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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愛麗絲]情人小老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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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3:49:25
第九章

      英琪熟練的帶著聖文走進淡水老街,位於老街上有一些別有風味的小店,讓初次造訪的聖文大開眼界,他堅持經過每一家店都要進去晃一下,即使沒有買東西都心甘情願。

  直到英琪拉著他到渡船碼頭,說什麼都要他陪著她度過紅霞滿天的絢爛時光。夕陽西下,他們十指緊握,站在淡水的碼頭,欣賞著天邊由金而紅的那一抹醉人的艷光。

  海風略微張狂的吹來,吹亂了他們原本整齊的裝扮,也吹冷了體溫。於是他們彼此的身體無縫隙的依偎著,彷彿是因為戰亂而相互依靠的一對戀人。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夕陽西下真是冷情,它就這麼著急的消失,留給人們黑夜的遺憾。」英琪有感而發的說著,雖然海邊已是一片漆黑,只有點點船光,但是她還是捨不得離開。

  「款!聖文,我們去買一套換洗衣物,今天晚上住在這邊好不好?」

  「喔……你邀我過夜!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啊?」

  「收起你滿腦子不健康的黃色思想,我是說,想要體會海的美,是二十四小時都要跟它作伴,你才能體會它在瞬息萬變之間的震撼。明天剛好是星期日不用上班,我才想找你這個台北鄉下人過過癮頭咧!」

  看著英琪愈說愈興奮的表情,聖文知道英琪很努力的想跟他分享曾經藏在她心裡面的感動。於是他豪爽的接受美女的邀約,隨著英琪走到淡水夜市各買了一套便宜的衣服,就傻呼呼的跟著英琪的背後走了。

  英琪在吃喝玩樂方面果然是一隻識途老馬,她帶著聖文到了一問位在海岸邊,看起來頗為高雅的旅館,裡面的裝潢俐落而乾淨,給了聖文很好的第一印象。

  他們選了一間位在十樓的海景套房,因為英琪堅持——既然要賞景,就一定要選視野寬闊的高樓!管他什麼房價高低,反正又不是每天出來玩。

  一進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坐落在落地窗旁的雙人小酒吧,顯然是為了觀景的旅客而做的貼心設計,再加上一張舒適的床、一應俱全的電器設備,整個房內設施讓兩人都很滿意。

  聖文率先將手中的提袋放在床上,走到小酒吧的冰箱旁邊,拿出兩瓶冰涼的啤酒邀請英琪一起坐下來,享受這個不在預定計劃之內的夜晚。

  「坐啊!一起喝一杯吧!」

  「喔……你想乘機灌醉我是不是?」

  「拜託你也收起滿腦子的黃色思想吧!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慶祝這個值得紀念的夜晚而已。」

  於是兩人靠著酒吧的小桌子,一起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也一起走進了為彼此開啟的心門中。

  聖文藉著黝黑的夜色幫襯,直直的、柔柔的、深深的望進英琪略顯琥珀色的眼眸中。

  「英琪……」聖文突然用著低啞深情的聲音喚著英琪的名字,左手也緊握住她的不放,「你答應我,我們就這樣一直過著快樂的生活好不好?我不強求每一天都是笑容滿面的過日子,但是每一天我都希望有你在身邊,好嗎?」

  「聖文,我……」英琪懷抱著滿滿的感動,放下啤酒瓶,給了聖文一個大大的擁抱,似乎就這麼允諾著無言的今生今世。

  英琪的眼淚不受控制的緩緩流下,佈滿了臉頰。

  在聖文有力的懷抱之中,她逐漸軟弱無力,她多希望這整個世界的重擔有人跟她一起承受,一個女人最渴望的,不外乎是男人這樣的溫柔。

  她把聖文抱得很緊很緊,她告訴自己,此刻就叫做天長地久。

  於是他們用盡胸懷中所有的愛意,讓它們在彼此的唇舌之間毫無界線的交流,親吻就是呼吸的所有,多希望就這樣融化在彼此的懷中。

  光是靈魂的情感糾纏,他們已經擁抱了這個世界裡愛情囊括的所有。英琪用全身的細胞感受到,原來當一個女人被男人這樣傾心的愛著,就是生命裡的一種圓滿。

  在這個屬於戀人誓言的瞬間,他完滿了她的生命,她成就了他的幸福。

  他們在海水亙古來回的浪濤裡,用對待心靈配偶的方式緩慢的做愛。

  他們享受著豐足的愛情,欣賞著這收割的時刻,當做愛成為如此高等的享受,語言就成了多餘的贅飾。

  足以見證綿綿無盡的情意的,只有纏繞的軀體上的兩條銀戀,「永恆」輝映著「永恆」,多麼嫵媚,多麼不俗的存在。

  當高潮前來拜訪時,兩人有默契的相擁呻吟,期待著殯落後的餘韻。

  一整個晚上,從月升到月落,他們都沒有離開對方的視線和對方的身體。

  重新熱戀的兩個人,就像夜夜交頸而眠的大雁,一輩於宣示著唯一的一個伴侶,生死不離!

  親自領受了愛情礦藏的美妙,聖文和英琪的身心都得到了一種幸福的平衡。

  這一份感覺是如此濃烈,即使當事人的嘴上不說,旁人亦可以從他們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感受到如此不言而喻的美好。

  首先被聖文感染到好心情的,當然是他的直屬組員。

  不用廁所包打聽的限時傳真,他們也都明白一定是英琪公主重新用甜美的愛情,催眠了焦躁不安的野獸,平息了燃燒在聖文心中的隱隱火光。

  對向來沒有秘密的辦公室文化而言,這個新發現在經過聖文的組員們藉著一個早上的茶水間傳播之後,就不再是新聞了。當然,大家也開始用著有色的、黏渣渣的眼光,想要透視這一段愛情之間的撲朔迷離。

  尤其是秘書課那些再次掉入失望谷底的待嫁閨女們,她們是以不相信傳聞的成分居多。明明今天早上就有人告訴她們,聖文已經跟雨潔在一起了啊!而且還舉證歷歷呢!

