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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愛情論斤賣(無敵女子學院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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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2 01:51:28
第九章

  「小姐,您怎麼甘心受這種污辱,您是逍遙山莊的大小姐呀!不能平白讓人欺負。」哭紅了雙眼的蓮兒越想越氣,從小沒受過什麼氣的她哪受得了旁人的指責,微腫的眼眶還留著泣後的淚痕,委屈地扁著小嘴。

  才十四歲的年紀從沒想過嫁人的事,可今日卻被人以羞辱的方式訓了一頓,她才明白自己也是丫頭的命,飛不上枝頭當鳳凰。因此她惱羞成怒不甘受辱,想像以往一樣找主子訴苦,由主子代為出頭討回面子。

  不過她這次闖下的禍實在太大了,不但楚仙仙擔不下來還連累她多傷次心,在司徒家無法立足,幾乎想斷了念頭打道回府。

  是楚月鳳為了撮台她和司徒業才強留她下來,不然此時已在返家的路上。

  「蓮兒,你能不能少說一句,你把事情鬧得這麼僵要小姐如何做人?」她就不能學著體恤人嗎?

  「荷花姊,我是為小姐設想才想罵罵那個沒教養的女人,誰曉得她比我還凶。」她一臉委屈的沒有愧色。

  「你還說呢!咱們是下人本就沒資格多置一言,你憑什麼去辱駡悔少爺已下了媒聘的未來妻子。」這是以下犯上呀!

  「可是你不覺得她一點也配不上悔少爺嗎?言行粗魯連咱們做丫頭的也比不上。」簡直是氣人嘛!想到以後得對她卑躬曲膝,她的心裏就不舒服,巴不得請業少爺再將人趕出去。

  「配不配是一回事輪不到你插嘴,小姐都不說話哪有奴婢開口的餘地。」原本小姐還有機會入主司徒家,卻被她一手給毀了。

  如果她們能勸服馬姑娘拒絕婚事,那麼小姐還有幾成勝算能擄獲悔少爺的心,偏她不懂事的口出惡言令小姐無顏見人,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斷絕。

  「荷花姊,你不要開口奴婢,閉口丫頭的,好象我們身分有多低賤似。」賣豬肉的都能當上少奶奶,侍婢一樣能當家主事。

  說不定日後她也會被哪位爺兒瞧上,八人大轎風光出閣。

  荷花嚴厲的睨了她一眼。「我們的身分的確低賤,你不要癡心妄想有朝一日當上富貴中人,我們的命早就定了。」

  「誰說的,屠戶之女不就囂張地向我們炫耀。」哪天換她轉運了,看誰還敢給她臉色看。

  「你怎麼不知反省還貪求我們本分以外的事,小姐這下被你害慘了。」她還不知道錯在哪里。

  「荷花姊,你太嚴肅了,嫁不成大少爺就嫁二少爺嘛!反正兄弟都差不多,姑奶奶不會讓小姐受氣的。」蓮兒天真的說道。

  「你……我真讓你磨得沒力氣,你爹娘能換人嗎?」感情的事怎能說變就變,小姐根本不愛二少爺。

  「當然不成。」可夫婿又不是爹娘。

  荷花無力地瞟向失去歡顏的主子,為蓮兒的無知感到灰心,她真的是被寵壞了,心智停留在十歲拒絕成長,讓人不得不為她的將來擔心。

  暮色西沉,黑色紗幕籠罩大地,一輪半殘的明月高掛樹稍,點點星辰暗笑世間兒女的癡傻,閃爍著稀微光芒為夜色增顏。

  心傷的楚仙仙食不下嚥的望著窗外,一片的暗黑正是她此刻的寫照,荒蕪而看不見未來,前途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

  自古多情最傷人,空留餘恨獨對月,斯憔悴,欲斷魂,魂魄無依。

  「小姐,您別再傷神了,好歹吃點東西別折磨自己。」才兩天工夫就瘦了一大圈,她怎麼向莊主交代。

  「撤了吧!我吃不下。」維持原來的姿態凝視無邊的黑,她的心情也一如夜色難以清朗。

  「吃不下也得喝喝湯,墊墊肚子也好。」她盛了一碗熱湯盡侍女的職責,主子是天不能有所損及。

  楚仙仙表情茫然,動也不動的坐著。「荷花,妳瞧今晚的月色與咱們山莊的月亮像不像。」

  「小姐,您多愁了,明月不管到哪都一樣,只是心境上的不同。」

  「我看它笑了,笑萬年的孤寂。」無人作伴,孤零零的隨著潮汐起落。

  悲傷而淒涼,星淚點點。

  「小姐,別再想了,您快喝湯吧!我和荷花姊姊都很擔心您的身子。」月亮哪會笑呀!小姐犯傻了不成。蓮兒亦一臉的憂心。

  淒美的笑顏綻放在她善感的臉龐,令人於心不忍。

  「心也明鏡,塵也明鏡,明鏡如人我卻看不透,真是可笑呀!」癡戀了多年,到頭來她卻不認識心系涅盤的鏡中人。

  「小姐您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她要鏡子嗎?

