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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彤]我的女人不嬌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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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2:42 |倒序瀏覽 | x 1
我的女人不嬌媚 作者:舒彤

天殺的王八蛋!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自己為什麼會睡在飯店房間,  
又為什麼身旁會躺個衣衫不整的俊男,  
難不成是她酒後亂性,男人婆變豪放女?!  
可,有沒有搞錯啊?  
她都沒哭哭啼啼的要求他負責,  
他倒反過來說她沒良心、翻臉不認人!  
這家伙是電視看太多還是想像力太豐富?  
她是被他「睡」了沒錯,但他膽敢付她錢,  
把商場女強人,想成被逼下海的「雞」,  
這簡直就是她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  
只是──惡夢還沒結束!  
那該死的男人竟就是公司新上任的總經理,  
不僅「花」名昭彰還公報私仇,  
上班以召見她為樂,下班得陪他燭光晚餐,  
而這會,居然在停車場就把她強吻下去,  
他該不會當她是專屬的泄欲女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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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3:14
楔子

  位于台中的精華地段,眾業集團的總公司裝潢的美輪美奐,金碧生輝。這里,是集團所有精英分子聚集的地方,沒有堅強的實力是沒有辦法在此生存下去的。

    然而,清一色以男性為主的企業體內,偏偏出現了一個異類。那就是市場研究部門的經理——蘇文伶。

    她有著輝煌的經歷,學歷也許不是公司里最耀眼的,可是辦事能力卻遠遠超過其他人。

    曾在許多知名大企業待過的她,所提出的每一個企劃案,都讓那些公司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可說是商業界出名的才女。

    當初之所以加入眾業,也是集團的董事長重金禮聘她而來,一進公司,便空降為部門的經理,將那些學歷耀眼,表現出眾的男人們全踢了開去。

    想當然,她的到來讓許多人不太愉快。

    原本,這個職缺是許多人摩拳擦掌、暗地較勁等著接手的,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那些自認不凡的男人當然更不能忍受——尤其還是一個女人,那就更加罪無可恕了。

    蘇文伶到職之後,大刀闊斧的對部門進行改革,不僅踢掉了三分之一她認為沒有貢獻,毫無能力的部屬,剩下的三分之二也沒能逃過被整頓的命運,不是被降職就是被重新分配職務。

    直到部門的第一次會議,幾乎所有人都被她批評的一文不值。得過且過、工作效率低落、不思長進……一籠子直接毫不留情的話,只差沒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是公司的米蟲、社會的敗類。

    屬下們私底下稱她為「女魔頭」,每個人對她都是恨得牙癢癢的,若不是礙于她是上司,加上高層力挺她一切的動作,他們早就想造反了。

    此刻,午休時間,幾個男性主管聚在員工娛樂室里,一邊打著撞球,一邊大吐苦水。

    「你們知道嗎?那個女魔頭,今天竟然把我的企劃案當著我的面,扔出她的辦公室。」男性主管甲忿忿的抱怨,「那可是花了我一個月,辛辛苦苦搜集資料、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結果她居然對我說,那些紙是一堆垃圾,我的點子連一文錢都不值!」

    主管乙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被她連退三個案子了,昨天她告訴我,如果再沒有辦法叫她滿意,就要掃我出門。」

    「這個女人是不是心理有病浮?」另一個人厭惡的出聲。「我看她根本就是心理不正常!桿成呀,是被某個男人給玩弄過,所以專找男人出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每個人都有滿肚子的怨氣要發。

    從這個女人進公司以來,他們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生不如死,每天都在腦海里把她碎屍萬段了幾百次。

    要是意念可以殺人,蘇文伶現在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一連串的發泄過後,大家互看一眼,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得更好,反而更沉重了幾分。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以蘇文伶受董事長敬重的程度,除非他們自己離職,否則是沒有逃出女魔頭魔掌的一天。

    偏偏他們都戀棧現在這個工作。

    要知道,經濟不景氣,縱然他們有著做人的學歷和經歷,可是工作不好找,就算僥幸找到了,待遇也不會比現在的好。

    眾業集團對員工的慷慨是眾所皆知的,除了公司備有許多豪華的休閑設施供員工休息、疏解壓力之外,月薪、年終、分紅,還有各節獎金,都是領先許多企業、集團的。

    除非被解雇,不然誰也舍不得放棄這麼好的工作啊!

    只是,到底怎樣才能逼走那個女魔頭呢?他們天天都在絞盡腦汁,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管他們再怎麼恨得牙癢癢,也不能否認自她接手以來,部門成績的確突飛猛進。

    甚至有人謠傳,再過不久她就要再升職了,到時他們的日子不是解脫,就是更加水深火熱。

    「喂,這次的尾牙在哪里辦?」突然有人岔開話題。「聽說我們的新總經理會在那一天現身。」

    「錫蘭飯店!」其中一個消息較靈通的人回答,「第一手消息,宣傳部的人告訴我的。」

    「哇!那可是五星級的大飯店,公司還真是大手筆。」

    「當然大手筆嘍!為了介紹我們這個新來的總經理,公司這次可是不惜成本。聽說他是董事長的獨子,在外國攻讀博士,現在回來接手家業。」

    「我知道。」另外一個人也分享他聽到的傳言。「還有人說,他是一個超級花花公子,換女人像在換衣服,任何一個女人上過一次就不會再理她,簡直是個不要臉的禽獸!」

    「嘿嘿嘿!」突然有人發出淫笑。「我這輩子就希望能做一個月像這樣的禽獸,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做夢吧!」其他人馬上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你呀,除非重新投胎,否則這輩子還是認命點!」

    幾個人同時哄堂大笑,頓時娛樂室內充滿了笑聲。

    「如果……」一直坐在角落沒有說話的男人,突然陰沉沉的開口。「女魔頭愛上了花花公子呢?」

    笑聲倏然止住,眾人同時轉頭。

    「怎麼可能?那女人渾身上下都是冰的,我還懷疑她的血是不是冷的咧!」

    「就是!」另一人出聲附和。「就算女魔頭真的發花痴好了,人家總經理可是遍覽各地名花的眼光耶,哪有可能看上她啊?」

    男人陰狠的笑了。

    「我有一個計劃,你們想不想知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好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移動,但是好奇心終究戰勝了一切。

    一個人舉步朝男人靠近,其他人隨即也跟進。

    男人壓低聲音說出他的計劃,只見其他人的眼楮亮了起來,不停的點頭。

    「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這樣一來,就算她沒有如我們所願,愛上那只禽獸,也會因為羞愧而辭職,這主意真妙呀!」惡意的笑聲此起彼落,他們開始討論事情的相關細節。

    蘇文伶則全然不知,她的人生將因為這個惡意的惡作劇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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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3:47
第一章

    每一年,眾業集團的尾牙都會選在旗下的飯店舉辦。

    盎麗的裝潢、無止境供應的各種飲品、高雅的料理,就像是一場豪華的宴會。

    這是一年一度最令員工期待的盛事,但並不是集團里的每個人都可以參加。因為眾業的員工實在太多了,所以除了總公司的員工之外,其他分公司大多只有主管級的人可以與會。

    而這是蘇文伶第一次參加,她進眾業到現在剛滿一年,初進公司時,正好錯過去年尾牙。

    但其實她一點也不想到這里來。

    比起穿著漂亮的禮服,和一些無聊的人聊一些無聊的話,她寧願窩在公司里做她未完成的工作。

    可這是強迫參加的,因為今天眾業的新總經理將會現身,名義是公司尾牙,實際上卻是有意向員工介紹集團下一任的領導人。

    她手持香檳,刻意挑了個角落站立,不打算像其他人一樣客套虛偽的說些社交辭令。

    其實,蘇文伶長得並不丑。

    她有一六五的身高,身段縴縴合度,五官秀麗端正,如果好好打扮,也會是美人一個。

    可惜,她並不喜歡裝扮自己。

    身為一個女性主管,領導著一群男人,她不認為美麗的外表對自己會有任何幫助。

    大多數的人,都有著刻板印象,認為美麗的女人全是有貌無腦的草包花瓶。

    她不願意給別人那樣的印象,更不希望別人將目光集中在她的外表上,而忽略了她的能力。

    因此,她的穿著打扮向來以中性為主,務求轉移性別焦點。

    上班時,她習慣穿著黑白兩色的褲裝,長發梳髻,那讓她看起來冷酷自信,她喜歡這樣的形象。

    即使是參加宴會,也不若其他女同事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反而包得密不通風的,禮服甚至還是高領,完全沒有裸露任何一寸肌膚。

    「你看,女魔頭連參加宴會也不改本色。」遠處,一群男人窺伺著她的一舉一動。「嘖!看看她的表情,真想知道她那張冷酷的臉驚惶失措時,會是什麼樣子?」

    一陣惡意的笑在男人群間傳開來。

    「就快了。」一想到那個情景,一陣復仇的快意傳遍他們全身。「只可惜我們看不到。」

    「走吧!走吧!」

    他們每人拿著一瓶烈酒,朝角落前進。

    蘇文伶一看見他們,便皺起眉頭。

    「有事嗎?」她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經理,我們怕你一個人在這里無聊,過來陪你喝喝酒呀!」

    她冷瞪著他們。

    「不用了,要喝酒你們自己去喝,我明天還想上班呢。」

    「喲,只是淺酌幾杯嘛!經理干嘛這麼大反應?」隨手撥開酒瓶瓶蓋,一伸手就要往她杯中倒酒。「來嘛,喝一杯嘛!這可是我特地從家里帶出來的,一九六五年的威士忌。」

    而她毫不猶豫的移開香檳杯,並往後退,那酒便直接的倒到地上。

    「我不想喝。」她再次冷冷的重申。

    「啊!好可惜呀!」這個臭女人!壓下心中的怒氣,男人強迫自己露出笑容。「我說經理呀,你該不會是害怕吧?你不是自詡自己樣樣都比男人強嗎?想不到你也有不行的本事啊?」

    「就是呀。」其他人在旁邊扇風點火。「我就說嘛,女人啊,就算辦事能力再強,依舊只是女人,算啦算啦,既然經理沒膽,咱們自個兒去旁邊喝吧!」

    蘇文伶抑下心中的怒氣,冷冷的看著他們轉身。

    他們絕對是故意的!

    從她進公司開始,這些人就沒給她好臉色看過,總是有意無意在言談之間羞辱她,並處處與她作對。

    雖然明明知道他們是故意的,也知道他們一定不懷好意,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等一等!」她出聲喊住,並看著他們一起轉身。「喝就喝,誰怕誰?」

    這一喝,足足喝掉了四瓶威士忌。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蘇文伶一介弱女子,酒量居然比男人還好。

    眼看著酒一瓶一瓶的減少,可她面色不改,在眾人輪番上陣的猛烈攻擊之下,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肚子里。

    又過了一會,除了臉色微紅之外,她看起來一點影響也沒有。

    「Shit!」兩個男人在旁邊竊竊私語。「這女魔頭的酒量怎麼這麼好?這樣下去,她還沒醉,我們都要先醉倒了,真要這樣怎麼得了?」

    「對呀!」另一人臉色痛苦的捂住嘴。「我已經快不行了,拜托想想辦法讓她倒下好不好?再喝下去,我準會吐死。」

    「再去多拉幾個人來好了!」

    「上哪兒拉人?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則到時被上頭的人知道,我們都要卷鋪蓋走路了!」

    「不如用藥吧?」其中有人偷偷拿出一顆白色小藥丸。「這藥力很強的,包管她五分鐘之內就倒下。」

    「媽的!」另一人一手搶過。「你從哪搞來這種東西?不行!」

    兩個人談話之間,那邊已經又喝掉了半瓶。

    蘇文伶拼命的眨眼,想要維持頭腦的清醒,然而酒精已經慢慢發揮了作用,她只覺得眼前的影像愈來愈模糊,就連平衡感也漸漸失去了。

    她皺眉靠在牆壁上,支撐著自己。

    「啊!可以了、可以了!」

    眼看她已現醉態,他們不禁大喜。

    「經理,再喝一杯嘛!」為了達到最終目的,他們又倒了一杯酒,往她嘴里灌。

    「唔……」酒沿著她的嘴角流下,她伸手將他們推開。「我不喝了。」

    她的頭好暈!

    在眾人還沒意識到之前,她突然「咚」地一聲,應聲倒地。

    柯少揚是一個英俊又充滿魅力的男人。

    任何看過他的人都不能否認,他的確擁有天生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不自禁的想要接近他。

    身為眾業集團的少東,他既有俊美的外表,又擁有億萬身價,自然是許多女人追逐的目標。

    即使是站在角落,不刻意引人注意,卻仍有許多女員工一個接一個的朝他涌來,並使出渾身解數要吸引他的注意。

    他淺啜一口香檳,帶著笑意看著眼前各式各樣騷首弄姿的女人。

    這些女人心里在想些什麼,他很清楚。

    飛上枝頭當鳳凰,這是多少女人心中的夢想,只要釣到一個金龜婿,從此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做一個尊貴的少奶奶,有哪一個女人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斑級飯票本身已經很吸引人了,如果再加上外在條件這個令人驚喜的附加價值,眾女子會趨之若騖也是意料中的事。

    對于這些女子,他向來是來者不拒。

    反正,她們對他別有所圖,他也利用她們達到某些目的,大家各取所需,誰也沒有吃虧。

    外界對他的傳言眾說紛雲,但都脫離不了他是個玩女人的高手。

    他身邊向來不缺女伴,只是,和外界以為的不同,因為他換的只是女伴,而不是床伴。

    雖然,有許多女人明示暗示,甚至大膽勾引,他卻從來不曾逾矩。

    不是他想當柳下惠,也不是因為他自詡正人君子,而是他知道當一個女人願意獻出她的貞操時,她想得到的絕對不是一段露水姻緣那麼簡單。

    任何一個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女人的貞操又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男人,都是一頭蠢豬。

    縱使今天性自主的口號其聲震天,但畢竟男女有別,鮮少有女孩子單單為了享受魚水之歡就與男人發生關系。

    而不管女方期待的是婚姻關系,抑或是情愛關系,這些都不是他願意給的。

    因此,他從來不和身旁的女伴發生任何生理上的關系。

    畢竟,他這一切的努力不是因為他真的樂于享受女人堆中的快樂,而只是為了向父親反抗的一種障眼法罷了。

    「總經理!」一個妖艷的美人兒挨著他的身體,嬌滴滴的磨蹭。

    「你剛剛自己說要請我吃飯,不可以騙人喔。」

    「我也是。」另外一邊,穿著低胸禮服的女子索性兩手抱住他的脖子。「你剛剛答應過我的。」

    他微笑,舉高手中的香檳,淺啜了一口。

    「那當然,明天你來找我的秘書,她會替你安排時間。」

    一句又一句嬌滴滴的呼喊聲此起彼落,會場中的女人幾乎全圍在他的身邊,擺出最誘人的姿勢,就只盼能吸引他的注意。

    遠處,眾業集團的董事長冷眼旁觀兒子在一堆鶯鶯燕燕里樂不思蜀,老邁的臉上沒有痛心,只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弘遠,你認為少揚能過得了文伶那一關嗎?」

    站在老人身邊的是一個嚴肅、一絲不苟的男人。

    旁分的發整整齊齊的貼著頭皮,金框眼鏡遮住他那雙銳利的眼,他是老人的秘書——梁弘遠,等于老人的第二個兒子一般。

    「我認為他將面臨很大的挑戰。」梁弘遠實事求是的回答。

    他和柯少揚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哥兒們。

    梁氏父婦在他很小的時候,因為車禍意外喪生,他因此住進了母親的叔父,也就是柯老爺子家中。

    柯少揚是獨子,兩人年紀又相仿,很快就發展出親如手足的感情。

    然而,他們的個性南轅北轍,全然不同。

    柯少揚輕浮灑脫,他卻是正經八百。

    同樣一個笑話,柯少揚聽完不管好不好笑,總會輕笑出聲以示捧場,可是梁弘遠卻從來沒有笑過。

    他的基因里缺少幽默這種東西。

    「我希望文伶能好好教教這個小伙子。」柯老爺子期待的說著,「雖然他是我的兒子,不過有時他實在讓人恨不得沒生下他。」

    「少揚只是需要一點磨練。」而梁弘遠相信,蘇文伶絕對可以挫挫這位萬人迷情聖的自信。

    雖然他和蘇文伶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她給他的印象卻相當不錯。

    或許對其他男人來說,她太冷也太硬,可是他卻很欣賞她工作的態度。認真、一絲不苟,就像他一樣。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了。」柯老爺子呵呵笑著,「文伶大概會給他一個下馬威吧?」

    「那是當然。」梁弘遠幾乎毫不遲疑的接口。

    兩人的目光落在遠處談笑風生的男人身上,同時也在心里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那……吃完宵夜之後要做什麼?」被同情的對象顯然沒有察覺父親的陰謀,依舊沉浸在女人堆中。

    「人家都說你是個野獸,不知道你會不會一口把我吃下?」

    柯少揚笑著搖頭,不置一詞。

    事實上,在場的女士們,幾乎每一雙眼都朝他散發出最大的善意,明白的表示自己有多願意做出犧牲。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平凡普通的男人,也許一輩子都得不到一個女人青睞,而皆具財力與外表的男人,卻是各色佳麗任他挑選。

    「總經理!」突然,一個男人插了進來。

    柯少揚臉上的微笑未變,只揚了揚眉,無聲的詢問。

    「請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說。」

    「在這里說就行了。」他聳聳肩。

    「不!」男人緊張的擦擦額頭的汗。「不會擔誤你太久的,只要給我五分鐘的時間就夠了。」

    他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好吧!」

    聽完男人的陳述,柯少揚的反應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說什麼?」他的表情像是眼前的男人剛剛說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你們替我準備了一個女人,就在飯店的房間里?」

    然而實際上,他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鮑司的員工不靠工作表現來證明自己,反而搞一些旁門左道來討好上司,就算他再笨,也知道這種員工留下來只有害處沒有建樹。

    男人吞了一口口水,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

    「有沒有搞錯?」柯少揚輕笑。「我從來不召妓,也不會和妓女上床,你們就算想拍我的馬屁,也該打聽清楚本少爺的嗜好。」

    「這個女人不同。」生怕計劃泡湯,男人開始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努力的說服他。「她是初次下海,所以想找個不錯的男客人,我們心想以總經理的條件,可以說是最適合的人選,就當是日行一善,你一定可以給她一個快樂的初夜。」

    柯少揚斜睨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還是未褪。

    「我太久沒回台灣了嗎?」他的語氣里有不可錯辨的嘲諷。「你們都是這樣歡迎新上任的主管嗎?」

    「無論如何,她都會在那個房間里等你。」男人不由分說,將鑰匙塞到他的手上。「這是房間的鑰匙。」語畢,一溜煙的走了。

    柯少揚反復看著手中的鑰匙,考慮著究竟該不該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好奇心人皆有之。

    何況,就算他不打算接收這個禮物,至少也該「禮貌性」的上去通知對方一下,省得讓人干等。

    就上去看看吧!