  所以今天的茶水間和廁所特別熱鬧,大家都在為這一段三角戀情裡晦暗不明的情節,給激起了所有嗜血八卦的本性。

  「跟你說啦!你們的頭頭真的是跟我們雨潔在一起啦!小夏他們在星期五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一起去吃飯了啊!而且還坐在一問很浪漫的餐廳裡有說有笑的咧!」

  「真的嗎?我們頭頭應該是又跟英琪在一起啦!我看他們兩個人今天是一起來上班的啊!而且都笑得很甜蜜說。」

  「你怎麼不說我們家雨潔今天也打扮得很美來上班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這些消息都只是你們這些女人的推斷而已,沒有經過當事人證實啦!」

  「好啊!不然你是男人,你去問啊!」

  「誰像你們吃飽沒事幹啊!」

  茶水間逐漸升高的吵鬧聲,卻因為一句話而安靜的鴉雀無聲。

  「我就站在這裡給你們問啊!你們想問什麼就說吧!」

  沒有人注意到英琪已經站在門口聽了多久的八卦了,這讓一向自認為菁英分子的辦公室同仁,莫不因為當眾討論別人的隱私而感到難為情。

  「啊!沒有啦!我要趕報表了。」

  「對啊!對啊!我要傳真給外國客戶。」

  原本人聲鼎沸的茶水間會議,因為英琪尷尬的存在,讓眾人紛紛做鳥獸散了。

  「他星期五晚上跟雨潔一起吃飯?那個晚上他不是腸胃炎在家裡吐翻了嗎?那他們看到跟雨潔一起吃飯的究竟是誰?」

  懷著滿腔疑惑的英琪,忍不住想問問雨潔,問她是不是因為內心的補償作用,所以故意找了一個跟聖文長得很像的人在一起?

  心念一起,一向急性子的英琪信奉著即知即行的真理,並端著一杯剛泡好的曼特寧。她在走道問,快速的往秘書課的方向走著,等不及要跟雨潔分享在茶水間四處流竄的謠言。

  但是當她快要走到雨潔座位的時候,卻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熟悉背影,好像跟雨潔相談甚歡。

  她壓低了身子,藏身在辦公桌與辦公桌高築的隔板之間,想要搞清楚,現在正背對著她的雨潔跟聖文——這兩個人為什麼在流言之後突然發生了足以竊竊私語的交集?

  英琪專心一意的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卻震驚的聽見了如同死神前來奪命一般的宣判。

  「恭喜你跟英琪復合了!看你一來就笑得春風滿面。」

  「這都要感謝你星期五晚上的即時獻計,讓我聯想到裝病來挽回英琪,所以你可是首席大功臣!」

  「沒辦法,吃人的嘴軟啊!一頓晚餐這麼貴,我是一定要幫你的!不過你不要傻得讓英琪知道。」

  「放心吧!她現在愛死我了。」

  「哈哈!別說大話。好了,不要多說了,被人家聽見就不好了。」

  「好,還是要謝謝你羅!」

  聖文和雨潔低低的笑聲像一支鐵錘,敲得英琪暈頭轉向,她壓低的身子彷彿有千斤重,重得讓她只想哭。

  一個是她以為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一個是她以為的靈魂伴侶,這兩個人居然手牽著手編纂了一個她信以為真的騙局。

  她可以不在乎他們一起吃晚飯,可以不在乎他們肩並著肩笑得開懷,甚至不在乎他們成為一對戀人,但是她在乎的絕對是欺騙!

  欺騙就如同吸食鴉片,有了開頭就沒有結尾。

  突然間,她覺得聖文比林宗仁那個瘋子更讓人害怕!最起碼,他沒有戴著偽善的面具來傷害她。

  就在這一瞬間,英琪告訴自己,離開,是幫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隨便打了一張辭職信丟到老巫婆的桌上,沒有理會她喳呼鬼叫的問話聲,英琪馬上轉身,提著包包飛也似的逃離這個正在煎煮她的刀山油鍋。

  英琪帶著一顆流血的心,不知該何去何從?

  「哈哈哈!」她大聲嘲笑著自己,本來就不該奢望擁有愛情,愛情只屬於幸運的那一群,從來就不是她該擁有的恩賜。

  所有的錯的根源都在愛上一個另一個世界的人,因此,英琪告訴自己——被愛情苛待了這一回,她要永遠記得這個被烙印的燒痛!

