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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菁菁]酈影擒鷹(移世情緣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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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6:48 |倒序瀏覽
酈影擒鷹【移世情緣 2】作者:菁菁

救命啊!老天爺也真太過分了,竟然和她開這種玩笑。  
對,她酈兒姑娘不算是個好女孩,  
可是也只是貪財了那麼一點點,  
沒骨氣了那麼一點點,  
欺善怕惡了那麼一點點,  
但基本上,她可算是個好人。  
為什麼命運對她就這麼不公平!  
她從二十一世紀掉回了退回到原古的未來。  
一位可怕的王爺把她當作刺客抓了起來,  
好不容易逃離了虎口,  
又被一隻可惡的外星海龜硬逼著一起當保鏢。  
天啊,她怎麼那麼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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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7:18
第一章   

  酈兒靠在欄杆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終於脫離了苦日子,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她轉過身,望著江面,她告訴自己,她日後的生活就要像小公主一樣了,這是姐夫答應她的,姐姐找到的白馬王子真好,不但愛她如心肝寶貝,還愛屋及烏地要補償自己這個妹妹在貧瘠的日子裡缺少的一切。

  這時,一陣刺眼的光芒耀灼著她的眼睛,她用手遮擋去一些光芒,這才適應了那道彩光。她瞇眼朝江心望去,只見那泛出彩光的竟是一個華麗的祖母綠項圈,那可是價值連城哪!

  酈兒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往外探,想要仔細地看看清楚。

  「小心,小姐啊。」猛然一個大聲的警告把酈兒嚇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掉進了江裡。

  掉入江中的酈兒感到自己不停地旋轉著,好像被捲入了漩渦中,全身撕裂般地難受,灌了好幾口水,氣也透不過來,就在她認為自己死定了的那一刻,一切都停止了。她鬆了一口氣,可是她馬上又做了一次「自由落體」,用自己的身體證明了地球是有地心引力的。

  只聽「撲通」一聲,她再次掉入水中……

  水嗆得她難受極了,空氣也不再進入肺裡,她感到全身乏力,手腳有千斤重,整個身子直往下沉。雖然如此她仍憑著要活下去的堅強意志拚命掙扎。奮力地讓自己浮出水面。

  幸好老天有眼,在她即將再一次下沉的剎那間,她揮舞的雙手終於抓住了一根粗壯的大木頭,呃——有些不對勁,這木頭好有勁,拖著她向前劃去。

  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抓緊木頭,保住小命要緊。

  幾分鐘後,她終於上了岸,小命終於保住了,她激動得直掉眼淚。

  就在「自己還活著」的激動慶幸中,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拍打著她的臉頰,力氣還真不小呢!

  她抹掉眼淚,生氣地抬起頭,竟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彷彿午夜星空般的眸子,在那雙眸子裡還可以看到閃爍著燦爛光輝的星光呢!

  她倒吸了口氣。怪怪!世上真的會有這麼美的眼睛嗎?

  雖然眼中帶著寒意,像兩把冰冷的利刀,但仍無損於他的美。要是眼中帶點笑意,春風般的笑意,那一定會更美,更讓人移不開眼光。

  呀!怎麼會在生死關頭想到這些,難道他是……魔,蠱惑了她的思想?難道她已下了地獄?天堂裡的天使決不會有這樣的一雙充滿仇恨和怨毒的眼睛。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人往往就是這樣,喜歡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要鎮定,要鎮定。酈兒不斷地在心中叫喊著,但是做得到做不到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和所有正常人會有的反應一樣——猛然起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離他遠遠的。

  先不論他是人是妖,或是其他的什麼生物,他的長相著實迷人。頭髮不可思議的長、又黑又密(梳的是古時的髮型),像黑色絲綢,讓身為女性的她羨慕不已,也嫉妒不已;眼睛不用重複了,美得無話可說;鼻子直而挺,透出主人剛正不阿的氣質;嘴唇豐滿又厚實,既有男性的威嚴又不失女子的秀氣,看了真想嘗嘗它的味道。

  哇呀!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種事?酈兒紅著臉垂下了頭。這一低頭,正好看到他身上濕淋淋的,應該剛從水中出來,這麼說來,是他救了她。

  她的目光再次轉回到他臉上,對他更有好感了,但她的救命恩人卻沒有同感,他邊穿起衣衫邊斥問道:「你是什麼人?」

  好霸道的聲音,有著王者的氣勢,但聽在她這位有思想有個性的現代新女性耳中著實不好受。但她並不因此而流露出厭惡之色,因為根據她的經驗,可判斷出此人決非泛泛之輩。和他硬撞,就好比拿雞蛋碰石頭,鐵定完蛋。不過,要是能攀上他的話,保準一生受用不盡。

  因此她未答先笑,這是「拍馬屁」必備的開場白。「您老人家好。」她在腦海中不斷地盤算著如何博得這位陌生人的好感。

  陌生人穿戴好衣服卻未聽到他所要的答案,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哇塞!這是在拍戲嗎?怎麼出了這麼一位漂亮的大帥哥。連皺下眉也美得獨具一格,簡直沒缺點了。

  酈兒看癡了,腦子全部罷工,已經不能思考如何回答他剛剛提出的問題了。  

  「你是誰?」陌生人又問了一遍,依然是那麼的霸道,那麼的冷峻,高高在上,不帶一絲感情。

  酈兒也依然未回答,此時的她早把全部的心思集中在看他的一舉一動上了,根本未注意到他在說話。

  再問一次得到同樣的結果,陌生人十分生氣,只聽「刷」的一聲他拔出了匕首。

  酈兒感到一陣寒氣逼向自己,這才總算把全部注意力拉了回來。當她意識到脖子上架了把冰冷的匕首時,大驚失色地叫喊起來。「你你你你……千萬不要亂來,會出人命的。」她邊說邊小心地將脖子往後縮,盡量拉大,與匕首之間距離。

  「你是什麼人?」陌生人問了第三遍,眼睛危險地瞇成了一條縫,頓了一會兒,又追問了句:「刺客?」

  哈哈!刺客?酈兒在心中苦笑,這是哪國的問候語。她像刺客嗎?

  直到此時酈兒才真正打量起這個鬼地方,這裡決不是她家附近的任何一個地方,一點現代技術的痕跡都沒有。這裡很陌生,四周圍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繞著這個圓形的湖。她此刻正坐在一塊半圓型的草地上,半跪在她前面的這位怪人一臉肅殺之氣地瞪著她,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自問與他素昧平生,為何他會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怪地方。她不是該和姐姐、姐夫一起在江邊的嗎?怎麼現在彷彿身處於古代,眼前的這位男子從頭到腳一套復古的裝束。難不成她真的那麼背,從時間的隙縫中掉入了古代?

  哈哈!不可能這麼背吧,小說看多了也會成真?

  久等不到回答,陌生人不耐煩了,他把匕首輕輕往前一推,一陣刺痛終於把酈兒的思緒再次拉回到現實中來。

  「很好,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陌生人展露出迷人的笑容——邪邪的,帶點譏諷,「現在快回答我的問題,我這人沒有耐性。」

  該死的傢伙何必笑呢?害她差點迷失在他的笑容裡。幸虧她有超於常人的意志力,要不然又怎能抵擋住他這一笑的魅力。

  「大俠,請你高抬貴手,做做好事放了我吧!」她可憐兮兮哀求著,男人嘛都一個樣,喜歡保護弱者,喜歡異性將他們視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特別是像他這種自傲又自負的男人,就更不可能沒有這種心態了。因此只要扮演一個弱者就一定能博得他的同情,然後就會放了她。「我不是刺客,我對天發誓。而且您也看到了我粗手笨腳的差點淹死,要不是您相救,哪還有我這條小命在。」

  這番說辭讓陌生人有了收刀之意。酈兒何等的精明立刻查覺到了他的心思,大膽而又小心地推開陌生人握匕首的手,然後不著痕跡地快速站起來,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後退,與他保持了安全距離後才停下。

  「我敢肯定我們之間有誤會;但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她邊說邊退邊做著連她自己也不懂的手勢。雖然他長得十分好看,但太危險了,還是保住小命要緊,離得他遠遠的才是上上之策,「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與我一般見識。我……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下次碰面請您喝茶。先告辭了,BYE!」此時已退到了樹林邊,說到「了」字時已飛也似的進了林。遠遠的「BYE」傳來更滿是歡愉的笑意。

  在這出鬧劇中,陌生人至始至終都未曾說過一句話,他只是掛著詭異的笑容冷眼旁觀著,像是在看一出獨角戲;又像個未卜的先知,對於未來自信滿滿;更像一隻貓,捉到了老鼠,先逗弄一番再吃掉。果真,不一會兒,酈兒高舉雙手慢慢地從樹林間退了回來,跟著出現的還有兩位古裝大漢和兩柄握在大漢手中的亮晃晃的長劍。

  酈兒看著陌生人苦澀地笑笑,說:「嗨!我們又見面了,其實您用不著那麼好客地留下我的。」她試圖用幽默來緩和僵局,同時也掩飾自己緊張害怕的心理。

  「我不喜歡你的笑話,女人。」陌生人氣定神閒地走近她,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這裡除了王室成員禁止閒雜人等進入,你竟敢闖入,就應該有膽子承擔後果。」

  「你說的後果,不會是想殺我吧?」酈兒小心翼翼地求證著。

  陌生人譏諷地冷笑,「你值得我破例嗎?」

  酈兒害怕得臉色都變了,她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急急地解釋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很不小心,很不小心掉進了這個湖裡,可這不是我願意的呵。我是……我是,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只記得自己在江邊,然後掉進了江裡,等我醒來就在這裡啦。」可是,她越解釋越亂,「反正我不是來生事的,我也不是刺客,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我是個好人,你不要殺我,我不想這麼年輕就死去,更不想糊里糊塗地死去。」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得肝腸寸斷,這十五年來她學會了為了不受人欺負放下尊嚴低聲下氣地求人,更何況在這生死關頭,尊嚴這種東西更不必要了。

  她哭得那麼的淒慘,只要有同情心的人都會心軟,然而陌生人卻是個例外。他冷冷地瞅著她,不為所動。

  酈兒只感到他的眼神就像X光直探到她靈魂深處,把她的把戲全部給看透了。酈兒第一次在別人的注視下心虛得心「怦怦」直跳。

  她不安地想道:糟了,他不信,怎麼辦?

  就在酈兒感到沒希望的時候,陌生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有說過要你這條小命嗎?」  

  「你,不殺我?」酈兒立刻止住了哭泣,一雙黑亮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滿懷希望地望著他,對於哭泣這一手絕活,她早己練到了爐火純青,收發自如的地步了。

  「對,不殺你!」陌生人肯定地回答,給了酈兒無限的希望。

  「謝謝你,」酈兒樂翻了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退後一步,又是一鞠躬,問道:「還未請教恩人的尊姓大名。」

  「盧煜!」陌生人上下打量著酈兒,對她的大膽舉止驚愕不己。「你打哪兒來?」

  「我?」酈兒指了指天,「打天上來!」不是她不願回答,只是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盧煜一陣冷笑,顯然不信她的說辭,他拍了三下手掌,兩名大漢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酈兒,「帶她回去。」

  「是!」兩名大漢異口同聲地回答,帶著還在拚命掙扎喊叫的酈兒退進了樹林。

  酈兒被反綁著鎖在了柴房內,現在的她正是欲哭無淚。

  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老天爺怎麼就這樣看她不顧眼,一定要整垮她才行。

  想想自己這些年來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五歲那一年,父母死於一場交通事故,留下她和姐姐倆人孤苦無依,相依為命的生活,好不容易姐姐找到了一位白馬王子嫁了,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然而……然而,老天爺又與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她掉入了一個更可怕的深淵……

  從樹林到被關入柴房的這段路上,一切的人文景物都再次證實了她的猜測,她來到了一個只有小說中才出現的世界——古代。雖然什麼朝代還未弄清楚,但她已進入了一個野蠻的社會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進入了這個時代之後,她並不像書中的女主角,好命得被一位英俊的白馬王子疼愛,然後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榮耀。她是被一位英俊的、有權在勢的男人看上了,但這位男子看中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這條小命。她敢肯定這位男子有殺人癖好,想好好地利用她這條小命來取樂。要不然她和他素不相識、無怨無仇,他幹嗎要抓她,把她鎖在一間烏漆摸黑的柴房裡,要不是心理變態決不會做出這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完了,完了,她這回鐵定是難逃此劫了。

  她好想哭,好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場。但她還是忍住了。從父母雙亡後,她就不曾真正地發自內心地哭過。因為只有弱者才會流淚,她想做個強者,真正的強者。至於那些為了博取某人同情或為了某事利益不得不流的眼淚是不能算數的。  

  「老天爺,你為何對我如此殘忍?我到底欠了你什麼?」酈兒激憤地仰天怒罵。

  「你什麼都不欠它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種尖細的說話聲,細聽上去根本就不像人的聲音。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酈兒決非是個大奸大惡之人,但也算不上是個好人,所以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聯想到了鬼。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她一下子嚇白了臉,雙手掌心直冒冷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四周圍靜得出奇,酈兒只聽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這聲音就像是死亡的喪鐘,讓她難受。

  「你……你是誰?」她顫著嘴唇好不容易抖出這幾個字。之後,又是一陣可怕的寂靜。

  酈兒感到自己無法再負擔這可怕的寂靜帶給她的壓力,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這時,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是小吉。」接著,在她面前出現了一團亮光,亮光圍繞著一隻手掌般大小的白色格紋海龜。它很可愛,像人一樣直立著。

  「你你你你……」酈兒翻了翻白眼,真希望自己能昏過去,但她強壯的體魄卻讓她無法如願。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小海龜立刻安撫她,生怕真把她給嚇壞了。

  酈兒見它一片真誠,不像是要傷害人,內心稍稍定了些,她虛弱地再次問道:「你是誰?」

  「我是來自另外一個星球的人種。」

  「外……外星人?!」

  酈兒張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己的奇遇真是夠多的了。先是不知怎麼搞的掉入了這個陌生的時代,接著碰到了一隻外星龜,她的運氣也真是太好了點吧。

  小吉——那只外星小海龜走上前幾步,十分親切地說:「你用不著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來救我的?」酈兒不信任它。

  「可以這麼說,不過最後的生死大權依然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說者高深莫測,聽者一頭霧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吉又走上前幾步,淡淡地說:「你要別人幫你,你也要去幫助別人才對呀!」

  酈兒戒備地瞪著她,這話她懂,「你是想做筆交易?」眼前的這隻小東西絕對有目的而來。記得以前看過的報章雜誌上都披露過外星人把人類捉去做實驗。

  「你很聰明,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小吉出自肺腑,但聽在酈兒耳中卻又是另一回事。她勉強扯動了一下嘴角,笑了笑。想到即將成為別人的實驗品又有誰高興得起來。

  「我們來自於不同的時空,這裡對我來說是過去,對你來說是未來。」

  「是嗎?」酈兒心情沉重,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它。

  「接下來,我們將面對同一命運。我來自銀河系外的一個遙遠的星球,飛抵地球時飛船發生了故障墜毀了。身受重傷的我被梅恩博土所救,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接受了他的委託,幫他解決一件棘手的事件……」

  酈兒聽到證結所在,立刻出言打斷它:「慢著,你接受了他的委託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認識你們,幹嗎把我這個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你先別急,慢慢聽我說,梅恩博士委託我到這個時代除掉一個叫高勝的人,他是……」

  「你要我殺人?」酈兒再次打斷了它的話,「你們想改變歷史,圖謀不詭。我決不會幫你們的。」說得義正辭嚴,其實只想躲開這場是非。

  「不是這麼一回事。」小吉挺有耐心地解釋道,「高勝和梅恩博士是同一時代的人,他是個野心家,想稱霸世界。但是他屢屢受挫,很難實現他的野心。所以,他偷梅恩博士製造的時光機,想借破壞過去而改變未來。我接受的委託正是不讓他的陰謀得逞。二年前我與他有過一次交鋒,但敗給了他,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復原力氣。碰到你真是天意。」

  「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找我有什麼用。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弱女子罷了。」現在要把自己說得越無能越好。

  「這可是為了全人類啊!」小吉搬出了最崇高的理由。

  「但這全人類之中並不包括我啊,我早就作古了。」酈兒不甩它。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你現在馬上把我送回去。我保證對此事守口如瓶,不透露半點口風。」

  「對不起,我辦不到。」

  「為什麼?」酈兒激動地嚷起來,「我不管,你一定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再留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

  「我也很想送走你,但我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送你離開。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就不如留下來幫幫我。」

  「我不幹!」酈兒一口回絕。

  「要是,有報酬呢?」小吉想起了人心貪慾,「整整一箱金銀珠寶。」

  酈兒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心思動起來了,「你值得我信任嗎?」  

  小吉鬆了口氣,只要她答應什麼都好辦:「這就是一場賭局,就看你怎麼下注了。」

  又是一陣長長的讓人不舒服的沉默,最後,酈兒豁出去般說道:「好吧,我賭了,不過,我有個要求。萬一我回不去了,這筆錢就歸我姐姐。」

  「好,沒問題。」小吉滿口答應了,心中想道:看不出來,她還是蠻有良心的。

  「好啦,快替你的搭檔鬆綁吧!」酈兒掙扎了一下,罵道:「那兩個混蛋綁得還真緊。」

  小吉繞到她身後,咬斷了繩子。酈兒揉著腫痛的手腕道:「你真不賴。」

  「哪裡。」小吉不好意思起來,「我沒那麼厲害。」

  「已經比我行了,」酈兒站起身,打開門,左右望了望——沒人,這才像貓兒似的竄了出去。走了幾步,她猛然停了下來,「你說你打不過高勝,那麼高勝很強嘍?」

  「是啊,在他們那個時代,人的大腦全部發揮了功效,神秘的力量隨之而來,因此那個時代的人都有超能力,只是強弱不同罷了。」小吉滔滔不絕地解釋著,沒有發現酈兒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不過,他們也是有弱點的,過多地使用超能力會導致大腦衰竭,加速他們的死亡。因此他們一般都不輕易使用超能力,咦,你怎麼停下來不走了?」

  「原來你要我去送死!」酈兒一把抓下小吉,惡狠狠地呼嘯。

  「不是的,不是的。」小吉真怕她不幹,慌忙解釋:「我讓你做的事一點危險性也沒有。」

  酈兒一臉的不信。

  「是真的,我只要你保護一個人就可以了。」

  「什麼人,這麼重要?」

  「左易寒。他是高勝極力想除去的人。我的力量還有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因此急需要你的幫助。」

  「可是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能保護別人呢?」看在錢的份上,再加上這份差事並沒想像中那麼危險,酈兒的心又動了,她把小吉放在肩上又開始往前走了。

  小吉再次暗暗地鬆了口氣,然後拍胸脯擔保:「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危險,你只要在他有危險時警告他就行了。」

  「你說得倒簡單,我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有危險。」

  「這個有我嘛,我會告訴你的。」

  「就算我去告訴他,他也未必會信我,要是他認為我妖言惑眾怎麼辦?」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過,他有個妹妹,心腸挺軟的,從她下手比較好辦事。」

  說話間,一人一龜走出了這間彎彎曲曲的大房子。站在了復古的街上。看著眼前這些復古的景物,酈兒耳邊響起了早先她未留心去聽的小吉的一句話——這裡對你來說是未來……未來?這可能嗎?這裡的人文景物都在告訴她,這裡是古代,不折不扣的古代世界。難道是她聽錯了?

