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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靡]親愛的,我在你身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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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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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子郵箱被塞得滿滿,好不容易才掛上去的QQ不斷閃爍,不到片刻,電腦當機,偏偏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催命般響個不停,根本不能用簡單的「混亂」兩字來形容。

  「是蘭雲——啊啊,余總,您知道的,甘經理還沒有回來……怎麼會躲你呢?她確實身體不舒服在家裡休息……余總您請稍等——」

  助理小妹手忙腳亂,一手提著電話筒,一手在文件堆積如山的辦公桌上摸索著找出一部歡快吟唱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她呻吟了一聲,強作笑臉接聽,「您好——不,甘經理不在。沒錯,這是她的手機,只是她沒帶……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空。要不這樣,請你留下聯繫方式,等她回來給你回復好嗎?唉,對對,我明白,抱歉……」

  道歉完畢,苦命的小妹又把耳朵貼近這邊的話筒,「余總……甘經理家裡的電話?她沒告訴我,真是不好意思。好的,她回來一定第一時間聯繫你,行行行行行……」放下電話,尾聲未完,抓在手中的手機又開始響,助理小妹一咬牙,果斷地關機,隨後拔下座機的電話線,耳根立馬清淨。

  超級混亂,理不清頭緒。老天,她只是一個勤工儉學的助理而已,沒理由受這麼大的荼毒對不對?就因為甘經理很不負責地玩失蹤,結果弄得彩妝部一片混亂,連帶著,她成了無辜的替罪羊。

  她絕對絕對不是說甘經理擾亂朝綱哦,只是既然要休假,應該按照程序來吧,先請假,再將手頭的工作一一排好,至少,告訴她應該如何處理應對,而不是突然就人間蒸發吧?


  兩個星期哪,沒有甘經理這個能說會道兼算計的主心骨,業務銷量一路下滑,業務報表上那條幾乎垂直下滑的直線簡直讓人慘不忍睹。偏偏不知道大老闆又發了什麼瘋,居然能夠視而不見,還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句足以暈死人的話——

  「誰都不要管,等甘蕾回來,自己看著辦。」

  不懂了不懂了,先不說甘經理放鴿子的事,好說歹說蘭雲彩妝也是實業集團的一部分吧?老闆的意思是說,要是甘經理不回來,就任它自生自滅?

  原諒大學沒有教她這種理論的課程,所以她現在捧著腦袋想破了頭也沒有弄明白個所以然。

  「叩叩……」

  門又在響,助理小妹一個激靈,反射性地躲到桌下,捂著耳朵皺眉大叫:「甘經理不在!」

  「你不開門讓我進去,我怎麼會在?」

  咦,奇怪,這個聲音,聽上去好熟哦。這段時間受到圍攻的例子太多,有前車之鑒,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是誰?」助理小妹從桌下探出半個頭。

  「是我,甘蕾,你的上司。」門外,是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

  哦,老天!助理小妹跳起來,顧不得腦袋撞到桌板產生的昏眩感,一步三跳躥到門口,「嘩啦」一聲拉開被反鎖的門,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兩汪欣喜的淚水就要決堤而下。

  「甘經理——」嗚嗚,甘經理終於回來了。

  「別哭,這可是我老公給我新買的衣服,弄花了我扣你薪水。」可惜甘蕾對這麼感人的場面並不領情,只是小心地退了一步,護住自己一身嶄新的行頭。

  助理小妹吸了吸鼻子,逼回淚水,自此篤信電視裡演的重逢戲碼絕對不是來源於生活。

  「好了好了……」甘蕾寶貝地摸了摸衣服,確定無恙,這才抬起頭,環視一圈,結果發現自己被一群人圍在正中,而且,他們的眼光看起來怎麼有點「那個」?她訕訕地笑了笑,撥撥頭髮,虛心求教不恥下問,「奇怪了,怎麼都無精打采的樣子?看看——Erice,你居然長痘了,告訴你不要吃上火的東西啦。」


  「我沒有吃上火的東西。」臉色很不好的Erice瞪她,聲音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

  「那為什麼會——」她本來還想再說下去,但看到Erice不怎麼友善的眼神,後面的話自動消音。

  「那是急的,急的!」Erice沒好氣地哼哼,揮了揮拳頭,「你還有沒有點身為負責人的自覺啊?溜號就算了,居然一溜就溜兩個星期,你當大家都有你那種八面玲瓏出口成章能將死馬說成活馬的吹噓本事嗎?」

  瞧他義憤填膺慷慨陳詞的模樣,甘蕾沉默片刻,才握住他激動得亂舞的手,小聲地問他:「你究竟是在責備我,還是在表揚我?」

  Erice瞪圓了眼睛,死盯著面前這個被自己貼上了「不知反省」標籤的女人,徹底發狂,「你你你你你……」一雙手癢啊癢,比劃著準備從何處下手。

  「Erice!」助理小妹眼明手快,一個箭步擋在Erice和甘蕾之間,「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別管我!」被其他同事抱住的Erice不停地掙扎,「她猖狂太久了,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是病貓了!」

  「幹嗎,你想以下犯上啊?」甘蕾小心地縮到小妹身後,露出半張臉提醒他,「我可是你的上司。」

  「少來!」顯然,盛怒當中的Erice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我一個人被拋在彩妝發佈會當靶子的時候,你這個上司在哪裡?」甘蕾吐了吐舌頭——原來他還在記恨這件事啊。