  英琪沒頭沒腦的辭職舉動,徹底在公司裡引起了另一陣八卦的騷動,大家的好奇心都被挑動到了最高點。

  聖文更是心急如焚的尋找英琪的蹤跡,無奈她的手機早就關機,家裡的電話也無人接聽。他清楚明白,在台北這個都市叢林裡,如果有個人想要將自己隱藏起來,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所以他放棄漫無目的的找尋,轉而用最古老的方法——守株待兔,他相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英琪總要回家的,他只要在門口等就對了。

  然而等待的過程,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輕鬆。

  凌晨一點,耐心全失,已然急得快要發瘋去報警的聖文,終於見到了英琪。

  英琪的神智有些渙散,好不容易從包包裡掏出了叮噹作響的鑰匙,拿著鑰匙,跌跌撞撞的靠著欄杆爬樓梯。很顯然的,夜歸的美人喝了些酒。

  聖文馬上衝上前去,接過她手中搖搖晃晃的鑰匙,幫她開了門,也開口問了盤旋在心中一整天的問題。

  「你去哪裡了?你為什麼要辭職?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為你擔心啊?」

  「你這麼大聲是在跟小學生訓話嗎?省省你那一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女孩子半夜喝酒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有多危險?再危險也沒有跟你這個偽君子在一起危險!你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才要問你,你摸摸良心,為什麼要和雨潔聯合一起來騙我?」

  英琪含淚指控的話語,讓聖文的腦袋空白了,他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誤解了多少?但是他知道他有責任解釋一切,挽回一切。

  「你冷靜聽我說,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堪!單純只是我請雨潔吃一頓飯,跟她聊一聊而已。」

  「李聖文,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不肯承認自己裝病騙人嗎?你讓我活在謊言裡!你不承認你跟雨潔兩人本來就互相有好感,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嗎?你不承認沒關係,每一件事情都有證人!你要騙誰?騙你自己吧!」

  「英琪,你把這些事情都扭曲了。好,我承認,為了讓你回來,為了讓你知道我很需要你,所以我用了一點手段,但是那並不能否定我的愛!更何況,我並沒有跟雨潔在一起啊!」

  英琪狂亂的表情震懾了聖文的五臟六腑,他試著靠近她,想要給她一個溫柔的擁抱,卻被英琪無情的一掌揮開。

  「李聖文,省省你那些低級笑話,我現在看到你的臉就覺得思心,你問得好,為什麼我要辭職?因為我不想再看見所有跟你有關的人事物!我真後悔認識你,更後悔再一次回到你身邊!我好後侮……好後悔……好後悔……」

  看著英琪抓著自己的頭髮哭倒在地板上的淒慘模樣,聖文覺得自己頭頂上的天空也正在一片片崩落。

  「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滾哪你!不用裝出那種難過的表情,多假啊!我看了都想吐了。回去一起跟雨潔喝交杯酒慶功啊!滾!滾!滾!」

  「英琪,你不要激動,你還是要顧著自己的身體啊!今天你先休息,明天我再來跟你好好談一談,好嗎?」

  「談什麼?你去跟撒旦談吧!你們這一群魔鬼為什麼不滾回去地獄?滾啊你!」英琪憤憤的從地板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把聖文的身體推出門外,毫不留情的在他的面前關上了大門,也鎖緊了心門。

  走出英琪的家,冷冷的夜風吹涼了不幸滑落在聖文臉頰上滾燙的一滴眼淚。他深深覺得世界之大,他居然有無所適從的悲涼。

  他的影子嘲笑著自己的孤獨,他笑著流淚。

  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聖文心神潰散的坐在深夜的馬路上,覺得全身的精力都已經虛脫。

  太荒唐!太荒唐!他把一切寄予愛情的下場居然如此荒唐!

  聖文的腦海裡像一個回音空谷,不停復誦著英琪哀怨的呼號吶喊:我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

  他的血脈何嘗不是讓後悔給腐爛成膿了!

  聖文彷徨無依,像個乏人問津的糟老頭,卻穿著體面昂貴的西裝蹲坐在月明星稀的台北街頭,只有偶爾響起的風聲提醒了他,原來以為已經痛死的身體,居然還可以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
  像一個犯錯且乞求寬恕的稚兒,聖文還是決定要擔起一個成熟男人的責任,傾盡全力去得到英琪的原諒,畢竟做錯事是沒有任何藉口可以逃避的。

  他要用各種方法,向英琪說一句遲來的對不起!

  他先試著打電話跟英琪溝通,無奈她已經硬了心,不是關機就是不接。於是他只好每天寄一封簡訊給她,裡面淨是濃得化不開的歉意和關心。當然,他不會傻得去期望英琪會有多大的回應。

  又擔心著已經辭職的英琪會不想出門買食物而餓壞身體,聖文照三餐定時的買來英琪喜歡的各式餐點放在她家的門口,每一分餐點裡,他都夾著一張道歉的親筆紙條。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那些食物都是原封不動的放在它們剛來報到的地方,這讓聖文有一些傷心,卻還沒洩氣。他相信像英琪這麼尊重食物的人,到最後一定會有某些方面的動容。

  果然,隔天她就在鐵門上貼了一張紙:我餓不死!你不用再送東西來了!

  聖文看著那娟秀的字跡,居然有一種自虐式的快感。最起碼,他的英琪願意理他了,雖然只是一張紙條。

  知道英琪曾經拿著上司麵包到龍山寺敬拜月下老人,聖文便希望藉由土司麵包,表達自己無法說出口的歉意。

  於是,他買了錫箔紙,發揮了他的美學專長,在上面雕刻出文字的創意,再烘烤到麵包上,而上司麵包就成了一頁一頁的真心告白。

  第一頁白色的土司上面,有著烤過的咖啡色的干漬,寫著:「我錯了!」,左下角有著「永恆」的圖形。麵包用保鮮袋整齊裝好,跟著一朵英琪最喜歡的桔梗花,醒目的纏繞在鐵門上。

  第二頁的麵包上寫著:「原諒我!」,一樣跟著第一天的桔梗花一起佈置了這扇原本單調的鐵門。

  第三頁寫著:「對不起!」,第四頁寫著:「我愛你!」,第五頁寫著:「相信我!」,第六頁寫著:「你是我的唯一!」。

  每一天,聖文都不間斷的費盡心思,利用土司表達他的心聲,直到麵包和鮮花已經佈滿了鐵門的全部,他還是沒有停止的打算。

  他滿心的希望英琪可以感受到他滿懷的抱歉,所以當他再一次拿著麵包準備上樓,卻發現鐵門前已空無一物時,他開心得不只是欣喜若狂。

  聖文還發現又有一張紙條貼在鐵門上,紙上寫著:不要再浪費食物了!今晚九點巷口見。

  反覆的讀著紙條,聖文不確定英琪是否已經決定要原諒他了?但是他很期待見面的時刻,畢竟能夠跟英琪面對面的把話說清楚,就是他這幾個星期以來努力不懈的目標啊!

