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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鑽石雨(石頭賞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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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08:23 |倒序瀏覽 | x 1
鑽石雨【石頭賞4】 作者:陽光晴子

她不過是進銀樓要些回收資源,
這看似天使的店員卻硬賣她一元鑽石筆,
說它是鑲玻璃珠、又寫不出字的瑕疵貨,
怪的是,當晚垃圾山竟下了場鑽石雨,
這,該是玻璃吧!帶回家放魚缸裡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再度發生,
她帶幼稚園小朋友「借」私人海灘避陽,
突然遭到西藏獒犬的攻擊,
狗主人把她擄走,還對同事自稱她男友,
命令她得陪他出席上流人士的宴會;
好友怕她看來寒酸,用玻璃做成項煉戴,
不料突然的停電讓眾女士首飾不翼而飛,
她損失玻璃煉就算,還悲慘的被捅一刀,
而這一切竟始因那支筆開的災難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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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08:52
楔子

  「妳--妳說這支鑲嵌了這麼多鑽石的筆只要一元?!」

  丁亮穎瞪著眼前這名溫柔美麗的店員,雖然她胸前的名牌就寫著「天使」,但這一支美麗炫目的筆只賣一元也太離譜了。

  「不瞞妳說,這是支瑕疵筆,有時寫得出來,有時又寫不出來,一體成形又換不了筆芯,中看不中用--」花羽的神情有些遺憾,她再指指筆桿上亮晶晶的鑽石,「這也不叫鑽石,妳可以說它是玻璃珠,說穿了,它就是一件以假亂真的贗品。」

  「可是只有一元?」

  她還是覺得不安,她對鑽石沒研究,但這支筆看來很有質感、光芒璀璨,整個筆身是蛇皮圖紋,而一顆顆看似真鑽的璀亮珠子就鑲嵌在蛇紋上,有一種復古的華麗,應該價值不菲。

  花羽看著這個猶豫不決的小美人,心裡可嘀咕,凡人怎麼這麼囉唆,連一塊錢都拿不出來?

  這種貨色只賣一元,是她好運呢。

  雖然這支名為「鑽石雨」的魔法筆其實是賣不得的,它尚未修復,但她就是要將它低價售出,原因嘛,就是要讓「石頭賞」雞飛狗跳,不然,一直待在這種寧靜、舒服、和諧的溫暖氛圍下,她很擔心磁場一起變化,處於人格分裂症「惡性」這方的她又會被逼回這個身體深處,屆時,善良的花羽將再次主導這個身體,她哪能允許這種情形發生?!

  她按捺住最後一絲耐心,直接拉著舉棋不定的小美女走到那扇未卜先知的魔鏡前,將鑽石雨別在她黑色襯衫的口袋上,再指指鏡子,「瞧,這不是很美?」

  丁亮穎一愣,鏡中的不是自己啊,而是一名頭頂著白色光圈,有一雙純白翅膀的美麗天使,她精緻的臉龐與她身旁的這叫天使的店員如出一轍,只是鏡外的她是黑髮黑眸,鏡裡的她卻成了金髮藍眸,更讓丁亮穎不解的是,鏡中的天使一臉不耐,與鏡外她看到的溫柔笑臉差之千里。

  花羽一見這面凸槌魔鏡竟將她的原形打出,連忙退開,再笑吟吟的道:「那只是特殊裝置,就是要讓客人對石頭賞這家珠寶店有特別的印象,所以有不少客人上門不是來買飾品,而是來玩這面鏡子的,妳懂吧?拜現代科技之賜,什麼影像都做得出來。」

  原來--丁亮穎明白的點點頭,但目光再回到鏡子時,鏡裡突然出現一隻體型巨大兇猛的黑色獒犬,那雙又圓又黑的大眼一看到她,眸中竄出凶光,還狂吠的衝向她,接著一躍而上,流著口水的尖牙幾乎碰到她的脖頸。

  她嚇得尖叫一聲,倒退幾步後,卻見鏡子裡只有嚇得花容失色的自己。

  她喘著氣,突然有些尷尬。太好笑了,她竟然會被這種高科技的鏡子給嚇成這樣,可是,剛剛那種感覺太逼真了……

  見狀,花羽露出一抹冷笑,看來住在鑽石雨中的邪魔也挺中意這個清秀佳人,那--她勾起嘴角一笑,「一元妳已經給我了,妳可以回去了。」

  「我?」

  丁亮穎被那只獒犬嚇得魂飛魄散,心神都還沒回復,就讓花羽給請出店外,在她還莫名其妙時,花羽卻向她展示手上的一元硬幣,走回櫃檯。

  她還是覺得不太好,只是想再進去,這扇自動門居然不開了?

  她又試了試,先是前進、後退、又揮手,門還是不開,此時,她看到天使往二樓走。午休了嗎?

  「亮穎,該走了吧?這種活動下次還是別找我來,我腳酸、手也酸……」

  好友蘇美遠遠的走了過來,她雙手各拎了一大袋的報紙及保特瓶,這可是她「掃街」幾個鐘頭的成果。

  丁亮穎看到好友,這才想起她剛剛是在這兒回收這條街上店家內的回收物資,也因此,那名美若天使的女店員才請她進去的,結果她什麼瓶瓶罐罐也沒給,反而以一元價格賣給她一支漂亮的筆?

  「想什麼啊?回收車還在前頭呢。亮穎,我知道妳心地好、妳善良,可是假日耶,把美好的假日浪費在當回收資源的義工上,我還是想搥心肝--」蘇美突地注意到她上衣口袋上的筆,「好漂亮,哪來的?」

  她回頭看了石頭賞一眼,「是裡面的店員賣我的。」

  「哇,妳這麼有錢,我怎麼不知道?」蘇美放下手上的東西,湊向前看。

  「一塊錢。」

  她先是一愣,隨即不信的哇哇大叫,「騙人,這是家銀樓耶,而且--」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將這棟看來簡潔、獨特又充滿生命氣息的兩層樓建築打量一遍。

  前有優雅拱門、左右兩大片落地玻璃窗下方則以層層迭迭的鵝卵石及綠竹做成水瀑簾幕,一旁還有一株美到不行的法國梧桐,再瞧瞧裡面,金光閃閃的各種飾品令人目不暇給,白色牆面上那四幅二男二女的畫像,下方還以石頭刻上「傅磊」、「杭冬」、「花」、「金瑩」四個名字,不管這四人是誰,全是俊男美女,另外,還有白色牆面上那一排龍飛鳳舞的字--

  凡能從這間由凡人、惡魔、精靈、天使守護的石頭賞裡,買走任何一樣飾品的人,就能心想事成。

  她搖搖頭,一臉讚歎,不管這家店的老闆是誰,能把一家店面弄得如此吸引人,真夠屌了。「這哪像賣一元商品的地方?」

  「當然不是,但它是瑕疵品。」

  「瑕疵品?」蘸堊大直接拿走筆,在自己的手上劃上一劃。厚,根本不能寫。

  「嘖,那這上面肯定是蘇聯鑽、玻璃鑽了,我看是在搞什麼噱頭吧!」她無趣的將筆又塞回好友的口袋,「走啦走啦,我肚子好餓又好累,明天還得對付一、二十個小孩,教他們如何撿破爛……」她啐啐念的拿著回收物資往不遠處的回收車走去。

  丁亮穎也拿起堆放在店門前的回收物資往前走,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回頭,看著牆上那一排字--

  能心想事成嗎?她蹙眉,若真的可以,她真的好想……好想……找到一個人……

  她搖頭,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怎麼當真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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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09:30
第一章

  寧靜的月色中,在淡水一處接近半山腰、一棟兩層樓的老房子裡,丁亮穎一邊看手錶一邊望著不遠處的路口,過了好一會兒,果然看到一個佝僂身影推著一輛堆滿報紙、保特瓶、紙箱的手推車,踏著老邁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費力走著,一直到轉角處的一棟矮房後,人與車全進了去,不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先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接著是「啪、啪……」一個個空保特瓶被踩扁的聲音,約莫半個小時後,夜,才恢復寧靜。

  「呵--」蘇美連打了好幾個呵欠,趴在沙發上,看著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午夜一點了,而她善良的室友此時正在玄關處穿鞋。

  她受不了的仰頭一翻白眼,「丁亮穎,妳夠了吧?撿了一天的垃圾還不夠,今晚還要去撿?」

  丁亮穎微微一笑,沒回答她的問題,「妳快睡了。」

  「我睡?我不放心啊。拜託,後山那兒都是一卡車一卡車的來偷倒垃圾的,那些人會是善良百姓?」

  「妳放心,我都是等車子走遠才去撿的。」她邊說邊拿幾個黑色大垃圾袋往外走。

  蘇美想想還是不放心,雖然--那兒是臭氣沖天,但基於兩人是同事、是室友、是好友,她只好捨命陪君子,她無奈的離開舒服的沙發,跟著出門。

  其實,她常常覺得丁亮穎是個大「怪卡」,她長得很美,心地也絕對比天使還美,個性好、溫柔、不發脾氣、活力十足,而且,還是個超級義工。

  也因為她四處當義工,所以就跟資深義工田恩敏,也就是她工作的幼稚園園長結緣,因為園長相當欣賞她,所以還破例讓年僅十九歲、連幼教也沒讀過的丁亮穎到校擔任她的班級助教,兩人是一見如故,而且,她還此自己成熟呢。

  在前陣子她被惡房東趕出門時,小她五歲的丁亮穎就邀她過來同擠一張床,雖然她很感動,但也從此開始她「歹命」的日子。

  她每天晚上都得陪她上垃圾山撿回收物資給另一個「怪卡」--鄰居婆婆。

  孤家寡人的婆婆以撿破爛維生,鄰居看她可憐,給她一些吃的、用的,她一律拒絕,惟獨肯收的就是那些破銅爛鐵,而且太新的她也不要,總之,只要沾上一點憐憫味兒的施捨,她就不要,而且還會凶人。

  像這種老傢伙,她理都不想理,但她善良的室友卻是每晚都幫她去撿一些回收物資放到她門口,但老婆婆見到她們,也是面無表情,更甭說聲謝了!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晚上來撿?亮穎說了,她們一早就要趕著去上班,且一大早也有一些收破爛的到垃圾山尋寶。而偷倒垃圾的人大都選在半夜,算了算,只好晚上過來了。

  繁雜的思緒隨著夜風飄送過來的恐怖異味給熏跑了不少,蘇美皺皺鼻子,認命的拿起口罩戴上,看著好友已經開始徒手「挖寶」,她也只得走過去,開始做善事。

  唉,臭味四溢,兩人在這種時間絕不交談,各自挖寶。

  一陣貨車引擎聲由遠而近,兩人直起腰桿,目光對視後,很有默契的開始從垃圾山山頂往下方走後再各自靠邊,免得被傾倒的垃圾給活埋了。

  兩人一左一右站著,不久,一輛大卡車駛近,隨即轟隆隆作響,一包又一包的垃圾跟著翻滾而下,車子停留不到一分鐘便迅速駛離,但一堆垃圾仍然從「山頂」往山下不規則滾落。

  丁亮穎慌忙閃邊,壓根沒注意到她仍插放在口袋的瑕疵筆突地亮出一道恍如眼鏡蛇紋的黑白光芒,也在同一時問,另一邊的蘇美突然興奮的大叫--

  「天啊,鑽石,鑽石耶……下起鑽石雨了!」

  丁亮穎看向蘇美,竟見她坐在垃圾堆上,雙手撐著大大的垃圾袋,而一顆顆在夜色中更顯璀璨的鑽石竟從天而降--不,是從垃圾山山頂墜落而下。

  她難以置信的爬上去,但僅僅一秒,鑽石雨停了!

  只是,上面除了垃圾還是垃圾,那一顆顆璀璨如星的珠子從何而來?

  「發了!發了!果然好心有好報!」

  蘇美樂陶陶的抱著那一大袋的鑽石快步的踩著垃圾來到好友身邊,笑得闔不攏嘴,「天啊,妳真是天使,妳一定做了太多善事,我們才有這種奇遇,妳看--」她喜孜孜的拉開袋子,就著天上的星光月色,裡面的光芒更是閃爍刺眼。

  丁亮穎眨眨眼。真的是亮……亮得教人都睜不開眼了,可是,她低頭看著她胸口那只仿鑽石筆,不也很亮?

  「蘇美姊,妳覺得這些是真鑽?光目視也有數萬顆吧,但這裡是垃圾場呢。」

  蘇美眨眨眼。是喔,這一顆看似一克拉的鑽石隨便買也要好幾萬吧?那這些上千上萬顆的鑽石就值多少天價了?有誰會阿達的把鑽石拿來扔?!

  不,應該說誰這麼富有,能擁有這麼多顆數也數不清的一克拉鑽石?!

  白癡!她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一定是哪家玻璃廠做的玻璃珠!嘖,真是的,台灣人仿造的功力怎麼這麼好?我覺得它們看來都好真喔--」她突地湊近丁亮穎胸前同樣閃閃發光的筆,「唉,跟妳的一元筆一比,它們就真不起來了!」

  她氣呼呼的要將那袋珠子扔掉,不過丁亮穎卻接過手。

  「假的也可以拿來裝飾,我一直想養幾條小魚兒,這些珠子放在魚缸裡一定很漂亮。」

  「嗯,也對。」她們住的房間真的很簡陋,所以她大概也猜得出從不提她家庭狀況的丁亮穎,家境肯定也不好。

  接下來,兩人繼續挖寶,丁亮穎是香汗淋漓,蘇美卻是一肚子牢騷,她都已向環保局檢舉這兒有人亂倒垃圾,可就是不見相關單位過來處理……

  在各自撿拾一大袋後,她們把撿來的物資放在老婆婆的家門口,這才回家洗澡,疲累的上床睡覺。

  就在兩人墜入夢鄉後,擺放在桌上的瑕疵筆突地浮現一條小小的蛇影,蛇影迅速的移動到那袋「玻璃珠」裡,在銜了其中一顆後,牠用力一擲,璀亮的珠子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墜落在丁亮穎的脖頸後又迅速的回擲落入垃圾袋中,蛇影也在瞬間消失。




  翌日上午,東北角一處臨海別墅的書房內,燦爛的陽光透窗而入,落地窗外的藍天碧海更是引人入勝,但端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三個男人卻無心欣賞的神情凝重。

  三人皆為哈佛畢業的高材生,家世顯赫、英俊挺拔,身上都穿著考究的手工西服,其中,闕嘉倫深沉霸氣,古重佑粗獷強健,潘立捷斯文冷靜,三人分別是三家跨國國際集團的第三代少東,然而他們全捨棄在國外的家族企業,回到台灣合資成立「摩爾斯投資理財顧問公司」。

  當別家投顧公司仍為業績傷腦筋時,摩爾斯可是迎進了一個又一個VIP級的投資人,他們都拿著八位數字的存折過來請他們代為投資理財。

  短短一年,摩爾斯成為投顧業界的大黑馬,投資績效更是業界翹楚,因此,當上個月三人同時到法國度假一個月的消息傳出後,業界相當眼紅,他們相信三人賺翻了,而他們不僅會賺也懂得享受,這豈不讓人嫉妒?!

  他們三人的確是玩得很愉快的回來了,只是,一夜過後,三人卻笑不出來,凝重的目光盯著置放在書櫃後方、特製且深具隱密性的金庫,裡面已空空如也。

  不見了,那裡面擺放著他們近十年來,連同法國這一次「玩回來的戰利品」全不見了!那可是一大袋數也數不清、價值數千億美金的頂級裸鑽!

  「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古重佑只想到這一個可能性。

  「若真如此,我還能毫髮無傷的跟你們說話?」闕嘉倫馬上否決,那幫國際聯合通緝的珠寶犯罪集團以冷血殘暴聞名,不可能放過他。

  「沒錯,他們若查到嘉倫這兒,也一定會查到我們兩個,我們應該早去見上帝了。」潘立捷也有同樣的想法,何況就三人的家世及目前的成就,有誰會想到他們竟會為了尋求冒險刺激,去跟那些珠寶慣竊鬥智,玩起你偷我也偷的黑吃黑遊戲。

  「既然不是他們,那東西是在嘉倫你這兒不見的,就由你找出來。」古重佑說得很乾脆,反正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就別自己嚇自己。

  闕嘉倫黑眸半瞇,「你在暗示我監守自盜?」

  他忙解釋,「當然不是,只是那些珠子是咱們這十年來跟國際慣竊交手的證據,日後,我們要跟我們的子孫說我們的豐功偉業時,若少了那些珠子不就少了說服力--」

  「子孫?!你會結婚?」闕嘉倫嗤之以鼻。他的女人有一卡車吧!每個保鮮期不過七天。

  古重佑優雅的聳肩,「這事很難說,但沒那些珠子,總覺得那股自滿也被打折了。」

  「重佑這話倒是說進我心坎裡了,」潘立捷斯文的臉揚起一抹微笑,「何況,你們不覺得血液沸騰?羅坦克林那幾個傢伙再怎麼狡猾,也總是讓我們梭哈走人,但竟然有比我們更強的『樑上君子』,無聲無息的就把我們的戰利品給清光了?」

  聞言,闕嘉倫那張俊美的臉上閃過一道質疑的眸光,他這棟豪華別墅擁有私人沙灘,為此,他還特意差人建了一排人造林以隔絕另一邊的公有沙灘,再者,就算有人不小心闖入沙灘,要再進入別墅也難,因為除了精密的保全設施外--

  他低頭看著趴伏在他腳邊的獒犬「漢」。

  漢一見主人看著牠,立即愧疚的低頭。

  闕嘉倫不懂,受過特訓的牠絕對有發現偷兒、撕裂偷兒的能耐,更不可能讓偷兒毫髮無傷的離開,這其中透著詭異……

  思緒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群孩兒嘻笑的聲音。

  而漢,這只嗅覺靈敏的西藏獒大突然抬頭,身體繃緊,立即凶悍的狂奔出去。

  「難道--」潘立捷敏銳的看向闕嘉倫。

  他眼神變得冷硬,「有可能,為了防止鼠輩入侵,我定時在那堆裸鑽上噴上一種特殊氣體,若有人沾上了,要到三個月後那股氣味才會消失,只是那股味道尋常人是聞不出來的,但對金庫的守護者漢來說,那個味道只要一點點,牠就能追查得到。」

  「但我剛剛來時,只看到好幾輛娃娃車停在另一邊的公有沙灘上,還有幼稚園老師在教一大堆娃娃兵如何垃圾分類,我看不出有哪個像鼠輩。」古重佑覺得不可能。

  「那誰又看得出來,我們三人每出國一趟,都在上演『虎膽妙算』或進行『不可能的任務』?」闕嘉倫冷冷的抿唇反問。

  這倒也是。古重佑摸摸下巴,尷尬一笑。

  「嘉倫,你是漢的主人,你該跟過去看看,不然,漢若真的逮到那名賊人,可是會將他活活撕裂,那種血腥畫面,兒童不宜。」

  闕嘉倫冷笑,「也是,所以我得另外找地方讓漢逞兇。」

  他優雅的從沙發上起身,離開這間藏書豐富的書房後,一出別墅,就聽到漢的狂吠聲在樹林間憤怒的響起。

  他坐上停放在大門旁的一輛沙灘休閒車,行駛而去。




  沙灘旁的人造林裡,此時傳來小小娃兒震天的哭聲。

  十七、八個穿著幼稚園制服的娃兒們眼淚、鼻涕都掛在臉上的放聲大哭,蘇美跟丁亮穎則是努力的伸開雙手,將小寶貝們全護在兩人身後,雙眼瞪著這只又大又兇猛的黑毛獒犬,但也忍不住的猛嚥口水。

  「怎麼辦?我的腳--我的腳快僵掉了。」蘇美低聲的跟丁亮穎說。

  她真的好後悔,這片林子外已經插了一個私人土地的牌子,但看到小朋友們的臉都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她才帶孩子們進來躲太陽,哪知道會有惡犬?!

  「蘇美姊,妳慢慢的帶孩子移動、慢慢的往後定。」丁亮穎亦小小聲的說著。

  「那妳呢?」

  「我沒關係,妳快點。」

  丁亮穎的聲音也在顫抖,小小的臉上更是面無血色,但會讓她這麼害怕的原因,是因為眼前這一幕她在石頭賞的鏡子裡看過,雖然不明白原因,可她知道,她待會兒一定會被這只獒犬攻擊……

  蘇美身為老師,再怎麼害怕還是勉強指揮起哭得浙瀝嘩啦的娃兒,示意要小朋友跟著她慢慢的、慢慢的退出樹林,不過擔憂的眼神仍不時的回頭看向那幾乎被林蔭遮掩的嬌小身影。

  丁亮穎也小心翼翼的以眼角餘光看著她身後的動靜,在看見那群孩子們似乎安全的奔向沙灘了,她告訴自己,她要跑,但這個心思剛起,那只獒犬突然狂吠出聲,齜牙咧嘴的朝她衝了過來!

  她驚喘一聲,她要跑……她要跑,然而她的雙腳動不了--

  在牠兇猛的一躍而上撲向她,銳利的尖牙離她的脖子僅有咫尺,口水甚至淌在她的發間後,她驚恐的閉上眼睛,發出尖叫。

  「漢!」一個低沉嚴峻的嗓音在此時響起。

  丁亮穎雙手撫著胸口、急喘著氣,感到那股逼近的恐怖壓力似乎離開了,她猛嚥口水,冷汗直冒,心臟紊亂地狂跳著,仍不敢睜開眼睛。

  闕嘉倫蹙眉,打量著這個嚇得色如土灰的女孩。是她?

  他懷疑的眼神看著乖乖的伏靠在他腳邊的漢,卻見牠皺皺鼻頭,再兇猛的嗚了她一聲。

  這只獒犬他飼養了十年,這個表情他自然不會錯認,只是,看來這個偷兒的道行比他還高,不僅年輕,就連身上也嗅不到一股盜兒的味道。

  她的五官很精緻,即使一雙眼睛是緊閉的,但就目前所見,她應該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氣質清新的美人,一頭直髮束成馬尾,白皙粉嫩的臉並沒有上妝,微翹的鼻子很誘人,至於那看來沒有點上唇膏卻紅潤如玫瑰花瓣的小嘴正微微的顫抖著,同樣的引人遐思。

  她身上的衣著也很簡單,一件印著幼稚園校名的白色T恤、貼身的運動長褲、運動鞋,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突然間,他很想看看那一雙靈魂之窗--

  「張開眼睛。」

  男人的口吻帶著一股命令,丁亮穎聽出來了,但她還是張開眼睛,一見到那只發狠的獒犬就趴在男人腳邊,一股在過度驚嚇後產生的怒火迅速的在她的胸口沸騰。「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任由你的狗--」

  闕嘉倫一個手勢,漢立即跳下沙灘車,向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瞪著她,嚇得她立即噤口。

  不過僅有一秒,「你--」她又氣又怕的瞪著坐在沙灘車上一臉冷峻的男人,「你還不叫你的狗滾回你身邊!?」

  他挑眉看她,眸中的冷意著實令人害怕。

  丁亮穎逼自己要正視他的目光,也在此時,她才發現這只惡犬的主人五官俊美,渾身散發著一股全然的男性魅力,過長的黑髮,一雙潛沉不見思緒的深邃黑眸,再加上他身邊那頭兇猛的獒犬,讓他又平添一股侵略性,猶如古代君王般,令人懾畏,也因此,一身頂級手工西裝的坐在沙灘休閒車上應該是很突兀的,但他看來卻像坐在雙B跑車上,氣勢凌人。

  「上來。」闕嘉倫冷冷的道。

  「我?!」他居然要她坐上他的車?

  他沒搭話,倒是那只可怕的獒犬一步一步的逼近,還發出令人心頭發毛的嗚嗚聲,她嚇得只能退後,突地那隻狗又一躍過來,她嚇得只敢衝到那個該死的主人的車旁,卻不願上車。「你怎麼可以縱容你的狗--」

  「是妳擅闖私人土地。」

  簡單幾個字,讓她頓時語塞。

  「再不上來,我不保證牠不會咬妳。」

  「我--我離開行吧?我為什麼要上車?好,我上!我上!」她不敢再多說,見那只惡犬又靠過身來,她只得乖乖坐上去。

  遠遠的,她看到蘇美跟園長,還有娃娃車司機李叔叔各拿著石頭跟棒子跑進林子。

  「等一等--」

  「有人會負責接待他們。」闕嘉倫回了這句話,拿起沙灘車上的無線電說了一些話,一手掌控方向盤,沙灘車疾駛而去,獒犬跟在車旁奔跑。

  不久,一名年屆五旬的白髮老者開了另一輛沙灘休閒車與他們交錯而過,丁亮穎回過頭,看到那名老者阻止了園長一行人,倏地,男人一個轉彎,讓她不僅看不見他們還因這個急轉而撞到他身上,在她還沒坐正時,他又來一次急煞,她無法抑制的又往前俯衝,眼看就要撞上玻璃了,一隻有力的大手及時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下車。」

  又是另一道指令!喘著氣的她一雙漂亮的美眸立即竄起兩簇怒火,她鮮少生氣的,這一生除了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氣得傷心落淚,氣得大吼大叫外,她一直是個溫柔、不易發怒的人,但這會兒,這個才短短見面不到幾分鐘的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激怒了她。

  「這位先生,我了不起也只是闖進你的土地而已,你憑什麼一直命令我?!又憑什麼以狗威脅我,硬要我上車,還帶我來這裡,你開的又是什麼車……」

  闕嘉倫不得不承認她的勇氣可嘉,通常女人一看到他,大部份都成了軟弱無骨的八爪魚,像這麼怒氣沖沖的朝他怒罵的,她還是第一個,不過,對於一個膽敢闖進他家偷鑽石的女人而言,這樣的膽識是一定要有的!

