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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彤]追妻不上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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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46:08 |倒序瀏覽
追妻不上道  作者:舒彤

我要你跟我上床!
啥米?!這是唾棄他十多年女人會說的話?
可瞧她不耐煩的樣子,
敢情是把他當等待恩客寵幸的牛郎?
為了男性一咪咪小小的自尊,
他咬著牙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說不!
眼睜睜看這到口肥肉轉戰PUB釣「精主」,
一時氣急攻心揮拳趕蒼蠅,榮登頭條新聞,
好在事情沒全那麼糟,
她因「惡名昭彰」而被取消婚約,
他成為應該為此事負責的「凶手」,
要他娶她?他求之不得呢!
然餐廳訂了,婚紗也拍了,
眼看多年端著的美夢就要成真,
大小姐竟嫌他心髒不夠有力的說──
老娘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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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46:41
楔子

 春天的陽光灑落戶外花園,悠揚樂聲飄散在各個角落,賓客們輕松談笑,等著一會兒的拍賣活動開始。

    這是由黎氏企業董事長夫人發起的募款餐會,所募得的款項將用來幫助貧苦兒童,與會者眾,之中不乏政商名流。

    黎曼英身著一襲白色洋裝,意興闌珊的聽著身旁的人們說著言不及義的應酬話語,假裝他們真的擔心那些貧窮兒童的未來。

    這可能是她所聽過最拙劣的謊言和最好笑的笑話,她默默的想著。

    身為黎氏企業的千金,她從小就被逼著參加各種餐會、宴會,但她實在痛恨這種場合。

    她學不來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工夫。

    「瞧瞧這是誰?」身後響起帶笑的男聲。

    這個聲音黎曼英認得,那是東海集團的三公子伍少勛,同時也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及她的同班同學。

    她頭也不回的冷冷答道︰「你何不滾遠一點?」

    他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隨即又綻出更燦爛的笑。

    「過了一個暑假,妳還是一點都沒變。」

    「你也是,」感覺到他的靠近,她僵硬的挺直身軀。「還是那麼討人厭。」

    「我們還講不到三句話呢!」

    「那又如何?兩個月還不夠長,不可能讓一個討厭鬼變成小甜甜、」

    伍少勛聞言爆出大笑,引來旁人側目。

    她別過頭,假裝不認識他。

    「今天的壓軸拍賣好像是妳?」修長手指玩弄她的長發。

    黎曼英不客氣的狠狠往他不規矩的大掌一拍。

    「別說得那麼曖昧,要上場拍賣的是我的時間,不是我的人。」

    「有什麼差別嗎?」他低笑,「不管是何者,我誓在必得。」

    她轉頭瞪他。「你在開玩笑?」

    她寧可和獅子同處一個籠子,也不想和他共度一天。

    「妳可能不曉得,我們雙方的父母有意撮合我們呢!」

    黎曼英露出嫌惡的表情。

    「他們不會得逞的。」

    他眸光一黯,「妳就這麼討厭我?」

    「沒錯!」她昂起下巴,冷冷道︰「我寧可跟魔鬼打交道,也不想與你有一點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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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47:12
第一章

 「我要你跟我上床,伍少勛。」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捏自己臉頰以確定這不是在作夢的沖動。

    說真的,不是他自誇,這句話他並非第一次聽到,大多數的時候,女人總是對他投懷送抱,他不會為此訝異。

    但是這個女人除外。

    伍少勛的思緒飄回十年前的那一天,他贏得了拍賣,並且費盡心思安排了浪漫的約會,而從頭到黽,黎大小姐始終不曾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可如今,一向高高在上,當他是臭蟲一樣的女王陛下竟來到他面前,並且「命令」他提供性服務?

    他啞口無言的愣在家門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想這表示不要。」黎曼英壓下羞恥的感覺,故作無謂的聳聳肩。「那就算了,再見!」語畢,轉身便走。

    「等等!」他及時抓住她的手臂。

    「你改變主意了?」她轉頭朝他揚眉。

    他擰眉,「不是……」

    「喔。」她甩開他的手臂。

    他一愣,晃她要走,連忙按住她的肩膀。

    黎曼英看向他的手,緩緩抬眸,用眼神問︰怎樣?

    「我們應該談談。」他扳起臉,嚴肅的道。

    「沒什麼好談的,yes或no,一句話。」

    他兩眼微微睜大,「呃……」

    「嗯?」她催促他作決定。

    「好……」他緩緩開口,但又馬上反悔,「不、不好……」

    「到底要還是不要?」她不耐煩的問,彷佛他們討論的是晚上的菜單。

    伍少勛瞠目結舌的瞪著她,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不,是這一切本來就很荒謬。

    她當他是什麼了?一頭隨時發情的公牛,只要一聲令下,他就會把她拉到床上共赴雲雨?

    當然啦,他不否認這念頭很誘人。

    他暗戀這個女人十幾年了,但她卻從來不用正眼瞧他,當她看他的時候,只會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厭惡。

    數不清有幾次,他在腦海中幻想有一天她會和大多數的女人一樣,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熱情的回應他,和他在柔軟的大床上翻滾、享樂,而今她卻來到他的家門前,要求和他上床?

    哇!簡直是美夢成真!

    為此,他甚至可以不去計較地郡蠻橫的語氣和態度--怎麼說呢?雖然他真的很討厭她這種盛氣凌人的模樣,但是這樣的她看起來也另有一種風情。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答應。

    不是因為守身如玉--他知道她會因此而發笑。他當然不是一個禁欲主義者,在適當的時機有適當的人選時,他從不壓抑自己。

    最主要在于他不希望她因此恨他。

    他太了解黎大小姐了,不管她是出自什麼理由或有什麼逼不得已的苦衷而提出這個建議,她從來就不是那種可以玩玩就算的女人。

    倘若他真的答應,而他們也真的上床了,從今以後她會離他離得遠遠的--即使這是她要求的也一樣。

    他當然可以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是她自願的。她是出自于對他的迷戀或好感而主動送上門,但他雙眼所見卻正好完全相反。

    事實上,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這是一樁令人作嘔的麻煩事,而她打算速戰速決以便盡早離開。

    伍少勛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最輕快、最無賴的語氣笑道︰「我從來不拒絕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但我討厭麻煩,除非妳讓我知道妳為什麼需要我提供自己的身體,否則我不會答應。」

    他知道在她眼里,他是個毫無節操,二十四小時都在發情的公狗,如果他說︰我不能佔妳的便宜。她會掉頭就走,並且視此為一種侮辱。換成這種說法,她會相信,並且會為了說服他而說出她的苦衷。

    丙然在聽見他的說法後,她臉上原本濃濃的防備稍稍退去。

    黎曼英撥開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

    「可以進去談嗎?這說來話長。」

    濃濃咖啡香氣飄散在公寓里的每個角落。

    黎曼英兩腿並攏,兩手放在膝蓋上,直挺挺的坐著,忍下奪門而出的沖動,

    「妳吃早餐了嗎?」伍少勛從廚房探出頭來。

    「我不餓,謝謝。」

    他聳聳肩,又縮回廚房。

    餅了十分鐘,他端著咖啡和三明治走了出來。

    即使她說不餓,他還是替她也準備了一份。

    「這是特別為妳制作的總匯三明治,」他將咖啡和三明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朝她眨眨眼。「妳的臉色糟透了,最好吃一點東西,免得我得送妳到醫院。」

    黎曼英毫無食欲的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是第一人選,但不是唯一的,如果你不答應,現在就告訴我,好讓我省下時間去找其他的人。」

    聽聽她說的話!多麼冷酷、理性,毫無感情。

    伍少勛慢條斯理的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黑眸透過熱氣打量她。

    她一點兒也沒變。他幾乎有點生氣的想著。總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冷靜、理性得讓他想抓狂。

    即使是在談論像這樣一件事的時候也一樣。

    他這輩子曾經有過許多被女人主動求歡的經驗,她們要不是嬌滴滴就是羞答答,從來沒有人拿這種談生意似的口吻這樣對他說話。

    黎曼英不是一般女人。他腦海里有個聲音在說。

    是啊,有誰比他更了解呢?過去這十幾年來他可吃足這女人的苦頭了。

    不只一次,他告訴自己︰就這樣吧!老兄,你得認清現實。就算你是顛倒眾生的萬人迷,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臣服在你的腳下,那又如何?她永遠不可能成為其中之一,早點死心吧!

    他差一點就成功了,真的差那麼一點……他已經有足足一年的時間不去找她,不試圖打電話給她約她出去,不去想她是多麼誘人,直到她又出現在他家門前,毀了他一切的努力。

    伍少勛真希望自己可以有種一點,就像她以前曾經叫他滾一樣,也同樣回敬給她,請她另尋高明,除非世界末日,否則他絕不會踫她一根寒毛。

    那麼做或許痛快,但他知道如此一來,這輩子他將痛苦到死。

    只要能得到她,要他當條狗也願意。

    媽的!他真恨自己這麼沒骨氣。

    他往後靠向椅背,長腿交迭在桌上,故意用最慵懶、最迷人、最漫不在乎的語調緩緩開口,「這真是一大驚奇,想不到黎大小姐也有需要別人幫忙的一天。」

    黎曼英聞言抿緊唇,竭力維持住郭冷的表情,以免讓他瞧出她真正的感受。

    她太了解伍少勛了。

    如果讓他看出她對他的感情,他絕對會善加利用,以便在他輝煌的戰績上再記上一筆。

    伍黎兩家是世交,雙方的父母十分熟稔,她從小就認識他,並且--她十分痛苦的承認,她一直迷戀他。

    伍少勛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他溫柔體貼、英俊幽默、多金富有,從十二歲開始,就在女人堆里打滾。

    她看著他穿梭花叢,在溫柔鄉里流連,用各式浪漫的手段追求女孩子,與她們共度一段美好時光,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有一段時間,她曾經卑微的希望自己成為其中一個,就算只是短暫的時間,就算他最後投入別人的懷抱,只要曾經擁有他就好--直到她看見那些女孩的下場。

    她們以淚洗面,她們痛苦不堪,她們不計任何手段只求挽回,但他從不回頭,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追尋新的目標、挑戰。

    黎曼英知道,自己不能成為其中的一個。

    她太愛他、太迷戀他,如果她允許自己擁有短暫的快樂,那麼陪伴她一生的將是無止境的痛苦,所以她在自己的心上築起厚厚一道牆,用高傲不屑的態度阻止他的進攻。

    她太了解他了,對他而言,自己不過是他芳名錄上的一筆,她卻無法只把他當成愛情世界里的過客。

    她一直做得很好,連她都想替自己拍拍手。她成功的讓他以為她痛恨他,視他有如臭水溝里的老鼠。一開始,他把她當成挑戰一般窮追不舍,但久攻不下,他終于放棄這座城堡。

    畢竟,外頭多得是大門敞開歡迎他人住的華屋,她們會很高興迎接這位王子,給他最舒適的款待--不像她,老是將他拒于門外。

    她揚起下巴,雙眼微觀,知道這是最能引起他怒氣的模樣。

    此時此刻,她需要他的怒氣來保護自己。

    「我需要一個讓我懷孕的男人。」她用苦心練習的鄙夷口吻說出事先演練好的台詞。「你恰好是個男人,而且我知道你一向來者不拒。」

    伍少勛知道自己的下巴掉了下來,也知道這個樣子看起來一定很蠢,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

    她剛剛說什麼來著?她需要一個讓她懷孕的男人?

    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黎曼英,他認識的她不會說出這種話,不會有這麼荒謬的念頭。

    黎大小姐該是一個頭腦清楚,冷靜理性得近乎無情,視男人如敝屣,視愛情為毒藥,認為家庭是牢籠的女人。

    基本上,黎曼英這三個字和性、懷孕,小孩這些東西是沒有辦法聯想在一起的。

    她剛剛真的那麼說了嗎?

    她真的說了她要他做孩子的父親?

    「等等!」他坐直身軀,將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妳的意思是……妳想要懷我的孩子?」

    「不是,」她看著他的目光像在說︰這個白痴,連話都聽不懂︰「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重要,我要的是懷孕,我必須懷孕!」

    他揚眉,「……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

    「沒錯!」

    「想必也不會有婚姻?」

    「絕對不可能,」

    「所以說……」他的語氣已透露出危險的味道。「妳要的只是一個男人提供他的精子,好給妳孩子?」

    她露出贊許的表情。「你終于進入狀況了。」

    伍少勛終于壓不下心中的震驚和憤怒,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妳瘋了?妳當真以為我會答應跟妳上床,讓妳懷我的孩子,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她一臉理所當然。「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以為這是一個幌子,到時我可能會借著孩子要脅你娶我。」

    不給他回答的機會,黎曼英接下去道︰「這一點你盡管放心,或許我將來會想要一個丈夫,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你。我很明白你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或父親人選,那從來不在我的考慮之列。」

    「是啊!」他譏誚的道︰「或許我得拿著槍押妳上禮堂呢!」

    黎曼英臉色一沉,故意不去理會他諷刺話語。

    「我不想騙你,伍少勛。我原本可以的,我根本不需要告訴你實話,只要賣弄風情,讓你把我弄上床就能達成目的。」

    他「甜甜」說道︰「難道妳沒想過我可能不要妳?」

    這是謊言,天大的謊言!就算有一百支槍指著他也不能阻止他渴望她、撲向她,但他實在氣瘋了。

    這十幾年來,她對他不屑一顧,像當他是惡心的蟲子一樣,從來不假辭色。而今她竟以為自己可以大搖大擺的上門來,命令他讓她懷孩子,而且她只要孩子,不要父親,還認為他會興高采烈的照辦?

    他不知道自己氣的是哪一點--

    是她自以為是的態度?

    是她把他看成一個只圖肉體之歡的禽獸?

    還是她只要他的精子,不要他的人?

    抑或是,盡管他感覺深受侮辱,卻還是無法停止渴望她?

    或者,以上皆是。

    媽的!這該死的女人。他瞎了狗眼才會愛上她!

    「我早該知道你會這麼說。」黎曼英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話從喉嚨間擠出來。她拚命抑下受傷的感覺,用苦心訓練出來的自制力冷淡的道︰「你就是沒辦法接受居然會有女人不肯要你的事實,對吧?」

    伍少勛知道自己該對這句話一笑置之的。

    和她打交道的這些年,他漸漸訓練出一身喜怒不形于色,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本事,要是跟她認真起來,通常只會氣死自己。

    但是這次他做不到。

    因為她該死的說對了!只不過有一點需要修正,他沒辦法接受的是她始終不要他的事實。

    他真想掐死這個女人!總有一天他會被她逼瘋。

    「如果我不答應呢?」

    她聳肩,「我說過,你不是唯一可以幫忙的人。」

    意思是說︰要嘛,他就得撇下男性的尊嚴,讓她利用完他的身體後將他一腳踢開,否則的話,就得眼睜睜看著她爬上其他男人的床。

    好個選擇題!

    「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

    他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大吼出來,「妳他媽的為什麼需要一個孩子?!」

    黎曼英沒被嚇著,事實上,她一直在等他問這個問題,而現在他終于開口問了。

    「為了擺脫婚姻。」她平靜的回答。

    「對不起,我可能老了,理解力不太好。」他嘲弄的道︰「就我所知,孩子和婚姻往往是綁在一起的,就像我們公司的行銷部門最愛搞的那套優惠促銷活動,妳不能只要其中一個。」

    「如果孩子是別人的就另當別論。」她撇撇嘴角。「如果你硬要用這種比喻的話,那就像你們不會幫別家公司推銷他們的商品一樣。」

    伍少勛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很蠢,但卻控制不了自己。

    他無力的倒臥在沙發上,擺擺手道︰「我懶得問了,拜托妳一口氣說完吧!」

    黎曼英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平鋪直敘道︰「我父母為我訂了一樁親事,他們自認為這是對我最好的安排。我不這麼認為,但又無法改變他們的決定,所以我決定先斬後奏,先懷孕,再編一個負心漢的故事,孩子的爹已經遠走高飛,而我傷心得無法再承受任何打擊--例如逼婚。」

    「妳不會真的以為他們會相信吧?」他不敢置信的問。

    「為什麼不?」她揚眉,「我懷孕了,腹中的嬰兒父不詳,他們再沒有良心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逼自己的女兒嫁人。」

    伍少勛喃喃道︰「換作是我就不會相信……」

    這種愛情故事會發生在任何一個女人的身上,但絕不會是他面前這一位。伍少勛根本沒辦法想象她為愛瘋狂的樣子。

    黎曼英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熱情、感性的因子。為愛不計一切、不顧後果更不是她的作風。

    「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她板起臉,「如果你敢向我的父母通風報信,我絕不會饒過你。」

    「拜托!妳真的打算這麼做?」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可以?我不想要婚姻,尤其是由別人一手主導的婚姻。但我也有生兒育女的渴望,這是兩全其美的方法、」

    「那孩子呢?妳有沒有想過這麼做對孩子太不公平?」

    「父親不是必要的。」她斬釘截鐵的道︰「我會給他最好的環境、全心全意的愛,讓他快樂健康的成長。」

    伍少勛拿看瘋子的眼神看她。他真的希望她瘋了,那至少比她真的打算去實行這件事要來得好處理許多。

    「一定有別的方法……」他嘗試勸她改變主意。「或許我爸媽可以使上一點力,還是妳再跟黎伯伯說看看……」

    「沒有用的,我求他一個月了。」想到父親決絕的態度,黎曼英的雙眸蒙上一絲陰影。「林家是政治世家,在政界關系很好,對黎氏企業將來赴大陸發展有很大的幫助。這是一樁利益交換的婚姻。」

    這一刻,她冰冷的面具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助、柔弱、需要英雄拯救的柔弱女子。

    伍少勛從未看過她的這一面,所有怒氣、不滿,一瞬間全都消失無蹤。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比妳那個餿主意更好。」

    「我不這麼認為。」黎曼英淡淡開口。

    他不自覺提高音量,H迫實在太瘋狂了。」

    「我來這兒不是要你提供意見,」她不耐煩的開口,「你到底要還是不要?」

    伍少勛擰眉,有股沖動想抓住她狠狠搖晃,把這荒謬的念頭搖出她的腦海。

    考慮許久之後,他緩緩搖頭。

    「我不能這麼做。」如果他不想一輩子都被她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最好不要。「妳會後悔的。如果我真的答應,妳會因此恨我一輩子。」

    事實正好相反,她會用一輩子來回味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但她不可能承認。

    黎曼英壓下難堪和受傷的情緒,裝作毫不在意的聳聳肩。

    「那就算了,很抱歉打擾你。」語畢,她起身,朝他微一點頭,優雅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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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48:45
第二章

 門一關上,連串粗話立刻從伍少勛口中飆了出來。

    他和這個女人相識半輩子,卻從來搞不清楚她那顆小腦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也許什麼都沒想,也或許淨想著怎麼折磨他,但不管如何,那都不關他的事。他告訴自己,任何一個人在歷經這麼多年的死纏爛打還是得不到回應,就該識相的滾遠一點。

    她或許是最讓他心動的女人,也許這輩子他都無法停止愛她,但他也有尊嚴,也會受傷,何必一再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她想去找別的男人給她孩子?那就去啊!他知道她一定會後悔的,她不是那種可以把男女之歡當作飯後點心,玩過就算的女人。她要是真的做了,一定會後悔的--

    她會恨那個男人,恨自己,她會因此毀了自己的人生……

    媽的!他會讓她這麼做才有鬼!