  「她在醫院。」一個聲音回答他。

  「在醫院,在醫院就了不起啊?」Erice盛怒難平,接著話說下去,「什麼,在醫院?你在醫院幹什麼?」

  「懷孕了。」實事求是,言簡意賅,半句口水話都沒有。

  「懷孕就可以——懷、孕?」等等,這麼客觀化的聲音,絕對不可能是甘蕾所有——Erice的話卡住,朝甘蕾望過去,見她連嘴皮都沒動,只是翻了個白眼。他呆了呆,回頭看去,才發現蘇新文氣定神閒地站在他身後,不知道已經觀望這場精彩的賽事多久了。

  「蘇總——」他有些窘迫,一不小心就在大老闆面前破壞了自己首席顧問的氣質形象,又白了甘蕾一眼,後者很沒有良心地聳了聳肩膀,順便以那種很欠扁的笑容挺起肚皮朝他示威,證實蘇新文之前的話並沒有差錯。


  蘇新文衝他點了點頭,隨後大跨步上前,人群自動分到兩邊,讓出一條光明大道,使他能夠暢通無阻地走到甘蕾面前。

  「麻煩——請讓讓。」他優雅地朝助理小妹鉤了鉤小指,後者立即噤聲點頭閃到一旁,速度之快令甘蕾歎為觀止。

  「甘經理,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沉穩的聲音,加重了其中某兩個字的讀音,要是她還能忽視,恐怕真要去醫院查查聽力了。

  「當然當然……」甘蕾點頭哈腰,忙不迭地側身將衣食父母請入辦公室,瞅了一眼外面一大幫貼過來的好奇心頗重的傢伙,撇撇嘴,將門把上的牌子翻了個轉,拍了拍,「啪」地關上門——

  商談中,請勿打攪。

  文件、紙簿、傳真……亂得慘不忍睹。

  盡量揀可立足的地方走,蘇新文殺出一條「血路」,掀起座椅上的一本文件夾,才坐下去,觸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很不舒服,手伸到大腿處,摸出一部手機,擱在手心攤開來,朝畢恭畢敬站著的甘蕾示意,「你的?」

  「對對對。」聽他召喚,甘蕾抬頭,看清楚了他手中之物,立刻眉開眼笑,「我還以為丟了,原來在這裡啊。咦,誰給我關機了?」

  「你的助理替你充了幾次電,都被那些追打的電話給耗盡了。」蘇新文手放在桌面慢慢滑動,慢條斯理地開口,「我想,要不是她終於不堪其擾關了機,你的手機還會持續不停地響下去。」

  甘蕾立即閉嘴——話中有玄機啊,要是接口,一個不對,恐怕會死無全屍吧?

  「甘經理,長達兩個星期的曠工,你有好的解釋嗎?」

  果然!甘蕾在心裡默默地接了一句後,想了想,開口道:「我住院了。」

  「那天我送你去的,醫生說你當天就可以出院。」顯然,這個理由不成立。

  「嗯,住院以後,遇到一些突發事件必須要處理,所以不得不——總之,很抱歉。」總不能據實說,因為跟董亦輝的感情一日千里之後,她根本就是存心曠工要享受二人世界吧?太沒職業操守,不好意思說。


  她一臉誠懇悔過的模樣,卻騙不過他。蘇新文哼了一聲,「一句抱歉,能抵得過彩妝部因你無計劃性的安排而造成的損失嗎?甘經理,我這裡有份營銷報表,你想看看嗎?」

  甘蕾的頭又低下去,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當然不想看,否則內疚會更上一層樓的。

  見她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表示。蘇新文搖搖頭,目光梭巡過她低垂的臉龐,到她居家的寬大衣著,落到她還未見隆起的腹部,頓了頓,慢慢開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憑心而論,我實在不願意放棄。」

  「蘇總……」甘蕾抬頭,張張嘴,顯然是要說什麼。

  瞧她緊張的模樣,蘇新文擺手,「不過我知道,即使不放棄,也永遠不可能跟董亦輝做到公平競爭,對不對?」

  「對。」片刻後,甘蕾輕輕地回答。

  蘇新文笑了,雖然這個答案是在預期之中,不過聽在耳中確實不怎麼舒服,「為什麼呢?我記得我說過,你和他不合適的。」

  輸給董亦輝,始料未及。雖然一開始他便知道甘蕾結了婚,知道她有丈夫,但又怎樣呢?他不會無故去破壞他人的家庭,更不會橫刀奪愛。對甘蕾,他自認沒有破壞她的婚姻,也沒有無端插上一腳,只因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適時指出問題所在。他看得出來,她迷惑了,也疑惑了,可見她對董亦輝,或許將憐惜當做了愛情。

  董亦輝是不適合她的,他不懂得一個做丈夫的應該給予妻子的疼愛。甘蕾這樣的女人,需要一個理解她、懂得她的人來照顧,而他,就是那個最適合的人選。

  或許他開始錯過,但奮起直追,自信能挽回。可是,當他在電視上看到甘蕾與董亦輝重逢的那一刻時,他的心情落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恰如雷瀟萌說的,他晚了,並且不只是晚了一步。

  「或許是真的不合適。」甘蕾點點頭,大方地承認,在看到蘇新文詫異的眼神後,她又笑了,溫和的笑臉化去了商場的犀利,視線緩緩地落下去。

  蘇新文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停駐在她的戒指上,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枚婚戒好像與她的手指貼合了,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但可以慢慢磨合的,不是嗎?」甘蕾低頭凝視無名指上的婚戒,手指細細地摩挲光滑的表面,「好比要化出最適合自己的彩妝,也需要反覆試驗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蘇新文沉默——他的智商不算底,聽得明白甘蕾這番比喻的暗示。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在理。