    「我的頭好暈……」柔軟的大床上,一個喝醉的女人橫躺其上,反復翻轉著身體。「好難過……」

    幾個男人站在床邊,低著頭看她。

    「其實,這女魔頭仔細看還頗有幾分姿色。」其中一人垂涎著說,「不如,我們就……」

    「就你個大頭鬼啦!」旁邊的人忍不住一腳將他踹開。「設計是一回事,強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少打歪主意了。」

    「還不是都一樣。」那人一邊從地上爬起,一邊嘀咕,「反正她早晚都要失身,有什麼關系……」

    「閉嘴!」眾人冷冷的掃他一眼。「我們該走了,萬一等一下被總經理撞見就不好了,走吧、走吧!」

    轉瞬之間,房內的人已經走得干干淨淨。

    蘇文伶皺起眉頭,竭力想要睜開眼楮,看看方才在她床邊說話的男人究竟是誰,卻發現焦距怎麼也對不準。

    她真的醉了……

    「可惡!」她懊惱的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身體絲毫不肯配合。「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一聲劇響之後,她無力的摔落床下,和地面做了一次親密接觸。

    她的頭狠狠的撞上地面,痛得眼眶泛淚。

    柯少揚拿著鑰匙打開房門,第一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爛醉如泥的女人趴在地上。

    他看不到她的臉,只看見她凌亂的發絲和白皙的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禁皺眉,走上前扶她起身。

    一張清秀的臉呈現在他眼前,她臉上的妝很淡,甚至遮不住肌膚上少許的雀斑,以及眼窩下淡淡的黑眼圈。

    他皺眉看著女子臉上痛苦的神色,環顧室內,就見床邊的矮幾上放著一瓶已經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他拿起酒瓶搖晃,連連搖頭。

    「你還滿能喝的嘛……」放下酒瓶,他攔腰抱起她,將她抱到床上。「小心你的手。」及時躲過她猛揮過來的手臂。

    「我的脖子好難過。」她拉扯著領子,喃喃抱怨。「我快不能呼吸了……」

    「喝了那麼多酒,當然難過了。」柯少揚坐在床邊,揮開她的手,替她解開高領子上的扣子。「就算你害怕,也不應該喝那麼多酒。」

    蘇文伶癱在床上,耳邊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好像喃喃在說些什麼,可是聽不太清楚,只感覺到脖子上的束縛突然解放了。

    「這樣好多了……」她滿意的呼了口氣,並將領子拉開。「謝謝你……」

    柯少揚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她太害怕,所以才想要借著酒精麻痹自己,可是看她爛醉如泥的樣子,明天大概會很難過吧?

    替她蓋上被子之後,他拉了一把椅子到電視前面,然後打開電視,決定等她清醒之後,再送她離開。

    一來,能保住他花花公子的名聲,二來,也算是做件好事。

    轉頭看向床上似乎已經陷入熟睡的人兒,他綻放出笑容。

    你真該慶幸遇上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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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4:45
第二章

    深夜,實在沒有什麼有趣的節目。

    柯少揚拿著遙控器切來切去,全是一些靈異節目,不然就是恐怖片、無聊的評論,和一些低俗的連續劇。

    他打了一個哈欠,決定小睡一下。

    反正這床這麼大,這位小姐如此苗條佔沒多少床面,他躺一邊應該沒什麼問題。

    此時,床上的蘇文伶突然發出呻吟。

    「好熱……」她一下子拉扯領子,一下子拉扯頭發。

    深夜時分,和一個酒醉的女子共處一室,實在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尤其這個女人還是別人獻給他的。

    柯少揚走到床前,輕聲安撫她。

    蘇文伶突然伸手拿下頭發里的發夾,一頭烏絲般秀麗光滑的發,便這樣流泄了下來。

    他的心中一動,立即閉上眼楮。

    再次睜開眼楮時,她竟已經在脫身上的禮服了。

    「不行!」他捉住她的手,柔聲制止。「快點睡吧,睡著了就會舒服一些。」

    蘇文伶緊皺眉頭,很不高興有人打斷了她的動作。

    這緊身的禮服就像鋼圈一樣緊緊的鉗制她的全身,而她現在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只想盡快將它脫下,獲得解脫。

    到底是哪個人這麼不識相的制止她?

    她努力的睜開眼,對準焦距,想要看清楚在她上方的那張臉,慢慢地,一個清晰的輪廓浮現。

    是一個很俊的男人,完美得不像真的。

    她看得呆了,只能愣愣的瞧著他。

    這一定是夢吧?否則,像這樣一個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她的床前並且用一雙滿盛關心的眼神看著她?

    她一定是在做夢……

    一絲笑容忽然由她臉上綻放,讓她整個人全亮了起來。

    如果這是夢,那麼就是一個美麗的夢,真希望能不要醒來,就讓這個男人多待在她的身邊幾分鐘吧。

    從來沒有人拿這樣溫暖、充滿關懷的眼神看她,每個人都討厭她、都恨她,她甚至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

    也只有在夢中,才會有這麼溫柔的眼神吧?如果在現實生活,那麼這個男人只會站在床邊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竟妄想與男人競爭吧?

    她突如其來的笑容,讓柯少揚看呆了。

    原本,第一眼看到她,只覺得她的姿色中上,說不上特別漂亮,但還算是賞心悅目。

    對像他這樣時常都有許多出色美女相伴的男人來說,她最多只能算是在及格標準的邊緣,並不特別引人注意,可是剛剛她綻放出的笑容,卻奇異的在她臉上造成驚人的改變。

    沒有任何虛偽做作,只是一個單純的微笑,純真的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樣,那讓她看起來竟顯得格外美麗。

    她毫無戒心的側躺著,已經敞開的領子,露出雪白的頸肩處。

    白皙如雪的肌膚,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泛著微紅,白里透紅的皮膚看起來有著一種奇異的性感。

    一時之間,他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唔……」她呻吟了一聲,翻身時又睜開眼。「你還沒消失啊……真好。」又是閃亮的笑顏朝他綻放。

    柯少揚不禁露出苦笑。

    「小姐,你最好快點醒來,否則大野狼要出現了。」

    「什麼大野狼?」蘇文伶皺眉,頭昏腦脹的無法思考。「你不要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大野狼啊,就是會把小紅帽吃掉的壞蛋。」他開玩笑的道,「你想當小紅帽嗎?」

    「幼稚!」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撇撇嘴角丟出一句。

    被她這麼一罵,他不禁覺得自己真的滿無聊的,居然和一個喝醉酒的女人在這里雞同鴨講。

    「好吧、好吧,我幼稚。」他兩手一攤,站起身。「你乖乖睡覺,我去看電視了,行嗎?」

    而她卻忽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要走!」

    「我沒有要走。」他想要扳開她的手,但她卻緊捉著不放。「我就坐在那兒看電視,你有什麼需要叫我一聲,這樣可以嗎?大小姐?」

    「不可以。」她想也不想就搖頭,另一手還重重的拍著床墊。「你坐在這里陪我,不要走。」

    柯少揚看看她,又看看身後的電視。

    「好吧!」他往床沿一坐。「那我坐在這里看電視,行了吧?」

    她滿意的點點頭後,才緩緩躺了回去。

    「留在這里陪我……」她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詞。「不可以走喔,不可以走。」

    看著被她緊緊抓住的手,柯少揚忍不住嘆了口氣。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必須靠出賣肉體來賺取金錢?

    偏過頭打量她,她的眼窩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臉色看來有些憔悴,也許生活不太好過吧?

    他的腦海里不禁構想出一幅苦命女為了讓家人生活下去,不得不把自己推入火坑的悲慘劇情。

    她忽然轉頭看他。「你長得很好看,你知道嗎?」

    「很多人都這麼跟我說過。」他揚起自信的笑。

    她也跟著笑。「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溫柔,你的笑容真好看。」

    柯少揚腦中自導自編的劇情更加悲慘,除了生活拮據之外,她怕是還受了不少苦,也許有一個會對她拳打腳踢的父親也說不定。

    他的表情變得溫柔,說話的聲音也更輕了。

    「你的生活不好過吧?」

    她點頭,望著天花板幽幽的道︰「沒有人關心我,每個人都希望我離開,我只是想證明自己……」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必要出賣自己啊?」他握住她的手,鼓勵的道,「賺錢的方法有很多種,你可以想別的辦法。」

    她聞言皺眉,疑惑的轉頭看向他,並打了一個酒嗝。

    「我不是為了賺錢,」她深吸一口氣。「我是為了證明自己,我要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柯少揚揚了揚眉。什麼時候這種職業已經變成能證明自己,出人頭地了?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的。」她忽然嘔起氣來。「天下的男人都一樣。」

    柯少揚只能苦笑。

    他的確是不懂,但她的邏輯也實在很難懂啊!

    「你們都一樣。」她突然起身下床,搖搖晃晃的站在房間里對著他自顧自的大聲嚷嚷起來。「女人對你們來說都只是附屬品,你們都認為女人就應該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沒有資格和男人一較長短……」

    他再度揚眉。

    像這樣的「一較長短」,還是免了吧?

    「我告訴你!」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用力的將他拉近自己,「只要給女人機會,我們可以做的和你們男人一樣好!你們是害怕女人贏過你們沒面子,所以才不敢給女人機會吧?臭男人!」

    他一臉的無辜。

    「有必要為這種事爭輸贏嗎?」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當然有!」她嘴里的酒氣朝他直沖而來。「什麼叫沒必要……」她忽然住嘴,放開他掩口彎下腰。

    依據他的推論,她應該是要吐了。

    「你想吐嗎?」見她點頭,他連忙轉身去找垃圾筒,但他還來不及把垃圾筒遞給她,她已經哇啦哇啦的吐了自己一身。

    刺鼻的味道頓時充滿整個房間,柯少揚連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惡——」見她又要再吐,他動作迅速的將垃圾筒塞給她。

    蘇文伶抱著垃圾筒坐在地上,幾乎把胃里的東西全給吐個干淨,害她頭昏眼花,難受得不得了。

    「好惡心……」她看著筒內的穢物,一臉想哭的樣子。

    柯少揚覺得自己才想哭呢!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究竟是為了什麼?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他才扶著她到浴室。

    「把衣服換下來吧!」他塞給她一件浴袍。「順便洗洗臉,如果你要沖沖身子更好。」

    門被關上,他倚著牆站立,聽著里面的聲音,然而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里頭除了偶爾傳來的呻吟聲外,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辦法脫衣服。」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

    「站到門邊來,背對著我。」他將門打開一個細縫,伸手進去替她把背後的拉鏈往下拉到她勾得著的位置。「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洗完臉,也換下衣服,便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我好累,我要睡覺了。」語畢,她便將自己拋向柔軟的大床,一下子就沉入甜美的夢鄉。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穿透進來。

    蘇文伶翻了個身,才剛睜開眼,頭上便傳來一陣刺痛。

    「喔!好痛……」她皺緊眉頭,一手撫著頭,起身半坐。

    痛、痛、痛,痛得要命!就像有人拿把鐵錘敲過她的頭一樣。

    她兩手抱頭、雙腿屈膝,將臉埋在腿間,發出呻吟。

    這是怎麼回事?她皺眉的回想起昨夜,才想起幾個男性部屬刻意灌醉她的事,然而記憶只停留在與他們拼酒的時候,後來的事她只剩下幾個模糊的畫面。

    似乎……有一個男人一直在她身旁陪伴著她?她還記得那是一個長得很好看,聲音和眼神都很溫柔的男人。

    那大概是一場夢吧?在現實生活中男人只會對她避之唯恐不及,不會對她那麼溫柔的。

    她甩甩頭,打算進浴室梳洗,卻在掀開被子時,訝異的發現自己身旁竟躺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

    她張大嘴,並眨了眨眼楮,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然而,不幸的是,那個男人並未消失。

    他不但好端端的躺在她身邊,而且上半身還是赤裸的!

    幾乎是立即的,她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

    潔白的浴袍取代了原本的高領禮服,而且除了身上穿的浴袍之外,她的貼身衣物已不翼而飛了。

    這樣的情況,只能讓她聯想到一種可能——酒後亂性。

    「天啊!」她閉上眼楮,雙手捧頭。「這不是真的……」

    這不可能是真的!

    她的初夜、她的貞操,莫名其妙的給了一個陌生男子,而她居然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這怎麼可能!老天爺在開她玩笑嗎?

    「不……」

    她哀嚎著,在心里默數了一、二、三,才再次抬起頭,希望眼前的男人只是她一時的幻覺,然而事實非常殘酷。

    床上的男人不但沒有消失,而且還睜開眼楮對她笑了。

    「嗨!你醒了?」這張俊美的臉孔是她夢中的男人沒錯,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並不是夢中的王子,而是真正的男人。

    「我希望我不要醒來。」她老實的回答,並閉上眼楮,再次將頭埋進床單里。

    柯少揚挑眉,對她的反應有些迷惑。

    「我數到五,你馬上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透過被單傳出的聲音模模糊糊,但仍分辨得出其中的懊惱。

    「只有五秒就要我消失,這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他語帶笑意的道︰「我就算馬上下床走到門口都會超過五秒。」

    「我不管!」她伸出食指指向門口。「你給我馬上消失!」

    「你的改變也太大了吧?」他半撐起身子,偏頭看她。「昨天晚上你明明並不討厭我的啊,你還拉著我的手硬要我在床上陪你呢!」

    她猛然抬頭,然而這個動作卻讓宿醉未消的她痛得差點大叫。

    「騙人!」她將被子整個扯向自己,並往旁邊移開。「我不可能做這種事。」只是,她的腦袋很不合作的想起似乎真的有這麼一回事,讓她懊惱不已。

    「就像這樣啊!你忘了?」他有心逗弄她,長手一伸便扣住她的手臂。

    這個動作讓蘇文伶整個人跳了起來。

    「不要踫我!不要過來。」她狠狠的甩開他的手,遠遠的逃離到角落,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這樣的反應讓他錯愕。

    即使她昨天醉了,忘了某些事,可是也不必要一副怕他會撲上去的樣子吧?這簡直是在侮辱人嘛!

    他看起來像這種人嗎?

    而她既然已經決心下海,甚至想借著這種方式「出人頭地」,現在才來裝貞潔烈女,不嫌太晚了嗎?

    莫非……這是仙人跳?!

    他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心里想著等一會兒會不會有自稱是她丈夫或男友的男人沖進來,要他付遮羞費了事。

    趁著他打量門口的同時,蘇文伶環顧房間,找尋她的衣服,但是她什麼也沒看到,只除了男人披在椅子上的襯衫。

    當她再度看向他時,他已半坐起身,正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盯著她。

    「把你的衣服穿上!」她困窘的命令。

    在被子被她搶走的情況之下,他完全沒有試圖遮掩自己身上裸露的部分,大刺刺的展示著自己精實的軀體。

    「你的表演很精彩。」柯少揚站起身,拿起襯衫穿上,迅速的扣好鈕扣。「你等一下應該不會去警察局,告我侵犯你吧?」

    她搖頭。

    「我只希望你趕快消失。」然後讓她忘記這件事的存在。

    「這麼無情?」他揚眉,笑問,「你連互留資料這道手續都省下來了?」

    「我不想再見到你!」她毫不猶豫,也毫不吝嗇的宣示自己的真心。「離開這里以後,咱倆互不相干,就算在路上見到,也請不要與我相認。」

    這還是頭一回有女人對他說這種話。

    在女人堆里,他一向非常吃得開,有哪個女子會不想再見他一面呢?又有哪一個女子,不希望他能留下她的資料?