  晚上八點半左右,聖文忍受不住等待的煎熬,直接衝到巷口去等英琪。遠遠的,他就在電線桿下看見英琪窈窕的身影。

  他緩步走近她,她像是有心電感應般的馬上回頭,用著平靜無波的眼眸和他憂愁的眼眸四目相接。

  兩人在無言的短暫凝望中,都發現了彼此看起來是一樣的憔悴,一樣的惘然,一樣的被拋出了快樂的世界……

  相對無言!居然是戀戀情深的兩人,在空白多日後,唯一的語言。

  兩人之間的安靜持續了好一陣子,才由英琪打碎冰塊似的沉默緩緩開口,「你也提早來啦!那就代表我們兩個人都想把事情做一個了結,對吧?」

  英琪安然的語氣和那一夜的歇斯底里大相逕庭,聖文很清楚,在她的心中,一定已經做好了不許他人動搖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可能注定了他的傷心。

  但是站在這段搖搖欲墜的愛情的面前,聖文認為自己還是有義務,要向英琪解釋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英琪,不管你現在心裡怎麼想,或是已經打算要跟我說些什麼,有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明白,請你在聽完之後想清楚,千萬不要讓無謂的誤會害了我們兩個人。」

  英琪冰如霜雪的冷漠,對照著聖文著急的表情,是一副多麼諷刺而又滑稽的畫面。她不打算阻止聖文繼續說話,不怒不笑的讓聖文像個唱獨角戲的老翁,自顧自的講下去。

  「第一,我沒有跟雨潔在一起,那一天請她吃飯真的只是聊天,而且還是請教她該如何挽回你,不管你在公司裡聽到的流言是什麼,那都不是真的。第二,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回來,儘管這個方法你不喜歡,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它曾經讓你決定回到我身邊。第三,雖然這件事的出發點沒有惡意,可是它讓你覺得被欺騙,讓你不舒服,所以我還是要很慎重的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英琪依舊維持著禮貌性的沉默,傾聽著聖文急切的解釋。

  等到她覺得演講彷彿告一段落了,才不疾不徐的在搖曳的、綠色的燈光下,輕輕的說著自己沉思多日來的內容,「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其實,我也應該要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在這麼多事情上對我的照顧。至於你跟雨潔之間的關係,就不是我想要過問的問題了。你不必對我做任何多餘的解釋,那是你私人的事情。」

  英琪超乎往常的和緩,讓聖文著著實實的嚇了一大跳,但這樣反常的情緒,也讓聖文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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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3:49:54
第十章

      「走過這一段互相摧折的戀情,我曾經認為自己應該要恨你一輩子的,但是看著我父母的照片時,我突然想通了,人活在世上並沒有多少年,如果要讓自己被灰暗的情緒蒙蔽,就更加不快樂了,所以我決定要從這段感情裡走出來,跟自己,也跟你握手言和,只有這樣,我們倆的人生才能各自繼續走下去,不再迷亂,也不在感情的死胡同裡打轉。」

  人所說的話居然像病毒一樣可以毀敗人心!聖文藏不住從身體深處逐漸湧上的悲涼,沒有流淚,嘴角卻已經嘗到了鹹味。他完全不明白,為何努力構築的愛情,在面對傷口時,還是失去了免疫力?

  「所以你已經決定了要讓我就此離開你的生活?你現在是要我正式跟你告別嗎?難道都沒有任何挽回的機會了?」

  英琪無言的向聖文伸出手,堅定的等待著他的大掌和她最後一次的緊握,最後一次的歡迎,最後一次的道別。

  她黑白分明的眼瞳裡沒有任何的遲疑,已經為這段感情宣告了終結的命運。縱然生命中的分離不曾有完美的結局,但是她努力的試著將遺憾減至最低。

  聖文凝視著英琪白細的小手,遲疑的、緩緩的伸出自己黝黑的五指,讓他的手心最後一次重溫愛情的溫度,他明白,這一段曾經幸福的愛情已是昨日黃花,已是過往雲煙!

  「聖文,謝謝你支持我最終的決定,往後的日子裡,祝你幸福。」懷著滿腔的勇氣和滿眶的眼淚,英琪拋下乘滿回憶的過去,毅然決然的轉身大步離開。

  她清楚的告訴自己,從這一刻起,就要開始習慣一個人的寂寞,欣賞一個人的孤單。她快速的走著,一邊揮去臉頰上的眼淚,一邊在心底跟過去的美麗說再見。

  英琪漸拉漸長的離去背影,在街燈忽明忽滅的照耀下,顯得如此溫柔,但這份溫柔,卻已讓聖文在不知不覺間,感受到椎心的痛楚。

  沒有喝酒,然而聖文的腦袋裡卻有昏醉欲裂的痛楚,才在無力的感受中懂得,相愛過的情侶要分手竟是如此簡單。他到今天終於明白,人生居然可以那麼的苦!苦得連自己都說不出那一份咬舌的苦味!