  「懂也是懂,不懂也是懂,似懂非懂,人生無常。」玄機參不透,她還是得苦過一回。

  當心一旦落空,她不知道還能依附什麼,空蕩蕩無所適從,連愛人也覺得累,身心疲乏,很想好好的睡一覺當是夢。

  可是她終究闔不起眼,了無睡意的睜大無焦距的眼,希望能從中找回她遺落的眼淚。因為她哭不出來。

  「荷花姊,小姐到底在念什麼?」不會是瘋了吧!兩眼呆滯。

  「安靜,別多嘴。」小姐的難過居然看不出來,枉費小姐那麼疼她。

  「好嘛,我閉上嘴當啞巴總成了吧!」不說就不說,她樂得清閒。

  明月當空,蛙鳴低切,主僕三人各懷心思,沉寂了好一會,不知如何開口化開一室的沉悶。

  心是沉重的,人面難掩桃花色,即使愁鎖深眉,美人的姿態仍是不變,絕美的容貌並未讓楚仙仙得天獨厚,生在梟群之中是憂樂參半。

  「小姐,看開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您不是常說做人有舍有得,不必過於計較。」

  「我……」勸人易,行之難。

  「什麼舍、什麼得呀?怎麼又沒用膳,存心要成仙成佛不成?!」

  汲汲于權勢名利的楚月鳳是人前人後兩張臉,對有利可圖的人事物特別殷勤,只要能讓她地位更加穩固的助力她從不放過。

  當了二十幾年司徒夫人她什麼也沒得到,丈夫、兒子都離棄了她,如今她只好靠娘家的勢力揚眉吐氣,捉穩權勢。

  她不懂為什麼這些年親生兒與她日益疏遠,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一律反對,甚至將當家做主的權利收了回去,不准她插手司徒家大大小小的事,等於是架空她不讓她有生事的機會。

  為了這件事母子倆鬧得不歡而散,多次齟語幾近反目,讓她痛心又不安,生怕他會同他爹一般無情,十六年來不幽曰同她說過一句話。

  即使夫妻情分淡薄,她還是不後悔當年所做之事,她得不到也不許別人得到。

  「姑奶奶,你來勸勸小姐,她已經兩天沒動過筷子了。」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荷花急道。

  「哎呀!你這丫頭在想什麼,一個病鬼值得你傷神嗎?瞧瞧我帶誰來看你了。」幸好她早做打算斷了她念頭,不然她哪會死心。

  餓個兩、三天不打緊,像她當年為了爭取丈夫的汪意力不也常常故意不用膳,病懨懨地好博取一絲憐惜。

  楚仙仙稍微回了回頭,不特別欣喜的問候一聲,「大哥,你也來了。」

  「瞧你有氣無力似的,你大哥不來看上兩眼怎安得下心。」故作熱絡的楚月鳳搶先一步表示關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故作姿態,真要有心早就來探視了,何必等到楚家來了人之後才噓寒問暖,極盡討好的拉攏兩兄妹。

  身為獨子的楚懷德一向瞧不起司徒家的虛偽,更不把親爹的大妹子放在眼裏,無利用價值的人在他眼中形同廢人,從不刻意親近。

  「我沒事,勞你們費心了。」楚仙仙強打起精神敷衍他們毫無誠意的探訪。

  心純不純正,由眼神可以得知,心不正者目光邪肆、飄忽不定。

  「怎麼會沒事呢?面黃肌瘦就剩一層皮包著,你想讓姑母心痛得都揪成一團呀!多少吃一點別餓壞了自己。」一轉身,楚月鳳的口氣變得嚴苛。「你們這兩個丫頭是木頭呀!不會好生伺候著小姐,盡生些懶手腳。」