  為了確認一下,她又問了一遍:「這裡是未來?」

  小吉肯定地回答:「這裡是你的未來。」

  酈兒苦澀地調侃道:「哈哈!人類還真行,越活越回去了,再過幾個世紀是不是就該上樹了?!」

  「幾個世紀恐怕不行,」小吉嘲弄道,「這裡的樹不夠那麼多的人回去當猴子。」

  「什麼意思?」

  「零星的綠洲加起來不到地球的10%,餘下的全部是沙漠和大海。」

  酈兒驚呼起來:「怎麼會這樣?」她連做夢也沒想到未來的地球會變成這個樣子。

  「人類不重視生態平衡,到處破壞,污染環境,還有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最後自然而然地就演變成這個樣子。」

  酈兒心酸地歎了口氣。「這就是大自然的報復啊!很多人都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唉!」

  說話間,天放明瞭,旭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射出柔柔的光芒。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酈兒。

  酈兒昂首挺胸,大跨步向前,從容地接受眾人的注目禮。

  小吉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別這樣了,好多人看著呢。」

  「怕什麼!」酈兒不在乎。這時,兩人正好來到寫有「太白樓」字樣的酒樓前,酈兒停了下來,舔舔唇,感到肚子餓了。「喂,肚子餓了,我們進去吃點東西。」

  小吉看了一眼那家豪華的酒樓,老實地回答:「我沒有錢。」

  「不會吧!」酈兒不信,「你不是說要給我一箱金銀珠寶的嗎?」

  「是啁,但那不是現在啊!」

  「現在你就沒有,你往後能拿什麼給我?」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能給你就是了。」

  「我現在沒力氣聽你解釋,先填飽我的五臟廟再說。」

  「喂!」小吉見她直往裡闖,急了,「你要幹什麼?我真的沒錢。」

  「我要去吃霸王餐,我肚子餓了。」酈兒低聲吼道。要不是她已經踏進了「太白樓」,店小二正笑臉迎出,她才不會壓低嗓門呢,她一定會毫不隱瞞地讓這只可惡的外星海龜知道她此刻有多麼的惱火。

  店小二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酈兒雖然衣著古怪,但還光鮮,像個有錢人,因此店小二賠笑哈腰地道:「客官,您請裡面坐。」

  話音剛落下,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向這邊奔來。接著是勒馬的聲音,翻身下馬的聲音,然後一個溫厚的男性聲音接著店小二的話說道:「準備一間雅房,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

  酈兒驚異地回頭看向說話者。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她可是標準的無親無故,沒半個朋友,怎麼可能會有人請她吃飯呢?回頭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酈兒嚇白了臉,轉身拔腿就逃。

  來人將馬韁塞人來牽馬的小廝手中,幾個跨躍就趕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邊拖著酈兒往太白樓走去邊戲謔地問:「怎麼,這麼快肚子就不餓了?」

  酈兒不敢與他硬撞,打哈哈地說道:「哈哈!怎麼會呢,我只是剛好想起有急事,所以就想走了。」

  「是嗎?」盧煜危險地冷笑,拖著她直往樓上走,看來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酈兒在心中哀嚎不已: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又碰上這個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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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7:46
第二章   

  太白樓二樓雅房內,盧煜和酈兒面對面坐著。

  酈兒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盧煜氣定神閒,穩如泰山。

  酈兒的大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她是在尋找著逃走的可能性,但是……

  這間雅房,東西兩面是牆,掛著幾副字畫,南面是窗戶,北面是門,要想逃離只有門和窗戶。可是門口堵著兩座「大金剛」,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飛得出去,更何況是她這麼個大活人,根本就別想;而窗呢,雖然沒什麼東西堵著,可是以那種高度,要是跳下去,不死也會丟半條命,所以……

  她挫敗地歎了氣,目光從窗口移向盧煜。只見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像隻貓看著一隻即將成為它腹中餐的老鼠。

  看到他那令人討厭的笑容,她心頭竄起一把無名之火。以前要是碰到類似的事她決不會如此衝動。但這回不知怎的,她本該壓抑的怒火全部爆發了。也許是有小吉的緣故。她有恃無恐;也許是身處在陌生的世界,改變了她的性情;也許是到了走投無路之際,便「狗」急了跳牆。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我已經說了不止一次了。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刺客!!!我從沒見過你;幹嗎要殺你,更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能有什麼能耐來殺你。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不肯放過我呢?」

  「我相信你不是刺客。沒有一個刺客會像你這麼笨的。我只是來這兒吃頓飯,剛巧遇到一位姑娘囊中羞澀,於是就邀請她共進早餐。更不巧的是,我正好想起這位姑娘是我的囚徒。一位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又從我為她準備的『小房間』裡逃了出來。」

  他說到最後口氣越來越嚴厲。

  酈兒的氣焰一下子就滅了,囁囁地說道:「我……我是走出來的,又沒逃。」

  「噢!走出來的。」盧煜點著頭,身子向前傾,危險地問道,「那麼請問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酈兒的頭越垂越低,小聲說道:「我……我……」

  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時,店小二提了一壺茶走了進來,正好幫酈兒解了圍。

  「五……」店小二剛開口便被盧煜的眼神制止住了。機靈的店小二理解了盧煜的眼神暗示,改口道,「客官要些什麼飯菜?」

  盧煜正要開口上菜,酈兒搶先說道:「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統統端來。」然後,她又笑咪咪地看著盧煜,「你不會那麼小氣吧?」既然逃不出去,就吃他一頓出出氣。

  「沒關係,我別的沒有,錢有的是。」盧煜大方地說,「小二,快點去辦吧!」

  「是,我馬上去辦。」小二樂得笑瞇了眼,趕緊要去張羅。

  「慢著。」酈兒叫住了他,「再拿幾壺烈酒來。」酈兒的第二步計劃就是用酒灌醉他們然後逃走。

  「好咧。」店小二高高興興地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酒菜全部端上了桌,酈兒肚子餓壞了,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起來,就像只餓了三天三夜的老虎。

  小吉也從她背上跳了下來,在每個盤子中吃了一點食物。

  盧煜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地喝著,靜靜地看著她的吃相。黑眸子變得異常深邃、遙遠,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功夫,酈兒便將桌上的美食「席捲」得差不多了。她滿足地舔舔唇。

  盧煜看著她這個可愛的小動作,不禁會心地一笑。那笑容發自內心,非常地溫和迷人,可惜酈兒未注意到。

  「吃飽了?」他明知顧問。

  「嗯!」她戒備地看著他。他有此一問決不會安什麼好心。

  「喝一杯。」他為她斟了杯酒,「這可是你點的。」

  「嗯!」酈兒乖巧地點頭。以前姐姐是不讓她喝酒的,今天終於有機會嘗嘗這酒是什麼滋味。她端起酒杯小飲了一口。哇塞!這酒好辣,辣得她直吐舌頭,差點連眼淚也掉下來了。一連吃了好幾口菜才略好些。

  他注視著她狼狽的表情,一點都不顧及她的感受,哈哈大笑。酈兒氣得嘟起了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原來你不會喝酒!」他忽視她的不悅,故作驚訝地問,「原來這些烈酒是為我準備的,唔!原來這是想灌醉我後逃跑啊!」他假裝恍然大悟。

  見自己的意圖被人識破,酈兒依舊臉不紅、氣不喘, 甚至擺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回瞪著他。  

  見狀,盧煜譏諷道:「怪不得人們常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不其然。」  

  酈兒假裝受到了傷害,憤怒地站了起來,冷冷道:「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你這樣侮辱我,我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就此告辭。」她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可盧煜也不是省油的燈,豈能讓她這麼輕易就走了。他一把將她拉回來,硬按在座位上,神色嚴肅地說道:「在我們沒有談完正事之前,你哪都別想去。」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酈兒不買他的賬。只因她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不抓准這次機會,可就沒辦法離開這個危險的人物了。  

  盧煜又露出他習慣性的笑容。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們之間有很多話要談,比方說——你叫什麼名字?打哪來?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家禁地?我很好奇,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這……這怎麼說呢?」不是她有意隱瞞,只是她的遭遇委實太離奇,離奇得近似於荒誕。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呢?

  「這麼說你不想回答嘍?」盧煜挑了挑眉,那是他發怒的先兆。

  「不不不,當然不是。」酈兒可不敢挑戰他的怒氣,可是該怎麼解釋呢?急得她團團轉。

  這時一位冒失的傢伙闖了進來打斷了這次談話,解了酈兒的危機。

  這位冒失的傢伙長得倒與眼前的這位不講理的傢伙有幾分神似,有著同樣美麗的黑眼睛。只是前者比較清澈,比較透明,似個心無城府的大孩子;後者就較為世故、成熟,是個經歷了許多滄桑磨難的人。但也正是這一點更讓他渾身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冒失鬼闖入這裡,看到酈兒很驚訝,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後走到盧煜身旁,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盧煜聽罷,雙眉緊鎖,表情很是難看。然後他站了起來,急急地向外走去。酈兒見他離去,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可是,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讓酈兒雀躍的心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接著他又折了回來,酈兒更是苦起了一張臉。

  「見到我這麼不高興啊!」他似笑非笑,似警告又非警告地說道:「乖乖地在這兒等著,我希望我們再見時能像朋友一樣交談。為了讓你能感受我的誠意,我不會讓人看著你的。」說完,果真帶著兩名「大金剛」離去了。

  酈兒真不敢想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傻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風也似地迫了出去。

  「喂,你要做什麼?」小吉緊緊地抓住她肩頭的衣服不敢鬆「爪」。  

  酈兒沒空理它,衝到樓梯口向下望去。看到盧煜正要跨出大門,急忙大聲喊道,「喂!等一下,你還沒結賬呢!」  

  小吉聽了這話,直翻白跟,這個時候不走還追出去問那個煞星要錢,真是有她的。

  盧煜回頭對她邪邪一笑。這個女孩很有趣,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有趣的女人了。

  「結好了!」盧煜拋給酈兒一袋東西。酈兒接住了,打開袋子一看,乖乖不得了,是金葉子,是滿瞞一袋金葉子耶。看來她的霉運就要走完了。

  酈兒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哇,好痛!是真的,不是做夢。發了,發了!她樂得合不攏嘴。趕緊收起袋子藏入懷中。然後,丟下一片金葉子付了飯錢,輕飄飄地走了。

  走出酒樓,小吉挖苦道:「你還真是貪錢,連小命都不要了。」

  「謝謝誇獎。」酈兒笑呵呵的。此時就算有人打她幾個耳括子她也決不會動怒的。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唉!」小吉無可耐何地搖了搖頭。碰到她只能怪自己倒霉了。現在它倒開始擔心,她是否能勝任它派給她的任務。也許得給她一些警告,「你可知道盧煜是誰?」

  「有錢人唄!」酈兒一想到懷中揣著的金子,笑容再一次爬滿她的整張臉。

  「他是鷹王爺——盧煜,」小吉只好接著說,「是鎮南王府的大公子。剛才來找他的人是他的弟弟——盧玉海。」  

  「真的?」酈兒興奮地叫起來,「他是個王爺,而左易寒能與高勝作對,想必也是個大官。那麼我以後不就可以有很多很多錢了?」哈哈哈哈哈!真是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她邊走邊做著金錢夢,手舞足蹈的。

  小吉雖不懂讀心術,但看她的表情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它挫敗地歎了幾口氣。坐在她肩頭哀歎自己怎麼就這麼背,撞到這麼個人。

  無可救藥了嘛,它該拿她怎麼辦呢?

  「哦,對了!」酈兒想到了什麼,一拍手掌問道,「小吉,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什麼行動?」小吉還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接近左易寒的事啦!」

  小吉譏諷道:「你倒是挺熱心的,」緊接著又說道:「沿著這條路筆直走,走到十字路口向東而行就可以看到一座廟。那是法佛寺,每年的今天,左易寒之妹左樂音都會來此拜佛上香,她是個心地善良,又極富同情心的女孩,從她身上下手,事情就會好辦些。」

  「說得倒容易。」  

  說話間,一人一龜來到了寺廟前。酈兒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下向寺廟裡張望。

  這裡的寺廟與古時的寺廟沒什麼不一樣。門口設有一個大香爐,香爐裡冉冉升起香煙。再裡頭是一尊尊大小不等的佛像。朝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們駱驛不絕,進進出出好不熱鬧。突然,酈兒眼前一亮,美女出現了。 

  她白衣勝雪,蓮步輕移,恍似雲中仙子。再看那張臉,簡直絕了,老天爺太垂青於她了,將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給了她,一個標準的東方維娜斯。

  酈兒心中充滿了嫉妒,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她與她之間怎麼就差了幾個太平洋那麼多。

  「她就是左樂音。」小吉在她耳邊說。 

  「長得真漂亮。」口氣酸溜溜的。

  小吉沒有注意到,它正考慮如何接近她。否則一定會好好地挖苦她一番。

  「喂,怎麼辦?」小吉急死了,「她要上轎了,我看你裝個快餓死的人,她一定會留下你的。」

  「安啦!」酈兒自信滿滿,「她是我的搖錢樹,我決不會讓她走的。」

  酈兒瞧準了轎子就要到她眼前了,就「撲通」一聲跪在路中央攔住他們的去路。接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啕大哭,不僅轎夫和路人被嚇了一跳,就連小吉也被嚇了一跳。

  小吉還真佩服她,她的眼淚像自來水說來就來。

  這時,站在轎邊的小丫頭走了過來,「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她一定是受了她家小姐的差遣而來的。

  酈兒心中笑得高興,可哭得卻更厲害了——肝腸寸斷,就連鐵石心腸的男兒聞之也不免起側隱之心,更何況是這位軟心腸的小姐,遠遠地便聽到了她的抽泣聲。

  「環兒!」轎內傳出來柔柔的天籟之音,「請這位姑娘過來說話。」

  「是。」環兒答應了一聲把酈兒叫到了轎子前。

  酈兒邊抹著眼淚邊跪了下來。記得古時很注重禮節,雖然這並非是古代,但其社會形式與古代有著眾多的相似之處。因此對禮節一定也很重視。再說了,禮多人不怪嘛! 

  「小姐,我求您救救我。」她斷斷續續嗚咽道,「我和父親來自北方,到這裡討生活。可是……可是,一到這裡,父親就因水土不服得了重病,不幸……嗚嗚……銀子都花在替父親看病上了,現在我沒有銀子替父親下葬了。請小姐行行好,買下我吧!(她磕頭如搗蒜),我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左小姐掀開簾子的一角,邊抹著眼淚邊安慰道:「別哭,我這裡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甩吧!」一個精緻的荷包遞了出來。  

  酈兒收起眼淚,目光中閃現著希望:「您……您肯買我了?」

  「不,這些錢是送給你的。」

  左小姐的一片好心,酈兒卻不領情,在心中暗暗地咒罵道:笨蛋。臉上卻仍是一片淒苦地說:「這,這,我還不起。」  

  環兒接過荷包塞入酈兒的手中,熱心地說道:「這是我家小姐送你的,不用還,拿著吧!」

  酈兒一邊緊緊地握住到手的錢,一邊心中咒罵環兒:「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一邊正義凜然地展現自己「正直不阿」的品格。

  「我不能平白無故收您的錢,小姐,我爸……咳咳咳咳……」她一陣假咳掩示自己說溜了嘴的詞。這個時代應該沒有「爸爸」這個稱呼,「我爹生前常告誡我:人要行得正、坐得直,滴水之恩要泉湧相報。您的恩情,我一定要回報,否則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左樂音為她的孝心感動,更為她「正直」的品格折服,答應了下來。酈兒感動得痛哭流涕,不住口地「謝謝」,更是不停地磕拜。既然演了就要演得逼真,要讓所有的人信服。

  「環兒,快快扶這位姑娘起來。」

  「是!」

  環兒扶起酈兒,酈兒還是一個勁地道謝。左樂音展顏一笑示意轎夫起轎。

  轎夫抬起轎子正要走,酈兒又攔住了他們。「小姐,不知尊府是何處?」  

  環兒回答:「城南左丞相府;」 

  「啊,原來是……」一語未完便又跪了下去。

  左樂音再次喚環兒扶起她,同時,小吉也在她耳旁耳語:「你不當演員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

  「謝謝!」  

  酈兒得意地忘了形,竟在人前答應了小吉的話。幸虧在她稱謝時環兒扶起了她,才沒鬧出大笑話來。

  「小姐,左丞相府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出入的,您是否給個什麼信物?」 

  左樂音覺得她說得有理,解下掛在身上的玉珮給了她:「這個你拿著。有了它沒有人敢攔你。」

  酈兒雙手捧著玉珮直道謝,然後恭敬地退在一旁,目送著小姐的轎子離去後才收回目光仔細打量起手中的玉。  

  這是塊溫玉,上面刻著一隻鳳凰,栩栩如生;中間是個龍飛風舞的「左」字。

  小吉看到她盯著玉時的貪婪眼神,立刻出言警告:「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酈兒沒有表態,只是賊賊地笑了。

  那笑聲代表了一切,小吉只有在心中警告自己要對她多加防範。

  接著,酈兒和小吉是如何利用「葬父」的時間參觀了這座「古」城暫且不提,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叫走了盧煜。

  且說盧煜回到王府便直奔父親書房,在門口被小廝攔下。

  「大公子,你不能進去,老爺吩咐了,要您稍等片刻。」

  「我沒空將時間浪費在這裡。」他推開小廝徑直闖進去,尾隨而至的盧玉海擔心地跟了進去。

  盧玉海進入書房,便看到父親有些慌亂的神情,但那只是一瞬間,馬上他以威嚴的神情瞪視著大哥,對大哥的強行闖入十分不滿,而大哥則滿不在乎地坐在太師椅上。  

  「你,太放肆了,」做父親的擺出為父的尊嚴站到大兒子面前訓斥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盧煜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不是你要我來的嗎?」他存心要與他作對,也不知這對父子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矛盾,竟如此「水火不容」。

  「你……」

  「哼!」盧煜鄙夷地看著他說,「有什麼事快說,我只是以一位元帥的身份來聽取皇上的口諭的,而不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來被你訓斥的。而且你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你……」無論是哪一位父親聽到這番話都會被氣得七竅生煙。盧煜的父親也不例外。他氣得腳都站不穩了,要不是盧玉海及時扶住他,恐怕會摔倒在地。「你這個畜生!」他揮手拍下被盧煜輕易抓住的手腕。

  盧煜目光嚴厲地盯著父親,一字一句道:「以後別用這種態度對我,我不喜歡。」  

  「哥哥!」玉海看不下去了,出聲阻止哥哥大逆不道的行為。 

  他不明白,為什麼哥哥會那麼恨父親。

  盧煜看了弟弟一眼,然後狠狠地甩開父親的手,問:「有什麼事快說,我沒功夫在這裡浪費時間。」

  盧威——盧氏兄弟的父親吸了幾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由小兒子攙扶著坐回椅子上,說:「皇上命你帶五百名騎兵,去消滅進犯邊境的賊寇,明日起程。這一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要是你不想去,我可以立刻進宮……」

  「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盧煜不領情地打斷他的話。去邊境打擊賊寇這是他和高勝制定剷除左易寒的第一步。他不去整個計劃就完了。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和父親說話,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盧煜沒有作聲,他是疼愛這個弟弟的,正因為疼愛他,所以也無法開口告訴他,他所崇拜的這位父親是怎樣一個無恥的人,他不忍心看到他傷心的表情,他煩燥而鬱悶地轉身離去。

  盧威看著大兒子離去,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說老實話,他還真有些怕他。

  「爹,您沒事吧?」盧玉海替父親倒了杯茶,關心的問道,「要不要進房休息一下?」

  盧威搖了搖頭,拉住玉海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玉海啊,你哥哥對我誤會很深,他是不會原諒爹的,爹以後就只有你了,你不要離開爹,這次不要隨著你大哥去好嗎?」老人家很脆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爹,您不用擔心,大哥一定會明白的,」盧玉海露出明朗的笑容,「我也會一直陪著您的。」

  「真的?」老人尋求保證般又問了一遍。

  「嗯!」盧玉海肯定的回答讓老人家寬心了不少。

  酈兒懷著興奮和好奇的心情在這座城市裡遊玩了一天,對這裡的情況多少也有了些瞭解。

  這是夏之國的首都——滬,是經濟與文明的發源地,是這個國家最繁榮的城市。

  琳琅滿目的商品,讓酈兒逛得樂不思蜀,直到太陽西下,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才想到要找家客店休息。

  抬頭正想瞧瞧有無客店,只見「太白樓」三個字赫然又在眼前,酈兒在心中埋怨著自己:真是的,怎麼又回這裡來了。轉身正想離開,突然看到店小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她衝來,一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嚇了一大跳。 

  「姑娘,好姑娘,您可總算來了,我們都快急死了。」店小二急得忘了禮儀。大庭廣眾之下拉住女孩子的手不放,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  

  酈兒用力抽回於臂,不說堆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早上我又沒少給你飯菜錢。」

  「你不要開玩笑了,姑奶奶,「店小二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們哪敢收你的錢。」說著,就掏出金葉子塞入酈兒的手中。

  酈兒看著手中的金葉子,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真有不要錢的人。

  「姑娘,你快隨我上樓吧,王爺等得都快不耐煩了。」

  店小二不由分說的,連拉帶推硬是將酈兒「請」上了樓,推進了盧煜的小雅房內。

  酈兒進入雅房,只見盧煜端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從他面前擺放的幾樣下酒菜來看,他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酒也喝了不少,不過那雙眸子依然是亮閃閃的,一點都不像個酒醉的人。

  「嗨,你好!」酈兒僵硬地牽動著嘴角的肌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走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故作輕鬆地問:「聽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盧煜沒有回答,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一雙美目鎖住她,繼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碰到她這樣的女人,一個不會奉承他的女人,不為他家世所動的女人。「我要你!」

  怪怪不得了,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出口,就讓酈兒的心臟跳漏了幾拍,讓小吉從酈兒的肩頭跌倒下來。

  小吉扶著撞痛的腦袋心中想到:他瘋了嗎?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它斜眼瞄向酈兒,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起來。

  酈兒則口吃地尖叫起來:「你、你、你,說什麼?」對於他不經意的話語,她真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他怎麼可能……

  「我要你!」盧煜又說了一遍,語氣和態度都非常認真,不似酒醉胡言。

  「你……開什麼玩笑?」酈兒吞了口唾沫,站起身防衛性地後退了兩大步,「你……不是當真的吧?我……既沒身材又沒臉蛋,聲音也不夠嬌,不夠甜,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女人味,你一定喝糊塗了,等到了明天我們再談。」

  說完轉身就想腳底抹油,被看穿她的盧煜早一步攔住了去路。

  盧煜邪邪地衝她一笑,問:「你是個女人吧?」

  酈兒眨眨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很老實地回答,「是啊!」

  「這不就行了。」盧煜靠近她,嗓音近似於情人間的呢喃,讓人沉醉。

  「呃——」酈兒還是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在感情方面她有些遲鈍。

  盧煜苦笑了一下,笑她的不解風情:「你是個女人,而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這就是理由。」

  酈兒睜大了眼睛,一副被嚇倒的模樣,好一會兒才脫口而出:「你瘋了!」

  「我只想換換口味,你——」他在搜索著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很有趣。」接著他淡淡地又問了一句,「你不喜歡我?」像是在談論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不能這麼說。」一半出自內心,一半不敢過分觸傷他的自尊心,生怕把他給惹毛了,「我喜歡您的臉;您的身份和你的家業,像您這麼棒的男人世上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

  「嗯——」盧煜拖著長長的鼻音說,「通常好話後面便是壞話,對嗎?」

  「也不能這麼說,」酈兒賠笑說,「我只是不大喜歡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男人罷了,並不是特別針對您的。」

  她想激怒他,借此逃過一劫,沒想到,他不怒反笑,倒讓她愕住了。  

  「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說我不是的女人,我該拿你怎麼辦?」  

  酈兒的腦子轉得飛快,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王爺,您既然認為我是個特別的女人,那麼就該用與眾不同的方式,才適合我啊!」

  盧煜繞有興趣地看著她,緩緩接口道:「有道理,但是該用什麼特別的方式呢?」

  「放了我啊!像您這樣一位有身份、有地位、又英俊的男人,一定不屑用逼迫這種卑鄙的手段,對吧?」

  「哈哈哈哈哈!不錯,我要的女人都要出於自願,你走吧!不過,」他話鋒一轉,酈兒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你要是跨出這座酒樓半步,我就要這裡的人全部喪命。」

  酈兒認真地看著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王爺,我和您之間有一點相似之處——我們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也就是說我們都只是為了自己而活的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盧煜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竟未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酈兒已經走遠了。  

  盧煜嘴角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輕輕說道:「獵物再怎麼狡猾也逃不出獵人的手掌心的!」

  走出「太白樓」,酈兒留戀地回頭望了一眼。

  「盧煜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善於察言觀色的小吉捕捉到了酈兒臉上異樣的神情,「只要是個女人都會愛上他,你以後盡量躲著他些。」

  酈兒沒好氣地回道:「怎麼,怕我愛上他,壞你的大事?」

  「是的!」小吉義正辭嚴地說,「我這也是為你好。」

  「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的家在哪、親人在哪。我不會把你留下的!」酈兒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小吉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希望如此,我也是為了你好。」

  說話間,酈兒走進了一家小客店。她要了間上房,梳洗完畢後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飛舞全是盧煜的身影。

  不會真的被小吉料中了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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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8:10
第三章   

  酈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開門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情異常舒暢,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座古老的庭院。愣了幾秒,酈兒才在腦海中搜索到「這是未來」的信息。

  她微微一笑,覺得不可思義卻又那麼有趣刺激。

  想想這世上有幾人有她這份榮幸見識到未來的樣子,與外星龜一起在未來冒險?想必一個也沒有,除了小說中的女主角外,其實最讓她興奮的還是能發財。

  一想到錢,她立刻來勁了,趕忙梳洗,然後將昨天逛街時買的一襲古代女裝攤在床上。  

  所謂入鄉隨俗,也該換上這種衣服了。

  這衣服有些複雜,不過以她的聰明才智有什麼不能搞定的。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嘛,這點麻煩決不會難倒她的。

  不過試了幾次後她發現這還真是麻煩,整整花了半個多時辰才摸索出門路,穿戴好。

  至於那只烏龜,真是天底下最最可惡、最最壞的生物,它不但不指點她,反而在一旁盡情地笑她,還惡劣地開玩笑。可惡透了!