  「其實,合適不合適的界限又在什麼地方呢?」甘蕾抬頭,微微朝蘇新文頷首,「有一段時間,我確實很浮躁,想著他既然什麼都不會,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呢?」說到這裡,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又把老公的小秘密說出來了。」話雖如此,但她眼角含笑,根本聽不出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顯然,你發現解決之道了。」蘇新文雙手擱在腦後,平靜地開口。腳尖點地,轉椅朝後滑出四五步,抵住了牆角,才停下。

  「蘇總,如果我們不鬥嘴,或許真能成為一對默契的搭檔。」甘蕾見縫插針地拍馬屁。

  「可惜我想的,並不是跟你當搭檔。」這麼委婉的拒絕,他應該算得上是被甩了吧?要是傳出去,那幫狐朋狗友一定會舉杯慶祝笑翻天。手擱在椅背上,又滑向前,他半真半假地再問甘蕾一個問題,「要是我下定決心要一追到底,你會怎麼樣?」

  「這樣啊……」甘蕾喃喃地念著,皺眉的模樣好像當真在思考這個問題,「憑心而論,作為女人我會為自己的魅力竊喜不已。」

  蘇新文無語,好臭屁,果然是甘蕾的一貫作風。

  「但是站在平衡的角度,作為妻子我想自己會選擇辭職。」下一刻,甘蕾收斂笑容,很是認真地告訴他。

  「為了董亦輝?」即便是親耳聽到她的答案,蘇新文仍舊是不太相信。

  「辛苦了這麼久,我想休息了。況且老公也算中產階級,養我一個閒人,負擔不會很重的。嗯,要是真有負擔,大不了,我偶爾可以出來賺點小外快。」

  「只是偶爾?」蘇新文挑眉,撇撇嘴,顯然不相信。

  「當然,如果蘭雲需要,我會不遺餘力地一直幹下去。」甘蕾的油嘴滑舌立刻溜溜轉回來。


  蘇新文盯著她獻媚的笑容,沒有說話。沉默得幾乎快要令甘蕾懷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的時候,他卻突然拍著桌子,愉悅地大笑起來,「與其追逐一個等不到的夢想,還不如拴牢一個能幹得力的部下,幸好這一點我還懂。」

  「謝謝誇獎。」甘蕾舒了一口氣,還好,既沒有賠了夫人也沒有折兵,一舉兩得,好險!

  「別忙著道謝,先把你這堆爛攤子收拾好,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丟下一句話蘇新文站起身,越過重重「阻礙」,準備離開。

  翻臉如翻書,果然鐵面無私啊!甘蕾衝他的背影做鬼臉,在心裡小聲嘀咕。

  「對了,還有——」已到門邊的蘇新文忽然轉過頭來,收勢不及,甘蕾的面部不自覺地抽筋起來,「你的戒指——」

  「哦,這個啊……」甘蕾拚命地揉搓自己的臉,努力恢復利索的講話速度,「我請首飾店幫我調整了指環——你看,只要調試,我說過,可以慢慢適合的……」

  實在很想給個甜美的微笑的,可惜臉不給面子啊,只好麻煩老闆看她古怪的笑容了,不過可以看出,她的表情應該是很甜美、很幸福之類的哦?

  鑰匙插進鎖眼,輕輕地旋轉,停住,門悄然無息地被打開半邊。

  甘蕾小心地縮進身子,再慢慢地合上門,豎起耳朵,聽到廚房裡傳來細微的聲響,抿抿唇,她拎著袋子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坐下,一面做賊似的不斷張望廚房門口,一面從食品袋裡往外抽東西。

  拆開包裝袋,切開四分之一大小,對準嘴巴,一顆黑不溜秋的酸梅迅速包入口中。

  嘴饞啊,實在忍不住……純粹屬於孕期的生理反應,千萬不能怪她。

  美滋滋地含在嘴裡抿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彎腰,手伸到茶几下方摸到垃圾桶,拉出來——

  見鬼,梅核差點哽在喉間——甘蕾瞪圓眼睛,盯著眼前流氓兔卡通造型的小號垃圾桶。

  想也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拜董亦輝被婦科醫生充分洗腦所賜,家裡的物品在不知不覺之間,慢慢快要轉化為兒童遊樂場。


  鼓著嘴,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只好無可奈何地將梅核吐進那只瞇著眼睛對她笑的流氓兔嘴裡。

  梅核掉入桶裡,即刻聽到輕微的撲通聲。

  「蕾蕾,你回來了嗎?」

  小心翼翼卻陣亡於一時麻痺,甘蕾在心裡大叫失策,立馬將酸梅包裝袋丟入食品袋,手腳利落地裹了裹,塞進早就被堆得滿滿的茶几底下。

  時間配合得剛剛好,才「銷贓」完畢,廚房門口就出現了董亦輝的身影,見他手裡拿著鍋鏟,滿頭大汗,佐以溫和得醉死人的笑容,怎麼看,氛圍都不太恰當。

  「稍微等一下。」鍋鏟隨著他的手畫了個圓圈,上面金燦燦的幾滴油優美地飛了出去,濺在雪白的牆壁上。

  甘蕾的面部抽搐了一下。

  「今天我向羅醫生討教的哦,她說多喝魚湯,生下來的小孩眼亮。」董亦輝樂呵呵的,不忘討好地稟告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手還在揮,顯然興致勃勃,以至於沒有發覺自己的臉上也被濺了幾滴油沫星子。

