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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狐媚老闆娘(失心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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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00:27 |倒序瀏覽
狐媚老闆娘《失心之二》作者:子澄

當申奕甫無意間得知自己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他就決定要把薇薇帶回身邊,讓她認祖歸宗!
沒想到卻因此意外得知當年薑榆帆離開他的真相……
原來事實跟他的認知完全不同,是他錯怪她了!
既然上天願意讓他們重逢,他絕對會好好把握機會,
盡最大的努力,好好的補償她們母女倆──
“我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將你跟薇薇帶回申家。”
對她來說,這是甜蜜的誘惑,更是重量級的冒險!
雖然兩人已經有四年的時間沒有碰過面,
但姜榆帆很清楚自己從不曾忘記過申奕甫。
不過,曾經全心全意的愛他,然後被狠狠傷過一回,
早已讓她學會不要相信愛情,更不要輕易付出感情!
可偏偏他是孩子的父親,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男主角:申奕甫
女主角:薑榆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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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06:14
  楔子

  住在樂樂街的居民,不論男女老幼,全都知道在街底有家“尋愛花坊”,不僅店裏的花朵天天嬌豔美麗,連花坊的老闆娘姜榆帆都像店裏的花一樣嬌媚動人。

  氣質過人的老闆娘,身材妖嬌自然不在話下,更教人怦然心動的,是她的臉上永遠都掛著動人心弦的甜甜淺笑,露出雙頰深邃的酒窩。

  而且她還擁有一雙像貓又像狐狸的媚眼,專注的凝著人瞧時,彷佛連魂都被那雙極具魅力的眼給勾了去,簡直可說是近乎完美的漂亮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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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07:33
第一章

  傍晚時分,薑榆帆悠哉的走出花坊,在橘的天空下伸直雙臂,放鬆的伸伸懶腰。

  就在她放鬆全身筋骨,滿足的發出淺歎之際,一輛幼稚園的娃娃車緩緩停靠在鄰近花坊旁的街口,車門很快的被打了開來。

  “媽咪!”一個渾身粉色系衣裝的小女孩跳下車,興奮的朝薑榆帆飛撲而去。

  “噢,我可愛的小寶貝。”姜榆帆聞聲轉過頭去,見到小女孩飛奔過來的身影,隨即露出笑容,熱情的展開雙臂,讓小女孩穩當的撲進自己的懷裏。“媽咪好想你。”“薇薇也好想媽咪喔!”小女孩的圓臉上露出和她一模一樣的迷人酒窩,親熱的在她臉上印下頰吻。

  “嗯~~”滿足的抱緊女兒,姜榆帆開心的朝女兒身後的隨車老師點了下頭。

  “辛苦了喔,老師。”

  “哪里,這是我應該做的。”年紀尚輕的助教感動的盯著她們的互動,衷心的感歎道:“你們母女倆感情真好,好羡慕喔!”

  “本來就應該這樣啊。”她笑著同助教揮手道別,然後拉著女兒走進花坊。

  “寶貝,你今天開心嗎?”

  “開心啊!”姜奕薇點了點頭,霍地微蹙眉心。“……只有一點點不太開心。”“怎麼啦?”薑榆帆的臉垮了下來,她這個人想法單純得很,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好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能讓她傷腦筋,可她偏就受不了女兒不開心。“發生什麼事會讓我的小寶貝不開心?”見媽咪擔心的蹲在自己面前,姜奕薇抿緊唇,似乎正掙扎著該不該說出自己年幼的煩惱?

  “別怕,說給媽咪聽,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認真的盯著奕薇和自己神似的大眼,薑榆帆仔細的審視著她小圓臉上的每一細微線條。

  “呣……老師今天要我們畫……『我的爸爸』~~”姜奕薇噘了噘嘴,將尾音拉長,並小心的凝著媽咪的表情變化。“媽咪,我的爸比咧?”從她懂事開始,身邊就一直只有“媽媽”,並沒有跟別的小朋友一樣有“爸爸”陪伴。

  同一條街上跟她年紀相近的小朋友並不多,原先她也不太在意,但在上了幼稚園之後,見到每個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她沒有,那越來越強烈的問號便不斷的在她小小的腦袋裏發芽、茁壯。

  今天畫畫課的題目讓她很煩惱,所以她在課堂上有向老師說了自己沒見過爸爸的問題,老師也好心的讓她改畫“我的媽媽”,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媽咪,她的爸比到底在哪里呢?

  坦白說,若真要挑剔薑榆帆的缺點,大概就是她明明沒有老公,卻有個三歲多的小女兒,這或許就是她身上唯一不太完美的小缺憾吧?

  薑榆帆倏地抽了口氣,紅潤的臉蛋霎時褪去些許血色。

  印象中好像沒有人當面沖著她問這個問題,即便她很清楚身後的蜚短流長是免不了,但人就是這樣,能不直接面對時,總樂得當只縮頭烏龜,只是她沒想到,竟會是她最親愛的女兒問出這個犀利且令她最難面對的問題。

  “呃……你爸比他……他到國外去工作啊!”慌亂間,她紊亂的腦子猛然擠出一個還算合理的答桉,小心的注視著女兒的反應。

  “真的嗎?”姜奕薇揚唇笑開,彷佛媽咪的答桉也讓她松了口氣似的。“那媽咪,爸比什麼時候會回來呢?他都不想念薇薇跟媽咪嗎?”“等、等他工作結束,就會回來看我們了啊!”薑榆帆並沒有因見到女兒的笑容而感到開心,反倒略顯憂鬱的蹙了蹙眉。

  “啊~~好期待爸比快點把工作做完喔!”完全沒注意到媽咪的憂愁神態,姜奕薇兀自開心的低語,離開媽咪,走進花坊後的休息室放書包。

  姜榆帆卻開心不起來,也渾然不覺女兒已然離開,她木然的蹲在原地,直到雙腿發麻都毫無所覺第一章春暖花開,將完成的論文交出去,薑榆帆無事一身輕,雖然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但她已經開始著手找工作。

  上網找了幾家還不錯的公司,她將履歷以電子郵件寄出,三天不到,就有好幾家公司要她去面試。

  雖然她才正要大學畢業,但她再怎麼無知也曉得現下的景氣不好,甚至講句難聽話,大學生街上隨便抓,隨隨便便都是一大把,所以只要有面試的機會,她便不輕易放棄,即使家裏並不在乎是否多她那份薪水。

  其中一家規模最大、福利也最好的“耀申電子”,是她最在乎的公司之一,居然也通知她隔天到公司面試,著實令她興奮不已。

  她很希望可以進到耀申電子工作,畢竟福利好的公司人人想進,不過她不全是為了爭取優良的工作環境,她更想爭取的是社會對她能力的肯定。

  面試當天,她起了個大早,在清秀的臉蛋化上澹澹的薄妝,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來到了耀申電子。

  一如預期的,等待面試的人已然擠爆耀申挪出來充當面試場所的接待室,別說是主試官的長相了,她連觸碰到接待室的門把都有困難。

  稍稍偷覷了下其他應徵者,個個看起來都是精神飽滿、勢在必得,她暗自吐了下舌頭,安靜的找個位置佇立。

  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她終於在長廊上等到一個在她身邊且面試者剛離去的空位,站到腳酸的她沒太抗拒的坐了下來,然後繼續等待。

  感覺好像是無止盡的煎熬,看著一個個神情自信滿滿的應徵者走進接待室,然後又一個個不甚確定的訕訕離去,薑榆帆沒敢在心裏給予任何評價,只能不斷的鼓勵自己。

  就當作是實習吧!多一次應徵機會,等於多一次社會磨練,不論是否有辦法進耀申工作,她相信這應該會是個對自己很有幫助的面試體驗。

  “姜榆帆小姐。”不曉得待了多久,就在她開始產生些許睡意,且肚子不合作的咕嚕咕嚕叫時,接待小姐霍地喊了她的名,令她精神緊繃的由位置上彈起。

  “又!”不由自主的,她大聲喊又,立即引來其他人的訕笑。

  “麻煩跟我進來喲!”接待小姐好笑的睞了她一眼,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領著她走往接待室。

  “好的,謝謝你。”意識到自己的糗態,她紅著臉、低著頭,眼光沒敢亂瞟的跟在接待小姐身後,像只鴕鳥般走進接待室,然後她看到了主試官。

  那個男人有張棱角分明的臉,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炯炯發亮的雙眸,挺直的鼻管、鮮明的人中連接著性感的薄唇,好看到教人“驚豔”。

  接待小姐將她的檔桉及履歷放在主試官面前,隨即退出外面。

  “姜榆帆小姐?”主試官見到她,隨即扯開性感到不行的笑容,並不著痕跡的審視著她。

  嬌小的身形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她不算漂亮,尚稱清秀,有雙晶燦的圓圓眼,此際正透著明顯的緊張,這令他感到些許莞爾。

  “是!”她緊張的揪緊皮包,暗噓自己沒用。她想得到這份工作,可才剛要進第一關就緊張得胃部痙攣,這樣怎能上戰場?振作!她要振作!

  “今年畢業?”看了下她的資料,主試官明知故問。

  “是。”她沒敢多做考慮的應道。

  主試官微勾嘴角,轉著手上的鋼筆又問:“還沒畢業就急著找工作?”“呃……工作不好找。”她發誓,那個男人在偷笑,笑她迫不及待。

  “也是。”男人點了點頭,開始進入今天的主題。“你為什麼想進耀申?”“因為耀申制度健全、福利又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想那麼多人會來面試也是因為這個道理。”她老實且不誇大的述。

  “你還挺會講話的嘛!專挑耀申的好話講。”沒有一家公司的主事者不喜歡聽人誇讚自己的公司,顯然這位主試官也不例外。

  “話不是這麼說啊,我說的全都是事實耶!”或許是發現了他的嘲諷之意,薑榆帆心頭揚起莫名的怒意,不怏取代了之前的緊張,她振了振精神,不太開心的應道:“難道你希望不誠實的員工在你手底下做事嗎?”男人挑挑眉,似乎滿意外在她清秀的外表下,竟隱藏著小野貓張牙舞爪般的性格。

  “你,講話都是這麼嗆的嗎?”這可有意思了,男人心想。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應徵者,大多會挑好聽話講,即使心裏不開心,也不會像她這樣大剌剌的表現出來,這可大大合了他的脾胃。

  本來嘛,手下全是些應聲蟲,每天在那邊捧來捧去,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讓日子變得極為無趣;不過未來顯然會有趣許多,因為出現了這麼只小野貓,他竟不自覺的開始期待了起來。

  “會嗎?我純粹是就事論事而已,請您不必猜臆太多。”這個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竟然說她講話嗆很好,拚著失去這份工作的可能,說什麼她都要爭個理字!

  反正應徵者這麼多,她要被錄取的機會原本就很淼茫,還是爭道理比較重要。

  男人的笑意加深,滲入眸心。“小姐,你知不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很可能讓你失去這個工作機會?”她想應徵的是助理秘書,光這個不怎麼重要的職務,少說就有七、八十個人來角逐,而他也面試到幾個條件還不錯的人選,他一點都不介意讓她知道這個現狀。

  “……那又怎樣?”她深吸口氣,很沒志氣的承認自己確實喜歡這份工作。“我是很想來這裏上班啦,不過事在人為,並不是我想到這裏上班就能心想事成,也得看你的意思不是嗎?”她忍不住用鼻孔噴氣。

  “申奕甫,我的名字。”說不出所以然的,他竟主動告訴她自己的名,而且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我想請問一下,你現在是質疑我選人的專業素養嗎?”“當然不是!”她驚喘,想不到他指鹿為馬的本事這麼高。“我是說我能不能得到這份工作,得看你這位主試官的意思,我說的不對嗎?申先生。”“嗯哼!”申奕甫輕哼了聲,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瞪著他上揚的薄唇,薑榆帆的嘴角卻難以抗拒的往兩旁下墜。

  該死!她應該是惹毛了他吧?瞧他那吊詭的笑,彷佛嘲笑著她即將被刷掉的命運  罷了,或許她真的該看破了。

  “不好意思申先生,我想你的面試應該結束了吧?”雖然遺憾錯失這麼好的工作機會,但薑榆帆仍挺直腰杆,不願在氣勢上示弱,堅持保住自己的尊嚴。“為了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我想我就先告辭了,掰~~”“等等。”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之際,申奕甫突地出聲喊住她。“下禮拜一,你準時到秘書課報到。”他知道自己這般草率決定,讓她得到這份工作是有點太任性了些,但他公司裏到處都是一味附和他的人,著實令他感到煩膩,若她的加入能讓這個體系稍稍有點改變,他認為這一切都值得了。

  反正只是個助理秘書不是?未來值得期待啊!