  被罵的蓮兒、荷花不敢多嘴,連忙端湯、布菜,以眼神求小姐別為難她們。

  苦笑不已的楚仙仙心想自己宛如籠中鳥,好不容易飛出腐爛生臭的逍遙山莊,沒想到又自投羅網的落入虛情假意的司徒家。

  也罷,合該是她的命運,人不與天爭。

  像遊魂一般的移動著,她木然的由著侍女伺候膳食,有一口沒一口的食不知味,腦海中突然想起司徒悔之前對她說的話。

  驀地,她的神情一駭,倏然回頭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瀅瀅玉瞳透著惱怒。

  「大哥,收回你無恥的計畫,我絕對不會配合你行不軌之事。」他會找上門絕對另有所圖。

  「他對你不義,你又何必心存仁善,大哥是替你教訓教訓他的不識相。」不是自己人便是敵人。

  「不需要,你休想以仙仙之名行傷天害理之事,我自作多情與你何干,別拿我當藉口。」他心裏在想什麼她一清二楚。

  陰笑的楚懷德瞟了楚月鳳一眼。「我們都認為那小子太狂妄了,不教他學點規矩他早晚爬到我們頭上。」

  「是呀!仙仙,司徒悔表面對我恭恭敬敬,實際上心腸邪惡得很,握著司徒家的財產不肯放手,姑母都快被他逼得走投無路。」假意拭淚的楚月鳳裝出滿腹委屈的模樣,無淚的眼迸出恨意。

  「我相信表哥的為人,你們不要再逼迫他,他……」司徒家的產業本就有他一份,誰也不能強取豪奪。

  但楚仙仙沒機會說出未竟之語,冷嘲的笑聲先一步響起。

  「婦道人家懂什麼,你真以為他是不管事的文弱書生嗎?他暗中抽掉多少我們的地盤你可知道?」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真的嗎?懷德,你可別說來嚇唬姑母。」怎麼看他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哪有可能幹出什麼大事。

  他沒理楚月鳳繼續向妹妹說道:「爹要你無論如何都要收攏他為己用的用意你還不瞭解嗎?因為司徒業所做的每一個決策全由他所授意。」

  司徒業之所以敬重庶出的兄長不只是手足之情而已,他在做每件事之前都會請示司徒悔的意見,由他分析、解釋再決定要不要做。

  大家都以為司徒家是由嫡次子掌理,但是由逍遙山莊的探子回報,一切大權仍握在庶長子手中,司徒業的存在不過像個傀儡,一舉一動都有人在背後掌控著,但他本人並不知情。

  「他絕對不是無害的待宰肥羊,相反地,咱們才是他眼中的肥肉,他很早就想除掉我們這些眼中釘了。」

  「天哪!原來業兒處處與我作對是他指使的,他和他該死的娘一樣下賤。」新仇加舊恨,她非讓他好看不可。

  因為神肖其母,致使每回楚月鳳一見到司徒悔便怒火中燒,無不刁難的想藉由折磨他來發洩多年怨氣,一有不是母子同罪地連番開罵,語氣刻薄不見人情。

  「姑母,片面之詞不可聽僖,為了司徒家的財產和海陸商運權,我大哥還有什麼藉口編不出來,他連你都想除……」

  啪地,一聲巴掌渾過,勝雪嫩頰浮上青紫指痕。

  「小姐……」蓮兒和荷花驚心的一呼,眼眶先小姐而紅。

  「你清高嗎?不屑同流合污,也不想想這些年你吃的用的是誰給你的,你還吃裏扒外。」她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黑心錢換來的。

  傷心兄長的無情,目光幽黯的楚仙仙還是哭不出來。「大哥,適可而止,別做得天地難容。」

  「少囉唆,一句話,幫不幫?」棋子永遠是棋子,逃不開被犧牲的宿命。

  「害人者人恒害之,我不會任良知沉淪。」她堅定的拒絕助他成事。

  怒眼一眯的楚懷德再度舉起手企圖以暴力逼使她屈服,一旁忠心護主的侍女急忙以身相護,急切的神情讓他露出一絲陰沉的笑容。

  「仙仙,你想這兩個丫鬟的壽衣是不是該準備了?」

  ※  ※  ※

  噢!要命,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背後偷襲人,沒打聲招呼就給她一掌,痛得她連阿爹阿娘都來不及喊,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想他們五代賣豬肉沒跟人結什麼仇,頂多她好打抱不平,管管閒事罷了,誰會耍陰招將她請回家「奉茶」。

  就算老愛耍著她玩的司徒悔也沒這麼惡劣,他壞在一張嘴皮子嘻皮笑臉,手腳不安分地往她身上爬,說到底他還是有一點寵她,玩歸玩卻不曾令她受到傷害。

  可是後頭傳來的劇痛卻真實得讓她想開罵,一陣陣的抽痛好象被十頭母豬壓住,動也動不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讓人看不過去,為何會被人「掛」在牆上當肉賣,一個不知要算多少銀兩,她能不能抽成?