  靠,人眼要那麼亮幹什麼,又不是晚上用來當路燈。

  「亦輝……」憋到極致,看不下去,甘蕾的嘴角扯了扯,決定不再保持沉默,「需不需要我幫忙?」

  「啊,不了。」好心的建議被無情地駁回,董亦輝的頭搖得像潑浪鼓,「很快的,就要好了。」

  是——嗎?甘蕾的目光瞟著他,想要確定他身後是否有不明物體出現或者預兆什麼的。沒忘記上次他下廚導致消防車出動的慘痛教訓。同一個錯誤再犯第二次,會被人懷疑智商的高低。

  這種質疑,她想自己會很難忍受。

  「啊,差不多了。」回頭張望,大概「作品」快要成型,董亦輝撂下一句,重新扎根廚房這塊戰場,一副不出成果誓不還的架勢。

  「亦——」剩下的半個字還在舌尖上,董亦輝已從她的視線中消失。甘蕾的一張臉終於徹底垮下來,摸摸自己的腹部,喃喃開口,「寶寶,你爸爸的孕期綜合症比媽媽要嚴重多了。」

  「啊!」


  一聲極其短促的——姑且將它叫做慘叫,打斷了甘蕾的自言自語,來不及調整,她反射性地朝廚房衝過去。

  「什麼事什麼事,著火了是不是?別慌別慌,我撥119,立刻搞定……」緊張地張開雙臂,她一把將董亦輝擋在身後,絮絮念叨,一雙眼四下張望,不忘嗅空氣中是否有異常的味道。

  結果,一切正常,面前是一鍋熬得還像那麼一回事的鯽魚湯。

  甘蕾疑惑地眨眨眼,回身看董亦輝,視線落到他半捂著的手,攤開手,「給我看看。」

  「不小心沒拿穩,燙了一下,沒什麼。」董亦輝繼續遮遮掩掩,「沒有上回嚴重。」

  「伸出來!」加重語氣,甘蕾瞪他,懷疑他說這句話的目的究竟是安慰她還是存心嚇她。

  瞧她堅持,董亦輝沒轍,磨磨蹭蹭地伸出手,即刻被甘蕾抓住,拉到水槽中,不消片刻,水便浸沒了整隻手。

  「以後手被燙了要立刻處理,你藏起來幹什麼?」瞅他浸在水中紅了大片的手背,甘蕾沒好氣地開口,將水管擰了個方向,放水,繼續沖。

  不就是學會了怎麼做鯽魚湯,有必要激動成這個樣子嗎?瞧,紅通通的一片,看了真心疼。

  「我——是不是很沒用?」

  等了半天,結果是他這麼一句很沒有確定性的句子,甘蕾直起身,疑惑地抬頭看他,「鬼扯什麼?」

  董亦輝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垂下眼簾,手在圍裙上畫圈圈,「我連點小事都辦不好,又害你心煩了。」

  他做出這副小媳婦的模樣給誰看啊?還用那麼可憐兮兮的語氣,害她差點都產生錯覺,認為自己化身為古代惡霸丈夫欺壓賢妻。

  開始無比懷念當初那個事事恭順的董亦輝了,至少不會跟她搶事做,也不會做得一團糟,當然,更加不會在做砸了之後還無辜地問你錯在哪裡。

  「笨蛋!」受不了地將董亦輝的臉擠成一張狐狸樣,甘蕾難得地拿出大姐頭的氣勢,就近往旁邊上的小板凳一站,居高臨下氣勢逼人地指著自己的臉,貼近董亦輝,「我的表情,像是在煩嗎?你仔細看好了,是心疼、心疼,你到底懂不懂啊?」


  好難見到母夜叉版本的甘蕾,被唾沫星子洗面,董亦輝似乎聽懂了,在被擠成餅子臉的情況下,艱難地開口:「我熬得多,灑一點沒關係的。」

  「董亦輝!」甘蕾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起來,「我是說心疼你的傷勢,你以為我在乎那點屁大的湯嗎?」

  沒意思,幹嗎非逼她把話說到如此直白的分上?是不是醫科出生的人,都沒什麼浪漫的細胞?

  還好,董亦輝遲鈍的神經終於開始運作,眼睛也發亮,顧不上手還疼不疼,攔腰抱住被激怒的甘蕾,「蕾蕾,你是說——不,我是說……」

  瞧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模樣,明明想要再生氣一會兒都不再忍心。甘蕾瞅了一眼被他油膩圍裙親吻過的白毛衣,歎了口氣,大方地不計較,順勢偎進他的懷中,「你不必急於在一時證明什麼,我懂你的,亦輝。你在努力,你在學如何照顧、如何體貼、如何分擔……但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不是天才,哪能在短短時間就成為家政大師呢?」微微仰起頭,凝視他開始臉紅的面龐,她拍了拍他的胸口,「只要你有這份心,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想要疼惜我,其他的,慢慢來就可以了。」

  被她的手熨帖的心口一陣發熱,她原來都懂,懂他的急切、懂他的盼望……

  「亦輝,慢慢來好嗎?」甘蕾瞅了一眼董亦輝握著自己的手,輕輕地重複詢問他。

  「嗯,好。」他回答,更加擁緊了她,磨蹭她的面頰。

  「那,以後不准再跟我搶著做事——」見他嘴張了張,甘蕾搶先一步堵住他的話,「我做,你學。等你出師了,什麼時候表現都可以。」

  於是,董亦輝乖乖地哼哼,「好。」

  那麼——甘蕾的眼珠子轉了轉,是不是可以乘勝追擊,撈點好處費呢?「除此之外,我要求有每天吃一袋酸梅的權利,好不好?」

  ……

  「好不好?」

  「這個,蕾蕾——」好為難的聲音,「我跟你說過了,雖然嗜酸,但吃多了會造成腸胃功能的紊亂,對身體不好……不如,換些別的?」


  「……」果然,還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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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2: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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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蕾沒料到自己會被雷瀟萌邀請。