  拿著杯子躲進茶水間,薑榆帆吸吸鼻子,實在受不了臺灣變態的辦公室文化。

  是誰規定資深員工就有欺負新進員工的權力?打她進入耀申工作,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天都不斷的被各部門的秘書小姐們壓榨,將她當成免費的女傭差遣。

  該她做的自是免不了,但不屬於她分內的工作,其餘的正式秘書們也多多少少會丟給她,更過分的是,做好沒人誇,一旦出了問題,錯就全歸在她身上了。

  像現在,她之所以委屈的閃進茶水間平復自己的情緒,就是因為她昨天幫副理秘書整理的會議資料,在會議中被副理挑毛病,所以副理秘書便找她出氣,教她有氣沒地方吞,只好自己躲起來生悶氣。

  “嘿!看我遇到誰了?”突地一道聲音由茶水間門口傳來,令她沒心理準備的驚跳了下,冷不防的側臉望向來者。

  “小刺蝟,進來工作還習慣……”倚在門邊的是“恩准”她到耀申工作的申奕甫,原本他還挺開心這個巧遇,卻在看清她臉上的淚痕時,危險的眯起雙眸。“你怎麼哭了?”“是你?”薑榆帆顯然跟他同樣驚訝,但為的卻不是同一件事;她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痕。“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申大總裁。”當她開始在耀申工作之後,才知道他是這間公司的主腦;她有點意外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親自應徵面試者,不過私下卻挺佩服他的親力親為。

  “你答非所問喔,小刺蝟。”他蹙眉,頭一回感覺“總裁”這個稱呼竟是這般刺耳。

  她沒笨到聽不出他的嘲諷,但在這麼沮喪的時刻,她實在沒太大的耐心跟他鬥嘴,於是沒好氣的反諷一句:“抱歉後,這裏沒『小刺蝟』這個人。”申奕甫挑眉,霍地不曉得該讚賞她才剛哭過,卻還有力氣跟他抬杠?還是該把她抓起來打一頓屁股?“那麼請問我們的助理秘書小姐,你該死的躲在這裏哭什麼?”雖然之前兩人都沒在公司裏“正面交鋒”……正面遇上,但他多少都有在注意她的工作情形。

  他知道她認真、賣力,雖然在公司裏難免有以上壓下的不平情事,但她總能積極面對,不曾聽她喊過一聲苦,為此他還頗為得意,認為自己當初沒看走眼。

  不過……現在是怎樣?她竟然哭了而且還哭得挺慘的,教他不由自主的感到胃部泛酸。

  “我在練習三十秒內掉淚的絕技。”薑榆帆發誓,這男人絕對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那幾個字,這讓她心裏的不平衡稍微得到平撫。

  申奕甫眯起眼,明顯對她的回答十分不滿。

  三十秒內掉淚?還絕技呿~~他可不記得自己曾要求員工做這種無聊的“特技訓練”,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你當我是剛出社會的小毛頭嗎?”他懂了,這丫頭約莫是不想讓其他人受到牽累,但這社會就是這樣,你不負人不代表人不負你,他非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不可。

  “就是這麼回事,愛信不信隨便你。”她聳聳肩,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好吧,她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告狀,要這個公司的大頭幫她出口氣,不過她可沒把握這傢伙會喜歡員工在背後發同事的牢騷,也沒任何立場要他為自己出氣,況且她從沒當“抓耙子”的習慣,因此她絕口不提自己遭遇的委屈。

  申奕甫定定的看著她,不發一語的轉身離去。

  經過這段談話,他有了新發現  這女人根本固執得跟牛一樣,不管他再怎麼問,她勢必不會開口坦白,不如他自己找出原因比較快!

  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讓她哭泣的理由,並盡速給她一個完美的交代!

  薑榆帆並沒有將這個插曲放在心上,隔了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工作量銳減,秘書小姐們沒再丟任何不屬於她該做的工作給她,這讓她有點小驚訝。

  她以為是那些秘書小姐給夠了下馬威,所以放她自由,沒想到卻在去洗手間時,聽見了令她訝異的問題解答“欸,聽說淑英被刮鬍子了?”洗手間的洗手台前,秘書A對著鏡子補口紅,邊補邊說道。

  秘書B對著鏡面撥了撥自己卷翹的睫毛。“可不是,惹到不該惹的人咩。”“你說那個新來的薑榆帆?我倒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能耐。”秘書A不以為然的嗤道。

  突然被點名,坐在馬桶上小解的薑榆帆心下打了個突  那個讓她受委屈的副理秘書好像就叫王淑英,但自己是不該惹的人這指控實在沒有道理,教她忍不住拉長耳朵傾聽秘書們的交談。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是我們高大威猛又帥氣的總裁大人,親自下達的命令,狠狠的扣了淑英的考績二十分,我想今年淑英的年終獎金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你說她有沒有能耐?”秘書B笑秘書A老是在狀況外。

  薑榆帆心中一凜,沒敢有反應的繼續留在洗手間裏。

  “是喔?那麼誇張?”秘書A差點沒把口紅給補出唇線外,連忙拿出面紙輕拭了下。“總裁幹麼那麼挺她?難不成她跟總裁有姦情?”挺她?申奕甫挺她?因為挺她才處置王淑英?她憑哪一點值得他為她那麼做?

  而且什麼叫姦情?他們倆聯手都沒碰到一下,如果那也能稱為姦情,那麼光呼吸都會懷孕了。

  “喂!那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心虛的看了眼空蕩蕩的洗手間,秘書B擔心隔牆有耳般的低嚷。“總之那女人惹不得,走吧,回辦公室去!”待兩個秘書走遠,沒再有任何聲響後,薑榆帆才悄悄的走出洗手間,洗過手後直奔總裁辦公室敲敲總裁辦公室的門,並得到申奕甫的回應,她推開門大步進入,一開口便要求他收回對王淑英的處置。

  “很抱歉打擾申大總裁寶貴的時間,我想請你取消對王秘書工作考績的扣分。”她的情緒很是激動,說起話來又快又溜,分不清是為了不服王淑英被扣績分,還是因公司裏流傳的不實小道消息。

  申奕甫抬頭凝著她,那張小臉上滿布憤怒的紅潮。“為什麼?”“如果你是為了我被責備一事而處置王秘書,我想你不必為了個小小的助理秘書而破例。”她握緊拳頭,連脖子都紅了。

  “你現在是質疑我多管閒事嗎?小刺蝟。”合上翻看一半的卷宗,申奕甫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有名字的,請別叫我小刺蝟。”反感的蹙起秀眉,她不是排斥被取綽號,而是那種感覺過於親昵,她不習慣。“而且我並沒有那樣說,只是你這麼做會讓大家覺得我是特異份子,只會教我更難做人。”“不,每個人都得堅守自己的工作崗位、做好自己的本分,這是身為一個員工最基本的義務,難道不是嗎?”他將卷宗隨意丟在桌上,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處分有何不當。

  “沒錯。”這是他的公司,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但為何偏偏在她受委屈時才實踐?她一點都不需要同情。“你說的很對,做法也沒錯,不過請你一視同仁,不要在輪到我時才做這樣的處置。”申奕甫眯了眯眼,霍地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你是說我對你特別了?”“你不要什麼都說我說的,是你的做法讓人產生這種錯覺。”吼~~氣死人,沒事長那麼高幹麼?想用身高壓制她的怒焰嗎?一想起剛才在洗手間聽到的評論,她的火氣才大呢!

  她能明白這是他對自己好的一種方式,只是他的方式令她感到困擾。人家都講得那麼難聽了,說她和總裁有姦情,要是她真和他有姦情那還好……SHIT!她在亂想個什麼勁兒?

  她承認他很迷人,對她好似跟其他員工還真有那麼點不同,但說穿了,他們倆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怎能無端接受他的好意?那只會造成她更被其他同事排擠罷了。

  申奕甫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不怕死的抬高下顎,眯眼瞪他。

  “我笑你好像一點都不把我當上司看待。”她的反應真的很有趣,跟他以往知道的女人截然不同,這讓他感到莫名的興奮。

  她不知道她在生氣的時候有多美,水亮亮的大眼綻放迷人的眩光,別有一番誘人的女性魅力。

  “難道對待上司就該唯唯諾諾?抱歉,我做不來。”申奕甫以臂環胸,極感興趣的盯著她。“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有趣的女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談,讓姜榆帆一時語塞,況且她根本不清楚如此嚴肅的對談,何來有趣之處?

  “我答應你,不再插手你和其他同事間的『情感交流』,但相對的,有件事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盯著她那雙無時無刻不散發璀璨光采的眼眸,他發現自己竟捨不得移開眼。

  “什麼?”她傻愣愣的反問。

  征服!此刻在他心裏激動衝擊的,是征服她的強烈欲望!馴服一個像小野貓似的女人,是怎樣的一種滋味……他,極想嘗試看看。

  “和我交往吧!當我的女朋友。”濕黏的汗水和不斷騷擾的夢境,逼迫薑榆帆不得不睜開眼翻身坐起。

  她不知道自己怎會突然夢到好久以前的情景?或許是女兒在下午突然問起的事,無意間勾起她塵封的記憶……她很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起那些往事,但世事總與希望背道而馳,光是女兒的問題就讓她陷入無止境的夢魘,教她沮喪的想哭!

  下了床,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潤喉,腦子裏卻控制不了往事的糾纏,她就這麼拿著水杯杵在廚房裏發起呆來。

  當時的她,當然不可能因為申奕甫的那句話就答應跟他交往,但他卻對自己展開熱情的攻勢,以女人很難抗拒的浪漫征服她的反抗。

  不斷邀約自然是免不了,每天下班後還在公司門口堵她,堅持她不上車,他就讓車佔據整個地下停車場的出入口,霸道的實踐他的溫馨接送情;更甚者,三不五時就到她的辦公室,假藉巡視之名,實則進行瞧她一眼、談點小情小愛之實,引來全辦公室秘書小姐的怨聲載道。

  在一片撻伐她不知好歹且蓄意刺激那些單身秘書小姐的不實聲浪下,她“委屈的”接受了申奕甫的追求,終究和他成了一對戀人。

  開始正式交往之初,感情的進展自是以光速飛馳,在愛人的祝福下,她開心的完成了畢業典禮,更在那天晚上,滿心歡喜的獻上自己的純真愛戀,羞怯的終結自己的少女時代,與他共同完成神聖的禮。

  更棒的是,畢業不久之後,一位資深的秘書小姐因懷孕而辭去職位,她由可憐兮兮的助理秘書升格成為正式秘書,教她開心得又叫又跳。

  一切都顯得這麼幸福美滿,彷佛人世間再沒什麼值得她擔憂的情事,孰料上天的作弄,結結實實的將她由天堂打入地獄讓所有幸福美滿產生變數的,是申奕甫的父親,申恭定。

  就在兩人沉浸于甜蜜的愛情國度之際,申恭定在壯大家族事業版圖的考量下,自作主張的向媒體發佈申奕甫和上官集團的獨生女上官菁菁的婚約,讓薑榆帆的幸福終結在看到報紙的瞬間!

  她不敢相信申奕甫早已和上官菁菁有了婚約,更不敢相信申奕甫竟從不曾跟她提及此事;最慘的事還在後面,她竟在這絕境裏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一個小生命的形成,原本該是天大的喜訊,卻在申恭定找上她之際,成了無情的悲歌。

  至今她還記得申恭定的臉龐  他有著與申奕甫十足相似的薄唇,但說出口的話卻冷酷無情,不僅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甚至還用錢來羞辱她。

  “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奕甫?沒關係你說,我一毛錢都不會少給你。”那刺耳的言語至今還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海裏,她相信,即使她一分錢都不收他的,他絕對有更惡劣的方式等著對付她,於是她狠下心做了決定。

  她不能讓自己以外的家人受到申恭定的迫害,加上自己已懷有身孕,等孩子生下來勢必還得花許多錢,既然不得不離開申奕甫,那麼她寧可為自己及孩子多做打算,就算被瞧不起也無所謂。

  所有的幸福未來都毀了,她還要面子做什麼呢?再沒比現在更教她無所適從的時候了,她只能選擇保住孩子的生活無虞。

  “一句話,五百萬。”第二章仔細的盯著鏡子,用睫毛夾夾出完美的卷翹弧度,之後小心的刷上睫毛膏,薑榆帆對著鏡子眨眨圓圓大眼,確定眼眶沒有留下任何黑眼圈的痕跡後,她終於吐了口氣,放下手上的化妝用具。

  昨夜若說是她的災難夜也不為過,為了寶貝女兒姜奕薇毫無預警丟給她的疑問,她整夜跳脫不開往事的糾纏,甚至淚水潰堤,在她以為自己的淚早已流幹的現在。

  她心裏一直很清楚,自己不曾忘記過申奕剛的容貌,也清楚的記得他的身形、性格,甚至他撫摸自己時的觸感!

  控制不住發顫的雙手,她拿口紅畫過自己的唇——這都是他曾親吻過的部位,即使經過了這麼些年,她還記得他的唇留在自己身上的溫度……猛地閉上雙眼,她命令自己不准再想!

  都已經是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況且是她自己決定離開,今天有什麼資格再去回想以往的點滴?每多想一回,心就多痛_次,她不要再想了!不要不要不要!

  “媽咪,我好了喲!”她的房門被打了開來,姜奕薇那張可愛的小臉探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是薑榆帆雇請來家裏幫傭的丁鈴。

  丁鈴年紀很輕,還不到十八歲,是鄰居的遠房親戚,聽說家裏的環境並不很好,加上薑榆帆也需要一個幫手,不論是家裏或花坊,因此便讓丁鈴到家裏來幫傭。

  “寶貝早安!”她擠出笑容,上前給女兒一個擁抱,並讚揚丁鈴的用心。“鈴鈴真厲害,越來越能處理薇薇的賴床毛病喔!”

  “哪有啊帆姐?其實是薇薇乖啦,知道自己上學應該要早起,不是我的功勞啦!”丁鈴露出開心的笑臉,伸手摸摸姜奕薇的發回應道。

  “最好薇薇有這麼乖,”她睞了女兒一眼,好笑的看著丁鈴的羞赧。“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喔鈴鈴!”

  雖然下鈴是雇請來的傭人,但姜榆帆並沒有因此就以不同的眼光看待她,反而將這個小女生當成家人般親切對待,偶爾開開玩笑在所難免。

  “不要這樣說啦帆姐,我會不好意思啦!”靦腆的抓抓鼻子,丁鈴看了看時間提醒道:“帆姐,我煮了清粥,你跟薇薇趕快吃一吃,不然會趕不上娃娃車喔!”

