你。」昭亞主動地摟著他,「我要賴到你煩為止。」

    說到這,夜魈大方地挺起胸膛︰「我讓你賴,你絕找不到像我這樣可以容忍你無數缺點的好丈夫。」

    雖然不懂她的改變是為了什麼,為此他很震驚也很高興,震驚她的改變,高興她的同意,這一切都是太好了,時間真的給他一個解答了。

    「我哪有!」說著,她就給他一拳。

    夜魈揉揉剛被打的地方,一點都不介意地說︰「看吧!府打人就是你第一個缺點。」

    她嘟著嘴別開頭︰「哼!」

    他把昭亞轉過來面對自己,兩人的額頭親密地互抵著,「雖然你不溫柔不體貼,但我就愛這樣的你,不要為了我而有所改變。」

    「滿口甜言蜜語,你的嘴何時變得這麼甜了?」

    「說到嘴嘛……」夜魈低下頭封住了一切的言語,兩人恩愛的身影在水面上重疊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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