  直想哭的馬唯熏一邊抱怨一邊還想著老本行,不解自己得罪了誰得受非人待遇,豬是阿爹殺的與她無關,豬哥豬嫂要報仇儘管找他去,她只是幫忙賣豬肉的孝女。

  抱歉,我是被逼的,請你諒解,這句鬼話是誰說的?

  喔!她想起來了,是美得讓雁子掉下來的楚家表妹,說什麼要代替出言無狀的侍女道歉,約她到學院後的溪邊見面,而且還不見不散。

  當時她想那麼美的女子獨自一人肯定危險,她要是不赴約豈不成了罪人,萬一美人遭遇不幸她會良心不安,因此不假思索的提腿就跑,完全沒考慮到後果。

  結果她還是學不會教訓,有了司徒悔這個殷鑒仍是上當了,一腳踩入人家算計好的陷阱,一句抱歉就讓她落入昏天暗地之中。

  果然是一家人,都是騙子。為什麼她那麼倒楣無識人之明,一而再、再而三重蹈覆轍,她好象太好騙了吧!

  「司徒悔你在哪里,我好想吃鳳陽樓的百合桂茶熏鴨,你可別背著我紅杏出牆,不然我下輩子投胎變豬也要咬你一口……」

  咦,是風的聲音吧!聽起來真像死對頭的輕笑聲。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被他日纏夜纏纏出毛病了,心裏、腦裏,念著想著都是他的身影,要是這輩子都離不開他該如何是好?

  不想也頭痛的馬唯熏大聲呻吟,試著要將老戲弄她的壞傢伙踢出體內,但是她越是努力影像越清晰,仿佛他人就在左右取笑她的單純。

  「慘了,我好象愛上司徒悔了。」

  不是好象,根本就是,她沒救了。

  阿爹阿娘你們要認命,以後女兒不能幫你們賣豬肉了,她要一報還一報纏上司徒悔,讓他一輩子沒機會後悔到她家下聘。

  反正要玩大家一起玩,她非嫁他不可,讓那個什麼業的天天臉發黑的喊她大嫂。

  「愛上司徒悔不算太慘吧?」

  啊!有回音……「鬼……鬼大哥,鬼大姊,妞兒生平沒做過壞事你們可別捉我,我還沒嫁人不想太早死,你們要捉就去捉司徒悔,他十惡不赦,惡貫滿盈呀。」

  嗚!她馬唯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來無影去無蹤的「朋友」,各路神明這次真的要保佑她,別再偷懶了,她保證一定叫阿爹宰豬酬謝。

  「鬼有我這般俊朗嗎?你實在太令人傷心,危急之際還不忘拖個墊背。」原來他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呀!那他打道回府好了,省得惹人厭。

  「你……司徒悔?」她不確定的低喚,以為自己思念過度。

  「不就是我嘛!誰會冒著生命危險來當你的鬼大哥,真是人不如鬼呀!」先讓他悲三聲吧!世道沉淪吶!

  一證實是他,原本還能自得其樂的馬唯熏突然放聲大哭。「嗚……司徒悔,我好想你!嗚……你怎麼現在……才來……」

  她好委屈喔!一個人孤零零地數著螞蟻,和老鼠相望,她快要成瘋婆子了。

  他好笑又好氣的輕哄著,「哭什麼哭,我不就來了,哪丟得下你!」

  「人家……人家背好痛……嗚……全身都痛……」嗚……她就是停不下來嘛!

  「他們打了你?!」笑聲瞬間凝成冰柱。

  一掌劈開地牢大門的司徒悔以為她是因為害怕耗子才墊腳貼牆,他可以體諒她沒欣喜若狂的奔向他,姑娘家總是懼怕這些小東西。

  但是一走近赫然發現她是被粗大鐵鏈鎖在牆上動彈不得,突生的怒氣和怒潮,狂肆的打在他疼痛不已的心口上,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他們竟然敢這樣對她,真當他是紙紮的老虎嗎?別怪他一舉掃清地上的落葉,樹要自縊誰也救不了,他會送捆麻繩助其早日升天。