  「進來,不然,我不介意讓漢先嘗妳一口。」

  黑眸中的冷硬光芒讓她相信,他絕不是說著玩的。

  她怒不可遏的走進這棟看來豪華非凡的海邊別墅,男人隨後走進,獒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所以男人一走向她,狗也跟著過來,她雖然告訴自己不要怕,卻忍不住的挨向男人,引來他的一聲譏笑。

  兩人一狗走進這間散發著淡淡檜木香的書房,令她意外的是,裡面還有兩名西裝筆挺的英俊男人,看到他們頗為驚訝的瞪著她看時,一股不悅再度從她心頭湧上。

  「我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

  那兩人一愣,隨即狂笑出聲,「哈哈哈……」真是好樣兒的,果然瞻識過人。

  「這個地方對妳而言應該不陌生吧,」闕嘉倫雙手環胸的靠在書櫃上,那優雅的精英氣質及一張嚴峻冷笑的俊顏,同樣的魅惑誘人。

  但潘立捷跟古重佑都看得出來這名美女偷兒可沒有一點被他吸引的感覺,相反的,小臉上那股倔強、怒氣與困惑還挺迷人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丁亮穎瞪著獒犬的主人,她是真的不懂,雖然這種地方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陌生。

  「裝傻也可以,反正--」他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冷笑,「我特別喜歡玩遊戲。」

  這句弦外之音,兩名好友自然聽出來了,當初他們為了讓枯燥的求學生涯多些樂趣,私下成立一個「偵探社」,專門研究一些國際軍火或珠寶慣犯的大案子,而在一次著名的紐約珠寶商被洗劫一空的竊案發生時,三人還花了好多的精神及時問查案,也因此盯上了以羅坦克林為首的國際珠寶竊盜集團,也是從那一年開始,羅坦克林開始走霉運,只要他大撈一筆時,不出三天,東西立即被偷,因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丁亮穎來回看著三人的神情,她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情弄錯了。「我不喜歡玩遊戲,我還得回去帶幼稚園的小朋友,若沒有事,我想離開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但那只該死的獒犬立即上前阻擋她的去路,偏偏她又怕牠,只得杵在原地,氣憤的瞪著這三個男人,尤其那個冷酷的狗主人。「給我一個我必須留在這裡的理由。」

  三個男人互相交換目光,古重佑跟潘立捷又迅速的交換另一個含笑的目光,隨即一起走到闕嘉倫的身旁,各拍他的肩膀一下,以僅有他聽得到的音量道:「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闕嘉倫各回給兩人一記冷光。

  「這女孩的美麗跟膽識都值得緩刑,不是嗎?再說,若非我們兩人都還有一拖拉庫擺不平的女人,而你身邊又剛好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們還不願讓賢呢。」

  「沒錯,別忘了,下個月十五是什麼大日子。」

  他們刻意壓低聲音,意有所指的再拍拍他的肩膀後,微笑的又看了美女一眼,這才走出去。不久,就聽到汽車引擎離去的聲音。

  丁亮穎也很想出去,但那只惡犬就擋在門口,她抿緊紅唇,試著跟這個討厭的男人講道理,「我的老闆跟同事都知道我被你帶來這裡,他們會報警--」

  「我的身邊的確欠一個女人。」闕嘉倫突然開口。

  她眉頭一擰,「什麼?!」

  「我的確欠一個當寵物的女人。既然妳想繼續裝蒜,我也不介意照著妳的遊戲規則來玩--」他經好友提醒,才想到他身邊真的需要擺個女人亮相用。他突地走近她。

  「你到底在胡說--」他靠得太近了,嚇得她連忙住口,又急往後退,偏偏後有惡犬,她不敢再退,可眼前這個男人又欺身向前,頎長的身子已貼靠過來,害她是進退不得,只能僵在原地,看著他執起她的下顎,這她正視他的眼神。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冷笑一聲,答案很簡單,而且以行動代替。

  他強而有力的唇直接覆蓋她的紅唇,她驚愕的瞪大眼睛,呆愣僅片刻,隨即反應過來,用力的想掙脫,但他的手臂將她緊扣在他懷中,近乎粗魯的扣住她推拒的雙手將其拉到身後,而這個動作也迫得她柔軟的胸部下得不緊貼在他的胸膛,急促的呼吸更讓她的胸部上不起伏,讓兩人在身體的接觸外又多了一抹挑逗的意味,令他感到興趣的是,她仍竭盡所能的在掙脫此時的親密接觸,這也讓他興起更進一步的衝動,他狂妄的探舌而入,放肆的攫取她唇中的甜蜜……

  「唔……唔……」她的掙脫漸漸沒力,卻不是屈服,而是她呼吸困難,這個吻太長、他抱得太緊,她就要因缺氧而昏厥了。

  闕嘉倫也發現了,這才放開她,看著她急促的喘著氣癱軟在他懷中,同一時間,漢凶狠的低吼聲響起,接著是一聲又一聲的猛抽涼氣聲,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驚愕聲。

  丁亮穎虛軟的微微轉頭,竟看到園長、蘇美及李叔叔全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她眨眨眼,困惑的看著眼前揚起一絲冷笑的英俊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癱軟在他懷中,她羞憤的推開他,用力的擦拭自己紅腫的唇。

  「抱歉,少爺,他們--」王總管一臉歉意的看著闕嘉倫。

  「沒關係,你先下去。」

  王總管點點頭,先行離開書房,而漢也在闕嘉倫的手勢下,退到書桌旁趴下。

  「亮穎,妳--妳跟他是?」呆了好一會兒的蘇美好不容易才從幾乎癱瘓的聲帶裡擠出話來。

  「我們是男女朋友,我是闕嘉倫,很高興認識你們。」他彬彬有禮的走向前,雖然渾身泛著一股冷意,但他長得好英俊,蘇美看癡了眼。

  丁亮穎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撒謊的傢伙,卻氣得說不出話來。

  「亮穎,妳真會保密,難怪妳會選這個地方來讓孩子們做戶外教學!」蘇美真的好羨慕,她的男友小蔡長得也不賴,不過跟眼前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一比,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亮穎,那剛剛這只獒犬是跟妳玩的吧?!瞧蘇美跟我說得牠好像會撕裂妳似的,嚇得我心臟病都快發了。」田恩敏注意到那只乖乖趴在書桌下的黑色獒犬。

  她忙搖頭,看著這個中年未婚的女園長,「不是的,牠--」

  「去!」闕嘉倫突地看向漢,再看看丁亮穎。漢彷彿明白主人的意思,突然跑向前,在嚇得不敢再亂動的丁亮穎身邊直打轉,但牠那雙黑眸並無凶光。

  闕嘉倫走到丁亮穎身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直覺的要抽回,可他握得好緊,還拉著她的手去輕撫漢的頭。

  她頭皮發麻、猛嚥口水,耳畔卻傳來他低低的嗓音--

  「只有妳交出東西,遊戲才會結束,明白嗎?」

  她怔怔的瞪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什--什麼東西?」

  裝傻?她身上特殊的氣味可是碰到鑽石的人才會沾染上的氣味,不過,他是不介意延長玩遊戲的時間。

  一來,她味道甜美,二來,她身上的某些特質的確很吸引他,尤其他都將她帶到犯罪現場來了,她還能睜眼說瞎話,一臉無辜。

  「咳、咳!亮穎,妳要繼續留在這兒嗎?可是我們得帶小朋友回幼稚園了。」

  蘇美覺得自己很殺風景,瞧這兩人一狗的畫面看來多麼溫馨啊。

  「我--我當然要回去,嘉--嘉倫,我還得工作呢。」丁亮穎立即抽回手,站起身往蘇美走過去,既然是「男女朋友」嘛,那她就利用他的話來脫身。

  闕嘉倫洞悉的黑眸清楚的帶著戲譫的冷笑,如果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離他,那未免太天真了,他絕對會讓她知道,既然她敢來這裡踩地雷,就要有受傷的準備。

  丁亮穎幾乎是跑著離開的,在坐上娃娃車後,看著那漸行漸遠的海灘別墅,她知道她再也不會到這種鬼地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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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0:07
第二章

  石頭賞裡,端坐在櫃檯後方,斯文俊逸的傅磊正努力的抵抗周公邀請入夢的誘惑,只是看著眼前這厚厚一大本的《談人格分裂症的病因與治療》,他怎麼看著看著,上面的字都開始跳起舞來了?!

  「你這個凡人可不可以振作一點!」金瑩受不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皮幾乎闔上一半了,他忍不住的摀嘴打了個呵欠,再將那本厚厚的書闔上。

  金瑩一看到書名,倒有些感動,現在的花羽是人格分裂後的另一個壞天使,難得他有這份心,只是--

  「天使不是凡人,人間的醫療對她而言是沒用的。」

  「我知道她不是人,但妳要壞花羽離開,她又不走,最怪的是杭冬,他也知道花羽不是本來的花羽,還一副無所謂樣,真是一點同事愛也沒有。」說到這一點,斯文的臉上佈滿不平,不過,再想到幾天前的事,他又一臉的幸災樂禍,「那真叫活該,誰教他不發揮同事愛!」

  一聽,金瑩就知道這個單細胞生物在說什麼。

  花羽將一支名為「鑽石雨」的魔法筆以一元價格賣給一名資源回收的少女,而且連顧客資料卡也沒填,再問她細節,她是一問三不知,這下,可比上一次「珍珠墜」事件,到中國古代去找人還難了。

  因為這支魔法筆是魔界三寶之一,卻因內藏一個邪靈而被列為瑕疵品,而這邪靈最喜歡幫純潔的靈魂開「災難菜單」,可以預見的,要這個瑕疵品乖乖的讓擁有者心想事成、轉換成「災難菜單」,肯定得來一場拔河賽。

  但前提是,他們得知道它在哪裡,甚至擁有者在哪裡。

  不過很難,因為邪靈擁有魔法,可以隱藏自己,只在人的夢境中活動,所以,即使是擁有最強感應力的惡魔也拿它沒轍。

  思緒問,花羽跟杭冬從樓上下來「換班」,花羽一見到傅磊面前的那本書,不屑一顧外還冷嗤一聲。

  傅磊倒是很大膽的瞪回去,因為金瑩說了,壞花羽的法力只能傷害魔界人,凡人反而安全,不過,若沒將石頭賞內陳列的飾物全部賣出,他們這三個魔界人也回不去,因此,壞花羽還不會笨得去傷害金瑩,至於杭冬,她更沒能力去傷害他。

  「我說惡魔先生,這幾天來,業績都掛零,原因你知道的嘛。」

  傅磊也不理花羽,只看著冷颼颼的杭冬。

  依照正常程序,他們應該先將魔界丟來的瑕疵品先修復後再賣出,直到該名客人心想事成,他們就可以記一次功,這叫修業,一待修業完成,他們就不再是魔界的次級品、瑕疵物。

  傅磊一向戲稱這叫「集點送」,也叫它是「人間集集樂」,因為他們要累積一定欠教的功,才能返回靈界,他這凡人亦才能功德圓滿。

  但這裡常凸槌的是,東西還未修復就賣出去,客人無法心想事成,無法集點,而在那件飾品尚未修復前,石頭賞裡可是一件飾品都賣不出去。

  杭冬那雙可以洞悉一切黑暗的冷眸仍平靜無波,「誰闖的禍誰去解決。」

  「說得好!」傅磊早看慣這張俊美到不行的惡魔臉,對他冷颼颼的目光更是麻木了,不過目光一轉到花羽那張花容月貌,他就生氣。「聽到沒?壞花羽,鑽石雨是妳賣的,妳自己去處理吧!」

  她聳聳肩,「我是很想,可鑽石雨中的邪魔法力比我還強,我哪感應得到它?」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毫不客氣的嘲笑這個魔界人。

  「你想死?」她冷冷的瞟他一眼。

  他得意的揚揚眉頭,「妳不能對我怎麼樣的,因為妳是天使,即使成了壞心天使也無法以魔法傷人,哈哈哈……噢嗚!」他突然痛苦的抱著腳,怒視著居然將那本重好幾斤的書砸向他腳的壞天使,再氣呼呼的看著金瑩,「她怎麼可以--」

  金瑩受不了的一翻白眼,難怪杭冬老叫他單細胞生物。「別那麼白目好不好?她剛剛使用的叫力氣不叫魔法啊。」

  他一愣。對啊,噢呼--痛死人了!

  杭冬冷冷的瞪他一眼,再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的花羽,「在妳還沒有能力取代我之前,該怎麼做應該不必我告訴妳。」

  花羽一愣,驚愕的瞪向那雙洞悉一切的黑眸。他……他知道……

  她想早點找出他的弱點,好一舉殲滅他,屆時,她就可以安然的待在石頭賞當王,不必擔心某一日又得躲到花羽的心坎裡。

  金瑩將她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她的魔法雖然是三個魔物中最弱的,但她也是最古靈精怪的一個,她也知道花羽在想什麼,然而她一點也不擔心,杭冬是黑暗之子,魔法高強,花羽扳不倒他的。

  「還有,我們到人世問修業一定得跟一個凡人同行,所以,不管妳願不願意,都得帶著傅磊一起去處理鑽石雨的事。」金瑩知道她還搞不清楚這裡的規則。

  「妳說什麼?!」花羽臉色悚地一變。

  「金瑩,妳頭殼壞去了?她又不是我們認識的花羽,每回你們之中誰出亂子,要我去幫忙也就算了,惟獨她,我不管!」傅磊很有同事愛的,若她不變回原來的花羽,他才不幫忙修行!

  但說不幫就能不幫?當惡魔一雙犀利的冷眼再加上金瑩一雙無能為力的眼神,還有花羽那雙他要敢不幫忙就要他好看的威嚇怒眸,他投降了。

  詐降!在鑽石雨這個事件上,他是能閃就閃、能不理就不理,絕對要讓花羽去唱獨腳戲。




  幾天後,位於台北基隆路一棟摩天大樓十八樓的「摩爾斯投資理財顧問公司」會議室裡,一群高階幹部跟公司三巨頭開完第三季的投資展望及計劃會議後,陸陸續續的走出,闕嘉倫、古重佑、潘立捷則留在會議室內。

  潘立捷先起身,手一壓百葉窗,確認所有的幹部都下樓後,他微微一笑,走到檜木書櫃前打開櫃子,拿出一隻黃色卷宗,再回身,放到闕嘉倫的面前,「這是她的所有資料,很有趣。」

  有趣?闕嘉倫蹙眉,打開卷宗,迅速的閱讀上面的資料--

  丁亮穎,十九歲,是美國華人商圈知名的「丁氏集團」總裁丁翰心的獨生女,從小就展現語言天份,精通國、英、法、德、義五國語言,前年不明原因的離開紐約來台,一人獨居淡水一處老舊房子,並未繼續學業而是四處打工,今年才在t家幼稚園當助教,本身是許多善慈團體的義工,追求者眾,但始終無人出線,聽聞是無心交男友,在美國時,也無交男友的紀錄,因為母親管教甚嚴……

  「就這樣?!」他皺眉看著入侵他人電腦找資料一流的古重佑。

  「是啊,所以我說『有趣』。」

  因為他真的嗅不到一點她偷鑽石的動機,他也懷疑她有那個身手,她乾淨得像張白紙。

  「是真的有趣,我昨天下午喬裝成瓦斯公司的工人進到她租處,一個感覺,就叫家徒四壁,門一開,是房間也是客廳,連個隔問都沒有,除了一些快要報廢的傢俱外,我從前面檢查到後面,再從後面找回來也看不到那些珠子。」常扮演闖空門角色的潘立捷也報告自己的發現。

  「搜遍了?」闕嘉倫可說是這團黑吃黑的首腦,只負責動腦筋。

  他點頭,「總不至於要我去翻垃圾桶吧!那是惟一沒搜到的,但我想還沒有人蠢到將價值上千億的頂級鑽石丟到裡面。」

  「是沒錯,但那股氣味,漢是不可能弄錯的,所以,惟一的可能是,她在一得手後就將東西藏到別的地方去了。」

  闕嘉倫仍然相信她是那個偷兒。

  「當然有可能,不過,就她的身份及乾乾淨淨的紀錄,她的偽裝能力實在高過我們--」潘立捷揚起嘴角一笑,「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所以我想過了,我們是不是該慢慢的抽絲剝繭,慢慢的讓她露餡?譬如說,讓她丟了心,再心甘情願的臣服後,把鑽石歸還,你們說這種男女的愛情遊戲是不是更吸引人?」

  「我有興趣,尤其女人天生感性多於理性,一旦碰上愛情都是意亂情迷、七葷八素的忘了我是誰。」

  古重佑興致勃勃的想當自願軍,不過,潘立捷搖頭,「這事得由開了頭的嘉倫來完成,哪有後來居上的道理?」

  「他不會有興趣的。」

  古重佑這麼說不是沒道理的,闕嘉倫是三人中對女人最沒興趣的,那也是為什麼下個月十五,他遠在美國的闕爺爺、闕奶奶會帶一個他們千挑萬選的孫媳婦來台灣,只要他不反對,一場婚禮就會舉行。

  畢竟闕家也是一脈單傳,闕嘉倫的雙親又在幾年前的一場車禍中驟逝,而他今年都三十而立了。

  「嘉倫,你怎麼說?」潘立捷看向好友。

  闕嘉倫的腦海浮現丁亮穎那張蒼白又美麗的小臉,她才十九歲?沒想到她真的那麼年輕,但十九歲就能當一名深藏不露的小賊,可見也單純不到哪裡去。

  「她是我的。」他平靜的宣佈。

  一個有膽識、有臉蛋、有身材、有火氣的女孩,再怎麼說都比那些八爪女有趣。

  古重佑有些失望,雖然一開始也是自己多嘴要好友去搞定丁亮穎的,但那個小美女有一種讓人一見難忘的氣質,不過,既然說白了,他也只好讓賢。

  思緒間,他看到闕嘉倫起身就往外走,「上哪?」

  闕嘉倫頭也不回的道:「應你們要求,去釣一顆女人心,再讓她吐出鑽石,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公司就由你們負責。」

  兩人臉色一變,「什麼?!」

  「應該很公平吧?」他回過頭給他們一記冷光。

  兩人為難的互看一眼,公司成立以來,他們因「泡妞的雜務」太多,所以大半都是闕嘉倫在獨撐大局,但是--

  「過去你管內,我們管外,所以我跟立捷都是犧牲色相去吸引女客源,這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吧?」古重佑很心虛的抗議。

  「就算你們不出門,也有很多女客人捧著現金來找我們。」

  「呃--」兩人相視無言,那就是上門的姿色不夠好,他們咬牙也吞不下。

  但無話可說嘛,他們也只能讓那個習慣淡漠的傢伙走人。




  朗朗晴空下,淡水一家私立的「史蘭迪幼兒雙語幼稚園」的戶外廣場上,一大群小朋友在溜滑梯、蹺蹺板及蕩鞦韆等遊樂設施上愉快的嘻笑玩要。

  由於已是下課時間,帶領中班的蘇美跟丁亮穎也讓一些不搭娃娃車的娃兒都離開教室到這兒活動筋骨。

  蘇美眼睛雖看著娃兒,腦裡想的還是闕嘉倫,尤其她到書店找輔助教材時,居然看到闕嘉倫這個自哈佛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親自撰寫的一本《掌握投資契機》的理財書,這本書還同時出了中英文版呢,一看封面內頁後,不僅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還有他的身世背景介紹,她才知道他大有來頭。

  但因為書太貴了,她是在下課後才拉亮穎到書店去看的,也問問好友,既然有這種極品帥哥當男友,何必還要住在破屋子裡?何必要工作?

  丁亮穎很不夠意思,一直否認兩人是男女朋友。

  「亮穎,妳真的很吝嗇耶,嘴巴好緊,捨不得多說一點他的事。」

  丁亮穎很無奈,她很清楚她指的是誰,「拜託,我跟他真的沒什麼。」

  「他--吻--了--妳。」蘇美一字一字的強調。

  「我說過了,那叫強吻。」她按捺著性子回答,一想到那個吻,她其實還有火氣,只是她也很困惑,為什麼一個男人的唇會那麼熱、那麼柔軟?!

  「被那麼帥的男人強吻我也願意,哈,開玩笑啦,話說回來那種男人不需要用強的吧?投懷送抱的女人就不知道有幾卡車了。」

  「那也是他的事。」她壓根不想提到他,她都說了好幾天了,他不是她的男朋友,蘇美就是不信。

  「好,不提他,那提我的他,行吧?小蔡前天向妳借的那支一元筆,我們午休出去吃飯時,他還給我了,我回來後直接塞進妳包包,我忘了跟妳說了。」

  「他喜歡可以留著。」

  「不行,他這個壞習慣我一定要他改,看中意就拿,一點都不客氣。」男友的個性有點喜歡佔小便宜,一看到亮穎那支筆又聽說只有一元,居然硬A走,也因為太瞭解男友的個性,那些亮晶晶的珠子,怕男友看中意又A走,她乾脆整袋塞進房間的垃圾桶內,因為亮穎已經說要擺在魚缸了嘛……

  丁亮穎其實不介意,何況,那筆也無法寫字。

  只是,她倒有點衝動想回石頭賞去問問,為何那面樸拙的古鏡顯現的畫面竟會在真實的人生中上演?

  「還說不是妳的男朋友?看,有人來站崗了,我幫妳去跟園長『喬』一下,讓妳去約會。」

  蘇美打趣的聲音阻斷她的思緒,她不解的看向蘇美,卻見她笑嘻嘻的往辦公室走去,她再回過頭,一眼就看到停放在幼稚園門口的一輛黑色賓士,甫下車的闕嘉倫一身筆挺灰色西裝、立領的白襯衫、藍灰色格子領帶,加上俊美的外貌、尊貴的氣質,立即引來許多家長,小娃兒們的注目。

  闕嘉倫微微蹙眉看著這個幼稚園的戶外遊戲場,一大堆小蘿蔔頭衝過來、衝過去的玩要,有的大叫、大喊、有的哭鬧,而身穿T恤、運動褲,外頭罩了一件粉紅色圍裙的丁亮穎就杵在這堆嘻笑玩鬧的娃兒間,她仍是束一馬尾,素淨著一張臉的清秀佳人,他不得不承認她的偽裝及身份掩飾都做得極好。

  他一步步走近她,黑眸中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意,因為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神情中雖有股想逃開的衝動,但她又硬逼自己站住不動,這樣不服輸的倔強眼眸還真的很吸引他。

  「你走錯地方了,我相信這裡沒有你的小孩來就讀。」丁亮穎不喜歡他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神,然而她也沒想到自己一出口就這麼沖。

  他深邃的黑眸瞅著她看,可深不見底的黑眸卻看不出他真正的思緒。

  「如果我們的動作快一點,這家幼稚園也沒倒,我們的小孩應該有機會來這兒就讀。」

  她眼內冒火,「你敢佔我便宜--」

  「丁老師,他是妳的男朋友嗎?」幾個人小鬼大的大班孩子立即圍了過來。

  「丁老師,妳要結婚了嗎?」

  「丁老師,我也要參加,我最喜歡看新娘子了……」

  幾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圍著兩人說了起來。

  「不是的……」丁亮穎看來更為窘迫,因為闕嘉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嘲弄她似的。

  「你們去別處玩,亮穎--」蘇美走了過來,還幫她解開圍裙,再將手中的皮包交給她,「反正下課了,也剩不到幾個小朋友,妳去約會吧,園長說OK。」

  她一怔,連忙搖頭,「我跟他又不是--」

  闕嘉倫大方的擁住她的纖腰就往門口走,她先是一愣,隨即停下腳步,但他卻略微使力的推著她往前定,她氣得想罵人--

  「希望我用扛的?」

  他那雙過於沉潛的黑眸睨著她,莫名的,她的心臟竟急速加快,到了唇邊的話也自動吞了回去。

  為了不讓他表演大力士,她乖乖的跟著他走,可一坐上車後,她又有想下車的衝動,闕嘉倫顯然看穿她的意圖,中控鎖一鎖,讓她頓時成了籠中鳥。

  她臉色丕變,「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過我少一個女人當寵物。」他的口氣跟談天氣沒啥兩樣,好像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你要我當你的寵物?!」她覺得可笑,「你到底有什麼問題?一下子說我欠你東西不還,一下子又說要照著我的遊戲規則來玩,現在又--」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當一個女人有了錢之後,男人就成了她們的第二項需求,只是,女人終究是女人,慣於讓男人發號命令,只想當男人懷中的一隻貓被細細呵護,」他灼人心神的黑眸浮現一抹冷光,「所以,既然我們都清楚這樣的遊戲流程,何不跳到最後,我直接讓妳當我懷中的貓。」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是她智商不足?還是這個男人的腦袋出了問題?