  “好。”決心抹去心裏的憂鬱,薑榆帆牽起女兒的手,連同丁鈴一起離開臥室。“我們去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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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13:08
第二章

  在花坊的經營上,薑榆帆不采自己到花市挑花的方式。

  她經常自嘲自己是用偷懶的方式在經營尋愛花坊——直接請優良的花商將花送到店裏來讓她挑選,同樣有好品質的花,只不過得讓花商賺一手,淨利較自己到花市批花的花坊少了些。

  不過人生就是這樣,有一得必有一失,因為有薇薇的關係,即便有丁鈴的存在,她還是無法放心的早起出門到花市去批花,況且她也不會開車,所以只能讓花商從中抽一手。

  有錢大家賺,日子過得去就好了,她很想得開的。

  “嗨嗨!美麗的老闆娘,我又來了!”送女兒上了娃娃車,姜榆帆打開花坊,掛上營業中的牌子不久,一個業務員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進門臉上便掛著熱情的笑容打招呼道。

  “哪兒的話,還不都是你們不嫌棄?”硬是擠出千嬌百媚的淺笑,她暗自無言的翻了翻白眼,臉上依舊是美麗得無懈可擊的嬌媚神情。

  “今天給我送什麼花來了?”

  “要什麼花就有什麼花,即使想要圓仔花,我也能變出來給你哦!”身為專業的花商,小許說的跟真的一樣。

  雖然他車上並沒有載來圓仔花,不過業務就是這樣,自家有生產的花種,就要大方的說出來,管它現在車上有沒有貨,先說先贏!

  薑榆帆閉了閉眼,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這年頭圓仔花恐怕賣不出去吧?”

  “哪會?還是有阿嬤喜歡的說!”搓搓鼻子,小許自有他的一套看法。“來吧!看看今天有什麼美麗的花,能得到老闆娘的賞識。”他招了招手,兀自走向花坊外,讓薑榆帆主動跟上。

  跟在小許身後走到貨車旁,薑榆帆仔細的看著車上的花束,邊看邊點頭。“今天的玫瑰跟香水百合都不錯喔,還有海芋、滿天星……都給我下個幾束嘿!”

  “沒問題!只要是老闆娘開口,就算沒貨,小許還是會想辦法生出來給你!”

  所謂業務嘴“胡累累”,小許好聽話可是一籮筐,好像永遠都不會有辭窮的一天。

  “真受不了你,你怎麼滿嘴沒個正經?”薑榆帆撫了撫額,著實拿他莫可奈何,但她仍噙著笑意,沒給小許難看的臉色。“你再這麼皮好了,看看到時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人家受不受得了你的油嘴滑舌。”

  “哎喲,別這麼說嘛老闆娘,你又不給追,要我去哪兒找喜歡的妹?”小許似開玩笑又似認真的凝著她低語。

  薑榆帆心下打了個突,心頭警鈴大作。

  不妙,這小鬼不會莫名其妙對她這老女人動了心吧?

  看這小許也不過剛退伍的樣子,頂多二十四、五歲吧?她都二十八歲快接近三十歲的女人了,還是個帶有小孩的翠親媽媽,怎麼可能會令他心動咧?實在沒道理啊!

  “死小孩,你可別亂吃我的老豆腐!”她佯裝鎮靜的打趣道,才說著,突然感覺到身後有股強烈的注視感,一陣莫名的顫慄由腳底竄起,令她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我不……我是真的對你……”就在小許臉紅脖子粗的想對她說些什麼之際,霍地一道陌生的男音打斷他的告白。

  “對不起,請問營業中嗎?”一個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門口,背光的身影讓他的五官不是很清楚,他緩緩拿下戴在鼻樑上的墨鏡,微眯著眼盯著薑榆帆以極快的速度瞠大的雙眸——薑榆帆感覺自己胸腔裏的空氣迅速被掏空,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嘴不張大,甚至完全沒顧慮到平日維持的完美形象!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老天爺!昨天薇薇才問起,今天竟就出現了這麼個教她“驚悚”的男人,命運是怎生的一個安排?

  “請問,營業中嗎?”男人仿佛看不見她臉上的驚愕,面無表情的再重複一次。

  “當當當……當然。”薑榆帆止不住雙唇顫抖,不由自主的扶著正好擺在身邊的椅子扶手,藉以穩住自己不斷發抖的身軀。

  “請慢慢挑……”她已經沒辦法再維持平目_的冷靜,那職業性的笑容在見到他的?那間碎裂成片片。

  小許或許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本能的擋在她身前。“這位先生,你想要哪種花就挑哪種花,今天就由小許我來為你服務。”

  男人聞言睞他一眼,半點都沒將他放在眼裏的樣子。“你是這家花坊的老闆?”

  “不是,我是送花的花商,不過我看老闆娘的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所以……”

  小許發誓,他真的聽見了眼前這男人極輕的冷哼聲,令他不由得脹紅了脖子。

  “不好意思,我想我比較信任這位老闆娘的專業。”男人挑釁似的把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擺明瞭要他哪邊涼快閃哪邊去。

  “你——”小許還想說些什麼,霍地被薑榆帆一把拉住,即便她的力量是如此微弱,他仍感受到她的拉扯。

  “我來。”她深吸口氣,似乎已經穩住情緒,雖然紅唇泛白、小臉泛青,但她仍振作的挺直腰杆,要小許把簽帳單拿出來。你把花放不就好,剩下的我來處理,包括……”這位客人。”

  兩個男人同時挑了下眉,小許隨即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而那個男人則是饒富興味的勾起淺笑。

  雖然很不贊成她的決定,但這畢竟是她的店,因此小許沒再多說什麼,默默的將鮮花搬進店裏,然後掏出口袋裏的簽帳本,並以飽含警告的眼神瞪著那位不速之客——對啦!來者是客,但顯然這傢伙不是太受歡迎的人物,不然總是笑臉迎人的老闆娘怎會不停發抖?

  到底這個人曾經帶給老闆娘什麼樣的傷害?他實在無法想像。

  努力穩住自己抖顫不停的手,在簽帳單上簽好字,她再度深吸口氣,轉身將簽帳本塞進小許手中。“好了,過兩天有新鮮的花進來,再麻煩你了。”

  “……應該的。”訕訕的收下簽帳本,小許再睞了那男人一眼,在薑榆帆既脆弱且堅定的凝視下,他也只好轉身離開花枋。

  “先生你慢慢看,喜歡什麼花儘管說,我會挑最漂亮的給你。”她很想轉身沖進內室,將他一個人留在店裏,但她不能,因為她是這家店的老闆娘,最終也只能扯開顫抖的嘴角,盡力擠出最甜美的微笑。

  “嗯哼!”男人輕哼了聲,狀似滿不在乎的輕撫過身邊的新鮮玫瑰。“你的花坊似乎經營得不賴,嗯?”

  “多虧鄰居跟客人們的捧場。”她吸氣再吸氣,卻總覺得肺葉吸不進氧氣,腦袋一直呈半暈眩狀態。

  “是嗎?大部分上門的客人——多半是男人吧?”男人將句子拖長,顯然帶著尖銳的采問意圖。

  薑榆帆踉蹌的退了一步,身體緊靠著身後的櫃檯。“這似乎不關你的事吧?你是來買花,還是來戶口調查的?”

  男人再度輕佻的挑了下眉尾。“說到戶口調查,老闆娘的戶口裏,好像多了個挺教人意外的小傢伙?”

  ?那間,姜榆帆完全忘了該如何呼吸!

  “申、奕、剛?你調查我?你憑什麼調查我?”她氣得全身發抖,真想拿放在櫃檯上的花瓶往他的頭上砸下去!

  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因她激動的情緒而感到不悅,反而吊詭的發出輕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姜榆帆小姐。”

  薑榆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兇狠的瞪他一眼後,狼狽轉開!

  該死!她只要一激動就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冷靜!她需要絕對的冷靜!不然她很難跟這個精于算計的男人抗衡!

  “那個教人‘意外’的小傢伙從母姓,我感到好奇的是……她的爸爸是誰。”

  定定的看著慌張的她,申奕剛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教她心驚膽顫的平穩收尾。

  對她,他是有恨的,尤其在得知她自私的帶走應該屬於他的親情。

  當年她拿了父親的五百萬走人,半點訊息都不曾留給他,教他如何找尋都找不到人,那種椎心刺骨的思念至今他不曾或忘。

  如今好不容易再有她的消息,他斷不可能就此放手!加上她竟然瞞著他偷偷有了女兒,並殘忍的剝奪了他身為父親的權利,他對她的恨意更為濃烈。

  “你、你不需要知道!”她連再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事實上,她是害怕自己的臉上會因此洩漏出些許不該有的訊息,那結果絕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哦?我不需要知道嗎?”抽出一枝豔麗的玫瑰在手上把玩,仿佛花梗上的刺一點都不會讓他感到刺痛。“雖然那小傢伙已經三歲多了,但不巧,我正好知道她在哪家醫院出生,或許院裏還留有她的資料。”

  為了得到這些資料,他幾乎動用了所有能用的資來不易的事實令他震撼,卻又不得不相信這白紙黑字上寫的一切!

  由那小女娃出生的時間往前推,那時她的確正和自己交往中,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斷不可能背著他偷人,加上那女娃兒和自己小時候有七分像,他很難不承認那女娃兒是他的“產品”。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薑榆帆無法控制的全身顫抖,兇狠的瞪他一眼後,猛然轉身走入內室。

  申奕剛並沒有因她突兀的舉動而有所反應,他安靜的站在原地,繼續把玩著手上的玫瑰,鎮定的仿佛不曾面對她激動的情緒。

  該有的激動、震撼,全在他拿到資料後,經過時間的洗禮而沉澱。

  他不再是衝動無知的小毛頭了,他知道該怎麼要回他所應該擁有的一切,現下,只是開端。

  不消多時,薑榆帆由內室走了出來,手上多了根掃把。“滾!我的花坊不歡迎你來光顧!”

  申奕剛倏地放聲大笑,雙手微微收攏,任由花梗上的尖刺刺進他的掌心肉。

  “你?”他這一笑,薑榆帆傻眼了,這是他今天帶給自己第三次的震驚——第一個震驚,是他突然從天而降,變魔術似的再次出現在她眼前:第二次震驚,是他竟然知道了薇薇的存在,甚至還查出她生產的醫院……不,她早該知道他有那個能耐的,或許她早就預期到會有今日,只是她的心理準備還不夠……而此刻,他突兀的笑帶給她第三次的驚慌失措。

  “你該死的笑什麼?”她羞惱的咒道。

  “小姐,淑女不該口出惡言。”他斂起唇邊的笑,犀利的眼透著些許譴責。

  “這是我的地盤,我想怎樣就怎樣!”她眯起眼,舉起手上的掃把,雖然手還在抖,但她很努力的擺出老闆娘的架勢。“滾!”

  申奕剛的眼角抽搐了下,他放下手上的玫瑰,優雅的拉拉西裝領口。“你l的待客之道教我十分驚訝。”

  她狠抽口氣,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的雙腿顫抖得厲害,還是十分堅強的裝腔作勢。“對於好客人我自然以禮相待,但對於‘奧客’從來不客氣!”

  “我會再來的。”申奕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臨走之前撂下話,轉身離開。

  待他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後,薑榆帆無力的攀扶著櫃檯,隱隱感覺自己及女兒平靜的生活,將因他的出現而掀起滔天巨浪……心神不寧的度過緩慢的時間,在接近姜奕薇下課的時間時,薑榆帆總算抓回點神智,吩咐丁鈴到巷口去接薇薇幼稚園的娃娃車。

  等丁鈴開心的跳著走出花坊,她才坐不等著薇薇進門,不意就見到才出門去等車的丁鈴又跑了進來,神色顯得有絲無措。

  “怎麼了?”見到丁鈴不知所措的模樣,她不覺跟著緊張了起來,忙起身抓著丁鈴問道:“薇薇呢?”

  “在、在外面,可是……”可是她從沒遇過這樣的情況,她著實不知該如何處理。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丁鈴才會這麼緊張……不行}她一定要出去看看才行!

  沒待丁鈴說完,姜榆帆已然像箭矢般沖了出去——果然,一沖到門口,就看到薇薇正跟一個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講話,她心口一揚,以更快速的腳步沖了過去!

  “放開她!”她像頭急欲保護幼獅的母獅般沖向兩人,並大聲的吼道。

  該死!她該想到的!那男人一直是個行動派,今天一早才出現在她面前,她怎會忽略他可能趕在這個時候跑來跟薇薇見面?

  “媽咪?”她突然大叫讓姜奕薇嚇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身邊的男人偎去。

  不!她一手養大的女兒,怎會往他靠去?她該奔向自己才是啊!

  薑榆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焦急的伸手拉扯薇薇。“過來媽咪這裏!”

  “你放輕鬆點。”申奕剛站了起來,很快的擋在她和姜奕薇之間。

  “你這樣會嚇壞她。”

  “她是我的女兒!”她聲音緊繃的對他吼道。

  “你冷靜一點!”他板起臉,霍地低喝一句,立即震懾住她的激動,他將躲在自己身後的姜奕薇拉到身前,摸摸她的頭,將她推向薑榆帆。“媽咪太緊張了,你別怕,乖,去媽咪那裏跟媽昧抱抱。”

  他很想早日搶回女兒的監護權,但他很清楚目前還不能,至少在女兒熟悉他之前,他沒辦法把女兒由她身邊搶走,那對薇薇來說反而是種痛苦的折磨,所以他只能暫時讓女兒回到她身邊。

  神奇的事情在薑榆帆的眼前發生了,姜奕薇抬頭看了眼申奕剛,競真的乖乖走向她,並輕輕拉扯她的裙角。

  “媽咪……”她怯怯的喊道。

  “噢!老天!我的寶貝!"她不禁伸手將女兒摟進懷裏,霎時有種失而復得的錯覺。“媽眯跟你說過,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講話,你為什麼不聽?”擁抱過後是直接的責備,怪女兒不懂得保護自己。

  “薇薇沒有不昕媽咪的話啊!”姜奕薇被她緊緊抱在胸前,大大的眼裏寫著無辜。“叔叔只是跟我講講話,叔叔不是壞人。”

  薑榆帆狠震了下,不知道女兒怎能這麼快就相信申奕剛不會是壞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父女天性?