  「你吃壞了肚子是不是,怎麼臉色難看得像我家拜拜的豬?」看起來好嚇人。

  他不笑的盯著她。「妳被打了?」

  「是呀!他們好卑鄙用偷襲的,不然我非打得他們變豬頭。」她口氣兇惡得不復适才的小可憐模樣,氣色好得可以扛豬賽跑。

  「熏兒,是我連累了你。」他千算計萬算計都沒算計到他們會對她下手。

  一見到嚴肅的表情,不自在的馬唯熏也跟著彆扭。「你……你不要這麼認真啦!我會以為見鬼了。」

  鬼?她真瞧得起他。「沒娶你之前閻王不敢收,他怕你嫁不出去找他要人。」

  「你什麼意思,我醜得沒人敢要呀!」只有牛頭馬面不嫌棄。

  喔!好痛,這鏈子磨得她皮都破了。

  「別動,我來設法解開。」老讓人操心的丫頭。

  馬唯熏氣呼呼地想踢他一腳。「我是沒你家壞心的表妹漂亮,你去找她呀!別來賴上我。」

  「真的嗎?」他停下動作揚起笑臉,轉身欲往外走。「保重了,小熏兒。」

  「你……你給我回來,你要敢紅杏出牆,我叫阿爹拿殺豬刀將你剁成肉屑……」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貪花好色。

  嗚!她命怎麼這麼苦,還沒嫁人就遇人不淑,她要拿面線上吊,吃鵪鶉蛋噎死,撞王大娘的豆腐……

  「別哭了,瞧不出來我在開玩笑嗎?」紅杏出牆是這麼用的嗎?她的夫子肯定忘了教她。

  「嗚……你每一次都這樣……你欺負人……」壞死了,她不要愛他啦!

  有嗎?他是在疼她。「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

  「真的?」她哭得臉都花了。

  司徒悔憐寵的拭淨她臉上豆大的淚滴。「當然,你是我司徒悔的悍妻,我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欺負你?」

  「你真要娶我?」她不哭了,沒注意雙手自如的攀向他肩頭。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叫我被賣豬肉的姑娘勾去了魂。」唉!都為了她出生入死的拚老命,她還一臉天真的懷疑他。該罰!

  「你是說你喜歡我?」馬唯熏不敢相信的露出傻笑,兩腳騰空被抱著走。

  天哪!這是你給我的報應嗎?「咱們回家成親去,明年生個胖娃娃你就知道我喜不喜歡你。」就是太喜歡了才娶個麻煩回家供,為她煩心擔憂當不了大老爺。

  回家?「可是我被煉住了……咦!鏈子呢?」

  「妞兒呀!以後別吃太多豬腦,留一點給老丈人賣。」吃腦不一定補腦。

  「噢!爹的豬肉攤要做生意……」等一下,他是什麼意思?「你是指我太笨了?」

  孺子可教也,她還有救。「不,我們有伴了。」

  司徒悔一說完,刺耳的笑聲由暗處傳來,隨即出現十幾位持刀的黑衣人將他們重重包圍住,不漏一絲空隙。

  「還釣不出你一身好功夫嗎?你真讓我刮目相看呀!」他果然有深厚的武功底子,那件事他鐵定脫不了關係。

  「你費心了,招待小弟的未婚妻到此一遊,真讓小弟銘感五內。」他笑得極冷,面上的和善幾乎令人以為他不具威脅性。

  「少說廢話,快把東西交出來。」然後他就得死,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留不得。

  揚揚手,他手上的「東西」只有他的小娘子。「你要她嗎?」

  啊!這潑辣丫頭,他千辛萬苦冒著被揭穿身分的可能性救她,她竟恩將仇報的咬他手臂,真是非常叫人痛心。

  「別再裝瘋賣傻,故意轉移話題,將你在逍遙山莊盜取的帳簿和檔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哼!他有一刻鐘好活。

  「喔──是那東西呀!」司徒悔裝出可惜的神情一噴。「好象被刺州禦史拿走了。」

  「什麼,你將它呈給官府?!」楚懷德大為震怒地亮出兵器。

  「聽說皇上看得挺有意思,直捊龍須說要嚴加查辦。」不過是收買宦官,勾党營私,盜賣國庫,外加一些雞鳴狗盜的小事而已,抄不了滿門。

  頂多財產充公流放邊關,再拉幾個人來砍頭。

  「你……你出賣我們……」

  「此言差矣!懷德兄,我們非親非故何來出賣,我也是被皇上逼的,誰叫他是一國之君呢!」

  楚懷德的表情變得猙獰,一刀劈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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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2 01:51:58
第十章

  「冤枉呀!老爺,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的清白,我就算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殺人。」楚月鳳大聲喊冤,沒想到這次事件會讓司徒悔扯出當年她派人除掉聶玉娘的往事。