  「抱歉,我想我們是不同星球的人,無法溝通,請你打開中控鎖,我要下車。」

  「我要送妳回家。」

  她一愣,「你知道我家?」

  他直接開車上路。

  看著車子往山區開,沿途熟悉的風景,都是朝著她回家的方向……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

  「往後妳更會知道,只要我想找到妳,就一定能找得到妳。」

  「你找人監視我?!」她臉色悚地一變。

  就在此時,一輛急速直行的對向來車突然以蛇形方式衝撞過來--

  「坐好!」闕嘉倫急吼一聲,握緊方向盤急忙轉向,但對方顯然是酒醉駕車,在他急忙閃到對向車道時,他竟然又轉回原車道,眼看就要撞上--

  「啊--」丁亮穎嚇得拿起皮包遮住她的眼睛,同一時間,她看到皮包外顯現了一道蛇影,而這道蛇影彎彎曲曲的竟像是「開胃菜」三個字?!

  忽地,車子俯衝而下,她二次尖叫,雖然繫上安全帶,身子卻仍然晃來晃去,她害怕的閉上眼睛,恐懼的淚水更是不自覺的潰堤而下。

  闕嘉倫一臉凝重,雙手緊握方向盤,不敢踩煞車,怕車子急煞反轉,只能順著斜坡行駛,慢慢壓低車速,終於讓車子在山腳邊停了下來。

  他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熱愛冒險,多次參與越野車賽,此際才能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他解開安全帶,看著以皮包緊摀住臉的丁亮穎,「沒事了。」

  沒事?她喘著氣,害怕的放下皮包,睜開淚眼模糊的雙眼,眨眨眼讓視線清澈後,這才看見他皺著兩道濃眉、神情奇怪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

  她哭了,而且是淚流滿面,這跟他心目中那個膽識過人的偷兒可一點都不搭軋。

  她咬著下唇,嘗到鹹鹹的淚水驚覺自己竟然嚇哭了,她慌亂的拭去淚水,再恨恨的瞪著他,「我可不是害怕才哭的,而是--而是--」

  不是怕是什麼?簡直愈描愈黑!

  闕嘉倫有些迷惑,她的害怕與淚水如此真實,怎麼都很難跟一名膽大過人的竊賊扯上邊,漢是不是弄錯了?

  丁亮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但他終究是一名魅惑的性感男人,加上兩人又處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隨著他們四目相望,空氣中似乎有一抹奇異的氣氛在飄動著,莫名的令她益顯下安起來。

  對了,她要說說話,剛剛他們在談什麼?監視……對了。

  「你真的找人監視我?」

  他沒有回答,而是小心的將車子開離這處崎嶇下平的坡地,拐進平穩的柏油路道。

  「闕嘉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追問。

  「答案一直在妳身上,雖然--」他看著前方路面,眸中閃過一道笑意,「我

下得不承認,我對妳愈來愈有興趣了。一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也聰明的不再過問,尤其是最後那句話,他指的興趣是指她的人嗎?

  車子行駛了約半個小時後,來到她租賃的老舊屋子前,闕嘉倫先行下車,她不待他開門也跟著下車。

  「請我上去。」他直接擋住想落跑的丁亮穎。

  她瞪他一眼,再看著二樓那簡陋的房子外貌,「你的身份不適合上去,我更不想請你上去。」

  「妳知道我的身份?」他的嘴角有抹調侃。

  她莫名的臉兒發紅,「是蘇美姊--我同事看到你寫的書,她告訴我的。」

  「既然如此,當我的女人應該不會太委屈。」

  「我不需要男人,也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妳一出生就是鳳凰。」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連蘇美、園長都不知道的,他這話應該是另一種含意吧?她別自己嚇自己了。

  闕嘉倫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直接拿過她的皮包,在從裡面拿出鑰匙時,看到一支很特別的蛇紋鑲鑽鋼筆,而上面的鑽石還真是眼熟,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犀利冷光,看來,她的動作不僅非常的快,裝無辜更是一流,他差點被她騙了!

  「還我!」她立即搶回她的皮包,一看到開口就擺著那支一元筆,她柳眉一擰,剛剛那個驚險時刻,她是不是看到一個蛇紋影像,還寫了--

  不可能!這皮包又不是紙做的,怎麼會顯現影像,更甭說是字了,對,一定是她眼花,嚇得產生幻覺。

  「我送妳回家,妳請我喝一杯咖啡也是應該。」

  她困惑的看著他,這個要求是不過份,但是她的錯覺嗎?他的眼神好像更冷漠了。

  她也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的,所以,她還是認命的上了二樓,再從皮包裡拿出鑰匙開門。

  隨後的闕嘉倫一入內,目光迅速的巡視一圈。

  果如潘立捷所言,家徒四壁,傢俱極為簡陋,不過清理得相當乾淨。

  他走到小床上坐下,捨棄另一邊看來破舊的沙發。

  見狀,她臭著一張小臉,可聰明的沒叫他換位置,而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為他泡了一杯三合一的即溶咖啡,走到他旁邊,「快喝,喝完就走。」

  他光看就不想喝,「這是糖水。」

  她抿緊了唇,早知這種男人怎麼可能喝三合一?「我就只有這個,不喝請你離開。」

  「妳希望我快點走?」

  「當然。」

  「給我一個吻,我就離開。」

  她小臉驀地一紅,吶吶的道:「開什麼玩笑?」

  他不是開玩笑,他往後一仰,躺在她的床上,這才發現她的床好小,一張床幾乎被他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材給佔據了。

  「闕嘉倫,依你的身世背景,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硬來招惹我?」她真的生氣了,他分明是得寸進尺。

  「是妳來招惹我的,所以,我們之間的遊戲已經開始了,而第一件事,就是比比看,誰的心先向對方臣服。」話雖這麼說,但他有絕對的信心,他絕不是輸家。

  心?「我不明白--」

  「我很明白妳在招惹我之前也已經想好如何引誘我了,而妳這招欲擒故縱、佯裝無辜,的確都很吸引我。」

  毫無預警的,他忽地扣住她的手,一使力便將她帶向自己的懷中,雙手扣住她的纖腰,她這才意識到她竟愚蠢的引狼入室。

  「你別亂來!」

  他深邃的黑眸離她只有咫尺,兩人同樣捲翹的長睫毛都碰在一起了,這樣的凝睇,竟讓她有種心動的恍惚,心跳的速度也開始加快。

  「丁亮穎,讓我們把遊戲的速度加快一點,不要浪費太多時間。」

  「什麼?」

  兩片熱唇攫取了她的唇,在她駭得櫻唇微張時,他探舌而入,強勢的與她的丁香糾纏,而他的手也更加狂妄,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愛撫,她瞪大了水靈雙眸,拚命掙扎搖頭,可他眸中的冷漠卻因而更深一層,吻得也更深,溫柔的大手更是熟稔的探進她的上衣,愛撫她從未讓男人碰觸的禁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在她的血液中流竄,她虛弱的無從阻止,在一個翻身後,她喘著氣躺在床上,而這個英俊的男人卻半壓在她的身上,繼續他激情的挑逗……

  在她被吻得渾然忘我、渴望一份情慾的高潮時,他竟然抽身了。

  他凝睇著她,對她粉臉上的酡紅及黑瞳中氤氳的迷濛神情似乎相當滿意,性感的唇瓣揚起一抹嘲弄。

  回過神來的她是又羞又氣,臉色的紅潮又加深了一層,她慌亂的坐起身子,將被撩起的上衣拉好。

  「很快的,妳就會成為我的女人。」

  闕嘉倫說完這句信心滿滿的話後便離開了。他擅於玩遊戲,既然這個女人也想玩,他樂於奉陪,但主控權在他身上。

  丁亮穎呆呆的看著被關上的大門,再想到剛剛的親密接觸,她咬緊下唇,眼神懊惱。她在幹什麼?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讓他--

  下一次,不,沒有下一次了,她再也不能讓他再接近自己……




  只是,丁亮穎怎麼也沒想到,兩人見面的機會來得這麼快。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史蘭迪幼兒雙語幼稚園的娃娃車穿梭在台北街頭,不久,車子來到一棟金碧輝煌的大樓前,蘇美跟丁亮穎二帶孩子下車後,排隊進入大樓,搭乘電梯來到八樓一個兒童舞台劇的會場,這是讓小娃兒欣賞兒童劇的校外教學,只是,當所有的娃兒都在位子坐好後--

  「丁老師,我要上廁所,我肚子痛痛。」一個五歲男娃拉著丁亮穎的手,一手還摀著肚子。

  她連忙跟蘇美點個頭,先帶男孩離開會場,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到男生廁所前,她蹲下身子微笑,「羅倫斯,你自己進去可以嗎?」

  小男生點頭後很快的跑了進去,但一下子又跑了出來,一臉害怕,「我不敢,裡面有怪聲音耶。老師,妳陪我進去。」

  「好吧。」她不得不牽著他的手走進去,幸虧裡邊沒人,不過在走到最裡面的那問廁所時,一個淺淺的呻吟聲及一個男人的粗喘聲突地從裡面傳了出來,雖然可以感覺得出來兩人都有極力的在壓抑聲音,可也太誇張了,居然在廁所就做起那件事!

  她壓低聲音跟小男生說:「能忍嗎?我帶你到另一邊的女生廁所?」

  「不行,不行,我肚子好痛,現在就要上,可是我好怕,陪我進去嘛。」小男生不明白那是什麼怪聲音,因為那個女的一直嗯嗯叫,好像很痛又好像在哭哭……

  丁亮穎沒辦法,只好跟著他進入相隔的另一間洗手間,繼續聽那種讓人受不了的情慾呻吟。

  此時,就在離廁所外不遠的電梯門開了,一個娃兒的號啕大哭聲及一個媽媽的道歉同聲響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這名少婦原是帶兒子來看劇團表演的,誰知買了個冰淇淋給他吃,一個不小心,竟然將半截的冰淇淋全栽在這個看來英俊卻冷漠的男人身上。

  「沒關係。」闕嘉倫受不了娃兒的大哭聲,先行步出電梯,一見到洗手間,立即走了過去,再怎麼樣,也得先將那坨冰淇淋處理掉。

  只是,一進廁所,就聽到不該聽到的聲音。

  受不了!他抿唇將西裝脫下,在洗手槽裡洗去那一團糊糊的冰淇淋水,卻見襯衫腰側也濕了一塊,他爬爬劉海,拉掉領帶,解開襯衫扣子拉出下襬後,彎下腰將那一小塊地方潑水搓洗,而洗手間裡的淫慾聲也在此時邁入高潮,喘聲不斷。

  他再也受不了那聲音,拿起西裝、領帶轉身就走--

  「我先出去,妳晚一會兒再出去。」裡面的男人以瘖啞的聲音道。

  「嗯,」女人的聲音也因情慾而顯得沙啞。

  廁所門打開了,一名邊扣上衣的男子快步的走出廁所,一看到前面的闕嘉倫,他先是一愣,接著立即低頭的快步往另一邊的電梯門走去。

  闕嘉倫卻走了過來,那雙黑眼充滿諷刺,男人別開臉,乾脆往另一邊的樓梯上樓。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闕嘉倫剛要走進去時,一個腳步聲又從洗手間出來,他眼角餘光一瞄,乍見那張熟悉的小臉時,他先是一愣,但眼神隨即迸射出兩道冷光。是她!

  丁亮穎匆匆步出,一看到闕嘉倫,忍不住的倒抽了口涼氣,而這樣的反應更讓他確定剛剛在男廁裡的女人就是她。

  她怔怔的瞪著他,剛剛那個男的不是說會先出來?難道就是他!

  錯不了,瞧他衣衫不整,頭髮也有些微濕,西裝、領帶都在手上……

  兩人看對方的眼神在瞬間都變得極為不屑,也不願意跟對方說話。

  電梯再次抵達後,門一開,闕嘉倫快步走進,一回身,面對著她,露出一個完全沒有笑意的笑容,「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剛剛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可真不小。

  「是啊,人不可貌相。」一個堂堂的集團總裁,連開房間的費用都捨不得花,就在廁所辦事!丁亮穎回以一個鄙視的眼神。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而四目膠著的鄙視眼神也一直沒移開,一直到門完全關上,電梯上樓了,她才一臉受不了的回頭走進廁所,果然看到小男生還在洗水槽玩水呢。「不要玩了,我們趕快回去,我們出來好久了。」

  「都是那種聲音太怪了嘛,害我一直嗯不出來。」小男生一臉無辜。

  就在此時,一間廁所門開了,一個臉色酡紅、神情慌張的女人頭低低的快步出去。

  丁亮穎搖搖頭,一手牽著娃兒走進另一邊的表演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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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0:57
第三章

  「哇塞,你怎麼像被女人蹂躪過了?」

  「哈哈哈……」

  古重佑、潘立捷舒服的半躺臥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剛進門的闕嘉倫。

  這個位於十一樓的招待會館,說穿不就是三人商談「私務」的地方,有時候,也成了他們帶女人來過夜的地方,但三人早已言明,當這種情形發生時,一定會在門口掛上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當然,先來後到,不得催人,只是,闕嘉倫到目前為止似乎還不曾掛過那個牌子。

  闕嘉倫面對好友的促狹,只是冷冰冰的將西裝、領帶扔到一旁。在沙發上坐下後,瞟了兩個好友一眼,「有什麼重要的事快說。」他還想去找某人算帳。

  兩人這才發現他的心情挺不好的樣子,「怎麼?釣心計劃不順利?」古重佑好奇的問。

  「不順利?我跟丁亮穎僅見兩次面,就快奔回本壘了,你們說呢?」

  闕嘉倫看來還是不高興,他一直以為她很具挑戰性,但剛剛的情形證明他是高估了她。

  「既然順利,你的臉為什麼那麼臭?」古重佑真不明白。

  「沒什麼。」他煩躁的不想再提,「說吧,不是有羅坦克林的消息?」

  潘立捷這才慵懶的坐起身來,勾起嘴角一笑,「根據我們長期餵養的線人提供的消息,羅坦克林以『迪羅傑』的名字成立一家『東沙貿易集團』,他也將以總裁的身份來台,並且受商界大老柯老之邀,即將出席星期五的晚宴,屆時,我們就會跟他打照面了。」

  闕嘉倫點點頭,(他選擇來台,若不是來這兒洗劫什麼名貴珠寶,就是他查到了什麼,目標正是我們。」

  「沒錯,但這件事將會讓整個遊戲的版本升級,除了增加刺激指數外,也能測試看看,他跟丁亮穎是不是舊識?是不是夥伴?」潘立捷愈說興致愈高昂。

  闕嘉倫面無表情的道:「你的意思是,那一天她將是我的女伴?」

  「沒錯,你得負責帶她出席。」

  「沒問題,就這件事?若沒有其他事,請你們離開。」

  兩人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的道:「可是我們已經找了美容護理師來這裡--」

  「取消,這裡我要使用。」他直接打斷他們的話。

  喔--兩人可聽出端倪了,交換目光後莞爾一笑。好吧,看在他會讓他們的生活多些刺激的份上,就破例讓賢。

  他們笑笑的先行離開。

  闕嘉倫在獨處約五分鐘後,才撥了手機給丁亮穎,電話一接通,他就聽到她刻意壓低的嗓音--

  「喂?」

  「妳在哪裡?」

  「你--闕嘉倫!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碼?!」另一端傳來她極為不悅的聲音。

  「妳在哪裡?」他聽到她身旁有許多娃兒的嘻笑聲。

  「關你什麼事?你就有回答我的問題?噓……安靜一點,強森,愛咪,這樣別人聽不到聲音……」

  他蹙眉聽著她柔聲的安撫一些娃兒的嬉鬧聲,也聽到了麥克風的聲音及一些童謠的背景音樂--

  他突然想起這一棟大樓的八樓是一家私人文藝活動中心,近來都有安排兒童劇團演出。

  他隨即掛斷手機,走了出去,再搭電梯到八樓,一轉往右邊,果真看到劇團表演的入口,而一旁還寫著歡迎三、四家幼稚園的告示牌,其中一家就是史蘭迪。

  兩名站在入口處的女工讀生一見到這個英俊的男人,都看直了眼。

  「我要找人。」闕嘉倫扔了這話就走進去。

  表演會場裡的燈光還算明亮,他很快的就找到熟悉的身影,他朝丁亮穎走去,挺拔的身影立即吸引大眾的目光,而娃娃們一看到那張英俊的臉,有幾個認出來了,立即大喊--

  「丁老師,妳的男朋友來了。」

  「什麼?」丁亮穎還在心裡罵闕嘉倫,沒想到,他這會兒就出現了?!

  她回過頭,果真看到那張英俊又淡漠的容顏,她不悅的瞪著他。

  「出來。」他的口氣很冷。

  「對不起,我不想出去,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光想到廁所的那件事,她就覺得噁心。

  「沒關係啦,妳出去一下。」蘇美以眼示意,還以手時推了推她。

  兩人好甜蜜喔,尤其這種不期而遇不是更讓人覺得窩心嗎?

  「蘇美。」丁亮穎瞪了好友一記。是音樂太大,她聽不到他口中的冷意?

  「還是妳要讓小朋友看我抱妳出去?」闕嘉倫冷冷的又道。

  「抱抱,抱抱……」天真無邪的孩子突然又叫又笑的拍起手來。

  丁亮穎粉臉一紅,就連台上的演員都因這鼓噪而望向這邊,另一邊的工作人員立即以手勢示意希望他們保持安靜。

  「要不要出去?」他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知道她再堅持下去,他一定不介意當眾表演--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座位上起身,快步的越過他走出去,但他的腳長,一下子就來到她身邊,一手還摟著她的腰。

  她立即停下腳步,抬頭瞪他,「你的手?」

  「這麼介意?」一想到她剛剛都能在洗手間表演激情秀了,現在裝保守、裝小家碧玉豈不太可笑。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清楚的聽到他話裡的譏諷。

  他優雅聳肩,略微使力的帶著她出了會場,走進電梯後,她立即掙扎的想推開他的手。

  「別裝清純了。」

  「什麼?」丁亮穎一愣,卻不解的看著他按了十一樓的按鍵。

  「我高估妳,這是我的錯誤,但既然是錯誤,更正就好。」

  「我真的聽不懂!」她困惑的看著神情冷硬的他。

  闕嘉倫冷笑一聲,拉著她出了電梯後,再從皮夾裡拿張卡片往這扇金鏤豪華的雙門一刷,門開了,他扣著她的手臂走進後,另一手則將門給關上。

  她擰眉的一直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他在生氣,而且這股火氣還是針對她而來,「闕一嘉--」

  他扣著她的手臂直接走進臥室後,才放開她。

  「你--」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開始解開襯衫扣子、西裝褲上的皮帶,接著是褲子鈕扣,她這才回過神來,急急的道:「等一等,你--你在幹什麼?」

  該死的!她怎麼會聽到自己吞口水的聲音?雖然這個上身赤裸的男人體格真的好得引人犯罪!

  「幹什麼?」他挑眉冷笑,「我說了我高估妳,原來妳跟大多數的女人一樣,都愛做那件事,既然如此,我就投其所好。」

  「投?」

  闕嘉倫強勢的將一臉莫名其妙的她擁入懷中,在她驚覺不對而想逃開時,他的唇已經吻上她了。

  她掙扎的別開了臉,氣憤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有些微喘的道:「你--你……我不相信你需要對女人用強的!」

  「對別的女人是不需要,因為她們比我還急迫,但對另一種有特殊性癖好的女人而言,她們就是要用強的才能享受激情。」

  「你--你在指誰?!」

  「妳說呢?」

  他性感的唇再次覆蓋住她的,將她壓倒在床上,在她驚喘一聲時,他狂妄的唇與手開始在她的身上進行掠奪,她想掙脫,然而哪能抵抗得了一個男人的憤怒箝制?

  一場激情的掠奪戰持續上演,對闕嘉倫來說,他胸口有一股沸騰的怒火是他自己都感到莫名的,也或許是對她的期望太高,失落感因而更強,再加上在洗手間的男人根本太過平凡,那種傢伙她也要!

  他真的很失望、很生氣,她有能力從他闕嘉倫的豪宅金庫偷走那一大袋鑽石,她至少也該讓他感到她是多麼的與眾不同,而不是如此隨便……

  既然她是一名浪女,他就不必太過溫柔!

  他直接進入她,沒想到竟會遇到障礙,而懷中的女人更是在瞬間緊繃,發出痛苦的呻吟及哭泣聲……

  「好痛……走開……嗚嗚……」

  他驚愕的瞪著她淚如雨下的小臉。怎麼……她竟還是處子之身?!

  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但她臉上的痛楚如此真實,那個障礙也的確存在……

  仔細想想,她的反應幾乎全是生澀的--可他無法再多想了,她因痛苦而在他身體下方用力扭動掙扎,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他沸騰的慾望更難壓抑,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不要亂動……」

  「我不要……放開我……」

  他吻上了她的唇,溫柔的磨蹭她的唇瓣,輕柔的愛撫她晶瑩剔透的美麗胴體,讓她的身體慢慢熱了起來,挑逗的慾火在她的血液間繼續流竄蔓延,慢慢的讓她適應他的存在,再慢慢的加快這古老律動,一起帶領著她享受情慾浪潮,在澎湃的浪濤裡翻騰……




  當激情的喘息聲漸漸消失後,空氣變為沉悶,四周更是寂靜的聽得到透窗而人的風聲。

  丁亮穎背對著闕嘉倫,腦海中不停的浮現他曾跟她說過的話--

  「很快的,妳就會成為我的女人。」

  天哪!她好想哭,她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將自己給了他?

  雖然,現在一夜情氾濫,但她一向潔身自愛,甚至打定主意不跟愛情沾上邊,可她怎麼會?愚蠢至極!

  她身後的男人突然動了一下,她的身體立即緊繃。

  闕嘉倫坐起身來,爬爬劉海,看著背對著他遺緊揪被子遮掩裸體的她,「雖然我不明白妳是怎麼辦到的,但妳的確很高竿。」

  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分辨得出來,這句話絕不是讚美。

  瞬間,一股怒火在她胸臆間燃起,她怒不可遏的轉身,不意見到他渾身赤裸裸的,她粉臉一紅,立即拉了身後的枕頭扔給他,「請遮住你的重點!」

  他挑眉,「裝羞?再裝也不像。」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星期五晚上,我會派車到妳的住處接妳,我要妳陪我出席一場晚宴。」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闕嘉倫,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哪裡惹了你?我更不知道你憑什麼認定你要我怎麼樣我就得怎麼樣,尤其今天這件事--」

  「再怎麼樣也此妳在廁所舒服吧?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妳呻吟個不停--」他一臉譏諷。

  「你在胡說什麼?!」丁亮穎怒不可遏的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自己做了丟臉的事被我瞧見了,就故意扭曲事實,明明是你跟一個女人在洗手間裡做那檔子事,害我的學生蹲廁所蹲得心不在焉,還一直問我那究竟是什麼聲音--」

  「妳說什麼?!」換他一臉的困惑。

  「你聽見了,你這種人真的太可恨了,而且,既然這一層樓就有你的住處了,你何必那麼迫不及待?帶她上來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闕嘉倫一手摀住她的紅唇,阻止憤憤不平的她繼續發表高論後,蹙眉,「那在洗手間辦事的女人不是妳?」

  她用力拉開他的手,「是你跟另一個染著紅頭髮的女人吧!」她頭一次有想咬人的衝動。

  是誤會!他撇撇嘴角,「那個男人不是我,我只是進去裡面把衣服弄乾淨,有一個小男孩--算了!」他懶得解釋那麼多,「總之,我們本來就會發展到這一步,只是早幾天而已。」他邊說邊起身將衣服穿上,「別忘記星期五的事。」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這算什麼?!她的第一次給了他,而他根本不當回事!「我不會去的。」

  「那我會親自架著妳去。」

  「我會笨得乖乖留在家裡?」他真當她是白癡?

  「從妳離開這裡開始,就會有人幫我監視妳。」

  「你敢?」

  他回給她一個他絕對敢的挑釁眼神後,優雅的轉身離開。

  丁亮穎氣憤的猛撾枕頭,她真不明白,她怎麼像是上輩子欠了他似的,讓他給吃得死死的?!她為什麼不掙扎?不,她掙扎了,但後來卻愚蠢的被挑逗、被魅惑了……

  手機突地在此時響起,她歎了一聲接起來。

  「混了一個小時,夠了吧?舞台劇在五分鐘後就要結束了,到時後要拍團體照,妳差不多該回來了。」蘇美的聲音傳來。

  「好,我馬上下去--」

  「下去?!」

  「呃--回去。」丁亮穎匆忙改口,結束通話後急急將衣服穿上時,卻看到床上幾朵醒目的紅花。天啊……這……這……怎麼辦?

  手機聲再次響起,她一接起就忙道:「蘇美姊,我要回去了--」

  二個小時後,會有一家清潔公司到那裡打掃,如果擔心床上的落紅會讓人引發聯想,記得要提前離開。」

  來電的是闕嘉倫,冷漠的聲音讓她不禁懷疑剛剛在床上跟她熱烈做愛的男人真是他嗎?更可恨的是,他明知她是處子卻什麼話也沒說,而且也沒打算聽她說話,直接結束通話!