    伍少勛抄起桌上的手機,憤憤按下號碼。

    懊死的女人?該死的他?該死又無聊的愛情!

    他真痛恨自己的軟弱。

    「喂?」電話那端,慵懶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再深吸一口氣,等到怒氣稍稍平息,才開口道︰「二哥,是我。」

    伍克全沉默了一會兒。

    「你的口氣聽起來像剛吞了一噸炸藥。」

    「那你一定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嘲弄的道。

    「黎曼英。」伍克全嘆了一口氣,「當然了,除了她還有誰能讓我親愛的小弟這麼難過?」

    他的感情不是秘密,尤其是在和他同病相憐的兄弟面前。

    老天爺似乎和伍氏三兄弟特別過不去,他們被外界視為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有一大堆女人愛慕、追逐,偏偏不包括他們愛的那一個。

    例如伍家老大,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好不容易娶得佳人歸,可這位佳人也同樣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只求離婚。

    又例如在話筒另一端的老二,他愛的女人寧可到非洲那種鬼地方去從事救援工作,也不肯嫁給他在家當個少奶奶。

    而他,他連心愛女人的手都牽不到,只被視為一個會活動的性愛道具。

    想起來又是一肚子火!

    伍少勛決定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重點--

    「我要你派一個人去跟蹤她。」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久久,伍克全才道︰「這樣吧,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我可以把所有行程排開,就咱們兄弟兩個,喝酒談心……」

    「我還沒發瘋,好嗎?」伍少勛沒好氣的截斷二哥自認為體貼的提議。

    「也許現在還沒,」他平靜的說︰「但是快了。聽起來你根本已經是狗急跳牆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長長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聽著,小弟。」伍克全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她即將嫁為人婦了,你最好盡早接受這個事實。」

    伍少勛擰眉,「你早就知道了?」

    「一個禮拜前林家委托東方保全負責婚禮的安全管制,合約已經簽了。」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沒辦法,還是壓不下胸口間澎湃的怒氣。

    火山一下子爆發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你打算瞞到幾時?他們完婚的時候嗎?」

    「我是為你好。」

    他暴吼,「媽的!好不好應該由我自己決定!」

    伍克全將手機稍稍移開,等對方發飆完畢才又湊近。

    「我以為你已經死心了,不是嗎?一年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那女人從此和你無關,不想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

    伍少勛冷哼一聲,「反正發誓不一定要照做嘛,五年前龔姊去非洲時你還不是說過一樣的話,現在照樣乖乖爬到她身邊當小狗。」

    電話那端久久無聲。

    「咳!」伍克全干脆轉移話題。「你剛剛說什麼?要我派人去跟蹤黎曼英?」

    「沒錯,不管她去哪里、做什麼、見什麼人,我都要知道。」

    「我想就算我問為什麼也不會得到回答吧?」

    伍少勛笑道︰「答對了!」

    「好吧,我會吩咐下去,叫那個人直接向你報告。」

    黎曼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她溫暖、安靜的臥房里,對著牆壁發呆。

    她沒有崩潰真是奇跡。

    餅去這十幾年來,她不只一次想象自己對伍少勛投懷送抱的情景。在她的白日夢里,他會欣喜若狂,抱著她說︰我就是在等這一天。

    但幻想終歸是幻想,現實是殘酷的。

    他不要她。

    就算她主動送上門,就算她已擺明不會糾纏他,不要他負一丁點兒的責任,他還是不要她。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傷人的了。

    雖然他表面上說是不想她後悔,不想她恨他,但她太了解伍少勛了。他是個花心的混蛋,但並不冷血,也不刻薄,那只不過是他用來安慰她的一個借口罷了。

    她堅持太久了,久得令他失去挑戰的興趣。

    此時,敲門聲起。

    「小姐?」管家探頭進來。「林先生打電話來邀您晚上吃飯。」

    「跟他說我人不舒服。」

    「可是……」管家面有難色。「這個理由您上次用過了。」

    「那就說我不在!」

    「是的,」管家縮了回去,門被關上。

    她霍地起身,在室內踱著方步。

    眼看著婚禮就要在兩個月後舉行,她卻連個制造丑聞的對象也找不到。

    她對伍少勛撒了謊。

    並非只要男人都可以,自始至終,她只有考慮過他一個人。甚至那個荒謬的主意,也是因為是他才被列入考慮。想到要讓別的男人踫她,她根本無法忍受。

    但他不要她,他不想要她!

    這個事實令她心痛,可她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再回頭去求他,像他那樣的男人,也不會因此而屈就。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愈走愈快,思緒跟著快速轉動。

    既然沒辦法說服她的父母,那林氏夫婦呢?

    林家是政治世家,林氏夫婦也有意讓兒子追隨長輩的腳步進入政壇,那也是他們撮合這樁婚事最主要的原因。黎氏企業能為林家聲提供金援,名門千金則是標準的模範太太,可令丈夫增光。

    但如果她不是他們以為的那種大家閨秀呢?倘若他們發現即將娶進門的不是高貴名媛,而是一個放浪形骸的嬌嬌女?

    黎曼英倏然停下腳步,彷佛看到一線生機。

    沒錯,就是這樣!

    他們以為會得到一個完美妻子、模範媳婦,她偏不讓他們稱心如意。

    這二十幾年來,她努力當個乖乖女,言行舉止都合乎父母為她定下的規矩,結果瞧,乖乖聽話換來的是什麼?一樁利益交換的婚姻!她的父母還沾沾自喜的認為替她做了最好的安排呢!

    一切到此為止,她受夠了。從現在起,她要主宰自己的人生,而擺脫與林家的婚約就是第一步。

    她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想到那個景象,黎曼英微微笑了。

    伍少勛的手機響起時,正是會議進行得如火如茶的時候。

    他被公司各部門的大頭們圍剿,他們用各種理由一一推翻他提出的改革計畫,而且不願妥協。

    連看都沒有,他將手機關機,繼續和他們爭辯。

    兩個月前,他被指名接手東海集團旗下的寶康企業,這個掛在東海名下的子公司主要業務是生產銷售各種民生用品,但寶康的營業額持續消退,連年虧損,換了好幾個專業經理人都無法令它起死回生。

    因此,也沒有人期望他能。

    對這些公司大老來說,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皇太子,若不是運氣好投對了胎,哪有資格坐在大位上對他們頤指氣使。

    伍少勛和眾人僵持不下,終于有人受不了的拍桌起身,撂下狠話。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搞垮寶康,若是你真要蠻干,我干脆辭職算了!」啪的一聲,行銷部經理摔東西走人。

    好像骨牌效應似的,其他人紛紛附和離席,瞬間走得干干淨淨,偌大會議室里只留下伍少勛一個人。

    這種場面不是第一次發生,但伍少勛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他尊重這些主管都是公司老臣,但那不代表他們可以這樣一直拿喬。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向秘書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不管他們同不同意,配不配合,他的改革計畫是推動定了。不能接受的人就另謀高就吧!反正若是冉不能轉虧為盈,他們遲早也要換個工作的。

    「對了!」秘書在記下他的每一個命令後道︰「剛剛有一位高先生打電話來,說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您。」

    伍少勛低頭看著報表,心不在焉的問︰「什麼事?」

    秘書遞上一張紙條。

    那張紙條上的字不多,但是威力強大。他幾乎立刻從椅上彈了起來,連串粗話不假思索的跟著飆出口。

    秘書讓他的反應給嚇傻了。就算是高級主管們集體離席時,她也沒看過老板這麼生氣的模樣。

    還來不及回神,伍少勛已經像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她一頭霧水的看向那被扔在桌上的紙條,上面只寫了六個字--

    目標走進「樂園」。

    究竟這個「樂園」是什麼東西?

    秘書不知道,但伍少勛知道。

    那是一家高級俱樂部,里面的服務生全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年輕俊男,專供貴婦們打發時間、排遣寂寞。

    它的存在不是秘密,豪門間多得是利益交換的婚姻,丈夫在外頭金屋藏嬌,妻子則在「樂園」里尋歡作樂,誰也不吃虧。

    但,她不是獨守空閨的妻子,那樁該死的婚姻也還未完成,她跑去那做什麼?

    哦,伍少勛知道她想做什麼,她去那里挑選孩子的父親。也許她現在正坐在里面,指著其中一人說︰「就是你了,現在,跟我上床吧!」

    他真想掐死她!

    奇怪了,以前那個冷靜、理性、冰冷得像是沒有溫度的女人到哪里去了?他雖然痛恨以前的黎曼英,但至少比現在這個發神經的女人要好。

    車子一停,他一步也不敢耽擱的直沖俱樂部大門,但卻在入口被高大的保鑣攔了下來。

    「男士止步,先生。」

    他不理會保鑣的制止,一個側身避過。

    保鑣動作也很快,一手按住他的肩頭,隨即用壯碩的身軀擋住他的去路,高聲道︰「你不能進去!」

    他沒吭聲,抓住梗鑣的手臂,給他一個過肩摔,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其他人,數名大漢從里面竄出,將他團團包圍。

    俱樂部經理走了出來,客氣的道︰「先生,請你離開,我們這兒不招待男士。」

    他抿緊唇,「我得進去找人。」

    「很抱歉,我們的規定是男士不能入內,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伍少勛脫下外套,解開襯衫扣子,「是嗎?看來不是我為難你們,就是你們為難我了。」

    經理的表情一僵。「先生,請您不要這樣……」

    「怎麼啦?」慵懶的女聲響起,一名體態美好,但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女子款款走近。在看清來人之後,揚起揶揄的笑。「瞧瞧這是誰吁,伍三少爺,莫非您轉性了?我們這兒多得是俊男,可不提供美女服務哪!」

    伍少勛沉下臉,「何夫人,這不好笑。」

    何夫人微笑,「我倒覺得挺有趣的呢!」

    她十年前死了丈夫,從他那兒繼承了一筆遺產,將那筆錢全數投資在這間俱樂部上頭。豪門里怨偶太多不是件壞事,不然她這兒的生意怎麼蒸蒸日上?但看多了現實的婚婚,偶爾看年輕人演出愛情喜劇也挺不錯的。

    「你看起來像是吃醋的丈夫趕來抓奸呢!」何夫人饒富興味的瞧著他,怎樣也沒想到會在素以游戲人間而聞名的伍三少爺臉上看見這種表情。

    「那女人在哪?」伍少勛現在沒那心思閑話家常。

    「哪個女人?」她揚動睫毛,抿唇微笑。「我的客戶很多,每個都是女人,你指哪一個?」

    「黎氏企業的大小姐,我知道她在里面。」

    「喔,她呀--真是個可愛的小姐。」她笑嘻嘻的道︰「我那些員工很高興呢,好久沒有這麼年輕可愛又容易討好的客人上門了。」

    伍少勛額上的青筋突起,「讓開!我要進去找她!」

    他一陣風似的沖進俱樂部里,踹開一間又一間的包廂門,尖叫聲此起彼落,貴婦們掩臉逃竄。

    「哎!給你這麼搞,我生意還做不做呀!」

    「她到底在哪?」

    何夫人指指最里邊的包廂,他立即殺氣騰騰的沖了過去。

    在踹開門之前,伍少勛的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沒有一個是令他愉快的,而且每一個都需要被打上馬賽克,列為限制級。

    突然間,他幾乎要退縮。

    嚴格來說,他不是她的誰,他什麼也不是,根本沒有資格管她。但他就是沒有辦法看她這樣糟蹋自己。

    讓她恨他,總比恨她自己好。

    他牙一咬,心一橫,用力踹開門,準備迎接難以入目的畫面。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撞開,門板劇烈撞擊牆壁,發出巨大聲響,嚇得里面的人全都跳了起來。

    伍少勛沖了進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

    只見房間里站著三名美少年,人人身上都脫得只剩一條底褲,但她身上的衣服卻完好如初,而且從頭到腳包得密不透風。

    他眨眨眼,看向她手上的撲克牌,再看向地上散落滿地的衣服。

    「這是怎麼回事?」他傻傻的問。

    黎曼英驚魂未定的瞪著他,「我才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呢!」

    「妳在這里做什麼?」他回過神,凶神惡煞的問。

    「那你又在這里做什麼?」她擰眉。

    「是我先問妳的!」他橫眉。

    「聽說你是闖進來的?」她挑眉。

    伍少勛忍不住發火,「該死的女人!回答我的問題!」

    「你有眼楮不會看嗎?」她用鄙夷的口氣道︰「我們在玩牌。」

    「媽的,玩牌妳不會在家里玩,跑到這兒來玩?」

    「這里好玩啊。」她淡淡的道,開始發牌。「來,來,我們不要理他,再來一局。」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她面前,「走,跟我回去。」

    「不要。」她答得干脆。

    「別逼我動手--」他警告。

    黎曼英停下發牌的動作,轉頭瞪他。

    「你敢?」

    「有什麼不敢?」話聲方落,強壯的手臂已輕抓住她,將她整個人扛了起來。

    她發出尖叫。

    「放我下來!」

    他當作沒聽見,扛著她橫越俱樂部,停在何夫人的面前。

    「她來這兒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黎曼英聞聲抗議,「為什麼?我希望愈多人知道愈好,最好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沒有人理她,何夫人微微一笑。

    「你以為這兒為什麼生意興隆?我當然不可能把客人的事張揚出去。」

    伍少勛滿意的點頭,「謝了。」

    「進去!」她被扔進車子後座。

    黎曼英掙扎起身,「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我他媽的不需要任何權利!」伍少勛坐進駕駛座,用力關上車門。「真該有人好好管管妳,妳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發神經的人是你才對吧?」她冷冷道︰「我可沒有妨礙別人自由,把別人當布袋一樣在肩上扛來扛去的。」

    他抿唇,「妳到底來這兒做什麼?」

    黎曼英往後靠向椅背,雙手抱胸。

    「那不關你的事。」

    「妳該不會真的打算隨便找個人上床吧?」

    「關你什麼事?」她反問,「如果不想幫忙就別管我,我們沒那麼好的交情。」

    伍少勛轉頭瞪她,隨即挫敗的回過身,瞪著前方。

    「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麼?」

    「妳要我幫忙的事。」他低吼,「難道妳看不出來那是個爛透了的餿主意嗎?」

    她別過臉遮掩受傷的表情。

    「你說過了,不需要一再重復。」強調她對他毫無吸引力,就算當作做善事都不肯將就。

    她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和他過去那些情人比起來,她呆板無趣義乏善可陳,但他有必要露出這麼痛苦的樣子嗎?彷佛踫她會要了他的命一樣!