    可是這個女人卻反其道而行,活似他是什麼恐怖的髒東西,非得快點甩開才行,不可否認的,他的心中還真有那麼點不是滋味啊……

    「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穿好衣服之後,朝她逼近。「雖然我們沒有夫妻之名,可總算有夫妻之實,不要這麼絕情嘛!」

    蘇文伶聞言臉色一白。

    「我們真的……發生過關系?」

    嗯……關系的定義很廣泛,雖然他知道此刻她指得是哪一種關系,但是……

    「你覺得呢?」他在她面前站定,笑著低頭。「難道你對昨夜一點印象也沒有嗎?」見她搖頭,他接著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記得昨夜是多麼美好、多麼快樂呢!」

    雖然他的語氣講得噯昧,但事情的真相卻是,她昨天晚上徑自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他卻苦命的清理著地上嘔吐的穢物和她的衣服,一直忙到天將大亮才能躺下,不過這些細節她沒有必要知道。

    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臉上,蘇文伶想逃開,但身後是一大片牆壁,根本退無可退,無奈,她只得昂起頭,擺出冷酷的表情——像她平時習慣的那樣,希望這能嚇退他。

    「夠了。」她語調平平的回道︰「我沒有興趣知道細節,請你不要再說了。」

    然而,她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或者該說,她的冷酷面具對已經看過她另一種樣貌的男人來說,只是增添另一種趣味罷了,根本發揮不了效用。

    柯少揚抬起她的下巴,咧嘴一笑。

    「如果不是見識過你昨夜的樣子,這個表情的確是滿嚇人的,你是頭一個對我不假詞色的女人,我對你很感興趣,在我認識的女人之中,這還是頭一回。」

    蘇文伶別開臉。

    「但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請你馬上離開,謝謝。」

    「嘖……」他咋舌著,「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腳踢開,現在的女人真是愈來愈不像樣了。」

    真是夠了!

    瞪了他一眼,一個轉身,她避開他的身體,從角落走出來。

    「好吧,你不走,我走!」她在房里四處找尋自己的衣服。

    「在浴室。」他好心的提醒。「你的衣服在浴室里,我昨晚已經替你擦干淨了。」

    利眼再次朝他直射而來,他舉起兩手,做投降狀。

    「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

    她兩手抱胸,冷冷的看著他,等他離開。

    還是喝醉酒的她比較可愛。他搖頭,誰想得到,昨晚還緊拉著他不放的小貓咪早上醒來竟然變成一只母老虎?

    他笑了笑,掏出皮包,將里頭所有的鈔票全拿出來,放在桌上。

    「這是給你的,過兩天我會再找你,你千萬別接其他人的生意。」

    就當是做件好事吧!想到一名女子淪落風塵,過著送往迎來的日子,他還是有些不忍心。

    蘇文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那一疊鈔票就像一支棍棒,朝她當頭敲下。

    他居然……他膽敢……他竟敢付她錢?!

    真是太侮辱人了!

    然而她的反應,在柯少揚眼中卻全然有不同的解讀。

    只見他露出迷人的微笑,並不在乎的說︰「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就收下吧!記住我說的話喔!」語畢,他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順手揣入懷中,並吹著口哨愉快的離開了,只留下蘇文伶一個人氣得七竅生煙。

    直到她梳洗完畢,打算離開飯店的房間時,她才終于知道被他揣入懷中的那樣東西是什麼。

    是她視如珍寶,從不曾離身,她母親留給她的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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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5:18
第三章

    這個天殺的王八蛋!

    在回家梳洗及前往公司的一路上,蘇文伶心中沒有停止咒罵那個不要臉的男人。

    她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飯店的房間里頭,又為什麼會和這個男人發生關系。

    她的記憶只有自己被幾個男性部下灌酒,然後就是斷斷續續的一些模糊片段。她甚至連他的姓名也不曉得,他卻拿走了對她最重要的兩樣東西。

    車子在眾業總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停下,走出車子,她抑下心中的怒氣,又成為那個冷酷自信,商業天才的蘇文伶。

    昨夜是一場錯誤,她只要忘了就好。雖然母親的手鏈對她來說十分珍貴,但是比起再見到那個男人,她也只能咬牙當作掉進水溝里。

    台灣雖然不大,但是要巧遇一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麼一想,她便安心多了。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她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

    這在過去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時間就是金錢,蘇文伶是一個相當守時的人,從她出社會以來,上班從來不曾遲到過。

    她的時間向來被充分的利用和分配,若不是昨夜的意外……驚覺自己又在想那個男人,她有些惱怒。

    「經理,早呀!」

    一出電梯,幾個男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向她道早安。

    「不知道經理昨夜過的怎樣?」

    蘇文伶冷冷看著他們,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她早該想到的。

    這些人看她不顧眼已很久,昨夜的事,大概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吧?只是……那個男人是同謀嗎?還是,他只是被利用而已呢?

    「很好呀!」她冷冷的睨他們一眼,不打算給這些人笑話她的機會。

    「我一覺到天明呢!」

    一群人低低竊笑著。

    「別裝了,經理,我們都知道了喔!」

    昨夜,他們一行人躲在角落,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見總經理沒有出來,他們這才離開。

    依柯少爺風流成性的個性,他們不信這個女魔頭還能完璧歸來。

    除非,他認為她長得不夠美,根本引不起他的「性趣」!

    蘇文伶冷冷一笑,不再理會他們,直接走進辦公室。

    一邊走,她一邊發號施令︰「李秘書,替我泡一杯黑咖啡來。你們幾個,前幾天交給你們做的企劃案快點交上來,我現在馬上就要看!」

    辦公室又動了起來。

    蘇文伶對其他人來說,就像一條鞭子,只要有她在的時候,絕對沒有人敢偷懶。

    「經理!」

    李秘書端來她每天早上慣喝的黑咖啡,以專業的口吻報告她今天的行程,其中最引她注意的便是——「早上九點三十分,十一樓會議室,各部門向新任總經理進行業務會報。」

    昨夜,因為她醉倒在飯店的緣故,始終沒有機會一賭新總經理的廬山真面目,不知道這新上任的總經理,會是人才或是草包?

    「李秘書,你見過新任總經理了嗎?」她啜飲了一口黑咖啡,感覺心情愉快了一些。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好看。」其實是帥呆了!但是李秘書跟著她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已經十分了解她的個性,她是對部屬要求絕對專業的人,因此李秘書並沒有顯露出自己的仰慕之情,只是就事論事的回答,「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歲,感覺很有親和力,至于能力如何……目前尚沒有任何資料顯示。」

    蘇文伶一邊敲著桌子,一邊聽著李秘書陳述,在心中想像這個男人該有的樣子。

    然而即使她很想想像一個不同面貌的男子,另外一張俊美的臉卻不時的擾亂她的思緒。

    她擺擺手,對著李秘書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對了!先把上次我叫你準備的資料拿進來給我,我想趁開會之前研究一下。」

    早上九點三十分,會議室內坐著各個部門的高階主管。

    蘇文伶也在其中,然而她卻是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長桌的最前面,最近的那個人與她隔著一張椅子。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情形。

    鎊部門的高階主管,一眼望去,清一色是男性,她是這其中的異類,注定是要受到排擠的。

    即使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仍有許多人無法接受女人也能和男人一樣強的事實。一個成功的女人,有時候得到的往往不是贊賞,而是更多的流言中傷。

    就像眾業集團中最近最熱門的流言繪聲繪影的指出,她是靠和董事長上床,才坐上這個位置。

    蘇文伶從來不想理會這種無聊的蜚短流長。

    清者自清,她寧願用自己的實力讓謠言不攻自破,也不願意和看不見的敵人打一場無聊的口水戰。

    再看一次自己等一下報告的內容,她信心滿滿的認為,自己絕對能讓新上任的總經理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然而,當會議室的大門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時,蘇文伶呆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公司里頭看見他。

    而且還是在總公司的十一樓,這個只有接近公司內部權力核心的員工才能進來的地方。

    柯少揚看到她也是一愣。

    她怎麼會在這里?

    兩個人對視著,眼里有同樣的震驚、迷惑和不解。

    柯少揚當機立斷做下決定。

    「弘遠,你先跟各位主管們說一下公司今後的計劃,我和蘇小姐有話要說。」

    梁弘遠面無表情的點頭,沒有將心中的訝異表現出來。

    看著兩人消失在會議室的門後,一個小小的疑問從他心里冒了出來——

    這兩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門一關上,柯少揚和蘇文伶便同時間出那句話——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兩人對看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又同時開口——

    「那是我要問你(你)的話。」

    柯少揚抬起手,五指梳耙過頭發,聳聳了肩,禮貌的道︰「女士優先,我先回答你的問題。」

    她兩手抱胸,冷冷的看著他。

    「這是我的名片。」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遞給她。「柯少揚,今年二十八歲,眾業集團新上任的總經理,請多多指教。」

    她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是新來的總經理?!

    天啊……這是一場惡夢!

    「該你嘍!」他揚眉,等著她揭露自己的身份。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平板的說︰「如果你有好好注意過各部門送上去的資料,應該知道公司里唯一一個女性高階主管叫什麼名字。」

    其實柯少揚猜想到了,但是他不願意相信。

    在他的心里,比較傾向于認定她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不得已必須跳入火坑,並且等待著王子前去救援,那會讓事情簡單、容易的多。

    但天不從人願,她不僅僅不是歡場女子,甚至是公司內能力最強,最受父親喜愛的部屬,一想到這里,柯少揚的頭就痛了起來。

    「所以,你就是蘇文伶?」

    這並不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但也不算菜市場名,他懊惱昨夜竟然沒有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是的,我就是蘇文伶。」她的表情看的出來十分不悅。

    「而你,柯先生,親愛的總經理先生,你沒有發現我的身份嗎?或者,昨夜的事是一場預謀?」

    「預謀?」他挑眉,微微一笑。「這個問題應該是我要問你的,蘇經理?」

    她的臉色一沉。「你在暗示什麼?」

    「我想我暗示的非常清楚了。」他聳聳肩。「你是我的下屬,昨夜是你主動的,不管怎麼想,都不太尋常,不是嗎?」

    她的臉白了白,氣得簡直要發抖。

    這個男人,這個可惡的男人!

    先是誤認她為妓女,用鈔票羞辱她,現在還站在她的面前,大言不慚的指稱昨夜是她的陰謀?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壓抑自己放聲尖叫。

    「我醉了,連怎麼進房間的都不曉得!更別說你為什麼會在那個房間里頭了!」

    「是嗎?」他笑了笑,欣賞著她的反應。「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其實他相信,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如果這就是她清醒後的樣子,他很想再次灌醉她。

    蘇文伶快氣炸了!她這輩子從來沒遇過一個男人,可以讓她生氣至此,她氣得簡直想殺人!

    「你相不相信都與我無關,我只希望不會影響到公事!」

    柯少揚搖頭。

    「我可不這麼想,在還不清楚此事的真相之前,我會特別注意你的。」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好吧!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麼吩咐嗎?里頭各部門的主管都還在等著你進去開會呢!」

    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的說︰「只有一件事,你晚上有空嗎?」

    這個男人絕不會是個君子。

    一整天,蘇文伶完全無法將精神集中,桌上一大疊的文件,她全部翻完了,卻沒有一行字在她腦里留下記憶。

    為什麼?董事長是那樣受人敬愛的老人,他的兒子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他居然以她母親的手鏈要脅她,要她與他共進晚餐。

    真是下流!

    「嗨!」突然,一道身影閃入。「在想我嗎?」又是那個無賴!

    她冷冷的揚起嘴角。「是呀,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想著要怎樣才能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嘖,你的嘴真利。」他踱到她的桌前,兩手放在背後。「好歹,我們也有過一夜之緣啊,何必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她不理他,埋頭看文件。

    今天的她穿著黑白兩色的褲裝,一頭秀發死板板的梳成發髻,看起來很專業,也帶點冷酷。

    和昨夜的她完全不同。

    柯少揚自己搬來一個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仔細的觀察她。

    如果他們是在公司相遇,這女人絕對是他會避而遠之的類型,因為她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訊息就是她討厭男人。

    瞧瞧她,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樣就算了,那發型活像四十歲的老女人,想來她根本沒有花過心思在打扮自己身上。

    他相信,她的私生活必定也是乏善可陳。

    辦公室內一片沉默,但蘇文伶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她不自在的挪了挪姿勢,在發現自己嘗試忽略他的結果是徒勞無功之後,當機立斷的改變戰略。

    「總經理,請問你有什麼吩咐嗎?」她用公事公辦的態度面對他。「需要我向你報告部門的情況、現階段的企劃,及將來的計劃嗎?」

    他傾身向前,朝她綻出迷人的笑容。「我真喜歡聽你這種冷酷的聲音,很有架式。」

    她抑下翻白眼的沖動。「謝謝總經理的誇獎,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請你離開好嗎?」

    「我只是來提醒你,別忘了今夜之約。」他故作親昵的朝她眨眨眼。「你還有一樣東西放在我這里。」

    「如果方便的話,請你現在就還給我。」她伸出手,沒好氣的說道︰「我沒興趣和你有任何接觸。」

    「凡事總要付出代價的。」他站起身,對她一笑。「我期待今夜的到來。」

    才剛踏出市場研究部,柯少揚遠這的就看梁弘遠已經站在那里等著他。

    雖然,他和小梁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哥兒們,兩人的感情親如手足,可是梁弘遠正經八百的個性,卻老是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

    老爸安排他在自己的身邊,八成是來做眼線兼控制自己行動的。

    就像這時,他才剛走出來,梁弘遠已經替他決定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董事長要你去見他。」

    他聞言挑眉。「做什麼?我還有一堆公事還沒處理呢!」

    其實他和父親的感情並不算差,但也稱不上特別好。

    由于柯老爺子長年忙于工作,再加上妻子生病辭世時,他正在外國開會,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趕回來,因此父子倆的感情從那時起無形中便產生了距離。

    雖然柯少揚知道商場是瞬息萬變的,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全面的崩裂,因此可以理解父親的無奈,可是理解不等于諒解。

    他能了解,但他不能原諒。

    那也是他為何拼命弄壞弄臭自己的名聲,其實只為了向感情觀念是該專一的父親一種消極的反抗。

    何況,和父親認真嚴肅的個性不同,他生來就是一個率性、隨性的人,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即使兩父子共處一個屋檐下,也沒什麼話好說。

    久而久之,便成了這種親不親、疏不疏的中間地帶。

    「我只負責執行命令,」梁弘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上當,只是冷靜堅持的執行著柯老爺子交代下來的命令。「至于董事長找你的理由,你去見他之後,自然會明白。」

    這就是結論了,柯少揚知道,就算他拒絕,小梁也會壓著他去。

    所以他只能聳聳肩,認命的按下電梯上頭最上面的樓層——掌管眾業集團的中心。

    就像大多數的商業傳奇人物一樣,柯老爺子也是白手起家的。

    他年輕的時候,憑著獨到的眼光和勇于冒險的魄力,一手打造了這個做人的企業王國。

    唯一和別人不同的是,他沒有在富有之後,便擁有三妻四妾。

    他的心,從頭到尾只給了結發妻子一人。

    雖然公司內部有人繪聲繪影的指出,他的新歡是蘇文伶,兩人可能在短期之內就會閃電結婚,然而對柯老爺子來說,這只算是一則笑話。

    他喜歡文伶這個孩子,因為她讓他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

    很少有女孩子像她這麼果決、勇敢、敢拼,她甚至比公司內大部份的男性員工能力都要來得強。

    如果不是腦里打著另一個主意,他早就收她做干女兒了。反正,他們早晚會是一家人的……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電梯門緩緩開啟,他看見了自己的兒子。

    少揚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遺傳自亡母的美麗五官是他最大的本錢,也許是女人的寵溺讓這個天之驕子自大了起來。

    這幾年,關于柯家少爺的風流韻事,從來沒有少過。

    柯老爺子感到很痛心。

    他自己並不是一個多情的人,對他來說,感情是非常神聖的,和一個女人發生關系,就是要負起責任。

    但他的兒子並不這麼想。

    是少揚該定下來的時候了……而他心目中早就已經替兒子物色好了一個最適合的人選。

    「你們來了?」他抬頭看向兩個年輕人,示意他們坐下。

    「你找我有什麼事?」

    即使是在父親的面前,柯少揚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態度。雖然知道父親瞧不慣,可父親愈是覺得礙眼,他就愈是刻意。

    「你應該已經見過文伶了吧?」柯老爺子十指交握,定定的看著他。「我聽弘遠說,今天並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

    柯少揚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就知道,小梁像是老頭的眼線一樣,凡有風吹草動都必定馬上回報。

    「只是昨晚的一面之緣。」他淡淡回答,「沒什麼。」

    蘇文伶是老頭的愛將,老頭又盼著他的婚事許久,要是讓父親知道昨夜的風流事,他大概會馬上被綁進禮堂吧?