  她憤憤的瞪著嘟嘟作響的手機,想也沒想的,脫手就將手機扔出去,手機直接撞向門板,而那扇門的硬度與質感顯然高於她的廉價手機,「砰」地一聲,手機立即分屍。

  在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後,她呆了,她真的……真的……笨!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而石頭賞裡,斯文灑脫的傅磊硬是擠出一絲微笑送走一臉莫名其妙的客人後,一轉身,笑臉消失,再走回櫃檯坐下,更是無力的以手肘支撐著重重的頭。

  唉,這幾天,就算外面不下雨,石頭賞內也是低氣壓籠罩。

  金瑩一臉受不了的走到他身邊。這些日子,他招待客人真是愈來愈隨便了。

  「傅磊,你明明是討價還價的高手,怎麼現在學杭冬直接將價格拉得高高的,再讓客人嚇得呆呆的走人算了這招?」

  傅磊以一個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這個變呆的精靈,「我就算說到天塌下來了也交易不下,浪費唇舌做啥?」

  也對,鑽石雨也不知被邪魔藏到哪兒去了,惡魔又一副不想多事的冷峻神情,讓壞天使只能摸著鼻子,自己惹的禍自己去找線索,而傅磊一下子說這兒癢一下子又那兒癢的,抓來抓去的,讓花羽嫌惡的不想帶他同行。

  只是她離開也好幾天了,連個人影--

  說人人到,花羽剛好從那扇凸槌魔鏡中走出,看來還很疲累。

  「喂,你過來。」花羽不耐的指指傅磊,口氣像在喊一隻狗似的。

  傅磊才懶得理她。

  她抿緊了紅唇,氣沖沖的走過來,一手揪住他的手臂,力道還下輕呢,讓他直喊--

  「痛痛痛……」

  「凡人,你的耳朵最好給我豎直點,我只講一次!」

  花羽冷冷的將她這幾天進入結界,四處找魔界人打探消息後,找到的一些情資跟這個討人厭的凡人一一道來。

  住在鑽石雨中的邪魔有個怪癖,他狂愛鑽石,特別鍾情於跟他棲息的筆身同等級的南非頂級鑽石,比較引起她注意的是,近十年來,該礦區出產的原礦在工廠經過切磨拋光後,尚未進到珠寶商的手中就被竊了,由於發生的次數不少,內神通外鬼之說不徑而走,而矛頭也全指向一個國際珠寶竊盜集團,只是該團首腦羅坦克林擅於偽裝,國際刑警一直逮不到他……

  「說這麼多,重點是什麼?」傅磊意興闌珊的問她。

  「單細胞生物!重點是邪魔一定會去接近那批失竊的鑽石,而且還會利用那批鑽石幫他的主人寫災難菜單!」

  「他的主人?」他的腦袋空空。

  「擁有鑽石雨的人。」她咬牙切齒的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

  「什麼災難?」

  她眼內冒火,「不好的事、壞運連連、血光之災都有,甚至是死亡!」

  他蹙眉,「那我們不等於間接害人了?!」買了那支筆好處沒有,災難一堆。

  「依過去的歷史紀錄,他寫的災難菜單有時候不只針對當事人,就連週遭的人也會倒大楣,讓擁有者更加痛苦。」

  還耍心機咧!他瞪直了眼。

  「我已經查到該名首腦已化名為迪羅傑,明天抵台,會參加明晚的一個宴會,我們得混進去,就這樣了,我要去睡了。」說完,她隨即上樓。

  傅磊瞪著她的身影消失後,看著從頭到尾連吭都沒吭上一句的金瑩,「我可不可以不要跟她去?」

  「不行,而且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再以『癢』閃躲,而是跟她去,看能不能盡速解決這個問題。」她知道花羽也有同樣的想法,她也想早點擺脫凡人。

  好吧,他認了!但,他還是伸手去拿那本人格分裂的書來K。

  事在人為,他就不信找不到將壞花羽趕走的方法。




  「看,美極了!」

  在淡水這處老舊屋子裡,蘇美興奮的看著丁亮穎。

  今夜星光燦爛,而丁亮穎瞪著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也是一身璀璨,「這是哪裡借來的衣服?蘇美姊。」

  她身上是一件低胸鑲亮片的流蘇禮服,走動間就夠閃閃發光了,天才的蘇美還將那撿來的玻璃珠以AB膠DIY的做了一條假鑽煉,看來還真唬人。

  「拜託,妳今晚陪闕嘉倫出席晚宴,行頭哪能輸人?這是我特別跑到認識的婚紗攝影禮服公司去商借的,一千元的友情價,不錯吧,原本我也想向她借些假鑽飾的,但那一顆顆假鑽都有好幾克拉,一看就露餡了,倒不如把這些漂亮的玻璃珠拿來做項鏈,怎麼樣?很有質感吧。」

  蘇美可是洋洋得意,瞧瞧她眼前這個性感中又不失清純的俏美人,同為女人的她都看直了眼。「總之,他會帶妳出席那種重要宴會,可見妳在他心中也有一定的份量,這個鑽石級的長期飯票已經到手一半,妳絕不能讓他跑了。」

  丁亮穎又氣又好笑,「拜託,他很愛欺負人、很霸道、很不可理喻!」

  「但他英俊挺拔、有頭腦、有錢、有背景。」蘇美一臉崇拜。

  「蘇美姊--」她忍俊不住的又笑了出來。

  「別這樣嘛,哪個女孩不想嫁入豪門。妳真是怪胎耶,居然想在今晚落跑到南部去,好在我問清楚了……」蘇美嘀嘀咕咕的又念了一大串。

  說到這件事,丁亮穎只能苦笑,今天下課後,她原本跟蘇美說她要下一趟南部,蘇美卻一直逼問她是不是要跟闕嘉倫出公差什麼的,她只好說實話,沒想到,反而被蘇美給拉住,走不開了……

  蘇美一聽外面傳來汽車引擎聲,立即跑到陽台又回頭看她,「名車啊,快點,我們快點下去。」

  「等--」但蘇美拉著她就下樓,「可是我的皮包--」

  「又不是名牌包,拿了只會丟臉,反正妳跟著他,不會餓著、渴到。」她笑咪咪的看著好朋友,「對了,妳今晚不能回來喔,小蔡今晚要來過夜。」

  她一愣。小蔡要來,這下子,她今晚不就得露宿街頭?

  「丁小姐,請。」一身筆挺西裝的司機為丁亮穎開了車門,她遲疑著,瞄到蘇美使眼色要她進去,她也僅能尷尬一笑,坐了進去。

  車子向前行駛,她咬著下唇,愈來愈後悔。「呃--先生,對不起,請載我回去。」

  「抱歉,闕先生有交代一定得將妳載到晚宴會場,請別讓我為難。」

  「嗯。」她再度尷尬一笑。

  真是的,他也看穿了她會臨陣脫逃?

  車子往陽明山上前行,一路往上,看來是愈來愈偏僻,道路兩邊都不見屋子,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一座宏偉別墅矗立眼前,美麗的夜燈照亮綿延的草坪,屋裡更不時傳出柔和樂曲,一些盛裝出席的男女踏著舞步的身影在落地窗後清楚可見……

  「丁小姐,請下車。」

  她粉臉一紅,這才發現車子停了,她下了車,卻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闕先生已經在裡面等妳。」

  丁亮穎只能無奈點頭,她看得出來這個高個兒的司機要是見到她落跑,肯定會上前阻攔的。

  她深吸一口氣,往前方大門走去,這樣的場合,她從小看到大,不可能怯場,然而一想到闕嘉倫,這一顆心就不聽使喚的怦怦狂跳,她擰眉,她是哪根筋不對了?三天前,他可以說是強要了她,就算後來溫柔許多,可也--

  別想了!再想,她一定會轉身逃跑的。

  她優雅的走進這家私人豪華別墅,不少賓客在乍見她年輕美麗的臉龐及凹凸有致的曲線之時,皆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就連被一群美女們團團包圍的三巨頭--闕嘉倫、古重佑、潘立捷等人也驚愕的看向她,而三人的目光與那些驚艷的目光截然不同,讓他們驚愕的是她脖子上那條光輝燦爛的鑽煉!

  闕嘉倫黑眸半瞇,犀利的閃過一道冷光。她究竟是笨還是聰明?

  一個竊賊竟然大剌剌的將贓物戴在身上?!

  這是表示這串鑽煉來源的正當性?還是挑釁,吃定了他們這三個黑吃黑的文明偷兒絕無立場要回鑽石?

  他冷冷的拉掉兩名緊攬著他手臂的美女,大步的走向她。

  丁亮穎一眼就看到他,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一個很俊魅誘惑的美男子,一身黑色羅倫斯西裝,搭配著V領微露古銅色胸肌的銀白襯衫,真的很迷人。

  再想到他跟她曾發生親密關係,她的粉頰更為酡紅,但就在他定近她,僅有一步之距時,她突然感到很不安,他的表情凶狠,一雙冒著怒火的黑眸直瞪著她脖子問的假鑽煉--

  這讓他不滿?不,是丟臉吧,她是他的女伴啊,然而又如何?她沒有真的,何況,從小到大,她對這類飾品就沒興趣。

  「妳真是玩遊戲的高手。」他的口吻很冷。

  「高手?」

  「我真的沒想到妳會給我這樣的『驚喜』。」

  「這個嗎?」她低頭看著那串閃閃發光的鑽煉,「因為我沒有真--」

  「走吧,我帶妳去見見一些朋友。」

  闕嘉倫打斷她的話,摟著她的纖腰先去見見她熟悉的古重佑跟潘立捷,兩人的表情很古怪,她還沒有時間多問,他又拉她去見一些政商名流。

  大家看來都很親切可人,這一點她也很清楚,不管私下有什麼不滿,在這樣的場合中,一定得戴上這樣的可親面具。

  此際,遠遠走過來的這名外國男子,他的表情讓她渾身不自在,也不知是否過於敏感,她怎麼感到一股不懷好意的敵意?

  化名為迪羅傑的羅坦克林一眼就瞧見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是那條鑽煉究竟是該名美麗的女子所有?還是屬於她身邊那名英挺的美男子?

  他的目光落在這一次商會會長夫人白皙脖頸上的「銀河之星」,這條光芒璀璨的鑽煉就是他們「團隊」這次來台的主要目的,今晚也已做好了各項安排,但現在看來,他得通知他的團隊得更換最佳女主角了。

  「很冒昧的自我介紹,我是來自南非的迪羅傑。」羅坦克林以英文自我介紹,並伸出手。

  丁亮穎雖然感到莫名的不安,不過仍禮貌的以英文自我介紹,也回握他的手,「很高興認識你,我的名字叫丁亮穎。」

  闕嘉倫看著兩人握手這一幕,眉頭微緊,再看看偽裝成一名褐髮藍眼、貼上八字鬍的羅坦克林,他的藍眸有一抹陰冷迅速閃過,而丁亮穎的表情卻有些驚懼與不安,心中的警鐘頓時響起。不對勁!兩人根本不認識!

  「我們要跳舞了,抱歉。」一股連闕嘉倫都說不上的護衛之心,讓他立即擁著丁亮穎的纖腰越過羅坦克林走到舞池去。

  古重佑跟潘立捷也注意剛剛那一幕,兩人互換一個下解的眸光。

  丁亮穎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闕嘉倫跟自己的相遇,甚至後續發展始終處於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但她不得不承認,此時被他擁在懷裡翩然起舞,讓剛剛那股冷意與不安都消退不少。

  「妳到底是誰?」闕嘉倫真的迷惑了,她若真是那名侵入他家的小賊,她就不該如此膽怯,可是她又如此膽大妄為的將戰利品戴在脖子上?

  她不解的抬頭看他,「我只是一個極為平凡,也只想當平凡人的人。」

  「身為丁瀚心的女兒叫『極為平凡』?」

  她臉色丕變,舞步頓時亂了。

  「不必錯愕,我只知道妳在檯面上的事,可檯面下的始終是一團謎,例如,一個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卻飄洋過海來當一名幼教的助教。」

  她停下舞步,驚惶的瞪著他。他知道嗎?知道那件不可公開的醜聞?

  他黑眸半瞇,「妳為什麼如此害怕?」

  「我……我……」她猛嚥口水。那件事……不會的,他不可能知道的……

  「我要回去了。」她不能再留下來了。丁亮穎猝然的轉身就跑,沒想到迪羅傑早已等在前方,擋住她的路。

  「我可以邀妳跳--」

  「抱歉。」她匆匆的以英文婉拒後就往前跑,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突地扣住她的纖腰,她一怔,猛回頭,一看是闕嘉倫,臉色蒼白,「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回去。」

  他可以感覺到羅坦克林犀利的眼神就盯著他們,他要是聰明,就應該離這個顯然是一人犯案的女賊遠遠的,然而她的表情卻讓他放心不下……

  丁亮穎想拒絕,可理智提醒她,剛剛車子往這個方向開來時,有一大段路雖有路燈,卻沒有房子,她要下山可能得徒步走到有公車站牌的地方,還有她現在身無分文……

  她安靜的跟在闕嘉倫身邊,往大門走,就在這一瞬間,燈光突然全暗,一聲聲尖叫聲隨即響起。

  「我的鑽表,有人偷了我的鑽表!」

  「我的項鏈、我的戒指……」

  「我的手環,你還給我……」

  闕嘉倫應該安心的,這證明羅坦克林這次來台的目標並不是他們。

  不過他卻無法不擔心身旁的女人,他直覺的將她擁入懷中保護,一手更是護在她的脖頸間,同時間,也有一股拉扯的力量拉住這條鑽煉,有個東西更是直接頂住他的後背,他毫不懷疑那是一把槍。

  看來羅坦克林的人都戴上特殊的夜視鏡,他不得不放開丁亮穎並往旁邊退一步,讓來人取走鑽煉,下一秒,他突然聽到她發出一聲痛苦呻吟,而一串憤怒的外文也跟著響起,他急著伸手將她拉回自己懷中。

  「痛……好痛……」丁亮穎緊揪他的西裝。

  「妳怎麼了?」該死的,他什麼也看不到!

  倏地,燈光大亮,不少人尖叫出聲,但並不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首飾被偷了,而是見到丁亮穎那件閃亮的流蘇晚禮服的腰側熏染了一大片的血紅,一柄牛排刀竟有半截沒入她的身體,鮮血淋漓……

  「該死的!」闕嘉倫的面孔在瞬間死白,他粗聲的低咒一聲,急忙大吼,「叫救護車!」

  「太慢了,我們去移車,你抱她到門口去,我們送她上醫院!」

  潘立捷跟古重佑邊說邊往外跑,闕嘉倫低頭,不捨的看著痛苦的丁亮穎,「妳忍耐一下。」他將面無血色的她打橫抱起,快步的往門口沖,眾賓客也自動的讓路,包括羅坦克林在內。

  就在這棟別墅的二樓,一面鑲嵌龍形雕紋的鏡面裡,花羽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晚宴的這一團亂,她身旁還站著傅磊。

  傅磊是心不甘情不願被她拖來的,他實在搞不清楚她葫蘆裡賣什麼藥,打扮成一副要參加晚宴的模樣,但到了門口,竟改走後門!

  對!走另一種「後門」,她拉著他進入結界,而兩人一整晚就待在鏡子裡看著一大群男女吃香喝辣、翩然起舞。

  現在當然是亂成一團,因為太多人首飾失竊,又有人受傷,宴會主人請大家不要離開,等待警方過來……

  「妳真是黑心肝,明明看到那名男子拿了牛排刀要刺殺那個女孩,竟然眼睜睜的--哼!」壞天使就是壞天使,他送她一個鄙夷眼神。

  花羽卻回送他一個你懂什麼的白癡眼神,「她就是以一元價買走鑽石雨的女孩。」

  他先是一愣,隨即失聲叫道:「那妳為什麼--」

  「鑽石雨中的邪魔已為她寫了不少災難菜單,而菜單上的災難是一定要發生的,而且是一道接著一道,不容跳過或少上,我若強行介入,受傷的就會是我。」

  「妳受傷不也是應--」傅磊住口了,因為她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呃--那現在怎麼辦?」

  「我不知道,再說了,邪魔會隱身藏躲,要逮到他、逼他寫幸福菜單也不可能。」她不想介入了,邪魔顯然被困在石頭賞太久,一得到自由就興奮的猛寫菜單,她才不要代那個女孩受過。

  「聽妳這麼說,那個女孩不就會被折磨至死?」

  她無所謂的聳肩,「那也沒辦法,除非--」她想了一下,「你這個凡人能求黑暗之子幫忙,或許還有機會。」

  他一愣,「妳要我找杭冬?搞了半天,妳闖的禍自己一點也不想處理,還要別人幫妳收拾攔攤子--」

  「你這臭凡人最好給我閉上嘴,不然,一旦激怒我,不用魔法,我學那個男人隨手拿起牛排刀的方式也能解決你。」

  傅磊吞嚥了口口水,花羽的眼神好陰冷,簡直比惡魔還可怕。「我--我去找杭冬幫忙。」

  她這才滿意一笑,帶著他往另一個結界之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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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1:26
第四章

  淡水老屋裡,特意穿了一件低胸洋裝的蘇美正為男友烹煮一頓愛的晚餐,她邊哼著歌兒邊想著,丁亮穎此刻一定正跟著闕嘉倫在舞池裡翩然起舞吧--

  「哇,好燙!」

  小蔡的驚呼聲突地從客廳裡傳來,她連忙轉身跑出去,「怎麼了?」

  長得還算俊秀的小蔡指指桌上的蛇紋鑲鑽筆,「我剛拿起它把玩轉了一下,它居然會燙人!」

  她不解的拿起那支筆,「還好嘛,哪裡有燙?」

  「是嗎?」他再去碰,還真的一點熱度也沒。「可是,蘇美妳看,」他剛剛原本要要點浪漫寫首情詩的,結果,一撕桌上的便條紙才發現後面幾張全寫了字,他一頁一頁的掀著看,上面寫著災難之始、開胃菜、失身、血光之災、火災、排斥、心臟病發……

  「妳室友寫的是什麼?看來好怪,大都是不好的事。」

  蘇美看了看,搖頭道:「這不像是亮穎的字。」而且,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那幾個字都像有一條條的小蛇在滑動?

  小蔡的心思已不在上面,他一臉飢渴的看著微露酥胸的女友,不老實的手開始在她的身上游移,唇也在她的臉上恣意輕啄,「我們不管那個了,妳知道我有多愛妳嗎?」

  她臉紅心跳,呻吟一聲,「等一下--」

  但他的手已經拉下她的洋裝,「我不要等……」他的唇從她的耳畔輕咬,一路往下來到她渾圓的胸前,下巴的胡碴刷過她細膩的肌膚,她氣喘吁吁,壓根兒忘了瓦斯爐上的火還熊熊燃燒著。




  就在台北一家私立醫院的VIPP病房內,丁亮穎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一手吊著點滴,她剛從手術房裡被推了出來,門外,三巨頭臉色凝重。

  在她進入手術房時,警察就宴會上多件首飾被偷一事進行例行詢問,因為,在眾賓客的配合下,每個人都被搜身,然而並沒有發現失竊的首飾,當然,他們三人也全被搜了身,至於丁亮穎為何被竊鑽煉外還被偷兒捅上一刀?他們壓根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會不會跟那批『玻璃珠』有關?」潘立捷看著兩人問。

  「那名兇手在刺殺她時說了一句話,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不知是不是德文?總之,我聽不懂。」闕嘉倫很難形容此時的感覺,尤其是在感覺到丁亮穎的血液染到自己的手臂時,那種心慌意亂的不捨與不安,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急遽的腳步聲突起,三人不解的看著醫生跟兩名護士急奔而來又衝進病房,三人連忙跟進,這才看到丁亮穎的身體顫動著、臉色發青,而一旁顯示她身體狀況的精密儀器上,她的心跳加速、血壓升高……

  「到底怎麼回事?」闕嘉倫激動的怒問。

  醫生急忙為她檢查,臉色跟著泛青,「她剛剛失血過多,手術時為她輸了不少血,雖是同血型,可她卻出現排斥現象--」

  「該死的,那現在該做什麼?」他又急又氣,火冒三丈。

  「我趕快--呃--」醫生突然痛苦的揪住胸口,臉色發白,一口氣像是要喘不過來,「我的心臟--」

  他痛苦倒地,兩名護士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

  「還不快去叫其他醫生!」闕嘉倫朝兩人咆哮,她們這才回過神來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幾名醫生、護士全衝進病房,倒地的醫生及丁亮穎全被推回了急診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古重佑抿緊了唇,「她可不能掛了,那些玻璃珠只有她知道藏在哪裡。」

  闕嘉倫給了他冷冷一瞥。

  「現在別提這個,我們先走吧,去幫嘉倫找件衣服讓他換上,不然他這樣實在嚇人。」潘立捷的眼睛比較利,他看得出來闕嘉倫是真的關心病房裡的女孩,而且無關鑽石。

  經好友這麼一說,闕嘉倫才想到他身上還沾著血跡,他朝潘立捷點個頭,他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跟著古重佑往前方走道走去,在不經意的瞄到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時,兩人頓時停下腳步,交換一個困惑的眸光。

  潘立捷點個頭,兩人又走回來。

  潘立捷一臉嚴肅的看著闕嘉倫,「我覺得我們應該離丁亮穎遠一點。」

  「什麼意思?」

  醫院的副院長在此時走了過來,在一旁護士的耳語下,以為他們是丁亮穎的家屬,特地為剛剛在病房的突發情形道歉,「真的對不起,林醫生是心臟病發,但他根本沒有心臟病史,所以……這個突發狀況我們也很錯愕,真的很抱歉……」

  三人僅點個頭,看著他跟護士走進急診室。

  潘立捷則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我看丁亮穎是在走狗屎運,不可能發生的事都在她身上發生了。」他搖搖頭,一剛剛新聞報導,淡水一處老舊房子發生大火,因為一整排都是木造房屋,火勢猛烈,波及了好幾戶,而我看了看,就是她住的地方。」

  闕嘉倫眉頭一擰。

  「我知道她很迷人,可她也的確是災難頻頻,我們犯不著為了那些用不著的玻璃珠而危害己身的性命,不是嗎?」古重佑跟著勸進。

  「這只是巧合。」他冷冷的睨著兩名好友。

  潘立捷優雅的聳肩,「我知道我勸不了你,但女人隨處都有。」

  兩人先行離開。

  闕嘉倫凝睇著急診室,想著好友的話,霍地轉身就走,不過才走兩步,他腦海中便浮現那張蒼白的小臉。他抿緊了唇,又轉身走回椅子坐下,一股連他自己都說不上的微妙牽繫已經悄悄進駐他的心。




  丁亮穎醒了。

  她虛弱的張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她轉過頭,看到幾朵純白的香水百合,還有一道順長的熟悉背影,她擰眉,直覺的要坐起身來,卻扯痛了腰側的傷口,她立即痛呼一聲。

  早已換上一身清爽的闕嘉倫聞聲立即轉身,快步走來,扶著她躺回床上,「還好嗎?」

  她點點頭,對他的存在仍有些納悶,還有這裡--「怎麼回事?我又是怎麼了?」

  「妳忘了晚宴的事?」他的眼神透著心疼。

  她蹙眉,這才想起來,「對了,黑暗中有人捅了我一刀,還以義大利文說了一句:『這只是警告,只是開始』。」她憂心忡忡的看著他,「到底怎麼回事?我覺得太奇怪了,就連你的出現也都透著一絲詭異,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是怎麼惹上這些事的?」說著說著,她眼泛淚光,看來更是楚楚可憐。

  他凝睇著她,他也很想問自己到底是怎麼被她招惹上的?他的一顆心竟莫名的因她悸動?

  闕嘉倫抿緊唇,將這股莫名的思緒拋到腦後,盡量維持平淡的口吻,「妳覺得還好嗎?警方還有妳的朋友蘇美都在外面等了妳好幾個小時。」

  「警方?」

  「他要問妳一些問題,至於蘇美--算了,她的事晚一會兒再說,我看得把這些瑣事盡快處理掉,妳才能好好養傷。」他一說完,轉身出了病房,不一會兒,兩位員警走進來,問她除了掉鑽石項鏈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東西?竊賊眼她有什麼私人恩怨?為何獨獨只傷害她等等一籮筐的問題。

  丁亮穎當然是一問三不知,除了那條鑽煉外。

  她咬著下唇,「其實,那條鑽煉不是真的,所以,被偷了也沒關係的。」坦白也許有些丟臉,但她不想要警方為了那些玻璃珠費心。

  「假的?!」員警錯愕,就連闕嘉倫的眉頭也在瞬間揪緊。

  「嗯,因為我沒有真的鑽飾。」

  兩名員警看了看,聳聳肩,「明白了,那若有其他問題,我們再過來打擾。」

  員警離開後,丁亮穎發現闕嘉倫的眼神一直帶著一抹奇怪的眸光看著她,「怎麼了?」

  「妳說那條鑽煉是假的?」

  他可是百分之兩百的確定那是從他家金庫失竊的裸鑽,怎麼會是假的?