    「總之妳不許再來這種地方。」

    「你沒有資格不許。」她提醒,「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輪不到你來管。」

    「是嗎?」他放下手煞車,發動引擊。「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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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52:35
第三章

 他派人跟蹤她。

    一個禮拜之俊,黎曼英終于發現這件事。

    不管她走到哪里,去到哪一家店,他一定會尾隨而至,並且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將她「扛」出來。

    地實在搞不懂,既然他對她毫無興趣,而且也不願意幫忙,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當她第N次被扔進車子里,終于忍不住發飆了。

    「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不要管我啊?!」

    「辦不到!」

    「為什麼?」她逼近他,整個人幾乎就要壓在他身上。

    因為我愛妳--伍少勛差點便要脫口而出,但還是強忍了下來。

    倘若他真的說出口,他將淪為笑話。因為他很清楚,她討厭他……喔,不,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她瞧不起他。這一點在過去十幾年來她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明顯得讓他連一點希望都無法保留。

    「我沒有辦法看妳這樣作踐自己。」他的身體緊繃--因為她的靠近︰「妳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可以把性愛視為游戲和手段的人,如果妳真的做了,妳會為此折磨自己一輩子。」

    「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她斥喝。

    比起被拒絕的難堪和痛苦,他同倩的溫柔更讓她難過。

    她寧可被他討厭,也不想被他憐憫。

    「得了!黎大小姐,妳只是倔強的不肯承認自己作了錯誤的決定,妳不必用自己的貞操來證明妳辦得到,我太了解妳了!」

    「哦?」她揚眉,賭氣道︰「為什麼你不考慮一下也許是因為我想要?我不是想證明什麼,只是想享樂一下?」

    「不可能。」

    「就算是血緣至親都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在妳的字典里根本沒有『享樂』這兩個字!」他斬釘截鐵道︰「妳甚至不喜歡男人這種生物!」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旋即被壓下。

    「也許我不喜歡的是你,不是男人!」

    這句話踩到伍少勛的痛腳,他怒極反笑,「如果妳不喜歡我,就不可能喜歡男人。」

    喝!這家伙!自大也該有個限度吧?

    黎曼英往後退開,生氣的道︰「你錯了!大錯特錯!我告訴你,我喜歡男人,我愛得不得了--除了你以外!」

    伍少勛被她的話狠狠刺傷,不假思索的反擊,「哈!才怪,妳的血液里除了理性之外什麼也沒有,妳對待男人的態度冷若冰霜,當他們贊美妳的外貌,妳當他們是蠢蛋;而若他們說妳聰慧知性,妳會反問他們是不是真的了解那四個字代表的意思。妳愛男人?相信我,我看過真正喜愛男人的女子,她們絕不是像妳這樣冷冰冰的高高在上,妳的骨子里根本沒有熱情這樣東西!」

    黎曼英瞪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話是因為他說對了,那的確就是她會做的事,她自小夠教育要守禮,要像個千金小姐,不能輕佻的和男人說話,不能和他們調情。

    其實就算不是自小夠如此教育,她或許仍會這樣,因為打從一開始她的心就給了他,別的男人從來入不了她的眼,自然也沒有心思和他們玩游戲。

    但他的形容仍叫她難受。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風華絕代的美女,也知道他對她興趣缺缺,但沒料到會被他視為冷冰冰的嚴厲老姑婆。

    他的這番形容再加上他的拒絕以及雞婆的幫忙,在在都讓她覺得備受侮辱。

    在她還沒意識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先動了。

    「熱情是嗎?」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近。「這樣夠不夠熱情?」

    話聲一落,她的雙唇隨即貼上。

    這一幕曾在伍少勛的腦海出現過無數次。

    真的,連他自己也數不出來有幾次,不管是清醒或是昏睡甚至在夢中,但在現實中從來沒有發生過--他連想都不敢想有這一天。

    但它現在確實發生了。

    而且是她主動的。

    那至少免去事後挨巴掌的危機。

    有一瞬間,他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好狗運,但是很快的,他回過神,決定好好把握這絕無僅有,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的機會。

    他拉下她抓住他衣領的手,化被動為主動的將她攬入懷中,柔軟的女性軀體倒在他懷中--感覺美妙得一如想象……不,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好,好上千百倍。

    唯一的遺憾是車內空間狹窄,排檔桿阻礙兩人完全的貼近,他微微傾身,調整姿勢,直到兩人的上半身完全貼合,然後滿足的嘆了一口氣,火力全開的向她的唇進攻。

    那總是吐出刻薄話語的雙唇嘗來不可思議的柔軟、香甜,他沉迷的品嘗著,就像餓了好幾天的人好不容易得到稀少的食物那般,恨不得一口吞下,卻又戀戀不舍的想讓那香氣多停留在口中幾秒。

    當他察覺到她的回應,內心被狂喜佔滿。

    她畢竟不像自己所言的那般對他無動于衷,事實上,從她的反應看來,伍少勛知道她和他一樣都沉迷在這一吻里。

    為什麼不呢?這個吻實在太美妙了。

    他這輩子吻過許多女人,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雙唇帶給他如此奇妙的感受,他激動得幾乎無法自己。

    一吻完畢,兩人都是氣喘吁吁,像是剛剛咆完了百米競賽。

    「曼英……」他低頭,啞聲喚著她的名字,決心說眼她兩人才是最合適的一對。她根本毋需用上那荒謬至極的計畫,只要她答應嫁給他,他會為她除去所有的阻礙,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仰起臉,白皙雙頰漾著酡紅,但雙眼卻異常冷靜。

    她看著他,緩緩開口,「現在你還敢說我不夠熱情嗎?」

    霎時間,伍少勛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當他還因為方才的吻意亂隋迷時,她在意的竟是方才他的一番批評?!原本漲滿胸口的滿腔柔情蜜意立刻消失無蹤。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黎曼英費了好大的勁才制止自己在他身上化為一攤爛泥,那個吻給她的震撼絲毫不亞于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她很快的控制住自己,她不想讓他發現他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被他拒絕已經夠悲慘了,若他發現自己愛他、渴望他,那更是雪上加霜。

    她直起身,將他推開,高傲的道︰「我不是沒有熱情,我只是選擇將它用在我感興趣的人身上,可惜那個人不是你。」

    「妳說謊,」伍少勛壓根不信,「妳和我一樣享受那一吻。」

    黎曼英的呼吸一窒,但隨即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就算他說享受那一吻,那並不代表什麼。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向來喜歡女人的陪伴,今天就算換成別的女人,他一樣會樂在其中。

    「我承認你吻功一流。」她用那種像是在給他打分數的語氣說道。

    伍少勛真的很佩服自己沒有撲上去再吻她一次,好證明她在說謊。

    畢竟,何必自取其辱呢?

    就算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火花,就算燃起的熊熊欲火足以燒掉這個城市,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會承認的。不只不會承認,還會把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歸因于他的技巧太好。

    「我應該謝謝妳的稱贊嗎?」他反譏,「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她抿唇,僵硬道︰「不客氣,想必我不是第一個稱贊的人。」

    「可不是?我不想讓妳以為我在炫耀,但女人一向喜歡和我在一起,」

    「是啊!就像蜜蜂喜歡花蜜,或是蒼蠅看到大便一樣。」

    伍少勛轉頭瞪她,「妳為什麼不肯承認妳也是?」

    「好讓你在輝煌功勛里再記上一筆?」她冷哼。「謝了,我沒興趣成為其中之一。」

    「別忘了妳曾主動要求我跟妳上床。」

    「而你拒絕了。」她的表情讓伍少勛幾乎以為她因此受到傷害。

    他一時無語。

    「曼英……」他挨近她,低聲道︰「如果妳誤會我的意思,我們最好趁現在說清楚,我拒絕的原因不是妳不夠好,而是因為我知道妳一定會後悔,妳會因此恨我,也會因此折磨自己一輩子。」

    「你真是個好人。」她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

    伍少勛難以分辨她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在諷刺他?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妳不喜歡我,這麼多年來,我們相處的模式像仇人而非朋友,但我們畢竟不是真的仇人,我沒辦法眼睜睜看妳毀了自己的人生。」

    黎曼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就因為是實話才更令人難受。

    如果他是一個自私的混蛋,或者,是一個毫無節操的花花公子,事情會容易許多。偏偏他不是--話說回來,如果他真的那麼差勁,她也不會愛上他。

    她一言不發的打開車門下車。

    「妳做什麼?」伍少勛傾身阻止她。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她彎腰,隔著車窗對他道︰「我很感激你的關心,但那真的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再管我了,再見。」

    語畢,她快步走到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

    狽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是了,就是這個樣子。

    十分鐘前,他接到二哥打來的電話,電話中伍克全無奈的道--

    「你的心上人剛剛透過律師警告我,如果敢再派人跟蹤她,大家法院見。所以小弟,這件事恕我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摔上電話,伍少勛發誓從今以後要離黎曼英這女人遠遠的。

    她根本沒有心,沒有感情,甚至不懂得感激!

    也不想想他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公司重整的事已經夠讓他頭痛,他還要四處追著她跑,只因為怕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結果瞧瞧她是怎麼回報他的?一句「不關他的事」就把他踹到一邊去!

    真是犯賤了他!明知人家不會領情,偏偏雞婆的去管這檔閑事,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算了!各人造業各人擔,她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敗涂地,與他何干?反正人家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底。

    為她好?哼!她還嫌他多事呢!

    他憤憤難平的走出辦公室,秘書一見著他,立即戰戰兢兢的迎上。

    「總經理,今天各大部門的經理都送了辭職信上來……」今天老板心情特差,她很擔心這個消息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料,伍少勛沒有如她預想中的發飆罵人,只是淡淡應了聲,「是嗎?」

    秘書稍稍安了心,鼓起勇氣道︰「最近公司里傳言很多,雖然有一些主管反彈,但是基層員工都很支持您的改革計畫。」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

    雖然他不顧大老們反對的強制推行改革,但是實際會遭遇多大的反彈他也沒有把握,既然員工支持,阻力已經少了一半。

    「李秘書,替我安排一下行程。」他迅速下達一連串指示。

    從現在開始,他要把黎曼英這個女人遠遠拋開,全心工作。

    「妳終于回來了。」

    黎曼英前腳才剛進門,一道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

    「我等妳好久了。」林家聲捧著花對她笑。「本來想要回去了,沒想到妳就回來了。」

    她聞言,開始後悔自己太早回來。

    「你來做什麼?」她越過他,往大廳走去。

    「邀妳共度晚餐。」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妳吃過了嗎?」

    「吃過了。」她神色冷淡,徑自上樓。

    「黎小姐!」林家聲見狀急忙喚住她。

    「有事嗎?」她在樓梯上轉身,態度擺明不耐。

    「妳是不是很討厭我?」他狀似委屈的問︰「我知道這樁婚事非妳所願,但我們就快做夫妻了,妳何必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們不可能當夫妻,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嫁給你--黎曼英差一點便要將這些話脫口而出,但她及時壓了下來。

    在她還未成功弄臭自己名聲之前,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掩嘴,咳了兩聲。「可能有些小感冒,改天好了,改天我一定奉陪。」

    語畢,她連忙轉身上樓,卻在逃進房間前被母親攔了下來。

    「啊!妳回來了。」黎母笑盈盈的抓住女兒的手,將她往樓下帶。「家聲在家里等妳好久了呢!我才想要問問陳管家妳究竟去了哪里,怎麼最近老往外跑?」

    「媽……」她掙扎著,「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出門……」

    「胡說!」黎母輕斥,「妳不是才剛從外頭回來嗎?家聲特地來找妳,妳最起碼得陪他出去走走。」

    她毫無反抗余地的被硬拖下樓,塞進林家聲懷中。

    「我這女兒就交給你了,」黎母一語雙關的對著未來女婿道︰「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否則我饒不了你。」

    「是的,伯母!」林家聲開心答應,手頤勢環上她的腰。

    「瞧家聲多貼心,還買了花送妳呢!」黎母從他手中接過花,又塞進地懷里。「你們年輕人出去玩吧,玩得開心一點,想多晚回來都沒關系。」

    是啊!黎曼英譏誚暗想,最好不要回來,生米煮成熟飯是吧?

    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勢必無法脫身,她認命的嘆了口氣。

    「走吧!」

    為了博得佳人一笑,林家聲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訂了最好的餐廳,安排視野最好的位置,請來樂手為她演奏浪漫音樂,甚至送上一套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但黎曼英始終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努力的講著笑話想讓氣氛熱絡一點,她只是低頭撥動盤中的食物,一點也不捧場。

    當他講完事先準備好的最後一個笑話,她仍無反應,林家聲終于宣告放棄。

    「妳很討厭我是嗎?」他幾乎是可憐兮兮的問著。

    黎曼英抬頭看他,考慮了好一會兒,緩緩搖頭。

    「我們連認識都稱不上,怎麼說討厭?」

    「我真的很希望我們能在婚前培養出感情,」他誠懇的說︰「畢竟再過不久我們就是夫妻了,我會努力當一個好丈夫。」

    她聽了忍不住皺眉。「你覺得我這個人怎樣?」

    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他微微一愣。「呃……」

    如她所言,他們連認識都稱不上,而且她連讓他接近她、了解她的機會都不給,這個問題委實難答。

    黎曼英放下叉子,往後靠向椅背,瞧著他,平靜開口,「你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就想娶我?難道你沒想過我們可能個性不合,根本無法相處,也許我剛好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或者你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我們壓根就不可能和平共處,更別說培養感情了?」

    他綻出笑容,「不會的,我聽說很多關于妳的事,我相信妳一定是個好妻子。」

    「譬如說?」

    「妳很乖巧,很文靜,喜歡看書,不喜歡熱鬧;妳彈得一手好琴,插花手藝好得足以開班授課,而且妳的心地很善良,我聽說了妳假日寧可到育幼院和醫院當義工,而非上街購物。」

    這個可怕的女人是誰?黎曼英從來不曉得自己在別人眼里是這麼無聊的存在。

    聽起來他需要的是一個模範妻子樣本,而非一個活生生、真實的女人。

    「你的資訊可能有誤。」她決定矯正他錯誤的印象。「我很乖巧、文靜,那是因為我的父母從不允許我有其他的表現;喜歡看書,這點倒是沒錯;不喜歡熱鬧,那得視情況而定。

    「至于彈琴、插花,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如果我有任何成績的話,那都是在老師的藤條下逼出來的,你沒有辦法想象要成為一個大家閨秀是多麼痛苦的事。還有善良,如果你只單憑我去當義工就認定我是溫柔得像天使一樣的小女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簡單說,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可以成為完美妻子的女人,事實上,我建議你最好趁早取消婚禮,否則我肯定你將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連珠炮似的說完,聽得林家聲目瞪口呆。

    在他的想象里,她或許會有些千金小姐的驕氣,或者溫馴得有些無趣,但絕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像只強悍的母獅--尤其是最末丟下的威脅。

    她嚇到他了。

    「呃……」他一臉苦瓜。「沒辦法,我爸媽叫我娶妳啊!」

    這是黎曼英聽過最爛的理由了。

    「這是你的人生,你的婚姻,你連爭取的念頭都沒有嗎?」她質問,像嚴厲的女教師逼問學生正確答案。

    林家聲瑟縮了一下,囁嚅道︰「我相信他們是為我好……」

    黎曼英才不相信。

    「我是為你好」這五個字,終其一生她不知聽了幾次,多少人假這句話之名行暴力干涉之實?

    她的父母老是把這句話掛在嘴上,逼她順應他們的期望,而她一直相信的結果是到最後連婚姻的選擇權也賠了進去。

    她再也不信這種鬼話了!