  作為觀禮嘉賓,她偕同董亦輝出席了雷瀟萌豪華盛大的婚禮,總算親眼見識了陳雷兩大商業財團聯姻派對的奢華程度。

  「我實在很想將這些東西打包回去。」甘蕾手中托著盤子,望著長達百米特製長桌上堆放的婚宴菜色,手背掩唇,小聲地跟身邊的董亦輝嘀咕。

  「蕾蕾,恐怕不行。」董亦輝聳聳肩,非常「殘忍」地破碎了她的夢想。

  「為什麼?」甘蕾咂咂嘴,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微見隆起的腹部。懷孕三個月後,她的食量突飛猛進,連帶著體重都增長了十公斤,原先窈窕的體型不見了,鏡子裡照出來的好像一隻圓滾滾的小肥豬。

  有點沮喪,不過董亦輝說剛剛好,她姑且也不去追究了。

  「這個精緻有餘,營養不足;這個大排,澆灑肉汁太多;這個涼盤,性寒涼胃;這一盤,卡路里高,熱量超標……」董亦輝不遺餘力,話匣子一打開,滔滔不絕。

  「Ok,我不要了,謝謝。」頭昏腦漲,於是乾脆地Stop。差點忘了,她親愛的老公現在已嚴密監管了她的飲食,非營養物品不經過他檢驗達標,是絕對無法入她口的。背過身,端著一盤子「可吃性」的東西恨恨地嚼著,她無比盼望預產期能夠提前來臨。

  不期然,看到那一邊的新郎——好像叫陳潛什麼的吧,臉色不大好,正對著一名看起來惶恐的女孩子冷笑著說著什麼。

  「我過去一下。」正看得專注,董亦輝在她身後開口,「幾個熟人,打個招呼。」

  「哦。」甘蕾很「賢妻」地乖乖應聲,等董亦輝走開,摸摸鼻子,意識到始終注意人家的舉止不是太禮貌的事,收回目光,走到一邊,坐在花台邊的籐椅上,暫且小曬一番日光。

  「嗨。」

  不想耳邊含笑的柔和嗓音響起,甘蕾張開眼,回頭,好巧,推開了一半的白色窗葉裡面,端坐在梳妝鏡前的,不是雷瀟萌是誰?

  「雷小姐,你今天好漂亮。」過時不候,甘蕾立即發揮本色,暗想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將她發展為自己的大客戶。


  站在雷瀟萌身後正在為她設計髮型的Erice撇撇嘴,顯然看穿了甘蕾的伎倆,並且早已習以為常。

  「是嗎?」雷瀟萌滿意地看自己鏡中的妝容,側過臉,對甘蕾微微頷首,「還得謝謝甘經理替我找了Erice這麼一個好的顧問。」

  退去了華麗的象牙白婚紗,她此刻換上的是一襲酒紅色禮服,雪肩半露,胸襟精緻繡花,修身束腰,右膝斜開長叉,筆直的美腿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再加上長髮微波小卷,浪花一般小小地氾濫,別有風情。

  「顧客至上,你們的滿意是我們的動力。」溜鬚拍馬,一向是甘蕾的特長。她忙不迭地點頭,乾脆跑過來,半趴在窗台上,觀察雷瀟萌表情十秒,確定她的心情處於最佳狀態,「雷小姐,你覺得蘭雲的彩妝怎麼樣?」

  「把我化得這麼漂亮,你覺得我的評價應該是什麼?」雷瀟萌不答反問,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那是雷小姐天生麗質,才能錦上添花嘛。」想不到自己反被她將了一軍,甘蕾聳聳肩,也不再打馬虎眼,單刀切入主題,直言她的目的,「我知道雷氏企業最近在拓展新的業務,雷小姐你看,蘭雲的彩妝夠不夠你們的條件?」

  雷瀟萌盯著她笑了笑,「你在跟我談生意?」

  甘蕾聳聳肩,習慣性地摸了摸肚子,「算是吧,就看雷小姐賞不賞臉。」

  「請到你這種時刻惦念公司利潤的員工,實在是老闆最大的幸福。」雷瀟萌的視線順著她的動作移到她隆起的腹部,「幾個月了?」

  聽她的語氣,應該是在讚許吧,甘蕾回笑,伸出四個指頭,「快四個月了。」

  套著酒紅色繫手套的纖指擱在了唇邊,輕輕點了點,再點了點,看樣子雷瀟萌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

  「我看過幾場蘭雲彩妝的發佈會,挺不錯,老實說我是有點興趣……」

  聽這話的意思,有希望哦,甘蕾在心裡小小地歡呼。

  「合作不是不可以。」短短幾個字,她再度看到了甘蕾眼中的閃閃星星,「不過,我有個條件。」


  「儘管開口,我們竭誠為你做到。」金口一開,前途無量,對於她所說的條件,甘蕾的理解無非就是入股啊、配額啊、分紅等等的商場老套路,對久經沙場的老將來說,全部都是小Case。

  顯然,她的回答取悅了雷瀟萌,聽聽,都笑出了聲。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為什麼總覺得她的笑容隱約帶著幾分陰謀得逞的奸詐呢?