  她的臉微微哂紅,娓娓道來那天在租處後山撿到那袋玻璃珠的始末,還有蘇美不希望她看來太寒酸,手工極好的她才為她做了一條假鑽煉等事……

  她之後又說了什麼,他已經沒在聽了,看著她那雙純淨無瑕的雙眸,他看不出一絲虛假,可她說的若是屬實,又有哪一號笨賊會在費盡心思的偷了那價值可觀的鑽石後拿去與垃圾為伍的?

  而一切若真的這麼離譜,也在陰錯陽差之下,令她成了一個無辜的第三者,那這段日子,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

  闕嘉倫抿緊了薄唇,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

  見那張俊顏一黯,丁亮穎咬著下唇,「怎麼了?」

  「那些玻璃珠現在都在妳家?」

  「嗯,前些日子,買了魚兒、魚缸,全放在裡面了。」

  他蹙眉,「我記得還有一支鑲了鑽石的筆?」

  她的臉更紅了,「那不是鑽石,那是石頭賞,呃--那是一家珠寶銀樓,它可能在做什麼噱頭吧,很像贈品的,因為我只付了一元價。」

  他蹙眉。這太不可思議了,那支筆身的鑽石跟那批失竊的鑽石明明是同等級、顆顆都有五十八個刻面,僅以一元出售?

  「叩叩。」輕輕的敲門聲陡起,接著,門小心翼翼的被打開,門後站著的是一臉淚水的蘇美,還有一臉愧疚的小蔡,一見到丁亮穎,蘇美哭得更傷心了。

  丁亮穎看著蘇美跑過來,還緊握住她的手,她連忙安慰,「我沒事了,只是倒楣的被捅了一下而已。」

  「哇」地一聲,她哭得更大聲,「對不起……對不起……妳都這樣了,我還……我還……」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不是跟妳說我沒事了?」

  蘇美淚汪汪的看著站在一旁的闕嘉倫,「你--你沒跟她說嗎?」

  他搖頭。

  她咬著下唇,邊拭淚水,「我看了新聞知道妳受傷了……剛剛我一直要找妳說的時候,闕嘉倫說妳在睡不可以吵妳,但我真的好難過,房子……房子被燒掉了……沒有人受傷……可是……房東還有鄰居都要我們賠錢,那當然與妳無關,可我一人真的賠不起,還有小蔡……他也是個窮光蛋……我要怎麼辦呢?嗚嗚嗚……我們什麼都沒有了,火太大了,亮穎……我只來得及抱走妳的新魚缸,什麼都來不及救……嗚嗚……」

  「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小蔡將她擁在懷裡,愧疚的看著床上一臉震驚的丁亮穎,「真的都是我的錯,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丁亮穎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震撼太大了。

  「這件事我會派人處理,你們先回去,亮穎才能休息。」闕嘉倫不起逐客令。

  蘇美倒是聽出了一點希望,她眼睛一亮,「你是說……」

  「我會請律師過去處理相關問題,至於那一個魚缸--」他思索著,丁亮穎說的是不是實話,關鍵就在此。「她會在這兒休養幾天,妳就拿過來陪陪她。」

  「好,好。」她喜極而泣。太好了,認識有錢的男友就是這麼好,天大的問題他都能扛下來,她微笑的看著丁亮穎,「那我們先走了。」

  丁亮穎勉強的擠出笑容,見兩人一離開,她隨即對著闕嘉倫道:「不需要你幫忙的--」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妳賠得起?當然,如果向妳父母開口就沒問題了。」

  「我不會向他們開口的,我欠他們--尤其是我媽太多了。」話語一歇,她的神情同時黯淡下來。

  「什麼意思?」他不明白。

  她連忙搖頭,看看這間頂級的豪華病房,「這樣的病房我也住不起,換一間普通病房吧。」

  「醫藥費我會負責,妳好好休養,等會兒,護士會送餐點進來給妳。」他再看了她一會兒後轉身往外定去,他得好好的跟兩個摯友談一談。

  「闕嘉倫--」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欲言又止的丁亮穎。

  「謝謝!」她輕聲道謝。

  他勾起嘴角一笑,關上房門。




  闕嘉倫離開醫院後,直接開車前往公司,一到辦公室,就看到另兩位好友正無精打采的在辦公室裡猛打呵欠,折騰一夜後,兩人想睡又睡不著,他們推敲昨夜的小偷肯定是羅坦克林帶領的竊盜集團,而今早的報紙也已刊登昨晚的大事,強調偷兒手法高強俐落,全無留下線索……

  他們雖然知道小偷是誰,卻不能說,這一說,只會把自己都咬出來。

  「振作起精神,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闕嘉倫將辦公室門鎖上,拉下百葉窗後,將丁亮穎跟警方,還有他的談話迅速轉述。

  兩人聽了是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我有預感,甚至是直覺,我們找錯人了。」闕嘉倫只覺得凝重。

  古重佑有些頭疼,「這怎麼辦?你說那個捅她一刀的傢伙還說『這只是警告、只是開始』,這代表日後她還會出事!」

  「我覺得她像是瘟神上身,還是離她遠一點的好。」潘立捷還特別看了闕嘉倫一眼,沒想到他卻回了一句--

  「遊戲愈來愈精彩了,沒有理由退出戰場。」

  兩人錯愕。

  他得護衛丁亮穎,因為他欠她,是他沒有查清楚,硬將她拖進這個危險的遊戲中。「我要回家小睡一下,也要叫王總管準備一個房間。」

  「房間?你不會是要她到你那兒住吧?」古重佑驚呼出聲。

  「羅坦克林把矛頭對準她,不過我們比誰都清楚,他要找的人應該是我們。」

  「可是--」

  「不用說了,如果你們對這件事還有疑問,今晚到病房看看,如果擺放在魚缸裡的不是玻璃珠而是真鑽,答案就清楚了。」闕嘉倫對丁亮穎很有信心,雖然這樣的信心來得令自己也覺得驚訝。「還有,我在來這兒的路上,已派請公司的四名保全人員到醫院病房前守著她,以免她又出事。就這樣,我走了。」

  闕嘉倫來去一陣風。兩人搖搖頭,再飛快的交換一下目光。唉,果然是帶頭的,什麼事都想到了。




  這一晚,丁亮穎的病房特別熱鬧。

  田恩敏帶了幾名老師過來探視她,不僅要她安心養傷,也承諾會等她傷好回來工作,至於蘇美跟小蔡早早就將小魚缸送來了,蘇美還煮了鍋鮮魚湯給她喝,說對傷口的復原較快。警方也來了,因為竊案仍無進展,他們想從她這兒再找出些線索,但仍是無功而返。

  再來是三大帥哥現身,因為病房裡擠太多人了,蘇美跟小蔡先行離開,田恩敏及老師們也覺得該走了,跟丁亮穎道再見時,闕嘉倫卻說了--

  「園長,亮穎不會回去工作了。」

  「什麼?」田恩敏一愣,再看向一臉錯愕的丁亮穎。

  「謝謝妳對她的照顧,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只要有空,我也會帶她回去看看大家。」

  「你--難道是?」田恩敏突地發現這一席話有弦外之音,一臉驚喜。

  「沒錯,屆時一定會送喜帖給園長。」

  「好,恭喜、恭喜!」

  一時之間,恭賀聲不斷。丁亮穎完全傻眼,她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尤其面對一個輕輕的擁抱、一張張興奮的笑臉,讓她更是無從解釋起。

  而且,闕嘉倫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直以一種她很難理解的溫柔眼神看著她,這樣的眼神更令她的心跳紊亂,連腦袋都空白。

  古重佑跟潘立捷對好友這突如其來的一筆倒沒太多驚愕,一來,魚缸裡的確鋪放著亮晶晶的真鑽,但因數量多,一顆只有一克拉,又擺放在魚缸裡讓人觸手可及,誰會相信這是真鑽?

  偏偏它們都是千真萬確,這也確定他們誤會了小美人,責任心甚重的闕嘉倫在歉疚之餘,把她納入羽翼下保護,不讓羅坦克林二次傷害她,這也是可以理解。

  二來,闕慶剛、莊品蓉這一對寶爺爺,寶奶奶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們將在下個月十號搭機抵台,同行還有一名才貌雙全的賢妻候選人。

  易地而處,他們也不願聽任安排,寧可找個讓自己有性趣或興趣的女人。

  等這群道恭喜的人都回去後,兩人也很識相的離開。

  病房內恢復平靜,但丁亮穎仍覺得被那一聲聲的恭喜炸得頭昏腦脹的。

  突然,一條冰涼的毛巾輕輕擦拭她微微冒汗的小臉,她眨眨眼,看著在床邊坐下的闕嘉倫,「你--」她思索著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他將毛巾放到一旁的矮櫃上,「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什麼事?」

  「結婚。」

  她一愣。對,就是要說這件事。她一臉慌亂,「我不可能跟你結婚的,我們一點都不熟--」

  「不熟?!」他挑眉,深邃的黑眸一一掃過她的身體。

  這個暗示她自然看出了,只是--她粉臉酡紅,「不行的,我們根本不瞭解,而且--」他們根本不相愛,怎麼共同生活?

  相對於她的急促不安,闕嘉倫的神情就顯得過於平靜,「妳惹毛了一些不該惹上的人,或許我該這麼說,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我,我有責任保護妳。」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認識傷害我的人?!」

  他點頭,「這件事妳不需瞭解太多,而既然妳已沒有地方可住,就住到我那裡,另外,下個月十號,我爺爺、奶奶會回來台灣,我希望在這約兩星期的時間裡,妳能好好靜養,若沒問題,月底前我們就可以舉行婚禮--」

  她一愣,「等一等!婚姻不該是這樣草率的,雖然我才十九歲,但我知道--」

  「我會通知妳父母,也會邀請他們過來參加--」

  「我說了我不要嫁給你!」

  「妳的朋友我也會一一寄上邀請函--」

  「我說了--」

  「我會安排好一切,妳只要安心養傷--」

  「闕嘉倫,你不要太霸道--」

  「妳太吵了。」話語一歇,闕嘉倫直接封住她的唇,飢渴的唇狂妄的吻著她,再次感覺到她的溫熱,這兩天來的不安頓時消失了。

  不管他們兩人之間有沒有感情,至少,他喜歡吻她、喜歡她的味道,也眷戀她在他身下喘息的美麗臉龐與胴體,有這些做為兩人婚姻的基石不也夠了?

  丁亮穎應該很討厭他的吻的,然而事實上,她竟然沒有掙扎,甚至感到一股難言的溫柔與甜蜜,這個吻與過去的吻截然不同,兩人因而愈吻愈深,愈來愈火熱

  「呃--咳咳。」

  此時,門口站著醫生跟護士,他們其實是已敲過門才打開門的,可房裡的兩人顯然吻得渾然忘我,連聽都沒聽見。

  「呃,抱歉,我要做例行檢查。」醫生尷尬的又說了一聲。

  這時,闕嘉倫才放開她的唇,見她滿臉酡紅,他抿唇一笑的退到一邊,看著醫生為她檢查傷口。

  她從頭到尾都羞得不敢看醫生跟護士。

  「傷口看來還不錯,但若要想做劇烈點的運動恐怕還不行。」年輕的醫生說完話後,眼中含笑的跟護士快步離開。

  丁亮穎的頭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真的羞死人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闕嘉倫灼熱的目光豐豐的定在她身上,而一股難以形容的親密因子也在空氣中輕輕飄蕩著……




  晚上九點,北市一家五星級飯店裡,羅坦克林一臉怒火的倚在床頭櫃上,一手拿著話筒,「強森那個白癡,竟捅了她一刀,這下子打草驚蛇,警方跟保全全守在她門口,根本動不了她……」

  對手下的衝動,他是火冒三丈,但也不忘交代,「得手的珠寶要記得分解分批運出,至於丁亮穎,我會處理。」

  他一切斷電話,立即打電話給商界大老柯老,先是問竊案的進展,隨即切入主題,「那名受傷的女孩丁亮穎,我對她很有感覺,她受傷,我很難過,可是我打電話到醫院,護理人員說家屬謝絕外人採訪,不知柯老能否幫我安排?」

  「這點很麻煩,宴席時,重佑跟我說了,她是闕嘉倫的女人,我看你可能得放棄。」柯老抱歉的說。

  沒用的老頭!「不過,我想大家吃個飯應該沒關係,讓我看看她是否無恙,我才放心。」

  「這點當然沒問題,由我作東,嘉倫一定會賣我面子的。」

  「因為我美國也有事要處理,所以我不能留在台灣太久--」

  「我明白,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嘉倫,確定時間。」

  「麻煩你了。」

  不久,人在醫院的闕嘉倫就接到柯老打來的電話,對在他的席宴上發生那件憾事表達歉意,希望在丁亮穎傷勢好些時,大家能一起吃個飯,讓他賠個罪,這事他已跟迪羅傑提了,他很希望能加入,他也很關心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但由我作東吧,時間訂在亮穎出院的那一天,我會再聯絡柯老……嗯,好,就這樣。」

  闕嘉倫按掉手機,看著靠坐在病床上正在喝粥的丁亮穎,他走到窗前,打了電話給潘立捷,壓低聲音道:「他開始行動了。」

  「羅坦克林?」

  「嗯,不過,我們跟他玩遊戲玩了那麼多年,都很清楚他腦袋在想什麼,既然他找上門來,就做個了結吧。」

  「看來你已經有打算了。」

  「嗯,」他邊說邊瞥向丁亮穎,她雖然一口一口的吃著粥,可他沒忽略她那雙雙熠熠發亮的美眸閃過一道思索之光--

  看來,他小看這個女人的耳力。「立捷,其他細節,明天我回辦公室再說,拜。」

  一看他按掉手機,她連忙加快喝粥的速度,只是腦袋還不停的思索著,是誰行動了?他又跟誰玩了好多年的遊戲?什麼遊戲?又要了結什麼呢?

  「側腰的傷口都還沒好,還不適合用腦過多吧?!」關嘉倫走到她身邊坐下。

  她連忙嚥下口中的粥,瞪他一眼,「兩者有什麼關聯?」

  而且,他又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既要養傷,思緒當然愈簡單愈好。」

  她咬著下唇,「闕嘉倫--」

  「我已經更正妳好幾次,叫我名字。」

  她皺眉,「我們明明沒那麼熟--」

  「哪裡不熟?該做的、不該做的不全做了?」

  「你!」丁亮穎粉臉一紅,她最討厭他提到這點,總讓她無言駁斥。

  他低頭看了手錶一眼,「很晚了,妳得擦個澡,早點上床睡。」

  一看他往浴室走去,她有些困惑,接著心陡地一驚,不會吧?她急忙叫道:「我已經請蘇美過來陪我,你可以回去了。」

  他轉回身,黑眸中饒富興味,「她稍早打電話給我,她跟小蔡在幫鄰居清理一些可用的傢俱,要晚點才能來,所以我就叫她不必來了。」

  她傻眼,看著他走進去捧了一個水盆及毛巾走出來,她的眼睛瞪得更大,「那是--呃,不用的,我不要,我不需要你幫忙,請護士來也是可以的,真的不用你……」

  但不用是她說的,她腰受傷是事實,連坐起來都有困難了,還想逃嗎?

  形勢比人強,她只能漲紅著臉、緊閉著眼睛,讓曾經擁有過她的男人再一次觸摸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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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2:00
第五章

  時序來到六月,夏日的艷陽高掛天空,一片晴朗。

  丁亮穎在醫院躺了一星期後,就讓闕嘉倫給接回了淡水豪宅,一見那只許久不見的西藏獒犬,她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闕嘉倫擁住她,微笑道:「日後,妳就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妳在醫院的這幾天,我都有拿妳的物品給牠聞,牠已經習慣妳的味道,不會再攻擊妳。」

  他示意漢走近她,在輕拍牠的頭後,牠順從的來到她身邊,隨即趴靠在她腳邊,還闔上眼睛休息。

  見狀,她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但也不忘對這幾日抗辯不休的事再贅述一遍,「闕嘉倫,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想嫁你,我到你家只是暫住,醫生也說了我的傷勢復原得很好,再過半個月就應該OK了,屆時我會出去找房--闕嘉倫!」

  她很生氣,他根本不甩她,直接走進客廳後,又一路往樓上走。

  真是的!每提這件事,他不是這種態度,就是直接封住她的唇,讓她吐不出任何一句話來,真是霸道到不行!

  最糟糕的是,她竟然愈來愈不排斥他的吻,還有每天晚上的酷刑--擦澡,他的手逗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是一日比一日長,害得她不由自主的顫抖外,心頭小鹿更是亂撞一通,可他卻能面無表情的完成擦澡後再離開,害她常常一夜難眠……

  「小心上樓,這個動作較會拉扯到傷口,妳若覺得痛,我抱妳上來。」

  高高在上的闕嘉倫低頭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美麗臉蛋,這一星期,她喝的、吃的,他都請專人為她打理,看她氣色紅潤,連傷口復原也比醫生預料的還快,他的心情也愈來愈好。

  不然,天天看著她誘人的胴體可以碰卻吃不得,那種煎熬太磨人了,一旦她的傷口全好後,他肯定會將這陣子不得不壓抑的情慾從她身上全討回來,只是--

  他苦笑,看著她慢吞吞的上樓模樣,那一天好像還有得等。

  「我抱妳,」他往下走。

  「不用了,我自己走,醫生也說了,適當的走動對傷口恢復有助益,血路才能暢通。」丁亮穎連忙阻止。事實上,她傷口是不怎麼痛了,會走這麼慢實在是不想離他太近。

  他長得太俊,身上的陽剛氣味太濃,男性魅力太夠,她真的很擔心,她好怕自己抗拒下了這股致命的吸引力。

  闕嘉倫看著她慢慢的走到身邊,也看到她眸中的戒備之光,他忍俊不住的揚起嘴角一笑,「害怕到我的地盤後,我會吃了妳?」

  她討厭他那洞悉一切的深邃黑眸,「我才不怕,天天都讓你摸遍了也沒有怎麼樣,我怕什麼?」

  他挑眉,「聽起來--怎麼好像在抱怨?」

  她粉臉一紅,「胡--胡--胡說……」

  「口吃?那就真的是在抱怨了。」

  「不是的不是的,闕嘉倫……我……我跟你說--」她愈急愈說不出話來。

  「好,妳說。」

  他雙手環胸的靠在身後的白色牆面,微側著俊臉凝睇著她,那眸中的專注與笑

意讓她腦袋又呈現一片空白,她居然不知要說什麼了。

  「呃--我的房間在哪裡?」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話,而她也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快變花癡了?

  他迷人一笑,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也很清楚這對她的影響力,他擁著她的纖腰往前走、刻意的放慢步伐,就這一點,她便不得不承認他雖然霸道但也有溫柔的一面。

  闕嘉倫打開一間灑了一片金黃色陽光的臥室,裡面以淡粉色系裝潢,走時尚流行風格,簡潔、溫馨、質感兼備,是一間一走進來就讓人感到舒服的臥室,而且

  丁亮穎眼睛倏地一亮,快步的走到櫃子旁,看著上面的魚缸,裡面有五、六條彩虹魚在黃綠不一的水草及水鑽問來回優遊,而就在一旁,竟然擺放她那支許久不見的一元蛇紋鑽筆。「這個怎麼也會在這裡?」

  「那是清理火場時發現的,很幸運的它並沒有被燒到,所以前往處理火災事宜的律師直接送回來給我。」他頓了一下,看著她道:「我記得妳提過這支筆是在一家石頭賞買的?」

  「嗯。」

  「住址可以告訴我嗎?」

  「嗯,只是你要買珠寶不必跑那麼遠吧?那是在台北東區的一條巷弄內……」她將大約的位置告訴他,因為她也不知道詳細地址。

  闕嘉倫點點頭將地方記下後,拉開衣櫃,裡面有一排排的名牌新衣,下方的內衣格也放著新穎的各式內衣款式,「這些都是依妳的Size購買--」

  「你怎麼知道我穿--」她話說了一半,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他微微一笑,「另外要告訴妳的是,今晚家裡就有客人,那天在晚宴遇到的迪羅傑先生、柯老,都會到家裡用餐,重佑跟立捷也會作陪,基於禮貌,妳也得出席。」

  「可是--」

  「席間,我們說什麼,妳聽聽就好,不必插嘴。」

  丁亮穎怔愕的瞪著他。那她何必出席?

  「另外,七天後,我爺爺奶奶還有一個朋友會過來小住,妳是女主人,該招待時妳就盡自己責任,不必逞強,王總管也會盡量的輔助妳,但妳一定要有女主人的樣子,這就是我對妳的要求。」

  她愈聽愈聽不下去,「闕嘉倫,請你聽清楚,我--沒--有--要--嫁--給--你!」

  「妳知道這一次光賠償妳那些鄰居的補償金就有多少?一戶平均五百萬,那一排老舊房屋總共有二十戶,扣除一名老婆婆不願要這筆補償金外--」

  「不願意?那名婆婆是不是住在第一間的回收婆婆?」她想也沒想的就打斷他的話。

  「嗯,她自己又搭建一間殘破不堪的木屋,怎麼樣都不肯收。」

  為什麼?婆婆怎麼這麼笨,五百萬,她得做多少資源回收才能有這麼一大筆錢?不行,她一定要找時間回去看看她。

  她不悅的瞪著闕嘉倫,「恕我這麼問,五百萬的賠償金是你提的?但那裡的房子就算全新也不值五百萬。」

  「這筆金額還包含精神賠償。」

  「這--」她明白他的意思,「但那一場火並不是我引起的。」

  「我知道,不過妳若不願意嫁我,我很樂意叫律師終止一切賠償,畢竟我更沒有責任去支付這一大筆錢。」

  「這--可是蘇美姊沒錢。」

  「但她好朋友的丈夫有錢,只有她能決定她能全身而退還是吃免費牢飯?」

  丁亮穎瞠目結舌的瞪著他,拐彎抹角說了一大堆,又回到了原點,意思就是她只要不點頭,蘇美可能會因無力賠償而吃上官司,甚至入獄……

  「我真的不明白,你擁有很好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用這樣威嚇的手段逼我嫁你?」她真的很困惑。

  「是不是威嚇還很難說,至少我知道妳對我也很有感覺。」

  「臭美。」話是這麼說,然而她一張臉紅通通的,像極了熟透的紅蘋果。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妳休息一下。」他走近她,她直覺的倒退一步,引來他低沉一笑,「從來沒有女人這麼害怕我的靠近。」

  「誰--誰怕你。」她強逼自己站定不動,倔強的眼神直盯著他。

  闕嘉倫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而她竟然呆呆的站著讓他親吻,連點抗拒的動作都沒有。

  他迷人一笑,步出房門再順手將門帶上,接著,再喚了漢守在她的房門前。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今晚是不是引狼入室,答案就將揭曉,當然,他們也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果真有人想自投羅網,那他們也會送上一個大禮。




  今晚,星光燦爛,闕家豪宅內,柯老、迪羅傑和古重佑、潘立捷等客人均坐在三層璀亮的水晶掛燈下,品嚐由五星級大廚烹煮的山珍海味,闕嘉倫跟丁亮穎則以黑色西裝、黑色亮絲晚禮服同坐主位,招待來客。

  一頓飯吃下來,除了一開始柯老跟迪羅傑向丁亮穎表達關切之情時,她微笑的答謝外,其餘時間她都是靜靜的用餐,而男人們則以英文交談,談談理財投資、時事、大環境的變化。

  她會這麼乖當然不是因為闕嘉倫事先要求,而是那些話題她沒興趣,再加上迪羅傑的目光一直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的靜默,卻讓化名為迪羅傑的羅坦克林一直想將話題帶到她身上。

  他啜飲一口餐後咖啡後開口,「闕總裁不僅理財投資一級棒,連對女人也很有一套。」

  「此話怎講?」闕嘉倫微笑以對。

  「丁小姐年輕美麗,卻沒有時下年輕女孩的活潑好動,反而恬靜嫻雅,男人談話時也不插嘴,與現在高喊新時代的女性有很大的差異。」

  「我的眼光的確很好,她在各方面都很讓人滿意。」他說得十分泰然。

  丁亮穎的小臉隱隱發燙。什麼叫各方面都很滿意?

  「真是羨慕,對了,丁小姐,上回遺失的那條鑽煉很可惜吧?警方一直沒有進展,而我也遺失了一支名貴鑽表,看來都求償無門了。」羅坦克林一臉遺憾,這讓柯老更覺不好意思。

  「抱歉--」

  「其實--」丁亮穎忍不住出聲。

  「亮穎。」闕嘉倫一出聲,她立即住嘴,光瞧他犀冷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還是別開口的好。

  羅坦克林連忙再道:「老實說,明天我得先去一趟美國,在那裡也有紅粉知己,因為對丁小姐那條鑽煉印象深刻,所以在想,不知上哪兒可以買得到?我很想去看看。」

  呵,切入重點了!闕嘉倫微笑的跟王總管點一下頭,他立即將下午少爺交給他的筆從口袋拿出,上前一步,再交回少爺的手上。

  闕嘉倫很清楚的看到羅坦克林的臉色一變。

  「不瞞你說,上次那條鑽煉跟這支筆都是我在一家石頭賞同時購買送給亮穎的,你要不要看一看?」

  「好。」他隨即接過筆,細心打量,錯不了的,這上面的鑽石切紋跟級數都跟他失竊的裸鑽一模一樣……

  在他打量時,丁亮穎不解的眸光也瞅著闕嘉倫看,不知道他在胡說什麼,那條鑽煉跟這支筆根本是兩回事,他怎麼混為一談?