    「你有沒有想過娶妻的人是你,將來要承受好壞結果的也是你,他們就算真的是為你好,那又如何?沒有人能保證未來。就拿這樁婚事來說,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小甜甜了,即使如此,你還是寧願乖乖聽話,娶一個你壓根不想要的女人回家嗎?」

    他一臉無奈,「妳不知道我父母是多麼可怕的人,我寧可面對妳,也不願面對他們。」

    黎曼英瞪著他,想不通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軟弱到這種地步。

    「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啊!」

    林家聲萬般委屈的看著她,「既然我們一定得成為夫妻,也只能認命,努力培養感情了啊!雖然妳跟我想的不一樣,但我會努力的,妳能不能也跟我一起努力?」

    「誰說我們一定會成為夫妻了?」

    「啊?」他聞言一愣,壓根沒想到她竟有膽量反抗父母之命。

    「我不打算嫁給你、」她宣布。

    坦白說,她不討厭他,甚至開始同情他來了。但是即使她不是早就心有所屬,也不可能考慮這樁婚姻,因為她知道自己將會一輩子瞧不起他。

    她根本受不了沒主見、沒肩膀的男人。

    「是嗎?」他看起來像松了一口氣。「但是……親戚們都知道我們的婚事了,難道妳打算逃婚?那可不行,這會讓我家很丟臉的……」

    聽他這麼說,黎曼英更確定如果她嫁進林家,幾乎等同于地獄的開始。

    「我不打算逃婚,」她擰眉,「為什麼我非得為了別人霸道的決定離開我熟悉的環境,像只老鼠一樣四處躲藏不可?」

    「那……」

    「細節你不用知道,」她還沒天真到對他掏心掏肺的,「如果你跟我一樣不想踏進這個墳墓,到時候只要配合我演戲就好了。」

    這下他看起來是完全放松了。

    他抓抓頭,不好意思的道︰「老實說,我一輩子都受父母的掌控,實在不想再娶一個強悍的妻子來接替他們的位置,所以--開始聽到媒人跟我說妳很溫柔又善解人意時,真的很高興……想不到妳是這樣的人。」

    下一秒,他驚覺失言,連忙又道︰「我沒有批評妳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應付不了像我這樣的女人是吧?」她接口,同情的看著他。「我了解。別忘了,我也有一對專制的父母。」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家里一對暴君,同時露出苦笑。

    「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他懇摯道。

    黎曼英聳肩,「只要別做夫妻,做什麼都好。」

    四目相接,他們一起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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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推開銀色鐵門,震耳欲聾的舞曲立即穿透伍少勛的耳膜,炫麗的五色彩燈隨著音樂節奏閃動,舞池里擠滿年輕男女,盡情扭腰擺臀,熱鬧景象和門外的寂靜形成強烈對比。

    他穿過重重人群,直接走到吧台,點了一杯威士忌。

    「等人嗎?」坐在他身旁的高挑美女朝他送秋波。

    伍少勛只是笑笑,酒一送來,他便轉身離開吧台,找了個隱密的位子坐下。

    如果是以前,他絕不會拒絕美女的示好。他喜歡女人這種生物,和她們相處總是令他愉快。

    但最近這兩年來他開始厭倦這種生活方式,也不再和女人逢場作戲,而他很清楚為什麼。

    從頭到尾,他只想要一個女人,可他得不到她,所以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溫柔鄉中,企盼有一天能將她的身影從心口抹去。然而不管那些女人長得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清純或是美艷,她們都不是黎曼英,短暫的快樂往往換來更多的空虛。

    想到黎曼英,他的雙眸一黯。

    離上次和她見面已經過了兩個多禮拜,這些日子來,他每天都備受煎熬。一會兒告訴自己,不要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但下一秒鐘,腦中想象她和別的男人在床上打滾的畫面卻叫他嫉妒得差點發瘋。

    那也是他在這兒的原因。

    他努力想透過忙碌的生活忘記她,卻徒勞無功,盡管身體疲累不堪,但只要一閑下來,一回到安靜的屋子,便滿腦子都是她--還有她那愚蠢的計畫。

    這女人就是有逼瘋他的能耐。

    他仰頭一口飲盡弓中的酒,招手喚來服務生再要一杯。

    「喝太多酒傷身喔!」突然有個人不經詢問就在他面前坐下,「怎麼,終于想開了,決定重出江湖?」

    伍少勛抬頭,眼前映入一張俊朗笑臉。

    來人是他多年好友嚴裕士,也是這家一PUB的店主人。

    「我只是過來坐坐。」他聳肩。

    「真是難得。」嚴裕士燃起一支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工作不如意?我聽說你被迫接下一個爛攤子。」

    「這倒是個貼切的形容……」他喃喃。

    嚴裕士聞言哈哈大笑,「看來你被整得很慘嘛!」

    「沒那麼嚴重。」他聳肩,「是不太好收拾,但反正再爛就是那樣了。何況最近情況有好轉的跡象,大概再幾個月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恭喜。」

    伍少勛擺擺手,沒答腔,接過服務生遞上的威士忌,淺啜了一口。

    「最近怎樣?」他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帶開,「小潔還好嗎?」

    他口中的小潔是嚴裕士的老婆,天生的悲觀主義者,當初說服她踏入婚姻可費了嚴裕士一番工夫,因為她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這麼快樂的事。

    「老樣子,」談起心愛的老婆,嚴裕士笑得可甜了。「只是從擔心我外遇換成她自己的安危。」

    「怎麼說?」

    「她懷孕了,小勾比已經五個月大,她卻沒一點做媽媽的喜悅,反而一天到晚擔心難產,連遺書都寫好了。」

    伍少勛聽了無言,不知道該說恭喜,還是安慰他這種事不會發生。

    「沒關系,我了解,」嚴裕士拍拍他的肩,已經習慣這種反應。「對了,最近我店里來了一個稀客,你一定猜不到。」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誰?」

    嚴裕士神秘兮兮的湊近他,「就是……」手指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最後指向右手邊的一張桌子。「她!」

    其實還沒看到坐在那里的人是誰之前,伍少勛心里已經有譜了。所以後來當他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真的就是這位稀客時,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最近她帶來的驚嚇太多,他已經開始麻木了。

    「想不到吧?」嚴裕士笑嘻嘻的觀察他的臉色,「她大概是一個禮拜前來的,每次來總是點一杯烈酒卻不沾唇,自己一個人坐在那個角落。」

    「喔。」他狀似不感興趣的應聲,但雙眼卻緊黏在她身上。

    奇怪,是因為燈光太暗的關系嗎?他怎麼覺得她看起來不太一樣?

    「我不得不說這位小姐學得很快。」嚴裕士自顧自滔滔不絕的說著,「一個禮拜前,她看起來像個國小女教師,現在好多了。」

    是了,伍少勛終于看出端倪。

    以往黎大小姐總是習慣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如果她穿襯衫,絕對會把全部的扣子把上,而如果她穿裙子,長度絕對不會短過足踝,但她今天卻穿了一件無袖上衣和七分褲。

    唯一沒變的是她的發型,一頭長發被緊緊綰在腦後,和她走青春路線的造型格格不入。

    伍少勛下了結論--她需要惡補一下流行資訊和打扮的品味。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此這間PUB里的任何一個時髦美女、清涼辣妹更吸引他的目光。

    「她就這樣一直坐在那兒?」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點,就像只是隨口問問那樣,但身為他的好友,嚴裕士再清楚不過他內心的感受了。

    「嗯哼。」

    「她有沒有主動……你知道,請男人喝酒什麼的,或是……」

    嚴裕士知道他想問什麼,幫他說出了口。「她是不是來釣男人的?」

    伍少勛聞言皺眉,「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嚴裕士含蓄的回答,「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什麼樣的女人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他松了口氣。

    這代表她的計畫還沒完成。

    ……是還沒開始,還是還沒完成?

    伍少勛發現自己很不想深思這個問題。

    「你不去打個招呼嗎?」嚴裕士問他,「既然冰山開始融化,說不定這是你的大好機會喔!」

    他搖頭,「她不會高興見到我。」

    嚴裕士同情的看著好友,起身拍拍他的肩。「我去忙了,你自便,今天我請客。」

    「謝了。」

    這一晚,黎曼英坐了一夜的冷板凳。

    他也是。

    從此以後,伍少勛每天不管多忙多累,就算筋疲力盡的隨便倒在路上就可以睡著,他還是每天到PUB報到,默默當她的守護天使。

    這任務一開始還算容易,雖然在他眼中看來,她嬌美可人、性感萬分,可謂女神化身,但是其他的男人顯然並沒有同感,向她搭訕的男人寥寥可數。

    但隨著她穿著愈來愈暴露,打扮愈來愈招搖,一堆蒼蠅也開始眼著黏了上來,而由她的表現看來,她似乎非常樂在其中。

    看著被一群男人圍繞著,不時發出愉快笑聲的女子,伍少勛開始懷疑他是否真如自己以為的那麼了解她。

    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黎曼英。

    這一個月來,她完全推翻他累積了十幾年的印象。

    尤以此刻為最。

    他不記得她曾經對他展露那樣的笑顏,如此愉悅、開心,充滿挑逗。或許她沒有說謊,她的確不是冷感,只是不喜歡他。

    隨便哪只阿貓阿狗都好,只有他,唯有他,直接被她摒棄在外。

    伍少勛甚至開始後悔起自己不趁人之危的行徑,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她哪還有不就範的道理?

    他可以挾孩子的父親之名向她逼婚,也可以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地都會成為他的妻子--然後恨他一輩子。

    真是美妙的遠景,他嘲諷的想著。

    但那或許比現在這種情況來得好,比起他只能獨自一人坐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別人大吃她的豆腐,然後讓嫉妒啃蝕他的內心。讓她恨他,但只屬于他,想起來也沒那麼糟了。

    伍少勛仰頭喝光懷中的酒,隨即站起身朝她走去。

    她燙了頭發,化了妝,穿著低胸洋裝,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但他只要一看見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就巴不得把他們的眼楮全給挖出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辦法平穩的說出這句話,「跟我回去。」

    沒有人理他,她甚至不看他。

    他深吸口氣,「曼英,跟我回去,這一點也不像妳。」

    正因某人說的笑話而發笑的黎曼英這時才正眼瞧他,眼神充滿挑釁。

    「那要怎樣才像我?伍少勛,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他媽的不了解妳才怪!」他暴吼,「跟我回去!要是妳不肯走沒關系,我會幫妳!」

    她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表情多了幾分防備。

    「這可能不是個好主意。」

    事實上,今天她是有備而來的,她事先已經匿名通報了林氏夫婦,要他們來瞧瞧即將娶進門的媳婦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不希望他來蹚這渾水。

    她連林氏夫婦到底來了沒都還不曉得咧!

    「你可以過一會兒再來嗎?」她朝他眨眼,微笑,俏皮道︰「離我家的門禁還有兩個小時哪!」

    此話一出,她身邊的人全都哄堂大笑。

    伍少勛沒笑。

    他氣瘋了。

    「不要逼我動手。」他警告。

    一名高壯的男子站了起來,面色不善的警告他,「喂,你沒聽見小姐說她不想走嗎?」

    「對啊!對啊!」其他人跟著鼓噪,「要當媽媽的乖寶寶你就自己回去吧,在這兒的可都是成熟的大人了。」

    聞言,周圍的人爆出更大的笑聲。

    看著他益發鐵青的臉色和現場愈來愈火爆的氣氛,黎曼英不安的挪動身子,忍不住著急道︰「你趕快走吧,我不希望你受傷。」

    想不到這句話卻成了沖突爆發的導火線,只聽見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要他夾著尾巴快逃的話,其中一個人還伸手推了他,伍少勛立刻毫不客氣的回敬一拳!

    瞬間,場面大亂,拳頭和酒杯齊飛。

    「住手!」黎曼英尖叫,可沒有人理她。想發泄精力的加入混戰,只想看熱鬧的則圍著圈尖叫鼓噪,舞池儼然成了競技場。

    伍少勛早就想揍人了。

    從一個月前她來找他到剛剛為止,這段期間他累積了太多壓力、憤怒、挫折,正好趁這個時候全部發泄出來。

    他對著面前的男人揮出一拳,一彎身,避開身後的突襲,隨即俐落旋身,對著偷襲者的腹部又是重重一擊!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手時一彎,對著他的腦門也狠狠來了一記。

    這場打斗沒有規則,甚至稱不上君子,再加上伍少勛以寡敵眾,很快就落了下風。

    但他毫不在意,他根本不在乎輸贏,到了這個時候,就連黎曼英也不再是打斗的原因了。他只是藉由不斷揮拳和不斷挨揍來發泄情緒,其他人亦然。

    嚴裕士趕過來勸架,PUB雇請的保鑣也加入混戰,試圖分開他們,但打得正興起的眾人毫無休戰之意,到最後,連保鑣也莫名其妙的加入這一團混戰。

    直到門口傳來一聲大吼--

    「警察臨檢!」

    接到小弟的電話時,伍克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等到他確定沒有聽錯,而且這也不是愚人節的玩笑後,他馬上聯絡律師,火速趕到警察局。

    當時門口已經擠滿一堆記者,他一出現,馬上被團團包圍。

    伍克全沒有理會他們,把那些煩人的記者交給身邊的保鑣處理,自己跟著律師進入,一走進,小弟狼狽的模樣立即映入眼簾。

    「嗨!」伍少勛居然還笑得出來。

    伍克全緩緩定近,眼光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不用問發生什麼事,從黎大小姐的裝扮和小弟身上的傷,他已經猜到大概。

    「黎小姐,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黎曼英原本以為伍家二哥會責罵她,不料竟是這般溫柔的關懷,她赧然道︰「我沒事。對不起,因為我的關系……」

    「跟妳無關,都是少勛太沖動了。」伍克全看向小弟。「這件事已經成了新聞,你得有心理準備。」

    所謂的心理準備就是伍家長輩們絕不可能善罷甘休,他等著回去被家法伺候吧!

    伍少勛點頭。「過兩天我會自己回去請罪。」

    此時律師走了過來,表明已經辦好手續。

    伍克全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出了警局門口,守候的媒體記者立即蜂擁而上,伍少勛摟著她,用外套遮住她的臉,避開攝影機的捕捉。

    一上車,他立即道︰「先送她回去。」

    「不!」黎曼英不假思索的拒絕,引來伍家兩兄弟訝異的目光。

    「現在很晚了,想必黎伯伯一定很擔心妳的安危,」伍克全說道︰「黎小姐,妳還是先回去吧。」

    她搖頭,「我跟你們回去。這事是因我而起,我有責任向伍伯伯、伍伯母說明。」

    「這麼晚了,我爸媽早就睡了。」伍少勛聳肩,「再說,我今天夠難過了,沒打算還要回大宅去給人家刮,妳先回家吧!」

    她還是拒絕了。

    「既然這樣,我跟你回去,你傷得不輕,我應該照顧你。」

    不料,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只是受了一點傷,又不是殘廢,哪需要什麼照顧。」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他怕單獨和她處在一個屋檐下,他會忍不住想掐死她!想到她穿著風騷的在一屋子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他就火冒三丈。

    黎曼英沒有同他爭辯,只是伸出手指頭,重重戳了他的右肩一下,而他很丟臉的立即哇哇大叫--

    「痛啊!」

    她露出「我不是說了嘛」的表情。

    「就這麼說定了,走吧!」她用不容辯駁的命令語氣道。

    整車的人都露出微笑。

    除了苦主本人。

    他的男性自尊剛剛受到嚴重的踐踏。

    「我好得很,沒事。」一路上,伍少勛試圖向眾人顯露他的英勇無敵。「這點小傷我根本沒放在眼底,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可是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流血受傷對我來說可謂家常便飯……」

    伍克全同情的看著小弟,「是!是!我們都知道了。」

    直到車子在大樓門前停下,他仍然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我根本不需要照顧,只是一點小傷,瞧我不是挺好的嗎,能走能跑,能跳能動,靈活得很……」

    黎曼英沒理會他,徑自下車,對著伍克全深深一鞠躬,「對不起,今晚這麼麻煩你。我會負責照顧他的,請你不用擔心。」

    「喂!」他跳腳。「我不是說我好得很了嗎?」

    從車上其他人的表情--上自伍克全,下至律師、司機--顯然沒有同感,但眾人一聲也沒吭,只是忍著笑。

    「我弟弟就麻煩妳了。」伍克全朝她點頭,然後看向弟弟。「你好好休養吧,過兩天有你受的了。」

    黑色轎車沒入遠方夜色,留下一男一女,無言對望。

    「要我扶你嗎?」黎曼英面無表情的問。

    深覺男性自尊受傷的伍少勛低吼道︰「我是傷了身子不是斷了腿!」

    說罷,他氣沖沖的轉身走進大樓。

    她聳聳肩,快步跟上。

    電梯里,沉默蔓延著。

    伍少勛的臉很臭,她嫵法分辨他的怒氣是來自身上的傷,或者因她而起。

    「我……」她才要開口,立即被他打斷,

    「如果妳敢再說這下關我的事,是我自己雞婆,我保證我會把妳留在屋子外頭!」

    很明顯的,他是在生她的氣。

    這也不能怪他,她承認他有理由生氣,想想是誰害他受了傷?但若不是他多事,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我只是想說……」

    他再次打斷她,「不管妳想說什麼,我都不想聽,這樣可以嗎?」

    黎曼英只得閉上嘴。

    進了屋子,他只丟下一句,「床給妳,我睡沙發。」便徑自進了浴室,把她一個人丟在客廳里頭。

    她關上門,在屋子里四處走動,觀察他的住處。

    上次來時她太緊張,腦筋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分神打量四周,現在瞧仔細了,才發現他住的地方十分簡單,沒有富麗堂皇的裝潢或是浪漫的擺設,看來就像一般住家,一點也不像富家子弟住的地方。

    她走到浴室門外,輕敲了兩下。

    「需要幫忙嗎?」

    門突然被拉開,他光著上半身走了出來,沒好氣的道︰「難不成妳打算幫我擦背?」

    她聳肩,「如果你不介意,我很願意幫忙。」

    「真是叫人意外,」他裝出驚訝的樣子。「堂堂黎氏企業的千金居然願意替我擦背?!」

    「你用不著這樣故意諷刺我。」黎曼英沉下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也承認你會受傷我得負責任,但那並不全是我的錯。」

    「難道是我的錯?」他知道自己生氣得毫無道理,但是嫉妒這種東西本來就毫無道理。「我可沒有故作性感打扮的到夜店去招蜂引蝶,也沒有四處釣男人,找男人上床,更沒有在別人好心幫忙時反咬對方一口!」

    他說的都是事實,但由他口中說出來,她卻覺得格外難以忍受。

    「我也沒有請你來幫忙,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幫忙,是你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莫名其妙跑來找人打架,現在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

    「妳的意思是我閑著無聊,活該挨揍就是了?」

    「我沒那個意思!」黎曼英不自覺提高音量。「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你難道不覺得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你自己也要負一部份的責任嗎?」

    伍少勛一時語塞。

    沒錯,他是要負責任,事實上他是在遷怒,但是她這樣指責他,叫他面子往哪擱?她明不明白什麼叫男性的自尊?