    「你不用騙我了。」柯老爺子當然有其他的管道證實,否則不會下這步棋。「不要忘記,你們住的是眾業旗下的飯店,這點小事,難道還瞞得了我嗎?」

    柯少揚聞言皺起眉頭。

    失算!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事到如今,只好趕快畫清關系。「她喝醉酒,而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飯店房間內,如此而已。」

    「喔?」柯老爺子挑眉,眼神擺明是不相信。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你認為你的兒子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嗎?」

    柯老爺子的眼神泄漏了他的想法,他不僅認為他是,也相信他會!

    「你的品德……我想這幾年來,你已經用行動讓我看見了。」柯老爺子搖頭,忍下訓斥兒子的話。「姑且不論你和文伶之間是不是清白,我現在鄭重警告你,不許接近她。反正年頭不一樣了,她總是找得到不介意她不是處子的男人,而那個男人,絕對不會是你。」

    事情的發展出乎柯少揚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為自己必需披荊斬棘,才能推掉老頭逼他和蘇文伶結婚,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果?!

    「為什麼?」柯少揚沒有察覺自己的口氣中帶著惱意。

    柯老爺子心中暗自竊笑,臉上卻不動聲色。

    「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根本不適合做丈夫,文伶不是那種可以讓你玩玩就算的女子,我不希望你傷了她的心。」

    「你怎麼知道我會讓她傷心,而不是開心?」他冷冷的問。

    柯老爺子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

    「反正,你離她遠一點,我很喜歡這孩子,她的能力也很強,橫豎你又不缺女伴,就放她一馬吧!」

    叫他放她一馬?

    他這個女人眼中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

    有沒有搞錯?!

    他倏然起身,堅定的說︰「我適不適合她,應該由蘇文伶自己做決定,而不是你。」

    柯老爺子聞言拍桌,低吼,「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他回了父親一個冷冷的眼神,頭一抬,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梁弘遠從頭到尾未發言,但也正因此,戰局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柯老爺子輕輕松松就將兒子騙入甕中,而那個已陷計謀之中的人還毫無所覺。

    「高招。」他面無表情的道︰「他完全上鉤了。」

    柯老爺子呵呵笑了起來。「你覺得,這傻小子和文伶真的能如我的願嗎?」

    「我不知道。」梁弘遠老實回答,「但是,認識少揚這麼久,這是我頭一次看見他表現出在乎一個女人的樣子。」

    這個答案,讓柯老爺子滿意的笑了。

    「我已經等著抱孫子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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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5:55
第四章

    當你希望一個人去做他原本不想做的事,最快的方法就是禁止他去做!

    禁忌,向來最能挑起每個人嘗試的欲望。

    柯少揚也是如此。

    況且,他對蘇文伶本來就有很大的興趣。

    她和以前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不同,不做作、又率性,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買他的賬。

    無視于他俊美的外表、完美的家世,還把他當成欲除之而後快的害蟲,這種女人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謗據他所得到的資料,她在公司里的人緣並不好,她部門里的部屬清一色幾乎都是男性,也幾乎個個都曾越級打過她的小龔告。

    老實說,他並不感到意外。

    像蘇文伶那樣的女人,獨立堅強、伶牙俐齒,自認為比男人強,對每一個可能的敵人——尤其是男人,都給予迎頭痛擊,毫不留情。

    他可以想像她的部門里必定有許多滿懷怨恨的屬下,而設計昨晚要讓她失身于他的,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思及此,他嘴角冷冷的揚起。

    像這樣的害蟲,沒有讓他繼續留在公司的理由。

    這不是為了蘇文伶,而是為了公司的未來,任何一個想要靠旁門左道,尤其是用卑劣手段陷害自己直屬上司的家伙,都應該趁早掃地出門。

    鮑司里不需要這樣的敗類,他會把這些人找出來的。

    晚上七點,他約了蘇文伶在餐廳吃飯。

    紅色的法拉利在路上奔馳著,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方才父親警告他的話。

    餅去,盡管他身邊的女伴一個換過一個,外邊各種關于他如何風流的不堪傳言滿天飛,父親也從未干涉過他。

    偏偏當他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人起了莫大的興趣時,父親卻偏偏與他作對。

    然而,父親愈是阻撓,卻更加堅定他的意志,就算因此會造成父子間的關系更加破裂,他也不會放棄她的。

    車子在一間花店前面緩緩停下,他走進店里,毫不猶豫的買了九十九朵的紅玫瑰。

    愈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女人,往往愈向往浪漫的愛情。

    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的經驗。

    而他將教會她,什麼叫做愛情。

    當蘇文伶到達餐廳時,柯少揚已經等候多時。

    一路上,她不只一次告訴自己︰她該回家。

    她真的不該來赴約的,尤其當對象是這個男人時。

    她可以推托自己另有約會,或是索性不理會他的要脅,讓他等足一個晚上,而她則能在家里看著電視微笑。

    然而,這畢竟只是著想。

    他的手上握有她的把柄,而且是十分致命的。

    謗據她對他初步的了解,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男人絕對做得出他所威脅的事——將他們的關系公諸于世。

    這全都該怪她自作孽。

    她不該逞強,接受那些臭男人的挑釁,她的酒量再好,也不可能敵得過五個大男人,她早該想到後果的。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想再多也無濟于事,她只能盡快拿回自己的東西,然後將昨夜的錯誤當做一場惡夢,忘得干干淨淨。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的朝著柯少揚走去。

    「嗨!」他朝她舉杯,露出迷人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會臨陣脫逃呢!」

    她不發一語的坐下。

    「把東西還我。」一開口就是單刀直入。「東西拿了,我就要走了。」

    他笑著搖頭。

    「你不覺得,等到燭光晚餐結束之後,再提起這個話題,會比較好嗎?」

    「我根本不想和你這個無賴吃晚餐!」她生氣的指責。

    「喔!」他故作傷心狀。「我的心好痛!」

    蘇文伶的反應則是直接拿起菜單,不去理會他。

    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因此,她只點了一道生菜沙拉和一杯果汁。

    但他的胃口倒是奇佳的點了一客牛排。

    「你看起來很緊張。」說完,他伸手從桌子旁邊的冰桶里拿來一瓶白葡萄酒,為她倒了一杯。「喝一杯有助放松心情。」

    她瞪著杯中的液體,搖頭。「我喝果汁就好了。」

    他聞言輕笑,並輕輕搖晃杯中液體。

    「怕重蹈覆轍?」一口氣喝干杯中的酒,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放心吧!這酒不會醉的。」

    她還是不肯喝,今天早上,她已經發誓自己不會再沾這種害人的東西了。

    一次的教訓已經夠了。

    「你真的不用擔心。」他再次強調。「只是淺酌一杯?」

    不用擔心才怪!在蘇文伶看來,她該擔心的事可多了,而且每一件都和眼前的這個男人有關。

    「究竟什麼時候,我才能拿到我的東西?」她沉聲問,不滿意他一副不急不徐的模樣,她並沒有打算和他在這里耗下去。

    「何必這麼急呢?」他別有含意的低語,「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呢!」

    如此明顯的暗示不讓她的腦海閃過許多片段的回憶,雖然其中並沒有什麼香艷刺激的畫面,但是她的臉卻涌上了紅潮。

    「也許你的時間很多,但我並不像你。」她有些惱怒自己竟然臉紅了。

    「請你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決定權在我手中。」他提醒著她。

    「不要忘記昨晚的事,你希望我告訴別人你是多麼的熱情如火嗎?」

    「閉嘴!」她的臉色一沉。

    「我還沒說完呢。」他把聲音壓得很低,懶洋洋的道,「有很多細節你還不知道喔……」

    這太過分了!

    她氣憤的想站起身子,但他馬上伸手將她壓了下去。

    「放開我!」她氣得拼命掙脫。

    他笑了笑。「你生氣的樣子實在很可愛,你知道嗎?」

    「夠了!我不想再聽這種話了!」

    任何玩笑都有個限度,柯少揚很明白,一旦玩笑超過了界線,結果就會變得一點也不好笑。

    他將手收回,坐回位子上,就在這時,餐廳侍者送上餐點。

    「我相信你很想快點離開這里,」他露出調皮的笑容。「那就快點將東西吃完吧!」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和他相處時,會如此急切的想要離開,用餐的過程中,她始終坐立不安的頻頻看手表。

    可惜的是,她愈想逃,柯少揚便愈不想讓她逃。

    當他們走出餐廳,來到停車場時,蘇文伶馬上迫不及待的向他追討失物。

    「快點把我的東西還來!」

    他邪邪的笑了。「哪有這麼容易,夜還沒結束呢!」

    如果不是因為東西還沒拿到,蘇文伶真想用高跟鞋狠狠的踩他一腳!

    「你究竟想怎樣?」她懊惱的低吼,拿這個男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怎樣,只是想請你再多陪我一會兒。」

    聞言,她的臉上出現了防備的神色。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歪主意,否則我……我就……」

    「你就怎樣啊?」他微微睜大眼,笑著朝她一步一步逼近。「去告我?還是向我父親打小龔告?你不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蘇文伶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她抵上身後的車子,才發現退無可退。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關系。」她悻悻然回嘴,「你這個卑鄙的小人!」

    「卑鄙?」他笑著搖頭,俯低身子。「你別忘了,昨夜是你主動的,我算是受害者呢!」

    她咬牙,抬手想要甩他巴掌,卻被他眼明手快的捉住。

    「我還是喜歡你喝醉時的樣子。」他在攫住她的唇之前說道,「那時候的你可愛多了……」語畢,他吻上了她的唇。

    他毫不費力氣就將舌頭探進她的口中,這不是屬于紳士的吻。

    蘇文伶太過震驚,完全忘了該要反抗,她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在餐廳的停車場里強吻她!

    當她回過神時,便開始瘋狂的抗拒,她扭動著身軀,雙手努力的想要將他推開,卻是徒勞無功。

    「小伶……」他叫喊著她的名字,並且放柔了動作。「不要抗拒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才怪!蘇文伶在心里想道。

    和這個男人牽扯上關系,本身就是一種風險。

    他太英俊、太出色,很難安于一個女人,而就算他真的想安定,那個女人也不可能是她。

    然而,明知道自己應該抗拒,她卻頓時虛軟無力,而他僅僅只是吻她,就已經足以將她融化。

    察覺到她的反抗動作不再激烈,一抹微笑從柯少揚的臉上漾了開來,只可惜,這笑容停留的時間很短,因為當她的手一恢復自由後,便毫不猶豫的反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次,他來不及阻止,結結實實的挨了她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楚自臉頰傳開,他訝異的看著她,一臉的不敢置信。

    而她忿忿的道︰「不要以為強吻女人,我們就會融化在男人懷里!」

    柯少揚哭笑不得的捂著臉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你剛才表現的並不討厭我的吻啊?」

    這一點她沒辦法否認。

    「但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吻我。」她皺著眉頭瞪他。「未經我的同意,你沒有權利侵犯我的身體。」

    他揚眉的搖頭。

    「原來你喜歡主動?下次我會記得的。」

    她聞言為之氣結。

    「你別搞錯了,這是尊重,難道沒有人教你要懂得尊重別人嗎?」

    「你倒是給我上了一課。」他苦笑。「好吧,這個話題到此打住,再不出發,我們就趕不上下一場活動了。」

    她猛然瞪大了眼瞧他。「你說什麼?」不是吃完飯就可以拿東西走人了嗎?

    「我說過,夜還長得很呢?」他笑了笑,並揚揚手中的電影票。

    如果說,方才他的吻曾經讓她意亂情迷,這時涌上的怒氣也足已讓她徹底清醒。

    「你……」她氣急敗壞的想罵他,但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可供發泄的辭匯。「你下流、無恥、卑鄙……」

    對于她的辱罵,他只像是沒事一樣的笑了笑,並彎腰從車里拿出一大束的玫瑰花遞給她。

    「我承認你方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我特地買了花來向你賠罪。」

    那是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鮮紅欲滴、美麗非常。

    這輩子,從來沒有男人送過花給她。

    她冷漠帶刺,男人在還沒接近她之前,就已經全部帶傷而逃了。

    他是第一個送她花的人……

    即使她拼命的想掩飾驚喜的表情,但是柯少揚卻早已經將其盡收眼底。

    女人就是女人,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人家送她花的。

    他得意的笑著,並將花遞給她。「收下吧!」

    「不要,我拒收。」出乎意料之外的,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的笑容斂去。「為什麼?」

    「我不想拿你的任何東西。」她冷冷的說,「如果你真的想向我賠罪,就麻煩將我的手鏈還來!」

    不可否認的,當他拿出那一大束的玫瑰花時,她的心中是感到驚喜的,但是,她不願意和他有任何牽扯,她只想快點把東西拿到手,趕快走人。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太危險了,想到自己剛才竟因他的吻而虛軟,她就忍不住想要轉身逃跑。

    「既然你不收,那就算了。」他聳了聳肩,走到停車場的垃圾桶旁,作勢要將花束丟人。「反正留著也是礙眼,干脆丟掉吧!」說完,他真的就這麼將它扔了進去,沒有半點猶豫。

    「你……」她咬牙。「飯已經吃了,你到底要不要把手鏈還我?」

    他兩手插在口袋里,邪邪的一笑。「先看電影吧!看完之後我再考慮看看。」

    他故意挑了一部恐怖片。

    血腥、驚悚,故事由一個在郊區被發現的屍體開始。

    由過去陪女人看電影的經驗,他等著蘇文伶尖叫著撲到他的身上,然而十分鐘、二十分鐘,甚至半個小時過去了,她的表現卻依然鎮定如往常。

    就連殺人魔肢解屍體的畫面都沒嚇到她。

    蘇文伶甚至連眼楮眨都沒眨一下,若無其事的看著血腥的畫面,喝著果汁。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女人真是個異類!

    當他們走出電影院時,時間已近午夜。

    「我送你回家。」他提議。

    但她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自己有車,請你送我回餐廳的停車場。」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直到車子到了餐廳的停車場,她才冷冷的問︰「現在東西可以還我了嗎?」

    他聳了聳肩,從口袋里拿出「紀念品」。

    「老實說,如果不是已經答應在先,我還真不想還給你。」在把東西放在她的手掌上時,他趁勢捉住她的手低語,「它讓我想起昨夜美好的回憶。」

    她毫不猶豫的把手抽了回來,並快速的將手鏈放進包包里。

    「對我而言,那是一場惡夢。」她平板的回答,打開車門下車。「再見,柯總經理!」

    他聞言只是笑,那笑里含著暗示,提醒她昨夜的事情。

    她狠狠的甩上車門,扭頭就走。

    車子經過她的身邊時,他高喊,「明天見了,小伶!」

    她倏然停下腳步,狠狠的咒罵了一聲。「該死!」

    也許她該認真考驗離開眾業的可能性,如果這個男人不打算放過她的話。

    柯少揚的確不打算放過她。

    如果要蘇文伶替這個男人找一個代名詞,那麼只有三個字——橡皮糖。

    每天早上,他必定會出現在她的辦公室里,一天至少「召見」她三次,下班則總是等在停車場「堵」她。

    不僅如此,他還開除了她的一個下屬,理由列了一長串,包括工作態度、業績成效,還有一點——賄賂主管。

    除了參與那件事的人之外,只有蘇文伶和柯少揚知道「賄賂」的方法,然而在其他四人的刻意中傷下,這項人事命令被眾人解釋為替她出氣。

    部門里幾乎人人都知道,被開除的下屬是與她沖突最激烈的人之一,也因此,她利用枕邊關系踢走眼中釘的謠言不徑而走,整個公司的人都在猜測她與柯家父子的關系。

    有人說,是柯少揚對她一見鐘情、死纏爛打,也有人說,是她主動去勾引總經理,為自己將來的升遷作準備。

    最誇張的,大概就數柯家兩代為她父子反目的傳言了。

    俗話說︰人言可畏,蘇文伶總算是見識到了流言的可怕。

    「經理?」李秘書敲門之後,探頭進來。「董事長要你現在過去見他。」

    柯老爺子對員工向來十分的信任,平時沒有什麼大事,不會特別召見部屬,蘇文伶大概可以猜想得到原因,想必是因為最近公司到處亂竄的流言。

    而最新一期的版本是︰她其實已經和柯老爺子秘密結婚,但是又私下勾引自己的繼子,使得兩父子反目成仇。

    老實說,這整件事變得很荒謬,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公司里頭都是一些高學歷、高水準的精英分子,卻個個像是街坊間的三姑六婆一樣愛嚼舌根,真是可笑極了!

    走進電梯,她故意不去理會周圍好奇或惡意的眼神,只是冷冷的盯著前方的某一點瞧。

    這就是女人的悲哀。

    一個男人爬到高處,不會有人說他是靠裙帶關系,反觀女人,不管她有再強的能力,別人總是喜歡臆測她是靠什麼關系才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

    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學會不去在意,反正清者自清,就算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

    而現在她關心的是,董事長對這件事的看法為何?