  「真的很不錯,不知道這家珠寶店的地址在哪?」

  他將地點大約說了,丁亮穎這才知道他今天根本是故意問她地址的。

  「我們跟他玩遊戲玩那麼多年,都很清楚他腦袋在想什麼,既然他找上門來,就做個了結吧--」

  闕嘉倫曾說的一席話突然閃進腦海,她詫異的看向迪羅傑,難道那個「誤導」跟那個「他」就是指他?!

  「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羅坦克林注意到她錯愕的眼神。

  她一怔,連忙搖頭。

  他隨即將目光再移回手上的蛇紋鑽筆,一臉微笑的將筆還給闕嘉倫,再以讚賞的眼神看看這棟別墅,「這個房子蓋得很有質感,此時吃飽喝足了,不介意讓我在離開前參觀參觀?」

  闕嘉倫、古重佑和潘立捷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

  柯老笑道:「怎麼會介意?嘉倫哪是那麼小氣的人。」

  「那當然。」闕嘉倫起身,善盡主人之職,帶著他們參觀這棟價值不菲的豪華別墅,就連主臥也不避諱,只是到了丁亮穎的房間門口時,他勾起嘴角一笑,「這間就不好意思讓大家參觀了。」

  羅坦克林的眼睛倏地一亮。

  「在你們來之前,我跟亮穎在裡面小睡了一下,所以有些凌亂。」

  「是在裡面打過甜蜜戰爭吧?」潘立捷故意開玩笑。

  「肯定是的,那場面絕對混亂,我們沒那麼好奇,走吧。」古重佑也很配合。事實上,這幾天為了今晚的到來,三人可是進行過沙盤演練,思考如何見招拆招,雖然闕嘉倫這次動腦的時間少了不少,大半都在陪他的美麗佳人。

  丁亮穎粉臉酡紅,這三人語中的曖昧可真濃,本想抗議,闕嘉倫卻突地拉住她的手,她抬頭看他,竟直接迎上他性感的唇,她一愣,他輕啄一下她的唇就退開。

  「別說了,她會不好意思的。」

  她瞠目結舌,粉臉爆紅,這真是愈描愈黑!

  「真是好。」柯老五十多歲了,但看年輕人這麼相好還真羨慕。

  一行人隨即往樓下走,闕嘉倫以眼角餘光瞥到羅坦克林又回頭看了那間房間一眼,這才跟著下樓,不久,眾人簡單寒暄後,羅坦克林就與柯老先行離開。

  而古重佑和潘立捷在與他交換過目光後,也開車離去。

  他們絕不做措手不及的事,因此早已做好準備,要是羅坦克林今天就夜探闕宅,那絕對會倒大楣。

  眾訪客離開,丁亮穎不悅的瞪著帶她回房的闕嘉倫,「你要我不要多話,卻說了那麼多讓我難堪的話?還有,就是那個--」

  「別想太多,那只是應酬。」他直接打斷她的話就往外走。

  「可是--」她還有一肚子的問題呢。

  算了,反正又不關她的事!她解開身上這件胸前繫著蝴蝶結的晚宴服,沒想到才打開兩個結,「卡」地一聲,門又開了,闕嘉倫拿著一杯鮮搾的柳橙汁走進來,她慌忙的又將結打上。

  他微微一笑,「喝吧,這是王總管特別為妳弄的,他發現妳吃得很少。」

  「幫我謝謝他,我洗完澡再出來喝。」

  「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我絕對有能力自理。」雖然一臉紅通通的,可她說得斬釘截鐵,就他再來一次「酷刑」。

  「那好,沐浴前給我一個吻。」

  「我不要。」她粉臉更紅了。

  他那雙電力十足的黑眸直勾勾的凝睇著她,丁亮穎咬著下唇,轉身就要逃進浴室,但他卻從背後抱住了她,一手執起她的下顎,將她動人的小臉轉過來,以唇封住她的櫻唇。

  這是一個讓人窒息的熱吻,在他火辣辣的唇舌糾纏下,一波波渴望的欲流在她的血液裡奔竄。

  他知道自己必須克制,現在絕不是親熱的時間,然而懷中的人兒有股令他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她總是令他心蕩神馳、無法自己,他再也抑制不了那股渴望,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衣內,愛撫那誘人的柔軟,她呻吟出聲,引來他更深沉的慾望--

  「吼--」他的腳邊突地傳來漢的一聲低吼,這個聲音也讓他頓時從情慾中甦醒,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溫柔的放開懷中的人兒,看著她迷濛的眼,他捨不得的又吻了她的紅唇一下,這才將她抱到床上坐下,將那杯冰涼的果汁放入她手中,「先喝吧。」

  她還真的很渴,但她很清楚那是另一種渴望,她一口一口用力的喝著,冰冰涼涼的,剛好冷卻被點燃的慾火。

  杯子很快見底,闕嘉倫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昏昏欲睡的。

  「奇怪……怎麼突然好想睡?」她喃喃低語。

  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在闔眼的剎那,她只知道自己被他攔腰抱起後,便失去意識。

  他將她抱回自己的房間,幫她褪去身上那套晚宴服後,看著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覺剛剛未熄的慾火又沸騰了,他只得趕緊為她蓋上涼被,遮住那一身誘人的凹凸曲線,再回到她的房間,將價值連城的魚缸及筆移走,讓漢進入她的房間。

  他蹲下身子,拍拍牠的頭,「要不是等會兒可能會有事發生,就你剛剛破壞我的好事,我還真會生氣。」

  牠嗚嗚一聲,好像很無辜。

  「算了,別忘了我交代的事。」

  漢吠了兩聲,意思是明白了。

  「好狗兒。」闕嘉倫微笑的走到樓下。

  王總管立即上前,「廚師已經離開了,潘少爺跟古少爺也已各就各位。」他邊說邊回頭看了一樓的另兩間客房,剛剛兩人繞了一圈,又從後門進來了。

  「嗯,你也小心一點。」

  他隨即上樓回到丁亮穎的身邊,將熟睡的她擁入懷中,摻在果汁裡的安眠藥雖然藥效快,但劑量在安全範圍內,他很放心,只是,就不知她在發現他餵她吃了摻藥的果汁後,會做何反應?




  深沉的夜,闕宅四周靜悄悄的,而一輛熄燈行駛的休旅車在離闕宅不遠處即熄火,幾名戴上夜視鏡的黑衣人利用夜色的掩護,俐落的破解一道道保全設備,潛進屋內。

  幾個人似乎早已探過路,一路直往丁亮穎的房間走,在小心翼翼的進入後,尚未來得及反應,一隻兇猛的西藏獒犬突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張嘴兇猛的咬了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他痛苦出聲,逸出一長串義大利文的詛咒,下一秒,滅音槍隨即響起,但受過專業訓練的漢不僅俐落躲過,口中仍緊咬著黑衣人的手臂,讓黑衣人痛苦倒地……

  同一時間,外面傳來警笛聲,幾名黑衣人連忙往外逃竄,燈光毫無預警的大放光明,闕嘉倫、潘立捷和古重佑全進到房間,看著倒臥在地上,一隻手臂仍給漢緊緊咬住的男人,他悶哼幾聲,卻沒哀叫。

  潘立捷和古重佑笑得開心,「逮到了。」

  闕嘉倫黑眸亦閃現笑意,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扯掉男人的黑色頭巾及夜視鏡--

  果然是羅坦克林。

  「你們--」羅坦克林看到三人毫不驚訝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愚蠢,竟自投羅網了。

  「搞賊先擒王,羅坦克林,你要倒大楣了。」潘立捷笑咪咪的看著他道。

  他倒抽了口涼氣,「你們怎麼會知道我的--」

  「真名?我們很熟的,非常熟,只是你一直不清楚。」古重佑笑得可開心了。

  潘立捷又道:「漢,可以放開他了--喔,對了,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漢怎麼特別『喜歡』你,因為剛剛我們用餐時,就請王總管將你的外套拿給牠聞過了--」

  「你們--你們到底是--」

  「明天一早的報紙,我會請人送一份到牢裡給你看,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是誰這麼清楚你這十年來,以你為首的竊盜集團共偷了幾次鑽石,又很倒楣的被偷了幾次鑽石--」

  「你這麼說,他可以不用看報紙了。」潘立捷受不了的瞪了古重佑一眼。

  「那也無所謂,這種通緝的國際慣犯,會被引渡回他的國家受審的,而且會吃一輩子的牢飯,再見無期,不會再跟我們這三個剋星碰面的。」

  「原來是你們!」羅坦克林難以置信的瞪著這三個外表看來文質彬彬的傢伙。

  此時,警方人員上樓來了。

  「他們也是賊……」羅坦克林怒不可遏的以英文狂罵,但前來的員警英文剛好不太好--

  「他在罵髒話,快把他帶走。」古重佑還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羅坦克林就這麼被帶走了,警員表示,還有逮到幾名賊人,將一併送到警局去偵訊,闕嘉倫等人也主動提供他的身份--

  包括他叫迪羅傑、住宿的飯店,是應商界大老柯老之邀而來的……

  警方感謝的離去。

  一個小時後,警方再度打電話過來,表示在迪羅傑住宿的飯店查到一個筆記型電腦,從中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他竟是國際珠寶偷竊集團的首腦羅坦克林,他們還從電腦裡查到,他這幾年犯下的竊盜案件,其中亦包含此次來台,在柯老的席宴上偷取的「銀河之星」等相關珠寶,另外,還有一附加檔案,裡面詳述他們三巨頭的家世背景、生活作息等等,計劃對三人進行綁架勒索……

  這些事,羅坦克林都矢口否認,還說三人才是黑吃黑的高手等等,然而罪證確鑿,也沒人相信他的胡言亂語,他跟他的黨羽都將被引渡回國受審……

  「Cheer!」闕嘉倫、潘立捷和古重佑舉杯乾杯。

  「怎麼樣?侵入他人電腦真的是我的強項吧。」古重佑可得意了,他將那些「研究報告」送入羅坦克林的電腦裡,他這下子真的有吃不完的牢飯了。

  「只是,以後就沒得玩了。」潘立捷雖然高興也有點失望。

  闕嘉倫微微一笑,以後,羅坦克林就沒有機會傷害丁亮穎了。




  第二天上午,石頭賞裡,傅磊仔仔細細的看著報上刊登的頭版新聞,國際珠寶竊盜集團首腦羅坦克林被逮……

  「厚,原來捅丁亮穎一刀的就是這個集團……」他念著念著,突然看到杭冬從二樓走下來,「杭冬,你想清楚了沒有?到底幫不幫忙?丁亮穎又不欠我們,你不管,花羽也不管……」

  「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我說得很清楚了。」杭冬亦答得很冷。

  「我求你多少遍了?你還不幫忙!」

  「別又來了!」金瑩很頭疼,這些日子,石頭賞內真是不得安寧,杭冬不想插手,花羽又不見人,傅磊倒很熱心,一直拜託杭冬幫忙,但黑暗之子也說了,若是出什麼事都由他處理,那石頭賞內只要一個惡魔就行了。

  其實,她也明白,杭冬是要逼壞花羽出面,偏偏傅磊「欺善怕惡」,不敢去逼花羽,硬纏著杭冬,真的很讓人傷腦筋。

  只是,她也懷疑,杭冬真的沒有插手嗎?自從他們從傅磊口中得知,在柯老的席宴上被捅一刀的丁亮穎就是以一元價購買鑽石雨的客人後,她發現杭冬也常常不在店裡。

  「杭冬,你敢說那個以羅坦克林為首的集團被逮後,丁亮穎就沒有災難了?我才不信呢,花羽說她會很慘,還會死的,而你居然見死不救!」

  見傅磊拿著報紙說得激動,金瑩忍不住幫杭冬說話,「禍是花羽闖下的,她不見人影就是擺明了不收這個爛攤子,你氣杭冬實在沒道理。」

  「那該氣誰?算那個女孩活該倒楣?!因為她走進石頭賞?!」

  他氣得火冒三丈,偏偏那個壞心夥伴不知躲到哪兒逍遙,他一個人怎麼處理?就連要進醫院探視,人家也不給進啊!金瑩這次也很怪,竟不肯幫他,雖然她的法力就只有半調子,也沒能力管,可是總要有人站出來嘛。

  杭冬的冷眸突地射向那面連身鏡子,手一伸,竟然揪出了正想落跑的花羽。

  「放開我。」她氣煞的甩開他的手。

  他冷冷的看著她,「妳敢做不敢當?」

  她臭著一張麗顏,「我沒能力,邪魔有鑽石雨的力量,災難菜單寫了洋洋灑灑一大串,他就是把丁亮穎當玩具在玩,而就我目前觀察到的,都已一一在應驗了,很快的,她將一睡不醒,你要我怎麼辦?」

  「阻止他。」

  「跟邪魔搶玩具只會倒大楣,我也無能為力。」

  「妳只是不想承受那種災難,虧妳叫『天使』。」金瑩很生氣,雖然明知她不是原來的天使,但對她逃避的行為實在感到不齒。

  「隨妳怎麼說。」

  「傅磊,你跟我出去。」杭冬知道自己不插手不行了,他已經給壞花羽一個機會,既然她放棄,那就別怪他,讓她去跟邪魔作伴。

  兩人一離開,金瑩仍瞪著花羽,花羽也回瞪著金瑩,石頭賞的氣氛是一天比一天糟,金瑩很明白,善良的天使再不回來,石頭賞就再也不是石頭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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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亮穎?亮穎?丁亮穎?!」

  闕嘉倫眉頭揪緊的看著從昨晚一直睡到今日午後,卻遲遲未醒的丁亮穎,她睡了這麼長的時間真的太奇怪了,而且,她睡得極不安穩,頻冒冷汗。

  「到底怎麼回事?妳醒一醒,丁亮穎。」

  他愈來愈感到不安,他給她吃的劑量絕對安全,為什麼……

  「叩叩!」敲門聲陡起。

  「進來!」

  王總管走進來,「丁小姐的朋友蘇美跟她的男友到這裡探望她,不知道可否……」

  「請他們上來。」

  「是。」王總管一定,他立即走到衣櫃,拿了一件襯衫幫僅著內衣的丁亮穎穿上。

  一會兒,王總管就將兩人請了上來,一看到這間又大又豪華的房間,這對情侶瞬間瞪大了眼,嘴巴大到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不過,他們一看到闕嘉倫的表情就感到不對勁,「怎麼了?」

  「她從昨晚睡到現在,妳試著叫她看看,若真的再不行,我只好請醫生過來了。」那就是下下策,他得解釋為何餵她吃安眠藥……

  蘇美眉頭一皺,快步靠近床沿看看她,再抬頭看著臉色凝重的闕嘉倫,「她額頭冒汗,好像在作惡夢--」

  「所以我要妳叫醒她。」他幾乎沒有耐性的回答。

  呼,好凶!她不敢多看他一眼,邊喚著丁亮穎邊搖著她,就連小蔡也跟著在一旁叫著,但見她始終沒反應,他聳一下肩,一轉身,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瞄到一旁的小櫃子,這一看,可讓他嚇得大叫,還嚇出一身冷汗。

  「你幹什麼?!我被你嚇死了。」

  蘇美摀著怦怦狂跳的胸口,一看男友指著櫃子裡的蛇紋鑽筆,她臉色刷地一白,兩人都嚇傻了。

  闕嘉倫沒注意他們,他只知道就連小蔡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叫都沒有驚醒丁亮穎,事情很不對勁,他轉身要打電話,這才看到小情侶的臉色慘白,「怎麼了?」

  小蔡嚥了一口口水,顫抖著手指著櫃子裡的筆,「那個怎麼會在這裡?」

  「律師在火場撿到後交給我的,有問題?」

  這對情人驚恐的飛快交換一下目光,小蔡忙點頭,「那支筆很邪門的,我們明明看到它被火燒到的,怎麼現在全好好的?!還有,有一些紙條……」

  他將在丁亮穎家看到那寫著好幾張不搭軋的字句一一道來--

  「我們原本沒有多想的,但在火災後,我們一一回想,愈想愈害怕,因為其中幾項真的跟亮穎的遭遇雷同,可我們不敢對她講,一來她受傷,不想讓她連心裡都不舒服,二來,筆都燒掉了,什麼事應該都過去了,哪裡知道--」

  小情侶猛搓著寒毛直立的手臂,愈說愈覺得冷。

  災難之始、開胃菜,失身、血光之災、火災、排斥、心臟病發……

  闕嘉倫仔細回想過去跟丁亮穎相處的時間,的確有許多的巧合,若以順序推敲,災難之始難道就是她無辜被牽連到鑽石的事?至於開胃菜,不就是那場有驚無險的往斜坡俯衝的事?還有後面……

  太邪門了!這一連串的事件居然都已預先寫在紙上?!

  他皺起眉,突地大步走過去,從櫃子取出那支筆,再將上面的幾本書全拿出來翻看,連翻幾本都無異樣,直到在最後一本書的內頁裡,開始出現幾個字句,「沉睡」、「離魂」、「死亡」……等字,他猛地倒抽了口涼氣,面如死灰。

  「就……就是這種字體,你們看,那一筆一劃足不是都像有一條條的小蛇在移動,有沒有?!」蘇美愈看愈害怕,更覺毛骨悚然,再次偎進男友懷中。

  闕嘉倫抿緊了薄唇,「我才不信邪。」他氣憤的把筆跟那本書全扔進垃圾桶,再拿起話筒打了內線給王總管,「請陳醫生過來一趟,馬上。」

  「是。」

  他看著面無血色的兩人,「你們先回去,她有任何狀況我會請王總管聯絡你們。」

  「呃--好吧,一定要通知我們。」他們雖不放心但還是先行離開了。

  闕嘉倫坐在床沿,看著丁亮穎喃喃低語卻不知在說些什麼,這讓他的心更慌。

  「我在這裡陪著妳,妳不會有事的。丁亮穎,妳一定不會有事,也絕對不可以有事,妳聽到了沒有?!」

  丁亮穎聽不到,她正陷在一個似真似幻的夢境裡,裡面有好多條蛇正朝她吐信,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座高聳的岩石上,無助又害怕的看著那些蛇一直爬向她。

  她想求救,然而她的聲帶像是癱瘓了,完全叫不出聲音來。

  快救我……快來救我……我好怕……闕嘉倫……我好怕……你快來救我……

  「妳為什麼哭?醒醒,快醒醒,丁亮穎,我要妳醒過來!」

  闕嘉倫驚慌的咆哮著,他第一次感到無助,睡夢中的她突然淚如雨下。

  快救我……我怕……好怕……好多……好多的蛇……求求你……

  「可惡!醫生到底在幹什麼?」他氣沖沖的又撥了電話給工總管,「還沒來嗎?」

  「在路上了。」

  「催他快一點。」

  「是。」

  闕嘉倫可以感到丁亮穎的恐懼,雖然她的低喃囈語,他聽不明白……

  丁亮穎真的好怕,她不知該怎麼辦,她只能哭,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她想說服自己只是作惡夢,但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如此真實,是夢嗎?

  突然間,那一大群蛇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開始往同一個方向迅速撤退,就在眨眼間,那群蛇突然往上,層層迭迭的迭出了一個人形,下一秒,竟變身成一個英俊邪魅的男人,而在另一個方向--

  她倒抽了口涼氣,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岩石上。

  她一定在作夢,對,一定是的,她搖搖頭,再眨眨眼,她沒看錯,是真的,有一名長著黑角、黑翅膀的英俊惡魔正逐步的靠近她,她面如土灰,害怕得想叫出聲音,可她的喉嚨仍然乾澀,她渾身僵硬,只能呆看著他站在岩石的一角……

  「惡魔,別跟我搶靈魂,尤其是這麼善良又純潔的靈魂。」群蛇變成的男子雙手環胸的瞪視著打斷他好事的惡魔。

  「她不屬於你。」杭冬的黑眸深邃黝暗,有股懾人的黑暗。

  「難道屬於你?」

  「她得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哈!你是要救她!難道魔界中傳言,一個應該擁有邪惡之心的黑暗之子卻擁有善良心靈而被列為魔界瑕疵物的惡魔就是你?!」邪魔故意大聲嘲笑,「那不是魔界的大笑話而已?原來竟是真的,太可笑了!」

  「畏畏縮縮的躲在鑽石雨中的你才可笑,不敢光明正大的示人,只敢以筆代口,就連聲音也不敢出--」

  他臉色丕變,「你給我住嘴!」

  杭冬眸中閃過一絲陰冷,「我給你一個機會,快點離開這個夢境--」

  「不行!不行讓他離開,這個住在鑽石雨中的邪魔這會兒正好不在鑽石雨中,你要趕快收了他,那鑽石雨就修復了!」傅磊的人跟聲音突然在另一端出現。

  丁亮穎震愕的看著憑空出現的另一個人。

  「我不是叫你不要說話?」杭冬冷鼴颼的瞟向他。

  「忍不住。」傅磊悶悶又害怕的後退一步,誰教他愛說話嘛,一出聲音就破壞了惡魔為他劃好的隔絕結界,也因此隱形術消失了,這下子,連那個由上萬上千條蛇變身的邪魔都陰森森的瞠視著他,下一秒,邪魔突然又笑了,笑得他頭皮發麻。

  「謝了。」邪魔邪魅一笑,感謝他的提醒,他得趕快躲回鑽石雨,躲回那個連惡魔都進不去的空間。

  「他--他怎麼謝我?」瞪著瞬間消失的邪魔,傅磊覺得好詭異。

  杭冬抿緊了唇,懶得解釋了,這個壞事的單細胞生物果然是帶不得的,雖然暫時他還沒打算消滅邪魔,但嚇阻力似乎也還不足。

  突然間,他展開黑色翅膀,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丁亮穎害怕的尖叫一聲。

  當再次感覺到光亮時,她倏地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不是那恐怖的黑暗,而是闕嘉倫,她嗚咽一聲,緊緊的抱住他痛哭出聲。

  束手無策的闕嘉倫見她終於醒了後,大大的鬆了口氣,而到此時,陳醫生才跟著王總管快步跑進來。

  他抱著埋首在他懷中哭泣的淚人兒,跟他們搖搖頭,示意沒事。

  王總管點頭,帶著一臉莫名其妙的陳醫生離開,再順手將門給關上。




  丁亮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不過肯定夠久了,在感覺到她枕靠的胸膛已經被淚水浸濕一大片後,她抽抽噎噎的,哭聲漸漸沒了,但她也不敢抬頭看他。

  好窘,她在他面前哭得好徹底啊!

  只是,再回想剛剛那樣恐怖的夢境中,她竟然沒想到她父母,只想著要闕嘉倫來救她……這是不是反應了一件事,她的心已經--

  「哭完了?」

  一個溫柔嗓音突地響起,也因為太溫柔了,她幾乎難以相信是由闕嘉倫的口中說出,她訝異的抬頭看他。

  他眉頭一蹙,微微一笑,「哭得還真慘。」

  他抽了兩張面紙輕輕的為她拭去淚水,她傻愣愣的看著他,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哭傻了?」

  她搖搖頭,沙啞著聲音問:「你怎麼了?」

  「什麼意思?」

  「太溫柔了,一點也不像你。」聽到自己說了什麼,她感到尷尬,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執起她的下顎,輕啄她的紅唇一下,「算是我在贖罪。」

  丁亮穎一臉不解,但對他的吻真的愈來愈習慣了。

  他搖搖頭,不想談餵她吃藥的事,「妳--這一覺睡了好久,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夢到一個很可怕的夢,那個夢好真實,夢裡的我都被嚇哭了--」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何況,夢中的人物都太詭異,說出來,他肯定會笑她電影看太多吧。

  「餓了吧?現在都傍晚了。」

  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的餓了,只是,她真睡了這麼久?她看向窗外,竟然看到黃昏雲彩,她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餓了。」

  闕嘉倫微微一笑,「妳回房去換件衣服,我也換件衣服,然後我帶妳出去吃飯。」他走到櫃子去拉開衣櫃。

  她愣了約三秒,這才看著這間比她原來的臥室還要大上一倍的豪華套房,再看向擺放在櫃子上的魚缸,她蹙眉,低頭瞧見自己身上的男生襯衫--

  她臉色轉為不悅,「我為什麼會在你的房間?還穿著你的衣服?」

  他脫衣的動作停頓約一秒,然後又繼續解開上衣扣子。

  不說話?思緒回到昨天晚上,她臉色丕變,「那杯果汁?為什麼我一喝下去就昏昏欲睡,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你在裡面下藥?!」

  「我會那麼惡劣?」他從褲子裡拉出襯衫脫下,回頭看她。

  丁亮穎瞪著那光滑誘人的古銅色胸肌,突然感到口乾舌燥。

  她慌亂的別開臉,「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下了--」

  「重點是,我沒有對妳怎麼樣,這一點,妳可以相信。」

  她一震,立即又回過頭瞪他,「你真的下藥!為什麼?!」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還不到跟妳說明的時候,妳先回去換衣服--」

  「不,我要先聽到原因!」

  「我不會說。」

  「你!」

  「去換衣服。」

  「我不要,我不想吃,我也不想住在這裡,我要另外找住處去。」她氣呼呼的起身就往門口走,但立即被他扣住手臂給帶回懷中,「去換衣服。」

  「我不要,而且,請你記得,我不是你的誰,你也沒有權利命令我做什麼或下做什麼!」她真的很生氣。

  「是嗎?!」闕嘉倫勾起嘴角一笑,吻上她的唇,一手探入她的襯衫內,繼續前一晚沒有完成的事,這一次,她抗拒,也想躲開他的吻、拉掉他愛撫的手,然而他的吻太纏綿,他的愛撫太挑逗,她喘著氣兒,愈來愈覺得無力抵抗……

  激情的火焰在兩人之間流竄,在他進入她的身體後,她也只能無助的跟隨他的節奏往上攀升……攀升到無垠星空後,激情墜落。




  石頭賞裡,凡人跟惡魔相繼從凸槌的魔鏡裡走出來,金瑩先是看到杭冬繃著一張俊顏,身後的傅磊則是一副又做了蠢事的愧疚神情。

  「你這個凡人又幫倒忙了?」她好奇的問。

  他瞪她一眼,但不敢多說一句。

  在剛剛回來的路上,他「鍥而不捨」的直問杭冬,為什麼那個邪魔要跟他謝謝,惡魔被他問煩了,才冷颼颼的回答--

  「因為你幫了他一個大忙,提醒他得趕快躲回鑽石雨,不然,一旦我拿回筆,他再也進不去,下場也會很慘。」

  因為杭冬會施咒,阻止他躲進去。

  金瑩轉向杭冬,「現在情形如何?」

  他抿緊了唇,「再說。」不過他心裡已有方法,如何利誘邪魔離開鑽石雨,也--

  他深幽的黑眸瞟向正步下樓的花羽,一併將她處理!