    「好!好!好!算我雞婆行了吧?」他大吼。心里暗罵自己幼稚,可嘴巴偏偏停不下來。「以後妳想怎樣就怎樣,就算妳想找人生一打娃娃,我也不會再管妳!」

    黎曼英抿緊唇,「我會感激不盡。」

    他瞪向她,

    她昂高下巴回視。

    兩人互相瞪視著,誰也不讓誰。

    「算妳狠!」他咬牙切齒,甩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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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53:42
第五章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同樣的疑問,幾乎是在同一刻,浮現在兩人的腦海中。

    黎曼英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她根本無意和他吵架,事實上,真要說起來,他還幫了她一個大忙,等到明天新聞播出,她和林家聲的婚事幾乎可以肯定百分百告吹。

    何況,她很清楚,他會和那些人起沖突,完全是因為她。

    他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多情、花心,但也溫柔、紳士,就算不喜歡她,還是無法棄她不顧。

    但也不知怎麼搞的,他們兩人就是沒法子和平相處,每次見了面,總要斗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她嘆了一口氣,掀被下床。

    不管怎麼說,他會受傷,她要負大部份的責任。若不是因為她,這些事根本不會發生,所以她欠他一句抱歉,也欠他一聲謝謝。

    幽暗的客廳里,伍少勛也正問自己相同的問題。

    他知道自己表現得非常幼稚,幾乎稱得上是無理取鬧,但是只要一遇上她,跟她有關的,總是能讓他的心智年齡倒退二十歲,瞬間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痴。

    愛情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世上有許多女人樂意親近他、愛他,甚至嫁給他,但他卻偏偏只愛那個視他如糞土的女人。

    活該他受這種折磨!

    他嘆氣,挪了挪身子,想找一個舒適的位置。

    這個沙發太小了,他真想念他溫暖的大床,那床大得他可以盡情在上面翻滾--甚至再加上一個人也綽綽有余。

    找到舒服的位置,他閉上眼,放任自己的幻想。

    現實里得不到,在想象中過過干癮總行吧?

    「你還好吧?」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他的綺想。

    伍少勛猛然睜開眼,一張脂粉未施的秀麗臉龐出現在眼前,正是他幻想中的女主角。

    他一時呆住了。

    「如果你不是被我嚇傻了,就是有腦震蕩……」黎曼英皺著眉頭道︰「你的表情看起來像個白痴。」

    他闔上嘴,「如果妳是來找人吵架的,抱歉,我真的累了。」

    「對不起,」她也察覺了自己的失言,「我不是故意,只是你看著我的眼神像見了鬼……我知道突然出現是我的不對。」

    她垂下眼眸,兩手緊緊相扣,身上穿著他的襯衫,衣長只恰恰好遮住她的大腿,余下的部份一覽無遺,在月色照映下顯得份外性感。

    伍少勛頓時口干舌燥起來。

    他決定明天過後將這件襯衫放進保險箱好好收藏。

    「有事嗎。」他坐起身,抓過枕頭放在大腿上,遮掩住某個部位,免得嚇到黎大小姐。

    「醫藥箱放在哪里?你身上的傷口需要消毒。」

    不用了。」他立即拒絕,「小傷而已。」

    他沒把握自己不會獸性大發。

    「不行。」她非常堅持,「既然你不告訴我那就算了,我自己去找。」

    說罷,她開始翻箱倒櫃找急救箱,伍少動暗暗呻吟。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曉得自己的魅力,還是壓根不把他當個男人,就這樣招搖著那雙白皙修長的美腿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簡直是要逼他發瘋。

    他在自己的克制力崩潰前粗聲大吼,「我不需要妳的照顧!現在就給我乖乖上床,我今天夠難過了!」

    這倒是實話,他今天的確過得痛苦不堪,但話又說回來了,從認識她以來,又有哪一天不是?

    當她提著好不容易找到的醫藥箱回到他面前,他像個生怕被侵犯的處女般抱著枕頭往後縮。

    「走開!」

    「別這麼幼稚,」黎曼英擰眉,「我知道你寧可此刻照料你的是別人,但既然這間屋子里只剩我們兩個,你只好將就一點了。」

    那是誤會,伍少勛壓根沒動過這念頭,如果她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麼,說不定會嚇得奪門而出--也或者,會樂得配合。他沒有忘記她的計畫,但他懷疑經過今夜的那一場騷動,她是否還用得上它?

    林家看了新聞之後,想必會忙不迭的把她甩開。

    「關于妳的計畫……」他小心翼翼的起了個頭。

    她打開醫藥箱,拿出棉花和雙氧水之後,瞄了他一眼。

    「如果你是擔心我會趁此良機把你按倒在沙發上,逼你就範,那你大可放心。」她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我應該用不上它了。」

    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讓伍少勛心生疑竇。

    「那不是妳唯一的計畫是嗎?」他開始理出頭緒了,「今晚也是妳計畫的一部份?它是和A計畫合並還是備用的B計畫?」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是B計畫。」

    她將沾滿雙氧水的棉花往他的傷口上按,他痛呼一聲。

    「對不起。」她放輕力道。

    「該不會連我的反應也在妳意料之中吧?」他咬牙忍下痛楚,不想在她面前像個娘兒們似的呼天搶地,頻頻喊痛。

    「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她好笑的說︰「我從來沒想過會有男人為我打架,尤其是你。」

    伍少勛想告訴她,他豈只會為她打架,他甚至可以為她送命!但是這暫且先按下不表,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這麼說,我是A計畫的唯一人選了?」否則她也不會用上B計畫了,是吧?

    她將髒了的棉花丟掉,低下頭,用輕得他快聽不見的聲音答道︰「是的。」

    瞬間,伍少勛的胸口被喜悅佔滿。

    這種反應實在愚蠢,他告訴自己。畢竟這和「我愛你」或者「我喜歡你」這類的真情告白比起來實在差遠了。

    但他還是快樂得想唱歌。

    因為這至少代表在她心里,他是有別于其他男人的,是特別且獨一無二的存在,當她需要人幫忙時,她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他還以為她一直不屑他呢!

    他愉快得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你的臉需要冰敷。」黎曼英困窘的別開臉,沒有看見他臉上大大的笑容。「我去冰箱拿點冰塊過來。」

    伍少勛滿意的放松身體,伸展四肢,突然間心情好得不得了,多天來的陰霾全部一掃而空。

    或許他們之間的可能性沒有他以為的那般絕望,畢竟,如果她會將他視為孩子的爸唯一候選人,就不可能真的多麼「厭惡」他,對不對?

    「這會很冰,可能有點痛……」她拿著包裹冰塊的毛巾回來,輕輕壓在他的臉上。「希望明天它看起來不會太糟。」

    他躺在沙發上,用完好的半只眼楮瞧她。「妳染了頭發,我喜歡這個顏色……讓妳的雙眼更加迷人。

    黎曼英慶幸夜色遮掩住她臉上的紅暈。「我很高興你沒有傷了腦子,這麼快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不,不,不,我是說真的。」他挑起她的一撮長發,在指尖玩弄著。「當然我不是說黑發不好,這是現在這種顏色……這是什麼顏色?紅色?橘色?不管它是什麼,總之,它讓妳看起來更美了。」

    「你不是認真的,」她用那種母親對著調皮小孩說話的無奈語氣道︰「就算我把頭發染成紫色或是綠色,你也會說同樣的話。」

    伍少勛微微一笑,「也許。」

    在他眼中,她看起來總是最美的。

    「你該早點休息,」她站起身,由上而下俯視他。「說實話,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如果我曾經在生氣時口不擇言傷了你,那絕非我的本意。」

    伍少勛相信,他又何嘗不是呢?

    說起來,他們其實很相像,都是好強倔強又不肯認輸的人--而且只懂得用攻擊來防御。

    他作夢也沒想到她會有主動與他和解的一天,這種太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都是我的錯。」偶爾吃點虧把錯全往自己身上攬也不是壞事,「如果不是我惹妳生氣,妳也毋需如此,」

    黎曼英只是淺淺一笑,沒有和他爭辯究竟誰錯得比較多。

    餅了今夜,他們不會再有交集--既然她的問題解決了,他自然也不用再為她擔心了,是嗎?

    至少她該給他留下一個美好的最後印象。

    她猶豫了一會兒,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晚安。」

    事情發展得比黎曼英想象的還要順利。

    原本她預估昨晚的事件只會佔報紙的一個小告面,或者是新聞台的幾分鐘,沒想到竟成了頭條。

    當然不是全部,不過也夠好用了。

    一整天,新聞台不停播放著東海集團三少東與黎氏企業大小姐雙雙出現在夜店,還打架鬧事的新聞,把三家人的屋頂全都掀了一遍。

    「荒唐!荒唐!」黎父在大宅里跳腳。「妳居然給我搞這種烏龍!」

    黎曼英兩手交扣,直挺挺坐著,無畏的承受父親的怒氣。

    「妳說!」他指著她的鼻子厲問︰「妳和伍家那個浪蕩子有什麼關系?妳最近這幾個禮拜時常混到三更半夜才回來,是不是都和他在一塊?」

    「不關他的事,昨天我們只是湊巧遇見而已,我的行為我自己負責。」

    「負責?」黎父暴吼,「妳拿什麼負責?妳給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要我怎麼跟林家交代?」

    「曼英,妳是怎麼了?」黎母坐到她身邊,一臉擔心。「妳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一定是有人帶壞了妳。」

    她聞言抿緊唇,「沒有人帶壞我,這都是我的主意。我早就說過,我不要這樁婚姻,是你們聽不進去。」

    黎父聽了更是生氣。「就因為妳的任性,咱們家的面子全給妳一個人丟光了!如果林家退了婚,將來還有誰敢要妳?」

    「那不是正好?」她絲毫不為所動。「正是我想要的。」

    「妳!」黎父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妳這個傻孩子啊!」到底是做母親的心腸軟,黎母心里氣歸氣,但更替女兒擔心。「就算是再不滿意這門親事,妳可以找別的方法,何必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這樣將來還有哪個好人家敢要妳?」

    在黎氏夫婦定義中,所謂的好人家就是有錢有勢。黎曼英微揚唇角,「這樣更好,一勞永逸,我以後不用再擔心你們逼我嫁人了。」

    黎父瞪著女兒,彷佛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

    到現在他才知道,他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獨生女。他一直以為女兒溫柔婉約、乖巧聽話,即便當初她曾苦苦哀求取消婚事,他也只當是女孩兒的嬌氣罷了。現在恍然大悟為時已晚。

    她將了所有人一軍--包括他這個做父親的。

    黎父看著她,她就這麼坐在那邊,洋洋得意,雙眼發亮,他從未看過女兒這麼有生氣的模樣。

    他一直以為女兒像她媽,溫柔賢淑,以夫為天,所以千挑萬選為她挑了林家聲這個女婿;心想以林家聲溫文的個性,夫妻兩人就算不恩愛,但相敬如賓、互相體諒也該是樁美好姻緣。

    沒想到女兒表面上恭順,骨子里卻和他一樣強勢,這門親事要真成了,那是林家聲的不幸,她痛苦的開始。

    思及此,黎父的氣消了大半--也只是消了「大半」,對女兒的荒唐,他仍是余怒未消。

    他冷冷道︰「禍是妳自己闖的,妳最好有心理準備承受後果。」

    「不勞父親費心,」黎曼英微微一笑。「這是我最想要的結果。」

    另一邊的伍家大宅,也正舉行著家族大審判。

    以伍老爺子居首,其他長輩坐在兩邊側位,伍少勛就站在大廳正中央,屋里靜得沒半點聲音,只差沒來聲「威武--」就十足十是古代衙門審問犯人的場面重現了。

    「唉--」伍老爺子長嘆了口氣。

    彷佛按下了開關似的,長輩們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責罵起來。

    內容沒一點新鮮的,伍少勛早不知聽過了幾回。不外乎是說他不知檢點、敗壞門風,令家族蒙羞……等等。

    他頭垂得低低的,讓長輩盡情罵個夠。

    依據經驗,通常罵完之後,事情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但這次卻有些不同,當眾人劈哩啪啦罵完,伍老爺子緩緩開口了--

    「你打算怎麼辦?」

    他抬起頭,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呃……」他試探性的道︰「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從屋子里的氣氛,他明顯感覺得出來,這不是正確答案。

    他轉頭看向伍克全,以眼神詢問--這次的標準答案是什麼?對方向他眨眼,微微一笑。

    伍老爺子低咳一聲,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才道︰「黎家這女孩兒我見過,乖巧又伶俐,是個不錯的孩子。」

    其他長輩紛紛點頭。

    老人銳利的目光鎖著他,意有所指的道︰「她家教甚嚴,又頗為自愛,實在不像會鬧出這種事的女孩……」

    伍少勛不怪他爺爺不相信,一個月前,他也和他們一樣,認為她是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犯錯的模範生。

    「你知道她和林家原本已經訂下婚約嗎?。」沒等他回答,伍老爺子又續道︰「雖然還未正式對外公開,但私底下大家都曉得了,給這麼一攪和,我看這門親事是不成了。可惜了人家清清白白,好端端一個女孩子,無緣無故沾惹上這種事……」

    長輩們的頭點得更加用力。

    黎伍兩家本是世交,黎曼英可以說是這些長輩瞧著長大的,他們對她都很有好感。發生了這件事,與其說他們在意伍少勛敗壞門風,不如說更在意她的未來幸福--反正這個三少爺也不是頭一回惹麻煩了,他們都快給氣到麻木了。

    伍老爺子又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老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男人嘛,總是要有了家庭才曉得肩上的責任有多重……」

    咦?伍少勛有種不好的預感。

    「爺爺,您到底想說什麼?」

    伍老爺子給兒子使了個眼色,伍父接口道︰「你爺爺的意思是說,你害得人家被退婚,得負起責任來。」

    「負責?」伍少勛雙眼緩緩瞪大,「等等!負什麼責?」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伍母橫了兒子一眼,「當然是負起人家下半輩子的責任!」

    「這個……」伍少勛為難道︰「我是不介意犧牲小我啦,可是我覺得黎大小姐應該不會答應。」

    這句話得到眾人一致的點頭同意,但理由和他完全不同--

    「嫁給你的確是委屈了人家。」

    喂!喂!伍少勛差點忍不住抗議。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不像好丈夫的料,可也用不著這樣吧?

    「既然你願意那就好了。」怎麼沒想到風流成性的孫子會如此輕易就答應,伍老爺子露出笑容。「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這事就這麼定了。」

    伍少勛想想覺得不妥。

    這些長輩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為了阻止和林家的婚事,她都寧可犧牲貞操,他不敢想象為了阻止伍黎兩家聯姻,她還會搞出什麼花招來。

    「爺爺,我看這事還是再考慮一下。」

    瞬間,他感覺彷佛有千萬支利箭全往他身上射來。

    「你還有什麼意見?」伍老爺子板著臉問。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伍少勛一向自謝俊杰,所以他垂下頭,乖乖道︰「小的不敢,全憑爺爺作主。」

    七天後

    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黎曼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李秘書跟在她身後,誠惶誠恐的向老板請罪,「對不起,總經理,我攔不住她。」

    伍少勛朝秘書點頭,「沒關系,妳可以出去了。」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這期間他曾考慮過主動告知她伍家長輩的算盤,最後決定那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她知道他事先知情,可能會先宰了他,而非聽他解釋。

    所以他按兵不動,等她自動送上門來。

    她果然沒讓他失望,

    「有事嗎?」他不動聲色的開口,「妳的臉色看起來很糟。」

    他的反應讓黎曼英微微一愣。

    「你不知道嗎?」

    伍少勛揚眉,「我應該知道什麼?」

    她沉默的在他面前坐下,苦思要怎麼開口才不會嚇著他。

    「剛剛你爺爺到我家來……還有你爸媽、伍家的長輩全都來了。」

    「嗯,然後?」

    她一正臉色,「他們是來提親的,替你提親。」說罷,她圓睜雙眼,微微傾身,等著看他的反應。

    「他們真的去了?」他擰眉,一臉困擾。

    這是代表他早就知情而且同意了?

    黎曼英壓下心中的期待,告訴自己,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不要胡思亂想!

    「你知道他們會來?」

    「他們是有提過我應該為此負責……」伍少勛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表情,「但是我沒想到他們是認真的。」

    「是嗎?」她低下頭,掩飾失望的表情。

    「黎伯伯怎麼說?」

    「你覺得他會怎麼說?」她攤手,一臉無奈。「我爸正愁林家退婚,將來沒人敢要我了,你爺爺他們才剛開口說要來提親,他就忙不迭的答應了。」

    「那妳呢?」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黎曼英一時之間愣住了。

    「我?我怎樣?」

    「妳打算怎麼做?再去找另一個男人讓自己懷孕,好推掉這門親事?」不待她回答,他馬上道︰「我話先說在前頭,泡牛郎店、混夜店把自己的名聲搞臭這件事對我家不適用,因為我惡名昭彰,就算妳被人拍到從賓館里和男人走出來,我家的長輩也會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帶壞妳,都是我逼妳不得不這麼做。」

    她聞言愕然,「那就是他們認為你應該娶我的原因,對不對?他們覺得是你帶壞我的?」

    伍少勛默默點頭。

    「為什麼你不跟他們解釋?你只要把真相說出來就好了啊!」

    「拜托!妳覺得有人會相信嗎?在他們眼底妳像聖女一樣,我卻是前科累累的大壞蛋,一切都是我的錯是再自然不過的推論了。」

    這不是事實,因為他從頭到尾壓根沒試過為自己辯解,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她一手主導,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他在乎。反正他已經沒有名聲可言了,再多背一條罪名也沒啥了不起。

    不過他不想拿這件事向她邀功,讓她相信他別無選擇會比較有利。罪惡感是強大的武器,他打算將自己塑造成被害者,好好利用。

    不要說他卑鄙,當正人君子會得到美名,可是得不到美人。

    他寧願要後者。

    「我馬上去向伍爺爺和伍伯伯解釋清楚!」黎曼英倏然站起身,「事情是我搞出來的,沒道理讓你受牽連。」

    「等等!」他連忙阻止。「妳以為妳這樣跑去,然後說這一切都是妳的主意,他們就會說︰喔,原來是這樣,接著取消這門親事?」

    她擰眉,「那當然。」

    「事情沒這麼簡單!」他起身繞過桌子,不著痕跡的擋住門。「如果親事提都沒提,當然就這麼算了,問題是現在我家已經提親,黎伯伯也答應了,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反悔。」

    「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結婚?」

    「有何不可?」他兩手一攤,吊兒郎當道︰「這又不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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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54:15
第六章

 「你不是認真的。」

    黎曼英看他的樣子好像在說︰你是被鬼附身了嗎?