  不!薇薇是她一個人的,是她獨自度過辛苦的孕程、痛苦的產程,一分一寸拉拔大的女兒,對於眼前這個從來不曾參與她成長的“名義上的父親”,根本不需要存在!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震撼,申奕剛輕輕拉開她的手,安撫的握住姜奕薇的小手。

  “媽咪說得對,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不過我不是陌生人,是嗎?薇薇。”

  “你對薇薇說了什麼?”薑榆帆大駭,臉色變得蒼白。

  申奕剛微蹙眉心,暗示性的輕甩姜奕薇的手臂。

  “叔叔問我名字跟上學乖不乖而已啊!”好似完全不需要言語的溝通,姜奕薇竟明白了申奕剛的提點,乖巧的幫他回答。

  完全沒道理的,她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叔叔,雖然叔叔只是笑著問她的名,問她上課乖不乖,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歡嘛!

  “……是嗎?”薑榆帆霍地松了口氣,全身的緊繃在瞬間放鬆。

  這一放鬆,雙腿就軟了,她想起身卻差點站不起來:申奕剛眼尖的發現她的異樣,長臂一伸,輕鬆將她一把拉起。

  “對啊!”緊緊握著申奕剛的大掌,姜奕薇覺得好新鮮——跟爸爸握手是不是就是這樣溫暖的感覺?她沒來由的笑了開來,頰上浮現可愛的酒窩。

  “薇薇,我們該回家了”不著痕跡的避開申奕剛的碰觸,薑榆帆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似的,虛軟的拉住女兒的另一隻小手,大有將她藏起來的衝動。

  “好。”不舍的放開申奕剛溫暖的大掌,姜奕薇抬高小臉努力望著他的臉龐。

  “我要回家了,叔叔再見!”

  申奕剛揚唇淺笑,緩緩的抬手揮了下。

  沒敢再聽他說出任何足以令她心臟麻痹的話語,薑榆帆拉著薇薇轉身就走,像是身後有妖怪在追趕似的。

  待她們母女倆走進花坊,申奕剛微微斂去笑意,將手放入長褲的口袋,自言自語般的對著她們離去的路徑低喃:“會的,我們絕對會再見,而且——很快。”

  他無法形容見到女兒時的激動,那是一眼就認定的情感,他立刻就愛上那個可愛的小東西,所以他才會忍不住上前跟她攀談——天曉得他花了多大的氣力,才能阻止自己不伸出手去擁抱她!

  光就她今日的表現,他心不清楚要搶回女兒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上自己竟出乎意料的無法對她殘忍……看到她激動又驚恐的樣子,他竟感到胸口一陣窒悶,難不成自己對她還存有往日的情愫?

  他對自己怎能在對她有恨,卻又無法忘懷她的美好而感到矛盾,但他相信時間會給他答案,好讓他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她……第三章從不敢妄想申奕剛會在看不到自己給他好臉色的狀態下,遠離她們母女倆的生活,薑榆帆每天在起床開店之後,總是戰戰兢兢的迎接每一天。

  吊詭的是,從他出現在薇薇面前、差點沒讓她嚇破膽那天至今,已有大約半個月的時間,他卻不曾再出現在她面前,這讓她松了口氣,卻也莫名的感到若有所失。

  他的不再出現,理論上對她們母女倆是件好事,她可以假裝他不曾二度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她一樣是快樂的單親媽媽,而薇薇,一樣是以往那個因沒有父親而感到些許遺憾、乖巧聰穎的小女孩。

  但她卻說什麼都沒辦法平靜下來,反常的像只毛躁的母獅。

  “帆姐,你這幾天好像火氣很大吼?”丁鈴在觀察了好幾天之後,終於在一個微陰的午後,在修剪花朵刺梗之際,狀似不經意的問起。

  “大姨媽來了嗎?”

  同樣身為女人,雖然她不似帆姐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但好歹她也算青澀的小女人一枚,完全能理解身為女人的辛苦。

  “啊?沒有啊!”姜榆帆一時反應不過來,呆愣的停下手邊的工作,睞了她一眼。“我大姨媽才剛走不久耶!”

  “喔。”丁鈴眨了眨眼,沒敢繼續說下去。

  “幹麼?你怎麼突然問這個?”薑榆帆莫名其妙的追問道。

  “沒啊,我就覺得你這幾天火氣好像很大,順口問一下而己。”丁鈴吐了吐舌,若不是真心將薑榆帆當成姐姐,她也沒贍這麼沒大沒小。

  “我?我火氣大?”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還真的在頰側摸到一顆微鼓的青春痘,她不禁大駭。“真的捏!我竟然長痘痘了!”

  “……”丁鈴無言了,在這超忙碌的現代,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會長幾顆青春痘,這帆姐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

  “都是申奕剛那傢伙害的,要不是他神出鬼沒的,一會兒出現嚇人,一會兒又消失不見,我才不會長這種“有礙觀膽”的東西呢!”薑榆帆洩憤似的以小刀切短花莖,一邊不自覺的叨念道。

  丁鈴沒敢出聲,因為就在薑榆帆叨念的同時,她已然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進花坊,好像就是她在店外接薇薇時見過一次、帆姐嘴裏說的“那傢伙”。

  “你還挺記掛‘那傢伙’的嗯?”突地,一道聲音介入薑榆帆煩躁的思緒。

  “誰見鬼的去記掛他?要出現也不先通知,人家一時心裏沒準備嘛!”她回應得極為自然,然後沒來由的抬頭一瞧,呆愣的瞬間,原本拿來切花莖的小刀不小心劃過指尖。“啊!”

  “shit!”申奕剛低咒了聲,飛快上前攫住她的小手,不由分說的以嘴巴含住她冒出血珠的手指。

  丁鈴屏住呼吸,感覺心臟幾乎因超快速狂跳而休克!

  媽媽咪啊!這種場景只有在電視劇裏才看得到,她全然沒預期自己會如此“幸運”,能親眼看見這對她來說已過度刺激的畫面在眼前上演,她緊張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走開?還是應該閉上眼假裝沒看見?

  “你你你……你見鬼的又出現幹麼?”薑榆帆差點沒讓他嚇死,一開口便忍不住開罵了,連自己的手被握在他手裏又呼又舔的都沒注意。

  “你這麼迷糊,教我怎麼放心得下?”淺歎一口,申奕剛還緊握著她的手。

  完了,他明明還恨著她的絕情,才會來花坊找她麻煩,怎會在見她受傷後一切都崩盤了?他懊惱的擰起眉心,卻如何都捨不得放開她的手。

  “誰……我不需要任何人擔心我,放開啦!”薑榆帆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舉動,紅著臉慌忙抽回小手。

  “或許在掙錢的能力上不需要人擔心,但生活智障的部分,很難教人不擔心。”他突然沒頭沒尾的凝著她說道。

  “你什麼意思?”她眯起眼,一時沒弄懂他話裏的涵義。

  “意思是,隨隨便便一個出走就能掙得五百萬,不是普通女人做得來的。”申奕剛輕聲訴說著以往發生在她身上的“曾經”。

  那五百萬,證明了她是個貪婪的女人,為了錢她可以出賣所有,包括他們之間的情感;他惱恨自己對她還有所不舍,更惱恨自己的愚蠢!

  薑榆帆的小臉青紅交錯,霎時明白他冷靜的背後,包藏著怎樣一顆邪惡的禍心——他根本是來嘲諷她的!嘲諷她為了拿申恭定的五百萬,而收拾行囊離開他!

  沒錯,她的確收了申恭定的五百萬,但那錢可不是拿來用在她自己身上,而是為了生養薇薇才……罷了,她全然不想再解釋什麼了。

  “我不想為自己做任何辯解。”她難堪的撇開臉,眼眶泛紅。

  “我也不是來聽你辯解的。”申奕剛也不打算在這問題點上打轉,他來,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我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將你跟薇薇帶回申家。”

  本來他只想將薇薇帶走,但考量到薇薇和她相依為命的程度,若只帶走薇薇,對她和薇薇來說都不是好事,甚至可能破壞自己在薇薇心裏的形象,所以他不得不考慮“買小送大”,連她一起打包回家。

  或許這對薇薇也是比較能適應的方式,他會決定這麼做,全是考量到薇薇的心理狀態,絕對不是他自己想這麼做!

  帶她回申家?

  薑榆帆怔愣著,仿佛他講的全是她聽不懂的外星文。

  “奇怪了,我又不是你的誰,幹麼跟你回申家?”她本能的豎起戒心,並開心的發現有客人走進店裏,連忙迎了上去,藉以躲避這令人難以招架的問題。“你好,需要我的幫忙嗎?”

  “呃,你好。”剛走進門的年輕人似乎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紅著臉多看了她一眼。“我想買束花送給喜歡的女孩子,能麻煩你幫我挑選嗎?”

  “你是說,還在熱烈追求中?”薑榆帆好笑的挑起眉,刻意忽略身後傳來的強烈視線感。

  “啊……是、是的!”年輕人的臉霍地爆紅,有種被看穿的糗態。

  “放心,交給我就對了。”她揚唇一笑,嬌媚萬千,連年輕人都看傻了眼。

  女人往往希冀浪漫,而最能代表浪漫的花朵非玫瑰莫屬,因此她為那位客人挑選了九朵嬌豔的紅玫瑰,並配上深山櫻當作點綴。

  “九朵玫瑰代表‘愛你久久’,你覺得這樣還可以嗎?”將花抓成一把握在掌問,她抬頭詢問年輕人的意見。

  “呃,很好、很好!”年輕人臉上的紅潮持續發燙,與這位美麗的老闆娘講話教他忍不住心跳加速。“麻煩你幫我包漂亮一點。”

  “嗯哼!那是一定要的。”扯開無限嬌媚的笑靨,她以極快的動作將花朵包紮成東,並將之遞給年輕人。

  “喏,祝你成功喔!”

  “謝、謝謝!”年輕人呼吸窒了窒,手忙腳亂的由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千元大鈔交給她,接住花束的手都要顫抖了。

  “放輕鬆,追女朋友不能這麼緊張啦!”她笑著調侃道,連施捨一眼給在一旁的申奕剛都吝嗇。“來,錢找你!要加油喔!”

  “唔。”年輕人接過找零,手上握著她才交到自己手上的花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老闆娘這麼漂亮又熱情,我也祝你生意興隆。”

  “哎呀!謝謝你啦!”她開心的笑眯了眼,禮數周到的將年輕人送出門口。

  “歡迎有需要再來嘿!掰!”

  “你這樣跟賣笑有什麼不同?”待年輕人走遠,申奕剛終於冷冷的開口。

  薑榆帆回過身,适才噙在唇邊溫暖熱情的笑意已不復見。“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這樣跟賣笑有什麼不同?”申奕剛沒遲鈍到聽不出她聲音裏的危險情緒,但他仍面不改色的重複了遍。

  薑榆帆惱火的揚起手,正準備往他的俊顏落下之際,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攫住手腕。

  “女人,你越來越粗魯了。”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女人,教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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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13:46
第三章

  他不清楚四年的差距能改變一個人多少,他沒有答案,卻在她身上看到極清楚的轉變——圓融老練取代了初出社會時的青澀,整個人散發出精明幹練的氣味,更大的轉變是,她變得成熟豔麗、嫵媚動人,也較當年更為吸引男人的注目。

  只是該死的她,對他就沒個好臉色,卻對不認識的男人眉開眼笑——好歹他也曾是她的“入幕之賓”,現不得到的待遇卻比陌生人更為不如,真是該死!

  “一個單親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太懦弱只會被人欺負!”她惡狠狠且狼狽的瞪著他。

  他懂個屁?

  她也曾是那個不懂世事、凡事還沒動作就怕得要死的生澀女孩,但在帶著一個女兒沒辦法找正常上班族工作的狀態下,工作到處碰壁不說,被人欺負幾乎是如家常便飯般天天發生。

  其問的艱辛不是為外人道,她在吃過無數的苦頭後,終於找到一家願意讓她帶著女兒上班的花店,她的生活才逐漸穩定下來。

  ‘當然,申恭定給的五百萬可以讓她暫時衣食無憂,甚至是馬上開店,但她還是得找份工作,並借由工作過程來學習所有的細節、經營方式,才能拿那些錢來開店,以降低失敗的機車。

  所幸花店的老闆娘很用心,細心的教導她認識所有的花種、還教她經營花店的訣竅,並教她以強悍來偽裝自己的脆弱,她才有勇氣自己開設這家花坊。

  這過程絕不是他這種富家公子所能體會的。

  “內斂並不等於懦弱。”似乎就等著她說出這句話,他想也沒想的接下她的話尾。“跟我回申家,我會保護你跟薇薇。”

  “休想!”她不可能眼他回申家,她不想也不願再去面對申恭定那個以錢來衡量一切價值的男人!因此她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

  “不跟我回去,難不成你還要繼續這種賣笑的工作?”他不敢相信,曾經背叛過兩人感情的她,竟然連考慮一秒都不需要,仿佛申家少奶奶的位置上早已坐滿了毒蛇猛獸!

  難道她不知道,他願意這麼做,已是對她最大的寬容和恩寵?

  “我正正經經的經營我的花坊,誰敢說我賣笑?”她氣炸了,聲音不覺揚高了起來。“也只有你這心術不正的傢伙,才會這樣看待我的工作。”

  “我心術不正?”又是個教他難以接受的指控,他的雙眸幾乎要噴火了。

  “我要心術不正,根本犯不著親自上門找你,我只要下聲命令,你的花坊馬上就得停止營運!”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碼?”她的鼻翼賁張,差點沒為之氣結。

  “對你,我還犯不著用到威脅這一套!”他皎牙切齒的陳述事實。

  “你現在不是威脅是什麼?”她就認為是,怎樣?

  “……”申奕剛咬緊牙關,就怕自己一個錯手忍不住掐死她!

  “我再說一次,我的花坊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她想尖叫、想抓狂,全為了眼前這個有理說不清的臭男人!