  穿戴完畢後,她一再審視自己,直到再沒什麼不妥,又在小吉一再保證可以出門見人之後,才走出了房門。

  來到大堂,她要了份早點,挑了個角落的位置與小吉一起用餐。吃飽後,她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又想起了姐姐的話:吃飽飯後伸懶腰是不吉利的。真想念姐姐呀!這時一陣喧鬧聲從大街傳來。

  「怎麼回事啊?」酈兒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外看,但什麼都沒看見。

  「不知道!」小吉也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去瞧瞧!」

  酈兒心中早有此打算,立刻走出了店門來到大街上,大街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酈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排除「萬難」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正要瞧瞧到底有什麼熱鬧好看,後面的人群又是一陣推擠,把她推倒在大街中央。同時她的眼角好似瞥到一雙馬蹄貼著她的臉頰落地,並揚起一陣塵土。

  揚起一陣塵土?難道這是……這是真的?

  酈兒整個人都嚇呆了,渾身直冒冷汗。

  馬背上的騎士利落地跳下馬背,粗魯地拉起她,衝著她暴跳如雷地喝道:「你不要命啦!」

  酈兒木然地抬起眼望向他,驚懼的眸子已經對不准焦距了。可想而知她被嚇得不輕,當然也聽不到那位騎士在說些什麼了。

  騎士為了讓她盡快恢復神智,使用了最存效的方式,「辟啪」兩下,便甩了她兩大巴掌。

  這方法還真有效,酈兒從巨痛中清醒了過來。她再次望向馬主人——赫然是盧煜。

  此時的他器宇軒昂,猶如天神一般。一身銀亮亮的盔甲在金色的陽光下更顯得光彩奪目,增添了他不凡的氣質,身後那近似黑夜般的駿馬引頸長嘶,襯托其主人的傲氣。那冷、那傲、那孤獨、那目空一切的神情均讓人心折。  

  酈兒的心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這並非是被他的風采迷惑,只是她的怒火在逐漸地攀升中,每次遇到他,他總能激起她的本性。  

  盧煜見她沒事,臉色緩和了些,他放下她,然後翻身上馬叫道:「王成!」  

  曾經在湖邊出現過的兩位大漢中的一個馬上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在!」  

  「帶她回王府!」

  這道命令,不論是跟隨他多年的王成還是圍觀的百姓都感到詫異。要知道自從綠雲王妃在新婚當夜私逃,使鷹王爺的性情大變——他看不起世間所有的女子,視她們為玩物。怎麼這回……然而酈兒的反應更是令他們意外。

  她「醞釀」了許久的火氣終於正正式式地爆發了。

  她怒視著他,毫不留情地喝道:「每次遇到你,你都要害死我,我不想和你有什麼瓜葛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盛怒下的她都把事情弄顛倒了。

  話音一落下,全場一片肅靜,就連馬兒都好像感受到了瀰漫於空氣中的火藥味,停止了嘶鳴吐氣。

  盧煜目光像刀一樣直砍向酈兒,他暗咬著牙,青筋暴露。可想而知,這公開的拂逆令他怒火中燒,整個人都好像要燃燒起來了。  

  「你是瘋了還是被馬踢壞了腦子?想死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小吉又急又氣,它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愛惜生命的人會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

  酈兒在盧煜隱藏殺機的目光下直吞口水,心裡對剛才的莽撞早就後悔了。一定要想法補救,否則小命不保矣!

  「我……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小心真誠地道歉。  

  盧煜沒有表態,表情依然如故,沒有軟化的跡像,想想這幾年有誰敢拂逆他,就連皇上也要讓他三分。而這小妮子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戰他的威嚴,他能放過她嗎?  

  「對不起啦!」她更用心道歉,小心翼翼地移到他身旁,用手輕觸他緊握馬韁的大手,「我不是有心的啦,你應該體諒我嘛,我剛才差點就去了鬼門關耶,所以脾氣難免就大了那麼一點點!」她伸出小指比了比。見他表情有些軟化,她更大膽了,一隻小手緊握住了他的大手,天真的大眼睛乞求著他的諒解。

  盧煜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她手上,再從手上移到她臉上,心中琢磨著: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剛碰到她低聲下氣沒有尊嚴地求他饒命,像一條搖尾巴的狗;再碰見她,她以她的機智與他周旋,而且視錢如命;再一次碰到他,她卻是個狡猾的狐狸從他的手掌中逃脫;現在,她又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乞求著父親的諒解,眼中儘是孩子般的清純,但行為卻大膽得嚇人。眾目睽睽之下握著他的手,一點好人家姑娘的羞澀之心都沒有。

  她就像那天氣般千變萬化,讓人捉摸不透。

  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她當眾拂逆了他,她當眾向他的權威挑戰,就憑這他就不能放過他,可是……

  望著那張純真無邪的臉,真誠的眼睛,他心中的怒氣早已不在了。他想要放他,從前的他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就算綠雲他也不曾破例過,為什麼獨獨對她……

  人人都說他是個冷酷的男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可現在為什麼心中有著不捨的溫情,這就連綠雲也未引發過的情感,為何他……

  拉回思緒,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手已撫上了她的臉頰。他立刻抽回手掩著嘴假咳了幾聲,掩住他失態後尷尬的神情。

  「你會放我嗎?」酈兒小聲詢問,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男人摸過她的臉呢!

  盧煜沒有回答,突然沒有任何跡象地一把拎起酈兒扔進了人群,他並非氣酈兒而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莫名奇妙的情緒和舉動。這些,他發過誓不再要的東西。

  人群中的人本能地將她接住,酈兒心悸地望向那個男人。剛剛還柔情似水,一下子就變成了只嗜血成性的冷酷獅子。

  「上馬!」他對王成怒吼。

  王成迅速地執行了他的命令,此刻他是頭獅子,沒有人招惹他。  

  他的目光銳利地再次看向酈兒,酈兒接觸到他的眼神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哨。然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伸手扯下項中飾物,並捧給她,說:「拿著,它能保護你。」說完,一夾馬腹,芾著騎兵隊狂奔而去。

  「你沒事吧?」小吉的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酈兒搖了搖頭,驚魂未定地站起來,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然後看向他扔過來的物事。

  哇!好美的一條項鏈啊!  

  這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翅膀末端是黃金項圈;鷹眼是兩顆紅寶石。而整只鷹卻是由一塊碩大的祖母綠雕琢而成,這條項鏈價值連城,而且雕工極為精細,是件罕見的藝術晶,他出手還真是闊綽。

  小吉看到那項鏈吃了一驚,「他竟然把它送給了你。」

  酈兒收起項鏈,走出那堆用驚疑目光打量著她的人群後問小吉:「這項鏈代表了什麼嗎?」

  「那當然了。」小吉說道:「只要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這項鏈是鷹王爺的信物,它有無上的權力,這裡誰都不敢動你了。」

  「是嗎?」酈兒樂得合不攏嘴,「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定我的罪嘍?」

  「是的,不過……」小吉擔憂地看著她。

  「怎麼啦?」瞧它神色凝重,讓她擔心起來了。

  「他愛上你了。」

  「怎麼可能。」酈兒怪怪叫起來,「他那麼粗魯地對我,怎麼可能?」

  「他以前受過傷害,因此比別人多了一層『保護色』。」  

  「沒理由啊!」她依然不敢相信,「我長得又不漂亮,他為什麼對我有興趣?況且我們認識了沒幾天,不可能的!」

  「愛情本來就沒道理可講的。況且你長得又不是見不得人,其實你的樣子很高貴典雅的。不過,」小吉慎重地警告她,「你千萬別對他動情,否則受苦的人是你自己。」

  「為什麼?」雖然知道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她發現自己心裡對他的事那麼在乎,那麼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據史書記載,他是下任的皇帝,而皇后是左樂音。」

  「左樂音?」酈兒吃驚不小,「他不是和左易寒水火不容嗎?」

  「史書上並沒有記載這回事,我想他們倆鬧成這樣一定是高勝搞的鬼。」

  酈兒不再說話了,若有所思地想著心事,小吉看著她滿懷心事的臉問:「怎麼了?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她莞爾一笑,「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愛,不過就算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也決不會感情用事的,因為我知道我的家在哪,我該回哪去。」  

  *  *  *

  來到丞相府做丫頭也有二個星期了,在這二個星期裡,她獲得了左樂音的信任和友誼,但卻始終沒有機會接近左易寒,甚至連遠遠地見上一面都沒有,只因為他獨居一處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靠近。這些天被關在屋中看左樂音刺繡、彈琴,她都膩味了,左易寒又無法靠近……唉!真想出去玩玩,可是左家家規極嚴,無事不准女子跨出大門一步,要想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看向一旁刺繡的左樂音,突然計上心頭。

  「哇!」她走近左樂音,出其不意地讚歎左樂音的刺繡,「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這麼精美的圖案,小姐,你真棒!」

  「哪裡。」左樂音靦腆地笑著。

  接著,酈兒又有所暗示地說:「小姐,繡了那麼久累了吧?」

  「不累!」

  一句話就讓酈兒盤算好的「迂迴」策略落了空,她只得重新制定戰略——直接問。

  「小姐,一天到晚悶在屋於裡無聊死了,我們到市集上去走走吧?」

  她的建議嚇著了這位乖巧的大小姐,她的手指被針刺了一下。她趕緊把手指頭放入口中止血。  

  「這怎麼可以,女孩兒家不宜在外拋頭露面的。」

  可憐的女人受封建思想毒害太深了,看來勸服她要費些唇舌了。

  「可是,小姐你真的不想出去?外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有冰糖葫蘆,有面人兒,有荷包、胭脂水粉……」酈兒盡情地誘惑著她。

  「不行的!哥哥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她眼中渴望著出去,可是回答卻又有些遲疑。

  「不會的,你哥又不在家,我們偷偷溜出去,你不說我不說,就誰都不知道了。」

  「可是……」她依然在掙扎,主意搖擺不定。

  「求你啦,小姐,出去嘛?」

  最後在酈兒不懈的哀求攻勢下,左樂音終於屈服了,兩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酈兒天天都想著要見到左易寒,可是始終不得如願,這天,上街去遊玩不想見左易寒,偏偏又遇到了。

  唉,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回到府中,兩人被左易寒叫到了書房,左樂音先進去,酈兒則等在外面,她不時地聽到書房內傳出的吼叫聲,讓酈兒越等越心驚膽顫。

  「小吉,你說他會怎樣對我?」

  「我不知道,不過,這正好是個機會,省得你老是找借口不願去找他。」

  「喂,我哪有啊!」酈兒不平地低嚷起來,「是他不肯見我,我有什麼辦法,喂,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合作夥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你說我會嗎?剛才你們上街的時候,我去了一次皇宮,無意中聽到高勝向他的死士們下達命令殺左易寒。你一定要把這個情況告訴他。所以,你無論如何不能錯過這一次機會。」

  「你說得倒容易,你瞧瞧,」酈兒的嘴向書房的方向努了努,只聽見房內傳出陣陣怒罵聲,「你認為他還會信我嗎?」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他信你。」

  「我試試。」酈兒沒多大把握地回答。

  「不能……」

  小吉話沒說完「嘎吱」一聲書房門打開了。左樂音眼睛紅紅的走了出來。她走近酈兒,輕聲說道:「哥哥要你進去,你要小心,他脾氣很大。」說完,繞過她走了。

  酈兒吞了口唾沫,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連對自己的妹妹都那麼凶,那麼她這個慫恿者鐵定要死在他的「炮口」之下。  

  進去還是不去哪,她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看在錢的份上,硬著頭皮推開了書房門。

  走進書房,首先印人眼簾的不是房中主人,而是房內的擺設——精美的花瓶,嵌著寶石的刀劍,還有看起來很值錢的字畫,這些都引起她很大的注意力,連剛才的緊張害怕都不見了,對於房內主人一臉盛怒和冷酷得嚇死人的臉視若無睹。

  「酈兒,求求你認真點好不好?左易寒並非是個好惹的人物。」無奈之下小吉只好出言警告。酈兒這才終於把目光投向坐在書桌後那位渾身透出威嚴冷酷的丞相身上。

  怪怪不得了,是夢中情人耶!酈兒的雙眸立刻從金錢變成了心型。小吉挫敗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中哀嚎道: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啊?

  高大魁梧的軀體,寬闊結實的胸膛。一看就讓人有種安全的感覺,還有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她最欣賞的就是這一類型的男人了。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丫頭?」說話的聲音如她所料既冷又威嚴。

  「是的!」她對他著迷了,她不單單是他的夢中情人,還很像她記憶中的父親,雖然記憶中父親的樣子已經很模糊了,但她還記得父親臉瘦瘦的,眼睛黑亮而凹陷,是個很有型的男人。而他也一樣,只不過眼神更銳利些,鼻子高而挺,嘴唇薄而有型,更有股冷漠的感覺。但在那冷漠的外表下卻隱藏著熱情,火一般的熱情。

  「你不是本地人,打哪來的?」他不悅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被人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地打量個不停,特別是女人。  

  「我。」她頓了一下,怎麼跟盧煜一樣就想知道她從哪來,「我可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哦。」

  「我是個沒有耐心的人,喜歡單刀直入地解決問題。希望你能合作。」他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的表情,很明顯他一點都不喜歡酈兒的玩笑。

  酈兒依舊笑嘻嘻的,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要是別人,她早就換上另一副嘴臉了。

  「小心哦,火大可傷身。」

  左易寒的脾氣真正被挑了起來。他一掌擊向桌角,將檀木桌的一角整整齊齊地切斷了,桌上的東西也全都被震得跳了起來,灑了一桌。  

  怪怪,他發起火來還真可怕。 

  酈兒不敢再嘻皮笑臉了,她自問,自己沒那桌子硬,受不住那一掌。於是,她立刻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表情來。  

  「左丞相,我們言歸正傳吧,我是為了保護你而來的,近幾天裡你有血光之災。」

  「我沒有仇人,不需要保護。」他一口回絕,壓根兒就不信任她。目中儘是防備。

  這人還真多疑,看來要取得他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許可以利用……

  「大人,我想你一定是忘了鷹王爺這號人物了吧!」她決定採用「迂迴」政策慢慢地「搗」到中心,「我見過他,他可不像你喜歡他那樣的喜歡你。」  

  一聽到鷹王爺,左易寒整個臉色立刻變得陰森起來,像是位來自地獄的催命使者,讓人害怕,酈兒心驚地後退了幾大步,心中暗罵自己:笨蛋,什麼不好提偏偏提到他,要死也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啊!

  幸虧左易寒及時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否則後果還真難以預料。  

  酈兒緊繃的心弦也鬆了下來,小吉責備的聲音立刻在她耳邊響起:「不要再做蠢事了,否則後果自負。」

  酈兒心中極為不滿,這是什麼話?是它要她把握住機會,是它要她利用這次機會讓左易寒信任她,她只是照它的話去做了而已。一出了狀況,就把責任全部推給了她。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觀察她許久了,左易寒再度開口詢問,「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此有何目的?」

  「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反正你只要記住我是來幫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左易寒抱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態度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要是問不出來,他可就要運用「特殊」手段了。雖然這是他十分不願意的,但這位姑娘給他不好的感覺,他是一定要問出個結果的。

  「很簡單,為了錢!」非常老實的回答。

  左易寒語帶譏諷地說:「你倒是很坦誠嘛!」

  「既然我們要合作,我也就沒有瞞你的理由。這是我做事的原則。」

  「是嗎?」完全不信任,「你再不說實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說的句句屬實,只是你不信我。」

  「你!」左易寒暴怒的一掌拍向桌面發出一聲巨響,他喝道,「來人!」  

  接著一個兵應聲推門而人,單膝跪下廣大人。」

  「把她給我拖下去,嚴加審問。」。

  「慢著!」酈兒並不懼怕,只因她胸有成竹,「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是誰,你就與我合作?」

  「那就要看你誠心誠意的還是另有圖謀。」

  「哈!我並非誠心誠意,而是迫於無奈,但想幫你確實是事實,你可以讓他下去了。」

  左易寒揮了揮手,那位土兵立刻退了下去。

  「現在你可以說了。」左易寒坐了下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似要把她整個看透。

  酈兒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是神的使者。噯——」她伸手阻止左易寒要開口說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信,不過我有證據。」  

  看她自信滿滿,左易寒心裡也犯疑:難道她真是神使?  

  「小吉。」酈兒把小海龜從肩上抓了下來,捧在手心裡,「來!跟大人說說你在皇宮中看到了些什麼?」

  「好的。」小吉也明白了。在這個迷信盛行的時代裡,神的使者是最好的身份,「高勝和鷹王爺已經結盟了,他們以鷹王爺敗北,由高勝遊說皇上讓你去支援王爺。然後在半途由高勝的死士們殺死你。」

  「你……」本來左易寒還半信半疑,可是現在他相信了。小海龜第一下開口說話,他就被驚呆了,眼也睜大了,嘴巴也張圓了。那神情十分有趣,小吉和酈兒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這一笑可就壞事了,左易寒從驚嚇轉為震怒,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他感到自己被耍了。於是立刻想到那隻小海龜會說話只是使用了腹語的原故。接著她又想:是誰主使她的呢?腦海中立刻又有了答案:盧煜!一定是他搞的陰謀。聽說前幾天,盧煜在大街上把「祖母綠鷹」送給了一位古怪的女人。難道會是她?他再次打量起酈兒。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看向書房門,不耐煩地喝道:「誰呀?進來!」 

  接著門被推開了,進來一位臉兒白淨、身穿宮裝的公公。

  老公公向左易寒彎腰行禮。左易寒邊迎上前邊問道:「李公公,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李公公道:「丞相,奉皇上口諭特來請丞相速進宮商談要事。」  

  「哦?李公公可知何事?」  

  「這……老奴不知!」

  「那請公公稍等片刻,我換了朝服立刻就來。」

  *  *  *

  御書房內大臣們垂首站立在皇帝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這裡靜得就連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如此安靜,更使大臣們戰戰兢兢如驚弓之鳥。只要稍有響聲,都會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左易寒隨著李公公進來看到便是這一幕。他掃了大臣們一眼,然後向坐在御座上沒有一絲王者氣勢的矮胖中年男子行禮:「皇上,您找臣有何事?」

  「左愛卿平身。」左易寒站了起來垂手退到一旁。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後的高勝。他總是一臉和煦的微笑,讓人覺得他是個親切、和藹的人,其實這種人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才是個狠角色。「愛卿,邊境告急,鷹王爺沒有退敵良策,所以朕派你去協助鷹王爺,我相信憑你的智慧和王爺的力量一定能擊敗倭寇的。」

  「臣遵旨。」左易寒爽快地答應了。只因為這位國王雖昏庸無能卻出了名的固執,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決不會改變。當然除了鷹王爺之外。不知為什麼,只要盧煜說的話他都會照辦。所以,左易寒知道自己提出異議也沒用,還不如爽快地答應他。而且他也想看看盧煜到底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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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8:38
第四章   

  沙漠是一個可怕的地方,是人間地獄。太陽則是地獄之焰,無情地灼烤著酈兒引以為傲的白嫩肌膚,掠奪著屬於她的每一滴生命之泉——水份。

  她被烤得全身乏力,眼冒金星,口渴難忍,嘴唇乾裂,她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黃泉。如果再不到達目的地,她相信自己的另一隻腳馬上會踏進去的。

  唉!造成這種後果應該怪誰?當然應該怪那只該死的蠢龜。要不是它用金錢來誘惑她,她怎麼可能會跑到這種鳥不拉尿的不毛之地來受罪呢!

  記得三天前的大清早,左易寒從宮中一回來便將她從好夢中揪了出來。然後沒有一個理由就粗暴地將她安置於馬背之上,也不問問她是否會騎馬便硬帶著她一陣風似的出了城,害得她全身神經緊崩地死抱著馬脖子不放。也難怪她三天後就累得癱了。本來她早就想回頭了,可是在小吉的誘惑下……唉!一念之差做出了遺憾終生的決定。她現在就快要死在這裡了,有錢又有什麼用?