    她想過各種可能,包括他可能哀求她故計重施,就是絕對不能讓這樁婚事成定局,但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

    這不是世界末日?她還以為對花心大少伍三公子來說,這等于是被宣判死刑一樣呢!

    「我看起來像開玩笑的樣子嗎?」伍少勛揚眉。

    就是不像才讓她不敢置信。

    「你不是真的打算跟我結婚吧?」

    「恐怕是。」

    「你瘋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一定是之前打架受傷,害你傷了腦子。」

    他沒好氣道︰「等一下妳是不是要拉我上醫院做檢查了?」

    「這是幾根手指頭?」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我的腦子沒問題,OK?」

    她喃喃,「那是哪里出了問題?你不可能想要娶我,你根本不喜歡我,你甚至不肯跟我上床……」

    這是她第幾次說這句話了?伍少勛暗暗數了一數,第三次。

    代表她真的很介意,是吧?

    如果黎大小姐真如她所言的那麼討厭他,又何必在意他想不想要,願不願意呢?

    他苦惱自己為何沒早一點察覺,女人總是口是心非。但直接戳破不是個好主意,她搞不好會惱羞成怒,她最會這樣了。

    「原來妳這麼在意。」他假裝訝異。

    黎曼英難堪的低頭不語。

    他走近,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里。

    「我從來沒說過不喜歡妳,想想,我們認識了十幾年,有大半時間我都跟在妳屁股後頭跑,那像是不喜歡的表現嗎?」

    她不認同的皺皺鼻頭,「那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沒有拜倒在你腳邊的女人,你無法拒絕這個挑戰。」

    「才怪。」他湊近,唇抵著她的額頭輕喃,「我無法拒絕的是妳,妳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美。」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

    「但從未如此刻這般真心。」他捧起她的臉,「妳是這麼美麗、甜蜜、純真而動人,在妳面前,最嬌艷的花朵也相形失色,當妳出現在我眼前,除了妳的倩影,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很感人,」她直視他的雙眼,眼底毫無感動。「不過這些話聽起來有點熟悉。讓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曾經對可愛的朱小姐說過同樣的話,而且你還漏了幾句,像是妳的雙眼美麗如星辰,笑顏燦爛若陽光這些,年紀的確會造成記憶力退化,是吧?」

    伍少勛表情可笑的僵在原地。

    他記得那位朱小姐,他們倆曾有過一段快樂時光,但是他不記得他說過這些話--話說回來,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黎曼英自動為他解惑。「記得你大哥結婚那天所舉辦的宴會嗎?在你家的大花園里,你和朱小姐坐在花棚下,真是感人,你還帶了香檳和杯子呢!」

    他聞言皺眉。「妳跟蹤我們?」

    她的確那麼做了,但是她打死也不會承認。

    「我只是恰巧經過,又恰巧聽見你們的對話,那里並不隱密。」

    「哦?」他低下頭,兩人的唇只距離一吋便可吻上。「而妳清楚記得三年前『恰巧』聽見的話到現在,並且一字不差?」

    「我對自己的記憶力一向自豪。」

    「是該值得自豪。」他低語,突然話鋒一轉,「老實說,妳是不是在嫉妒?」

    他的話一針見血,她的心猛然一跳。

    「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話了。」她沙啞發笑,「我為什麼要嫉妒?你高興和誰廝混是你的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伍少勛輕輕嘆氣。「口是心非!」

    下一秒他的唇封住她的,不讓她有任何反駁的機會。

    一開始,她拚命掙扎,想告訴他,她沒有口是心非,她才不在乎他對誰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她討厭死他了!

    可他緊緊箍住她的頭部,一點機會也不給她,雙唇霸道專制的向她進攻,逼她面對自己真正的感覺。

    她努力表現得無動于衷好向他證明,他對她不具有任何意義,她絕不會融化在他的腳邊,讓他嘲笑她,得意自己的魅力!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抗拒,他忽然放開禁錮住她頭部的手,改將她擁入懷里。他的吻也不再是具有攻擊性的挑釁,而是轉為溫柔的邀請。

    他輕舔著她的唇瓣,誘惑她張開雙唇,粗糙大掌輕撫她的頸項,酥麻的感覺令她忍不住顫抖。

    盡管如此,黎曼英仍倔強的不肯屈服。

    她雙掌成拳,緊緊貼著身體兩側,雙唇緊閉,任由他如何挑逗都不肯分開一分一寸。她的雙腿虛軟,但憑著意志力,還是直挺挺站立。

    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是怎麼辦到的,但她確實成功了。

    「妳真是倔強……」他放棄努力,抵著她的唇低語,「我知道妳並不是像妳所聲明的那般討厭我,否則當初就不會找我幫忙。」

    她等到他的唇離開才道︰「但也絕不是像你以為的那樣喜歡。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以為只要強吻我,我就會天旋地轉,忘了自己姓啥名誰?」

    伍少勛聞言苦笑,「看來天旋地轉的人是我,妳倒是從頭到尾都很清醒。」

    他哀傷的語氣令她無措。

    好像他真的喜歡她似的!但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他只是無法接受會有女人不受他吸引罷了。

    她別開臉,不去看他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相信很快會有人讓你忘記這次的挫折。」

    「再也沒有人了,沒有任何『女人』。」伍少勛放開她,轉身煩躁的以五指爬梳過頭發。「我早就已經放棄以前那種生活,現在我只有一個人。」

    「這倒是新聞。」

    他譏誚道︰「也許妳會建議我去看醫生呢!」

    黎曼英無語。

    「不管妳相不相信,我的確想要娶妳。我們兩家是世交,我的家人都希望妳成為我家的媳婦,妳美麗、聰慧、性感動人,在宴會上,妳會是最稱職的女主人,賢內助;私底下,妳的毒言毒語、妙語如珠會讓我的生活充滿樂趣,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接受這樣完美的妻子?」

    她聽不出來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諷刺她?

    前半段,他把她形容得像是經過嚴格篩選,烙著優良標志的某種生物。後半段,聽起來她像個惡婆娘。

    她平靜的道︰「如果這是你的求婚詞,真的很賺人熱淚。」

    事實上是很混蛋。

    伍少動心知肚明,但他實在氣憤她的頑固--還有遠優于他的自制力。

    就像他受到她的吸引一樣,他知道她也有一樣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她選擇壓抑、控制,而且該死的做得很好!

    「忘了我剛剛說的話。」他嘆口氣,「我有些失控。」

    「看得出來。」她同意,「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他轉過身,默默凝視她。

    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潭里看見澎湃的情感,但那種感覺一閃即逝。

    「我認為這是不錯的安排。」他定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平靜、理性的分析道︰「我的年紀也不小了,長輩們都希望我成婚,妳也知道對于婚姻的選擇權,我們不若一般人,與其到時被趕鴨子上架,娶一個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女人,不如娶一個我了解的人。就算無法像正常的夫妻一樣恩愛,起碼還能做朋友。」

    他的說詞合情合理,沒有可供懷疑的地方。她默默聽著。

    「對妳來說也一樣,」見她沒有反應,伍少勛繼續道︰「妳不可能用同樣的方法推拒每一門親事,黎伯伯遲早會找到人把妳嫁出去。嫁給我,至少有幾點是我能夠向妳保證的。

    「第一,除非妳同意,否則我不會逼妳履行夫妻義務。第二,我會給妳最大的自主空間,妳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第三,如果有一天妳遇到喜歡的人,想要自由,我會無條件簽下離婚協議書。」

    「聽起來不賴。」就像一樁交易,完全沒有一絲感情成份在里頭。

    「我不會逼妳,妳好好考慮看看,如果妳不要,只要告訴我一聲,我會負責叫雙方長輩打消主意,拜托妳千萬不要再搞之前的花招。」他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病急亂投醫,四處找人亂來就想揍人。

    接著,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她靜靜站立原地,低乖著頭,望著地上。

    伍少勛忍住蠱問她決定的沖動--盡管他緊張得連手心都在冒汗,因為唯有她心甘情願的同意,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彷佛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她終于緩緩開口--

    「好,我願意嫁給你。」

    翌日,婚訊正式對外發布。

    東海集團與黎氏企業聯姻的消息佔去報紙不小告面,有媒體稱他們是王子與公主的夢幻佳偶,由兩方家長一手編寫的愛情故事也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據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據說,兩人愛情長跑十年,男主角歷經十一次求婚,才終得佳人點頭。

    據說,求婚的鑽戒是新郎親自設計,並遠赴歐洲請人精心打造,獨一無二的款式,代表新娘在他心中獨特無人能取代的地位。

    據說、據說……無數關于兩人之間的種種美麗愛情故事在婚禮上,在電視新聞里流傳著。

    黎曼英看了啼笑皆非,心想也只有不認識兩個主角的人會相信這番鬼話。

    事實證明,她錯了。

    相信的大有人在,其中還包括她的好朋友陸詩涵。

    「妳真是不夠意思,偷偷和伍少勛交往那麼久也不告訴我,幸好我早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不對勁,沒真的去倒追他,不然就糗大了!」

    黎曼英輕啜一口咖啡,打趣道︰「我不知道妳喜歡他,否則就把他讓給妳了。」

    「妳舍得嗎?」陸詩涵大笑,抽起濕紙巾為兒子擦嘴。「而且現在才說要讓給我也太晚了,我已經找到我的王子了。」

    「王子……」四歲的小男孩學著大人說話,「拔拔。」

    「對,媽媽的王子就是你的拔拔。」陸詩涵甜蜜的道,臉上滿是幸福表情。

    黎曼英看著好友幸福的模樣,知道她過得很開心,也忍不住笑了。

    想當初,陸氏企業的千金和公司小職員私奔可是條大新聞,陸家夫婦氣得因此和女兒斷絕往來,就算是多年後的今天,仍然不肯原諒女兒當初的行為。

    為了躲避父母的追查,兩夫婦躲到南部的小鎮,朋友都不敢聯絡,直到最近從報上看見伍黎兩家聯姻的消息,陸詩涵才打電話給她,兩個好朋友也才能重聚。

    「看到妳現在這麼快樂,我就放心了。」

    「妳呢?」陸詩涵笑望著她,「要當新嫁娘了,難道不快樂嗎?」

    她聞言低下頭,拿起湯匙輕輕攪拌咖啡。

    「說不快樂是騙人的……」

    畢竟,這對她而言就像美夢成真一樣。她就算是作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成為他的新娘。

    「但是?」陸詩涵觀察好友的表情,看出了一些端倪。「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嘆氣,將和伍少勛之間的協議說了。

    「那些故事都是我們的長輩編出來的,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陸詩涵賊賊的笑了。「所以……妳不只想要各取所需?妳希望和他當貨真價實的夫妻?」

    她不需要回答,迅速涌現的紅暈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妳這個傻瓜!」陸詩涵笑罵,「妳既然成為他的妻子,他對妳而言,就像砧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刮還不容易嗎?」

    黎曼英聞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又不想當劊子手。」

    「當然啦,妳想當他『貨真價實』的妻子嘛!」陸詩涵笑笑,「聽我一句話就對了,男人是鋼,女人是水,柔能克剛,對付男人,軟比硬有效。」

    「難道要我像個女奴一樣伺候他?」她雖然愛他,可她也有自尊,要她放下自尊去討好他,只為了博取他的愛?

    她辦不到。

    「誰說要妳當女奴了?」頗有朽木不可雕的感慨,陸詩涵翻翻白眼,「我不是要妳當個百依百順的妻子,但也不要老是故意和他唱反調。我看過你們兩個相處的樣子,天啊!那真可怕,就像兩個全副武裝,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的戰士。但你們明明沒有那麼痛恨對方,不是嗎?」

    這倒是真的,黎曼英無法反駁。

    「想想看,妳的對手是妳愛的男人,這場戰爭妳為自己贏到了什麼?面子嗎?面子會比贏得一個愛妳的男人重要嗎?適時的柔軟不是妥協,可以全盤皆贏,何必斗得兩敗俱傷?」

    「這是妳的主婦心得嗎?」她調侃。

    「是馴夫心得。」陸詩涵笑咪咪的道︰「我老公跟妳一樣,什麼都要爭到贏,每次吵架總拉不下面子跟我道歉。有一次他又這樣,我問他︰你要面子還是里子?要面子的話,我不跟你吵,你贏就是了。要里子的話,是你的錯就道歉,我還是一樣愛你。」

    「結果呢?」

    「妳覺得呢?」她笑得一臉甜蜜。「面子哪有他親愛的老婆重要,是吧?」

    黎曼英聞言笑了。

    片刻後,笑容斂去。

    回想過去她和伍少勛相處,她總是不肯示弱,也不給自己和他留余地,有時明明沒那個意思和他吵架,卻不知怎地,總是以互相攻擊做收場。

    或許詩涵說得對,她就是太在乎輸贏了,但贏了又如何?贏了之後她得到的往往不是勝利的快感,而是後悔的苦澀。

    「聽我一次吧。」陸詩涵握住好友的手。「好好善用女人的溫柔,妳要的不是手下敗將,而是愛妳的丈夫啊!」

    「嗯。」她應聲,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定。

    餅去,她以為沒有希望,所以不敢爭取。但現在,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不論他是出于什麼理由,她決定要贏得他的心。

    婚禮的準備工作熱熱鬧鬧展開。

    近日來伍少勛為了新產品上市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這次推出的全套精油系列沐浴組是新團隊初試啼聲之作,他毅然決然收掉幾條虧損的生產線,批準那些老臣的辭職信,大幅裁員以精減成本,引來不少反對聲浪,是非成敗就看首次出擊的成績,因此他格外謹慎,幾乎到了事必躬親的地步。

    盡管如此,他仍然堅持參與婚禮的規畫,而不是把所有事全丟給家人和新娘子去處理。

    只是他真的太忙,所以大批人馬全部得移師到他的辦公室來商討。

    婚禮顧問將事先準備好的企畫書呈上。為了這個大客戶,他們絞盡腦汁設計多達十余種形式的婚禮,有傳統有新潮,有夢幻浪漫也有唯美溫馨,兩家長輩一致鐘意古典優雅的歐式婚禮。

    「妳覺得呢?」伍少勛抬頭看向一直沒出聲的新娘子。

    「我沒有意見。」

    「好吧!」他點頭同意。

    接下來討論的是喜宴場地、喜餅、婚紗……等等細節,整個過程,新娘本人完全沒有意見,幾乎都是長輩和新郎在拿主意。

    等到伍家老爺子建議他們可以到英國度蜜月,因為伍家在那兒有一座古堡,她還是沒有意見時,伍少勛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

    「對不起,我可以和我的未婚妻私底下說幾句話嗎?」他詢問在場眾人。

    長輩們互看一眼,隨即笑咪咪的道︰「當然可以,我們在這兒等,不急。」

    伍少勛拉著她出辦公室,找到一間沒人使用的會議室,砰的一聲將門關上,轉過身,認真的問她,「出了什麼事?」

    黎曼英一臉莫名其妙。「哪有什麼事?」

    「一定有事。」她乖順的態度讓他覺得很毛。「妳該不是在偷偷計畫著什麼吧?」例如逃婚這一類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因為妳太反常了!」他在室內踱著步。「沒錯,今天長輩們都在,妳會表現得這麼聽話不叫人意外,但是這可是妳的……我們的婚禮,妳未免也聽話得過了頭吧?最重要的是,今天不管我說什麼,妳都笑笑的,妳從來『不曾』這樣。」

    「真的那麼槽嗎?」她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

    「我的態度,我對你的態度真的那麼槽嗎?所以我才稍稍展現出基本的禮貌,就讓你大驚小怪成這樣?」

    伍少勛愕然停下腳步。「妳到底怎麼回事?」

    他寧可忍受她的傲慢、她的譏諷、她的不可理喻--因為他已經習慣,也可以應付那樣的她,但現在的她,卻教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我只是想和你和平共處罷了。」她無辜的道︰「畢竟,我們就快做夫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很希望有一個好的開始。」

    「是嗎?」他一臉懷疑。

    她點頭。「何況,我對婚禮沒有任何想法和堅持,只要長輩們開心就好了。」

    「妳難道從來不作夢?」據他所知,多數女孩子都對自己的婚禮有許多期待。「妳不曾幻想過在聖壇前或花園里、星光下,四周鋪滿鮮花,悠揚樂聲輕泄,伴娘們穿著一樣的小禮服,桌上放著蠟燭,宛如童話故事一般……」

    黎曼英忍不住發笑,「聽起來倒像是你的夢想。」

    他聞言一愣,轉頭看向她揶揄的表情。

    「不要告訴別人。」他自我調侃道︰「那會害我的英名掃地。」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我相信長輩們的眼光,他們選的一定是最好的。」她笑道︰「你也是,既然咱們的新郎對婚禮有這麼多幻想,那就不至于會差到哪里去,是吧?」