  踩著失魂落魄的腳步走回家裡,聖文的靈魂不由自主的回憶著這段感情裡的片段——第一次見面,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受傷,第一次在淡水看海。

  英琪的笑聲在耳邊縈繞不去,但是他的心裡清楚明白,一切都過去了!愛過了,哭過了,感受過了,害怕過了,擔心過了……什麼都失去了……

  聖文枯坐在沒有燈光的客廳裡,半個身子深深陷在沙發內,卻還有一點清醒的意識提醒他有一件事沒有做,他忘了跟英琪說謝謝,謝謝她的原諒,謝謝她的付出,謝謝她的熱情澎湃,也謝謝她的冷心決絕。

  不想說話,聖文拿出手機發了一則最後給英琪的簡訊:英琪,謝謝你接受我的道歉,往後的日子裡,我也祝你幸福!還是要跟你道別,讓這一段愛情有始有終。親愛的英琪,再見了!

  按著「送出」的按鍵,聖文也把自己有感覺的那半顆心一起送出去了。

  在這個不知所措的夜晚,他慎重的告訴自己,真的是再見了,那就放下吧!何必心心唸唸著一段人家急欲捨棄的愛情呢?既然努力過了,挽回過了,就不怕日後想起來會有後悔的那一秒鐘了。累了,就應該休息吧!

  沒有痛楚與憤怒的打擾,今天晚上的聖文睡得特別安然。

  在愛情的終點,聖文始終表現的相當有君子風度。他恪守著對英琪的誓言,尊重她的選擇,讓協議好的分離,真的是分離。

  聖文和英琪之間,再無聯絡,也無交集。生活裡的一切,都如同英琪所希望的去發展,她和他,真的成為兩條互不打擾,也毫不相干的平行線。

  無居無束的單身生活裡,英琪是自己的主宰,她愛半夜上網就上網,想要睡到下午,也不會有惱人的鬧鐘叫醒她跟著人潮一起擁擠。這種全然的放鬆,讓她感到自在,卻也有一種沒來由的寂寞。

  最初等待中的平靜過後,英琪自我矛盾的期待著聖文會像一般戀愛中的男人一樣,出爾反爾,不守信用,甚至會像魔術師一樣,又再次光彩四射的站在她的面前。

  英琪下意識的等待著,聖文是否還有挽留她的招數!

  因此,當樓梯間有腳步聲響起時,英琪會豎起耳朵留意著門鈴聲是否有隨之響起,結果,往往讓她失望的又將注意力轉回電視上去。

  當英琪要出門購物時,總會注意門上或是信箱裡,有沒有聖文留下的隻字片語勸她回心轉意,結果,她還是失望的一個人拎著購物袋出門去。

  英琪無論何時何地,都將手機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就連洗澡也不例外,她怕漏失了聖文隨時打來的電話或傳來的簡訊,但是螢幕上的文字卻只有交友專線而已。

  英琪嘗試著過平靜的生活,不過很明顯的,功虧一簣!

  幾個星期過後,英琪跌入了沮喪的心情,她知道這種前後不一的情緒不應該出現在文明人的身上,但是她的態度就是前後不一。

  沒有聖文相伴的孤單,讓她對生活的平靜無濤開始感到不耐煩。她埋怨著週遭與以前相同的種種——單調,沉重的單調!

  英琪開始從結痂的傷口裡發現,原來決定分手和面對分手根本是兩碼子事,她可以接受分手的決定,卻不能接受分手後的生活。

  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讓英琪無法向誰求救,因為任誰聽到她的病症,都會覺得她的矛盾已經無藥可救。

  原來聖文的溫文儒雅、體貼幽默都已經離不開她的心中,她無法否認的思念著他,思念著過去的生活。她可以在說出再見的時候表現出堅強的假象,但是當發現再見已是不見時,就無法再催眠自己的情緒……

  典型的雙子座女人——悍得可愛,傻得可惡!

  一天拖過一天的絕望,讓英琪忘記了什麼叫做快樂!她把自己保存在自我構建的象牙塔之內,沒有勇氣走出來。看著不開心的自己,好像也看到了當初不開心的聖文,她在沉沉的傷痛之中,反省自己的決定。

  她的心其實還放在聖文的心中,沒有在那個街燈搖曳的夜裡記得取回來!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手機的簡訊裡打了五十多個「我想你!」,但她就是撤不下尊嚴,鼓不起勇氣傳過去。

  愛情裡怎麼會有自由?還自以為在愛情裡的英琪,當然找不到自由!

  相較於英琪的驚惶失措,聖文反而坦然以對自己在情感的世界裡已經被拋棄的事實。

  他還是一樣在沒有了英琪,卻充滿流言八卦的公司裡正常的上下班,無視於他人猜測議論的眼光。

  經過那痛徹心扉的一夜,聖文痛定思痛的告訴自己,既然努力過了,就沒有悔恨。人生嘛!不就是相聚和分離的綜合體,他只是運氣比較不好,短短的一年裡,就體會了相聚的甜蜜和分離的苦澀。

  雖然他的愛情故事無法如同童話般盡善盡美,有著王子與公主攜手共度的結局,但是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在他的世界裡,坦蕩蕩的都是不曾後悔的決定。

  所以他不會在乎別人同情的心態和可憐的想法。別人在他背後瑣碎的叨念,或是惡意的嘲笑,他都可以雲淡風清的一笑置之。

  可是他還是會在下班的時候,開車繞過英琪的家,看到裡面燈火通明,確定她一切都好。那麼,他就可以安心的回家,讓英琪過著她想要的生活。

  他還是由衷的希望英琪能夠過得好,沒有幸災樂禍的心理。

  聖文和英琪確定分手的消息,當然也傳進了雨潔的耳裡,雨潔本來以為英琪一定會捺不住性子打電話跟她訴說或抱怨,但是很神奇的是,她等了兩個星期,都沒有英琪的音訊。

  連日來的等待讓雨潔的好奇心更盛,趁著下班前,雨潔利用MSN跟聖文達到一起吃晚餐的共識。女人固有的小小八卦細胞,讓雨潔也不能免俗的希望探聽到有關男女主角的蛛絲馬跡。