  「難得你答應得這麼爽快。」雷瀟萌起身,亭亭玉立的身段叫她這個水桶孕婦看了羨慕不已,「那好,我就跟你合作。」

  「一定會讓你覺得物超所值。」甘蕾一陣激動,跨前一步,差點忘記了橫亙在她們之間的那堵牆。

  「我完全相信。」雷瀟萌走到窗邊,傾下身,彎腰與甘蕾握手,「合作愉快——我期待蘭雲彩妝在雷氏的完美表演。」

  「合作愉快。」甘蕾回答,不過立刻想到她還有個問題沒有回答,「不過雷小姐,你說的條件究竟是什麼?」

  「這個嘛……」雷瀟萌很溫和地衝她笑,「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想法……」

  果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想法。

  甘蕾坐在後台,閉著眼,忍受著Erice在她臉上的塗塗抹抹。老天,為什麼還沒有完?腰酸了,腿痛了,挪了挪臀,好一點,再挪一挪……

  「甘姐,你不要亂動啦,眉毛都畫歪了。」耳邊,是Erice「哇哇」的不滿抱怨。

  龍困淺灘遭蝦戲,沒天理呀——甘蕾驀地張開眼,怨氣沖天地瞪面前湊得老近的Erice,「手藝不好就別?嗦,這麼久了還沒搞定!」

  正在專心致志為她化妝的Erice嚇了一跳,手一抖,歪歪的一條眉線古怪地畫下去,像一條爬蟲彆扭地停在甘蕾的額頭,不過配她怒氣滿滿的表情,倒剛合適。

  要是平時聽她這麼嚴重的誣蔑,他早就跳起來跟她大戰三百回合,不過——看在她身懷六甲的分上,暫時忍受一下她故古怪的脾氣。

  Erice撇撇嘴,拿出化妝棉擦去失敗的痕跡,按捺著性子,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好脾氣開口:「大小姐,是你自己同意做模特的,別撒氣在我們這幫小弟身上好不好?」


  他很無辜的,偏偏遇上大概得了產前憂鬱症的上司,他做夢都在祈禱甘姐姐能盡快誕下麟兒,了結他不堪忍受的水深火熱的生活。

  「我沒想到她一點點小小的想法是立志讓所有的孕婦都美麗起來……」甘蕾的模樣有點沮喪,喃喃自語,「蘭雲彩妝真的適合孕婦嗎?要是這場發佈會適得其反,會砸了牌子的,我就成為公司的千古罪人了……」

  「好了好了,別太緊張,沒那麼嚴重的。」趁她喃喃自語恍神的間隙,Erice抓緊時間在她臉上「刷刷」地完成最後幾筆,退後幾步,左右端詳,無比滿意,「我倒覺得雷小姐的提議,說不定可以打開我們新的市場。」

  「你是這樣想的?」甘蕾收聲、抬頭,淒怨的眼神鎖定他。

  「拜託!」Erice垂頭,撥開額前的髮,無可奈何地開口,「你要向大家展示的是快要身為人母的幸福,而不是上演倩女幽魂。所以,請拿出一點燦爛的笑容出來好不好?」

  「我心虛。」甘蕾沒勇氣抬頭看鏡中的自己。

  「大姐頭,你不是這麼脆弱的吧?」Erice快要發狂,「短短兩個月,研發部加班加點就是為了滿足孕婦群體的需要,萃煉出的彩妝成分絕對天然,質監局都過關了,你還要什麼擔心的?」

  「亦輝在下面……」

  「我知道。」但這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他討厭我化妝的。」小小的聲音繼續哀怨。

  「你是為藝術獻身,他能理解的。」

  「我跟他溝通過,他說要是破壞了我在他心目中的美感,後果會很嚴重。」

  「再嚴重也不會丟下你這個大肚子不管,拋妻棄子吧?」Erice終於火大,也明白了跟一個神經質的女人講道理是多麼的無可理喻。忍無可忍之下,他拎起她——當然,動作小心謹慎——丟出化妝間,任由她自我調節,自生自滅。

  面前的宣傳冊精美,封面是一名孕婦,低頭溫柔地注視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溫和甜美的妝容,唇角泛著笑意。

  七彩繽紛的世界,「孕」含獨特的溫柔!


  好獨特的主題,獨樹一幟,蘭雲算是開創了先河。

  坐在前排的蘇新文看了看後面黑壓壓的人頭,回頭,對身邊的人開口:「甘蕾跟我說過,你不喜歡她化妝。」

  「確實如此。」董亦輝毫不避諱地承認。

  「那為什麼會同意她當這次發佈會的模特?」蘇新文好奇地問向身邊這位曾經算得上是情敵的男人。

  「這是她爭取來的一筆大單,捨不得放棄,我理解。」董亦輝側過臉,點頭、微笑,「至於額外的條件,我會包容。」燈光下,他的笑有淡淡的寵溺,看得旁人都快要忍不住怦然心動。

  嘖嘖,蘇新文咂嘴,這小子看來在短短的時間內果然學會了不少,講話都這麼頭頭是道了。

  「不過,依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下不為例。」下一刻,董亦輝又道。

  蘇新文沒趣地聳聳肩——還以為他轉性了呢,結果骨子裡還是一個樣,沒意思。

  「其實,我不算很遲鈍的……」

  懶懶散散坐著正準備看好戲,淡淡的話語飄入耳中,蘇新文有些愕然,而後迎上董亦輝清透認真的眼神。他乾笑數聲,不太習慣看男人的眼睛,尤其是這麼純淨沒有心機的,還這麼近的距離,也難為自己不自在起來。

  「或許是我搶佔先機,比其他的男人幸運了很多。」董亦輝的目光轉向前方,看著台中慢慢亮起來的柔和燈光,笑意更深,「更重要的是,我沒錯過她的好。」

  超級欠扁的笑容——他口中的那個「其他男人」,是在含沙射影他吧?不過,蘇新文摸摸下巴,這小子原來還蠻有個性,大概也能追上甘蕾的步子了。

  「甘經理,再過一分鐘,哦,不,確切地說是五十八秒,等前面的模特一走進來,你就跟著出去。」助理小妹在後台盡職盡責,一面頻頻探頭注意前方的動靜一面不厭其煩地跟甘蕾解釋。