    伍少勛看著她,溫柔說道︰「我喜歡妳笑起來的樣子,好美。」

    換作是以前的她,這個時候一定會扳起臉,訓斥他油嘴滑舌,但今天,她卻只是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回了他一句--

    「你笑起來也不賴啊,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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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54:50
第七章

 不可否認,伍少勛的確是個英俊的男人。

    除了英俊,同時也很迷人。

    就黎曼英記憶所及,幾乎沒有人討厭他,不管男人或女人,每個人都樂于和他相處。

    今天,他再次用他的魅力風靡了所有人,拍完婚紗照,整個婚紗公司的人都被他收治得服服帖帖,

    這一點,黎曼英自嘆弗如。

    當他們離開婚紗公司時,她只知道攝影師姓李,門市小姐姓林,而他卻已經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你是怎麼辦到的?」到了車上,她忍不住問。

    「什麼?」

    「討好別人,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重要的人,對你掏心掏肺,只差沒把祖譜拿出來給你看……你是怎麼辦到的?」

    伍少勛好笑的看著她︰「我不認為有那麼誇張。」

    「少來了!你迷倒了所有的門市小姐,迷暈了造型師,她們是女人我可以理解,但是男攝影師你又是怎麼辦到的?」

    他聳冒,「多贊美少批評吧!」

    紅色跑車平穩的駛上道路,城市光景由窗外飛掠而過。

    「這道理很簡單,」他流暢駕馭跑車,侃侃而談,「人都喜歡聽好話,多贊美別人,距離自然就拉近了。」

    「像這樣嗎?」黎曼英轉頭看他,「哦,伍先生,你真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了。我從未看到像你這麼俊美的人,簡直就是潘安再世!」

    他聞言哈哈大笑。

    「有點樣子,不過這還有一個訣竅,妳不能只挑自己想說的話講,要看對方想聽什麼。」

    「你怎麼知道對方想聽的是什麼?」

    「這就是最困難的部份,得經過練習和累積經驗。」

    「我呢?」她興致勃勃的問︰「你知道我最想聽的是什麼嗎?」

    伍少勛斜睨她一眼,笑著搖頭。「我從來就搞不懂妳。」

    「但我知道你想聽的是什麼。」她得意揚揚的道。

    「哦?」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她傾向他,伸手捧起他的臉,一臉認真的道︰「我承認我抗拒不了你,就像那些女人一樣,我受惑于你的魅力,為你痴迷,為你瘋狂,只要能擁有你的愛,我願意放棄所有--包括我自己。」

    話一說完,他愣住,她也愣住了。

    她無意表白,但卻不自覺的說出自己的心聲;而他則是萬萬也想不到,她真的猜中了--那的確是他最想聽見的話。

    他們彼此凝視,互相觀察對方的反應,直到紅綠燈變換,刺耳喇叭聲響起,兩人都嚇了一跳。

    尷尬的沉默突然籠罩整個車廂,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跑車緩緩停在黎家大宅前,黎曼英下了車,卻又在車旁站立良久,完全沒有進去的打算。

    「怎麼了?」伍少勛忍不住問。

    她望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沒事。你回去開慢些,小心一點。」

    說罷,她轉身快步走向大門。

    伍少勛隨即下車追了上去。

    「等等!」

    她轉身,緊張的看著他。

    「有事嗎?」

    「有,天大的事!」他板起臉,「妳忘了一件事。」

    「什麼?」

    「晚安吻,」他嘟起嘴湊上,「我送妳回來,這是我應得的。」

    黎曼英聞言一愣,接著紅了臉,困窘的提醒他,「這是我家大門前,我爸媽會看到的。」

    「那又如何?看見女兒和未來女婿這麼恩愛,他們高興都來不及了。快點,別想耍賴!」

    拗不過他,她迅速的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

    「這樣行了吧?」

    「行,現在換我了。」

    長臂一伸,伍少勛結結實實的將她摟進懷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溫熱雙唇隨即覆上。

    這個吻意外的溫柔,他輕輕吻著她,小心翼翼的,好像她是個玻璃娃娃,稍一不慎就會破碎。

    一吻完畢,他依依不舍的放開她。

    「剛剛妳說的那些話……關于我最想聽見的話,沒錯,妳答對了。但是原因不是妳想的那樣,那跟我的自尊心無關,也跟男人的征服、狩獵本能無關,我想說的就是這些,晚安。」

    他又在她額上印下輕輕柔柔的一吻,然後便離開了。留下黎曼英一個人站在門前階梯上,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車子疑惑的想問--

    那到底是跟什麼事情有關?

    隨著婚期愈來愈近,要張羅的事也愈來愈多。

    黎曼英體諒伍少勛正忙著新產品上市的事,所以大部份的準備工作都由她一手包辦。反正她在自家公司上班,職位也只是掛個名兒,空閑時間多得很。

    只是,那天他說的話一直在她腦中盤旋不去,好幾次,她借著詢問他婚禮意見的名義打電話給他,但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他們就快當夫妻了,這是僅次于家人最親密的開系。事情不說開,總還有個希望在那兒。萬一他的回答不是她期望的,這夫妻還當不當得成?她的生活還過不過得下去?

    這般反復思量,問題便梗在喉間,說不出來。

    這天,設計師帶了訂制的新娘禮服來給她試穿。禮服的款式是伍少勛打的草稿,露背削肩白紗拖著長長的裙襬,優雅華麗,襯托得她的身形更加修長窈窕。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直到此刻,她終于有了新嫁娘的真實感。

    結婚,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代表著她的人生將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她將成為他的妻子,與他共度人生中接下來的每一天、每一年。他將成為她的丈夫,就像一個東西貼上標簽,被劃定為屬于她的,別人無權觸踫。

    這是她作夢也不敢想的,但它真的實現了。

    喜悅幸福的微笑從她唇邊悄悄泛開來,她撫著白紗,暗自決定要讓這個婚姻成為貨真價實的。

    不是利益交換,不是互惠互利,而是真真正正愛的結合。

    「真美!」黎母高興的繞著她轉圈圈,一邊看一邊發出贊嘆。「真美,真美,我的女兒看起來就像個公主!」

    她笑而不語。

    伍少勛的品味確實不錯,就連專業設計師也謨不絕口,這款禮服將她身材的優點完全展露,無可挑剔。

    「哎,少勛這孩子真有心,一般的新郎官根本不會管這些瑣事的。可瞧瞧他,從頭到尾都熱心參與,可見有多重視妳!」

    她低下頭,輕聲道︰「真是這樣就好了。」

    黎母聞言揚眉,仔細觀察女兒的表情,似乎瞧出了什麼。但怕女兒難堪,不好明講,便假裝沒聽見,另外起了個頭。

    「其實啊,我和妳爸、伍大哥和伍大嫂,咱們兩家的長輩們,一直都認為你們會是一對。可不知道為什麼,妳就是一直瞧少勛這孩子不順眼,老是給人臉色看。這次妳會答應嫁給他,老實說,大伙都嚇了一跳呢!」

    「是嗎?」

    「可不是,妳爸爸他啊,怕舊事重演,還找了人跟蹤妳,現在我們總算放下心來了。」

    她輕輕應了一聲,假裝專心研究蕾絲圖樣。

    「可有件事我想不透……」黎母慢慢把話繞進中心點。「妳不是一向很討厭少勛的嗎?怎麼這回答應得這麼爽快?」

    黎曼英沒說話。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怎能說,她之所以看他不順眼,是因為得不到他?

    又怎說得出口,她處處為難他,給他臉色看,全是出于嫉妒?

    如何解釋,她那不和善的態度、主動攻擊的動機,是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會陷入他的溫柔之中,無法自拔?

    這些,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就算是她最好的朋友陸詩涵也不曉得,當然更不可能跟自己的母親開口。

    但她不說,做母親的卻已看了出來。

    人家說母女連心,自己生養的女兒,不見得能了解全部,但總能捉個大概。從小女兒便是這種性子,想要的,不敢爭取,怕受傷,怕拒絕,怕失去別人的愛,怕傷了別人的心,他們夫妻倆便是利用這點,牢牢掌控住她。

    但小女孩總有長大的一天,他們不可能抓住她一輩子,是該放手,也是該讓她明白自己要的東西應當自己去爭取的時候了。

    「照我說,少勛若不喜歡妳,是絕不會娶妳的,」黎母給她加油打氣。「妳想想,他交了多少個女朋友?有哪個讓他動過結婚的念頭?他從以前就跟在妳屁股後頭跑,誰都看得出來妳對他是不同的。」

    「是這樣嗎?」她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不了解他嗎?」

    黎曼英無語。

    她也想相信,也希望如此,但又不想給自己太大的希望。反正有一輩子可以努力,又何必急著揭牌?

    黎母見她神情落寞,還要再說時,她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少勛打來的!」黎母興高采烈的將手機拿起她。「瞧,他多關心妳,三天兩頭打個不停。」

    黎曼英等母親定出房間才接起電話。

    「喂?」

    那端靜默了幾秒。

    「心情不好?」從她的聲音,他聽出了心事的味道。「不喜歡那件白紗?」

    「不是。」她走到沙發上坐下,玩著裙襬蕾絲。「禮服很漂亮,我和媽媽都很喜歡。」

    「那是怎麼了?舍不得父母?」

    「沒有。」

    「後悔了?不想嫁給我了?」不待她回答,他又道︰「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就算架也要把妳架上禮堂。」

    這話說得霸道,可正好是她最想聽到的。

    黎曼英忍不住笑了。「你是土匪啊,這麼蠻橫!」

    「誰叫我的新娘有前科?」他答得理直氣壯,「如果可以,我真想拿把手銬把妳銬在我身邊,以防萬一。」

    「神經病!」她罵,可心頭卻是甜滋滋的。

    「說真的,妳怎麼了?」玩笑過後,他還是關心她的情緒。「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不要自己悶在心里。能配合的我一定盡量配合,妳千萬不要自己亂來。」

    這是確定他的想法最好的機會,她猶豫許久,正要鼓起勇氣開口,話筒那端卻傳來女秘書的聲音--

    「總經理,全通廣告的人來了,請您馬上過去開會。」

    「好,我等一下就去。」她聽見他說,「曼英,對不起,我現在沒有空,晚上我去接妳吃飯,到時候再說好嗎?」

    失望,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涌上。

    「沒關系,你去忙吧!」

    「晚上七點,我去接妳。那就這樣,Bye。」他掛上電話。

    黎曼英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要問嗎?

    真的要問嗎?

    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承受得了嗎?還有辦法抱著希望嗎?

    沒有人能回答她這些問題,就連她自己也不能。

    結果,她還是沒問。

    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沒有機會。

    他們一進餐廳就遇上熟人--伍少勛的舊情人,朱氏企業的千金--就是那位雙眼如星辰般耀眼,笑顏如陽光燦爛的朱綺容,朱小姐。

    幾年不見,朱綺容已從當初青澀嬌弱的模樣變得明亮動人、艷光四射,一瞧見伍少勛,猶如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熱絡的在黎曼英面前聊起兩人當年甜蜜往事,聽得她如坐針氈,恨不得拿個耳塞把耳朵塞住算了。

    知道他們曾是一對是一回事,被迫了解細節又是另一回事。

    伍少勛向來浪漫多情,特別會討女孩子歡心,她都知道,甚至曾親眼目睹。但以前她沒有資格吃醋,就算心如刀割也只能強迫自己視而不見,如今的情況卻大不相同。

    他是她的未婚夫。

    她的!

    再過兩個禮拜,他們就成為夫妻了。

    可他卻似乎沒有她這個「未婚妻」放在眼底,任朱綺容說得巧笑倩兮、口沫橫飛,縴縴玉手還搭上他的肩。

    天啊!她真想抄起桌上的水杯朝面前這兩個人潑去。

    她在心里想象這大快人心的畫面,桌面下的雙手握緊成拳,以免自己一時沖動將幻想付諸行動。

    要忍耐!她告訴自己。兩個禮拜後要嫁給他的人是她,她不需要和以前的情敵一般見識。

    對方愈是故意,她就愈要冷靜。她應該做個識大體的女人,做個溫柔乖巧的未婚妻,就像詩涵曾說過的,柔能克剛嘛,是不是?

    可是,她真的快受不了!

    眼看著他們愈靠愈近,愈聊愈開心,她終于再也壓不下胸口的暴動,霍地站起身,擠出微笑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慢慢聊。」

    她朝兩人點頭,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彷佛他們的舉動對她完全沒有意義,也毫無影響。

    「好像有人吃醋了?」朱綺容將目光轉向身旁的男人,笑嘻嘻的問︰「你不用追上去解釋嗎?」

    「這不正是妳的目的嗎?」伍少勛輕輕將她搭在肩上的手拿開,淡淡的道︰「現在目的達成了,妳高興了嗎?」

    「高興,怎麼不高興?這是你欠我的,當初我甩了你時,哭了三天三夜,好長一陣子都沒辦法和別人談戀愛,現在逮到機會,當然得好好討回來,」

    他聞言失笑,「不都說是妳甩了我?」

    「表面上是我甩你,實際上是你甩我。」朱綺容搖頭,「別把女人當笨蛋,伍少勛。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時疏遠我就是在等我說分手嗎?」

    這答案不盡然正確。

    事實上是那時他終于明白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成為黎曼英的代替品,也因為那時她的純真讓他充滿罪惡感,又不忍傷她的心,所以只好采取這最爛的方法。

    不過,錯就是錯,怎麼解釋都是多余的,所以他沒試圖解釋,只道︰「抱歉,我那時是個混蛋。」

    「你一直都是個混蛋!」朱綺容可一點都不替他留情面。

    「是,」他苦笑。「我一直是個混蛋。」

    「你是故意的吧?」她斜眼睨他,一臉不以為然。「你明知道我想讓你未婚妻吃醋,不但不制止我,還跟我一塊演戲,我很不喜歡被利用喲。」

    伍少勛聳聳肩,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沒答腔。

    也許真有那麼一點刻意吧。

    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出于愧疚,他不願制止。但另一方面,卻也有那麼一點善加利用的打算。

    他幾乎可以肯定曼英絕不若她自己堅持的那般,對他毫無感情、毫無感覺,但偏偏她的性子倔得要命,想要她承認對他的心意,就像要撬開闔緊的蚌殼那麼難。

    正好有此機會,稍微利用一下也不為過吧?

    想到方才她明明嫉妒得要死,眼神凌厲得像是恨不得撲過來拉開他們兩人,但卻又礙于面子不願發作,仍要強裝無事的模樣,伍少勛忍不住壞心的笑開來。

    說不準,現在她正在洗手間里咬牙切齒,猛搥牆壁,氣得半死呢!

    朱綺容讓他不自覺揚起的笑給嚇到了。

    「天啊,你這麼恨你的未婚妻啊?可憐,真可憐,愛上你這種人,她實在有夠倒楣的!」

    「愛?」他兩眼一亮。「妳認為她愛我嗎?」

    他的反應讓她揚眉,她不發一語的打量他,終于恍然大悟。

    「啊哈!」

    「啊哈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她賊賊的笑開來。「她愛不愛你?我不曉得。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愛她,哈哈!伍少勛啊,伍少勛,想不到你也有這一天!怎麼,人家不買你的帳,逼得你得使出這種賤招?」

    她一語道中,讓他啞然無言。

    「原來如此……」她突然起身,拿起包包。「我先走一步了,改天有空再聯絡,再見!」

    她說走就定,伍少勛還來不及問個分明,人已經一溜煙的不見了。

    飯店的洗手間內,黎曼英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自己的臉。

    鏡子里反射出的表情她不陌生,這十幾年來,她已不知面對過幾百次。

    嫉妒,丑惡的嫉妒。

    每一回,她總是費盡心力才能將這丑陋的情緒壓下,只因她沒有資格嫉妒,她什麼也不是,她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可現在不同,她有資格了,因為他即將成為她的丈夫,但她卻依然必須壓下,只因不想讓他看見這麼丑陋的自己。

    天知道她有多想沖上前去,把他們兩人分開,向他興師問罪,問他把她置于何地?

    可她不能,也不敢。

    不能,是因為這麼做太過小家子氣,不夠大方、不夠得體、不夠溫柔,犯了女人的大忌;不敢,則是她對自己的地位沒自信,就算是未婚夫妻又如何?他說了,這是名義上的,是建立在互相幫助、各取所需的基礎上,她憑什麼以為多了這一層合作關系,他就會容許她干涉他的世界?

    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卑微。

    以前,沒有資格,苦往肚里吞;現在,有了身份,依然只能忍耐。為了什麼?就怕得不到他的愛。

    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身後的門被推開,她連忙扭開水龍頭,假裝洗手。

    「咦?妳還在這兒啊?」朱綺容靠了過來,笑咪咪的。

    她點頭,沒答聲。

    朱綺容站到她旁邊,從包包里拿出化妝盒開始補妝,自顧自的說道︰「恭喜妳啊,快結婚了,能抓住伍少勛這個花花公子可不簡單。」

    水聲嘩啦嘩啦,黎曼英像是手很髒似的,專心搓著手,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也不管她肯不肯聽、有沒有在聽,朱綺容一個勁兒的問︰「你們是戀愛結婚的嗎?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新聞說你們愛情長跑十年,那可真厲害,虧妳忍得了,他的花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黎曼英關掉水龍頭,決定離開。這朱小姐擺明是來跟她示威的。

    「對不起,我要出去了。」她轉身往門口走。

    朱綺容也不攔她,只淡淡的說︰「剛剛,妳一離開,他就約我出去呢!還說就算結了婚,他還是自由的。唉!咱們都是女人,我不是來為難妳的,只是想提醒妳,妳要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妳好自為之啊!」

    門砰的一聲關上,朱綺容得意的笑開來。

    哼哼,這是伍少勛欠她的。

    他活該!