  死了,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她要活著,她要活著享受生活,活著看到姐姐。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伸手勒馬。她要告訴左易寒,告訴小吉,她不願意再和他們前進了,她要回到滬。可是她從沒騎過馬不知道如何駕御馬匹,雖然在電視中看見過,不過畢竟差別是很大的。她一拉之下,也不知是弄痛了馬還是怎麼著,馬兒一陣長嘶,人立而起,向前狂奔出去。酈兒一下著慌了,想要抱緊馬脖子,可是渾身無力又抓不牢,整個人向黃沙栽去。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了,酈兒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要慘死在馬蹄下了。

  小吉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攔腰抱住酈兒,將她抱離那匹瘋狂的馬,安置在自己馬上。同時,冷冷的帶些責備的聲音說道:「你在搞什麼?沒事吧?」

  「沒……沒……沒事。」酈兒驚魂未定,身子抖個不停,她半傾身,雙臂牢牢地抱住了救命恩人——左易寒的腰,生怕自己又會掉下去,「你……你不要鬆開我。」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鬆手,你給我鬆開手。」左易寒可不習慣女人這樣親密地摟抱著他,十分羞惱地要掰開她的手,但酈兒死命地抱住他,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此時小吉在她耳邊責備道:「你不會騎馬由我控制著就不要亂動了,你就那麼想死嗎?」

  酈兒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哭了出來。這哭聲雖小但卻讓一心想推開她的左易寒停住了手。他歎了口氣,只好作罷。

  他雖然和盧煜一樣討厭女人,但他們有很大的不同。

  盧煜對女人絕不會心慈手軟,是個真正冷酷無情的男人。當然也有一次例外,不過也僅止於那一次了;左易寒外表看上去雖冷酷、不易親近,見到女人就板著一張臉凶巴巴的。但只要女人哭,他就算再怎麼討厭女人,心腸也就硬不起來了。所以一聽到酈兒的哭聲,他馬上手足無措起來,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那神情當真有趣。

  夜暮降臨了,滿天星斗掛滿了天際,閃呀閃的,好不漂亮。

  但士兵們無心欣賞這美麗的沙漠夜景,趕了一天的路他們都累了,三三兩兩圍著篝火睡著了。

  四週一片寂靜,惟有彼此起伏的鼾聲伴隨著篝火的「辟啪」聲,還有各種昆蟲的嗚叫聲構成夜間獨有的「演奏會」。

  也許是這個「演奏會」的緣故,左易寒怎麼也睡不著,但望著因白天過度驚嚇而睡得香甜的酈兒心潮起伏。

  她的臉面對著篝火,被火光照得紅通通的,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起,嘴角旁還掛著一抹純真的笑容,不知她夢到了什麼。真是一張純真無邪的小臉啊!可是她卻與盧煜有著關係。

  女人都是天生的說謊者,她們一貫善於使權弄計,無論她們的外表有多麼純潔,多麼天真,多麼善良,內心都充滿了邪惡、充滿了怨毒,否則也就不會有「最毒婦人心」這一句古話了,與盧煜搭上關係的女人更不會是什麼好人,那個劊子手,殺害他孩子、妻子的劊子手,他決不會放過他的。

  他翻身坐起,雙眼噴射出仇恨的火花,直視著酈兒的臉,咬牙切齒地輕聲說道:「不論你和你的主子搞什麼鬼。我都會奉陪到底的。」

  他的話音未落,酈兒的眼睛睜開了,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酈兒好夢正甜時,小吉在她耳旁猛喊把她給吵醒了。她睜開眼睛,腦子卻依然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因此她雖然看到左易寒張著嘴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她揉揉眼睛,用一隻胳膊支撐起上半身,問:「你……叫我?有什麼事嗎?」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左易寒臉色變了變,他以為她聽到了他所說的話,原來不是。

  「你這個笨蛋,還睡,快醒醒了。」小吉這回可真的氣極敗壞地叫了起來,不但把酈兒和左易寒嚇了一跳,連四周圍的士兵們也全被嚇醒了。

  小吉那尖細的超高分貝在這寂靜的夜裡如狼嚎鬼泣,讓人毛骨悚然。不被嚇醒那才叫怪。

  士兵們機警地站起身,操起傢伙迅速地把主人圍在中間保護起來,一雙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圍的動靜。

  其中率領這二十幾個精心挑選出來的土兵的將領低聲問道:「出了什麼事了?丞相?」  

  左易寒沒有回答,他只是狠狠地盯著酈兒,示意她該給他和他的士兵們一個滿意的解釋。

  酈兒邊笑著賠不是邊抓下肩上的小吉惡狠狠地小聲問道:「你鬼叫什麼,想嚇死人啊!」然後又抬頭對左易寒賠著笑。 

  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是想告訴你們有危險……」

  小吉話音很緊張、很急,然而話還沒說完,沙漠中突然竄出十幾個黑衣蒙面漢。手中個個握著刀劍,雙目如飢餓的野獸般瞪著他們。

  刀劍在慘淡的目光下發出森冷的寒氣,像死神的微笑召喚著亡魂,也召喚著瀕臨死亡的靈魂。

  酈兒在這些凶殘的惡徒出現的剎那間笑容就已僵住了。

  左易寒邊估計著敵我雙方的實力邊冷冷地反譏:「你不覺得你報警遲了些嗎?」

  「我哪知道?」酈兒小聲咕噥著,「要是知道有危險我早就走了。」

  左易寒橫掃了她一眼,這眼神既冷又酷又帶著不信任。「你會不知道?」

  酈兒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嚇得打心底直冒汗,趕忙後退了幾步以保安全,嘴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但心裡暗忖:我是不知道嘛,好靈敏的耳朵,這麼低的聲音都能聽到,以後一定要小心了。

  酈兒冷眼旁觀,這一場戰鬥是不可避免的了,但她並不怎麼怕,因為她心裡早有了打算,只要他們一動手,她就要小吉施展超能力將她帶離這個危險之地。

  她正要開口向小吉懇求,那批蒙面人突然像離弦之箭般發起了猛攻。一時間,殺聲四起,黃沙滿天飛,刀光劍影,慘叫聲迭起,血雨四濺。場上一片混亂,哪分得清死的是哪一方的人。

  「小吉,我們快離開這裡。」

  酈兒害怕極了,懇求著小吉,可是小吉卻說:「再等等。」

  「可是我會沒命的。」  

  小吉沒理會酈兒,它一直注視著場上的情況。

  風沙小了些,可以看出倒下的大半是左易寒的手下,雖然他的人多過敵人一倍之多,個個在戰場上也都驍勇善戰。但說到武藝只適用於行軍打仗。敵人雖少卻精,個個武藝高強,兇猛異常,所以強弱之勢一下子便分出來了。

  眼看著忠於自己、為保護自己奮勇殺敵的勇士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左易寒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大喝一聲,展開雙臂,足尖一點,騰空而起直撲向敵群。

  酈兒看呆了,連逃跑都忘了,「他不是個文官嗎?」

  「他是個文官,可也是個身懷絕技的高手。否則,他在自己的府內早就被高勝的死士殺死了。」

  只見他的劍與他的人一樣,辛辣犀利,有著王者的霸道。他揮舞起長劍,指東打西,高挑低撐,瞬間便解決了三四個敵人。

  酈兒看他如此勇猛,害怕的心理也消失了大半,心中想道:看來用不著逃了。

  左易寒撲入敵群,揮動長劍,殺開一條血路,直撲向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這名黑衣人一直指揮著其他幾位,應該是個頭頭,左易寒撲向他,其用意就是「擒賊先擒王」,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酈兒看出他的用意,大聲地為他喝彩加油。殊不知危險正逼近她。

  一名黑衣人正悄悄逼近她,揮刀向她砍來,可憐的她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但坐在她肩頭的小吉卻看得清清楚楚,它立刻出聲警告:「小心!」

  伴隨著它的警告聲刀也砍了下來。酈兒同時也把目光從左易寒身上收回,轉頭正好看到明晃晃的大刀砍向自己的脖子。嚇得只能用盡全力拚命尖叫。此時此刻此種環境下她也只能放聲尖叫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向後一拖。利刃順著她的鼻尖砍空,接著一把劍貼著她的左腰側伸出。刺人了敵人的小腹內。

  死者口吐鮮血,雙眸突出,像死魚眼般死盯著酈兒,眼中全是驚恐和不信。酈兒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被嚇壞了,嚇得連尖叫聲也叫不出來。

  「你沒事吧?」救她的人便是那位將領頭目——於千。他關心地詢問。心底下很是佩服酈兒的膽量,竟未被嚇昏過去。

  「沒事,謝謝!」酈兒早被嚇壞了,哪能回答他的問題,這是小吉代她說的;它不想別人將她看扁了。她現在可是神的使者。

  小吉剛謝完就看到兩名黑衣人又悄悄逼近,它立刻出聲提醒。於千的反應也極快,轉身揮刀殺敵,一氣呵成。  

  兩顆頭顱頓時竄上了半天高,鮮血像噴泉直往上噴,直把兩顆掉下的頭顱又衝上了半空。最後兩具屍體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兩顆頭顱也掉到地上遠遠地滾到屍邊去了。

  這回酈兒再也支撐不住了,這時,又有數名敵人圍了上來,他一手護著酈兒,一手與敵人拚鬥,顯得力不從心,左支右抽,險象環生。

  小吉環顧了一下場上的形勢,敵人已明顯佔了上風,他們這一方能戰鬥的只剩下左易寒和於千了,看來它不出手相助是不行的了。

  「於千,你護著酈兒姑娘衝出重圍。我斷後。」小吉裝左易寒的聲音下達命令。

  它將酈兒捲入了這場是非中,它有責任保護好她。

  雖然這聲音不像,但在這混亂的場面下於千也顧不及分析了,他應了聲「是」。抱起昏迷的酈兒飛身上了自己的坐騎,突出重圍而去。  

  小吉看著他倆安全逃離,然後幾個縱躍,跳上了仍與敵人酣鬥的左易寒身上,使用「超距離轉移」的超能力將其帶出了危險之地。  

  一眨眼之間,本該刺在左易寒身上的刀劍均砍空了。左易寒神奇地消失了,黑衣人們面面相視愣了半晌,不知是誰大喊了聲「有鬼」。

  這聲不叫還好,一叫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渾身一顫,彷彿被股陰風吹到了。一個個呆若木雞,其實這也難怪他們。在這個迷信盛行的時代,當看到活生生的一個人眨眼間消失了,要他們不往那裡想也難。

  就這麼一句話,愣了幾秒後,五六個罕見的武林高手嚇得沒命地逃,瞬間便跑得無影無蹤了。惟有那一具具殘屍,一灘灘、一點點的觸目驚心的鮮血,證實了這兒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惡戰。

  風捲著黃沙滿天飛揚,舉目四望,四周迷茫茫,混沌沌的一片,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不見半個人影。

  左易寒站立於沙海中,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前一秒他還與五六個黑衣人激戰,後一秒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這空無一人的沙漠之中,彷彿剛剛所發生的那場殘酷的戰爭只是一場虛幻的海市蜃樓,只是他腦中虛構的畫面罷了。現在夢已醒,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但為什麼那感覺卻那麼的真實。他舉起劍,劍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

  看著劍尖滴滴紅血,他更迷惑了。這到底是真是假?

  「你安全了,左丞相。」小吉的聲音適時在他耳邊響起。  

  乍聽到這聲音,左易寒嚇了一跳,他握緊劍做好了應戰的準備,「誰?什麼人?出來!」

  「是我,小吉在和你說話。」小吉的聲音很疲憊,「我在你肩上。」  

  「你……」左易寒驚愕地愣住了,他一直以為小吉只是一隻普通的烏龜,上次只不過是那個叫酈兒的小姑娘使用腹語的詭計,她是盧煜的女人,所以他一直不信任她。之所以將她帶在身旁,只是想看看盧煜會耍什麼花招罷了。難道是他錯了?  

  他把小吉捧在手中,雙眼直直地盯著它,這一回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真的是你在說話嗎?」  

  小吉無力地點了點頭,雙眼無神地看著他,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彷彿生命就快要結束了。  

  「為了救你,我耗盡了力量,我快不行了,你聽好了,只要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向前進,只要一天就能到達白虎城了。到了後……記得要尋找我的主人。她……她沾到了血就失去了法力,雖說她身上有祖母綠鷹,但還……是會有危險,還有……還有請盡快將我……放入大海中……」小吉大約是神志迷糊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左易寒信了,將小吉放人懷中,迎著天邊第一道霞光走去……

  *  *  *

  於千護著酈兒衝出重圍,不辨方向地擇路而逃,原以為不會再有危險了,沒想到暗處有雙眼一直緊緊地盯著他們。

  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身著類似於古阿拉伯戰士服式的男子。身材矮小,那件碩長的白袍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怪異。眼睛小小的,像兩顆綠豆,但卻很精明。他叫張仁,是李冰(盧煜的生死之交,也是位將軍)派他來看結果的。

  起先他看到於千護著一名少女逃去只是覺得奇怪,照理說恨女人的左易寒不可能帶女人同行的。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本來他是想跟去一探究竟的,但一想到李大人的吩咐,也就沒再追下去,靜看著左易寒死,然而左易寒像變魔術般消失在團團包圍住他的人群之中,他整個人都傻了,—骰寒氣直打腳底往上竄,好一會都無法接受這個親眼所見的事實。

  當他接受這鐵一般的事實,於千護送著一名女子逃去的景像一下子跌到了腦海之中,腦中馬上反映出:那位姑娘很可疑。 

  於是張仁跳上馬背,催促著他的坐騎隨著於千的坐騎留下的馬蹄印追蹤下去。

  他一人一騎不到半個時辰便追上了於千兩人。

  於千聽到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回頭一看,果然是有人尾隨而來,他雙腿用力一夾馬腹要他那黑色愛馬加速,但馬兒實在力不從心,它太累了,背上的負擔也太重了,雖然還不至於口吐白沫,但也著實跑不快了。

  眼看敵人快要趕上了,於千心想:這樣不行,一定要想法阻止。

  於是他一咬牙,索性停止了,看來他是決定與來人決一死戰了。

  他跳下馬背,將韁繩塞到已醒來的酈兒手中說:「我去攔住他,姑娘你先走!」

  「可是,我……」酈兒話還沒說完。於千就在馬股上重重擊了一掌,馬兒吃痛,長嘶一聲,像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酈兒只能緊緊抱住馬脖子,不讓自己掉下來,要是這次再掉下來可就沒人救她了。

  酈兒自己也搞不清楚在沙漠中行走了多少天,也許是一天、兩天,或許更長一些。她惟一確定的是自己快不行了。如果再不快點找到綠洲、找到水,而不是那些海市蜃樓,她就會很快死在這片無情的沙漠之中,被這片黃沙吞沒了。

  她無力地抬頭望向四周,四周茫茫一片,風吹著黃沙滿天飛,混混沌沌的。想來開天闢地之時也就是如此,一切都好像是虛幻的一樣。  

  「哼哼!」她自嘲地笑笑。可剛一裂嘴,乾裂的嘴唇就痛徹心肺,使她的笑容也走了樣,看上去簡直就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般痛苦。

  她伸手撫摸著自己乾裂的嘴唇,心中悲哀地想道:「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難道這片黃沙就是我的墓地了嗎?

  「不,決不!我決不能死在這裡,無論如何也不能死在這裡!」酈兒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我要姐姐。我一定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活下去……」

  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她拍拍馬脖子,說:「小黑馬兒,你一定要帶我走出這片沙漠啊!」 

  經過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這匹馬兒已經和酈兒成了朋友。它嘶叫了幾聲,好似在向她保證:我一定會帶你走出這片沙漠的。 

  聽到它的「保證」,酈兒會心地笑了,她再次撫摸著馬兒的鬢毛,對著它的耳朵道:「好吧,老夥計,讓我們一起努力走出這片無情的沙海吧!」  

  這回小黑馬更是歡騰地嘶叫了幾聲,給她增添了無比的信心和安慰。

  她解下「祖母綠鷹」將它掛在馬脖子上,說:「這項鏈代表了鷹王爺。無人不認識它,希望這是真的,更希望有人看到它!」  

  陽光下,黃金、祖母綠鷹、紅寶石光彩耀目,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在空曠的沙漠中遠遠地傳開去…」

  沙漠雖無情,但也有令人著迷的一面。

  *  *  *

  遠遠的沙天一線之間出現了一個黑點。一串串悅耳動聽的鈴當聲似有若無地從遠處傳來。漸漸地,漸漸地變清脆了,黑點也成了一直線。

  隨著鈴聲越來越近,那條「線」也完全呈現出它原來的面貌。  

  那是個駝隊,駱駝全都是白色的,隊中的一行人也都穿著一色的長袍,頭上纏著各色頭巾。雖然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樣子,衣服也不光鮮了,但臉上個個掛著爽朗的笑容。 

  駱駝隊中還有一輛駝車,駝車裝飾得極其華麗,鮮艷地刺著「孔雀開屏」的刺繡,與這個素雅的駝隊一起構成了一道獨特的沙漠風景線。

  駝隊伴隨著鈴聲有節奏地慢慢向前推進;突然前面的駱駝好像受到了驚嚇,嘶叫著停了下來,於是,整個駝隊都亂了套,全停了下來。

  駝車內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她問道:「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全都停了下來?」

  「坊主。」一名十五六歲的小男孩聞聲趕來,「前面沙漠中躺著一名女子,駝兒受驚所以停了下來。」

  坊主問:「駱駝沒事吧?」

  「沒事,駱駝已經安靜下來了。」

  「但……」

  「那個姑娘不用去管了,」坊主不耐煩地說,「我這裡又不是收容所。」  

  「可是……」小男孩還想說些什麼。風吹起車簾,他瞥到了女坊主怒瞪的杏眼,那眼神好可怕,於是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坊主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追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小男孩唯唯諾諾地開了口:「她、她有『祖母綠鷹』……」

  「你……你說什麼?」聽了男孩的回報,坊主吃驚得連聲音也變了,「祖母綠鷹,真的是祖母綠鷹嗎?」她掀開簾子跳下了駝車來。

  這是個罕見的尤物,姿容絕艷,體態撩人,讓男人見了就心跳難抑,但她此刻卻十分不雅地撩起長裙向前狂奔而去。

  穿過人群,她看到了馬脖子上的項鏈,那果然是「祖母綠鷹」。她失神地伸出手來想去摸它,在手快觸摸到那項鏈時,那匹黑馬張嘴咬向她的手,幸虧她夠機警及時收回了手,才沒被咬到。

  「坊主,小心!」一位大漢出言提醒,但晚了,「這畜生倔得很,不讓生人靠近它的主人。」

  大漢的話這才讓坊主的注意力從那匹馬的身上轉移到那位躺在地上穿淺藍色衣裙的姑娘身上。

  「大虎。」坊主對那位提醒她小心的大漢說道:「快拿水來。」

  大虎驚奇地問道:「坊主,您要救她啊?」

  坊主杏眼一瞪,嬌喝:「叫你拿水就去拿水,哪來那麼多廢話?」

  大虎被這位嬌小的坊主一喝斥,如虎般的大漢一下子就成了只膽小的老鼠。二話不說解下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  

  坊主接過水壺走上前一步,那匹黑馬雖疲憊仍強打起精神站在女孩身前保護她,不讓它認為的危險靠近她。

  看到此景,大虎又說:「坊主,我早說了這匹馬很難弄的。」 

  坊主沒理他,她打開小壺蓋,倒了些水出來,然後以商量的口吻試圖說服那匹黑馬,「我不會傷害她的,我只是要救她。」她指指水壺又指了指躲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

  大虎搔搔頭,小聲問身旁的獨耳大漢:「這能行嗎?」

  不等那大漢回答,那匹黑馬便做出了回應,它好似聽懂了坊主的話,向後退開了幾步,坊主會心地笑了,走上前扶起那位姑娘,拂開她臉上的頭髮,把水餵入她口中。

  「坊主,您真行,不過您真要救她?」大虎又問了一遍,「拿走那條項鏈不就行了嗎?」真想不到,坊主也有慈悲心腸的時候。

  坊主的眼睛再一次看向那條項鏈,若有所思地問大虎:「你可知道那條項鏈代表了什麼嗎?」

  大虎望著那條項鏈,驕傲地回答:「誰不知道,那是『祖母綠鷹』,是鷹王爺的飾物。」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位女孩有『祖母綠鷹』,那麼她同鷹王爺會是什麼關係?」

  「她和鷹王爺?」大虎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個勁地搖頭。

  坊主斜睨著他問:「為什麼不可能?」

  大虎搔搔頭,訕訕地笑道:「再怎麼看都是您漂亮嘛!」

  「鷹王爺做事總是出人意料,這位姑娘還是先帶回去再說吧!」然後,她揮了揮手,「好了,大家都坐上駱駝吧!我們要趕在關城門前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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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9:01
第五章   

  白虎城 左丞相別院

  「你沒事吧,易寒?」一位身著將軍服的十六七歲的少年將軍邊走近左易寒的書房邊大聲問。他的盔甲上滿是塵沙,一臉風塵僕僕,一看便知是從城外十萬火急地趕回來的。「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你沒什麼事吧?」

  左易寒神色黯然:「我沒事,但那二十幾個兄弟……」

  少年將軍憤然地一擊手掌:「沒想到,盧煜那麼卑鄙。」

  「少堂,我有件事要你去辦。」左易寒想到了酈兒,想到了小吉,再怎麼累,也打起了精神,「你馬上帶上一小隊人去找一位姑娘,她是同我一起來的,但在半途走散了,她叫酈兒,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希望她平安無事!」最後一句像在對天祈禱。

  那位少年將軍叫韓少堂,是左易寒相知多年的好友,他十分瞭解左易寒的為人,自從綠雲背叛他起,他便拒絕親近任何一個女人,只除了他妹妹——左樂音。像他這樣厭惡女人的人怎麼突然要他去找一位姑娘。看他的神情極為擔心,這太令人匪夷所思,到底是怎麼樣的一位姑娘會讓厭惡女人的他對其另跟相看?「那位姑娘?怎麼一回事啊?」  

  「我沒有時間向你解釋。」左易寒又急又煩躁,要是酈兒有個三長兩短的……那……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是神的使者,應該不會有事的。但是她失去了法力和常人一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他不能冒這個險,必須盡快找到她。「少堂,這件事很急迫,你趕快去辦,回來後我再向你解釋。」

  韓少堂看著他的這位朋友,左易寒一向冷靜、沉著,這回卻變了臉色。看來事情真的不簡單。「好,我立刻去辦。」他轉身就走,但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呃……」

  「又有什麼事?」左易寒擔心得完全失去了控制,對韓少堂欲走不走地浪費時間十分生氣。

  「我。」少堂從未見過他對自己發這樣大的脾氣,嚇了一跳,「我只想問一下,那位姑娘長什麼樣?我好找人。」

  「她!」左易寒一直沒留心酈兒的容貌,對她沒什麼印像,講不出她的特徵,「她是屬於很平凡的那一類。沒什麼過人之處,唉,我不知道怎麼給你解釋,女人在我眼裡都差不多,反正她挺特別的,你一看到她可以憑直覺把她找出來。」

  「這有什麼用,不記得她的長相,我根本無從下手。」

  「等等,我記起來了,她有『祖母綠鷹』,就能找到她了。」  

  「祖母綠鷹」,少堂驚叫起來,「盧煜的女人!為什麼找盧煜的女人?」

  他可是仇人啊!  