  雨潔和聖文一起到達餐廳的門口,聖文有禮貌的帶著微笑,開門讓女士先行。

  「像你這麼有紳士風度的男人,真是愈來愈少了。」

  「那就等你幫忙介紹,出貨清倉羅!」

  「你說什麼笑話?以你居高不下的行情,哪裡還需要我介紹!我們家那一票秘書課的小妹妹,可是哈你哈到天邊去。」

  「呵呵呵!」聖文笑得坦然,接過侍者遞來的菜單,隨意點了一份套餐。

  「效!說真的,你們真的玩完了嗎?」

  「個性不合吧!我想,我還是達不到英琪的好男人標準。」

  「你說的這個絕不是真實的原因,如果她真的覺得你不好,就不會有第二次復合的事情了。其實,從那些小妹妹的口中,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她該不會是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去跟她好好解釋。」

  「說實話,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她不能接受我挽回她的計劃,她覺得自己被騙了。」

  「我就罵過她愛情小說看太多了吧!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像你對她這樣對我,我才不在乎什麼叫做手段或伎倆。真想敲開她的腦,讓她清醒一點!」

  「謝謝你替我打抱不平,不過現在做什麼補救動作都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不太像是為情所困的人啊!」雨潔有一絲緊張,站在朋友的立場,她還是希望這兩個歡喜冤家能夠過得好。

  「哈哈!你不要這麼緊張嘛!事情發生的內容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只是我已經答應了老總,下個月就要去幫他開拓海外據點。」

  「下個月就走!這麼快?你是當真放下了,無牽無掛了嗎?」

  「看開點,人生不就是這樣嘛!不過這次是我主動請纓披戰袍要到南美洲去開發市場。」

  「為什麼要到南美洲?那地方不是很落後嗎?有什麼好值得開發的?」

  「這就是經濟!尚未開發的區域才沒有競爭,值得投資啊!南美洲的賣點好、賣相佳,消費人口也夠多,再加上我父母也住在阿根廷,好彼此照料啊!」

  「所以你的根也沒留在這裡,應該沒有再回到台灣的打算吧?」

  「是啊!今天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吃晚餐了。來!一起乾杯慶祝吧!」

  「英琪知道你要離開了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想,關於我的事,她也不可能會有興趣吧!好了,我們別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了。」

  原本預計好的主題被聖文硬生生的轉了個彎,雨潔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只能隨著聖文想說的內容努力接棒,試著配合聖文,想留給自己對過去的暗戀一份美好的回憶。

  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餐結束後,聖文依舊紳士的告別了雨潔滿是問號的眼神。

  回到家之後的雨潔愈想愈不對勁!憑著英琪上一次在電話中對聖文明顯的依戀,他們是不可能就這樣分手的。一定是英琪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瘋,才會讓聖文毅然決然的決心離開台灣這一塊傷心地。

  於是,雨潔在心中暗暗的決定,明天她就要到老巫婆那裡去調出英琪的人事資料,查出她家的位置,親自拜訪。

  她想,她是有這個義務在聖文尚未出國前告訴英琪這個消息的,而且是當面!她要當面確認英琪這一次是不是真的吃了秤砣鐵了心,就這樣讓這個真心愛著她的黃金單身漢白白從眼前溜走……

  隔天,當雨潔到了英琪家時,親眼所見的誇張狀況,讓她大吃了不知道好幾驚。她可以體諒英琪因為心情不好而懶得整理房子的苦衷,但是一個家亂七八糟到找不到沙發可以坐,實在也讓人佩服屋主的忍耐力。

  「雨潔,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英琪毫不在意雨潔詫異的眼光,踩著滿地不管要或不要的物品,了無生氣的向屋內走去,「請進,你隨便找個地方坐,記得關一下門。」

  「袁英琪,你這副邋遢的鬼樣子是要嚇誰啊?拜託你也多少整理一下房子,化個妝什麼的。」雨潔在她的小客廳裡,因為要閃避物品而跳來跳去。

  「拜託你不要跟老巫婆一樣碎碎念好不好?你又不是走這種風格的,更何況我又不出門幹嘛打扮?浪費化妝品喔?」英琪隨意的拉了一下頭髮上的鯊魚夾,讓它把散落的頭髮夾得更牢靠一些。

  雨潔好不容易在英琪的身邊整理出一塊可以坐下的小空位,一坐下就馬上把英琪的頭轉向她,「告訴我,你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因為捨不得分手,心裡還想著聖文?」

  「是又能怎樣?那些秘書課的小妹妹不是都已經證實聖文跟你在一起了?」英琪倔強的把雙眼撇開,不想看到雨潔艷光照人的明媚。

  「如果她們說的屁可以當真,屎都可以吃了!聖文那天會請我去吃飯,真    的是要問我怎麼挽回你。他跟我一點曖昧的關係都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他!」

  看著雨潔認真的表情,英琪似乎開始動搖,「那他也不可以用欺騙的手段    讓我回到他身邊啊!」她不太有力,虛弱的反駁。

  「就說你中了愛情小說的毒吧!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純淨無瑕的愛情,那就不叫做愛情!二十一世紀的愛情都必須堅韌而剛強,禁得超大風大浪!才不像羅曼史裡被包裝過的神話,那些男女主角的腦都是用保鮮膜包好的,好不好?」