    她在心中暗暗作了決定,如果柯老爺子對她有任何的懷疑,她會馬上遞出辭呈,因為她沒有辦法忍受被老板誤解,尤其是對她人格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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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她到達頂樓時,柯老爺子已經等候她多時。

    「坐吧!」他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並親手替她泡了一杯咖啡。「咱們很久沒有私下聊聊了。」

    蘇文伶聞言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啊!」柯老爺子在看見她不自然的笑容時,微微笑了開。

    「你一定以為我叫你來,是想命令你離我兒子遠一點吧?」

    她的笑轉變成苦笑。

    「這是合理的揣測,不是嗎?」

    柯老爺子搖了搖頭。

    「我以為你很了解我呢,孩子。」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

    「難道你的意思是……」想撮合他們嗎?不,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是錯的。」柯老爺子又替自己泡了一杯茶,這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也沒有要撮合你們的意思。」

    她的眼中露出迷惑。

    「那我就不懂了……」

    「你是一個好女孩,能力強又潔身自愛,如果少揚可以娶到你,我當然會非常的開心,可是——」他加重了語氣。「自己的兒子,我比誰都了解他,他心性未定又花心,並不適合你,我怕你會受到傷害。」

    蘇文伶心中一熱,感動不已。

    「董事長……」她萬萬沒有料到柯老爺子會如此替她著想。

    「我沒有想到……」

    柯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

    「不管怎麼說,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上,如果你覺得少揚讓你很困擾,我可以安排你到分公司去,地點任你挑選。」

    這是一步險棋,但幸而結果如他所料,蘇文伶拒絕了。

    她從來不曾逃避過任何事,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對蘇文伶來說,生活中如果有任何阻礙,她的選擇會是正面迎戰,而非挾著尾巴逃走。

    柯老爺子滿意的笑了。「你一向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那就這樣吧!」

    帶著感動與感激,蘇文伶退出董事長辦公室。

    她沒有發現柯老爺子眸中的光芒,也沒有看見董事長秘書別有深意的表情。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啊……」柯老爺子燃起雪加,心滿意足的笑了開來。「弘遠,我就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

    梁弘遠沒有答腔。

    他實在不知道該為蘇文伶擔心,還是替自己的好友失策感到惋惜。

    蘇文伶一回到辦公室,李秘書馬上探頭進來。

    「總經理要你現在去見他。」

    「說我不在。」她隨手拿起桌上的卷宗打開閱著。

    李秘書將頭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又再度探頭道︰「總經理要我轉告你,如果你不願意去他的辦公室找他,他願意親自下來找你。」

    蘇文伶的身子一僵。

    她的臉部肌肉一定扭曲了,因為李秘書看著她的樣子,像是在期待什麼好戲。

    閉上眼楮,合上卷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當她再度張開眼楮時,表情已經恢復正常,她優雅的站起身子,隨手抽了幾份報表和企劃報告,朝李秘書吩咐。

    「我到總經理室開會,有任何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不理會李秘書好奇曖味的眼神,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踏出市場研究部,才準備走進電梯,所有的人馬上已聚在一塊,討論今天的觀察心得。

    「哇,董事長才剛找完,總經理馬上跟進耶!」

    「這女人真厲害,居然能一次對付兩父子!」

    「真看不出來女魔頭平時一副不可侵犯的聖女模樣,骨子里居然這麼騷!」

    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語斷斷續續的飄進她的耳里,而她只能面無表情的看著電梯門關上,在心里無數次的咒罵。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她絕對不讓這個男人破壞她的生活,影響她的工作。

    她必須找出好方法叫這個男人滾開,否則她一定會被這個男人逼瘋。

    她不是最美的女人。

    只要柯少揚願意,他絕對可以找到更多比蘇文伶更美、更溫柔、更心甘情願的女人。

    她們絕不會對他不假辭色,更不會讓他吃盡排頭。

    只要他出個聲、勾勾手,這些女人會使出渾身解數討好他、奉承他,讓他開心,而這些是蘇大小姐絕不可能做的事。

    但他就是要她。

    因為她和那些俗麗的女人不一樣,她像傲冷的梅花,出塵的姿態只加深他更想得到她的決心。

    他要她!

    這是柯少揚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和狂熱想要擄獲她的念頭。

    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相信,就連蘇文伶也不例外,他要她的心,完整的心。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微勾起唇角,帶著迷人的笑,看著蘇文伶一臉不悅的走了進來。

    「早安。」他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我相信總經理很明白原因是什麼。」她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柯少揚無視于她的暗示,輕笑出聲。「坐吧,小伶,你太緊張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聞言昂頭,冷冷的回道︰「請你稱呼我為蘇小姐或是蘇經理,這里是公司,我想我們應該公私分明。」

    「我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無聊禮節,更何況……」他緩緩的脫下西裝外套,對她眨眼。

    「我比較喜歡叫你小伶,那比蘇小姐或蘇經理聽來都還要順耳多了。」

    她的臉色一沉。「我不這麼認為。」

    站在這里讓她緊張,眼前這個男人也讓她緊張,她必須花費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轉身逃走。

    「你太緊張了……」他踱到她的面前,大手緩緩的爬上她的肩頭,輕輕的按摩著。

    「瞧,你的身子多僵硬……」

    她如遭電極,馬上跳了開來。「總經理,請你自重!」

    「我做了什麼?」他一臉無辜的站在原地。

    她的臉迅速漲紅,又退了一步。

    「你明知故問!」將手中的卷宗緊緊抱在胸前,她看起來就像受驚的小紅帽。

    覺得她的反應十分地有趣,他站在原地,兩手抱胸,一臉笑意的望著她好一會兒之後才道︰「你的反應常常讓我以為那天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實在很難想像一個人竟有如此巨大的差異。」

    聽出他的暗示,她的臉更紅,卻是因為氣憤。

    「那天的事只是一個意外,請你不要再提起了。」

    他緩緩的走到她面前,俯身看著她。

    「意外?」他溫熱的氣息吹向她的臉。「用這個詞來形容那一夜,未免太輕描淡寫了。」

    她抑下狠踹他一腳的沖動,閃身避過他高大的身軀。「如果總經理沒其他的事,請容我告退。」

    他長手一伸,將她拉入懷中。

    「小伶、小伶……」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你一定要用這麼冷淡的態度對我嗎?我們可以不必這樣針鋒相對的,想想那些美好的時光吧……」

    美好的時光?他們之間有過什麼美好的時光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請你不要再尋我開心了!」她皺著眉頭,冷冷的說,「這一切對你只是打發時間的游戲,但我不同,你柯大少爺有貌有財,有很多女人願意陪你,請你放我一馬吧!」

    他聞言先是一頓,然後退開身子,正經八百的看著她。

    「這不是游戲。」深邃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緊盯住她。「我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感覺,你是第一個。」

    盡管他說的誠懇,得到的回應卻是一抹譏誚的笑。

    「你用這種話騙過多少女人?」她揚眉。「那些女孩是不是一聽到這些話,就感動萬分的投進你的懷中,任你為所欲為?」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滑稽,像是沒料到她如此精明。

    「你是第一個。」不過到底是情場老手,他很快就恢復原先深情的表情,速度快得讓蘇文伶一度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些話我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你是第一個。」

    「喔?」她拉長尾音,表情擺明了就是不信。「那我是不是該痛哭流涕,感謝你大少爺的垂青?」

    他無奈的看著她,並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承認,我的確是一個花花大少,這就跟放羊的孩子的故事一樣,你不相信我也是人之常情。」

    她沒答腔,只微微揚眉。

    「但是,」他往前踏了一步,再度擁她入懷,而她並沒有掙扎。

    「你對我真的不同,這是我頭一次對一個女子有了認真的念頭,我只要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她的表情未變,心意也沒有變。「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的答案都只有一個——請你離我遠一點,我不需要男人,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花花公子。」

    很棘手、非常棘手。柯少揚的眉頭慢慢聚攏。

    她比他以為的還要難擺平,甜言蜜語她不愛,柔情攻勢當狗屁,這女人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浪漫細胞。

    「你一向如此帶刺嗎?」他以兩指抬起她的下巴。「對我溫柔點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但會要了她的命。蘇文伶在心中如是的想。

    要不是礙于他是頂頭上司,她真想讓這個臭家伙嘗嘗被高跟鞋踹的滋味有多痛!

    她抬眼望向他,正想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時,他的唇卻已經湊了上來,大驚之下,她毫不猶豫的抬起腳狠狠的往他腿上一踹。

    他的動作在一瞬間停格,俊美的臉因痛楚而扭曲。

    下一秒,他終于忍不住的大叫出聲,蹲下身子。

    「你為什麼踹我?」

    蘇文伶滿意的看著他痛苦的表情,笑道︰「你好像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他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後眉頭緩緩皺起。「你是認真的?」

    「我的血液里沒有幽默這種東西。」她斂去笑容,抱緊手中的卷宗,撂下狠話,「下次你若再犯,我的膝蓋會用力往上瞄準。」語畢,她旋身走出他的辦公室。

    他聞言一愣,繼而坐倒在地上大笑。

    爽朗的笑聲傳到走廊外頭,正要進入電梯的蘇文伶聞聲忍不住皺眉。

    她踹的是他的腳,又不是他的腦子,怎麼他的腦袋像是有問題?

    真是神經病!

    員工休息室內,幾個男人聚在一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沒想到,那個女魔頭居然和總經理對上了眼!」其中一人狠狠的抽著煙,忿忿的說,「你們看見沒有?總經理就像只哈巴狗一樣跟在她的身後團團轉,花花大少居然會敗在女魔頭的裙下,真是讓人想也想不到。」

    「就是啊。」另一人沮喪的附和,「本來是要陷害女魔頭的,結果事情和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最氣人的是,她還公報私仇,利用和總經理的關系開除阿修,我看啊,再過沒多久就輪到我們了!」

    話到此,眾人都沉默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里想的都是不知道何時會接到開除通知書。

    「與其這樣,不如先下手為強。」

    「你的意思是說……」

    「我們大家一起聯名寫一張投訴狀越級上告,你們覺得如何?」

    「這個主意不好。」其他人想也不想就一口否決。「你又不是不知道,董事長很欣賞她,現在再加上總經理,你做這種事不是在自找死路,剛好讓她有借口把我們一網打盡嗎?」

    「不然能怎樣?」那人忿忿的低吼,「設計她失身,反倒替她鉤了個金龜婿和大靠山,我們都是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除了越級報告之外還能拿她怎樣?」

    「如果她沒有靠山了呢?」忽然一句話插了進來。

    眾人同時轉頭去看說話的人。

    「什麼意思?」

    「如果她在別家公司有情人,而且泄漏公司的機密給他知道,你們覺得總經理和董事長還會繼續重用她嗎?」

    「真的假的?」一票人全感到震驚。「沒聽說過啊!」

    「當然是假的。」那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但我們可以讓它變成真的啊!」

    眾人的眼楮一亮。

    「怎麼做?」

    「這是怎麼回事?」柯少揚看著桌上的報告和電視上頭的發表會,臉色鐵青的低吼,「為什麼我們即將推出的新企劃會和環東的一模一樣?」

    梁弘遠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語調平平的道︰「公司里有內奸,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柯少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公司里有內好,但問題會是誰?這個企劃我們籌備了三個多月,而且列為最高機密,為什麼會外泄?」

    梁弘遠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最近公司里有一些謠言。」

    「說來聽聽?」

    「環東負責這次企劃的頭頭是蘇經理從前的同事,聽說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而且……」

    「而且什麼?」柯少揚揚眉,兩手抱胸。「小梁,你接下來該不會是想說,公司的內奸就是蘇文伶吧?」

    「是有這種說法。」在他的瞪視下,梁弘遠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只是忠實的轉述。」

    「好,忠實的轉述是吧?」他站起身,走到窗邊。「那就把話說完。」

    梁弘遠翻開手中的文件,平鋪直述的念出里頭的內容。

    「管擇修,他和蘇經理是從前的同事,嚴格來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一直有人謠傳他們的關系並不單純,甚至有人說蘇經理之所以會離開那間公司,便是因為管擇修一直不願意和他老婆離婚,所以她才憤而離開的。」

    柯少揚一臉不耐的搖頭。「一派胡言!」

    不理會他的評語,梁弘遠續道︰「蘇經理離職之後,沒有多久管擇修也被環東挖角,比較有趣的是,自從他離開那間公司,或者該說,自從蘇經理未再與他共事後,他不曾再有任何杰出的表現,在環東的這幾年來也一直表現平平,但是蘇經理卻恰恰相反,她離開之後,反而在商界大展光芒……」

    聽到這里,柯少揚猛然回頭。「你也不相信是小伶吧?」

    小伶?梁弘遠對他這個親膩的昵稱反應是微微抬眉,但沒做任何評論。

    「董事長相信蘇經理的人格,而我只是轉述他的想法。」

    「真正的內奸是誰,你查出來了嗎?」柯少揚微傾身,認真的看著他。「以你的精明能干,應該有底吧?」

    他依舊面無表情的道︰「是有那麼幾個人選。」

    「很好。」柯少揚微微一笑。「那就快點把人抓出來,我不要那些無聊的謠言繼續在公司里流竄。」

    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梁弘遠正好巧遇被召來說明的蘇文伶。

    「梁秘書。」她朝他點頭之後,便要推門進去。

    梁弘遠卻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的動作。「蘇經理,有些話我想提醒你。」

    她疑惑的抬頭,用眼神無聲的詢問。

    「身為一名主管,作風太過強悍容易招致部屬的反感,既然你是女性,或許可以善用你的女性特質,所謂的女強人,並不一定事事皆要向男性看齊。」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問︰「這是總經理要你跟我說的,還是你個人的想法?」

    「這是我個人給你的忠告,希望你能想一想。」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蘇文伶是個聰明人,加上最近中傷她的謠言頻頻,她很快就了解了他的意思。

    「謝謝你。」她微微一笑。「我會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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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7:07
第六章

    在踏進總經理辦公室之前,蘇文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鮑司正在籌備中且近期內就要發布的企劃案讓對手搶先一步,內部謠言早已傳得滿城風雨。

    而所有的謠言矛頭都指向她,不再做第二人想,而身為謠言主角的她,早已料到必躲不了嫌疑。

    她也已經決定,如果總經理不相信她的清白,她就會馬上辭職,以示負責。

    但不管怎麼說,雖然企劃案不是由她手上流出去的,但是身為主管,她也與此事脫不了干系。

    「你來了,請坐。」不同于以往,柯少揚一臉正經八百,收起平時輕浮的笑容和態度。

    她挺直了腰坐下,迎視他的雙眼。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吧?」他兩手交握的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傾。「關于這件事,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領導無方,願意接受公司的任何處份。」

    柯少揚站起身子,在室內緩緩踱步,一會兒後,才轉身道︰「這已經不是領導無方的問題了,蘇經理,你可知道,有人指出是你把企劃內容泄漏給環東的管擇修?」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並沒有。」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蘇文伶抬頭看他,淡淡的答道︰「這與此事無關。」

    「怎麼會無關?」他兩手抱胸,站定。「聽說你與他舊情復燃,為了討好情郎,不惜以前途交換。」

    她的目光霎時變冷。「既然總經理已經有了先人為主的定見,又何必問我?」

    他忽然輕笑了起來。「誰說我有定見了?」見她一臉的訝異,他續道︰「嚇到你了,是不是?你一定以為我叫你來是要興師問罪的吧?」

    「難道不是嗎?」她還沒從驚訝中恢復過來。

    「嗯……」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嚴格說來,應該是要給你一點忠告吧。」

    「不是尋我開心嗎?」她的臉色一沉,對于自己被耍很不開心。「你是想看我擔心受怕,還是苦苦哀求?」

    「都不是。」他又笑了。

    「我知道這兩件事都不是你會做的,何況,你沒有做錯事,也無此必要。」

    「是嗎?」他的話令她心中一動。

    「你相信我?」

    「不如說,這事做得太粗糙了。」他搖頭。「簡且就像在昭告天下,來啊,來捉我啊,這是我干的,而你有這麼笨嗎?」

    他的說法令蘇文伶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是我從前的上司。」笑容斂去後,她淡淡的道,「我和他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的關系,雖然他曾經暗示過我要更進一步,但我嚴厲的拒絕了,我不可能和一個已經結婚,又偷我企劃做自己點子的男人有任何感情牽扯。」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什麼意思?」她挑眉。

    「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猜的。」他一笑。

    「方才小梁說他自從你辭職之後,就沒有任何杰出的表現時,我就猜到了。」

    她雙手抱胸,往後靠在椅子上。

    「那麼……關于情夫的說詞呢?你憑什麼相信我是清白的?」

    「很簡單嘛。」他一手扶著椅背,彎下腰貼近她的臉,笑說︰「連我這麼帥的帥哥你都無動于衷了,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個大叔呢?」

    她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搖頭,這家伙真是沒一刻正經的。

    「總經理還有什麼吩咐嗎?」她問,「如果沒有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先離開了?」

    柯少揚直起身子,點點頭。「沒事了,你去忙吧。」

    當她打開門,正要跨出辦公室時,他又忽然叫住她。

    「有些話,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他的表情變得正經。「你的工作能力很強,也替公司賺進了大把鈔票,我的父親很支持你,我也一樣,但是,公司畢竟是一個團體,你就算能力再強,孤單奮戰也沒用,更何況,部門內斗對公司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身為一個主管,最重要的便是領導的能力,我不希望像這樣的事一再重演,你懂嗎?」

    她正了正表情,回過身。「是的,總經理。」

    「好了,沒事了。」他綻出燦爛的笑顏。「記住我的忠告。」

    剎那間,她竟有種眩目的感覺,原本看起來很討厭的那張俊臉,此時此刻,竟變得順跟了起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轉身落荒而逃。

    她不敢相信。

    坐在辦公室內,瞪著窗外車水馬龍的下班人潮,蘇文伶一臉茫然。

    她竟然會對他有動心的感覺,對這樣一個花花大少、無賴的富家子弟動心?這怎麼可以?