  「我想這是神的安排。」  

  「神?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少堂,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你回來後我再詳細告訴你。你快去吧!慢著,這件事要小心謹慎,不要讓少帥府的人知道了,特別要注意李冰那隻老狐狸。」

  少堂點點頭,於是趕緊下去準備了。

  少堂走後,左易寒也為自己挑了匹快馬向海邊急馳而去……

  *   *  *  

  酈兒躺在床上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她做了個惡夢。夢到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孤獨無助的一個人,任她怎麼大聲叫、大聲喊,周圍始終空蕩蕩的沒有人回答她。不管她怎麼向前走,向前奔跑,始終衝不出這片包圍住她的黑暗。她跑累了,也走累了,蹲下身緊緊地懷抱住顫抖不已的軀體。害怕像隻猛獸吞噬她全身。這時,她眼前出現了姐姐的身影,她被淡淡的光芒包圍著,微笑著向她走來,並展開雙臂迎接她。她高興地止住了眼淚,飛撲向她的懷抱,可是姐姐卻穿過她的身體,她慌忙轉身,看到姐姐撲向一名男子的懷抱,然後兩人手挽著手幸福地向前走去。她大哭地喊著「姐姐」,拚命地追趕上去。可是無論她走得有多快姐姐卻離她越來越遠……

  她被惡夢驚醒,全身仍因那場惡夢戰粟不止,淚水更是決了堤般湧了出來。  

  「怎麼啦?」一雙溫柔的手放上了她的肩,「做惡夢了?」聲音也是那麼地柔和甜蜜,給孤獨的酈兒帶來了不少安慰。

  酈兒抬起淚眼看向聲音的主人。突然,她激動地撲進她懷中,激動地哭喊道:「姐姐,姐姐,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原來這位說話人就是駝隊中人稱坊主的尤三娘,她與酈兒夢中所見的姐姐一模一樣。

  她倆均有一張纖細帶著古典美的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一下勾魂攝魄,兩彎柳葉眉,瓊鼻櫻唇,長得美極了。  

  坊主見她情緒十分激動,就顧著她的背,溫柔地哄著:「乖,乖,不哭,姐姐不會離開你,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隨著這幾句安慰話,酈兒的情緒漸漸地平穩了下采。尤三姐又問道:「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從哪來?要到哪去?是不是要找什麼人?」

  「我……我是誰?」酈兒一臉茫然,「我叫什麼名字?我要到哪裡去?為什麼……為什麼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她又激動地叫了起來,痛苦萬分地抱住頭。害怕而又無助地哭著:「姐姐!我好怕,我好怕!」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酈兒很努力地去想,「我叫酈兒,其他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她撲向尤三娘大哭起來。

  「別擔心,有姐姐在沒事的。」雖然尤三娘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十分著惱。

  本來她是想問清了她的身份後,直接送給鷹王爺,可是她現在這樣……

  看來要從長計議了。

  *  *  *

  同一時刻,皇宮內正發生著一件大陰謀。

  一條黑影如鬼魂般在皇宮內的屋簷上穿梭行走,他翻過幾個屋脊後閃入一座偏殿內。

  屋子裡端坐著一名男子,他一手支著下顆,一手拿著書細細品讀著,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看起來無比的親切。

  此人便是高勝,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書,根本沒有注意到黑衣人的到來,黑衣人也不吭聲,靜靜地跪在他面前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高勝一頁一頁地翻著書,他自始自終都沒有抬過頭,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黑衣人也只有靜靜地跪著、等著……

  又過了一陣子,高勝看累了,他放下書舒展了一下四肢,這才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他微微一揚眉,淡淡地問:「哦,是你啊,任務完成了嗎?怎麼跪著不回話?」

  他的聲音很柔,很親切,但黑衣人卻全身發抖,如寒風中的枯葉,久久未答出一句話來。

  高勝淡淡地沒有任何表情地掃了他一眼,聲音仍那麼地輕柔親切,外加一份無所謂:「看來是失敗了。」

  黑衣人顫抖得更厲害了,臉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掉,硬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點了點頭,表示主人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高勝這才將目光正視他,臉上除了那抹笑容之外還是那抹笑容;讓旁人看不透、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很好嘛。」他慢慢地掏出—個翠綠鼻煙壺,打開蓋子,挑了些許粉末於小指尖上嗅了嗅,打了幾個噴嚏後說:「這麼多人竟還讓他給逃了,我留下你們這些廢物還有什麼用?」他說得極緩,神情安詳,嘴角依然掛著那一抹溫和親切的笑容;就像是在與人閒話家常。

  「公、公、公……公公,饒……饒命。」黑衣人磕頭如搗蒜,說話時牙齒直打架;口齒不清,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高勝嫌惡地皺起了眉,好像恨不得將之盡快趕走,但口中卻說:「慢慢說,我知道你趕回來是有事要告訴我,只要不是廢話,我不但放了你的家人還賜解藥給你。」

  「謝謝公公。」黑衣人大喜,「本來我們勝券在握的,左易寒也逃不出生天的,可是……」黑衣人眼中露出了恐怖的神情,「他……突然不見了,真的,大人,他就像化成了空氣,不見了,一定是神靈在保護他。」

  高勝冷笑了一聲,笑他的愚昧無知,他來自於高科技的未來,只相信科學,對於黑衣人的話當然不信,但他又十分肯定黑衣人不敢騙他,其中一定有詐。

  「左易寒身旁可有什麼可疑的東西?比如說一隻小海龜?」  

  黑衣人回憶了一下,「有,有一位女孩她肩頭就坐著一隻白色格紋的海龜。」

  高勝眼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如果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他略帶殺氣地說:「果然如此。」他掃了一眼黑衣人一眼,問:「你相信神靈?」

  「是的,我們都信!」  

  「嗯!」高勝閉目點點頭,等到黑衣人放鬆了警覺時,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他,黑衣人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胸口便被刺了個透明窟窿,眼中滿是死前的恐懼。「為……什……麼?」他慢慢地倒了下去——死了。但眼睛仍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高勝冷哼了聲,掏出一條白絲手巾擦乾手上的血跡。將手帕扔在死者臉上,「小吉,真沒想到你沒有死,還找來個幫手,你以為這樣就鬥得過我了嗎?我真正的計劃你還不知道呢!,哼!神——很有趣的想法嘛!那我就是神,主宰這個世界的神。」

  然後他拍了三下手掌,幾個小太監應聲而人,當看到地上的屍體時,幾位小太監臉上一點吃驚恐怖的表情都沒有。不等高勝吩咐,兩個小太監一人得拉起死屍的一條胳膊拖了出去,另外幾個小太監出去拿來了水桶抹布,擦著地上的血跡。

  高勝一邊看著他們幹活一邊不停地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一會兒後他叫道:「小順子!」

  小順手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垂手站立在一旁聽候指令。  

  「吩咐下去,參與刺殺左易寒的死士及其家屬全部幹掉,一個不留。我相信只有死人才會保持沉默,還有關於分裂盧煜和左易寒的計劃暫時中止,讓他們回滬聽候我的命令,還有請『鎮南王爺』來,告訴他我有要事和他相商,記住,不可驚動盧玉海。」

  「是!」小顆子立刻去辦了。

  盧煜和左易寒一向是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的宿敵,沒有理由左易寒到白虎城五天了,少帥府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其實,不是盧煜不去找麻煩,而是他這五天來並未在府中,他一到白虎城立刻就偷偷回到了滬,因為他放心不下酈兒,直覺告訴他酈兒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要盡快查清她的底細。可惜的是在他到達京城的那個早上正是酈兒被左易寒帶出城的那個早上,兩人失之交臂,所以他在滬逗留了數天一直未找到她。

  本來他打定主意要找到她後再回白虎城的,但萬無一失的「刺殺計劃」失敗後,他不得不火速趕回,要是左易寒發現他不在城內向皇上參他一本,他可就麻煩了,但該慶幸的是左易寒也為酈兒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無心顧及其他。所以雖然他在城內已五天了,卻未發現鷹王爺並不在府內。

  鷹王爺一踏入少帥府,就沒給屬下好臉色瞧,整張臉繃得緊緊的,陰寒陰寒的,讓人打心底直冒寒氣。

  他一路快步走向書房,身後跟著一群心驚膽顫地將軍們。在戰場上他們都是叱吒風雲,豪氣干雲的大人物,而到了他面前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喘。

  進了書房,他坐上太陽椅,陰沉沉地怒視著那幾位心腹大將一語不發。

  好一會兒,他突然猛地拍案而起,他實在看不慣他們的這副孬樣,怒斥道:「你們是將軍啊,是要上戰場與敵人奮勇拚殺的;一個個都這副模樣,沒有一點氣勢。怎麼打仗?我還能指望你們什麼?怪不得連個人都殺不了。」在他的怒氣下,將軍們一個一個地都將身形縮到最小以免被少帥看見當炮灰。對於少帥的無理指責,更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駁的。

  「怎麼都不說話了?都當縮頭烏龜了。」

  「這兒有一隻伸著腦袋的烏龜讓你來砍。」一個俏皮的男聲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此時說這種話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想早點死。否則決不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這種氣氛下,說出這種不經大腦的、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話。

  不過那些將軍們一聽到這個聲音可都樂壞了,難道這聲音的主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不成?  

  盧煜不悅地瞪向推門而入的一位年紀比他稍小的少年將軍,「進來也不通報一聲,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這位少年將軍的相貌談不上英俊,但很有個性,粗獷的劍眉斜飛上鬢角;眼睛細而長,非常敏銳,充滿了智慧;鼻子略大了點,但很挺;嘴唇方方正正,有稜有角,剛正不阿又性感,他雖比不上盧煜的俊美、左易寒的冷酷、盧玉海的清秀,但他有他自己的魅力、自己的風格,那是種很男性化的魅力,卻又摻了些許女性的柔美和孩子的清純。

  他掃了一眼那些把他當成救星般的將軍,嘻嘻一笑,調侃地說:「火氣何必那麼大呢!看,把他們都嚇壞了,這些將軍們可都是我的得力部下,萬一被你嚇出個什麼毛病來,那我以後排兵佈陣麻煩可就大了。你們還不都快些退下去。」別看他長了一臉的凶悍,其實人很溫柔、幽默,對下屬們也很隨和,與盧煜正好相反。將軍們一聽到他這麼說,並看到他向他們打著「快離去」的手勢,應了一聲「是」,火燒屁股似的逃得乾乾淨淨,那種速度真讓鷹王爺開了眼界。

  這位少爺將軍名叫李冰,是鷹王爺的生死之交,兩人感情甚好。所以那些將軍才敢安心離去,否則恐怕用九匹馬也休想拉得動他們。並不是他們真怕少帥會殺了他們。少帥是不會隨便殺人的,他只是說說氣話而已。不過要是氣過了頭的話,活罪可就難免了。他們之所以害怕,就是怕他的懲罰。  

  少帥是個是非公明,知人善用的明主,特別是在軍戰上,管理天下的才能讓他們折服,但是一旦涉及有關左易寒的事,他就變得毫無理性。所以一遇到這種事,他們也只有能避就避,避不了只好自認倒霉。

  李冰倒了杯茶給他。「喝杯茶降降火氣,火大傷身!」

  「我能不火嗎?」盧煜接過茶杯想喝,但一想到刺殺左易寒失敗,又沒找到酈兒,心中就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將軍們走了,那可憐的茶杯就成了他發洩的對像,碎了個粉身碎骨,「計劃如此周詳,怎麼會失敗的呢?我真不知道說他走運還是我的人太無能了。」

  李冰不贊同他的看法,為那些將軍們說話。「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做得很成功,成功地攔截了韓少堂去迎接左易寒的小隊人馬。問題並不是出在我們這裡,問題出在高勝那邊,是他派去的死士們沒有完成任務。」

  「高勝那邊出的問題?怎麼回事?他手下的死土不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嗎?怎麼會失敗呢?」

  「這我也不知道,可事實就是事實,問題就是出在他們身上,昨天我收到了高勝的飛鴿傳書,信上只寫了兩行字:『計劃失敗,見機行事』,我看他想讓我們與左易寒拚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以後對付左易寒要三思而後行。」

  盧煜沒有說話,摸著下巴沉思著。

  李冰又說:「我事先派了張仁去看戰況,我要他驗證左易寒死了才能回來。可說也奇怪,左易寒都平安到達白虎城五天了,他卻一點音訊也沒有,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只有張仁回來才知道了。」

  「不過,還有一件怪事,左易寒這五天裡卻沒有來找麻煩!」

  「哦?」盧煜也感到不可思議,照道理他是不可能對自己不聞不問的,「難道他已經知道我不在白虎城?」

  「不可能!」李冰立刻否定了盧煜的假設,「你離府只有我和管家知道,而且我們做了嚴密的防範,他不可能知道。」

  「那他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我也覺得奇怪,派人去打探過,探子說,他們好像是在找人,但找什麼人卻不得而知了。」

  「繼續派人給我盯著,一定要搞清楚他們要找什麼人?」

  「我知道了,喂!」李冰突然話鋒一轉,噯昧地問,「說完了公事,談談私事。你找到你的那個她沒有?」

  盧煜臉上一陣紅,像個純情的大男生,「多事!」顯然他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他越是這樣,李冰越是有興趣,越發不肯輕易放過他,他湊近他問:「你老實說,你對她是不是有意思?」

  盧煜知道再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從今天起他就不會再有安寧日子過了。他一定會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面吵個不停,所以他很乾脆地給他答案,「我不愛她,我只是對她有興趣罷了。」

  「有興趣不就說明你喜歡上了她了嗎?」李冰一臉權威表情地下了肯定的結論。

  「胡說八道。」盧煜對他的結論不以為然,「我只是對她很好奇,所以對她產生了興趣。她給我的感覺很神秘,她天真卻不失世故,她老練卻有時又是那麼的幼稚,她大膽卻不輕浮,她就像那天氣,千變萬化,讓人難以捉摸。再加上她神奇地出現在皇家禁地,身著奇裝異服,還有那一頭短髮。這所有的與眾不同、所有的迷都吸引了我,我只想弄清楚她是誰?來自何方?僅此而已。」

  「你能對女孩子有興趣我就放心多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成家立業了。唉!」李冰歎了口氣,「你該從綠雲的陰影中走出來了,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像她一樣的。」

  聽到綠雲這個名字,盧煜眼神中閃過一抹傷痛,他轉身走出書房,李冰攔住了他:「你要去哪裡?」

  「去找三娘,多日不見,我挺想她的。」他故意說得那麼輕鬆,只是不希望李冰再叨嘮下去,他心裡拒聽有關綠雲和成家的事。

  「唉!」李冰重重地歎了口氣,想開口阻止他,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他知道自己現在勸也勸不住他,開口也是浪費唇舌。  

  盧煜拉開書房門,老管家——盧忠正要敲門,看到盧煜,說道:「王爺,左丞相和韓將軍求見。」

  李冰和盧煜對望了一眼,李冰問道:「他們來幹什麼?」

  盧煜冷笑了一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偏廳,見到了左易寒和韓少將,面上客客氣氣地寒暄了一番,然後坐下,奉上了茶後,盧煜問道:「左大人,光臨敝府有何貴幹哪?」

  「貴幹不敢當,只是前些日子忙了些,聽說少帥病了也沒來探望,特來賠罪的。」

  「哈哈哈,左大人真是說笑了,聽說,左大人正在找人,不知找的是什麼人?可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儘管說,我這裡調撥個三四十個人還是可以的。」

  「用不著勞煩王爺了,我只是在抓一個賊罷了,他偷了我一些東西,不過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我想出一出這口惡氣罷了。」

  「要的,要的,真是個有眼無珠的小賊,竟敢冒犯當朝丞相。」

  左易寒不想一直繞著他的問題打轉,於是話題一轉轉到了盧煜身上,「看王爺的氣色不錯,不知先前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沒事,只是一些小毛病,吃了藥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王爺可是保一方平安的少帥,可要多保重身體,左某也沒什麼大事,不敢再叨嘮王爺的清修,就此告辭了。」左易寒站了起來。

  盧煜也站了起來,「那我就不送了。」

  看著左易寒和韓少堂的身影消失了,李冰問道:「你看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盧煜又是一陣冷笑,「想看我在不在府內。」

  「你相信他這幾天找的是一個小毛賊?」

  「信他?」盧煜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我還不如一頭撞死,李冰,你加派人手給我去查,一定要比他先一步找到他要找的人。」

  「好的,沒問題。」

  「哼!看到他,我什麼興趣都沒有了,」盧煜恨恨地轉身,「趕了幾天路累死我了,我去睡一覺。」

  少帥府外,韓少堂邊跨上馬背邊問左易寒:「你看他這幾天在府內嗎?」

  「衣服不光鮮,臉有倦容,這幾天不可能在府內,該死的,我們晚了一步。」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盧煜已經知道我們在找人了,我們必須加派人手比他早一步找到人。」

  「可是人海茫茫我們怎麼找?」韓少堂有些洩氣,「而且不知道是生是死?也許她已經……」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找。」左易寒堅決地說,「現在最麻煩的是盧煜也插手進來了,不過還好,他不知道我們要找什麼人?那麼我們就先混淆他的視線。」

  「怎麼做?」

  「你派人在大街上抓男丁,讓盧煜以為我們在找男的,至於找酈兒,你們也只好憑感覺了,如果找過了就帶我去看一下,不必問也不必說,這樣盧煜就不容易知道了。」

  「這能行嗎?」韓少堂有些擔心。

  「我說過了,酈兒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一眼就能感覺得出來。」左易寒堅信憑感覺能找到酈兒。

  「我明白了。」

  *  *  *

  三天後,韓少堂興奮地衝進左易寒的書房,「易寒,我想我找到她了。」

  「哦?」左易寒放下手中的書,幾天來的憂鬱一掃而去,「在哪?」

  「紅繡坊!」

  「紅繡坊?」左易寒皺了皺眉,「那不是個歌舞坊嗎?神女怎麼會在那裡?」

  「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你說的神女,她有一頭短髮,昨天她狠狠地教訓了一下『吝嗇鬼』——周大財,瞧她那股靈氣挺特別的,不過,她叫尤三娘姐姐。」

  「酈兒是神使,她不可能在這兒有親人的?」左易寒思考著,「走,少堂,我們去看看,盧煜是尤三娘的恩客,如果她真是酈兒,可不能讓盧煜搶了先機。」

  「好!」

  兩人火速離開了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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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39:34
第六章   

  「紅繡坊」位於白虎城的中心,最熱鬧的地段,它是本城中最大的歌舞坊,達官貴人有事宴客都是請她們去助興的,它也是本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由於「紅繡坊」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尤其是他們的坊主——尤三娘更是花中之魁首,引來了各色客人,就連鷹王爺也時常流連紅繡坊。

  這天,尤三娘剛勸服吵嚷著不要穿裙子的酈兒穿上裙子,正要歇一口氣,大虎火燒屁股似的衝上來,大喊道:「坊主,坊主!」

  「該死的,」尤三娘煩躁地拉開門,對著奔到門前的大虎喊道:「出了什麼事啦?大老遠就聽到你鬼叫個不停,你想把客人都嚇跑啊?」

  大虎被三娘一喝,垂下了頭,酈兒從三娘背後探出腦袋,笑嘻嘻地說:「大虎要變成小老鼠啦!大虎要變成小老鼠啦,真好玩,真好玩!」還不忘拍手助興。

  大虎的臉一下子燒到耳根,他惡狠狠地瞪了酈兒一眼,酈兒不懼怕他,衝著他做鬼臉。

  尤三娘心煩地喝道:「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

  酈兒見姐姐生氣了,立刻拉住尤三娘的衣袖,出口哄道:「姐姐不要生氣了,酈兒保證從現在開始會乖乖的。」

  「這才乖。」尤三娘溫柔地拍拍她的頭,說道:「你現在乖乖地呆在屋裡一個人玩,姐姐和大虎有些事要辦一下。」

  「哦!」酈兒不情願地應了聲,轉身進了屋。

  尤三娘這才又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大虎神色緊張地壓低聲音說道:「是鷹王爺到了。」

  「鷹王爺?」尤三娘也大吃一驚,「他有沒有暗示什麼?」

  「沒有,坊主,你說他來會不會是為了……」大虎指了指屋內的人,欲言又止。

  尤三娘有些沉不住氣地來回走動,「鷹王爺做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很難捉摸他到底在想什麼。」

  「那……」

  「只能見機行事了。」

  「見機行事?」大虎搔搔頭,不明白如何一個「見機行事」法。

  「是的!」尤三娘現在也沒時間替大虎解釋,她又問道:「王爺現在在哪?」

  「在您屋裡呢!」

  這時,一名婢女神色匆匆地走過來,她是伺候尤三娘的丫頭——小翠,「坊主,您快去,王爺等得不耐煩了,」她小聲地又加了一句,「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好!」大虎立刻跑去辦事了。

  「小翠,你把酈兒帶去暗房,讓她瞧瞧鷹王爺,也許她能想起些什麼。」

  「直接讓王爺瞧瞧不就行了。」小翠建議。

  「我們不能冒險!」尤三娘比她想得更深一層,「鷹王爺喜怒無常,萬一他們倆曾經有過什麼過節,鷹王爺會遷怒到我們,弄不好會殺頭的,你還是照我的話去做吧!」  

  「噢!」小翠慌慌張張地辦事去了,尤三娘這才雙手攏攏髮髻,露出最美麗的笑容,款擺柳腰、風情萬種去見她的客人。

  「小翠姐姐,你要帶我去哪裡?」酈兒不悅地掙脫了拉著她跑的小翠的手,「待會兒,姐姐看不到我會生氣的,上次我教訓了周大財,姐姐就幾天不理睬我。」

  「這次不會啦,是坊主要我來找你的。」小翠哄道,「走吧,我們走吧!」

  酈兒半信半疑地望著她,「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我還是不去了。」

  「不會的,坊主不會生氣的。」小翠急得團團轉,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嚴厲地說:「你真不去?」

  「不去!」  

  「好,那我去告訴坊主,你不聽話。」說著,轉身就走。

  這一下可把酈兒嚇壞了,趕緊追了上去,嘟著嘴說:「我哪有說不去了。」 

  小翠偷偷地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正色說道:「走吧!」  

  來到尤三娘門前,酈兒正要拍門,被小翠阻止了,「我們到隔壁去。」

  「為什麼?」

  小翠不知道怎麼解釋,把尤三娘搬了出來,「這是坊主吩咐的。」

  「姐姐?」

  「是的,走吧!」

  小翠拉著她走進了隔壁的房間,然後小翠在一堵牆上摸了摸,牆上出現了一扇門。  

  「這是……」

  「進去吧!」小翠不想解釋,不由分說地把酈兒推了進去。

  兩人進去以後,門自動合上了,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怎麼這麼黑?」酈兒害怕地抓緊了小翠的手,她討厭包圍著自己的黑暗。

  「不用怕!」小翠拍拍她的手,「快把眼湊到那個小洞上,往裡面瞧,看看那個男人你認不認識?」

  酈兒依言做了,這不看還好,一看氣得她直咬牙。

  「該死的,王八蛋,」酈兒氣得咒罵出聲,「他,他竟敢欺侮我姐姐。」

  「怎麼回事?」難道鷹王爺有虐待人的癖好,小翠在心裡直犯嘀咕,她把酈兒拉開,說道;「讓我瞧瞧!」接著把眼湊進小洞,只見坊主正滿足地呻吟著。哪是欺負啊?