  被雨潔高昂而諷刺的話語辯駁,英琪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中的矛盾,「對啦!我是很捨不得聖文,可是,分手的決定是我先說出口的,如果現在要我去求他回來,不是很沒面子嗎?」

  「袁英琪,你信不信,如果我的手上有一支點燃的煙,一定馬上燙爛你的嘴!你在說哪個世紀的老思想啊?覺得自己錯了就去道歉啊!怎麼,孔子有說過世界上能說對不起的只有男人嗎?」雨潔已經被英琪迂腐的思想氣得全身發抖。

  「那怎麼辦?雨潔,我要去跟他道歉嗎?」英琪慌了手腳,只能跟眼前的浮板求救。

  「不用怎麼辦啦!聖文已經要到阿根廷去開拓新點了,一輩子都不會回來台灣了。一個好好的男人就被你趕跑了,你真是台灣之恥!」

  雨潔咬牙切齒的話,讓英琪的頭腦剎那間陷入缺氧的狀態,有半分鐘的時間只能張嘴,不能說話。

  之後,她猛力抓住雨潔的手臂,紅著眼眶問:「你說的是真的嗎?聖文真的要到阿根廷,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理我了嗎?」

  雨潔雖然有一點被英琪嚇到,但還是故作鎮定,「我沒騙你!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身為你的朋友,我覺得我有義務要告訴你這件事情,讓你好好想一想,你對聖文究竟有多殘忍!讓他必須要遠遁到半個地球之外去治療情傷。」

  英琪無言以對,眼淚已經不聽使喚的滴落了。

  雨潔無奈的拍拍英琪的肩膀,「如果真的還想他,就去道歉吧!俗話說得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既然這麼好的男人讓你遇上了,就沒有理由讓他離開啊!你還有心的話就去找他吧!不要過了幾年之後,像我一樣,只能在後悔裡過日子。」

  雨潔的真心話,讓英琪的心防完全瓦解崩落,她突然抱著雨潔大哭,「我也是好後悔啊!分手的日子裡,我天天都夢見跟聖文在一起時快樂的情景,我都快瘋掉了!嗚嗚嗚……」

  「知道難過就快去打扮,去聖文家道歉,求他回到你身邊啊!現在抱著我有什麼屁用?快去洗把臉,換套衣服,把該做的門面做一做,看著我發呆幹嘛?快去啊!」

  被雨潔雷聲般的吼叫給震回了神智,英琪馬上衝到浴室裡,準備要跟自己邋遢的外型來個大作戰。

  在雨潔細心有經驗的指導之下,英琪穿上了一套粉紅色的雪紡紗小洋裝,襯托出她白皙的皮膚和纖細的身型,再化了一個柔美的淡妝,讓她原本頹廢的精神都杳然無蹤!黑亮的頭髮梳成了小公主的髮型,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如果再加上一點嬌羞的表情,就更像待嫁新娘了。

  「款!雨潔,我這樣打扮會不會太OVER了?好像去吃喜酒喔!」

  「你閉嘴啦!這樣很漂亮!等一下再裝可憐,跪在聖文的腳邊,流幾滴眼淚,抱住他的大腿,他就一定會回來你身邊了!」雨潔一點都不浪費時間,抓著英琪的手就往外走。

  「如果他不買我的帳,不理我了呢?」英琪七手八腳的找鑰匙準備關門。

  「不會啦!那個傻小子心裡還有你啦!要不然分手還躲到阿根廷做什麼?就是不敢看見你嘛!所以等一下你一進去就是哭啊!道歉啊!能灑狗血就多灑一點,他一定吃你這一套的啦!記得,不要把妝哭花了倒是真的。」雨潔跟著英琪的腳步,往聖文家走去。

  在途中經過了一家書局,英琪彷彿當頭棒喝的想到了什麼必備的物品,對著雨潔大喊:「等我一下!」後就衝了進去,等到她走出來時,雨潔看她已經秘密的收好,也裝傻的不多問什麼了。

  「啊!原來他家離你家這麼近喔!我看他是真心想要照顧你,所以你就更不用擔心啦!」逼著英琪按下門鈴,推著她上樓,雨潔終於心滿意足的離去。

  「好啦!這樣我就不欠你兩頓晚餐的人情羅!」雨潔開心的自言自語,對自己的良心有了交代,吹著口哨,回家去看她的連續劇。

  聖文一開門,看見的居然是巧笑倩兮的英琪!他實在很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證明不是因為過度的思念而眼花。

  「你怎麼有空來?是剛剛去吃喜酒嗎?要不要進來坐一下?」聖文有些緊張的語無倫次,無措的搔著後腦勺整齊的頭髮。

  英琪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暗罵了雨潔一下,「就說穿這樣很怪,你還不信!」

  當她走進聖文的家裡時,凌亂的現場終於說服了她,她才確信雨潔沒有說慌。

  客廳裡面堆著一個又一個的紙箱,還有大型的黑色垃圾袋,房子裡的東西只被歸類成要或不要兩大類,顯示主人不再久留的決心。

  「聖文,你真的要到阿根廷去找你爸媽,再也不回來了嗎?」英琪的聲音有一些顫抖,害怕聖文的答案會是肯定的。

  「是啊!」對於英琪的知情,聖文沒有意外,只是從容的笑著,「我在台灣已經沒有牽掛了,就想去陪陪他們,順便也可以開創自己的新事業,一舉兩得嘛!有空的話可以去那兒找我玩,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的。」

  「聖文,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不要丟下我,帶著我一起走,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討人厭的瘋女人?」確定聖文要離開,英琪的眼淚早就流了下來。