    她抬手,輕輕的按摩額頭。

    或許,她低估了他的魅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像他這樣長期流連花叢、身經百戰的男人,不是她應付得來的,而她也不是那些可以跟他來上一段露水姻緣,從此大家一拍兩散的女人。

    對于愛情,蘇文伶雖然沒有特別的向往,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她不要建立在游戲上的感情。

    不一定要有愛,但至少必須互相有好感、彼此尊重。

    柯少揚的字典里查不到愛這個字,更沒有尊重這種東西。

    他英俊迷人、年少多金,或許是一個成功的情人,但絕不是可以當丈夫的人選,而她並不想玩一場府場游戲。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頭,就見李秘書走了進來。

    「經理,我要下班了。」李秘書指了指手上的表。

    「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我放在桌上,還有什麼事嗎?」蘇文伶清了清喉嚨。

    「沒事了,你先走吧!」

    李秘書走了以後,她又多待了二十分鐘,確定所有的工作都如數完成後,才抱著李秘書準備好的資料離開公司。

    避過下班的尖鋒期,空曠的停車場內冷冷清清。

    她抱著一大袋的資料,面無表情的走向自己的停車格,耳邊不時飄來同事們竊竊私語的討論她。

    打開車門,將袋子丟進後座,她一邊思考著,一邊坐進駕駛座,並發動引擎。

    或許她應該辭職,但,這絕不是最好的方法,也絕不是她的第一選擇。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抵抗得了柯少揚的魅力,這並不影響她的工作,但事實上,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意,再如何死鴨子嘴硬,答案皆已經顯而易見。

    如同那些迷戀他的女人一樣,她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就算明知道他是一個花花公子,明知道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可能對上百個女人說過,她還是心動了。

    這個念頭讓她不自禁的想打哆嗦。

    像柯少揚這樣的男人,女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玩具,不具任何特別的意義。

    她不容許自己墮落到讓一個男人玩弄她。

    雖然她曾經向董事長保證過自己不會嚇得夾著尾巴逃跑,但那是在她發現自己對柯少揚動心之前。

    現在的她,已經深深知道自己的無能為力。

    柯少揚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來的男人。

    她利落的打排檔,右腳緩緩的踩下油門,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她必須逃!

    如果蘇文伶以為她逃得開,那她未免太天真了。

    當她回到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柯少揚修長俊雅的身影登時躍入她的眼簾。

    她簡直不敢相信。

    這是一棟出入都需嚴格控管的大樓,他竟輕而易舉的就混了進來,這讓她開始考慮搬家的可能。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板著一張臉瞪他。

    但冷冰冰的態度沒有嚇到他,柯少揚一見到她便綻出迷人的笑容。

    「好冷淡啊,小伶。」他笑嘻嘻的說,對她不悅的神情視而不見。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

    她沒搭理他,一個閃身越過他,便直接掏出鑰匙開門。

    大門打開,她迅速俐落的閃身進去,原本打算當著他的面大力甩上門,但他的動作更快,大手一推,人已進入屋內。

    「你一向習慣不請自人的嗎?」她挑眉,「請你出去。」

    他轉身看她,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

    「你還是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小伶。」他的語氣溫柔,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為忤。

    她瞪著他,一言不發。

    這是今天在公司正經八百和她說話的那個男人嗎?這樣的角色轉換不會讓他精神錯亂嗎?

    他又朝她笑著,希望自己能做到無動于衷,但是臉上的潮紅卻不受控制的浮現。

    「要進來就進來吧!」她有些惱怒,但分不清究竟是惱他的死纏爛打,還是自己的不夠堅定。「記得脫鞋,藍色的那雙拖鞋給你。」語畢,她自顧自的換上白色拖鞋後,轉身走向客廳。

    柯少揚帶著笑意看著她僵直的背影,知道在她那正經而易怒的外表下,包藏的其實是一個敏感易脆的小女人心。

    她冷漠的外表再也騙不了他。

    直到她轉頭看他,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蹲下身子,並慢吞吞的換上拖鞋,然後一邊走進屋子,一邊打量她居住的環境。

    原本以為像她這樣一板一眼、一絲不苟的人,住的地方也一定完全反應她的性格,干淨、冰冷、一塵不染。

    然而眼中所見卻和他想像的有一段差距。

    屋子的確干淨也很整齊,但是簡單的擺設中卻令人有溫馨的感覺。

    暖色調讓這一個人住略顯過大的地方看起來多了家的味道,處處可見手工擺飾的設計更增添溫暖的感覺。

    他拿起一個陶杯,細細的欣賞著。「這是在哪里買的?」

    她淡淡的掃了一眼,隨即走進廚房。「自己做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微挑單眉。

    將杯子放回原地,跟著她走進廚房。「沒想到女強人也有居家的一面吶?」他帶著笑意說,「我以為你回到家中唯一的娛樂就是繼續公司未完的工作。」

    雖不中,亦不遠矣。

    她打開冰箱,看看還剩下什麼東西。

    「那是我解放壓力的方法。」她一邊拿出剩下的食材,一邊淡淡的解釋,「我參加了附近一個陶藝班,每個星期兩次,還挺有趣的。」

    「這樣你的時間居然夠用?」他露出驚異的表情。

    在他還未認識她之前,便已經耳聞許多關于她的「豐功偉業」,以及許多傳奇事跡。

    每個人都說她是他們所見過最賣命工作的人,幾乎沒有私人時間可言,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去參加陶藝班?

    對于他的訝異,她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

    「重點就在于你如何安排。」

    她耐著性子解釋,「只要精準的計算、確實的執行,就能充份的運用。」

    「我早該想到的。」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他語氣中的一絲揶揄讓她挑眉。

    「你一定是那種凡事都按照計劃來執行的人。」他一手摸著下巴,一副專家下著結論,「就算只是吃一頓飯都必須在心里寫下計劃書,因為你喜歡一切都在控制中,並且充份的利用每一秒鐘,不肯浪費任何時間玩樂。」

    她不認為自己像他說的那樣。

    「我有玩樂。」她定定的注視著他。「陶藝班就是我玩樂的方法,而且,我也看電視、看書、運動……」

    他輕笑出聲。

    「你上陶藝班是為了解放壓力,記得嗎?任何有目的性的活動都稱不上真正的玩樂,我敢保證你即使是看電視、看書,也是為了進修、補充知識,以便在工作上做更多的沖刺。」

    不需她的回答,單單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賓果!」他彈彈手指,一臉得意。「正中紅心!」

    「那又如何?」在確定冰箱中剩下的食物少得可憐後,她將那些食材再度放回去,並重重的關上冰箱門。「雖然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但是職場依然是由男性主導,身為一個女性,想要爭得一席之地,就必須付出比他們多一倍、甚至是兩倍的努力,我只是想證明自己。」

    「你已經證明了。」他收起玩笑的表情。「何不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下?」

    四目相接,她的表情變得冷硬。

    柯少揚感覺得出來,這個話題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傷口,而那是她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的。

    丙然,數秒後,她冷冷的道︰「如果你想吃晚餐的話,和我一起上超市吧!郭箱里沒剩什麼東西了。」

    活到這麼大,柯少揚還是頭一次踏進超級市場這種地方。

    身為一個養尊處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他沒有必要也沒有機會到這種地方。

    如果讓他的朋友知道他竟陪著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方買菜,一定會害他們大驚失色。

    「拿著!」沒有事先征詢他願不願意幫忙,一個提籃就已塞到他的懷里。「先買蔬菜。」

    「喜歡吃嗎?」她挑挑選選的拿起一顆綠色的花椰菜,轉頭問他。

    柯少揚先是挑眉,接著搖頭。

    「買了!」綠色花椰菜被她丟進菜籃里。

    接著是紅蘿卜。

    「這個呢?」細長的紅蘿卜在他面前晃動。

    他點頭。

    「那就算了!」紅蘿卜被她放了回去。

    他忍不住失笑。「這是你報復我的方法嗎?真是可愛。」

    「不,」她正經八百的說,「真正報復的方法是請你吃我親手烹調的晚餐,想試試嗎?」

    「你的手藝奇差無比?」

    她聳聳肩。

    「曾經有人告訴過我,我煮的食物是劇毒。」

    「誰?」他的聲音有著一絲酸意。「哪一個人這麼缺德?」他想起她屋子里有著男人尺寸的拖鞋。

    一般獨居的女孩子買一雙男人的拖鞋放在家里做什麼?除非常有男人來找她……這個念頭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

    直到現在他才想到,他從未問過她的私生活。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獨身一人,但說不定人家早有了足以大大方方登堂入室的伴侶!

    對于他明顯的醋意,蘇文伶回了他一個白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臉上有寫字嗎?

    她微揚起嘴角。「因為誤導別人就是我的目的。」

    他挑眉,無聲的詢問。

    「你知道單身女子很容易成為竊賊鎖定的目標嗎?」她耐著性子解釋,「雖然我刻意挑了一棟有二十四小時保全的大樓,但是從你可以隨隨便便進到大樓里就知道,找方法自保還是有必要的。」

    「所以?」

    「所以我準備了男人的拖鞋、衣服,假裝我不是只有一個人。」

    「那個批評你烹調技術的男人呢?」

    她有些失笑的看他一眼。「我有說是男的嗎?那個缺德的家伙是我妹妹。」

    此話一出,他心中頓時一輕。

    「原來是你妹妹啊!」他笑得好開心。「放心、放心,只要是你煮的菜,對我來說都是珍饌,我一定不會像她那麼缺德的。」

    他的大話說得太早。

    總以為她既然常常下廚、自己料理食物,手藝雖不好,總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事實證明,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屬于味蕾麻木的一群。

    而蘇文伶不巧就是其中之一。

    她煮的菜不是太咸,就是沒有味道,更糟的還有吃一口就叫你體會什麼叫做「劇毒」的恐怖食物,而她竟面不改色,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飯。

    「你剛剛說……」

    他舀起墨綠色的蔬菜湯,面有難色。「你天天都自己下廚,是嗎?」

    她木然的點頭,徑自用湯匙舀湯,並面無表情的喝下。

    「後悔了?」她對吃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能入口即可。「真的覺得難吃的話,不用勉強自己,把碗洗一洗,你就可以走了。」

    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但仍是逼著自己「吞」下一口湯。

    批評女人的廚藝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尤其當他還處在這個女人的觀察期時,他可不願意只因為他不肯喝這恐怖的綠湯,就砸了自己將來的幸福。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他不動聲色的將湯推到一旁,改吃淡而無味的菜。「為什麼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她沒有抬頭,默默的咀嚼食物,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我沒有,我樂在其中。」

    「只是單純的事業企圖心?」他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少來了!

    聽出他聲音中的懷疑,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他。

    「這不關你的事,好嗎?」

    她不習慣與別人談自己內心的世界,過去沒有,現下也沒這個打算,尤其對象是他時。

    「可是我關心。」他靜靜的注視著她,眸里寫滿了柔情。「還沒認識你之前,我就聽聞你的種種事跡,大家都說你像個訓練有素的機器人,不單單因為你的能力,還因為你幾乎不需要休息,但,究竟是不需要,還是不敢要,或是不想要呢?」

    她抬眸,與他對視。

    這是一個陷阱,她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他根本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內心世界,只是想透過這個伎倆瓦解她的防備。

    然而即使如此說服自己,她還是不自禁被他臉上的關懷和溫柔所打動。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

    她和妹妹雖有血緣,但因為自小聚少離多,加上父母之間的水火不容,向來不甚親近。

    不管她們再怎麼努力、也拉不近彼此的距離。

    別人都覺得她冷漠多刺,難以相處,在還未深入了解她之前,就已經替她貼上了標簽。

    那也是這麼多年來,她始終獨來獨往的原因之一。

    她沒有親近的家人、沒有知交的朋友,甚至沒有養寵物,她一直都是孤獨的一個人,自己照顧自己,在挫折難過時也只能咬牙撐過。

    他的關懷觸動了她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在她還未意識到之前,她已經開口緩緩訴說了起來。

    「我想,應該是因為我父母的婚姻吧。」她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誚卻又有點感傷的笑容。「他們在我中學的時候離婚,原因是我爸有外遇,他迫不及待的想娶第三者,便逼我母親簽下離婚協議書,承諾會安排她的生活……」

    「結果呢?」他身子往前傾,專注的看著她。

    「沒有。」她的表情變得漠然。「那個女人不許他拿錢給我媽。」

    「你母親可以去請求法院強制執行啊!」

    「她不肯。」她轉頭看向遠方。「做了那麼多年的家庭主婦,她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只能替人幫佣賺一些微薄的薪水。我問她,為什麼不向爸爸討錢?那是他欠她的,他欠她這麼多年的青春、欠她大好的前程!當初她本來可以讀大學、可以實現她當老師的夢想,卻因為我爸讓她懷孕,不得不被迫放棄的進入家庭,而那個男人卻在她人老珠黃後將她一腳踢開!」

    他沒有答腔,但手悄悄覆上她的,而她也沒有推開。

    「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她說︰‘怨不得你爸,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樣的人生,是我斷送了自己的前程,是我誤了自己的青春……’,我永遠記得這些話,也永遠記得她在說那些話時的表情。」

    他默默的看著她,半晌才開口,「所以你發誓絕不重蹈她的復徹?」

    她回過頭看他,點點頭。

    「我的母親教會我一件事,不要想倚賴別人,也不要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人生。我曾問過她,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還會不會選擇嫁給我爸,她的回答是不會、絕對不會,但是機會已經過去了,她也沒有辦法再做選擇,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告訴自己,我絕不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我想你指得是男人。」他補充。

    她看著他,沒有否認。「大部份的女人都因男人而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不管將來是幸福或悲慘。」

    「男人又何嘗不是?」他挑眉。「婚姻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轉折點,但你有沒有想過,會讓你後悔的選擇不一定是你選擇了一個男人,也有可能是你沒選擇他。」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定。

    他站起身子,走到她的身邊,兩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的道︰「愛情和你的人生並不是背道而馳的,你可以同時擁有兩者,不用犧牲任何一個。」

    他靈巧的手輕輕的揉捏著她的肩膀,她忍不住拐上雙眼,感覺緊繃的肌肉因他的按摩而漸漸松開。

    「那是不可能的。」她低語,「我看過許多女人走進婚姻,她們不是被迫辭去工作回家相夫教子,就是辛苦工作的同時還要伺候家里的大老爺。」

    「我絕不會這樣對你的。」他在她耳旁輕輕吹著氣。

    這句話讓她的眼楮猛然睜開。

    「你說什麼?」她訝異的看著他,眼中除了震驚,還有迷惑。

    他朝她綻出迷人的笑容。

    「我絕對不會這樣對你的。」他復述一次,又加上補充,「只要你想要,我可以把全世界放在你的腳下。」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他是在暗示婚姻嗎?暗示他想娶她?