    花花公子也有栽在別人手上的一天,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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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4 17:55:18
第八章

 她真是個傻瓜!

    從洗手問到餐廳這短短的距離,黎曼英不知罵了自己幾回。

    還以為人家對她有意思呢,還以為結了婚他就是屬于她的,還以為只要努力當個溫柔的小女人,就能得到心中所愛。

    般了半天,都是她自己一相情願。

    他一點也沒變,說什麼沒有別的女人都是假的,原來她真的就只是名義上的妻子,一個擋箭牌,他竟以為她能容忍他在婚後尋花問柳?

    她終于清醒,終于明白,得到他的人,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心。

    每天相對,名義上是妻子,實際上卻什麼也不是。他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也不給她,就在她面前和舊情人打情罵俏,轉個身,就約對方婚後偷情。

    王八蛋!

    如果他不能對這個婚姻忠實,她寧可不要了。

    不要他,不要妻子的名份,什麼都不要了!

    黎曼英回到餐廳,面無表情的坐下,一言不發的繼續吃著餐點,看也不看對面的男人一眼。

    「怎麼了?」伍少勛明知故問,猶不知大難就要臨頭。

    她不回答,不看他,當他不存在一樣,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這麼餓?」他笑了,「不然我的這一份也給妳好了。」說罷,他叉起牛排要送到她盤里,她刀子一伸,迅速擋下。

    「我不吃別人的口水。」她冷冷道。

    「不是吃過了嗎?」他笑得邪氣,「妳難道忘了,接吻的時候……」

    她抬頭瞪他,「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你閱人無數,不知道口水里有多少細菌,哦?」

    「妳在吃醋嗎?」他滿懷期待問。

    「吃醋?哈!」她揮舞著刀叉,「我吃什麼醋?你是我的誰?」

    這會兒,伍少勛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我是妳的誰?據說我們兩個禮拜之後就會變成夫妻了。」

    「誰說的?」黎曼英抬眸,冷冷望著他,眸里的寒氣足以令他結成冰。「我決定不結這個婚了!」

    他聞言愕然︰「為什麼?」

    因為剛剛的事?有沒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

    而且……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她應該嫉妒,應該告訴他,以後不許他再和別的女人來往,因為他是她的丈夫,而他,將會樂于遵命。可……為啥劇情定向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不只不同,根本就是背道而馳嘛!

    他愣住了,嚇傻了。

    「妳是怎麼回事?」他急慌了,不自覺提高音量。「不是都說好了嗎,現在突然又要反悔?」

    她抿緊唇,將他的反應看成心虛的表現。

    「你想知道怎麼回事?問問你自己,要是還想不通的話,就問問朱小姐吧!」

    語畢,她拿起包包,頭也不回的走出飯店,到大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退婚的炸彈一口氣炸掀伍黎兩家的屋頂。

    黎父一聽女兒又說要退婚,氣得差點沒中風!

    「搞什麼鬼!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帖子都發出去了,飯店也訂好了,離婚禮只剩十天,妳現在跟我說妳不嫁了?」

    女兒連著兩次的任性,已經讓他失去耐性。

    「我不想聽理由,也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這個婚妳是結定了!」

    「我不嫁!」雖然黎曼英自己也知道這麼做太任性,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委屈自己。

    她可以忍受他不愛她,願意努力讓他愛上她,但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丈夫在外頭尋歡作樂,還要默不吭聲。

    「妳存心想要氣死我是不是?」黎父大吼,「當初這門親事也是妳自己點頭答應的,事到臨頭又來反悔,咱們家的名聲不是讓妳拿來這樣玩的!」

    「玩?」她抬陣望向父親,神情淒苦。「您認為我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當兒戲嗎?當初我答應是因為我以為自己真能得到幸福,但事實擺明了不是,你難道寧可要面子,也不要女兒的幸福?」

    一直沒出聲的黎母聽出了端倪。

    「是不是和少勛吵嘴了?」她溫聲問女兒,「小倆口嘛,難免有意見不合的地方,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呢?何必鬧成這樣?」

    她抿緊唇,沒答腔。

    那樣的事,她如何向長輩開口?說她的未婚夫還沒結婚就已經和別的女人約好要外遇?

    多荒唐!

    黎父見她不回答,怒道︰「妳不給我個理由,就不要再提起退婚這回事,十天以後妳給我乖乖的嫁過去!」

    黎曼英知道,父親說到做到,如果她不能給個好理由,他們就算綁也會綁她上禮堂。

    她低下頭,甚覺難堪,要說出真正的原因,就像要她把心剖開,將深埋十多年的秘密和情感赤裸裸的呈現在父母面前。

    「爸……」她輕聲開口,「我愛他。」

    黎父聞言一愣。

    「什麼?」

    「我愛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她的聲音細不可聞。

    「這不就好了嗎?」黎母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反應比丈夫快多了。「妳愛他,妳就要嫁給他了,應該高興才對啊!」

    「就因為愛他,所以才不能嫁給他啊……」

    黎父讓女兒給弄糊涂了。

    他到底有沒有了解過這個女兒?經過上次林家退婚的事,他以為自己摸清楚了,現在卻更迷糊了。

    天啊!他從來就不了解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就算是他的女兒也一樣!唯一可以明白的是,女兒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說不嫁了,這樣事情就好解決了。

    「妳給我說清楚!」他命令。

    「他不愛我。」要承認這一點,比承認她的感情更讓人難堪。「伍少勛不愛我,他娶我是因為我是伍家長輩鐘意的媳婦,不是非我不可,我只是還能接受的人選。」

    黎氏夫婦對看一眼,沒有出聲。

    其實,他們多少也猜到了。想這兩個孩子從小吵吵鬧鬧,沒一天能和平共處,當初伍家來提親時,他們就猜到不是伍少勛的意思。

    「傻孩子!」黎母拍拍女兒的手,溫柔道︰「當初我和妳爸爸也是長輩作主,瞧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他為了什麼娶妳並不重要,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我本來也這麼想……」黎曼英咬唇,猶豫許久,才把朱小姐的事說了。「我可以接受他不愛我,我願意努力讓他愛上我,可是只有我努力有什麼gP?我愛他!府了好久好久,就是因為愛,更沒有辦法忍受,那比讓我去死還要難過!」

    「妳說的是真的?」黎父瞇眼,臉色陰沉。

    「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黎母趕緊緩頰,「少勛這孩子花心歸花心,可你們瞧瞧他為婚禮花這麼多心思,像是不重視妳的樣子嗎?」

    她心痛的道︰「是人家親口跟我說的,還會有假嗎?」

    「那妳問過少勛了沒有?」黎母就是不相信他會這樣。

    「問什麼問?」黎父拍桌而起,「問了,那臭小子也不會承認。好啊,這伍少勛好樣的,簡直欺人太甚!居然這樣欺負我的女兒,咱們曼英又不是非嫁他不可!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伍老哥,跟他說這門親事咱們不要了!」

    「老公!」黎母連忙拉住丈夫,「別這麼沖動,好歹也得聽聽少勛怎麼說,搞不好是一場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他都爬到咱們頭上來了,還有什麼好說?」黎父甩掉妻子的手,怒氣沖沖的下樓。

    黎母看看傷心的女兒,又望向丈夫憤怒的背影,遲疑了一會兒,追苫丈夫下樓,邊喊著--

    「等等啊!讓我來說,你千萬別沖動……」

    砰的一聲,會議室的大門被一腳踢開。

    進行到一半的會議,因為不速之客的闖入而被迫中斷。

    「你們通通出去!」伍老爺子大吼一聲,會議室里的人逃的逃,走的走,沒人敢違逆東海集團的大頭頭。

    以伍老爺子為首,一群長輩魚貫而入,陣仗龐大,想來是與婚事有關。

    伍少勛坐在桌首,將文件闔上,推到一邊,突然覺得頭很痛。

    那天晚上,她撂下狠話,決絕而去,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這幾天,他猛打電話,她不接;到黎氏企業找她,她沒上班;找到黎家,管家說她不在家。她打定了主意不見他,他完全無可奈何。

    他不懂,有需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大嗎?

    如果她不喜歡他和女人說話,吃他舊情人的醋,只要她一聲令下,他絕對乖乖照辦--而且還是歡天喜地的唯命是從。

    可她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就這麼把他封殺出局。

    本來經過這幾天毫無動靜的,他以為她只是一時氣話,不是真的想要退婚,但見今日長輩們這麼大陣仗,想來是認真的了。

    一時間,傷心、困惑,憤怒、失落,所有的情緒一口氣全涌了上來。

    他疲憊的揉著額角,吩咐一旁神色驚惶的秘書,「李秘書,倒茶。」

    「不用了。」伍老爺子利眸一瞪,「妳也出去!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來。」

    李秘書倉皇退出,門一關上,老人立即發難--

    「荒唐!太荒唐了!我們伍家出了你這種子孫,簡直是丟人現眼!」

    「爸,您別生氣。」伍母愛子心切,連忙出來打圓場,「咱們總得聽聽少勛的說法,也許這是小倆口拌嘴,曼英給想偏了。」

    伍老爺子冷哼,「妳自己的兒子,妳還不了解嗎?是不是人家想偏,看看他過去的樣子就知道了!」

    從頭到尾,伍少勛始終一言不發。

    比起長輩的憤怒和責難,他更在意的是黎曼英。

    她真的打算退婚?就這樣?是吃醋?還是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嫁他,所以逮著機會,便忙不迭的善加利用?

    他以為她對他畢竟有感情的,不是嗎?只是他自己一相情願嗎?自始至終,她沒喜歡過他?

    不可能,如果她對他沒有一點兒感覺,又何必在意他和哪個女人講話?她明明在意的,不是嗎?

    他一直自認為很了解女人,卻唯有她,獨獨她,他完全不能理解。

    「是誰告訴你們要退婚的?」久久,他才問︰「是曼英?還是黎伯伯?」

    如果是她開口,那他可以假設黎氏夫妻並不清楚,如此一來,至少還有一點希望。只要她成為他的妻子,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軟化她、打動她,

    伍老爺子瞇起眼,瞪著孫子。「原來你早知道了?這麼說來,人家沒冤枉你了?」

    伍母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少勛!你怎麼能這樣?你這麼做實在太過份了!」

    「我真是白養你了!」伍父也跟著發火,「你把婚姻當什麼?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兒,是讓你這樣糟蹋的嗎?」

    「有那麼嚴重嗎?」他皺眉,不解眾人的反應。「我承認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罪不至死吧?」

    連他的家人都這樣,他開始懷疑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看看你教的好兒子!」伍老爺子氣得捧心,指著伍父罵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少勛!」伍母輕叫,「你要是不喜歡人家,早說不就得了?我們也不會逼著你娶。可你兩個禮拜後就要當新郎官,當著未來妻子的面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就算了,竟然還、還……」

    伍少勛聞言擰眉。「還什麼?」

    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

    伍父接口道︰「我知道你會答應這婚事不是出于自願的,可是你要明白,你既然答應娶人家,就得給她最基本的尊重。最起碼,不要給人家難堪。你讓自己的情婦在未來的妻子面前耀武揚威,實在太過份了!」

    他的……情婦?

    耀武揚威?

    「等等!」他聽得一頭霧水。「我是不是聽漏了什麼?我根本沒什麼情婦好不好!」媽的!他甚至已經禁欲兩年了,哪來的情婦?

    伍老爺子低咳一聲,提醒他,「朱氏企業的千金。」

    「朱綺容?我的情婦?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伍少勛大喊出來,「三年前我是和她有過一段,但是也只僅止于談感情,我根本沒踫過她!況且我們早就分手了,誰說她是我的情婦?」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是壞疑。

    「你和朱小姐……」伍母遲疑的問︰「你沒跟人家說,結婚以後還要跟她往來?」

    「我哪有可能這麼說!」他想也不想馬上否認。「沒錯,表面上是你們逼我結婚,可實際上,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說服曼英答應嫁給我。我愛她啊!你們都看不出來嗎?她願意嫁給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做這種事?」

    「咦?」長輩們一臉驚疑。「你愛她?」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怎麼他們一點也不曉得?

    「如果我不愛她,你們逼得了我嗎?如果我不愛她,我根本就不可能答應娶她!這麼簡單的事,她看不出來就算了,為什麼連你們也看不出來?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這麼一說,好像是……

    「那為什麼會這樣?」伍母不解的問︰「難道是曼英不想嫁你,自己編出來的?」

    伍少勛臉色一沉,陰惻惻道︰「我知道是誰搞的鬼。」

    這會兒,罪魁禍首正開開心心的和男友約會。

    他倆是在一次餐會上認識的,出身政治世家的他斯文有禮、溫柔體貼,和她以前交往的公子哥完全不同,兩人很快就陷入熱戀。

    此刻,他們在全市最高的餐廳里,俯瞰夜景,品嘗美食,燈光美氣氛佳,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綺容……」林家聲握著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視她。「我們交往沒多久,現在說這些可能太早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妳,妳是我遇見過最甜美、最溫柔的女孩子,和妳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就像找到靈魂的歸屬,所以……」

    朱綺容屏息的看著他從口袋里掏出方盒,心跳如擂鼓,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要向她求婚了!

    林家聲緩緩打開盒子,露出里頭光彩奪目的鑽戒,正要說出那句經典台詞,突然半途殺出程咬金,打斷了他精心安排的求婚。

    「嗨,好巧啊!」伍少勛自己搬了椅子坐下,朝兩人一笑。「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

    朱綺容驚訝的看著他,等到她終于回過神來,了解到他剛剛打斷了男友的求動,氣得差點忍不住想拿杯子砸他!

    「你是?」林家聲看著他,想了一會兒,訝道︰「伍少勛!東海集團的三少爺。」

    「咦?你認得我?」伍少勛笑得很不懷好意,「一定是綺容跟你提過我是吧?」

    「不是、不是。」林家聲個性老實,沒察覺他的弦外之音,老實說道︰「之前新聞有播,你和黎小姐要結婚了,是不是?我和黎小姐有過數面之緣。」他體貼的隱藏了兩人過去曾有婚約的事。

    「哦,是這樣。這麼說,綺容沒跟你提過我嘍?」他一邊說,一邊向朱綺容眨眼,「綺容,妳真是不夠意思,我都介紹我的未婚妻給妳認識了,妳怎麼不介紹介紹妳的男友呢?也不想想我們是什麼交情。」

    林家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去,終于察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

    朱綺容連忙拉著他起身,對著男友笑道︰「家聲,對不起,我們有些事要談,你等我一下。」

    「不用、不用。」伍少勛端坐原位,文風不動。「林先生是妳的男友嘛,」他看向桌上的鑽戒,又笑道︰「說不定快要變成家人了,是不是?有什麼話不能讓他知道?我沒關系的。」

    他當然沒關系,可是朱綺容有關系,她才不想和社交圈里最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扯在一塊。

    在林家聲的眼底,她像天使一般聖潔,為了保持這個形象,她騙他只交過一個男朋友,而那個男朋友的名字絕不是「伍少勛」。

    這家伙存心來拆她的台,是不?

    「伍先生,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她綻出無邪笑容,可眼神卻在狠狠警告他,要是他敢讓她難過,她絕不會放過他!

    伍少勛對她的警告視若無睹,傾身向前,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甜滋滋的道︰「叫我伍先生就太見外了,以前妳不是都叫我小勛勛的嗎?」

    朱綺容想也不想粗魯的扯下他的手。「誰叫你小勛勛了,不要臉!」

    「喲,現在才要來翻臉不認帳啊?」他搖頭,嘖嘖有聲。「之前妳還跟我未婚妻說不介意在我結婚後繼續跟我往來,妳都忘了?」

    此話一出,林家聲臉色一變,朱綺容則粉容刷白。

    「綺容,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還會有假?」伍少勛笑得更甜。「朱大小姐,妳可把我害慘了,現在我未婚妻說要退婚,她爸爸要拿棍子打我,我家長輩打算把我掃地出門,是妳種的因,妳可要為我負責啊!這樣好了,我看咱們也不用婚後偷偷往來,妳以身相許,名正言順的當正宮娘娘,意下如何?」

    朱綺容看看他惡意的笑臉,又看向男友大受打擊充滿失望的眼神,急得紅了眼眶。

    「家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伍少勛笑容斂去,冷冷問道︰「那是怎樣?」

    「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以前把我害得那麼慘,我只是想整整你,讓你多受點折磨而已。你這人度量怎麼這麼小,故意來壞我幸福,我恨你,你這個王八蛋!」

    「我度量小?」伍少勛瞇起眼,「妳害我老婆都沒了,害我盼了十幾年才盼到的夢想破滅了,我這樣做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那我以前受的傷害算什麼?你害我整整三年不敢談戀愛,把男人視作毒蛇猛獸,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你,就被你硬生生的破壞了!」說罷,她愈哭愈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什麼形象都沒了。

    經她這麼一說,伍少勛也覺得自己似乎是過份了一些,不禁語塞。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林家聲此時終于忍不住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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