  申奕剛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緊繃的嗓音稍稍放軟。“要怎樣你才願意跟我回去?”

  他以為自己還恨她當初的貪婪和自私,但事實是他的目光離不開她,也無法見她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而不為所動,這令他感到氣惱,氣她更氣自己!

  當初她拿了老爸的錢,不說_聲就離開,更可恨的是她剝奪了他參與女兒成長的權利,可是他卻無法否認,他仍如四年前一樣,強烈的被她吸引。

  既然他放不下對她的渴望,又極希冀女兒能回到她身邊、受盡他的疼寵,那麼,他又何需執著於往日的仇恨而跟她惡鬥?不如就依照之前的想法,將母女一塊兒接回去,一家人團圓後重新開始,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薑榆帆的身體僵成石塊,久久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拍拍衣服上的縐摺,他寧可要她仔細的思考他所提出來的問題,而不要她過於草率的回答。

  “我……”她還想說什麼,但才發了個音,便被他立即舉起的手臂打斷。

  “不管你怎麼想、怎麼逃,你知道我總有辦法找到你的。”

  她在瞬間被奪去了呼吸,待她回過神來,他早已離開了花坊。

  “你還好吧帆姐?”坐在一旁看見所有過程的丁鈴,擔憂的覷著薑榆帆,她怎麼都想不通如此登對的一雙男女,怎會搞到這般僵持的地步?

  那個男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薇薇的爸爸,但為什麼帆姐要對他那麼凶?那男人講的五百萬又是什麼錢?丁鈴倏地興奮了起來,有種對接下來劇情發展的期待。

  “不好!”薑榆帆扳起臉,仿佛全世界都跟她有仇似的。“以後看到那個男人,馬上給我關上鐵門放狗!”她受夠了,拼著不營業沒有收入的危險,她都不要再見到他!

  “可是帆姐,我們沒有養狗捏!”

  “……"相較于薑榆帆的排斥見面,姜奕薇則是萬分期待。

  “媽咪,上次那個叔叔都沒再來了喔?”當晚洗好澡,姜奕薇光著小屁屁在房間裏亂竄,剛洗好的頭髮發絲甚至還滴著水珠,任由媽咪拿著毛巾追著她跑。

  “啊?”薑榆帆傻眼的愣了下,再次被女兒不經意的問題問倒。

  “就是上次在花坊門口跟我講話的叔叔啊!”姜奕薇以為她忘了,終於乖巧的停下亂跑的小肥腿,停在原地回頭凝視她。

  “你跟那位叔叔又不熟,怎會突然提起他呢?”薑榆帆心裏產生極大的衝擊’,她以為以女兒這般小的年紀,理應不會對申奕剛留下太強烈的印象,沒想到事隔數日,女兒對他仍謹記於心。

  “陽……”姜奕薇咬著小指頭沉思了下,那可愛的模樣像極了個小大人。“不知道耶,我就經常會想起那個叔叔啊!”

  “經常?”女兒用的辭匯,著實教她膽戰心驚!

  “對啊,在午休的蒔候或是在玩遊戲的時間,我都會想起叔叔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想念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叔叔,但她就是會想起來嘛!

  薑榆帆困難的吞了下口水,聲音梗在喉管,無法解釋兩人之間的血緣牽系。

  “媽咪,為什麼我會常常想起那位叔叔呢?”姜奕薇小小的腦袋裏,其實也常思索著相同的問題,即便她一點都不知道申奕剛和她之間有著缸濃于水的親情。

  “呃……”薑榆帆一陣語塞,不知該如何跟女兒解釋才好。“來,我們先把頭髮擦幹好嗎?不然你又會感冒,得去看醫生吃藥藥了。”

  “啊!不要吃藥藥!”她怕死了藥的苦昧,於是趕忙主動跑回薑榆帆身邊,肥短的小手拉著她手上的大浴巾,撒嬌的磨蹭著自己泛紅的小臉蛋。

  “你喔,就會撒嬌。”偏偏她就吃女兒這一套,百試不爽!

  她用大毛巾擦幹女兒的濕發,細心的為她抹上護髮油,並深深的吸了口氣。

  “哇!好香喔!”姜奕薇被她逗得格格發笑,母女倆邊笑邊玩的倒在一旁的大床上。

  “快點把衣服穿好。”玩了好一會兒,雖然知道在玩要的狀態下,因活動量增加體溫會升高,但她還是怕初春的天氣較涼,萬一女兒真感冒了可不妙。

  病在兒身痛在娘心,為了不跟自己過不去,她還是趕快為女兒保暖要緊!

  就在她為姜奕薇穿好衣服之際,門鈴聲突然大作。

  “媽咪,鈴鈴姐剛才說要去便利店買東西,我去開門!”姜奕薇乖巧的跳下床,仿佛是風火輪般直向房門口沖。

  “等等!”薑榆帆不由分說的拎住她的後領。

  開什麼玩笑?她怎能任由一個乳臭末幹的小女娃去開門?萬一門外站的是大野狼怎麼辦?她可沒那個把握,敢像七隻小羊裏的羊媽媽那樣,有給大野狼開腸破肚的勇氣。

  “你留在房間裏,媽眯去開門。”

  “那我要跟你去!”小女娃最愛跟了,哪有乖乖留在房裏的道理?

  姜奕薇像個停不下來的小陀螺般在她身邊打轉。

  薑榆帆拿她沒辦法,只得讓她跟在身邊一起去開門。

  “哪位?”她隔著門板小心翼翼的問道。

  “申奕剛,開門。”門外傳來低沉的嗓音,是申奕剛的聲音沒錯。

  姜榆帆聞聲渾身僵直,她硬著嗓子問道:“你來幹麼?”

  “我來找薇薇。”他沒有解釋什麼,僅是雲淡風輕的丟出威力如炸彈般的話證叩。

  “媽咪!是叔叔耶!”姜奕薇終於聽出這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聲音,她興奮的拉著薑榆帆的裙子,開心的前後拉扯,並大聲的對著門板喊道:“開門開門!我在喔叔叔!

  重點是,薑榆帆一點都不想開門;她低頭看了眼滿臉期待的姜奕薇,感覺心情不斷往下蕩。

  “快啦媽咪!老師說讓客人等太久是不禮貌的行為耶!”姜奕薇追不及待的繼續拉扯道。

  “……”薑榆帆暗自呻吟了聲,卻找不到阻止女兒亢奮情緒的理由,只好無奈的打開大門,然後她看見了申奕剛那張得意到不行的可惡俊臉。

  “嗨!”申奕剛沒等她邀請,便大刺刺的一腳踏入她家,神情自若的與屋裏的兩個大小女人打招呼。

  “叔叔,你好厲害喔,怎麼知道我們家在哪里?”姜奕薇難掩崇拜的神色,立刻上前拉住他的大掌。

  “薇薇,這對叔叔來說,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申奕剛莫名的紅了臉,一時還真難對個奶娃兒說明,自己到底是如何得到她家的地址。

  “是喔?”姜奕薇有聽沒有懂,很難理解大人世界的她,還是很開心他能到自己家來作客。“叔叔請坐。”

  “薇薇好乖。”申奕剛松了口氣,很愉快不必跟她解釋她所不明了的複雜世界:他摸摸她的頭,兀自走到沙發落坐。

  趁著乖巧的女兒主動進廚房倒開水之際,薑榆帆壓低聲音在他身邊低吼:“你見鬼的到底來我家幹麼?”

  “你不要每次看到我就見鬼見鬼的說,難保哪天真見鬼了,嚇死你都會。”申奕剛顯然沒把她的不友善放在眼裏,兀自蹺起二郎腿淺笑。

  “我呸呸呸!你少給我觸黴頭!”她連三呸,就怕他的詛咒成真。

  “呵!”他不以為忤,一逕兒的笑著。

  “叔叔,請喝茶。”姜奕薇動作很快,不消多時便端出一杯開水,小心翼翼的將杯子放在申奕剛面前的矮幾上。

  申奕剛動容的傾身拿起才放到矮幾上的杯子,若有似無的感歎道:“坦白說,你把薇薇教得很好。”

  雖然很感激她的功勞,卻也責怪她的自私:是她將薇薇帶離他的身邊,讓他不曾參與她成長的過程,這是他不得不生怨的地方。

  薑榆帆突地感到喉嚨有點哽咽,再也擺不出兇狠的姿態,低下頭去,輕聲回應道:‘那是我應該做的。”

  身為一個母親,她雖不敢說自己極為稱職,但沒有一個媽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所以雖然身兼父職是很辛苦的事,但她仍用心將女兒教好,這是她給自己的責任,她絕不允許因為自己的怠惰而有任何疏失。

  “薇薇來,這個禮物送給你。”為了到她家來看望她們母女倆,他可是特地跑到百貨公司去買最新的芭比娃娃;為的就是送給女兒第一份禮物;他將包裝精美的禮物遞給薇薇,可她卻踟躕的沒敢伸出手來。“薇薇?”

  “嗯……我可以收嗎?媽咪?”姜奕薇很想收下那個看起來很有“料”的包裝盒,但媽咪說不可以隨便收取別人送的禮物,所以她顯得很猶豫。

  “沒關係,叔叔送你,你就收下吧!”不拿白不拿,只是薇薇叫他叔叔……感覺好像有點奇怪,她的眉心不由得蹙了起來。

  “耶!”姜奕薇立刻歡呼了起來,她接過包裝盒,對於還沒到生日也有禮物可以收,感到很開心。

  “薇薇乖,先進房裏去拆禮物好不好?叔叔有話跟媽咪說,好嗎?”

  見她如此歡欣,申奕剛不由得激動了起來,但接下來的對話恐怕不適合讓孩子聽見,他便央求薇薇先行避開。

  “喔!”抬頭看看媽咪不甚開心的嬌顏,姜奕薇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似的,她不安的握了握拳頭,乖乖的點了一下頭,抱著包裝盒便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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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21:11
  第四章

  “這些年,你好像過得還不錯。”捧著女兒為他端來的杯子,他輕啜著杯裏淡而無味的開水,感覺這開水是全天下最美味的甘泉。

  還不錯?什麼叫做還不錯?顯然他們兩人對於“還不錯”這三個字的定義不同。

  一個人獨立撫養薇薇,有苦沒地方訴,寂寞的時候也沒人陪;尤其在薇薇生病的時刻,她更是驚怕得幾近瘋狂……這些她能跟誰說?在決定未婚生女的同時,她便已決定自己扛下一切責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活,拼了命的學習、工作,才有現在這間還稍稍見得了人的花坊,她實在不知道這一切算不算還不錯?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應,他不由得轉頭瞧她一眼。“幹麼不說話?”

  “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捧著自己剛才進廚房倒的開水,坦白應道。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說了嗎?”他喉嚨一緊,心情暫態變得複雜。

  以前,當他們還是一對戀人時,她最愛站在他家的陽臺看著外面的街道、天空,常指著沒幾顆星星的天空,訴說著想和他談一輩子戀愛的想望,當然還免不了夾帶著些許生活瑣事。

  對她那些不著邊際的叨念,偶爾他會一笑置之,偶爾他也會覺得煩,嫌她像只聒噪的九宮鳥,但當她拿了老頭子的五百萬走人後,即便他想被人煩,卻再也找不到人煩他了。

  低頭凝著手上的杯子,薑榆帆過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早就……無話可說了。”

  在申恭定片面發佈企業聯姻的那一刻開始,原本不經意碰撞在一起的兩條線,終究因外力拉扯而漸行漸遠,已然成了兩條再無交集的平行線……“是嗎?”申奕剛的臉上出現鬱悶的線條,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站直,以睥睨之姿盯著她的發旋。“若不是你把金錢看得比我們的感情還重,跟老頭子要了五百萬,我們之間不該也不會變成這樣,算我錯看你了!”

  錯愕的瞠大雙眸,薑榆帆猛地抬頭瞪著他,以為自己的耳朵產生聽覺障礙。

  “既然你可以用五百萬賣掉我們的感情,那麼你說,你這回要多少,才肯讓薇薇跟我一起回去?”背過身的他,看不見薑榆帆臉上驚愕憤怒的表情,挺直腰杆兀自說道。

  縱然對她有再多的不舍,但她都已經說他們之間無話可說了,那麼他還能怎麼做?看來要她一起回去是無望了。

  若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閉了閉眼,抹去心頭瞬間竄起的澀意。既然兩者無法兼得,他只能擇其一而為之,至少他要將女兒帶走!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薑榆帆驚訝得無以復加,她完全沒辦法消化申奕剛剛才傳遞出來的訊息。

  “我怎麼可能搞錯?你確實收了我爸五百萬不是嗎?”勾起譏諷的嘴角,申奕剛轉過身再次陳述他所認定的事實。

  “我是收了申恭定的五百萬沒錯,但……”

  “既然收了就不需要解釋,我只想問你,你要多少錢才肯把薇薇讓我帶走?”

  他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薑榆帆為之氣結,她惱火的將手中杯子裏的水,全數潑往他筆挺的西裝,“你?”申奕剛震驚不已,他沒料到這女人會做出這種撒潑行徑。

  “什麼叫做要多少錢才讓你帶走薇薇?你以為我是在賣女兒的嗎?”她失控的朝他吼道。

  這根本是指鹿為馬,不實的指控!

  明明是申恭定要她離開他,才付了五百萬,他偏要說是她以五百萬出賣他們之間的感情?這男人簡直卑劣到令人憎恨!

  “你要錢,我就給你錢,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申奕剛懊惱的拍掉身上的水珠,著實無法相信溫柔可人的她,竟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我最好該死的要錢!”她的理智繃斷了,幾年下來壓抑的情緒全然崩潰。

  “你難道忘了在我離開之前,你和上官家千金聯姻的消息傳得有多大嗎?那時候我一直在等你向我解釋,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你!”

  “我到南美出差了,你不是不曉得!”