  「有沒有問題,你看我怎麼樣?」甘蕾咽嚥口水,從頭到腳打量自己,緊張兮兮地發問,完全沒有平日鎮定的風度。

  明明聽見外面的音樂緩慢悠揚,偏偏還是鎮定不了自己的情緒,越到出場的時間,兩條腿越是哆嗦得厲害。


  「甘經理,你很美,這款妝根本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助理小妹按住她的肩膀,眼中充滿了鼓勵,末了,再加一句,「充滿了母性的光輝,我保證你會艷壓群芳,艷驚四座。」

  甘蕾緊張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雖然說得有些詞不達意外加誇張的嫌疑,不過看在暫且舒緩了她的情緒,勉強可以接受。

  「甘經理,該你了!」

  還在愣神的當兒,冷不防有人在身後推自己,在思想準備還不完全充分的情況下,她與對面的模特擦身而過,邁出了幾步不太優美的步子。

  幸好,及時抓住了擋板,短短幾秒,甘蕾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腹部,調整自己的步伐,以「不成功就成仁」的壯士心態昂首闊步挺進。

  兒啊,成敗在此一舉,要是老媽失敗了,至少還有你。

  如此一想,更灑脫了幾分,燈光傾灑而下,覆蓋在她的身上,眼角餘光掃啊掃,就看到底下人影幢幢。

  這麼反光,董亦輝坐在何處?之前沒勇氣看自己的妝,雖然是很相信Erice的手藝沒錯,但為什麼現場會這麼安靜呢?她不由得有點小小心虛,只希望光照不是太強,不至於看上去分外「妖嬈」。

  閃光燈突然開始此起彼伏、應接不暇,閃得她眼花,忍不住偷偷地瞇縫了眼,瞳孔收縮之間,不經意瞄到了坐在下方的董亦輝。

  雖然笑容很淡,她卻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沒有理解錯,是讚許。這麼說來,她的扮相應該是不錯的。心下釋然,旋身,她與另一位模特並肩而立,很敬業地擺出很溫柔的呵護姿勢,淺淺微笑。

  禁不住又瞄過去,瞧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比了一個心形,而後伸出手,四指併攏,豎起了大拇指。

  她的笑容更歡,沖淡了心中的不安,全然放開,愉悅起來,隨心所欲地開始自由發揮。

  「你跟她說了什麼?」蘇新文瞥了董亦輝一眼。見甘蕾由最初上台時的緊張變為瀟灑自如,當然明白這樣的轉變與董亦輝脫不了干係。

  「我愛你。」董亦輝實事求是地據實相告,「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行了。」蘇新文忙不迭地叫停,很難忍受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還配合恰到好處的脈脈溫情,搓搓胳膊,揉去氾濫的雞皮疙瘩,「士別三日,我當對你刮目相看。」

  董亦輝沒有答話,倒是另一邊的人在驚歎:「蘇總,這就是蘭雲和雷氏合作開發的孕妝產品?」

  聽到有人感興趣,蘇新文的注意力即刻轉移,「很上色吧?孕婦也有愛美的權利,這只是我們與雷氏合作的第一步,今後,我們還將開發其他系列的產品……」積極拓展市場重要,所以其他的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沒了蘇新文的打攪,清靜自是最好。董亦輝安然地注視著台上甘蕾的一舉一動,見她游刃有餘,一顰一笑盡展風采,雖是貨真價實的准媽媽,仍是擋不住四下坐著的若干男士傾慕的眼光縈繞週遭。

  擰眉,他發現自己有點不喜歡其他男人這麼明目張膽地藐視自己所有權的行徑。摸摸胸口,心臟跳得快了些,不太舒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吃醋吧?

  又遇上甘蕾飄過來的眼神,見她抿嘴一笑,突然抬手,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送他一個飛吻。

  這個絕對不曾綵排而在大庭廣眾下做出的曖昧舉動,偏偏做得溫馨自然,看煞了一干人等。使若干目光又紛紛轉移到他的身上,半是嫉妒,半是疑問。

  董亦輝怔愣片刻,而後笑起來,大方地張開手,接住了她的吻,握住,湊到自己的唇邊,緩緩張開手,貼著手心,輕吻了一下。

  還好,還好,彼此沒有錯過。承諾了不分開,就意味著一輩子的誓約,即使是從頭做起,最親愛的,我在你身邊,我們還有漫長的未來足以相知相守,足以懂你,也能懂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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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2:05:06
  尾 聲

  圓形的會議桌上,雙方人馬唇槍舌劍,為一項尚未達成一致意見的項目交戰正歡。

  偏偏關鍵時刻,活躍的核心人物沉默了下來。

  「甘經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對方的代表開玩笑地說道,非常謹慎,「有什麼點子,擺在檯面上說,不要在背後放我們的冷箭哦。」


  甘蕾的面色很嚴肅,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坐直了身子側過臉,對旁邊的蘇新文小聲開口:「蘇總,有件事,非常不好意思,我必須要跟你說。」