  「沒有啊,爺哪欺負坊主了?」

  小翠把小洞讓給酈兒,酈兒再次把眼睛湊近小洞,憤怒地叫起來,「還說沒有,你瞧他在咬姐姐的嘴唇,還在咬姐姐的肩膀,都咬破了,不行,我要去救姐姐。」

  酈兒捲起袖子,咬牙切齒地衝了出去。

  「不行,你不能去。」小翠哭笑不得,只能用盡吃奶的力氣拖住酈兒,但在火頭上的酈兒是何等神力,拖著小翠直往前衝。

  就在小翠無計可施之時,大虎衝了進來,「出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

  「大虎,你來得正好。」小翠氣喘吁吁,「快幫我拉住她。」  

  大虎伸出大手一把拎起了酈兒,將她吊在半空,雙腳沾不到地的她無力處使,氣得她哇哇大叫。

  「快堵住她的嘴,隔壁都快聽見了。」

  大虎立刻掩住酈兒的嘴,然後他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小翠沒好氣地說道,「她說爺在欺負坊主,要去找爺算賬。」

  「她?」大虎看了看仍在掙扎的酈兒,又望向小翠,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聲問:「她這裡是不是有問題?」

  酈兒的嘴一得到自由,立刻喝道:「放開我!」嚇得大虎趕緊又捂上她的嘴。

  「唉,大夫不是說她得了失憶症嗎?你快把她帶出去,要是她再吵起來,惹惱了王爺可就完了。」

  「知道了。」大虎點點頭,拎著酈兒,摀住她的嘴走向樓梯,來到大街上,這才把她放下。

  酈兒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對著大虎吼道:「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大虎把酈兒拉向一旁,小聲哀求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不要那麼大聲好不好,我求求您啦!」

  「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去救姐姐?」酈兒氣呼呼地,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阻止她。

  「我的小姑奶奶,你這讓我怎麼說呢?」大虎也不知道該怎樣向她解釋,只能向她保證道:「坊主她絕對不會有事的,我的命是坊主救的,而且也跟了她那麼多年,她要是有事,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你也看到了,我對她是言聽計從,我怎麼可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呢?」

  酈兒想想也對,憤怒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那他為什麼要咬她呢?」  

  見她問得那麼認真,讓大虎不知道從何回答,「這個……這個,你成親了後就會明白的。」

  「成親?」酈兒腦中閃過一些畫面;「是一男一女兩人生活在一起?」

  「對!對!對!就是這樣!」

  「不行,我不能讓她搶走姐姐。」想到自己夢中的姐姐被一個男人帶走,她就感到害怕,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轉身向大門內衝去,大虎本能地伸手一推,把酈兒推倒在地。

  酈兒痛得齜牙咧嘴;抬頭正要罵大虎,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駿馬對她吐氣譏笑她。

  「連你這畜生也敢笑我。」酈兒氣不打一處來,翻身坐起,撩起衣袖就要去教訓那匹馬。

  那匹馬完全沒把酈兒放在眼裡,抬高馬頭,輕蔑地看著她。

  大虎怕她受傷,一把把她拉到身旁忠告她,「別靠近它,那是王爺的馬,小心被它給傷著了。」

  「爺!」所謂恨屋及烏,酈兒對這匹馬更是恨上加恨,發誓不給這匹馬好看誓不為人。  

  這一幕全被來找盧煜的李冰看到了,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酈兒氣得渾身發抖的模樣。看著她彎腰去撿小石子,他問著身旁的小童道:「她想幹嗎?」

  小童驚呼道:「她不會是想用小石子砸烏龍吧!」

  小童的聲音剛剛落下,酈兒的小石子飛出了手,一連三顆全部命中黑馬的額頭。

  李冰低咒了一聲,「找死!」拍馬趕了上去。

  黑馬吃痛,狂暴地蹬踏起來,那股蠻勁竟把馬韁給扯斷了,它衝向酈兒。

  酈兒害怕地尖叫起來,轉身就跑,可是,那一襲長袍太過於累贅了,害她踩住了裙邊,摔了個狗吃屎。  

  此時尤三娘房中的激情也平靜了一下,盧煜把頭埋在尤三娘的胸前喘息著。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那麼吵?」尤三娘略抬起身子問。  

  「別去管,你真能讓男人忘卻麻煩,我還要你。」

  「王爺!」尤三娘吃吃地嬌笑,嫵媚動人。

  「我真想把你一口吞下肚,」他低頭吻住了她。

  「啊……」尤三娘滿足地呻吟起來。

  房內春色正濃,大虎卻大殺風景地擂響了門。「坊主!出事了!出事了!」

  盧煜抬起頭,怒吼道:「滾開!」

  「可是……」  

  這時,李冰的聲音也傳進了盧煜的耳中,「王爺,王爺,快來幫我。」  

  盧煜皺了皺眉,立刻爬了起來,套上長褲,奔到窗前,打開窗,往下望去。

  只見李冰騎在他的烏龍上要控制烏龍,而烏龍卻又踢又跳,要把李冰甩下背來。

  怎麼回事?盧煜心中奇怪,他穿上長袍,穿窗而出,穩穩地落在大街上。  

  「下來!」好事被打斷,火氣自然大些。

  李冰嘻嘻一笑飛下了馬背,盧煜躍了上來,他一手控制著馬,一手輕拍著馬脖子,溫柔地哄道:「烏龍,安靜下來,安靜下來!」

  烏龍聽到主人的聲音,這才漸漸地安靜下來,停止了撒潑。盧煜這才跳下馬背,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你要問她了!」李冰無辜地攤了攤手,把躲在背後的酈兒拉了出來。

  酈兒像只受驚的小兔,直搖擺著手叫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這一切,站在窗口的尤三娘全看到了,她心中暗叫一聲「糟」,趕緊把身子縮回房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盧煜看到酈兒又驚又喜:「怎麼是你?」但一想到她惹怒了烏龍,差點喪命,不禁惱怒起來:「你怎麼老是惹禍?」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酈兒死不承認地直搖手。

  「是嗎?」李冰邪惡地笑看著她,「我怎麼看到你拿小石子砸烏龍。」看她臉色乍變,李冰開心地大笑,逗她真有趣。

  盧煜眼神凌厲地瞪向她,酈兒嚇得要死,可是她卻仍一口咬定,「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是他冤枉我,好!」她面對李冰,「你說我用小石子砸那匹馬,你就拿出證據來!」

  「證據?我的話就是證據!」李冰笑得更邪惡了,他走到盧煜身旁,手搭上他的肩,說道:「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你們是一夥的,狼狽為奸,那我也沒話好說了。」酈兒惡人先告狀地叫了起來。

  盧煜甩開李冰的手,不理會酈兒的叫囂,問道:「你為什麼要砸烏龍?」

  李冰向酈兒努了努嘴,意思是說:你瞧,我贏了!

  酈兒見瞞不過去,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啊!是我幹的,你想怎麼樣?」

  「為什麼這麼做?」

  「我討厭那匹馬,更討厭你。」一想到他是要跟她搶姐姐的人,她就無法冷靜下來。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她怎麼總喜歡挑戰他的忍耐力。  

  「你你你你!以為我怕你啊?」酈兒不願向這個帶走姐姐的男人示弱,她虛張聲勢地挺起胸,其實心裡嚇得直發抖。

  「將軍,」李冰身旁的小童看著酈兒,「那位姑娘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李冰信心十足。雙目不停地在兩人身上遊走,如果他猜得不錯,這位姑娘應該是盧煜到處找的酈兒姑娘,她的確蠻特別的,也難怪盧煜會對她傾心。

  「你以為我縱容了你一次,就會縱容你第二次嗎?」盧煜伸手把酈兒拖向自己,大有狠狠地教訓她一頓的架勢。

  酈兒嚇得最後一絲勇氣也跑光了,狂呼:「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救命!」  

  可是任她如何呼天搶地,旁觀的人都同情地看著她,都不願出手幫忙,他們是不願也不敢出面幫忙。

  盧煜不理會她的喊叫,也不理會旁人,把酈兒俯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揚起一手,然後重重地落下,發出響亮的「啪」一聲。

  酈兒痛得大哭起來。邊哭邊大聲嚷嚷:「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啦!殺人啦!」

  「你還胡說!」盧煜揚起手又要落下。

  這時,左易寒和韓少堂正好趕到,韓少堂怒斥道:「盧煜,你要做什麼?」

  「喲,原來是左丞相和韓將軍。」李冰擋在盧煜面前,有禮地行了個禮,然後,他面對韓少堂說道:「韓將軍,鷹王爺的名諱可是你叫得的,你太沒上沒下了吧!」

  韓少堂一時語塞,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下台。

  酈兒一聽沒了聲響,怕韓少堂也會礙於盧煜的權勢就此罷手,立刻抬起淚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哀求道:「救我,大爺,求求你,救救我。」

  左易寒看清楚盧煜懷中的人兒的模樣,立刻變了臉色,又驚又喜,喜的是找到了神使,驚的是盧煜先他一步找到了神使。  

  李冰一直注視著左易寒的神色,見到一向自制力超強的左易寒臉色竟然突變,雙目不自覺地飄向了酈兒,心中暗忖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小東西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連左易寒也為她動了心嗎?他再次望向左易寒,只見他跳下馬背,臉色陰沉沉地走向盧煜,在離鷹王爺三步之處停了下來,他向盧煜開了口,「把她給我?」

  盧煜低頭看向懷中的小人兒,她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轉個不停,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然後,他再次望向左易寒,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憑什麼?」

  「她是我的守護者,她必須跟我走。」志在必得的口吻。  

  「你認識她?」意識到左易寒認識酈兒,盧煜心頭竄起一把無名之火,他低頭危險地盯著酈兒,問:「你認識他?」

  那種威脅的口吻、凶狠的眼神,都在告訴酈兒:你敢說錯一個字,我要你好看,她猛吞了幾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認識他。」

  聽到想要的答案,盧煜滿意地笑了,他得意地望著左易寒,「她不認識你。」然後,站起身抱著酈兒走到他的坐騎旁。

  酈兒雖然對盧煜害怕得要死,但一想到被他帶走就見不到姐姐,她鼓足所有的勇氣說道:「你……你也沒有權利帶走我,我……我也不認識你。」

  「是嗎?」盧煜把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摸出了一條鏈子,圍觀的人群看到這條鏈子都一陣驚呼;「那這是什麼?」

  酈兒一把搶回鏈子,把鏈子藏入衣內,「這是姐姐送給我的。」  

  「姐姐?」盧煜皺眉,她有親人嗎?「誰是你姐姐?」

  「紅繡坊的坊主——尤三娘。」

  「三娘。」盧煜大聲叫道,「你出來一下。」

  三娘聽到盧煜喊她的名字,有如驚弓之鳥,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只是不出去會死的更慘一些,最後,尤三娘還是選擇去見鷹王爺。

  「王爺。」尤三娘福了福,「您叫奴婢有什麼事嗎?」

  盧煜陰森森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

  「王爺,您聽奴婢解釋。」尤三娘急急地撇清與酈兒的關係,生怕會受到牽連,「奴婢是在沙漠中救起她的,她當時奄奄一息,奴婢看她可憐就將她救了回來,她一醒來就喊我姐姐,奴婢就覺得和她蠻投緣的就認了她做妹妹,奴婢並不知曉她懷有您的祖母綠鷹,否則。奴婢早就將她送給王爺了。」

  「她果然是酈兒。」韓少堂湊近左易寒小聲耳語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一定要帶走她。」左易寒堅定地回答。

  酈兒聽到事實真相以後,受傷不輕,「這是真的?」

  「是真的,酈兒姑娘,如果您對我還有那麼一點兒情分,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尤三娘不停地向酈兒作揖。

  酈兒深吸了口氣,平穩住自己的情緒,「姐姐,這幾天你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嗎?你救我恐怕是另有所圖吧?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准我踏出房門?我現在知道,在你還沒有弄清楚我和他的關係,你不敢冒險讓我被他發現,害怕殃及池魚?這些天來,我對你一片赤誠,可你對我卻暗藏鬼胎,更甚至到了此時此刻,你也只把我一人推入火坑,你知道嗎?姐姐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我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她,而你……你真該死!」

  「我會替你教訓她的。」盧煜冷冷地看了一眼尤三娘,他痛恨心機深沉的女人,尤三娘犯了他的大忌,「來,我們先回家。」盧煜將酈兒放上馬背,然後翻身上馬。

  慢著,左易寒擋著盧煜的去路,看著酈兒,不卑不亢地問:「酈兒姑娘,您真的要跟他走?」

  「你認為我該怎麼辦?」失去了「姐姐」,酈兒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有人肯收留她已經該偷笑了。

  「那麼,請您跟我走!」左易寒態度真誠、認真地說。

  「你不記得我了?」盧煜把酈兒的臉扳向自己,在她眼中尋找著熟悉的神情,但他失望了,她眼中一片迷茫,「怎麼會這樣呢?」

  酈兒輕輕掙脫盧煜的鉗制,轉身面對左易寒問:「你也認識我?」

  「算是吧,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你應該記得舍妹——左樂音和小吉吧?」

  「左樂音!小吉!」酈兒喃喃地念著,小吉,好熟的名字,應該知道他是誰的?答案彷彿呼之欲出,可是卻偏偏就是記不起來。她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腦門,說:「應該知道的!應該知道的!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盧煜見她這樣傷害自己又氣又心痛,拉下她的雙手,命令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這裡沒有人敢逼你。」說完,立即上馬飛奔出去。

  李冰把眾人的神情態度都看在了眼裡,他相信這個酈兒真的讓盧煜心動了,他為自己的好兄弟高興。可是,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左易寒偏偏也要來參一腳。他向左易寒抱了抱拳。

  「左大人,這一次希望你能高抬貴手,莫要去破壞別人的良緣了。」

  左易寒一下子寒了臉,心頭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他越過李冰準備離去。李冰再一次攔住了他。

  「你想怎麼樣?」韓少堂平日裡恨透了鷹王爺身旁的人,此刻加上李冰的一再挑畔,他的怒火直線上升,「刷」一下拔出了長劍。

  「韓將軍,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李冰還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悠閒神態,「我只是有件事想問問左大人。」說著,他面對左易寒,「左大人,不知可否告知酈兒姑娘的身份?」

  「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左易寒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和韓少堂騎馬離去了。

  李冰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後,冷笑著說:「難道我不會去查嗎?」

  走出一段後,韓少堂忍不住問左易寒:「我們就這樣讓他把神使帶走?」

  左易寒高深莫測地說道:「該我們的逃都逃不了,不該我們的強求也沒用。知道她平安無事,已經足夠了。」

  再說盧煜騎馬回到府內,家僕們都用驚疑的目光注視著酈兒,私下小聲議論著。

  「咦?王爺帶女人回府!」

  「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自從綠雲王妃死後。王爺就沒讓女人踏入王府半步,這次怎麼破例了?」

  「是啊!而且怎麼看都沒有尤三娘漂亮!」

  「快別說了,老管家來了。」

  果然一位白髮蒼蒼,但精神奕奕的老人家走向王爺。看到王爺身旁的酈兒愣了愣,問:「王爺,這位是……?」

  「忠伯,她叫酈兒,你帶她到『聽竹軒』去休息。」

  「是!」管家帶著酈兒下去了。

  李冰在書房找到了盧煜。 

  「你怎麼不陪著你的小可人兒,一個人在這獨守空閨。」李冰笑著損他。

  盧煜沒理會他的不正經,淡淡地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冰收斂起笑臉,正色道:「想你心裡想的事。」

  「那你知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了。」盧煜的身體坐正,神色變得嚴肅,還有一點點緊張。

  「左易寒那隻老狐狸怎麼可能告訴我,不過,他對酈兒實在太尊敬了。

  「酈兒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盧煜陷入了深思。

  「不知道!」李冰拿起桌上的筆把玩著,「不過身份一定不簡單。」

  「要馬上給我查出來。」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我們就耐心地等吧!」

  酈兒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努力地想著自己的身世,可是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她煩躁地下了床。這時,門推開了,進來一個小丫頭。

  「小姐,吃點東西吧!」

  吃東西,她現在哪吃得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紅。」她把碗放在桌子上。

  「你們王爺呢?」酈兒走到桌旁坐下,無意識地攪著碗內的燕窩。

  「王爺和李將軍在書房呢!」

  「你能帶我去找左易寒嗎?」他應該可以告訴自己一些有關於自己的身世。  

  「左易寒?」聽到這三個字,小紅嚇得跳了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她飛快地跑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掩上房門,又回到酈兒身旁,咬著她耳朵提出善意的忠告:「小姐,您以後可千萬別再提這三個字了,這三個字在少帥府可是個禁忌。」

  「為什麼?」酈兒不明白。

  「您真的不知道?」小紅大驚小怪地看著她,好像她是怪物。

  「不知道!」酈兒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神仙,該什麼都知道嗎?  

  「反正您以後不要再提這三個字就是了。」小紅不願意再多說了,「小姐,您快把燕窩喝了吧!」

  酈兒放下湯勺,望著小紅,她覺得小紅不願意告訴她的事可能與她身世有關。

  「小紅!」她親切地叫著小紅,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性格還是變不了的,她還是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想你也明白我和鷹王爺的關係,我要是在他耳邊說幾句話,那麼我想你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小姐。」小紅嚇白了臉,「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我和您無冤無仇,您可別害我!」

  「那就告訴你剛才不願告訴我的事。」

  「這……」小紅猶豫著。

  「不說沒關係!」酈兒站了起來,作勢要出去,小紅急忙一把拉住酈兒。

  「我說,我說。」小紅求饒,「王爺娶過一位王妃,她叫綠雲,但在新婚之日,綠雲王妃拋下王爺去私會她的情人左易寒,王爺在一怒之下殺了綠雲,從此左丞相和王爺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原來如此,與我的身世無關,酈兒在心中說道,但我的心怎麼會隱隱生痛?「你下去吧!」她揮了揮手,把小紅打發走了。

  看來她還是要去找左易寒。

  下定了決心,酈兒走出了少帥府,任由管家如何阻擋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

  老管家只好趕緊衝向書房。

  「王爺……」老管家看到盧煜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嗎?」盧煜皺了皺眉,一股不安悄悄地爬上了心頭。

  「您帶回來的那位姑娘走了。」

  「什麼?」盧煜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去哪了?」他的心怦怦亂跳。這時,他突然想起了綠雲,想起她在大婚之夜拋下他去會她的情人。

  「她,她去找左……左……」老管家戰戰兢兢不敢再往下說。

  但盧煜已然明白「左」字後面的是兩個什麼字,他陰沉著臉,一掌拍向書桌,書桌竟被他一掌之力拍碎,然後,他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書房。

  「煜。」李冰怕他出事,趕緊跟了上去。

  酈兒來到左丞相別院,一經通報,左易寒和韓少堂立刻出來了。

  左易寒看到酈兒很客氣地說道:「酈兒姑娘,我們到裡面去談吧!」

  「好!」酈兒點點頭,正要跟他進去,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陣風聲從她頭頂刮過,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你!」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盧煜。

  盧煜一臉的怒氣,他拖起酈兒的手,一句話也不說,逕直向他的愛馬走去。  

  「慢著!」左易寒擋住了他的路,「把她留下。」

  「你憑什麼?」盧煜惡狠狠地問。

  「就憑我想留下!」對盧煜的粗暴舉動,酈兒感到十分生氣,但她也不想太直接地挑戰他的怒火,又說道:「我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知道我是誰?」

  「問我就可以了。」

  「你知道?」酈兒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能信他。」左易寒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不要被他騙了。」

  酈兒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好。「我不知道該相信誰?」  

  盧煜沒有說話,只是手臂一緊,把酈兒扣在胸前。然後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小嘴,酈兒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張嘴要提出抗議。盧煜趁機把舌尖探入她口中,佔領屬於他的每一寸領地,酈兒被吻得雙腿發軟,全身無力地靠在他胸前。

  盧煜感到她已屈服,這才鬆開了她,「你現在該知道信誰了?」

  酈兒沒說話,只是羞紅了臉。她把臉埋入他的胸前,默認了他的話。  

  盧煜滿意地抱著她躍上了馬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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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酈兒在甜睡中醒來,她略動了一下身子,全身酸疼,想起昨晚盧煜的狂猛,酈兒不自覺地羞紅了臉。

  「小姐!」小紅不知何時端著洗臉水站在了她的床前。

  酈兒趕緊拉起被子,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低聲說:「你先出去吧!」 

  「小姐,讓小紅伺候您更衣吧!」小紅走上前幾步,要動手幫忙。

  「不用了,不用了!」酈兒搖頭拒絕,「你先到外面等著好嗎?」

  「是,小姐!」

  小紅退了出去,酈兒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後,對著門口喊道:「我好了,小紅,你進來吧!」

  小紅進了屋,酈兒邊洗臉邊問:「煜呢?」  

  「您問爺啊,他一早率兵馬出城了。」  

  「率兵出城?要打仗嗎?」

  「是啊!」小紅邊收拾床鋪邊回答:「這幾年賊寇囂張,時常來犯,王爺這回是要將他們統統消滅。」  

  酈兒聽了,滿心擔憂:「不管怎麼說打仗總是件危險的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

  「不用擔心,爺不會有事的。」  

  酈兒呆在少帥府日盼夜盼地希望盧煜能早日凱旋歸來。可是每次都讓她失望。  

  她心裡十分牽掛他,最後終於決定去找他。

  盧煜的軍隊就駐紮在離城五里處,這讓酈兒省了不少麻煩,不必擔心自己會在沙漠中迷路。

  來到軍營,士兵們沒有特別的攔他,因為她是酈兒,鷹王爺惟一破例的女子。 

  「請問這位大哥,」酈兒拉住一名士兵問,「鷹王爺的營帳在哪裡?」

  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你是誰?」

  「我叫酈兒。」

  一報上名字,士兵立刻指了指左邊最大的一個營帳,說:「王爺就住在那裡。」

  「謝謝大哥。」

  想到能見到盧煜,酈兒的腳步快了許多。

  酈兒走到營帳左側,才路過帳上的小窗口,正要繞到正門,卻突然聽到裡面傳出奇怪的聲音。

  那沉重的男女喘息聲,加深了她心底的不安與疑慮,她輕輕地推開窗子,瞪眼一瞧,卻差點沒驚喊出聲,連忙以手掩口,阻止逸出喉嚨的呼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幾天還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人,現在卻……

  「爺,快,我還要……」尤三娘喘息著,雙手緊緊摟著盧煜的頸項。

  酈兒覺得自己被人重重地擊了一拳,站立不穩,她想盡快離去,可是雙腿像是生了根地動彈不了,眼睛也無法自他們身上移開。

  「三娘,你的技巧越來越好,真不愧是『紅繡坊』的坊主。」  

  尤三娘吃吃地笑道:「王爺真會說笑,酈兒姑娘不好嗎?」

  「她?她懂什麼,她只是我用來對付左易寒的一顆棋子而已,哪像你這麼風騷。」

  酈兒聽罷猶如五雷轟頂,腳下不穩,癱坐在地上,淚水不由自主地爬了滿臉。

  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悔傯間,她又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那是李冰的聲音。  