  說到這個,他還氣呢!這女人竟然等不及他回來,卷了老爸五百萬就消失了,害他差點沒將整個臺灣給翻過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出差不能打越洋電話回來嗎?即使是一通電話……你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打!”她說著說著,一陣鼻酸,眼眶裏堆疊出氤氳水氣。

  “我根本不曉得我爸登報紙好嗎?”他也是回到臺灣之後才發現這件事,而公司裏壓根兒沒有任何一個人向他報告這件事。

  “無所謂了。”她吸吸鼻子,平緩自己的情緒,不願讓他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總之事情的發展是,等不到你的任何解釋,卻等到你爸申恭定上門,就這樣!”

  申奕剛的眼角抽搐了下,隱隱感覺事情將有令他震撼的變化。

  “我爸?他找你幹麼?”他僵著聲問道。

  “送錢啊,他八成是送財童子最忠實的仰慕者。”她譏誚的應道。

  申奕剛的嘴張開了下,隨即又閉了起來;他明白了薑輸帆的意思,他想。

  “他要你離開我,條件是多少錢由你自己開?”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清楚這是父親處理事情慣用的方式。

  這或許就是財大氣粗的人所能用的惡劣手法,可為什麼她當年不試圖為自己解釋,反而走得無聲無息?

  薑榆帆閉了閉眼,她永遠都忘不了那猶如刻劃在心頭的傷痕。

  “榆帆?”他輕喊她的名,那個他曾在夢裏喊過千百回,如何都抹不去的兩個字。

  “就在你到南非的隔天,我因肚子痛到醫院看診,由家醫科轉診到婦產科,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由在醫院裏的驚喜、歡愉,到回到家時的跌入地獄,歷歷在目。

  “你不會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但當我才回到家,你爸隨即上門來,手上拿著當天出刊、還熱騰騰的報紙,取笑我烏鴉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申奕剛的臉微微扭曲,他完全能體會她當時的震驚及惶恐,畢竟父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商場老手,又是出了名的談判高手,他完全能理解才初入社會的她,當時有多無助。

  “他說:‘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奕剛?沒關係你說,我一毛錢都不會少給你。’那胸有成竹的模樣,我知道自己除了離開你,再沒別條路好走。”她幽幽說出那常教她由夢中驚醒的驚悚字句。

  說她是小說迷也好,說她看太多沒營養的八點檔也好,富豪人家一旦想對付她這沒背景的生澀女孩,任何無法想像的手段都很可能殘忍的發生。

  她斷不可能因為自己而危害到任何一個親人,所以她只能選擇最安全,也是在當時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拿錢走人。

  “所以?”他問得小心,即使已約略猜出後續的情節,他仍想聽她親口說出所有經過。

  “所以?”她的神情顯得有絲茫然,然後她終於想到他或許是在問後續的發展,於是清清嗓接下去說道:“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用最好的條件來保護我跟孩子,所以我才會跟申恭定要五百萬,為的就是待產那段時間的花費,和之後開花坊的資金來源。”

  申奕剛無言了。這和他由父親那裏得到的資訊南轅北轍,八竿子根本打不到一塊,著實令他震驚不已!

  根據父親的說法,薑榆帆是在看了他發佈的聯姻消息之後,主動上門找他,一開口就跟他要五百萬,否則將聯絡媒體,公開她和申奕剛同居的消息,以打擊兩家聯姻的事實。

  父親在告訴他這一切時,神情顯得十分無辜及惋惜,表示他實在看不出來像薑榆帆這般外表柔弱的女孩,竟會有此深層的心機,居然趁著他和上官家準備開心辦喜宴之際,獅子大開口的跟他要了~大筆錢。

  當時他驚怒交加,並末認真思考父親的轉述是否全部屬實,畢竟薑榆帆跟父親拿了五百萬是事實,他只想找到她問個清楚,為何她要這麼做?但卻始終找不到她。

  事過多年,在一次繞錯路的情況下,他赫然撞見剛巧走出花坊,身上還穿著圍裙的薑榆帆,霎時讓他分不清這是上帝給他的恩賜,抑或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

  他清楚自己在還沒調整好心態的狀況下,並不適合當場下車找她問個清楚,而是選擇找徵信社調查她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這才發現更教他幾乎無法接受的事實——她竟有了個三歲多的小女兒!

  知道了這件事後,他又無法控制的再去調查小女孩的出生地及正確時間,再經過反覆的思索之後,他的思緒逐漸清明了起來。

  當時對父親說法仍深信不移的他,在無意間得知自己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假裝從不知道有個女兒存在,另一個則是把她帶回自己身邊,讓她認祖歸宗。

  但一個養了三年多的女兒,哪有拱手讓人的道理?於是他想起父親的方式——如果她真是個視錢如命的女人,或許她會願意讓他用錢把女兒“買”回來,而他也真這麼做了,卻得到與他預想完全不同的結果。

  原來一切都是老爸搞的鬼!

  原來他以為的真相,全是老爸為了顧及他自己集團事業的壯大而編織出來的流言。

  原來……他一直錯怪她。

  “是我誤會你了。”他責怪自己沒經過求證就相信老爸的話,更怪自己因莫須有的罪名而埋怨了她四年,現在真相大白,他知道他真的錯了。“都回來好嗎?讓我補償你們……”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歉意,包括因父親誤導而對她產生的誤會,他只能用往後的日子來彌補她們母女倆這些年所受的傷害,除此之外,他不曉得自己還能怎麼做!

  “不需要!”她要的從來不是“補償”兩個字,從來不是!

  “我也承擔不起破壞你家庭的罪名,所以一切到此為止,我們從此互不相干!”

  “破壞我的家庭?”他愣住了,好半晌才弄懂她的意思。“你弄錯了,我並沒有和上官菁菁結婚,我還是單身漢。”

  這會兒換薑榆帆愣住了。

  “你沒有結婚?”她愣愣的問道。

  他沒有娶上官菁菁?當時的新聞搞得這麼大,他到底是怎麼收拾善後的?她開始怨自己當時因絕望而拒絕接受所有資訊,包括報紙及電視,因為只消看一眼相關的報導,都是以令她再心碎一次,所以她乾脆拒絕接收。

  沒想到她卻因此漏掉最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沒有結婚?

  “沒有。”他搖搖頭,好笑的覷著她呆若木雞的蠢樣。

  “怎麼可能?”任她想破頭,這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算他真的不想娶上官菁菁好了,他那顧人怨的老爸怎可能答應?任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j“我跟菁菁從來都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她知道我的桃花史,我知道她有多少豔遇、交過幾個男朋友,這樣的一對男女,怎麼可能結成夫妻?沒天天吵翻天才怪!”說難聽一點,就兩人都不是對方的“菜”,如此而已。

  “可是……你們的家長希望你們結婚是不爭的事實吧?”天啊!她越聽越糊塗了,不禁撫著頰側坐了下來。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總之我們兩個從沒這麼想過就對了。”

  他聳聳肩,不予置評。

  “可是……可是你爸怎麼可能願意放棄?”媽媽咪啊!一定要她問得如此仔細嗎?她都快自律神經失常了!

  “當然不願意,不過總有解決的方法。”想起上官菁菁那瘋到無可救藥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婚事一上報,甚至等不及我由南非回來,菁菁就留書出走了,大刺刺的跟她爸媽說,她要和男人私奔去了,差點沒讓上官家整個翻了過來。”

  姜榆帆張大小嘴,完全沒辦法消化這麼勁爆的消息,控制不住的結巴起來。

  “她她她……”

  “她私奔了。”申奕剛兩手一攤,露齒一笑,仿佛這沒什麼大不了。

  “她跟一個她很喜歡的窮小子私奔,上官伯伯氣到差點腦中風。”

  她更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還笑得那麼開心!難道他和上官菁菁,真的只有那樣單純的情誼?

  天啊!這是怎生一個荒謬啊!

  “所以我沒有結婚。”揚起雙手,讓她看清指頭上並沒有佩戴任何戒指,也沒有留下任何戒痕。

  “……”她沉默,還兀自沉浸在難以置信的震撼中。“如果她沒那麼做,你還是會聽你父親的命令,跟她結婚吧?”

  “不會。”定定的看著她,他仿佛想看穿她的心思。“我說過,我跟她純粹是朋友之間的感情,就算她沒做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我也不會跟她結婚。”

  “是嗎?”她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他的說法。

  “你到底想問什麼?”他擰起眉心,不甚滿意她的欲言又止。

  他認為自己說的夠清楚了,他跟上官菁菁這輩子不可能,下輩子也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他都講這麼白了,難道她還聽不懂?

  “沒、沒有啊!”她甩甩頭,努力集中脫序的思緒。“我沒有想問什麼。”很好,現在她看起來正常了些,他總算找到可以切入問題重點的時機,忙把握時間問道:“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怎樣?”

  “什麼?什麼東西怎麼樣?”或許是之前的話題斷層太久,她一時沒辦法迅速接上,眸底寫著茫然。

  “帶著薇薇回來,讓我補償你們!”

  晚餐過後,薑榆帆躲進房間無所事事的東摸西摸,邊整理東西邊順便整理自己的思緒。帶著女兒跟他回申家?這對她來說,是個甜蜜的誘惑,更是個重量級的冒險。

  雖然中間間隔四年,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曾忘記過申奕剛,但她和申恭定的接觸可說是個極不愉快的經驗,在這樣的狀態下,她很難說服自己再次走入申家。

  況且他是怎麼說來著?

  補償?!

  她不認為“補償”兩個字足以構成一對男女能夠緊緊相系的理由。兩個人之所以在一起,除了情和愛之外,其餘的全是道德感和責任作祟,或許短時間內還能維持,但只消時間一久,問題鐵定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

  在開了花坊,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並聽過許多婆婆媽媽對先生的抱怨之後,她不再相信愛情那種虛幻不實的東西。

  並不是她不相信夫妻不能長久,也不是不相信愛侶間能擁有恒久的感情,只是當時光飛逝,曾經再濃烈的愛情,也極容易因光陰的流轉而變成親情。

  經過四年前那場愛戀,她不認為自己會因愛情之外的理由再和男人廝守。當然她得顧及薇薇的感受及“福利”,不接受薇薇的男人不及格,不喜歡薇薇的男人也不及格,但顯然這些問題在申奕剛身上是不成立的。

  “媽咪,你在幹麼呀?”在客廳看電視看到無聊的姜奕薇,摸進房裏看到她在整理東西,好奇的湊上前問道。

  “嗨,薇薇,你怎麼進來了?”看著女兒純真的容顏,她的眼裏滿是憐愛。

  他愛薇薇,薇薇也愛他,可那純粹是父女天性,毫無道理可言,她完全沒有置喙的空間。

  分開四年了,感情也淡了吧?所以他才會用“補償”二字來企圖說服她。但不巧的是,她並不是個容易被說服的女人,那兩個字無法令她心動,所以她沒有答應他。

  “我有點不太舒服。”姜奕薇噘了噘嘴,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怎麼了寶貝?你哪里不舒服?”反射性的摸了摸女兒的額,感覺她的體溫有點高。“你還好嗎?媽咪帶你去看醫生好嗎?”

  看似健康的薇薇以前發燒時曾有過熱痙攣的紀錄,這令她有點不安。

  “一點點不舒服而已啦,我不要看醫生。”她嘟起嘴,最討厭看醫生的她自然能推就推。

  “前兩天看感冒拿的藥你吃完沒?”姜榆帆想起女兒前兩天的小感冒,隨即關心問道。

  “快吃完了啊,剛剛吃完飯,鈴鈴姐有再讓我吃過了。”她誠實告知。

  “嗯,那就好。”才吃過藥,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她稍稍放心的由衣櫃底層裏抽出一張卡片。

  薇薇好奇的湊了過去。“那是什麼呀媽咪?”

  “這個喔?”她淺笑,那是四年前她生日時,申奕剛送給她的卡片。

  “爸爸送給媽咪的卡片啊。”她知道自己很蠢,沒事幹麼留著那麼久以前的卡片,但她就是捨不得丟掉它。

  在感覺到孤單的時候,她會拿出這張卡片來看;無助的時候,感覺有這張小卡在身邊,她就會渾身充滿力量。

  輕撫著卡片上幾乎模糊的印刷體,她扯開一抹淺笑。

  “爸爸喔?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盯著媽咪滿是笑意的臉,薇薇心裏有著不解。

  “他……等忙完就回來。”她帶著輕愁低喃。

  很諷刺的情況不是嗎?既不願那麼輕易就重新接受他,卻偏偏留著他送給自己的東西,雖然只是一張不值錢的卡片,卻陪她度過四年來無數孤寂的歲月。

  淺淺的歎了口氣,她反覆觀看早已記熟的卡片,放在胸口感受它的溫度——她還記得當年自己收到這張卡片時的興奮心情。

  在收到這張卡片的同時,還附贈一條昂貴的紫鑽項鏈,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但那條紫鑽項鏈卻在籌措開設花坊時,因資金不足而將它賣了,為此她感到十分不舍,但卻不曾因此而後悔。

  因為開設了尋愛花坊,她和薇薇才能過著現下還算不差的日子,因此即便心裏感到遺憾,她也不曾試圖再將那串項鏈買回來,扣掉她沒太多的閒錢不說,過去就已經過去了,她也不想再睹物思人。

  沒想到他的出現勾起她所有的回憶,峰迴路轉的情節發展教她有點消化不良,令她不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繼續走下去……“借我看看好嗎?媽咪。”薇薇有點喘的伸手跟媽咪要卡片。

  “薇薇?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在碰觸到女兒的手時她駭然一驚!

  剛才她的體溫明明沒有這麼高的,怎麼突然之間就竄升了?

  薇薇開口想回她話,霍地兩眼一翻,小小的身體控制不住的痙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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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21:38
第五章

  三更半夜,申奕剛突然接到薑榆帆的來電,他沒來由的心口一悸,隱約感覺有事發生。

  果然就聽到她在電話裏顫抖的泣音,聽得他的心都揪疼了起來!