  金瑩看著討人厭的花羽下來,也不再追問杭冬,她聳個肩,回到櫃檯後。

  傅磊也給那個顧人怨一記白眼,只是,一看到又有客人被阻撓在那扇「有緣無緣門」外,他還是忍不住長歎一聲,業績天天掛零,那三個魔是不用吃飯啦,但他這凡人這個月又只能領乾薪了。

  「奇怪,這什麼爛自動門,連門都進不去。」門外的小蔡火氣都上來了。

  「算了啦,我們回去,也許真的只是巧合。」蘇美真的很害怕。

  小蔡覺得有必要來跟這家店談一談,他們賣邪門的東西就是不對,也應該要賠償丁亮穎所受的精神損失及肉體傷害等等,當然,他們也被波及,所以也該連帶的賠償他們……

  蘇美當然知道男友在想什麼,可是,這裡真的怪可怕的,尤其裡面那一個一雙黑眸冰冷得沒有溫度的英俊店員。

  她跟他即使間隔一段不短的距離,那雙冷眸仍讓她心頭發顫。

  「小蔡!」

  「好啦、好啦。」進不去,還能做什麼?小蔡也只好跟著女友離開。




  丁亮穎覺得自己好笨。

  因為,她沒有問到闕嘉倫下藥的原因。

  甚至還白癡的跟他上了床。

  末了,她仍留在他身邊,而且一連幾天,兩人都是同床共眠。

  沉靜的夜,她瞪著將她緊抱在懷中熟睡的英俊男人。

  他是可惡的,他明知自己的魅力,也明知她抗拒不了他,還以他精湛的調情技巧來挑逗她,讓她老是忘了她是誰……總之,她就是笨蛋、笨蛋加三級……

  而在得知以羅坦克林為首的犯罪集團在傷了她之後,還想綁架他跟潘立捷、古重佑時,她真的好慶車,他來不及做任何傷害闕嘉倫的事就被逮了……

  明天,他爺爺、奶奶,還有一位朋友就要來這兒小住,她已經一再跟他強調,兩人絕不可以再做那件事、不可以睡在一起,不然,她一定走人!

  但說是說了,他會照做嗎?

  「鈴鈴鈴……」電話鈴聲突地響起。

  她直覺的要起身接電話,可闕嘉倫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不一會兒,鈴聲停了,三秒後,內線電話跟著響起。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放開她坐起身來,身上的被子一滑而下,露出他迷人的胸肌,她粉臉一紅,慌忙轉身,雖然兩人已經夠親密了,然而她還是不習慣看他的裸體。

  「妳的電話。」

  「咦?」丁亮穎回過頭來。

  「妳父親。」

  她神情一震,「怎麼--怎麼可能?」他們有一年多沒聯絡了,自從被母親發現父親私下派人送了生活費給她後……

  闕嘉倫將話筒拿到她耳畔。

  「小穎?小穎?」

  一聽到父親的聲音,美麗的秋瞳迅速的盈聚淚水,「爸,你怎麼、你怎麼會知道……」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妳的未婚夫通知爸爸的,也留了這裡的聯絡電話--」電話的另一端,丁瀚心的聲音有著深沉的痛楚,「妳--身上的傷沒事了嗎?爸看到華語日報上寫著妳的名字,只是,妳也知道妳媽盯得緊,我很難打電話--」

  「我知道,我不會介意的,我--我沒事了。」她不想讓他擔心。

  「那就好,就好……」在靜默好一會兒後,他遺憾道:「爸可能不能參加妳的婚禮--」

  「沒……」沒有婚禮的,她淚如雨下。

  「但爸仍深愛著妳,祝福妳,小穎,爸太沒用了,妳會原諒爸嗎--妳媽下樓了,我得掛電話了……」

  聽聞電話傳來斷話聲,她放下話筒,氣憤又傷心的淚水直流,瞪著一臉困惑的闕嘉倫,「我們又沒有要結婚,你為什麼要通知我父母?」

  「妳為什麼哭?」他眉頭緊蹙。

  「先回答我的問題!」

  「好,我們當然要結婚,一來,那筆補償金我已經幫妳代償,除非妳要蘇美跟小蔡吃上官司,那我不反對;再來,我當然要通知妳父親,我要娶他的女兒,他跟妳母親就是當天的座上賓,我闕嘉倫結婚不會偷偷摸摸--」

  她噙著淚光的眼睛仍瞪著他。他根本就不懂!他們不會來的!

  「夠了!我受夠你的獨裁霸道,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丁亮穎氣呼呼的跳下床,就往門口走。

  闕嘉倫突然吹了一聲口哨,她一打開房門,原本趴在門口的漢立即站起進來,一臉兇惡的瞪著她。

  她嚇得倒退一步,氣憤的回頭看他,「你什麼意思?」

  「回床上來。」

  「如果我不願意?」

  「那漢就會一直盯著妳,妳若硬要出去,牠就有可能攻擊妳。」

  「為什麼?你不是說牠不會再攻擊我?牠認得我的味道了。」

  「沒錯,但現在是我下令,又是另一回事。」

  丁亮穎火冒三丈的瞪著他,再氣呼呼的瞪向那只西藏獒大。該死的,平常忘了跟牠套好交情,這下子,她也僅能屈服。

  她眼內冒火的走回床上,在他伸手要將她擁入懷中時,她很快的拿起枕頭塞在兩人中間。

  對她這個孩子氣的做法,闕嘉倫只是笑而不語。

  他已經愈來愈習慣她的存在了,她當然也得習慣聽令行事,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寵物不是嗎?

  只是,為什麼她接到她父親的電話會激動落淚?




  在美國舊金山一處近郊豪宅內,丁瀚心看著下樓來的妻子將被她剪得破破爛爛的兩張飛往台灣的來回機票及喜帖扔到桌上後,走到窗前的搖椅坐下,目視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難掩激動的怒道:「妳有必要這麼做嗎?我不是說了我不會去。」

  「既然不去,留了做啥?」

  「這--」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去的後果你一定要想清楚。」

  紀瓊月闔上眼睛,前後搖晃起搖椅。

  丁瀚心那張沉穩的臉浮上一抹無奈與痛心,「我對她不聞不問了近兩年還不夠嗎?難道讓我牽著她的手把她交給另一個男人,送上一個父親最大的祝福,這樣的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妳也要毀掉?」

  「你也毀掉我的幸福,你沒資格跟我談。」

  一句沒有溫度的話重重敲擊他的心,他臉色一白,僵硬的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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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3:02
第七章

  氣氛欠佳。

  天朗氣清的早上,坐在陽光下用餐的這對俊男美女,男的一派泰然,女的卻是吃一口麵包,就火冒三丈的瞪男人一眼,她再喝一口牛奶,又再瞪男人一眼,像是把嘴裡吃的、喝的全當成這男人,她就像在啃他的骨、吃他的肉似的。

  看著這一幕,在一旁伺候用餐的王總管忍俊不住的抿嘴而笑。

  笑?!丁亮穎從來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但現在,她還是給這個老總管一記白眼,這也算是被他的主人波及的。

  「吃飽了。」她倏地站起身,隨著她的動作,趴在闕嘉倫腳邊的漢也立即站起來,犀利的黑眸直勾勾的瞅著她。

  「坐下。」闕嘉倫挑眉看著她。

  她卻氣呼呼的看著漢,「你的主人叫你坐下,聽到沒有?!」

  他勾起嘴角一笑,「牠分得出來我是不是叫牠,倒是妳,妳該加油了。」

  「我不是你的寵物。」她討厭他這種眼神。

  「我早就告訴妳,我欠的只是一個當寵物的女人。」

  「你對我就只有--」她脫口而出又急忙住口。她想問什麼?問他只當她是一個寵物而已?但這會不會就透露出她對他的感情了?

  他卻很有興趣追問,「只有什麼?」

  「沒有……你這樣不累嗎?叫一隻狗守著我?」

  「因為妳不乖。」

  「我不是犯人。」

  「卻是債務關係人。」

  一句話,丁亮穎啞口無言。

  「其實,這不是妳的債務,但若不是妳,我是絕不會插手幫忙。」

  「我明白,明白了,明白了……」她氣呼呼的連說幾次,不過也認真的考慮要不要跟父親私下要這一筆錢,日後再慢慢還給他,不然,一輩子受闕嘉倫欺壓,她受得了嗎?打從認識他以來,她發覺自己的脾氣愈來愈下好了,雖然,那大半都是被他給激的……

  她認命的坐下來,一看那只獒犬也趴了下來,她想了想,將吃不完的早餐連同盤子放到地上,「漢。」

  「妳想收買牠,沒那麼容易。」

  她粉臉微紅,瞪了狗主人一眼,再看著漢,「不錯吃哦。」

  奈何那隻狗也不知是因主人在場還是好狗命,對她吃剩的早餐完全沒興趣,看都不看一眼,讓她氣到不行。

  闕嘉倫勾起嘴角一笑,看了手錶一眼,「該出發去接機了。」

  「是的,主人。」她立即又起身,還一臉恭敬,然而一雙美眸可是冒著兩簇怒火。

  他發現他愈來愈喜歡她了。

  他站起身,一手環著她的腰,引來她的一瞪。

  「一定要這樣?」

  他點頭。

  「遵命,主人。」她語帶譏諷,闕嘉倫黑眸中的笑意更濃了。

  她實在氣得牙癢癢的,只是又能如何?也只能乖乖的跟他坐上車子。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抵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兩人相偕下車,一步入熙來攘往的大廳,俊男美女的組合引來眾人的目光,尤其是一身西裝筆挺的闕嘉倫,那張曾經在暢銷排行榜上的投資理財書內頁的英俊臉孔,更是引來眾人低聲議論,連帶地,加諸在丁亮穎身上的目光也愈來愈多。

  丁亮穎早已習慣低調,雖然她對這樣的目光並不陌生。

  「待會兒接到我爺爺、奶奶,妳只要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行了,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處理?處理什麼?她皺起柳眉,但也不願多問,只必恭必敬的應了聲,「是的,主人。」

  「乖。」

  「你--」她氣得別開臉,正好看到潘立捷跟古重佑從大門走進來。

  兩人的表情透著抹狡獪。

  「你們怎麼也來了?公司呢?」闕嘉倫看著兩名好友。

  「你爺爺奶奶我們也熟啊,不來接機怎麼說得過去?何況--有好戲可看,錯過可惜。」潘立捷笑開了嘴。

  「沒錯,再說公司業績又開紅盤,這兩年的投資報酬率都居同業之冠,這靠的可不是咱們三巨頭的魅力而已,而是公司團隊聯合創下的紀錄。」古重佑也是一臉笑嘻嘻的。

  「說那麼多,看來你們也很久沒進公司了。」

  聞言,兩人一個摸頭,一個摸摸鼻子,正尷尬時,救命恩人現身。「闕爺爺、闕奶奶!」

  這一喊,也讓丁亮穎將目光移到前方兩個一身嘻哈重金屬裝扮的老爺爺及老奶奶身上,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酷哦,爺爺、奶奶。」古重佑跟潘立捷早迎上去了。

  闕嘉倫則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闕慶剛跟莊品蓉兩個老人家原本含笑的雙眸立即飛上一抹狐疑,手肘還互相頂頂彼此的腰,再看看孫子牽過來的這個一身白色連身洋裝,臉上脂粉未施,美得純淨動人的年輕女孩。

  「這個是?」

  「我的未婚妻丁亮穎。」

  「我--」她正要否認,他立即將她擁入懷中,喃聲說了句--

  「蘇--」

  「呃--很高興見到爺爺,奶奶。」丁亮穎立即乖巧的打了招呼,但不忘給他一記氣憤的白眼。

  這個眼神一對老人家可是看見了,兩人飛快的又交換了一下目光,由闕慶剛道:「看來我跟你奶奶都在狀況外,不過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家再說,只是--」他指指一直靜默的跟在兩人身後,一個氣質溫婉的美麗女孩,「她是李艾芸小姐,我們一位老朋友的孫女。」他說到這裡,就沒有再深談了,孫子拋出一個「未婚妻」來,讓他們不知如何接招。

  「妳好。」闕嘉倫禮貌的跟她點頭,潘立捷跟古重佑也向她點個頭。

  李艾芸跟著點頭微笑,只是在看向闕嘉倫的眼神時多了一抹哀愁。

  同為女人,丁亮穎敏感的捕捉到這一記眸光,她略微困惑的看著闕嘉倫--

  「怎麼了?」他溫柔的凝睇著她,她忙搖頭,對他這時的「假溫柔」還是有些生氣,因為他仍將她當寵物,一個主人要寵物做什麼,寵物也只能照單全收,不可以有問為什麼的權利。

  所以,她不要也不想當寵物,她只想當他的女人,他深愛、在乎、也會尊重的女人。

  「走吧,呃--李小姐搭我們的車好了,不然,全擠一部太擠了。」

  潘立捷這個建議,讓李艾芸的眼眶幾乎泛紅,但也只能點頭。

  於是,一行人一分為二的進入停車場。

  丁亮穎看著走在她前面的爺爺奶奶,小小聲的跟闕嘉倫道:「那個李小姐不是單純陪他們來台灣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嗯,她來相親的,只要看順眼,就可以結婚了。」

  「這--」她停下腳步,一顆心突然揪得緊緊的,「相--相親的對象是?」

  「我。」他也停下腳步,看著她突然變得蒼白的小臉。

  「那--那--那--」

  他笑,「妳又口吃了,我發現妳只要一口吃就代表妳很在乎某件事。」

  「沒--沒--有。」她臉兒滾燙燒紅,這種幼時到大的壞習慣一直改不過來,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看穿了她。

  他揉揉她的髮絲,「放心,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妳這麼好運,當得起我的寵物。」

  「這叫好運?我巴不得她來取代我的位置!」

  「真的?」

  「真的。」

  闕嘉倫的眼神突然變得冷硬,「不要說謊話來挑戰我的耐性。」

  她抿緊了唇,不敢再多話。

  他擁著她快步的追上前方的爺爺奶奶,但不再有溫柔了,在她幾乎以小跑的狀態才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時,他依然沒有放慢步伐……




  闕嘉倫為二老及李艾芸洗塵的午宴就設在闕家淡水豪宅,只是這對老爺爺、老奶奶對桌上一道道精緻高檔的菜餚興趣缺缺,連帶的,氣氛也有些怪。

  胃口大開的只有事不關己的潘立捷跟古重佑,闕嘉倫雖然吃得不多,倒是體貼的為靜默不語的丁亮穎夾了好幾次的菜。

  「咳,」闕慶剛輕咳一聲。剛剛大家哈啦一些有的沒有的,現在可得切入重點。「嘉倫,你很清楚艾芸為什麼會在這裡,所以,爺爺我強烈懷疑,亮穎是你未婚妻一事其實只是在誆我們二老,對不對?」他說得有些心虛,因為他也誆了孫子一點事。

  「不對。」闕嘉倫答得直接,「這兩天就會有婚紗業者拿禮服到家裡給亮穎試穿,喜帖早已印好,亮穎的父母也收到了,至於其他的親友名單一確定,也能送帖子,宴客場所決定設在家裡,只有雙方親友出席,辦一個簡單溫馨的婚禮……」

  坐在他身旁的丁亮穎一臉錯愕的看著他談著婚禮細節。

  他是什麼時候安排的?他這幾天都跟她在一起的……

  「不用懷疑,他腦袋的內容物跟我們不同,辦事效率超乎妳的想像。」潘立捷看出她的驚愕,微笑的跟她解釋。

  可是--

  「妳愛他嗎?」

  這句帶著哽咽的話語突然響起,丁亮穎詫異的眨眨眼,這才發現問這句話的竟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李艾芸。

  「如果妳不愛他,就請離開,因為我愛他愛了十二年--」

  「什麼?」她驚愕的看向仍然面無表情的闕嘉倫。

  潘立捷跟古重佑立即吹了一聲口哨,引來他的一記冷光。

  「李艾芸,我的記憶告訴我,我們從妳十六歲生日見面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但從那一天起我就不能忘--」

  「那是妳的一相情願。」他冷冷的道。

  她淚如雨下的搖頭,「可是闕爺爺跟闕奶奶告訴我,你身邊一直沒有固定的女伴,對於他們要找一個孫媳婦給你,你也沒有異議--」

  「那是在遇見亮穎之前。」他二度打斷她的話。

  這句話很清楚的表示,是她晚了一步。李艾芸淒楚的咬著下唇,淚流滿面的推開椅子,快步的跑了出去。

  「等一等,其實--」丁亮穎直覺的要追出去告訴她實情。

  「丁亮穎,在追之前妳最好先問問自己,妳是不是一點都不愛我?」闕嘉倫的聲音制止了她的腳步,她怔怔的回過頭來,看著那張魅惑的俊顏。

  她不愛他嗎?

  她反問自己,但這個答案她一直都很清楚,可是她也很明白他根本不愛她。她勇敢的反問他,「對你而言,女人只是寵物,愛與不愛,你又在乎嗎?」

  黑眸射出一道冷光,「妳在質問我?」

  「我不是質問,而是不明白,既然我只是你的寵物,你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跟我結婚?」

  「那是一條無形的鏈子,向外人聲明我的所有權,當然,如果妳願意套上有形的鏈子,我們就真的不需要結婚。」他面無表情的睇視著她。

  丁亮穎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而周圍幾人更因他這一席話而倒抽了口涼氣。

  「我想--不,我們的婚禮確定取消了,蘇美的事,我會想法子把錢還給你,至於你想要的寵物,我想李小姐很願意遞補這個空位。」

  她直勾勾的瞪著他,眸中有著無畏,與其一輩子當沒有靈魂的寵物,也許,在此時放手,去成就另一個女孩的幸福會更好。

  如果,她認為那叫幸福的話。

  丁亮穎隨即往前走,守在門口的漢立即站起身來,不過這一次,她儘管害怕,還是咬牙走出去了,她相信他不可能真的叫漢攻擊她。

  闕嘉倫冷眼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眸中的冷意加深了一層。

  闕慶剛跟莊品蓉更是傻眼。這是什麼狀況?

  潘立捷跟古重佑對看一眼,原本戲謔的表情也由凝重取代。

  他們很清楚,闕嘉倫對丁亮穎是認真的,只是他不擅於表達感情,這下亮穎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只是丁亮穎已成了他的獵物,真要閃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就他們對闕嘉倫的瞭解,她要在這場婚禮中缺席應該很難。




  「妳說什麼?妳不跟闕嘉倫結婚了?妳是發燒了還是頭殼壞去?」

  在一間飄著咖啡香的咖啡廳裡,蘇美神情激動的看著好友,怎麼也沒想到她約她到咖啡廳是要丟這種震撼彈。

  丁亮穎搖搖頭,咬著下唇,「我跟他--有很多問題。」

  「我知道啦,有很多新人在準備婚禮時,因為太忙比較容易起爭執--」

  「不是那樣的!」她打斷好友的長篇大論,「總之,就是這樣了,我找妳出來是因為我剛剛有回淡水租處去看看,那裡已經在建房子了,我問那裡的鄰居,他們都說老婆婆離開好些日子了。」

  蘇美點點頭,「這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想她跟妳又沒親沒戚的,就沒告訴妳了。妳找她有事?」

  她搖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她總有一份難言的牽掛。「嗯,蘇美姊,我可以麻煩妳到闕家去拿回我的魚缸嗎?那是我僅有的東西了。」惟一屬於她的。

  蘇美蹙眉,「為什麼我覺得妳好像要離開這兒到很遠的地方去?」

  丁亮穎連忙否認,「我能去哪裡?」

  雖然這麼說,然而她的確已決定要離闕嘉倫遠遠的。

  他會找她嗎?也許,李艾芸會馬上成了他下一個寵物。

  「我幫妳拿是可以,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像他那麼優質的……」

  「不要再提他了,好嗎?算我求妳。」她知道自己要完全遺忘他,可能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

  「但是--」蘇美咬著下唇,「我很清楚他願意插手管我跟小蔡惹下的禍完全是因為妳,如此一來--」她難免著急又覺得尷尬,「當然,這是我們的問題,我不該給妳壓力的。」

  「不,租屋人是我,我有責任,何況,那一天妳為了讓我可以漂亮的出席宴會還花了好多的心思--」丁亮穎勉強自己擠出笑意,「不用擔心,他不是那麼差勁的人,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的,妳不要再煩惱了。」

  「可是--」

  「還有這封信,妳到他家的時候,請幫我轉交給他,他若不在,就請交給王總管。」丁亮穎將一封寫好的信從口袋裡拿出交給她。

  「亮穎,妳到底在搞什麼?」她覺得怪怪的。

  「沒什麼,妳就幫我這個忙,好嗎?」

  蘇美只能點頭。

  兩人在咖啡廳分手前,丁亮穎不得不跟好友借幾百塊,一出闕宅後,她都是搭便車,還向路人借手機才聯絡上好友。在闕嘉倫的身邊生活那麼久,她一直用不到錢,也沒有想到自己身上沒錢……

  她到附近郵局買了一張電話卡,接著,她撥電話給遠在美國的父親,「喂?」

  「小穎?!是小穎嗎?!」電話另一端傳來父親的驚喜聲。

  丁亮穎很難啟齒,可父親是惟一可以幫她忙的人。「爸,對不起,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我需要一筆錢。」

  「當然可以,只是妳的聲音怎麼悶悶的?不是要結婚了?應該高高興--」

  「沒有婚禮了,爸,這筆錢就是要還闕嘉倫的,金額很大……」她說了一個數字,「很抱歉,是我引起的問題,但請別問細節及原因,好嗎?」

  「金額是不小,不過爸負擔得起,爸在乎的是妳還好嗎?」

  「我沒事,別擔心,請爸直接跟闕嘉倫聯絡,謝謝爸,拜。」她不敢再說太多,怕洩露了想哭的情緒。

  她掛斷電話,長吁了一口氣,隨即搭上公車到史蘭迪雙語幼稚園,今天雖然是假日,但把幼稚園當家的田恩敏可是天天到校。

  一見到園長,她便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她低頭,交纏著十指,「所以我想麻煩園長先借我一萬元,等我找到工作--」

  「妳可以在我--」

  「不,我想跟闕嘉倫斷得乾乾淨淨的,也想到一個新環境去。」

  「妳考慮清楚了嗎?」田恩敏不知道他們兩人竟有這樣的內幕,只是,看著她的眼神,她相信她對闕嘉倫並非沒有感情啊。

  丁亮穎用力的點點頭。

  「這個--就是蘇美跟小蔡惹上的事,妳實在不該一人扛。」

  「是我邀她跟我同住的。」

  「妳是好心。」

  她搖搖頭,不想再多說了。

  田恩敏也明白,也就不再在這事上面打轉,可是--

  「妳跟闕嘉倫的感情事,我希望妳能想清楚,也別逞強,如果真的無處可去,我在台東還有個小房子,我可以--」

  「不用了,我已經太麻煩園長了,只是,我也不能待在這裡太久。」

  她不是擔心闕嘉倫找來,而是她很想一人獨處,療療心中的傷。

  「我明白,但妳得答應我,不可以消失不見,在哪裡落腳做什麼事,都讓我知道,我才能放心,這是園長的一點要求。」田恩敏邊說邊拿了一萬塊給她。

  她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謝謝園長。」

  丁亮穎忍著盈眶的熱淚不讓它們落下,匆匆的離開幼稚園。




  蘇美跟丁亮穎分手後,來到了闕家豪宅,一看到闕嘉倫那張冷冰冰的俊顏,她突然很後悔沒有Call男友陪她前來。

  「什麼事?」闕嘉倫坐在沙發上,語氣跟表情一樣冷。

  「那--那個魚缸,亮穎她……她要我來拿走的,還有這個信,是她要交給你的。」她猛往喉嚨裡嚥口水,突然覺得亮穎離開他也是好的。

  他接過信,卻是直接扔進垃圾桶,「告訴她,她要拿魚缸,叫她自己來拿,有什麼話要說,自己過來說。」

  「可是--」

  「王總管,送客。」

  「是,蘇小姐,請。」王總管歉然的點頭,帶她出大門。

  從丁亮穎離開後,家裡就一直籠罩著低氣壓,少爺的爺爺、奶奶跟他說什麼,少爺啥也不答,還是潘立捷跟古重佑拚命打圓場,一邊也使眼色給二老,二老才跟著離開的。

  至於李艾芸,人是回來了,但少爺的臉色讓她難堪的拿了隨身行李又直奔機場,還要他跟二老說,她會打電話給他們的……

  唉,一團亂。

  在蘇美離開後,來了一通電話,王總管馬上接起,「好的,請稍等。」他看向一臉冷颼颼的闕嘉倫,「少爺,是丁總裁,他有事找你。」

  他抿唇,接過電話,一聽到丁瀚心這通電話的用意後,他抿緊了唇,壓抑著怒火道:「這事純粹是我跟亮穎之間沒有溝通好,我們沒有債務,丁總裁不要擔心,我會跟她好好說的,婚禮仍會舉行,我會再聯絡你,拜。」他掛斷電話,怒不可遏的上了二樓,回到房間將自己狠狠的拋在床上。

  他知道自己沒有顧慮到丁亮穎的自尊,把話說得太過份了,然而她也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兩人的婚事,他闕嘉倫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也從未這麼渴望擁有一個女人,他是認真的想將她擁在懷中,永遠的擁有啊!