  聖文訝異的看著英琪淚流滿面的激動模樣,內心居然有扳回一城的欣喜,「呃!英琪,別哭啊!你怎麼了?」

  英琪放下所有矜持,衝上前去抱住聖文,將臉龐深深埋入聖文的懷裡放聲大哭,「聖文,我不要你走,對不起!我後悔了!我不想要分手,沒有你的日子我好難過、好痛苦!你把我當瘋子也好,當神經病也可以,但是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聖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要哭!你怎麼啦?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你一直哭,要怎麼談呢?」聖文也緊抱住懷中懺悔的淚人兒,嘴角卻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英琪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才抬起頭,幽怨的看著聖文,「分手以後的每一天,我逼我自己要忘了你,可是一睡著,夢裡全都是你。我騙不了自己,每當我一後悔,想跟你道歉,自尊心又逼著我低不了頭。直到知道你要去阿根廷,再也不回來了,我才發現事情已經比我想像中嚴重,所以……我……嗚嗚嗚……」

  看著英琪熱烘烘的滾燙眼淚,聖文還是愛著她的心已經軟化了。他知道,他早就輕易的接受英琪的道歉,再次讓英琪悉聽尊便了。

  「好了!乖!你不要哭了,你說的我都明白。我是搭下個月初的飛機,你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思考,畢竟阿根廷很遠,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回來,你要想清楚喔!」

  「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就是不能失去你!我要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只要    你還願意接受我,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英琪堅決的看著聖文,從包包裡拿    出她最後的殺手鑭。

  聖文一看到那樣東西簡直嚇傻了!那是一式兩份的金色硬殼結婚證書,似乎象徵著英琪最後的決定。

  「你……我……呃!這個東西……嗯!你知道它代表什麼嗎?」聖文被英琪直接的表述給奪去了講話的能力。

  「我知道啊!因為時間太匆促了,我來不及去買戒指,只好買結婚證書。」英琪說著,突然把結婚證書捧到聖文眼前,慎重的開口,「聖文,你願意娶我嗎?」

  聖文小心翼翼的接過,緩緩的吻向英琪的唇,替代了亙古不變的誓言。

  當兩唇輕碰時,英琪興奮的全身顫抖,再次接收到了愛情極致的能量,她知道自己是多麼幸運的女人,擁有一個寬大的胸懷,能夠不斷的原諒她的過錯。

  她所有無謂的驕傲與自尊,都癱倒在聖文的寬容裡。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他一個人愛她、瞭解她,那就夠了,再次擁有聖文,就是她全部的快樂。

  她愉悅的臣服在他的懷中,享受著依附的快感。

  「好,我接受你的求婚了,接著你要怎麼做?」聖文爽朗的笑著。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愛情,如今終於有人願意跟他分享。

  兩人都清楚此後的日子開始不同了,不再追逐,不用期盼,心裡面都有了一個人可以呵護,也可以依賴,漫長的歲月中已經沒有等待。

  「你說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首先,我們等一下去挑戒指,明天隨便找兩個有空的人陪我們到法院去公證結婚,等到了阿根廷見到你父母,我們再辦一次隆重一點的婚禮,你說好不好?」英琪說得興起,眼上眉上都是彎彎的笑意。

  「原來你都已經計劃好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答應怎麼辦?」聖文拉著英琪的手往外走,準備去挑戒指了。

  「喔!我沒想過耶!我只知道衝到你家求婚就對了。」英琪偎著他,眼睛裡有星光。

  「呵呵呵!」聖文笑得釋然。

  「你笑什麼?笑得好詭異喔!」英琪有一點毛骨悚然。

  「我笑啊!你果然是做事橫衝直撞的那個袁英琪,沒有被外星人帶走嘛!」

  一樣的街燈,照耀著兩人幸福的背影。

  緊密相擁的深情,將他們濃情蜜意的身影合而為一,再也沒有分離。

  這一次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很長,沒有盡頭,彷彿愛情長了翅膀,又跨越了一個世紀。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8-10 13:50:18
尾聲

      越過了半個地球,在布宜諾賽勒斯廣闊的藍天下,有一對來自台北的小夫妻正在綠油油的牧場上,幕天席地,用最自然的方式請牧師見證他們的婚姻。

  沒有龐大的親友團,沒有豪華的流水席,也沒有華麗的珠寶,只有簡單的「永恆」搭配著絃樂四重奏的悠揚,伴著溫暖的和風,吹暖了每個人笑容洋溢的臉龐。

  唯一突兀的配樂,就是聖文的媽媽因為感動不停發出的哽咽聲。

  「款!你媽媽怎麼一直在哭?她是傷心還是感動啊?」英琪站在牧師面前,只敢小小聲的偷問。

  「就跟你說她一直很擔心我是工作狂或同性戀,所以我結婚她當然感動啊!」聖文咕噥著回答。

  「那要是等一下,我跟她說我已經懷孕了,她不就哭得更大聲了?」英琪美麗的臉上有著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是啊!她一定會哭得更大聲……什麼?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聖文突然激動的高喊聲,惹來牧師和他爸媽的白眼相向。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還是開玩笑?」聖文為了正在舉行的婚禮,只好緊張的小聲問著。

  「幾個月以後你不就確定了嗎?這麼著急著問幹嘛?現在先結婚啦!」英琪笑得神秘兮兮,十足吊緊了聖文的神經。

  「你懷孕了居然還跟著我一起搬家!我很緊張耶!到底是真的假的?你跟我說啊!」

  「呵呵呵!」

  和暢的風兒帶著滿溢的幸福,吹進了戀人的心中。

  也許上天真的送來了一份貼心的小禮物,祝賀新婚的兩人以示福證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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