  聽她說完打電話的理由,他連思考的空間都沒有,二話不說的沖下床,套上外套就趕著出門,駕車直奔她家。

  熱痙攣?那是什麼樣的一種病症?

  對於小兒病例不甚瞭解的他,不是很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症狀,但聽她那麼難過又不斷哭泣的聲音,他也跟著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飛馳到樂樂街,一把將陷入無意識狀態的薇薇抱到車上,再飛奔到醫院。

  車裏,經薑榆帆解釋,他才知道原來熱痙攣就像抽筋一樣,孩童的身體會短暫的失去呼吸氧氣的功能,所以臉部會發黑、雙眼上吊、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像隨時要掛掉一樣。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得到這種教人驚駭的病,他開著車,雙手止不住打顫,完全無法想像她曾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陣仗,想必每一次都是極驚懼的折磨。

  到了醫院,在經過醫生的處理並為薇薇注射點滴之後,交代需留院觀察直到點滴打完為止,一直到現在,他完全沒有離開醫院的打算。

  呆坐在急診室內的臨時病床邊,薑榆帆無助的凝著躺在病床上已經陷入睡眠狀態的姜奕薇,眼淚差點沒滾出眼眶。

  果然薇薇又痙攣了,打小為了她這毛病,她這個當媽的不曉得被嚇過幾回;每次只要女兒一感冒,她就全神戒備,深怕一個不小心,薇薇又要發燒了。

  “喏,熱牛奶。”突然有只拿著隨身杯的大手探了過來,伴著熟悉卻又有絲陌生的聲音揚起,不容她抗拒將她拉回現實。“喝點熱的會舒服一點。”

  薑榆帆沒有抬頭,靜靜的接下對方的好意,將隨身杯捧在自己的雙掌之間。

  “謝謝。”

  “不必跟我客氣,說來這也是我分內該做的事。”申奕剛照了張沒人坐的椅子,拉到她身邊坐下,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態。“我很高興你能找我幫忙。”

  他想多陪陪她們母女倆,在她們最無助、最需要支援的時刻,他只想靜靜的多陪她們一下,即使是幾個鐘頭也好。

  “對不起,我太失控了。”胡亂的抹抹臉,她覺得有點羞窘。

  她不會開車,每個月收支幾乎打平的她,老實說也沒有買車的預算,再加上大半夜叫車不容易又危險,她才會想到求助於他。否則在連自己都還不確定要不要再接受他的現在,哪可能要他出手幫忙?她可不願欠人的人情債,即便曾經親密如他也不願意!

  “別跟我說那種話。”他忽然沒來由的感到煩躁,或許是因為她刻意拉開兩人之間距離的態度。“我很佩服你能獨自照顧薇薇這麼久,接下來請讓我接手……”

  “休想!”一提到要帶走薇薇,她立即揚起全身的芒刺,一副準備跟他拼命的模樣,緊緊握住拳頭。“我說過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你不要這麼激動行不行?”印象中她不是這麼容易激動的女人,怎麼一提到女兒,她就像頭不受控制的母獅般難以溝通?“我的意思是,往後的日子讓我來照顧你們,不會再讓你們受苦。”

  “我不接受舍。”她低下頭,喝了口熱牛奶。

  她承認自己是脆弱的,尤其是今晚,她特別感到無助,但她不要他這種近乎舍的同情,那只會令她更加難堪。

  “你為什麼老是要曲解我的意思呢?”在她還沒開口之前,他就已經猜到她可能的反應,結果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讓他產生深層的無力感。“以前我們可以相處得那麼愉快,為什麼現在就什麼都不可以?”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能排在一起相提並論!”

  她厭惡再討論同樣的話題,那令她感到無限疲累。

  “難道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嗎?”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四年的差距和改變,真有那麼大嗎?或許當年的感覺確實變淡了,但見面三分情,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他的說法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幾許。

  重新開始?他是說……再談一次戀愛?

  “媽咪,你跟叔叔在吵架喔?”就在她還來不及分析他說的和自己想的是否是同一個答案時,姜奕薇不知何時已然轉醒,黑溜溜的眼透著些許疲憊,稍嫌無力的凝著床邊的兩個大人,努力想看出些許端倪。

  姜榆帆和申奕剛同時僵成石塊,兩人心虛的互看一眼,薑榆帆連忙低下頭。

  “沒有,薇薇,媽媽沒有跟叔叔吵架,我們只是在討論事情,”申奕剛輕聲安撫,心頭揚起一抹吊詭感。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只能以“叔叔”自稱,教他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喔。”姜奕薇閉上眼,她覺得好累、好累,好想再睡一下下喔!“不要吵架喔,薇薇想再睡一下。”

  薑榆帆心疼的輕撫她的額。“睡吧寶貝,不要怕,媽咪會在這裏陪你。”

  “爸……呃,叔叔也會在這裏陪你。”噢!該死!他差點脫口而出,表明他是她親生爸爸的事實!

  薑榆帆警告的斜睨了他一眼,控制不住持續快速跳動的心跳節奏。

  感覺他好像真的很想重新再來過,她實在很難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莫非他和自己一樣,從不曾忘記對方,心裏最深處仍留有對方的身影和指定席?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所說的一切,說他和上官菁菁只是好朋友,說他想一切從頭再來?她應該相信嗎?

  “謝謝媽咪、叔叔。”扯開虛弱的淺笑,姜奕薇又陷入無邊的夢境裏。

  “薇薇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申奕剛陳述他所見到的事實,並刻意將聲音壓低,免得影響女兒休息。

  “痙攣消耗她太多體力,每次發作後,她都會累上一陣子。”或許幾個小時,或許一、兩天,小傢伙會顯得體力不繼,以昏睡來補充體力。

  “沒辦法預防嗎?”申奕剛的眉心糾成一座小山,想到女兒曾受這麼多次苦,心臟便不舍的揪結起來。

  薑榆帆搖了搖頭。“只能隨時注意她的體溫變化,不過醫生說等她再長大一點,情況會越來越好。”

  因為抵抗力增加了,身體調節體溫的能力也相對增強,就不容易再產生痙攣現象。

  申奕剛沉默了下,突地轉身。

  “奕……申先生?你去哪?”反射性的扯住他的手臂,被女兒這麼一嚇,她再難壓抑潛意識裏的無助,竟怕他就此轉頭離開,再也不回頭。

  “我去外面抽根煙,等等就進來。”

  濛濛亮的清晨透著一股寒,或許是這兩天鋒面來襲,讓溫度下降了些。

  在微寒的早晨吐出第一口煙圈,申奕剛心頭充斥著連自己也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四年前到南美的那趟出差,當時他不懂父親為何堅持要他走那一趟,因為那只是場普通的商務會議,並不一定非他出馬不可,但因老爸的堅持,他還是去了,只是他沒料到回來後一切全變了樣。

  他的女人搬出他的住所,屋裏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全部消失無蹤,更扯的是他還和上官菁菁不知打哪兒冒出了婚約,在媒體的渲染下被炒得火熱。

  冷眼看待上官菁菁私奔一事,當時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薑榆帆!

  只是沒想到這一找,就找足了四個年頭。

  或許該說他們有緣吧?隔了四年,他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尋回她,但她的性格丕變,看到他就像見了鬼似的發愁,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只有一個答案:不。

  打從再見到她,並知道薇薇的存在之後,他想了很多,尤其在夜深人靜時,腦子更是無法控制的翻攪;在推翻了許多可能之後,他只有一個結論——他想再次擁有她,包括薇薇!

  尤其在經歷了女兒帶給他這麼驚悚的一夜的此時,這個意念更加強烈。

  雖然他是老爸的兒子,勉強算是老爸的“產物”,但老爸是老爸、他是他,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個體,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一條法律條文能規定,他非得照著老爸替他安排好的路走不可。

  這些年老爸當然不曾放棄過再為他尋個名門千金當老婆,但他就是提不起半點勁,教老爸差點沒急到跳腳!

  管他的!老婆是他要娶,人生是他在過,這次他說什麼都不再答應老爸去參加莫名其妙的會議而離開臺灣,也不讓老爸再有機會決定他的人生!

  一陣微風吹過,吹亂了他的黑髮,他眯起眼享受春風拂過臉龐的清涼感,嘴角逐漸揚起一抹淺笑。

  雖然那女人老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但即使只能和她鬥鬥嘴,他都感到沒道理的歡愉,更別提他光看到她就忍不住衝動,聽她說說話就感到無限滿足,這是近幾年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辦得到的。

  再加上她對女兒盡心盡力的付出——社會新聞時有耳聞,多的是生了孩子不養的母親,她卻能咬著牙硬是撐了下來,光這份心就令他感動到不行。

  唯有他,能讓他打從心裏佩服及開心。

  薇薇那貼心的小丫頭,一定能緩衝他和榆帆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他相信自己若能盡心盡力付出對她們的真心,女兒說不定會為他在榆帆面前說好話,那麼,到時他只要等著收網就行了!

  打從被女兒發燒痙攣狠狠嚇過的那天後,他將原本擺在工作上的生活重心,全轉移到薑榆帆的花坊來;他接送女兒上下學,有事沒事便穿梭在花坊裏忙東忙西,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絕對是搶第一個執行者。

  這些付出姜榆帆全看在眼裏。堂堂一個公司的總裁,竟樂得在她這小小花坊當個跑腿——雖然她偶爾會這麼挪揄他,但心裏其實是感動的。

  “回來了!比坐娃娃車的時間早喔!”丁鈴牽著姜奕薇的手走進花坊,笑盈盈的邊走邊跟姜奕薇說道。

  “對啊!叔叔的車好快喔,跟坐雲霄飛車一樣,而且座位比娃娃車舒服喔!”

  姜奕薇紅著小臉開懷笑道。

  以前她都只能羡慕別的小朋友,有爸爸會開著大車車來接他們放學,她真的好羡慕!不過現在她不用羡慕別人了,她也有叔叔開著大車車來接她了呢!她好開心、好開心哦!

  “嗯,叔叔對薇薇最好了!”丁鈴笑著附和道。

  “鈴鈴,你的紅豆餅。”跟著她們走進花坊的申奕剛,遞給丁鈴一包熱騰騰的紅豆餅,是他剛在接薇薇回家時的路上現買的。

  “哇!謝謝申哥!”丁鈴又叫又跳,趕忙接過手。

  薑榆帆看見這一幕,心裏竟莫名浮現一股淡淡的酸味……什麼跟什麼嘛!為什麼她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收買走了似的,女兒叫他叔叔,連丁鈴都親熱的喊他一聲“申哥”?那她這個當家作主的女人算什麼?

  “榆帆,你也有。”申奕剛伸出另一隻手,手上掛著一個白底的小塑膠袋。

  “我?我又沒有要什……”她接過塑膠袋,在看清裏面的食品時,聲音倏然停頓。

  可麗餅?他竟然還記得自己最愛吃的甜點是可麗餅?她一時語塞,感覺喉嚨裏突然多了個硬塊,教她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熏雞起士,你最愛的口味。”依稀記得,以往每回到夜市壓馬路,她總愛在手上拿著一塊熱熱的可麗餅邊走邊吃,然後充滿興味的看著經過的每一個攤位——那種情景仿佛過了好久。卻又好似昨天才剛發生般的清晰,令他不勝曦噓。

  “……謝、謝謝。”慘了,鼻端有點酸,薑榆帆忙裝作沒事的走到櫃檯後面,背著他抽張面紙輕擤鼻子。

  感動到她了?申奕剛的嘴角微微勾起,心頭漾滿說不出的滿足。

  他就是要用他們以往相處時開心的小細節,來勾起她不願去回想的記憶,再將當年那份感動重新帶到此刻,讓彼此再體驗一回那份溫暖和悸動,企圖讓她已冷絕的心再度燃燒!

  “快趁熱吃了吧,晚一點我們一起到附近的夜市走走。”他輕聲說道,低頭詢問姜奕薇的意見。“要去嗎?薇薇。”

  “要!”小孩子最愛玩又愛出門,一聽到可以不用關在家裏看電視,她開心的歡呼。“我最喜歡去夜市了。”

  丁鈴也好想跟,但她並不算這家裏真正的一份子,只能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那我可以去嗎?申哥。”

  “可以啊,當然可以!”他沒有妹妹,極自然的將丁鈴當妹子看待,況且她還喊他一聲哥呢。“只要榆帆不反對,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薑榆帆僵了僵,回頭嗔怨的睞他一眼。

  他這根本是強迫中獎嘛!他都這麼說了,她好意思說不嗎?而且丁鈴是這般乖巧,不論生活或工作上都幫她不少忙,她哪可能不讓她跟著去?

  但這種感覺就是不好咩……感覺像被逼著定似的。

  “你們去,丁鈴也去,我不去。”好,他要這樣是嗎?那好啊,女兒跟鈴鈴都去,她一個人跟他唱反調總可以了吧?

  她用力的咬了一口美味的可麗餅,當成在咬他的肉來洩憤。

  “嗄!不要啦!媽咪一起去嘛!”一聽她說不去,不待申奕剛發表任何意見,頭一個反對的就是姜奕薇。“我們好久沒去夜市了耶!你說過要帶我去打彈珠的!”

  “對嘛帆姐,你不去就不好玩了啊!”丁鈴顯得有點尷尬,再怎麼說她也沒跟男人相處的經驗,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申哥的“菜”是帆姐,就她和薇薇跟申哥去逛夜市,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她連忙跟著勸道。

  “你們……”薑榆帆沒想到她不去的反彈聲浪會這麼大,而且還全都是她最親信的人。

  申奕剛好笑的顱著她青紅交錯的臉色,這一戰,他贏了!