  當時千鈞一髮之際,司徒悔笑笑地喊了一聲,「更生呀!你頭頂長膿,腳底生瘡,快來讓楚少爺砍一刀。」一群青衣鑲銀絲的男子便由天而落,以快如閃電的劍法迎向攻擊。

  如同他算計的一般,輕敵的楚懷德沒料到他還有幫手,逍遙刀一出便遇到對手,被一名容貌平凡,名為更生的家丁攻得無還擊之力,十招之內便落了下風。

  向陽門的弟子多數是殺手出身,幹得也是殺人的工作,所以了得的身手不在話下,很快的結束一場不見血的殺戮,來去如一陣風叫人來不及致謝。

  不過他們也不敢留下來接受謝意,生怕狡猾精明的司徒悔拿他們當戲弄對象,個個跑得此風還快。

  網收了,魚兒一條也漏不掉,豐收的季節總該算算帳才好過冬。

  久不問事的司徒三思被請上廳堂,清臒的身影看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神情冷漠的盯著堂下哭哭啼啼的元配,心中再無任何恩義可言。

  早在十六年前他就懷疑是她謀害了他心愛的女人,可是苦無證據奈何不了她,再加上她的父親曾救過他一命,縱使有心要追究也礙於人情壓力而作罷。

  這些年來夫妻形同陌路互不往來,他獨自一人生活在愛妾生前的房裏,緬懷昔日的恩愛情景,痛責自己為了要情義兩全而害了她。

  尋尋覓覓多年,魂魄不曾入夢來,想必是沉冤不得雪怨他薄悻,故而不肯夢中相守遠走酆城,留他一人傷心懺悔。

  如今恩人已逝,其惠不存,他毋需顧慮償不完的舊債,這麼些年的失愛折磨也夠了,他不再欠楚家後人了。

  該討回的公道也到了時候,不能讓玉娘死得不明不白,否則百年之後他哪有顏面見她於地下。

  「全是那小子胡謅的,他想霸佔司徒家的財產才故意陷害我,我一個婦道人家連刀都拿不動哪能殺人,老爺別聽信他的讒言呀!」哭得聲嘶力竭的楚月鳳眼中根本無淚,生薑揉紅的眼眶看來無助,但眼中的陰狠如芒迸射,隱含著多年不得宣洩的恨意。

  「殺人何需用刀,只要有一張嘴就好。」婦道人家才可怕,因妒成恨。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說的正是她這婦人。

  「你閉嘴,我與你爹說話你插什麼嘴。」不知悔悟的她恨恨一瞪,以為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司徒夫入。

  「唉!刀架在脖子,還不知死期,熏兒呀!以後記得每年的今日提醒你家小叔上香。」就讓她多喘兩口氣。司徒悔笑看馬唯熏。

  關她什麼事,不過看到司徒業臉色變得像死了娘似,她就樂得直點頭。

  「你敢咒我死,你這個騷蹄子生的小賊種,我早該一併除了你。」楚月鳳氣得口不擇言,問接的承認罪行。

  「月鳳,你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果然是她下的毒手。

  啊!她說了什麼?「老爺,我只是有口無心絕無惡念,他和狐……玉娘一樣不知廉恥,你千萬不要上了當,他……」

  自覺失言的楚月鳳心慌不已,即使罪證確鑿她仍有恃無恐,自認為自己是原配夫人有權辱駡小妾和庶子,不管他是否是司徒家的一份子。

  「住口,你還要張狂多久,不知廉恥的人是你,挾恩以報害死我心愛的女子,現在你還想當著我的面威脅悔兒。」震怒的司徒三思嚴厲一斥,她當場怔了一下。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很快的呼天搶地的佯哭,像是受了極大的不白之冤十分委屈。

  「爹,我看你就給她休書一封讓她哭個過癮,省得咱們司徒家的列祖列宗被她吵得不得安寧。」來,吃顆花生米。

  頭一仰,馬唯熏看戲地邊喝茶邊被「餵養」。

  「休、書──」他敢?!

  「瞧!她兩眼瞪得多駭人呀!娘瞧見了哪敢回家,寧可在外晃蕩也不願再死一回。」司徒悔語帶玄機的說道。

  一想到心愛女子魂魄無依,司徒三思的心也變得無情。「不是我絕情在先,是你咎由自取,夫妻情義就此休離,你好自為之吧!」

  「你……你真要休了我……」不,不可能,他怎麼能休棄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室呀!