  「煜,你太荒唐了,讓左易寒看到了那還得了。」

  盧煜邊穿衣服邊說:「怕他做什麼?」

  「爺。」尤三娘穿戴好了,嬌漓滴地福了萬福,「奴婢先告退了。」

  「嗯!」盧煜點點頭,然後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著。

  李冰望著尤三娘消失的身影,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我以為你喜歡郾兒。」

  「我從沒說過喜歡她,我只是覺得她特別才接近她的,還有我怎麼會讓左易寒帶走她,便宜了那小子。」

  「你這樣做不覺得太對不起酈兒姑娘了嗎?」

  「哼!」盧煜不以為然,「以她的姿色做我的侍寢已經是對她天大的恩寵了。」

  「你怎麼可以那樣說話!」李冰為酈兒不平。

  這盧煜的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刺入酈兒的心坎中,她握緊拳,連指甲嵌入肉裡她也沒查覺,她無聲地流著淚,在心中吶喊道:盧煜啊盧煜,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對我。

  「李冰,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做了這麼久的朋友了,盧煜十分瞭解李冰,他決不會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找他。

  李冰哈哈一笑,抹了抹鼻子說道:「你真瞭解我。」然後他正色地說道:「煜,高勝殺了皇上,擁護你父親登上了皇位。」

  「怎麼可能,大臣們會承認他們嗎?」  

  「大臣們和百姓們全都震服在高勝的神威之下了。」

  「怎麼一回事?」  

  「據探子回報,高勝乃神之使者,他能召喚出神龍。神龍廢除了召德皇上,立你父親為王。」  

  「胡扯!」盧煜激動地拍著桌子,「沒想到那個老傢伙竟然會和高勝狼狽為奸。當年他為名為利娶我母親,逼死我母親,而今又加害了皇上,他的野心真不小。」

  「我們要趕快想個應急之計才是。」  

  盧煜煩躁地來回走動著,一時之間哪想得出妙計。

  高勝、戰爭、流血……

  酈兒腦海中不斷地閃現出一些畫面,但她抓不住它們,總覺得高勝這個名字好熟悉,這個名字的背後好像隱藏著什麼陰謀。

  她好像能抓住些什麼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夾著衛兵的聲音。

  這是左易寒。  

  「沒想到你們是這種人,」左易寒推開衛兵;指著盧煜的鼻子憤怒地罵道,「謀奪權位,陰謀造反。我原以為你因綠雲之事恨我,設計讓我來之後殺我,純屬私怨;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野心。」 

  這是盧煜第一次壓下心頭火對左易寒說話,因為這次他們面臨著重大的問題,「在沒有弄清楚事實真相之前,你沒有權利對我妄下判斷。」

  「我說錯了嗎?」左易寒冷笑,「這不是你和高勝的詭計嗎?現在你的計劃得逞了。下一步是要除去我這塊絆腳石嗎?」

  盧煜本是強忍下火氣和他解決這件事,可聽他口氣那麼沖,火氣也被挑了起采,如果今天換成別人,再怎麼罵他,他也不會動怒的,但左易寒不同,他可是給他戴過「綠帽子」的男人,讓他丟盡了男人的尊嚴和王爺的威嚴,他怎麼可能讓他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況且他根本沒做錯。

  「不錯,這正是我的下一步計劃。」他走到床邊,「錚」的一聲拔出了掛在床頭的寶劍。

  左易寒也毫不示弱地拔出了劍,倆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酈兒聽到拔劍聲,立刻爬了起來,朝窗口向裡望去。見他倆臉露殺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進去阻止這場惡鬥,李冰站到了倆人中間,他推開倆人的劍,說:「國家正處於危難之中,你們倆人竟為了兒女私情刀劍相向,不覺得可恥嗎?」

  盧煜和左易寒聽罷倆人臉上均一紅,收起了劍,但對望的眸子中依然冒著火星。  

  見兩人收起了劍,酈兒的心放了下來。

  李冰看向左易寒又看向盧煜說:「那個女人值得你們這樣嗎?」  

  盧煜沒有回答,但臉上是痛苦的神色。左易寒則激動地吼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褻瀆她。」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李冰冷靜地說,「綠雲是高勝派來分裂你們的一個棋子,你們倆她誰都不愛,她只愛錢。」

  「你胡說!」左易寒憤怒之下拔劍刺向李冰,盧煜及時揮劍架住了左易寒的劍。

  他望向李冰冷靜地說:「你怎麼會知道的?」

  李冰輕歎了口氣,眼神變得遙遠而深邃,「我是蜀之國的後裔,我接近你完全是為了復興蜀之國,高勝找上我也是為了利用我這一心態。」 

  盧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問道:「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李冰望著盧煜,說道:「因為你,雖然你看上去是個強者,一個王者,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但在我面前卻是個孩子,會哭、會笑、會脆弱也會痛苦,這許多年來你已經成了我最重要的朋友。」

  酈兒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激盪不已。

  「酈兒姑娘,你怎麼在這?」韓少堂得知左易寒來找盧煜,怕他有個閃失,所以趕來看看,看到酈兒站在窗外偷聽。

  「我……」酈兒嚇了一跳,轉過身對韓少堂尷尬的不知道如何解釋。

  「你的手……」韓少堂突然看到她的手正流著血。

  「我的手?」酈兒抬起手,看到了那一滴一滴的鮮紅的血,所有的痛又都回來了,突然間所有的記憶也在她的腦海中閃現。

  她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時,營帳內傳來一陣打鬥聲和左易寒的咆哮聲:「你們倆串通一氣來騙我,褻瀆我的愛,我不允許,決不允許!」

  韓少堂聽到打鬥聲立刻衝了進去。

  酈兒也跟了進去,營帳內一片混亂,李冰和韓少堂根本就阻止不了兩個瘋狂的人。

  「住手!」酈兒用盡全力大吼一聲,但無濟於事。

  「我以神使的身份命令你們兩個住手。」這次得到了效果,兩人果然住了手,齊齊地望著她。

  酈兒的視線從容不迫地在兩人身上來回轉著,然後,她對左易寒說道:「我知道我是誰了。」

  「你想起來了!」左易寒抑制不住地歡喜。

  「我想起來了我是誰,對你來說也許不是件好事;」她記得小吉說過史書上沒有綠雲這號人物,是高勝搞的鬼,看來李冰說的是事實,「李冰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綠雲是高勝用來分裂你們倆的棋子。」

  左易寒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腳下竟站不穩地後退了一步。

  「你……」盧煜看著酈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猜測過她的身份特殊,但卻沒想到是這麼的尊貴。

  酈兒面無表情地走向他,揚起手「啪」的一下,打了他一巴掌。

  打得眾人全都愣住了。

  酈兒盯著盧煜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一巴掌,是你玩弄我的感情。」

  她揚起手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你不該傷害我,傷得我這麼重,體無完膚。」

  然後,她又打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是謝謝你,讓我認清了事實,從此以後,我和你之間再沒有私事。」然後,她轉身面對左易寒,「左大人,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請跟我來!」左易寒領著酈兒走了出去。

  李冰擔憂地望向盧煜,「煜!」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李冰歎了口氣出去了。  

  所有的人走後,盧煜整個人似癱了般坐在椅子上,剛才酈兒哀怨的神情,讓他的心好痛好痛,他真想把她摟進懷裡,好好地撫平她的傷口,可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綠雲對他造成的傷痛依然還在,他不敢再去接受另一段感情,不敢想像自己再一次受挫後會怎麼樣?  

  李冰走出盧煜的營帳,直接闖進了左易寒的營帳。

  「李冰,」韓少堂伸手攔住了他,「這裡不歡迎你。」

  李冰推開韓少堂直接走到酈兒面前,「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酈兒現在只想一個人呆著,好好地哭一場,好好地發洩—番,實在不想說話,「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

  「不行!」李冰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面對他。

  「你太放肆了!」左易寒推開李冰,護住酈兒,「你對神使太無理了。」

  李冰不理會左易寒的叱喝,說道:「我不管你是神也好,人也好,我只要你聽明白了,我不准你傷害煜,為了他即使是觸犯神怒、遭受天譴,我也心甘情願。」

  「好一個不准傷害他,」酈兒推開左易寒,憤怒的雙眸對上李冰,「那我呢?他傷害我就天經地義。」

  李冰語塞,垂下了頭,酈兒繼續宣洩自己的感情。「他不該招惹我的。」她惡狠狠地說,「我不是個好神使,我並不代表正義,我之所以會在這,只因為我在天界犯了錯,小吉是來監視我的,現在沒有了它,我可以為所欲為,你能把我怎麼樣?」

  「神使!」韓少堂和左易寒大驚失色的同時叫了起來。

  「那就讓我來剷除你!」

  李冰說得同樣堅決,並緩緩地抽出了長劍。

  酈兒毫無所懼地瞪著他,她此刻的心情是希望李冰能一刀殺了她,了結她所有的痛苦。

  酈兒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但在盛怒下她根本就沒考慮得太多。她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為自己找台階下。「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三天之後,我再告訴你們我是要幫高勝還是幫你們,你們出去吧!」

  「神使,高勝……」左易寒想勸服酈兒打消這個念頭,心煩意亂的酈兒哪有心情聽,轉身面對他們吼道:「滾出去!」

  突然,一陣狂風捲起李冰、韓少堂、左易寒三人扔出營帳外,然後又是一片風平浪靜。

  摔倒在營帳外的三名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神使的法力嚇壞了,而營帳內的酈兒也對這一現象即吃驚又大惑不解。

  這難道是她幹的?

  *  *  *

  三天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這天,李冰、盧煜、韓少堂和左易寒都等在酈兒的營帳前,等待著神使的答覆。

  韓少堂沉不住氣了,望著眾人,問:「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出來?」

  沒有人回答他。

  他焦慮地又來回走了幾步,停下又問道:「要是她的回答是要幫高勝,我們怎麼辦?」

  李冰抬起頭望著他,平靜地說:「殺了她!」

  「可是……」

  「不殺她,對我們不利。」他在說服著韓少堂,同時也在說服其他兩位,「如果讓她與高勝會和,我們必敗無疑,到時候你們便是夏之國的罪人。」

  韓少堂低下頭,默認了他的話。

  左易寒輕歎一聲,說:「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糟。」

  李冰擔憂的說:「她那麼恨煜,恐怕……」

  韓少堂一下子又來了火,衝到盧煜面前罵道:「都是你搞那麼多事情出來。」

  盧煜沒有出聲,他的確問心有愧,這些天來,他也不好過,每天晚上會夢到酈兒哀怨的眸子,他的心一直擰痛著。

  「少堂!」左易寒叫住了韓少堂,他以前恨盧煜是因為綠雲,而現在他知道了綠雲只不過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他也沒有理由恨盧煜了。這幾天下來,他也細想過了。其實盧煜受到的傷害比他更深。

  這時,門簾掀開了,酈兒走了出來。

  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雙眼紅腫而凹陷,沒有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臉色蒼白無光,整個人都憔悴了。 

  盧煜心痛如絞,他想衝上前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可是卻又硬生生收住了腳步。

  他知道自己是愛她的,在看到她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他更確信自己是愛她的。可是,他卻不能確定酈兒愛他有多深,愛他會有多久。

  他怕她對自己的愛會突然消失!

  他怕自己會再沉淪於地獄之中!

  他不敢再嘗試,不敢讓自己再去嘗愛情的滋味!

  為什麼會愛上她?他在心中問過自己好多遍了。

  什麼時候愛上她的?這是他這三天來反覆問自己的問題。

  其實早在初見時她的身影就駐紮進了他的心坎中,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可是在出征前,還是怕她會被人欺侮,才會把祖母綠鷹給她。直到在紅繡坊看到她時,那份狂喜和知道左易寒認識她後的那份狂怒,他才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

  為了證實自己對她同對別的女人一樣,要了她之後,他放縱自己於情色之中,只希望借此來說服自己。她同別的女人是沒什麼不同的。可是……可是……當他看到她心碎的樣子時,他猛然發覺自己對她的愛竟已經那麼深了。

  「神使!」韓少堂一個箭步,跨到了酈兒面前,神色凝重地望著她,「您的決定是……」

  酈兒緩緩地掃了他們一眼,然後走過他們,面對著二千多名武裝起來的士兵,說:「好大的陣勢!」

  沒有人附合她,大家都心情緊張地等待著她的決定。

  「你們。」酈兒面對士兵們,大聲說道:「準備好死的覺悟了嗎?」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這位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冰手伸向了劍柄,做好了博命的準備。

  「你們不明白我的話,那我就說明白點。」酈兒轉身面對那四位主事者,「我是神使,我來的目的是為了對付高勝。」

  酈兒頓了頓,場下一片嘩然。

  「我不是個好神。」她又轉身面對所有的士兵,「我之所以會對付高勝,只因為我被迫如此,至於細節,你們就用不著知道了。不過,你們只要知道我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就可以了,現在,我想你們可以撤兵了。」她又轉向四位主事者。

  「酈兒。」盧煜走近她,「謝謝你!」

  酈兒後退了一步,淡然地說道:「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記得跟你說過:我是為自己而活的人。我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只因為我是被派下來對付高勝的,如果我不對付高勝,上天不會容我,高勝也不會容我。」

  這三天來,她想得很多。

  感情沒有了,她不能把自己的命也丟在這裡,以神使的名義先穩住他們。然後,多弄點值錢的東西後一走了之,等小吉醒了,再讓它送她回去。

  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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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40:26
第八章   

  夏之國 滬

  盧威身著龍袍煩躁地在大殿內來回走動。貴為九五之尊的他還有什麼煩惱的事?反觀坐在一旁的高勝。慢慢品著茶,優哉游哉的。

  其實他的確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他想要的他全都得到了:權力、地位、名譽,他全都有了。

  做神使比做皇帝更有權威。雖然他好似臣服於盧威腳下,其實盧威才是他手中的棋子。這樣也好,一切罪名由他背負,等除去了那些絆腳石之後,找個借口除去他就更容易了。因為他需要一顆更容易擺佈的「棋子」。

  「皇上!您都把我的頭給晃暈了。坐下吧!」

  皇上停止了走動,坐在龍椅上,臉色憂心忡忡。

  「皇上,您已貴為九五之尊。還有什麼煩心事啊?」他明知故問。

  「唉!朕是擔心我那大兒子,我十分清楚他的脾氣,他不會就此罷休的。」

  「您用不著擔心,您可是神選中的人,神是不會背棄您的。」

  「可是……」

  「可是!」高勝突然陰森森地接口道:「如果皇上違反神意,那我可就保不住了。」

  「這、這、這這從何說起?」盧威嚇得一頭冷汗,只差沒下跪求饒。

  「我聽說你有意放了你的小兒子——盧玉海?」高勝的口氣也不再是那麼尊敬了。

  「這……他是我的親骨肉。」

  高勝站了起來,望著盧威,「但是你也應該明白,他違背神意,理應處死。這件事就由我來辦吧,以後你就不用再管了。」然後,他轉過身,背對著盧威高傲地說道:「明天我還要帶兵去討伐那幾個亂臣賊子,先告辭了,陛下。」

  說完,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  *  *

  酈兒一直在找機會想溜走,可是卻一直沒有機會。

  以前她是個小人物,往哪一鑽也沒人會注意她,現在可好,成了大人物了,往哪躲都有人能認出她來。讓她懊惱萬分,她竟踏不出軍營半步。

  就像現在,她想休息一會兒都不行。剛躺下,就有一名士兵來打擾她。

  「神使!」

  酈兒氣得直瞪眼,「有什麼事嗎?」

  「少帥請您過去商討大事。」

  「煩死了!」酈兒咕噥了一聲,但仍無可奈何地跟著他去了。  

  走進少帥的營帳,裡面擠滿了將軍,個個臉色凝重,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酈兒一見這陣勢,心裡直念阿彌陀佛,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要打仗,否則小命真的玩完了。

  但菩薩並沒有站在她一邊。

  韓少堂一看到她進采,便嚷嚷開了:「神使,你快告訴我們該怎麼辦?高勝帶領著五千兵馬不到三日就要到了。而我們這一邊還沒辦法攻破倭寇的要塞,這可怎麼辦?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神使,你快想想辦法?」

  此話一出,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酈兒。

  酈兒十分鎮定,只因為她知道此刻自己一著慌,後果不堪設想,並不單單是她的謊言有可能被拆穿,還很有可能影響軍心,害了這裡所有的人。

  「你們為什麼不強攻?破開城門,直搗黃龍。」

  「那樣我們的死傷會很多。」李冰說道,「到時候恐怕無力與高勝決一雌雄。」

  酈兒點點頭,「你們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破了那座要塞。」

  「是啊!」韓少堂急急地問道:「神使,你有什麼好辦法?」

  酈兒沒回答他,走近桌子,看著桌上的地圖好一會兒,她指著地圖上被圈起來的一座圓形建築物,問:「這就是那座要塞?」

  「是的!」左易寒回答。

  突然,一條妙計闖入酈兒手中,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故弄玄虛地說道;「要想攻破這座要塞.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

  「您有什麼辦法?」二十幾隻眼睛再一次齊齊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拿筆墨來!」

  不一會兒,筆墨備好了。酈兒「刷刷」幾下,畫出了一架戰車。

  「這是什麼?」有一位將軍問道。

  「這部車同彈弓的道理是一樣的。彈弓是發小石子,而這部車可以放大石頭,把大石頭像炮彈一樣發射出去。你們快讓人趕出來。只要完成了,我保準你們會勝。」

  酈兒教他們這個作戰的法兒,一來也是報答這幾天對她的照顧,她私底下不希望他們輸。更確切點說是不希望盧煜輸;二來是想趁他們忙得趕工之際,趕緊溜之大吉。沒想到,李冰他們說,這是她設計的,要她在旁監工,害得她的計劃全部泡湯,還要忍受與盧煜見面的煎熬。

  不過,士兵們的動作還真不慢,一夜趕工下來完成了三分之二,到晌午看來就能完成。她總算有借口回到自己營帳內,不必再見到盧煜的面了。

  「神使!神使!」一晚上沒睡,酈兒困極了,連站著也能打瞌睡,朦朦朧朧之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

  睜開眼睛,四處找了找,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大虎。

  他怎麼會在這?酈兒滿心狐疑地走向他。

  「大虎,你怎麼在這?」

  大虎機警地朝四下裡看了一下,見沒有人注意他們,他把酈兒拉到了一旁,「撲通」一聲跪在酈兒面前,滿臉是淚。

  一條魁梧的大漢哭成這樣,讓酈兒感到揮身不自在。

  「你——這是怎麼了?」

  大虎抹了抹眼淚,求道:「神使,都怪小的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就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我?」酈兒不明白,「我好像沒懲罰過你們吧。」

  「我知道,可是您還記得您對玉爺說過的話嗎?」

  酈兒搖了搖頭,她記不起來了。那天她說過很多話,到底是哪一句話造成這麼大的後果。

  「您說:不准任何人褻瀆您姐姐,王爺說,他會教訓我們的。」

  「他做了什麼?」教訓?她才不信呢,前幾天還看到兩人親熱得不分你我呢!

  「他將我們紅繡坊內的男子全部充軍,女子當軍妓。」

  酈兒在心裡冷笑:這倒不錯,讓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神使!」大虎見酈兒滿臉的不悅之色,膽戰心驚地小聲叫了聲。

  酈兒冷冷地問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大虎終於明白神使為什麼一下子面色難看起來——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恨自己的情敵的?就連神也不例外啊!可是如果不救三娘,恐怕她熬不住。

  「我知道我的要求過分了。」大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悲悲切切,「但是,我求您救救她,我願意用我這條命去換她的命。」

  看到這麼個大男人哭得像小孩似的,酈兒心也軟了。其實就算沒有尤三娘,盧煜身旁依然會有其他的女人,她還和她計較什麼呢?「她怎麼了?」 

  「她?您去瞧瞧就明白了!」

  「好吧!」

  酈兒隨著大虎去了軍營的酉北角,那裡的幾個營帳都住著軍妓。

  走近那裡,酈兒所見的全是花枝招展的紅繡坊的姑娘,那些個姑娘見到她都有些害怕地退開。

  「這裡……」酈兒有些懷疑,大虎是不是在騙她,「這些姑娘不是都挺樂意的嗎?」

  「神使,你隨我來。」

  大虎把酈兒引進了營帳,酈兒看到了尤三娘。

  她本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珠圓玉潤、風華絕代,但此刻卻奄奄一息,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酈兒大驚:「這是怎麼回事?」她走近尤三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她病了。」大虎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酈兒望著尤三娘昏迷不醒的臉坐在了她的床前,不能置信地摸著她的臉。她是恨過她,可是她該恨她嗎?她也是身不由己呵!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怎麼會這樣?」酈兒又問了一遍,「盧煜沒有來看過她嗎?」  

  「王爺怎麼會來看她,王爺只是把她當作洩慾的工具罷了。前幾天就病了,可爺要召她,她也沒法子,只得強打精神伺候著。後來,傳出您是神之使者。連軍臣也不敢替她治病了。」

  「那你去求過盧煜了沒有?」

  「有,可是我連他的面都沒見著,就被拖出去打了一頓。」

  「豈有此理!」酈兒憤慨地站了起來,「沒想到他竟這樣無情,我替你討回公道。」

  「神使!」大虎跪在她面前,拉住了她,「小的不敢討什麼公道不公道。只希望神使能在王爺面前說幾句好話放我們走。那麼大虎來世做牛做馬伺候您。」大虎不停地磕著頭。

  「你起來。」酈兒拉起他,「你在這裡等著我的消息。」

  「謝謝,神使,謝謝神使。」

  酈兒離開了大虎後,直接進了盧煜的營帳。

  盧煜正在佈置著如何抵抗高勝的來犯。看到酈兒大吃一驚,站了起來,問:「你……」

  酈兒沒讓他說話,對其他幾位將軍說道:「你們統統出去!」

  將軍們先是面面相覷了一番,不明白為什麼神使會這麼生氣,然後一致望向盧煜,盧煜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將軍們才魚貫地走了出去。

  盧煜走到帳門口對守衛士兵命令道:「不准讓任何人進來,包括左丞相和李將軍。」

  然後,他才走回帳內面對酈兒。

  酈兒一想到尤三娘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不管怎麼說尤三娘也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怎麼能對她不理不問,任她自生自滅。」

  盧煜有些不明白,她不是應該恨尤三娘的嗎?怎麼擔心起她來了?