    這怎麼可能!他們認識甚至不到一個月!雖然……他們已經發生過關系,但是婚姻是神聖的,是兩個人相愛的結合。

    她懷疑這只是他的花言巧語之一。

    「但我並不想要。」一陣思量過後,她決定保守回應。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

    「你傷了我的心。」他拉過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上。「我的心都碎了。」

    她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這麼惡心的話你怎麼說的出來?」她站起身子,收拾桌上的碗盤,並將髒盤子拿給他。「別貧嘴了,去洗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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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7:36
第七章

    經過那一次的晚餐深談,蘇文伶心中的高牆出現了裂痕。

    她不止一次提醒、警告自己,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蒙騙,但是柯少揚溫柔而又無微不至的關心,卻漸漸融化了她心中的冰霜。

    他會在早上召她進辦公室,只為了讓她吃掉他買來的早餐,因為他知道視工作為第一的她,一定會忙得沒有時間吃早餐。

    午餐時,他會吩咐秘書偷偷的送來家里佣人熬的雞湯,讓她補身子。

    而晚上沒有加班時,他總是不請自來,與她一同吃著她親手烹調的恐怖晚餐,與她閑話家常,並且將那些飯菜全部吃光。

    他會常常傳簡訊給她,提醒她天氣涼了要加衣服,提醒今天可能會下雨,要記得帶傘,還有最近感冒流行,要小心照顧身體……等等關心的話,而只要她的表情稍有變化,他會馬上敏感的察覺,並且噓寒問暖。

    如果這些換成別人來做,會被她認為很煩,但換成他,卻讓她的心像是浸在糖水里甜滋滋的。

    他的柔情似水,一點一滴的穿透她心中的高牆,如果不是腦袋里殘存的理智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她早就已經全面淪陷了。

    然而,兩人明顯的互動,也當然逃不過其他人的眼。

    必于她和柯氏父子的流言早已傳得不堪入耳,面對眾人不懷好意的有色眼光,她選擇刻意的忽略。

    她控制不了別人的嘴,但她控制的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任何的反應都只是流言的催化劑,而她不願意給這些人在背後加油添醋的材料。

    包何況,她和柯少揚之間的確有曖昧,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時,門忽然被大力的打開,一個男性下屬怒氣沖沖的沖了進來,並將一疊文件摔在她的面前。

    「為什麼退我的企劃案?!」

    來人叫林俊杰,她對他有很不好的印象,因為從她上任以來,他提出的企劃案只有一次勉強算通過,其余的全部被她打了回票。

    她靠向椅背,兩手放在腰間交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想你可以坐下來告訴我,你為什麼認為我退回它是不對的。」她朝前面的椅子點頭。「我洗耳恭聽。」

    他一手撐在桌上,另一手氣急敗壞的指向她,咬牙切齒的道︰「我在這里待了五年,整整五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退我的企劃案,而你已經連續退了五件了!」

    她沒有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到。

    「我相信你很清楚,資歷並不是重點。」她毫不畏懼的迎視他的雙眼。「這份企劃案的確毫無可取之處,而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拿回去重改,另一個是重想一份新的企劃,在這里向我大吼大叫是改變不了事實的。」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忽然大吼一聲,「我還有第三個選擇!」

    在蘇文伶還來不及反應,甚至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之前,桌上的咖啡杯已經朝她砸了過來。

    她放聲尖叫。

    賓燙的液體灑落在她身上,而沉重的玻璃杯則重重的敲在她的頭上,她悶哼一聲之後,捂著額頭縮住身子。

    「臭婆娘,這是給你的一點教訓!」

    顯然他並非一時沖動,而是故意的,甚至可能在進來之前就已經計劃好要這樣對她,因為當他看見咖啡杯砸到她時,並沒有任何驚慌意外的表情,而是露出宣泄的快意。

    她抬頭看向那張扭曲的臉孔,再望向辦公室外。

    即使她方才那樣放聲尖叫,卻也沒有任何人進來察看,甚至連好奇的探頭瞄一眼都沒有。

    她剛剛才吩咐李秘書送文件到別的部門,他就進來了……很快的,她明白了。這不但是他事先預謀好的,說不定連辦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和他共謀。

    看他眼中的殺氣騰騰,想來他還不打算善罷甘休?

    「你應該冷靜一下。」

    她緩緩的開口,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在抽屜中摸索可以用來防身的事物,哪怕只是一只筆,都比徒手面對一個粗壯的大男人來得好。

    「我冷靜的不得了!」他扯動嘴角,掛著掙獰的笑容看著她。「沒有比現在更冷靜的了!」

    她的手才剛握到一枝鋼筆,他就已經越過桌子,來到她的身邊。

    「臭婊子!你以為有總經理給你撐腰就狂起來了?」不懷好意又充滿憤恨的表情在她身上飄來瞪去。「我告訴你,你只是一個免費的妓女,等柯大少爺玩夠了就會把你一腳踢開!」

    「你想怎樣?」她將筆藏到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先是看著她獰笑,接著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她一個耳光。

    「賤人!」反手又是一個耳光。「下賤的婊子!」

    她咬著牙,承受頰上火辣的劇痛,沒有叫出聲音,只是暗暗握緊手中的筆。

    只要他伸手捉她,她就用這支筆讓他好看。

    「要是姓柯的那家伙知道你被好幾個男人玩過,他會怎麼樣呢?」狠瑣的笑臉在她面前綻開,手也跟著伸了過來。「就從我先開始,然後等一下再讓每個人輪流進來玩你,你覺得如何?」

    她咬牙,手舉高,將筆尖狠狠的刺進他的手。

    痛苦的哀嚎隨之響起,她連忙推開他,往門口跑去。

    但她的動作不夠快,林俊杰一個箭步上前,捉住她的頭發便將她扯了回來。

    「你敢用筆刺我?!」他已陷入狂怒。「你這個賤人!」

    「救命!」她終于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扯開喉嚨拼命大叫,然而下一秒,聲音便消失在厚大的手掌中。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

    完了……這是她腦中唯一浮現的念頭。想到要讓這個男人踫她,她只覺得惡心。

    而就在她要絕望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的眼楮一亮。

    只要她能接起電話,就能呼救了!她拼命的掙扎,推他、踹他、甚至嘗試著咬他,但一點用也沒有,他們的力氣相差太懸殊了。

    絕望令她幾乎忍不住掉淚。

    為什麼她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她?

    就在下一秒,大門被大力的打開,使得室內的兩個人都呆住了。

    來人正是柯少揚。

    他原來是打算來接她一起去吃午餐,卻萬萬沒有料想到竟會在公司的辦公室內看見這種情景。

    她的嘴巴被捂住,身上都是咖啡漬,兩頰火紅的腫脹,顯然是被打過,而雙眼則盈滿了淚水……

    這個該死的渾球竟然敢這樣對她!

    他完全沒有猶豫,握緊拳頭,一個箭步沖上前往林俊杰的臉上揍了過去。

    林俊杰仗著其他同仁的掩護,根本沒有想到要鎖門,乍見總經理,一時之間也怔愣住了,明知對方的拳頭已揮了過來,他也已經來不及閃躲了,臉上就這樣挨了狠狠的一拳。

    他的手勁一松,蘇文伶便連忙從他身下竄了出來,躲在柯少揚的身後。

    「總經理……」面對跟前狂怒的男人,林俊杰結結巴巴的想解釋,且自然反應的往後退。「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他的手指向顫抖的縮在一旁的蘇文憐。「是她勾引我……」

    他的話來不及說完,柯少揚馬上又賞了他第二拳。

    「你再說一句試試看。」他冰冷的聲音中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如果你馬上住嘴,我最多打得你住院,要是你敢再侮辱她,我會殺了你,我是認真的!」

    林俊杰打著哆嗦的後退。

    「是真的……」他還想替自己辯駁。「是她勾引我,我才……」

    「王八蛋!」隨著一句狂吼,柯少揚沖了上去,拼命的將拳頭往他身上招呼。「你竟敢動她!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憑你這副德行,她會勾引你?別笑死人了!」

    他每說一句,便揮出一拳,而且一次比一次凌厲,林俊杰雖然想抵擋,卻也只能哀叫著閃躲。

    所有的人全圍在門口看戲,沒有人敢進來助陣,雖然這件事他們也有份,但是只有白痴才會在這個時候進來趟這淌渾水。

    直到林俊杰已癱軟在地上,柯少揚才停手,並且怒氣沖沖的對著門口那一群人怒吼,「為什麼沒人發現?你們竟然縱容他對你們的上司動粗?你們全部都給我等著卷鋪蓋走路吧!」

    眾人面面相覷,毫不懷疑他是認真的。

    而如果他們之前對柯少揚和蘇文伶之間的感情還有任何懷疑,現在也消逝了,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多重視她。

    他的確有可能為了這件事,把他們全部踢出眾業——即使那可能會害公司的運作發生危機。

    「咳!咳!」人群中有人清了清喉嚨,硬著頭皮開口,「我們並不知道這件事,這完全是林俊杰個人的行為。」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對啊、對啊!簡直是人面獸心,我們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柯少揚冷冷的瞪著他們,半個字也不信。

    「你們是要我相信,他在這個辦公室內對著你們的上司動手,而你們卻一點聲音也沒聽見,一點也不知情?」

    眾人不停的點頭。

    而他也終于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怒吼道︰「鬼才相信!你們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嗎?」他怒氣沖沖的拎起癱軟在地上的男人,丟給他們。「我現在沒空處理你們,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小小聲的開口︰「報警?」

    「對。」他眯起眼楮看著他們。「而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目擊證人,親眼看見他攻擊蘇小姐,至于他身上的傷是你們打的,這樣懂了嗎?」

    沒有人回答。

    他便再度大吼,「再不出聲我就把你們當作共犯通通送進警察局!」

    眾人連忙點頭。

    「是、是、是,我們知道了。」語畢,他們終究識相的撐著被痛揍的同事退場。

    閑雜人等一離開,柯少揚立即大力的關上門,三步並兩步的走到縮在角落發抖的蘇文伶身旁,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他……他攻擊我。」她的聲音支離破碎,顯然受到很大的驚嚇。「因為我退了他的企劃案……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咖啡杯就砸過來了……」

    懷中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讓他覺得心如刀割。

    如果他沒有即時下來找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他只要想起來就恨不得再沖到外面去補上兩拳。

    「沒事了、沒事了……」他摟著她,溫柔的安慰著,「他再也傷害不了你了……」不只是現在,還有將來,他要這個天殺的混蛋付出代價!而那絕對不是讓他揍過就可以解決的。

    一直忍住的淚水在聽見他溫柔的聲音後,終于再也止不住,成串的落了下來。

    她緊緊的捉著他的肩膀,在他懷中痛哭失聲。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他想要強暴我!就在這個辦公室里,沒有人理會我的呼救,我以為他真的會得逞……」

    他的拳頭再次緊握。

    懊死的一群混蛋!他要宰了這些人!

    「別哭了,小伶……」他心痛的抱緊她。「如果我早點來找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對不起……別哭了……」

    「這不是你的錯。」她抬起淚眼看他。「他們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做這種事……」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哆嗦。

    他皺緊眉頭,在心中暗暗記下明天要找這些人算賬,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被嚇壞了。

    「我送你回家。」他將她攔腰抱起,咬牙的說道,「其他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處理的,我跟你保證,這些人以後絕對不會再有機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點點頭,兩手環住他的脖子。

    她安全了……這是在她腦海中唯一的想法。他會保護她,這個念頭令她覺得安心,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的閉上眼楮。

    回到家沐浴清洗,換上干淨的衣服後,蘇文伶覺得好些了。

    雖然一想起稍早的恐怖經歷,她還是忍不住覺得害怕,但是至少身子已經不再像之前不由自主的不停顫抖了。

    她穿上浴袍,揮開腦中恐怖的影像,打開浴室的門。

    「洗好了?」他一直站在外頭等她,一見到她出來,馬上拉著她到椅子上坐下。「坐在這里不要動,我替你吹干頭發。」

    她柔順的依他的意思坐下。

    「你不必這樣。」她靜靜的開口,雙手環抱住自己。「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還是快點回去上班吧!」

    他將兩手放在她的肩上,俯低身子看她。

    「你不必假裝自己很好,也不需要再強迫自己堅強的獨自面對,你有了我,我會陪你一起度過的。」

    水氣迷蒙了她的雙眼,她不自在的別開臉來,並不習慣在人前顯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長久以來,她一直是一個人,也習慣了一個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個肩膀可以倚靠的感覺是如何。

    直到聽見他這番話,才驚覺自己有多寂寞、多脆弱,而她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需要另一個人介入她的生活了。

    柯少揚知道她的倔強,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柔的將她攬進懷里,喃喃說著溫柔、安慰的話。

    「小伶,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你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別哭了……」

    她緊緊的回抱住他,千言萬語都化做解放的淚水,盡情宣泄。

    直到她的淚水漸干,他才輕輕的推開她,並抹去她的淚水。

    「來,我幫你吹干頭發,小心感冒。」

    他取來吹風機,輕柔又小心翼翼的替她吹著頭發,而她呆呆的望著遠方,感覺背後輕柔的手勁,感動的想哭。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嘗到被人呵護的滋味。

    不管她的外表再怎麼堅強,或是她自認自己再怎麼獨立,終究還是需要一個溫柔的臂膀及柔情的呵護。

    原來,在挫折脆弱時有一個人可以倚靠,竟是這麼美好及安心。

    她真的好怕自己就這樣將心交了出去,他的溫柔、他的呵護,她怕自己會從此上了癮。

    但她卻無法肯定他的真心。

    理智與情感在她心中拼命拔河。

    一方面,她想相信他的話,敞開心胸投入他的懷抱,但另一方面,理性的聲音又提醒著她,他是花名在外,人人皆知的花花公子,她何德何能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然而,就在她內心掙扎時,他已經幫她吹干了頭發,並柔順的梳理完畢。

    「好了。」他輕柔的抱起她。「現在,你到床上去好好休息,我煮碗粥給你吃,好嗎?」

    看著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她開口想問,但是遲疑了片刻後又將話給吞了回去,只是乖乖的點頭,任他抱著自己走向臥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她才驚覺到自己的心情。

    她……愛上他了。

    這個認知令她震驚不已,有好半晌的時間,她只是呆呆的望著前方,腦筋一片空白。

    盡管告誡過自己許多次、盡管她一直極力的抗拒,但最後終究躲不開他用溫柔撒下的網。

    她捂著耳朵,甩著頭。

    不,這不是真的,她不能愛上他,不能!

    愛上他,只是自討苦吃罷了。

    而進退不得的她,就這樣一直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直到他端著熱騰騰的粥走了進來。

    「來,趁熱吃。」他用湯匙輕輕舀起碗里的粥,吹得稍涼了,才遞到她嘴邊。「張嘴,啊——」

    她愣愣的看著他,自然而然的照他的話去做。

    看著他溢滿關心與柔情的臉龐,她在心里問自己︰她能奢望這是真的嗎?是發自真心的嗎?

    如果到頭來一切都只是他的游戲,她將情何以堪?

    吃了幾口粥後,她搖搖頭不願再吃。

    「再多吃幾口吧?」他像哄小孩一樣的哄著她。「來……」

    她搖頭,別開臉。「我不想吃了。」

    柯少揚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才將碗放到一旁後,扶著她的身子躺下。

    「那你睡一覺,休息一下吧!」

    她乖順的躺下,看著他輕柔的替自己蓋好被子,撥開她臉上的發。

    「你……要走了嗎?」她的語氣有些慌。

    他對她綻出微笑,並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輕柔的一吻印在她的額上。「你安心的睡吧!」

    她點點頭,放心的閉上眼。

    如果換作從前的她,一定會希望他快點離開,讓她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但是現在……她不希望他走。

    在正視自己的感情之後,她再也沒有辦法假裝堅強。

    她緊緊回握住他的手,感覺他溫熱的體溫透過手掌相接的肌膚不斷傳遞過來,仿佛也將力量源源不斷的灌輸進入她的體中。

    若有一天,他轉身而去,她不敢想像自己會有多麼痛苦,然而這樣的結果卻又是最有可能發生的。

    思緒回轉間,一個念頭逐漸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與其等他離開的那一天到來,不如自己先退場。

    鬧出這種事,她也很難在公司繼續待下去了。

    就算他肯為了她將那些人全部開除,可是此舉必定造成公司的危機,他也會被說是為了女人,不惜做出危害公司決策的敗家子。

    而唯一能夠收拾殘局的決定,只有她自己離開。

    這樣不管對他、對公司,或是對自己,都是最好的辦法。

    她緩緩睜開眼楮,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

    這是她愛的人,但他不可能回應她的愛。

    他對她或許有著好感,或許比之前的眾多女友還要多了一點關心,但他不可能成為她的丈夫。

    而她不管再愛他,都不可能甘願墮落自己成為一個男人眾多的女伴之一。

    她的愛是自私的、是佔有的,當她愛一個男人時,就希望這個男人也是這樣自私佔有的愛著她。

    如果不能辦到,就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她伸出手,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拉。

    「吻我……」她紅艷的雙唇輕啟,吐著誘人的邀請。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主動親近,柯少揚除了驚訝之外,還有更多的驚喜。

    「小伶?!」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身下的人兒。

    「吻我。」她加重了語氣,又再說了一次。這回她的手溜到他的胸膛,輕輕的擠壓著。「快點……」

    這樣的大好機會,他卻沒有好好把握,而是遲疑著開口,「你之前才經歷那種事……我不想趁機佔你的便宜……」

    她的手緊緊捉住他的衣服一扯,他整個人便重重的趴到她的身上。

    「小伶!」他怕自己壓傷了她,急忙想要起身,但她卻緊緊的抱住他,溫熱的氣息輕輕吹吐在他的耳邊,撩撥他的情欲。

    「不要拒絕我。」她的表情有點驚慌,泄漏了她心中的不安。「少揚,請你吻我,我需要你……」

    這是她頭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也是她頭一次主動索求他的吻,他滿心都被驚訝的狂喜塞滿,終于再也顧不得其他,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這便是她想要的,蘇文伶在心中嘆息的想著。

    狂熱、激烈,完全沒有保留的奉獻。

    她緊緊抱著他,忘我的回吻著,拋開一切的矜持、顧忌,只想留住這最後一次美麗的回憶。

    此時此刻,她已完全拋開女性的矜持、理性的掙扎,將自己完全獻給了這個男人,而,這將會成為她放在心里的永恆回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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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38:15
第八章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一地,蘇文伶動了動身子,微微睜開眼,一時之間還無法回到現實。

    直到她翻了一個身,發現枕畔早已冰冷,她才猛然睜開眼楮,然後,昨日的回憶像是潮水般涌進她的腦海中。

    那是她有生以來最瘋狂的一天。

    一整天、一整夜,他們不停的纏綿、親熱,只有在吃飯、洗澡、解手時才離開床上,但是沒多久一定又回來繼續未完的「工作」。

    他吻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身上到處都是他留下的印記,每一個都像是烙印一樣,印在她的身上,也印在她的心上。

    她摸摸冰冷的床側,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走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也好,她翻回身來,瞪著天花板想著︰至少她不用面對離別時的痛苦。然而即使這樣安慰自己,也掩蓋不了心痛的事實。

    她多想再見他一面,原本以為自己會在他的臂彎中醒來,卻沒想到只有一室的冰冷等著她。

    揮去心中的落寞,告誡自己必須堅強面對,更艱難的事還在後頭等著她,她沒有時間沉浸在已經逝去的時間里。

    或許將來這些回憶會陪伴她度過一生,但不是現在。

    她下床,快速地梳洗、更衣。

    地上散落的衣物絆住了她的腳步,她低頭,男人白色的襯衫映入眼簾。

    她緩緩的拾起衣物,湊到鼻間。

    上頭還留著他的味道,那是混合了汗水和古龍水的香味。

    她緊緊抱著這個意外的紀念物,決定帶著它離開,它將是這段戀情留下的唯一證據。

    依依不舍的將襯衫放在床上,她在梳妝台前面坐下,利落的化上淡妝,確定外表沒有問題後,這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板一被拉開,食物的香氣瞬間竄入她的鼻息。

    那是煎蛋和烤吐司的味道,是從廚房里傳出來的!