  「我們夫妻關係本就名存實亡,念著你替我生下業兒的情分上我不為難你,你走吧!」他不想再看到她虛偽的嘴臉。

  「不,我不走,你不能休離我,我是司徒家的元配夫人,永遠是你唯一的妻子,我不會走的。」他休想以一紙休書打發她。

  名和利她一樣也沒得到,叫她如何甘心。

  「我心底只承認玉娘是我的妻子,她才是我的元配,你不配。」當初他就不該讓她進門,以為她會善待他最愛的女人。

  他錯了,卻再也無法挽回,讓悔恨啃食他一生。

  「你……你居然還愛著她,你忘了對我爹的承諾嗎?」要一生一世的照顧她,至死方休。

  司徒三思笑得悲涼地睨視她。「我欠你爹一條命,你奪去我心愛女子的魂魄,這還扯不平嗎?玉娘已代我還你爹一條命了。」

  聞言心一驚的楚月鳳有了慌色,她看向一臉漠然的兒子。「我是業兒的娘,這個家是他一手掌理,誰也不能趕走一家之主的娘。」

  她仗勢著還有兒子這座靠山,怎麼也不肯擺出低姿勢求饒。

  「我還沒死,一家之主還得叫我一聲爹,何況業兒早就向我提過要讓他大哥當家,我並未反對。」他早就屬意長子持家,他的聰明才智足以堪負重任。

  「什麼,你要讓妾生的賤種當家?!」她不同意,死也不讓他如願。

  「留點口德呀!大娘,不,該叫你楚大嬸,你該想想日後該何去何從,不妨學仙仙表妹看破紅塵,削髮為尼。」他說過別讓他有毀了她的機會。司徒悔冷聲道。

  不聽勸告的下場是家破人亡,念在她是因侍女而受迫才留她一條命,從此青燈長伴,勤掃佛塵。

  「你膽敢叫我去當屁姑,你憑什麼?」她後悔沒連他一起殺了,留下禍根。

  「憑我是聶玉娘的兒子,而你花了五百銀子請逍遙山莊的殺手殺了我娘親,這理由夠充足了吧!」他沒殺了她是給業弟面子,不想他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

  聶玉娘?怎麼和五娘師父只差一個字,而且筆劃相近。偏著頭「思考」的馬唯熏不自覺的掉了桂花糕上的芝麻屑。

  臉色一白,楚月鳳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只有她娘家的人才知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娘親口告訴我的。」天網一張,魑魅難逃。

  「不可能,我明明親手推她下崖,她根本沒活命的機會……」糟了,她居然被他套出話來。

  司徒悔笑著聳聳肩,表示沒法幫她了。「真相大白了,你還想掙扎嗎?」

  「你……你算計我,你們父子倆算計我,我不要活了,我要死在你們司徒家當厲鬼,看你們如何虧待我,我要死給你們看……」她裝腔作勢的尋死尋活,意在找條退路留住當家主母的身分。

  「請便,我會先吩咐更生打盆水來,免得你的血弄髒了我們司徒家的柱子。」要比作戲她還輸他一截。

  「司徒悔你……」好樣的,看出她的虛張聲勢。「業兒,你替娘出出氣,別讓他們爺兒欺到咱們母子身上。」

  她怎麼能死,她還要活著享受榮華富貴,折磨那賤人的兒子。

  哀莫大於心死的司徒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連神也幫不了,你令我羞為人子。」

  楚月鳳大受打擊的顛了一下,臉色蒼白地不敢相信連兒子也遺棄她,她不過為了奪回丈夫的愛何錯之有,為何沒人諒解她?

  她沒錯,她沒有錯,是聶玉娘搶走她的夫君,她死上千遍、萬遍都不足以消弭她心中的恨,她罪該萬死,不得超生!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提,我娘說她原諒你了,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教教學生以自娛,愜意如神仙。」這算不算是落井下石呢?

  司徒悔伸手扶住未來娘子震愕萬分的下顎,相信她也明白他所指何人。

  「你娘沒死?!」驚喜交加的司徒三思仿佛逢春的枯木一躍而起。

  「問你未來的媳婦吧!她的五娘師父似乎也曾死過一次。」

  ※  ※  ※

  「十項全能運動比賽開始,請參賽者立即就位,白鹿書院的代表是運動健兒司徒悔……」

  一陣男子的歡呼聲立起,掌聲如雷,震動四方。

  「接下來是無敵女子學院的豬肉西施馬唯熏,她……」

  司禮的聲音被女子的加油聲淹沒,鼓聲咚咚是家庭團的義助,馬大頭偕同一干親友場邊喝采,順便一家烤肉萬家香,當場烤起乳豬好慶祝勝利。

  他馬大頭的女兒怎麼可能會輸,除非司徒家的少爺不想娶他女兒。

  「第一項比賽是扛重物,由司徒少爺……」

  「棄權。」

  嘎!棄權?「為什麼?」

  「你叫我娘子扛十袋米,你不想活了嗎?」居然還問他為什麼,腦袋裝了豬屎呀!