  「我對她並沒有做什麼?她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你?」酈兒氣得真想伸手打掉他臉上自以為然的表情,但她還是忍住了,「你有沒有愛過她?有沒有對她有一點點憐惜?」

  「憐惜?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很遙遠的感覺了。」盧煜的神色有些黯然。

  酈兒心中一陣刺痛,她明白他此刻想到了綠雲。

  「那你把她當作什麼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盧煜走近她,試著伸手想碰觸她,被酈兒躲開了。  

  「因為,因為我想知道,如果我沒有神使這個身份,我最終的命運會不會跟尤三娘一樣,病了也沒有人理會。」

  「你不同,我把你接進府了,你就是我的侍寢,我會保護你的。」  

  「侍寢?」酈兒冷笑起來,「侍寢!那不是你一個人的妓女嗎?等到你不要我的時候,是不是毫不在乎地把我一腳踢出去?」

  「我這一生不可能娶妻子。」盧煜很認真地說道,但眸子中掩蓋不住的痛苦,「綠雲是我最大的恥辱,我不能再經歷一次了。」

  「你以為我會和她一樣背叛你?」酈兒激動地抓住他的雙臂,「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我不會背叛你,我愛你。」

  「酈兒!」盧煜激動地將她摟進懷裡,緊緊地、緊緊地將她抱住,這是這幾天來他最想做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盧煜猛然推開酈兒,望著酈兒的眼睛尋求保證:「酈兒,你能愛我多久?」  

  這句話,讓酈兒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姐姐,想到了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盧煜在她眼中看到了矛盾和掙扎,頹然地鬆開了手,「你既不愛我,就不要給我希望。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我……」酈兒的淚水壓抑不住地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愛姐姐也愛他,她要姐姐也要他,這讓她如何選擇?

  「我,我不知道想怎麼樣?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盧煜沒有回答,轉過身不願面對他。

  酈兒黯然地垂下了頭,走過他身旁時,她小心地說道:「尤三娘也是個可憐的人,你給她一點錢,讓大虎帶著她走吧!」說完,衝了出去。

  感覺到她離開了,他這才轉身面對她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如果你愛我,為什麼還要考慮?你對我的愛根本就不深啊!」

  *  *  *

  酈兒看著滿桌的菜根本就沒有食慾,她輕歎了一聲,命人把飯菜撤了下去。

  「神使!」一名士兵又走了進來。

  「又有什麼事啊?」酈兒煩燥地問。

  「戰車已經按您的要求完成了,少帥和各位將軍要您去瞧瞧。」

  這是正事,沒法推,郾兒只得隨著士兵去了。

  廣場上,士兵們圍著五架「戰車」看著,都感到新鮮不已。

  士兵們一看到酈兒走來,齊聲高呼:「神使!神使!」喊得酈兒一愣,接著心情激盪起來,把心裡的痛苦也暫時壓到了一邊。  

  酈兒圍著「戰車」繞了一圈,滿意地對士兵們豎豎大拇指,然後走向李冰,她是故意避開盧煜的,因為她還沒有調整好心情如何去面對他。

  「幹得不錯,現在你們來聽聽我的計劃。」

  她帶頭走進了少帥的營帳,其他的人魚貫地跟了進來。  

  「把地圖打開!」

  李冰打開了地圖。

  酈兒指著進攻的目標說道:「你們看,敵人的這座要塞,背面靠海,其他三面是高高的城牆。硬攻不是不可能,但估計傷亡會不少,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少一兵一卒對我們都不利,因此,我們要讓他們自己投降。」

  「自己投降?」一名將軍站了起來,「恐怕……」

  「你們這是不相信我?」

  沒有人說話了,沉默了一陣,李冰說道:「你的戰車雖然好,但他們的城牆可是鐵門巨石,木頭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鐵門巨石?」  

  「我的戰車可不是去撞鐵門,撞石頭的?」 

  「我知道,放上巨石彈出去是不是?但我們這兒是沙漠,沒有那麼多巨大的石頭。」  

  「錯!」酈兒大聲糾正道,「不是拋石頭用的,而是拋油!」

  「油?」眾人發出驚歎聲。

  「是的,我的戰車是用來拋滾燙的油。」

  韓少堂搔搔頭,問道:「這可行嗎?」

  「可不可行試過就知道了。」盧煜說道,「五輛戰車圍繞要塞四周分別進攻。」他拿起筆在要塞四周點了五個小點點出了位置。

  「這個法子我們可以一試。」左易寒摸著下巴說,「但是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油?」

  「這不成問題。」盧煜很果敢地下令,「左將軍,你馬上帶人回白虎城向百姓征油,我們明天進攻,現在都下去休息一下,我們明天打個漂亮的勝仗。」

  「好!」

  將軍們信心十足地喊道,然後退了下去。

  酈兒故意走得很慢,讓所有的人都比她先出去後,她停下了腳步,又走回到盧煜面前。  

  「你,你認為我的計劃可行?」 

  盧煜肯定地回答:「是的!」

  「可是……」酈兒心中沒底,這個法子是她在書中看來的,管不管用還真沒底。

  「相信我!」盧煜抓住她的手肩,信心十足地說道:「我會讓它成真的。」

  不知為什麼,聽他這麼保證,酈兒也信心十足起來。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來,軍營裡吹響了號角。酈兒一骨碌爬了起來,立刻穿好衣服洗了臉衝了出去,看到盧煜穿上了銀閃閃的盔甲,騎在烏龍上領兵出征。  

  「我也要去!」酈兒衝到盧煜面前,伸開雙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行!」盧煜拒絕。

  「我一定要去。」酈兒也不肯妥協。

  她之所以會這麼堅持,原因不外乎只有一個:不放心盧煜。  

  「神使!」左易寒拍馬走上前幾步,說:「您難道忘了您不會騎馬?」

  這一下可問到點子上了,酈兒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是啊,她怎麼忘了她不會騎馬。

  盧煜立刻接口說道:「你不會騎馬,怎麼跟著去?這場仗有你的庇護一定會勝的,你在這兒等著好消息吧!」

  不說還好,一說酈兒更擔心了,有她的庇護,就因為他們相信有她的庇護會贏,她才更擔心,她自己明白自己只是個凡夫俗子沒什麼能耐,所以她更堅信非去不可的決心了。

  「我一定要去。」酈兒堅決地昂起頭,堅定地望著盧煜不肯妥協。

  「你,」盧煜氣極敗壞地說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酈兒生氣地走到一名士兵面前,嚴肅地說道:「我和你共乘一騎!」

  「這?」士兵為難地望向少帥,少帥的臉色陰雲密佈,十分難看。

  「你聽到了沒有?」酈兒提高音量,加深自己的威信。

  在心中哀嚎不已,他訥訥地說道:「這恐怕不妥吧?」

  「我說可以就可以!」酈兒很專制。然後,她眼珠一轉,威脅地說道:「除非,除非你不怕我的懲罰。」

  這士兵一聽這話,二話不說伸出了手。

  得罪少帥也遠比得罪神使好得多。

  酈兒滿意地對他點點頭,然後伸手搭在他的手上,突然,盧煜一貓腰,攔腰把酈兒抱了起來,安置在自己的馬背上。然後風馳電掣般馳了出去。

  賊寇的要塞是座宏偉的建築物。高高的圍牆像古羅馬的競技場直衝雲霄,難怪盧煜會對它束手無策。不過,有酈兒這位神使,一切麻煩都能迎刃而解。

  她把油當作炮彈的戰略效果十分好,敵人被這天女散花般的油燙得哇哇大叫,東躲西藏,根本就無心顧及城外的情況。

  盧煜趁此時,命令土兵們用大木柱撞開了鐵門。沒費一兵一卒攻佔了這個要塞。

  酈兒望著那些個滿頭疤的倭寇們起了惻隱之心,「你要把他們怎麼樣?」

  「他們作惡多端,當然是處死,以洩民憤。」

  「可是,他們都傷成了這樣了,不如放了他們。」

  這時,突然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一名賊寇來,他揮動著大刀直砍向馬上的盧煜和酈兒。

  盧煜直覺把身體一側,用自己的背去擋他的大刀,緊緊地護住了酈兒。

  「不要!」酈兒想推開盧煜,但盧煜卻抱得死緊,讓她動彈不得,「不要,不要!」酈兒只得焦急而無耐地喊道。

  呼呼的刀鋒直辟而下,眼看就要把盧煜一劈為二了。

  李冰瘋狂般地直衝上去:「住手,混蛋!」

  奇跡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倭寇的刀突然寸寸斷裂,他大喊一聲,口吐鮮血,人飛了一丈多遠,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李冰愕然地退後了一步,望著不遠處的那一動不動的軀體又望向盧煜。

  「煜,你沒事吧?」

  盧煜搖搖頭,望向那具一動不動的軀體問:「那傢伙死了嗎?」

  一名士兵跑了上來,「回稟少帥,死了!」

  「是我幹的嗎?」酈兒虛弱地問,她此刻看上去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你怎麼啦?哪不舒服?」盧煜緊張地問。

  「我……」酈兒一句話沒說完,頭軟軟地垂靠在他的肩膀上昏了過去。

  「酈兒,酈兒,你醒醒,你別嚇我?」盧煜猛然搖著她的身體,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冰,這裡的事交給你處理了。」

  說完,他忙策馬向軍營方向直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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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00:40:48
第九章   

  酈兒的昏迷給軍隊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從少帥到士卒個個愁眉不展。甚至,在士卒中都紛紛流通傳著這樣的情緒。

  「我們會贏嗎?」

  「也許我們不是神選中的一方,高勝才是真真代表著神。」  

  「神使昏迷不醒,我們這場仗一定不會贏的。」

  這些話語李冰聽在耳裡,他也懲罰過幾名散播這種情緒的士兵。

  「將軍,」一名士兵又帶來了一條壞消息,「高勝的兵馬在日落前會到達白虎城。」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李冰走出營帳,走進酈兒的營帳。他知道在那裡一定能找到盧煜。果然,盧煜一直坐在床頭,注視著酈兒,不聞窗外事。同時,他還看到左易寒和韓少堂。

  「怎麼樣了?」李冰問道。

  左易寒搖搖頭,韓少堂開口說道:「那個大夫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他竟查不出任何病因。」

  李冰走向盧煜,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煜,你去休息一下,這樣你會累垮的。」

  「我沒事。」盧煜的眼睛沒離開過酈兒。

  「你別這樣。」李冰心痛地喊道,「高勝的兵馬在落日前就要到達白虎城了。士兵們因酈兒昏迷,士氣低落,而你們一個個也都這樣,這場仗還想不想打了?」

  左易寒一把拉過李冰,說:「你先去吩咐士兵們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回白虎城,高勝的兵馬日落前到,他們長途跋涉也累了,今天晚上是不會發動進攻的。我們還有時間。這裡就讓我們來勸他吧!」

  李冰無奈地甩手離去。

  左易寒轉身看著盧煜,「我知道你很難過,不想離開酈兒,可是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你應該明白自己現在該怎麼做?況且你手裡還掌握著五千多條生命呢?」他走進盧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酈兒是神使,她不會有事的。」

  夜,出奇得靜,沒有一絲風。

  高勝的大軍駐紮在離白虎城五里處,對白虎城虎視眈眈。

  為了對付高勝,盧煜不得不離開酈兒,與將軍們商量對策,但卻都想不出一條妙計來。

  酈兒依舊昏迷不醒,也許永遠醒不過來了。

  「酈兒!醒醒!酈兒!」這時,房間裡出現了一個亮點——小吉,他停在酈兒面前,傷心地說道:「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這樣。」它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不一會兒,酈兒的眼皮抬了一下,接著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隻白色格紋的小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眨了幾下,「你是——小吉。」

  「是我!」小吉激動地笑了。

  「你,你不是……」

  「是的,我是在休養。」小吉明白她要問什麼,解釋道:「但我感覺到了你的力量,所以覺醒了。」

  「我的力量?」酈兒不明白。

  小吉內疚地垂下了眼簾,不敢正視她的臉,「對不起,把你牽扯到這場是非中來。」

  酈兒虛弱地笑笑,「這怎麼能怪你,是我的命不好。」

  「不,是我不對,我現在送你回去。」

  「我,」酈兒別過臉,「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麼?」小吉不明白地叫了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這裡的嗎?」

  「我……」酈兒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嗎?」小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叫了起來,「你不會是愛上盧煜了?因為他才不想走?」

  酈兒無言地點頭默認了。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告?」小吉叫了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左樂音將是他的皇后嗎?你為什麼還要栽進去呢?」

  一顆淚珠從酈兒眼角滑落下來。「要是愛情受我控制,我何嘗不希望自己沒有愛上他,他將是皇帝,他會有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妃子,我算什麼呢?我……」

  小吉趁熱打鐵地說道:「那就離開他。」

  酈兒抹掉了眼淚,「走是該走的,但不是現在,等戰爭結束後再走。」

  「不行!」小吉堅決反對,「你會有危險的。」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不行!」小吉依然不答應。

  「為什麼?」酈兒不明白地望著它,「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幫你嗎?」

  「那是……那是,」小吉欲言又止,最後,它下定決心似的說道:「二年前,我與高勝使用超能力鬥過一場,巨大的能量竟能打開時空大門,也無意中把你拉扯了進來。」

  「二年前?那我為什麼會在二年後出現在這裡?」

  「我想應該是時空扭曲產生的時間差。因此也使你自身產生了變化。」小吉偷瞄了酈兒一眼,看她的反映,「你的大腦能量被提高了四五倍,也就是說你也擁有了超能力。這是你致命的弱點。一口氣想吃成一個胖子那是不可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得清楚些?」

  「你過多地使用這種能力會導致你的死亡。你使用了兩次就讓你昏迷不醒,要是以後……」小吉住口不言,讓她自己去考慮後果。

  酈兒沉默了一會後,她望著小吉,堅定地表達出自己的決心,「等這場戰爭結束後,我再走。」

  「你,你怎麼這麼固執!」

  酈兒偏過頭,閉起了眼睛,不願再聽它的勸告,她決心已定就不會再改。

  「唉!」小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看來它是沒辦法動搖她的決心了,「高勝已經到了,你既然不肯走,我現在去摸摸他的底。」

  「你要小心點!」

  「我會的,你多休息會兒!」說完,離開了。

  小吉離開後,酈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可是她怎麼也睡不著,要想的,要考慮的,要思考的事情是那麼多,她怎麼睡得著。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藉著月光酈兒看清楚進來的是盧煜。

  看著他,酈兒的心隱隱作痛,原本的他是那麼神采飛揚,那麼灑脫不羈,可如今滿臉的胡碴,滿眼的紅絲,憔悴不堪。

  他是為了我嗎?酈兒在心中問自己。

  「煜,你要注意多休息。」這是李冰的聲音,接著是離去的腳步聲。

  酈兒趕緊閉上了眼睛,她現在還不想讓他知道她醒了,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他。

  盧煜掩上門,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拉起酈兒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默默無語。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他始終沒有動過。

  酈兒不忍心讓他挨冷受凍,更何況明天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的手動了動,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立刻驚動了盧煜。

  他睜開眼,關切地望向她。

  看到酈兒晶亮的眸子,他欣喜地笑了,「你,你醒了?」

  酈兒點點頭。

  「太好了。」他一把把她摟進懷裡,臉埋在酈兒的頸脖處,不停地重複著,「太好了!太好了!……」

  酈兒感動地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

  不一會兒,盧煜推開酈兒,輕柔地幫她整理鬢髮,說:「你多休息一會兒,我去告訴他們你醒了。」

  他站了起來,酈兒拉住了他的大手掌,他回頭溫柔地問道:「怎麼啦?」

  酈兒把身子往裡挪了挪,掀開被子的一角,像個孩子般地請求道:「留下來陪我!」她抓他的手更緊了些。

  盧煜知道自己不可能狠下心來拒絕她,於是除去鞋子,和衣躺在酈兒身旁。

  酈兒把自己的身子依偎進他懷裡,頭枕著他的胸膛,靜聽著他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聲,享受著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漸漸地、漸漸地,酈兒在盧煜的懷中安心地睡著了……

  *  *  *

  要闖入高勝的大軍對小吉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不過要闖入高勝營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它一進入高勝的營帳,高勝就醒了。

  「喲!」高勝像老朋友似的與小吉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小吉,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小吉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說:「你會不知道?」

  「呵呵呵!」高勝笑了,笑容燦爛,「看來你是來找我晦氣的。」  

  「我只是來提醒你,破壞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會改變未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高勝打斷了他的話,「小吉,你對我的瞭解實在不夠深刻,你看我是那種不顧一切的人嗎?我早已清除了所有後患,我的祖先們決不會有傷亡的。」

  「哼!我早該想到的,我決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就憑你和你那個小姑娘?」

  「就憑我和我那個小姑娘!」

  「好!明天我就拭目以待,你是如何阻止我的!」

  黎明的曙光刺破籠罩著的黑夜,光明的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潰了夜的魔鬼。

  校軍場上站滿了全身武裝起來的士兵,但個個卻都垂頭喪氣,毫無軍威可言。

  李冰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酈兒伴隨著盧煜出現在這片場地上,立刻歡聲雷動起來,「神使」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盧煜吃味地小聲說道:「你比我威風多了。」

  「怎麼?不服氣?」酈兒取笑他。

  李冰看到他倆立刻迎了上來,「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酈兒回以微笑,然後,她面對士兵揮揮手,土兵們立刻安靜下來。

  酈兒掃視著所有的士兵,「我因上天的意志醒來,我將代表上天帶領你們走進榮耀之國,戰土們,拿出你們的勇氣和信心,堅強和意志,為正義而戰,更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幸福而戰!」

  士兵們又是一陣歡呼聲,在這片歡呼聲中酈兒覺得汗顏,自己一向不代表著正義,但現在卻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

  這時,一名士兵跑了上來。

  「神使,少帥,敵人在城門口叫罵。」

  李冰一皺眉,說道:「來得好快!」

  「我去瞧瞧!」韓少堂說著跑向城頭,盧煜等人也跟了上去。

  只見一位濃眉大眼的將軍,單槍匹馬地站在城門下,破口大罵:「盧煜,你這個亂臣賊子,快給我滾出來!」

  「那是沙海天!」韓少堂叫了起來,「沒想到連他也歸順了那個賊子。」

  盧煜不卑不亢地說:「原來是沙將軍,沙將軍此來何事?」

  「哼哼!盧煜你別狂,你看看那邊的人是誰?」沙海天大手指向身後的將軍。

  盧煜隨著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他的弟弟——盧玉海。盧玉海被五花大綁了起來,全身血跡斑斑地被拖著跑,身邊是兩個持刀的大漢。

  盧煜激動得雙手撐住城牆,動容地喊道:「玉海!玉海!」

  盧玉海木然地抬起頭,滿臉的傷痕,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李冰喝問。

  沙海天高傲地抬起頭,不屑地說道:「憑你也配和我說話!」

  李冰氣得眼角肌肉直跳,但卻又發作不得。左易寒傾身上前,問道:「那麼我呢?」

  「哈哈哈哈!左丞相!」沙海天大笑,「在下也正要找你呢!你看看那是誰?」

  左易寒抬頭望著,只見左樂音被推了出來,他失聲叫道:「樂音!」

  左樂音見到哥哥掙扎哭叫起來:「大哥,救我,大哥!」

  韓少堂怒不可遏地大吼道:「卑鄙無恥!」

  盧煜示意韓少堂不要太激動,然後望向沙海天,「你想怎麼樣?或者說你們的神使想怎麼辦?」

  「不愧是鷹王爺,到此刻還這麼鎮定,但接下來我看你還會不會這麼鎮定。」

  「你就說吧!你想要怎麼樣?」盧煜依然不急不緩。

  「一個公開的交易,不,應該說是對你們有利的交易,想要他倆沒事,就砍下你們自己的右膀。」

  韓少堂和李冰同時叫了起來,「你瘋啦!」

  酈兒的手緊緊地抓住了盧煜的手。

  「怎麼,不願意?」

  盧煜和左易寒沒有回答,他倆望著各自的親人,內心在交戰。

  「我來給你們看出好戲。」

  沙海天揮了揮身,從軍隊中走出五六名士兵,走向左樂音,動手撕扯她的衣服來。

  左易寒無法再冷靜了,大吼道:「住手,混蛋!」

  沙海天哈哈大笑,喊道:「住手!」然後他看向左易寒,「怎麼樣,決定做交易了嗎?」

  左易寒咬著牙拔出了劍。

  「不行!」韓少堂拉住了他的手,「不行!」

  「你呢?」沙海天再次伸起手,「我這手放下,你弟弟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

  盧煜的目光從盧玉海身上收回,望向沙海天,也抽出了長劍。

  「你真的要砍下自己的右臂?」酈兒抓緊盧煜的手,緊張地望著他。

  「玉海,他是我惟一的親人,我不能放下他不管。」他的回答宣佈了他的決定。

  他的決定也讓酈兒下定了決心,就算死也要把那兩個人救出來。

  她躍上城頭,決定放手一博,這時,小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集中精神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酈兒!」盧煜擔心地望著她。

  酈兒回頭對他燦爛一笑,「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

  「你是誰?」沙海天問道。

  「要你命的人!」她拿過了盧煜手中的劍。

  然後,她縱身跳了下來,但她並沒有掉到地上,她飛了起來,就像身上長了一對翅膀直飛向沙海天。

  沙海天看得愣住了,酈兒趁他呆愣之際,手起刀落,沙海天的頭離開了他的身體,酈兒依舊未停,直向盧玉海和左樂音的方向飛去。

  突然在半途衝出一個人來,他斯斯文文,嘴角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你是……」酈兒戒備地望著她。

  另一邊,盧煜等人失聲地叫起:「高勝!」

  「你應該對我不陌生才對!」

  「高勝!」

  「是我,我們終於見面了,酈兒神使。」然後,他對看管盧玉海和左樂音的士兵說道:「把他們倆放了!」

  「為什麼你這樣做?」酈兒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放了盧玉海和左樂音。

  「他們兩條命換你一條命足夠了!」

  「哼哼哼哼!我明白了!」

  「噢?」

  「這場戲你是演給我看的,只要我敗在這裡,這場仗還用得著打嗎?」

  「聰明,可惜命不長了!」

  「未必!」

  高勝衝了上去,兩人在半空中交戰了起來,酈兒成功地牽扯住了高勝,這時,一道亮光似離弦之箭衝了過來,在眾人還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之際,戰鬥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起來好像是高勝敗了,他的手在流血。

  在接住左樂音後,左易寒看到了小吉:「是小吉!」

  「是那只神龜嗎?」韓少堂問。

  「看,我們勝了!」士兵們喊道。

  高勝後躍了幾個觔斗,退入軍隊中,恨恨地說道:「小吉,別以為你勝了,你的娃娃還真不簡單,不過,她能撐多久。」

  小吉看向酈兒,她氣喘不已,臉色異常蒼白,「你沒事吧?」

  酈兒沒有回答,她感到氣血翻湧。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吐血。

  「今天就暫時放過你。」小吉丟下狠話,帶著酈兒回到了白虎城。

  一到城內,酈兒立刻把自己關入了房內,不見任何人,就連盧煜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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