    他還沒走?!這個念頭一竄進她的腦海中,她的心又開始劇烈的跳動。

    當她跨進廚房時,桌上已擺好了香氣四溢的早餐,餐桌上甚至多了一朵玫瑰花,而他——她深愛的男人,身上穿著圍裙,手上拿著鮮奶,正仰頭喝著。

    多麼美好的畫面,她默默的想著。單單只是想到以後再也沒有他的陪伴,她都止不往心中的劇痛。

    總有一天,他也許會娶妻生子,但那個女人不會是她,這個念頭令她幾乎忍不住眼中的淚水。

    「早啊!」她暗暗拭去眼角的淚,故作輕松的開口,「你怎麼還在這里?」

    他訝異的看著她整齊的衣服以及手上的公事包。

    「你今天還要去上班?」

    「當然。」她點點頭,沒有打算踏進飯廳,只是站在原處看著他。「你也該準備上班了。」

    餅了一會兒,他臉上訝異的表情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我今天不想去。」他脫下身上的圍裙,隨手將它丟在流理台上,朝她走來。「我們有比上班更有趣的事要做。」

    她避開他伸來的手,往旁邊一站。「別鬧了,我們會遲到的。」

    他的眉頭漸漸聚攏。

    她和昨天判若兩人的態度令他覺得既困惑又有些不悅。

    「怎麼了,小伶?」不顧她的閃躲,他硬是把她拉到懷里,緊緊的抱住。「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你可以直接說出來。」

    她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拼命克制擁抱他的沖動。

    放縱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她不能再留戀他的懷抱,即使此刻她最想做的是緊緊抱住他,並將心中滿腔的愛意全部說出來。

    「我趕著上班。」她強迫自己擠出冷硬的聲音。「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他緩緩的退後,靜靜的打量她的表情,一會兒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像是在說︰真搞不懂你。

    但他沒有再強抱她,只是拉著她的手到桌邊,叫她坐下。

    「至少把早餐吃完。」他體貼的為她端上一杯溫熱的牛奶。「不要浪費了我的心意。」

    她必須咬著下唇,才能防止自己向他道歉。

    她是否太冷漠了些?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受到了傷害。

    「對不起……」最後,她還是沒辦法忽視他脆弱的眼神。「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只是……我只是……」她想替自己找一個好的借口,可是卻找不到。「總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有冒犯到你的話。」

    他綻出一抹十足迷人的微笑。

    「小伶,你永遠不會冒犯到我,我只是覺得困惑。」他握住她的手,專注的看著她。「你今天和昨天完全不同,是不是因為……」他頓了一下。「對不起,我知道那是你的第一次,我應該更溫柔一點。」

    她一臉迷惑。

    「第一次?」怎麼會呢?她的第一次不是早就已經……

    見她還沒會意,他苦笑。

    「那天在飯店我並沒有踫你。」見她兩眼慢慢睜大,他有些心虛的續道︰「直到昨晚為止,你都還是完璧之身。」

    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怔愣住。

    「你的意思是說……」她扶著桌角,緩緩的站起身。「你一直讓我誤以為我們已經發生了關系,但其實什麼也沒有?」

    他點頭。

    沉默在室內蔓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苦笑搖頭。

    「已經無所謂了。」她再度坐回椅子上。「這件事就算了吧。」

    「怎麼會無所謂呢?」她的反常令他心驚膽跳。「小伶,如果你生氣、傷心、後悔,盡管發泄出來,你可以打我、罵我都沒關系。」

    她搖頭。「我沒有生氣,也不想和你吵架,別問了,好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

    見她一臉若有所思,心里覺得有些不安,但為了不逼她太緊,招致反效果,他還是無異議的點了點頭,並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後道︰「趁熱吃吧!」

    當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公司大廳時,著實引起了許多人的側目。

    昨天的事情在公司里已經傳了開來,公司里發生這麼大的事,要瞞住其他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蘇文伶自進入眾業以來,便廣受注意,公司里消息較靈通的人對她的事跡也都是耳熟能詳的。

    如今,她的傳說又添了一項,卻是不怎麼光彩的一項。

    眾人注視的目光和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兩人都沒有遺漏,只是蘇文伶是面無表情的承受,柯少揚的表情卻比冰山還冷。

    當一個不識相的員工音量太大的談論這件事時,他毫不猶豫的轉移方向走近他,並一手拍上對方的肩頭。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訝異的轉頭,在看見他陰沉的表情時,結結巴巴的開口,「總……總經理……」

    「你叫什麼名字?」柯少揚不理會他求饒的眼神,再問了一次。

    「我……我……」他不知如何是好,轉頭想向身旁的同伴求助,卻發現周圍的人已經跑個精光,只好再轉回來,自立求生。「對不起,總經理……」

    柯少揚拿起他掛在胸前的識別證,念出他的名字,點點頭。

    「很好,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蘇文伶聞言皺起眉頭。

    當他再度走回她的身邊時,她淡淡的開口,「你不應該這樣做的。」

    「為什麼?」他按下電梯按鈕,語氣不悅。「公司請這些人是來上班,不是來這里嚼舌根,當長舌婦的。」

    「這是公報私仇。」她面無表情的指出。「你身為在上位者,不應該樹立不良的典範。」

    他轉頭看她,眸子一黯。「公報私仇就公報私仇吧,我不會饒過任何傷害你的人。」

    她的身軀輕輕一震,別過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你這樣做,只是替我樹立更多的敵人罷了。」而她的敵人已經多得可以組成一支軍隊了。「更何況……事情會發展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自己也必須負一部份的責任。」

    他提醒過她,梁秘書也提醒過她,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警覺。

    當林俊杰怒氣沖沖的來找她質問時,她應該好好的與他溝通,至少也該警覺到他的反應不尋常,及早自保。

    但她兩樣事情都沒做。

    「這不是你的錯。」他寒著臉道,「不管有什麼不滿,誰也沒有資格以這種方式向別人宣泄。」

    她低下頭,沒再說什麼。

    電梯到了,他們先後走進,卻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們搭同一部電梯。

    方才那個人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知道最好離總經理遠一點,沒有人想丟飯碗。

    電梯門緩緩關上,蘇文伶忍不住搖頭。「你嚇壞他們了。」

    「最好如此。」他的語氣似是一點也不感到抱歉。「我不想再開除第二個人。」

    面對他強烈的保護姿態,要說她心中不感激、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這麼多年來,面對外界的敵意,她向來是孤軍奮戰,從來沒有人和她站在同一邊,更從不曾有人以這樣強悍的姿態捍衛她。

    她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或許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若自己想像的輕,憂的是他意氣用事的結果可能導致公司內部的危機。

    「我會處理的。」他兩手按住她的肩膀,定定的注視她。「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放心吧!」

    她感動的看著他,緩緩的綻出微笑。「謝謝你。」這是發自真心的。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套。」他低頭,在她唇上輕點了一下。「你先去上班吧!我晚一點再過來找你。」

    她步出電梯,微笑的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他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在門後。

    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看到他了。

    她張大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目光依依不舍的在他身上徘徊,就為了記下他的樣子,每一分每一寸。

    當電梯門終于關上,她的笑容也漸漸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的決心。

    「經理,你今天怎麼還來上班?」李秘書顯然很訝異見到她。「昨天的事實在太可怕了,你應該在家里多休息幾天的。」

    「不需要。」她利落的轉過身,快步的往辦公室走去,並將所有該交接、該交代的事一一吩咐,李秘書緊緊的跟在她的背後,記下她所交代的每件事。「最後一件事,替我打電話給梁秘書,我要親自向董事長辭職。」

    李秘書聞言一呆,腳步也停了下來。

    蘇文伶沒有等她,一陣風似的走進辦公室,開始整理檔案。

    好半晌,李秘書才沖進辦公室,不敢置信的問︰「經理,你要辭職?」

    她點頭,表情很平靜。「我想這是最簡單省事的方法。」

    「但是、但是……」李秘書被她這臨時告知的消息給弄亂了方寸。「錯的不是你啊!就算要走也是那些豬頭該走,不是你。」

    她抬起頭,微微一笑。

    知道有人支持自己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那些豬頭幾乎是整個部門的人。」她提醒。

    李秘書聞言大翻白眼。「這才是最叫人受不了的地方!」

    她笑笑的搖頭,從地上拿起箱子,將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放進去,並整齊的擺好。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李秘書又開口。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她保守的回答。「你能盡快聯絡梁秘書嗎?我急著要走,對了,請幫我確認總經理的位置,謝謝。」

    明白她的心意已決,李秘書沒再說什麼,點點頭便出去執行她所交代的工作。

    將所有的東西整理好,封箱之後,蘇文伶坐在椅子上,緩緩的閉上眼楮。

    再過不久,一切都結束了。

    她將搬到另一個城市,開始新的生活,徹底的忘掉這里的一切。

    但,真的忘得掉嗎?她的腦海里有個聲音在問。

    閉上眼楮,那些纏綿的畫面便歷歷在目,他笑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已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從未談過戀愛、從來不曾愛上一個人,而一旦付出就是傾盡所有,她已將整顆心給了他,收不回來了……

    電話忽然響起,她在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

    是李秘書打來的。

    「經理,梁秘書要您現在就上去。」

    「我知道了。」

    她掛掉電話,站起身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後,抱起桌上的箱子,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

    電梯緩緩上升,她靜靜的看著數字跳動,在心里重述了一次準備好的說詞。

    從她進入眾業以來,董事長一直非常的器重她,他就像個慈祥的長輩一樣,照顧她、提拔她,這個恩情她是永遠也不會忘的。

    如果可以,她並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離去,但是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何況,面對如此難堪的局面,她不認為自己還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待下去。

    電梯門一開,梁弘遠已站在外頭等她。

    「你好,梁秘書。」她向他點頭致意。

    他看了她手上裝滿雜物的紙箱一眼,什麼話也沒問,只是淡淡的道︰「董事長已經在里面等你了。」

    一如往常,柯老爺子親手泡了咖啡給她,在她面前坐下,像個慈父般緩緩的笑了開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決定了?」

    她點點頭,臉上依然是一貫的冷靜。「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柯老爺子搖頭,輕啜了一口咖啡,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我能了解你的想法,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發生了這種事,你一定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它圓滿的收場,而你辭職正是最快平息風波的方法,是不是?」

    她再次點頭,但臉上已不若之前的冷靜。

    董事長是了解她的。

    「的確如此。」她低頭看著杯中黑色的液體。「其實,會招致屬下如此劇烈的反感,我也有責任,當然我不是在為那個人開脫,但是我不能否認自己的疏失。」

    「這不是你的錯。」柯老爺子拍拍她的手,「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少揚已經跟我提過開除他們的事了。」

    她聞言猛然抬頭。「什麼?」他是說真的?

    柯老爺子笑看著她,意有所指的道︰「他很重視你,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重視一個女孩子,這件事讓他氣瘋了。」

    她不自在的低下頭,輕聲說︰「您老說笑了。」

    「我可沒有在說笑。」柯老爺子瞪眼,「你就不知道,今天一早他就跑來這里跟我大吼大叫了一頓,逼我一定要答應這件事,否則跟我沒完沒了,真是反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的語氣卻絲毫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

    蘇文伶忍不住好奇的抬頭看他。「董事長……您好像還挺高興的?」

    柯老爺子聞言哈哈大笑。「我怎麼能不高興?」他看著她,眼神慈愛。「用那些沒出息的員工換一個兒媳婦,是很劃得來的買賣啊!」

    蘇文伶聞言訝異的瞪大眼,愣在當場,動彈不得。

    「您……您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文伶啊,你是一個聰慧的女孩,我向來很喜歡你。」他又淺啜了一口咖啡,頓了一下,才緩緩說下去,「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就在心里想,多麼冷靜堅強的女孩啊!跟我那個寶貝兒子完全不同,我真恨不得拿少揚和你的父母交換!」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董事長,您過獎了。」

    他像個父親一樣,寵溺的看著她。「我可是認真的,只要你的父母說一聲好,我馬上跟他們交換!」

    這可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她只能愣愣的眨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誇張的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就想了,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女兒呢?想來想去,除了讓你和少揚變成一對外,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這下子,蘇文伶更訝異了。

    「我以為您並不贊同我們……」驚覺這個詞有多曖昧,她趕緊換了一個說法。「我和您的兒子有任何關系。」

    柯老爺子轉頭看她,考慮了半晌才緩緩點頭,「少揚的個性我很清楚,我並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如果你對他沒有意思,我自然不會勉強你,但若是你們兩情相悅……」他又笑了開來。「就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她聞言低頭。「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為什麼?」柯老爺子旋身向她,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你不喜歡少揚那小子?」

    她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搖頭。「不……我想……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他走進婚姻之中。」

    聞言,柯老爺子的眉頭皺得更深。「是少揚親口告訴你的?」

    「不是,」她抬頭,輕聲的回說,「但那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我和他相差太多了,他不可能愛我,他也許喜歡我,覺得我很新鮮,但我不可能成為他的唯一。」

    這一點也不像她了,柯老爺子搖頭。他認得的蘇文伶是一個充滿自信而且堅強的女孩,怎麼一踫到愛情就全變了樣?

    「你曾經親口問過他嗎?」他挑眉,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出來。「你曾經將你心中的念頭跟他說過嗎?如果沒有,你怎麼知道他的想法?愛不愛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不是嗎?」

    她別開臉,難堪的開口,「我不需要問,何必自取其辱呢?」

    柯老爺子聞言搖頭,並踱到她的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

    「傻孩子,愛情會教人盲目,真是一點也沒錯,你美麗、聰明、能干,任何一個娶到你的男人都是修了三輩子的福氣,少揚他啊!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怎麼會有配不上他的這種念頭呢?」

    她默默無語的垂下頭。

    不管柯老爺子怎麼說,在她心里都認定了他只是出于長輩對晚輩的疼惜罷了,她不願意給自己任何的希望。

    當希望愈大,幻想破滅時受的傷害也愈重,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請您不要再說了……」她輕聲開口,「我來,是向您遞辭呈的,請您準許我離職。」說罷,她從包包里拿出辭呈放到桌上。

    柯老爺子看著桌上的信封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文伶,你要走,我也攔不住你,但是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至少在走之前,去找少揚談一談,知子莫若父,他對你絕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她搖了搖頭。「不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哪怕只是再看一眼,她都怕自己會改變主意。「我想我該走了。」對柯老爺子深深感激的鞠躬後,她離開了。

    看著那抹縴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柯老爺子幽幽的開口,「弘遠,你瞧我這美夢是不是要碎了?」

    梁弘遠靜靜的想了三秒鐘,然後才若有所思的道︰「不見得,關鍵還是在少揚的身上。」

    「嗯……」柯老爺子拿起桌上的辭呈,緩緩的放進抽屜里。「愈是不容易得到,才愈懂得珍惜,我看這個辭呈我就先保留個幾天吧。」

    「董事長……」

    柯老爺子賊賊的朝他一笑。「讓他急個幾天也好,好戲太快落幕也很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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