  該死的!她為什麼不明白?還要將他們之間的帳算得乾乾淨淨的!

  那感情這部份呢?她怎麼跟他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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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1:13:42
第八章

「……155、156、157、158、159、160……」

  石頭賞裡,傅磊正站在那面鑲嵌於牆面、約莫一人高,不見匠氣雕琢的原木連身鏡前,數著上面一點點閃爍的亮光,他在這兒上班那麼久,還是頭一回看到,「這到底是什麼東東?」

  「餌。」他的身後突地傳來杭冬冷颼颼的聲音。

  前一秒這家店還只有他這凡人在,杭冬突然出聲,真的嚇了他一跳,他氣呼呼的撫著怦怦狂跳的心臟瞪這個惡魔,「嚇人啊!」

  「我看這是地圖吧。」金瑩也是跟著杭冬從樓上的另一個結界出來的,她走到傅磊旁邊道。

  地圖?傅磊稍稍退後一點,再退後一點,還真的,就是世界地圖、五大洲的樣子,只是上面又有好幾點特別璀亮的銀色,「那這幾個點又是什麼?」

  金瑩再瞧了瞧,指了指,「這塊是在澳洲北方……這幾個點是在剛果民主共和國,這邊是安哥拉,這裡是波札那,下面是南非--」她眼睛倏地一亮,「我懂了,這是世界主要的鑽石礦床。」

  「哇!這麼強。」他眨眨眼,對這個魔法老是凸槌的精靈刮目相看。

  「依據紀錄顯示,每年從世界各地的鑽石礦場開採出來的原石總共約有八億顆,而這個就是釣那只邪魔最好的餌,對不對?杭冬,你要借這些鑽石是嗎?」

  金瑩的腦袋的確很靈光,杭冬點了一下頭。

  「八億?!」傅磊目瞪口呆,「天啊,怎麼借?不,要是全世界的鑽石都失竊了,女人會發瘋的--」

  金瑩受不了的瞪他一眼,「那只是一個說法,何況,這是從尚未開採的礦場裡借,那是地殼的最深層呢,又不是到全世界的珠寶商去偷,誰知道少了!」

  「喔。」他點點頭。「可是,我還有疑問,我以為只有女人喜歡鑽石,怎麼邪魔也哈?」

  「因為邪魔能從鑽石裡獲取他要的能量,讓他愈來愈強。」

  「能量?」

  「嗯,在一顆顆美麗鑽石的背後,其實有許多殘忍的血腥故事,那跟浪漫可是一點都搭不上邊,在過去,有為了爭奪礦產引發的殺戮戰爭,也有為了遏止採礦工人偷竊,以血腥酷刑來殺雞儆猴,那全是鑽石背後的黑暗面,顯示了人的貪婪與殘暴,而這就是邪魔那麼喜歡留在鑽石雨的原因。」

  他蹙眉,血腥的鑽石嗎?

  此時,末卜先知鏡內突然出現好幾萬條蛇紋,隱隱約約可看到一個巨大人影……

  杭冬冷笑一聲,施起魔咒,瞬間,鏡面上那些璀亮的銀點突然聚集在一起,並出現像是銀色瀑布的畫面,而那個巨大人影迅速往銀色瀑布移動。

  杭冬跟著跨進鏡中,金瑩也急忙拉著傅磊進去,但他實在不想跟,手扣住木框就是不走。

  「你不想看?八億顆的鑽石從天而降耶!」她故意這麼說。

  嗯,不看還挺可惜的,反正有惡魔罩著嘛!他這才放手跟進去。

  此時,花羽也從二樓下來,眸中閃爍著邪光。

  八億顆鑽石,那將是多少能量了?也許接收到那些能量,她就不再畏懼惡魔。

  念頭一起,她很快的也跟進去。




  天啊,這--這真的是在下鑽石雨吧?!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從天而降,傅磊看得都傻了。

  雖然不知身處何方,但他知道他一定要抱一堆回去。

  金瑩看著他居然像個孩子的開始把鑽石住口袋、褲子塞後,她只能一翻白眼,佩服他的單純。

  一旦搞定邪魔後,這些由杭冬以黑暗的力量瞬間從地殼最深層處高速噴發而起又在瞬間琢磨而成的數億顆鑽石將會變回「原礦」,他別被壓死就好了!

  「來了。」杭冬的聲音陡起。

  那閃爍的鑽石雨下,一道邪黑的蛇影蜿蜒而來,一道道數不清的黑色光束則從鑽石雨中噴出,纏繞住蛇影。

  「他在吸收邪惡能量了,杭冬!」金瑩著急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杭冬,卻見他那雙黑眸仍舊沒有任何波動。

  「杭冬!」

  他冷眼盯著蛇影額頭上的魔法筆,在看到邪魔因為吸收的能量太大而膨脹時,那支魔法筆終於被拋了出來,他看向金瑩,她這才明白他剛剛為何不驚擾他,此時,她立即飛身上前,將那支魔法筆緊緊握在手中。

  「到手了,我們快走。」

  「還沒結束,還有一個人。」

  「什麼--」金瑩的話還沒說完,她身後突然竄出另一個身影,那些數不清的黑色光束突然一分為二,她錯愕的看著壞花羽也浸身在鑽石雨中吸取能量--

  「是時候了!」杭冬冷笑一聲,「傅磊--傅磊!」他咬牙怒吼那個天兵。他竟然在撿拾鑽石!

  傅磊這才傻傻的看著他,「什麼事?」

  他黑眸冷光怒射,「你要不要善良的花羽回來?」

  「要!」

  「那你就接好她。」

  「什麼?」

  傅磊還沒回過神,杭冬突然張開黑色翅膀、長出黑色長角,同時間,一道道令人心寒的黑色熔岩開始奔流,那像是從地球深處噴發出來,又像是從四面八方飛濺而下,傅磊馬上被淹沒了,而這些熔岩激流也順著那一道道黑色光束衝進花羽跟邪魔的體內--

  「哇」地一聲,只見花羽口中噴射出一道黑色血液後被拋了出來,邪魔的蛇影則在一聲恐怖的怒吼後被撕扯成碎狀,僅僅只有一秒,一切突然變得平靜。

  冷冷的寒風吹了過來,被黑色熔岩淹沒的傅磊呆呆的眨眨眼,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正抱著幽然轉醒的花羽,詭異的是他好像成了「不沾鍋」,那些黑色熔岩都沒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

  花羽起身,跟笑咪咪的金瑩開心的抱在一起。

  「太好了,花羽,妳回來了。杭冬真的太厲害,他這一石二鳥之計,可將邪魔完全封在礦巖中了,而那個壞花羽也一起作陪。」

  「嗯,杭冬,謝謝你,還有,傅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花羽久違的輕柔的嗓音、溫柔的臉,讓傅磊眼睛一亮,笑了出來,「太好了,太好了。」

  單純的人類,已忘了鑽石全消失了,杭冬搖頭,而傅磊忽然想起的摸摸口袋、外套,不見了!那些鑽石--

  一看向杭冬,對上他那雙冷颼颼的黑眸,他就不敢多問,乾笑兩聲,再看看這變得很奇怪的景致。「這是哪裡?」

  「西伯利亞一個盤旋深入地底數百公尺深的礦坑,這對喜歡鑽石的邪魔而言應該是另一個很適當的家。」杭冬冷峻的回答後,看向目光一直擺在他身上的花羽,「該辦正事了。」

  她微笑點頭,再看向金瑩,「請把那支魔法筆給我,這一次我真的要將幸福交到她手上了。」

  傅磊一愣,「妳知道是妳賣給丁亮穎的?」

  她尷尬的點頭,「嗯,我只是被壓制在這個身體裡,但我知道每一件事,也知道你努力的在讀那本《談人格分裂症的病因與治療》,謝謝你。」

  「不客氣,妳回來就好了,」他也很不好意思,一想到「珍珠墜」的事他忙搖頭,「下一次,我再也不敢要妳跟我回中國古代去了,免得妳又被那裡的磁場給弄得變了樣。」

  花羽笑笑的直點頭,四個人隨即回到石頭賞。




  一連數日,史蘭迪幼兒雙語幼稚園來了一對頭髮花白,但穿得很酷的老爺爺、老奶奶,小娃兒們覺得很好玩,但田恩敏只要一看到他們出現,太陽穴就開始隱隱抽痛。

  「老爺爺、老奶奶,我真的不知道亮穎去了哪裡。」

  田恩敏有些無力的看著這天天都到她這裡「站崗」的兩個老人家,雖然對他們是殘忍些,但她答應丁亮穎絕不會說出她的去處。

  「園長,妳知道就說了吧,爺爺奶奶不是說了,嘉倫是真的愛亮穎啊。」

  蘇美也忍不住加入說服的行列,因為闕嘉倫四處派人找丁亮穎,當然,她早被闕嘉倫問了N遍,也被兩個老人家纏住,好不容易他們都轉移目標了,她當然不能讓他們再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而事實上,她也覺得園長應該知道丁亮穎的下落,算了算,她認識亮穎還比她更早。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天天來,我還是不知道。」田恩敏真的好累,聲音就大了點。

  「好可憐啊,我們年紀這麼大把了,求人還被人凶。」闕慶剛一臉難過。

  她一愣,「我哪有凶--」

  「被凶也得留下來啊,老頭子,」莊品蓉哽咽一聲,「上回咱們被掃地出門,但為了孫子的幸福,我們不是也厚著臉皮的再來了?」

  田恩敏有點手足無措,「我何時拿過掃把--」

  旁觀者清,在一旁的蘇美聰明的閉嘴,讓二老去發揮。

  「人老就是沒用,消息問不出來,還被白白糟蹋。」

  「不如咱們跪下求園長?」

  「那麼多的娃兒在看我們……」

  「就厚著臉皮吧,為了我們孫子的幸福。」

  二老唱起雙簧,還作勢要跪下,田恩敏一急就脫口而出--

  「她在一家PUB打工。」

  「哪一家PUB?」

  見二老咧開嘴笑,田恩敏才驚覺上當,但來不及了。

  接著,她被逼發誓,絕不向丁亮穎「通風報信」,還必須將丁亮穎上班的時間、地點全吐出來。

  這下兩個老人家可開心了,辛苦總算有代價啊!看看時間,現在才下午一點,丁亮穎今天卻是上大夜班,他們乾脆先去吃頓大餐慰勞自己,再去瞧瞧她。




  今夜,層層迭迭的烏雲遮掩了星月,空氣悶悶的,像要下雨了。

  闕嘉倫雙手當枕的躺在床上,牆上的時鐘指著凌晨一點,他卻還是睡不著,他身旁少了丁亮穎那宜人的體香及柔軟的身體依偎,讓他翻來覆去的壓根無法成眠。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好想她,他以為他可以放得下……

  仔細回想,從一開始他向好友說,他要贏得她的心,要她吐出鑽石時,他應該就在自欺欺人了。

  她像一團謎,緊緊牽動他的心,接著,他發現她的單純、她的倔強、她的不平凡--他苦笑,會拒絕跟他結婚的女人應該是不平凡的吧!

  他慢慢的交出了自己的心卻不自覺,甚至愚蠢的把她當成寵物,以威嚇方式要她跟自己結婚。

  這幾天,他全想明白了,明白他有多在乎她、多心疼她、多想用心呵護她,只是,他的方法徹徹底底的錯了。

  她到底去了哪裡?這已是她離開他的第十二天了。

  她就那幾個朋友而已,居然沒人知道她去哪?!

  他想到她在幼教方面的熱忱,他還差人往全台各家幼稚園找人,結果,還是沒有消息。

  距離喜帖上印的婚禮日期就只剩三天,新娘子到底在哪裡……

  「叩叩!」敲門聲陡起。

  闕嘉倫連應聲都懶。

  闕慶剛跟莊品蓉開門進來,一點都不意外孫子還沒睡。

  兩人互看一眼,各咳了一聲,闕慶剛道:「艾芸今天下午從美國打電話來了,她要我們二老不要愧疚,畢竟這只是她的一相情願,她要祝福你跟亮穎--」

  「爺爺,艾芸也打電話給我了。」這事他本來還不想提的,既然他們說了,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什--什麼?!」二老的臉色立即變得心虛。

  闕嘉倫坐起身來,受不了的看著這對老頑童,「虧你們想得出來,找個有未婚夫的女人來跟我相親,如此一來,挑戰性較高,看我對她會不會比較有興趣?後續呢?如果我真的對她有興趣?」

  「那很好啊,艾芸的未婚夫我們都看不上眼,才拜託她陪我們定這一趟,女孩子沒結婚前,多看看有什麼關係?」

  「她很愛他。而你們也真夠天才,竟然還拜託她至少得認真的演幾幕戲,看我會不會心動,甚至以辭掉她未婚夫的工作來要脅?」

  就「要脅」這一點,他說得有些心虛,看來自己是有遺傳到。

  二老互看一眼,有些無奈。

  「但她也沒有照劇本走啊,一到機場你就拋了一個『未婚妻』出來,把我們的算盤全打亂了!唉,這事不重要了,」他連忙轉移孫子的注意力,「我們在一家PUB看到一名推銷啤酒、穿著像啦啦隊的美少女,她長得有點像丁亮穎又有點不像,你要不要去看看,確定確定?」

  其實,擔心會打草驚蛇,他們也只敢在外面晃了晃,還真的不太確定。

  闕嘉倫很快的下床,快步走到衣櫃前,「地址?」

  「就中山北路、天母……」

  他邊將住址記下,邊換上衣服,轉身就出去,不久,二老就聽到引擎的怒吼聲奔馳而去。

  兩人相視一笑,看來,他那兩個朋友說的沒錯,他對這段感情是玩真的。

  這樣也好,有愛為基礎的婚姻才能長長久久啊。




  暈黃的燈光下,旋轉的霓虹燈,一個小小的舞池裡擠滿了隨著音樂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PUB內的幾張小桌子也是坐滿了人,有兩名穿著無袖上衣、白色短裙的啤酒女郎正向一桌桌的客人推銷手中的啤酒,其中一名長相清秀美麗、身材凹凸有致,幾乎只要一個甜甜的微笑,客人就點了這款啤酒。

  此時,門口來了一對俊男美女,服務生抱歉的道:「對不起,客滿了。」

  「我們找丁亮穎,只要說個話就走。」

  花羽溫柔的嗓音及美如天使的容顏讓服務生怔了約三秒,才紅著臉回神,「請你們等一下。」

  服務生立即走到丁亮穎的身邊,「有人找妳,亮穎。」她雖然才來上班兩星期,但很快就成了店內之寶。

  丁亮穎臉色一變,心想,會是闕嘉倫嗎?

  她咬著下唇,忐忑的回頭,看到是卻是一個美麗女孩及一名俊逸斯文的男人--

  她鬆了一口氣,然而一股又濃又稠的失望隨即湧上,雖然矛盾,但她清楚這個矛盾就是來自於那逐日增加的思念。

  她暫拋思緒,走出店外,困惑的看著兩人,好像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我們認識?」

  「妳不記得我了?也難怪,我們只有一面之緣。」花羽溫柔的從皮包裡拿出鑽石雨,「記得這支筆嗎?」

  一看到這同樣鑲鑽可少了蛇紋的筆,她便有印象了。「妳是石頭賞的天使。」那這個男的呢?她好像不是在石頭賞見過他的……

  「嗯,這支筆當初賣給妳時是支瑕疵筆,現在修好了,請妳收下。」

  丁亮穎連忙搖頭,「這不是當初那支筆,我記得上面有蛇紋的,這支筆並沒有,而且,那只是一元筆,我也沒有拿回去送修,現在應該是在闕--」她突地住了口,腦海閃過一個畫面,她驚愕的眸光倏地定在傅磊身上,「你--」

  傅磊不知她幹麼瞪大眼睛直盯著他?

  而且,杭冬那個萬能的惡魔只告訴他們「邪魔的玩具」在這裡,卻沒教他們如何向她解釋這支筆有長腳,會自己跑來跑去。

  「你--你曾進入我的夢中,是不是?還有一個惡魔,一個萬蛇變成的人,那全是真的嗎?」她愈說愈害怕,驚恐的看著傅磊。

  沒想到他竟然笑了出來,「妳記得?我以為妳忘了,因為那是在夢中,有人一醒來就忘了。」

  「是真的?!」她一臉震驚。

  「真的,是惡魔去救妳的--」他看向花羽,「要全部解釋嗎?」

  花羽溫柔一笑,將筆放入她手中。她突然感覺到掌心傳來一陣溫暖,讓她驚愕與混亂的心逐漸平靜。

  「這支筆來自石頭賞,那是一個有神奇能量的地方,但因為妳拿走的只是瑕疵品,也因此讓妳發生不少災難--」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鑽石雨這支魔法筆仍然很努力的在跟那股不好的力量抗衡,所以,我相信妳的遭遇一定有好也有壞,是不是?」

  丁亮穎點了點頭,想到了闕嘉倫……

  「所以,讓我們重新開始,妳有什麼願望,就用這支筆寫下來,它一定能讓妳心想事成的。」

  聞言,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童話裡才有的。」

  「何不試試?」花羽給了她一個鼓舞的微笑,「例如,妳雖然害怕見到某個人,可又期待某個人,妳不妨寫下『遇見』兩個字,這就是妳的第一道幸福菜單。」她會讀心術,很清楚她此時的思緒。

  「幸福菜單?」

  「嗯。」

  在那雙鼓舞的目光下,她發現自己很自然的拿起筆在手心寫下「遇見」兩字。

  傅磊及花羽向她微笑,轉身往前定,幾乎只在一瞬間,丁亮穎居然看不見兩人了?!

  但他們並沒有在拐角處轉彎,不,他們根本還沒走到那裡--

  是她眼花嗎?她想也沒想的向前跑,再轉向拐彎處看,沒想到竟撞到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對--」

  她摀著撞疼的鼻子,一抬頭要道歉,立即倒抽了口涼氣,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冷眼瞪著她的英俊男人。

  「沒想到妳這麼迫不及待的回到我懷中,」闕嘉倫原本的壞心情立即好了大半,「我們回去。」

  「等一等!」丁亮穎握緊手中的筆,四處看了看,那兩個人真的不見了。

  「不用等,我的車子就在那裡。」他指著停在路邊的車。

  「等一等,我--我不要,我要去另一個地方。」她眨眨眼,那個石頭賞看來不是普通的珠寶銀樓吧,不然怎麼--

  闕嘉倫那雙黑眸冷冷的睨視著她,「我們之間還有很多事沒解決,解決了,妳要去任何地方,我都帶妳去。」

  一見他深邃的眸子閃爍著危險光芒,她知道石頭賞的事是一定得擱下了。

  她直視著他,「我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解決的事,包括蘇美姊向你要我的魚缸你不給,連我的信你也不看,就連我爸要幫我還錢你也不願意……」

  他冷笑,「看來妳躲我不僅躲得好,就連情報也一個不漏。」

  「或許吧,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不想解決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看著仍被他拙緊的手臂,「我得回去上班了。」她要他放手。

  他沒放,還冷冷的將她打量一番,衣服雖不至於暴露,但裙子太短。

  「不准。」

  「不準是你說的,我也不是你的誰,別再說什麼債務人,我明明要還你--」

  「對不起。」他突然打斷她的話,「上次那件事,我說得太過份了。」

  丁亮穎一愣,這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她呆若木雞。

  「我在想妳會做這份工作純粹是因為收入較高,還是妳認為我再怎麼找也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所以,妳比較安心?」闕嘉倫很快的改變話題,他不習慣說抱歉,也不想再在這上面打轉。

  原因是第二個,因為她從園長那裡得知,他一直在找她,而且一直在幼教界……

  她搖搖頭,「這只是一份工作,不用想太多,只是,我還是不會跟你回去,我們之間,本來就什麼也不是--」

  「妳又在挑戰我的耐性?」他好不容易壓抑的怒火再起。

  「那我也只能說抱歉,如果你是客人,我是不得不招呼,但現在,真的很對不起!」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轉身跑回PUB內。

  他抿緊唇,靜默了約一分鐘後,走到門口,卻被服務生擋在門外。

  「抱歉,客滿--呃,剛好還有一個位置,請進。」服務生笑笑的將千元大鈔放入口袋後,領著他來到吧檯角落僅存的一個座位。

  闕嘉倫一入座,店內許多辣妹眼睛同時一亮,然而在被那雙深邃又閃著灼人心神的冷眸掃過後,大家都清楚他不是來釣辣妹的。

  他的眼神追隨著在店內穿梭的嬌小身影,再示意服務生請她過來。

  丁亮穎早就看到他了,一直不願對上他的眼神,可這下子也不得不對上了。

  「你--」

  「啤酒。」

  她點點頭,拿了一瓶給他。

  見她轉身就走,他一仰頭,一會兒就將整瓶啤酒灌完,他隨即又把她叫了來,拿了瓶酒喝後,看著她離開,他又把酒喝完了,再度把她喚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喝?」她那雙美眸隱隱冒火。

  他優雅聳肩,「妳若要在這裡繼續工作,我就繼續喝下去。」

  「你又威脅我?!」她不悅的將酒遞給他,看著他咕嚕咕嚕的仰頭喝下後,又向她要了一瓶。

  她生氣了,「你還要?」

  「我說了--」

  「那好,你就喝吧。」丁亮穎很生氣也不走了,他每喝完一瓶,她就遞給他一瓶,但她不知道他這麼不勝酒力--不,該說是她從不知道喝啤酒也會醉的,在幾瓶下肚後,他居然趴在吧檯上不動了。

  「闕嘉倫!闕嘉倫!」她輕推著他、叫著他,他動也不動的。

  「是妳的朋友?亮穎。」PUB老闆走了過來。

  「呃--是。」

  「呃--是。」

  「這--」他看看一室滿滿的人,皺眉,「趴了一個人在這裡恐怕不太恰當。」

  「我知道,我叫他的朋友來接他定。」她連忙搜起闕嘉倫的西裝口袋,拿了手機後,先按電話簿找到潘立捷,打給他跟他說闕嘉倫他喝醉了,請他來接他走。

  「現在是半夜了,我旁邊有女人呢,我這一走,怎麼交代?妳照顧他吧。」

  她錯愕的聽著電話被掛斷,雖然生氣,但也只好再打給古重佑--

  「他醉了?醉了妳帶他走啊,我好困喔,拜。」

  她咬著下唇,這--這算哪門子的朋友!不得已,她打回闕宅,希望不要打擾兩個老人家的睡眠,好在,接聽電話的是王總管,在說明闕嘉倫的情形後,王總管卻說--

  「老奶奶跟老爺爺今天在外面不知吃了什麼,剛剛都嚴重腹瀉,我現在跟他們正在醫院掛急診,這通電話是家裡轉接到我手機的,我也走不開--」

  「沒關係,那你好好照顧他們,我--我帶他回去好了。」

  丁亮穎很無奈,不得不跟老闆請假,在同事的幫忙下,攙扶著闕嘉倫走到他的車子旁,再從他的口袋裡搜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後,小心的把他放在後座,由她開車載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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