  「呃!是,是,是我失言,第二項比賽開始,上饅頭……」

  「棄權。」

  不會吧!他又棄權。「敢問大少爺為何棄權?」

  「能比嗎?」司徒悔涼涼地丟下一句。

  「為什麼不能此?」人要有求知的精神。

  「嬴了人家說我勝之不武,輸了會被人嘲笑不如女人,一開始就不公的比賽怎麼能玩?」比或不比都是輸。

  「嗯!滿有道理的,方山長耍陰……呃!我是說第三項比賽是放紙鳶,誰放得高誰就嬴。」

  「棄權。」

  又……又來了。「理由呢?」

  「太娘娘腔。」又不是姑娘家放什麼紙鳶,難看。

  「有……有理,再來是泅水比賽。」別再棄權了,白鹿書院的學生正在準備石子丟他。

  「棄權。」

  司禮的臉皮有明顯抽動。「請說明。」

  「你會讓自己的妻子赤身露體的站在眾人面前嗎?」他問的根本就是廢話。

  「哪有赤身露體,還穿著單衣……呃!是不怎麼得體,再來是踢毽子比賽。」別再瞪了,他知道錯了。

  「棄……」

  「等一下,你再給我棄權試試?」氣急敗壞的任思賢趕來阻止,就怕輸給他任性的娘子。

  「等多久也沒用,我不會踢毽子。」不棄權都不行,他也很無奈。

  「你……你不會踢毽子,你不是十項全能的運動健兒?!是誰擺的烏龍,他該不會是故意放水吧。

  司徒悔無賴的看向方素心。「這要問問你的郡主妻子,沒人會比這個吧!」

  「呃……」任思賢無語。

  他也曉得這是放水題,不過他以為僅此一回,用意是不想讓妻子輸得太難看而拒絕回家,沒想到他還是少算一著。

  「可以繼續此了嗎?」乳豬好象烤熟了,待會得去占個好位置。

  「請。」

  接下來是射鏢、射箭、鞠球、馬上競速和腕力,司徒悔都以小勝,險贏的方式取得勝利,五比五平手不分勝負,皆大歡喜。

  男女混合的歡呼聲響徹雲霄,你看我順眼,我看你不錯,莫名的多了幾對才華佳人,手牽手的相約烤肉旁。

  最高興的莫過於是馬大頭,感動得淚流滿面,他終於可以嫁女兒了,不必提心吊膽的退回聘禮,擔心未來女婿會一路嬴好讓女兒惱羞成怒地提出退婚。

  幸好,幸好,他家那婆娘能安心準備嫁妝了,就送十頭大公豬吧!

  「司徒,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卑鄙?我覺得問心有愧吶!」平白拗了半年束修卻未盡心。

  「你想多了,我們是積善福促進兩位山長夫妻和樂,功德一件。」不耍點手段怎會平靜。

  說得也對。「不過我們真來比一比吧!看到底誰會是贏家。」

  「當然是……」我。我連娘子都贏回來了。「你囉!我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沒錯,沒錯,你真的很沒用。」楚懷德就是被她打成豬頭的,而他只是負責架人而已。

  笑得眼睛都眯了的馬唯熏一臉得意,連連點頭不知又被騙了,依偎在狡猾的司徒侮懷中啃豬腳,滿嘴油的含入他口中。

  遠處是一對半百夫妻正在吵嘴,一個堅持要迎娶心愛女子入門,一個以容貌已毀拒絕再續前緣。

  大概沒人料得兩個月後的婚禮上,一對喜氣洋洋的新人在拜完堂後忽然失蹤,留下字條要司徒業掌理家業休得出走,他們夫妻倆要遊山玩水去也。

  又過了兩年以後,城東多了一棟豬聲連連的大宅院,名為「無敵山莊」,聽說原本主人的妻子要命名為「無敵豬肉山莊」,但是主人以妻子有孕為名直指不妥,她才打消念頭。

  而他們正在為小主人洗尿布的管家叫更生,他終於由家丁升級了。

  但,還是下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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