  「什麼?」在一旁當聽眾的蘇新文無聊地閉眼休息,閒閒地接下她的話。

  「我想打個商量,這場談判可不可以中場休息?」

  「為什麼?」聽她有些古怪的語調,蘇新文睜開眼,轉過頭奇怪地看她。

  「因為——」甘蕾的面部開始抽搐,終於受不了地半彎下腰,摀住便便大腹,齜牙咧嘴地呼痛起來,「我快要生了……」

  「來,吸氣,呼氣……」

  窗外有救護車「嗚嗚嗚」地開了進來,董亦輝瞄了一眼,見有人被抬了下來,放上推車,隨後推進了醫院大門。

  注意力又回來,溫和地笑了笑,他安撫著病人的情緒,將聽診器移到胸部,「來,深吸氣……」

  急急的腳步聲干擾了他的聽診,偏頭,取下聽診器,見一干人從自己診室門前衝過去,聲音又慢慢減緩。

  想來是去兒科和婦產科的。他沒怎麼在意,正準備繼續完成先前的工作。

  「董亦輝!」冷不防,又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今天還真多事。董亦輝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望過去,見是卞朝霞站在門口衝他招手。

  「卞醫生,我很忙。」他非常得體地提醒,猜測她今天是不是又遭遇了龍少俊的騷擾,所以要拿他當擋箭牌。

  「再忙你也得放下!」卞朝霞瞪他一眼,半分不讓地搶白他的話,「立即到候產室,甘蕾快生了!」

  痛痛痛,好痛!

  老天果然聽到她的祈禱了,預產期當真提前。

  雖然當初她是貪吃酸梅才許了這麼個小小的願望,但要是真的知道生小孩這麼痛,她寧願學哪吒他媽,懷他個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

  冷汗涔涔而下,模糊了眼,她把牙關咬得緊緊,拚命回憶,醫生之前說什麼來著?

  保存體力,保存體力——關鍵的時刻還沒有到。

  媽呀,陣痛了這麼久,還沒到頭啊?真想昏死過去徹底不管,誰知道痛覺神經敏感,想要裝麻痺都不可能。


  「蕾蕾,別怕,我在這裡,不要緊的……」

  模糊的視野中,好像有人奔了進來,隨後,自己汗涔涔的手被握住,耳邊有個煩人的聲音反覆念叨,嘮叨得比她還要緊張。

  「又不是你生孩子,拜託不要假老練好不好?」想也不用想也猜得到來人是誰,甘蕾努力張開眼,皺著臉,回敬跪坐在自己身邊的董亦輝,佩服自己還能苦中作樂地冒出一句調侃話。

  「我問過了,你的情況很好,沒問題的。」見她臉色蒼白,滿臉大汗,連聲音都是擠出來的,董亦輝的表情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很痛是不是?」

  「你來試試。」話才說完,腹部痛得更厲害,低低呻吟,隨即感覺一股熱流從雙腿之間湧出。

  「快,送手術室!」卞朝霞觀察得仔細,立即吩咐醫護人員準備。

  「亦輝、亦輝……」甘蕾握緊董亦輝的手,低喚。

  「我在,我在。」董亦輝連連點頭,虛汗上冒,見她痛得連淚水都在眼眶中打轉,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打顫。

  「堅強一點好不好?」瞧他的眼圈也開始泛紅,大有氾濫的趨勢,卞朝霞受不了地開口,「好歹你也是偶像,注意影響。」

  「她很痛……」似極了從堵住的小胡同裡強行突圍的聲音。

  「不許哭!」顧不得汗水浸濕了頭髮,已被放上了活動床的甘蕾半撐起身,沖董亦輝低叫,「我可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被你一塌糊塗的哭相給嚇到,很丟人的。」

  「好好好,我不哭,你別動呀,小心!」天大地大孕婦最大,董亦輝立即無條件地舉白旗。

  得到他的保證,甘蕾這才重新倒下,開口指揮:「麻煩快點,手術室。」

  被她舉止鎮住了的護士這才回過神,大夢初醒一般地將她以及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的董亦輝一道推進了手術室。

  片刻混亂之後,現場留下看完熱鬧的卞朝霞,她聽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遠,招手,對旁邊另一位滯留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的護士嘖嘖出聲:「很酷的產婦,是不是?」

  手術室,斷斷續續的壓抑慘叫——

  「啊啊啊……」

  「我在我在,蕾蕾,你不要分神——啊!」

  「董亦輝,你這混蛋——啊!還說不會很痛!」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啊!」

  「說得好聽,你、你——哎喲,我不生了,你來,你自己來生……」

  「……」這個,好困難哦。

  「恭喜你,好漂亮的女兒。」

  「嗯。」耗盡了力氣,甘蕾躺在產床上,瞧著護士手中抱著的小小嬰孩,感覺自己快要虛脫過去。手動了動,奇怪,有什麼東西?勉強抬手,手心中黑黑的一縷縷,看上去……是頭髮?

  「董醫生,你的女兒哪。」

  「謝——謝……」

  等了一會兒沒有下文,甘蕾好奇,偏過頭去,看見一臉尷尬的護士,以及倒在產床邊看起來比她更加虛脫的幾乎被拔成了光頭的董亦輝。

  「怎麼回事?」她張嘴,心虛地問。

  護士收回手,輕拍懷中啼哭的嬰兒,很無奈地開口回答:「我只是把孩子遞給董醫生看,他就暈過去了。」

  「那麼,請問,他的頭髮?」手縮縮縮,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護士咳了咳,清清嗓音,「是你一邊罵一邊拔下來的,董太太。」

  「……」

  三天後,當卞朝霞例行公事檢查某一間母嬰病房時,一推開門,就看見精力充沛拿著手機討論公事的甘蕾、躺在母親身邊憨憨熟睡的粉嘟嘟的嬰兒,以及那個忙前顧後樂在其中的董亦輝。

  為了掩蓋「某人」的罪行,他剃了個令若干女護士泣血的光頭。

  嗯,很特別,足以配他那位別有個性的妻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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