  因為姜榆帆和丁鈴分別吃過申奕剛帶回來的甜點,因此到夜市時,她們吃的並不很多,倒是姜奕薇吃的比往常多了些,還和申奕剛比賽誰吃得快。

  光這個誰吃得快的比賽,就博得薑榆帆和丁鈴許多笑聲,更別提接下來的撈金魚、打彈珠等等的活動,四個人簡直快玩瘋了。

  “帆姐,你不覺得他們兩個很合嗎?”就在申奕剛和姜奕薇一起玩投籃球機之際,在一旁觀戰的丁鈴不由自主地歎道:“就像感情很好的父女一樣。”

  “他們本來就是……”薑榆帆順口答腔,可才講了幾個字,聲音就戛然中止。

  “本來就是?帆姐,什麼東西本來就是?”遊樂場裏的聲音太過吵雜,丁鈴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她的話語,不禁再問一次。

  “沒、沒什麼。”薑榆帆偷捏了一下大腿,暗自責怪自己差點大嘴巴的洩漏秘密,若不是鈴鈴沒聽清楚,這秘密鐵定要穿幫了!

  她不認為這是讓他們父女相認的最佳時機——但最佳時機是何時,坦白說,她也沒個定論,至少在還沒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覺得還是暫時別公開的好。

  總之,現在她的生活因他的介入而變得紊亂,她不認為這是個公開的好時機。

  丁鈴莫名的聳了下肩,忍不住再看那雙父女一眼。“我爸是年紀大了,不然我也想跟他來場這樣的比賽!”她突然笑了開來,笑中有絲酸楚。

  “你跟你爸感情很好?”薑榆帆輕問,想起自己許久不見的父親,心口微擰。

  為了不讓申奕剛找到她,也為了不願牽連家裏的親人,更為了不讓爸媽發現奕薇的存在,所以她久久才回去一次,而且每次回去都很快就離開,絕不在娘家過夜。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半年多沒回去了,不曉得爸媽近況如何?身體有沒有好好的?

  睞了眼玩得正開心的姜奕薇,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帶薇薇回老家一趟,讓爸媽認識他們的外孫女。

  之前不敢帶薇薇回去,是怕老人家生氣,氣她未婚生女,但自從申奕剛找到她們,並強勢的介入她們的生活,澄清了當年的誤會,她想,也該是讓爸媽認識薇薇的時候了。

  “很好啊!雖然他不是個很會賺錢的爸爸,但他真的很疼我呢!”

  丁鈴眨眨眼,眼光跟隨著申奕剛和薇薇打轉。“帆姐,你一個人養薇薇實在太辛苦了,而且我覺得薇薇需要且渴望一個爸爸,你難道不考慮一下申哥嗎?”

  薑榆帆微微一震,嘴硬的反駁道:“他哪里好?趕也趕不走。”

  “我看得出來申哥對你和薇薇很有心。”雖然她年紀不大,但因家境不好,國中畢業就出來工作了,也算看過點世面,人也見過不少,她就認為申奕剛很不錯。

  “如果你將來找到的物件對薇薇不好,你夾在那個人和薇薇之間一定很痛苦,所以你為什麼不給申哥一個機會呢?他一定會對薇薇很好的!”

  薑榆帆沒有說話,看著薇薇像顆球般往她直沖而來。

  “媽咪!我贏叔叔了,YAYAYA!”漂亮的小梨窩浮現在姜奕薇的頰上,因運動而潮紅的小臉顯得生氣蓬勃。

  “是喔?我的寶貝最棒了!”她當然知道是申奕剛故意輸給女兒的,不然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哪可能輸給一個小奶娃?但她仍不避嫌的大力讚美女兒。

  “榆帆,要不要來比一場?”申奕剛的袖子早已高高卷起,大步朝她們走來。

  薑榆帆挑起眉——向她挑戰是吧?以前跟他比賽投籃機,她可是沒輸過哦!誰怕誰?

  她卷起袖子,朝他揚唇一笑。“來吧!”

  送姜榆帆一行人回家,在進門前,申奕剛拉住走在最後頭的薑榆帆,而姜奕薇已讓丁鈴抱進屋裏去了。

  “奕剛?”她不明所以的回頭看他。

  路燈和微亮的月光映照在她清麗的小臉上,由於不是上班時間,她並沒有上妝,反而顯現出原本的清秀。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一起出去的感覺很好嗎?”背著光的身影,讓他的臉龐不是那麼清晰,別有一番神秘的味道。

  他試圖讓她明白,一家人聚在一起是多麼幸福的滿足,坦白說,他實在不願意一個人回到那空無一人、冰冷的家。

  “呣……還不賴。”她輕吟了聲,無法否認那滿溢的甜蜜。“然後?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你應該最清楚的,不是嗎?”他的眸閃閃發亮,在黑暗裏像兩顆璀璨的寶石。

  薑榆帆的心臟狂跳了下,這場景太過熟悉,仿佛回到四年前,當她還十分迷戀他時的氛圍,她微羞的撇開臉。“我累了,想進去休息,明天還得開店呢!”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還沒克服心裏對申恭定一事的魔障,暫時還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榆帆,你到底想躲到什麼時候?”

  他早就等不及想將她們接回去,但她總是像現在這樣拖拖拉拉,遲遲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教他好生折磨。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當所有的癥結攤了開來,她也清楚自己將所有過錯歸咎到他身上是不公平的,但她還沒做好準備,請再給她一點時間。

  “告訴我,你要多少時間才足夠?”何時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答案?他攫住她的雙臂,不容她逃避的追問。

  “你能說服你爸接受我嗎?”她不能自私的只顧到自己和薇薇的未來,若是他因此跟他父親起了爭執,她于心何忍?

  得到一家團圓,卻得不到他親人的祝福,這又是另一種殘缺。

  “他做錯事,他罪有應得!”之前對她的恨意已全數移轉到父親身上,申奕剛忿忿說道。

  “不,這是我跟你爸之間的恩怨,別因此破壞你跟你爸之間的感情。”這也是她極為矛盾的地方,一方面對申恭定有怨慧,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破壞他們父子間的感情。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痛苦的搖晃著她。

  “奕剛……”她也很痛苦,卻一直找不到說服自己的方法。

  申奕剛用力將她摟進懷裏,薄唇不由分說吞噬她的紅唇——久違的親吻讓薑榆帆雙腿發軟,她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頸項,在月光和街燈的照拂下,暫時遺忘兩人之間不愉快的過往,迷失在火熱的熱吻之中。

  直到肺葉叫囂著需要氧氣供應,薑榆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失態。她又驚又羞的推開他,不管他如何叫喚,她頭也不回的沖進花坊,並迅速將大門關上,徹底的將他摒除在大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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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28:25
第六章

  “早安!美麗的小帆!”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小許神消氣爽的再度光臨尋愛花坊,不同以往的是,他不再叫她老闆娘了。

  “呃,你今天比較晚喔。”薑榆帆愣了下,發現小許今天送花的時間,較平曰晚了許多。

  “對啊,今天稍微忙了點。”小許由上衣口袋裏抽出插在其中的嬌豔玫瑰獻給她,這是今天一太早才由花圃裏摘下來的。“今天心情好嗎?來,送你!”

  薑褕帆心跳漏了一拍,僵硬且遲疑的收下玫瑰。“謝謝……”

  “不客氣。”揚揚颯爽的笑臉,小許兀自環顧了下花坊內部。“那,今天需要什麼種類的花束?”

  “你等等。”談到公事,她趕忙回神,跑去拉開櫃檯下方的抽屜,從裏面拿出訂貨清單。“我都寫在上面,你自己看。”

  小許接過清單,很快的由貨車上搬取她所需要的花種,並抓住中間搬運過程的空檔和她閒聊。

  “情人節快到了,玫瑰的需求量明顯增加吼!”

  “對啊,可是今年的玫瑰較往年貴。”她稍有抱怨,畢竟景氣不好,花價提高的話,賣量自會相對降低,這對花坊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噢!沒辦法,今年天氣特別濕冷,所以造成玫瑰的產量銳減,我們也很頭痛。”小許抱歉的說明之所以提高價格的理由。

  “嗯。”她明瞭的點了下頭。

  氣候變化不是人類所能改變的自然現象,沒有人能命令老天爺將四季全變成春天,所以影響花種生長無可厚非:所幸不是只有她花坊裏的玫瑰價高,而是所有的花店都一樣,她考慮是否要自創新穎一點的情人節花束來刺激買氣。

  “情人節對我們來說可是大節日,無論是西洋情人節、白色情人節還是七夕,都是支撐我們繼續堅持的最佳動力。”小許將一束束的花束補放到她原先擺放同類種花朵的桶子裏,一張嘴可沒停過。“對了,你情人節晚上有約會嗎?”

  “啊?”她愣住,感覺再觸危險話題。“呃……幹麼問這個?”

  “我想他是打算約你共度情人之夜。”突地走入一位穿襯衫打領帶的男人,一語戳破小許的心思。“老闆娘嗎?久仰。”

  “你是?”天啊!哪里又來一個青仔樸?薑榆帆開始感到頭疼。

  “敝姓林,是對面‘全陽電子’的公關部經理。”男人由口袋裏拿出名片,上面燙著閃亮的三個字——林龍秋。

  薑榆帆愕然。“你好,請問你過來是……”

  “我們想邀請老闆娘承包本公司裏所有的造景工程,不知道老闆娘有沒有興趣?”林龍秋和善的笑道。

  小許的臉有點臭,因為這男人提出的顯然是個大利多的方案,也絕對會占去薑榆帆大部分的時間,看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邀約就要落空,無巧不巧,申奕剛恰好挑這個時間點走進花坊,赫然發現花坊裏突兀存在的兩個男人;他沒出聲也沒反應,只是安靜的走進花坊,在櫃檯邊的椅子坐下,抽出腋下剛由便利商店買回來的報紙翻看起來。

  耳邊仔細的聽著薑榆帆和林龍秋的對話,他一邊好笑的偷觀著小許的臭臉——這小夥子又想幹麼了?看他的樣子顯然忘了曾和自己打過照面,甚至沒注意到他的存在,整副心神全投注在榆帆身上。

  就在林龍秋好不容易和姜榆帆談好工作內容,約好晚一點到“全陽電子”簽約後,林龍秋滿意的起身告辭。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我在公司等待老闆娘光臨。”他一轉身突然看到搬好花還不肯離去的小許,不由得泛起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

  “對了,如果老闆娘情人節之夜還沒約會的話,不知是否介意與我共度晚餐?”

  薑榆帆額上不禁冒出三條線——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定了什麼桃花運,怎麼男人會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來?

  先是申奕剛的出現,然後是小許莫名其妙的開始有些變化,現在又多了個林龍秋……她想不頭痛都難啦!

  申奕剛依舊不發一語,但卻止不住胃裏的酸液翻騰。

  他沒想到她一個帶著女兒的單親媽媽,行情竟然還這麼好,不僅有年輕的小夥子想追她,連看起來條件不差的上班族也對她有意思,說不定在他沒看到的時候,還有更多他所不知道的男人妄想追求她!

  天啊!他快被自己設想的情境給逼瘋了!

  “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想陪我女兒,所以不打算跟任何人約會。”終於,薑榆帆撫著額做出決定。

  算她怕了男人可以了吧?一個申奕剛就教她應付不了、頭痛得要命,所以她暫時不想和任何男人有所牽扯。

  她的話吊詭的讓申奕剛的胃酸不用吃胃乳片就得到絕對的舒緩,令他舒服的繼續看著适才沒看完的報紙.“小帆……”小許還想說些什麼,不甘的瞪了林龍秋一眼。

  “別再說了,就這麼決定。”她完全沒給小許“申訴”的機會,不由分說的打斷他的抗議.“還有林先生,希望我們就僅止於純合作的關係,我不想讓彼此間造成困擾,還望你能見諒。”

  林龍秋明瞭的頒首,然後大步離開花坊。

  她松了口氣,轉而面向小許,以無比認真的神情對他說:“小許,謝謝你的錯愛,我相信你會找到更適合的女孩,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好嗎?”

  “……一點機會都不給嗎?”小許雙肩微垮。似乎感受到命運無情的拒絕。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女人,而且他一點都不在意她有孩子,但她似乎不這麼想,真悲哀啊!

  她嚴肅的對他搖了搖頭。“我只能跟你說聲抱歉。”

  “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提了。”小許絕望的發出一聲輕歎,以無比沉重的腳步轉身,鍛羽而歸了——

  突然被淨空的店面突然響起清脆的掌聲,她猛地一個轉身,就看見申奕剛拍著手,搞得她莫名其妙。

  “你幹麼?”她不解。

  “很精采的故事,我看得很開心。”他咧開嘴笑,坦言自己愉悅的心情。

  “……我不是刻意在你面前表演給你看的。”她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自以為是。

  “我知道。”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順長的他由上往下俯瞰嬌小的她,突然伸出指尖,毫不避諱的指著她的左心窩.“這表示你這裏是空的,正好有個位置讓我填滿.”

  “你少在那邊往自己臉上貼金!”薑榆帆脹紅了臉,小手緊握成拳。

  申奕剛定定的覦著她緊繃的神情,然後大刺刺的露齒一笑。“沒關係,你儘管否認好了,總有一天,我會再次攻佔你的心!”

  決心將申奕剛震撼性的宣告拋諸腦後,姜榆帆原本打算在過了情人節忙碌的巔峰期後,再帶薇薇回老家跟爸媽見面,但很不幸的,從來不趕流行的她,竟然在情人節前夕得了嚴重的流行性感冒。

  這感冒來得突然且兇猛,讓平曰堪稱健康寶寶的她不堪一擊,眼淚鼻水齊流,整個人在一夜之間猶如凋謝的花朵,憔悴非常。

  雖然得了重感冒很不舒服.但因為花坊最好賺的時機非情人節等重要節日莫屬,所以她仍拖著病體待在店裏坐鎮,盯著丁鈴和笨手笨腳的申奕剛在店裏忙得不亦樂乎。

  “豬頭!花束不能這樣包的啦!”雖然申奕剛對花可說是全然的門外漢,因此在客人要求包裝、丁鈴卻忙不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會卷起袖子“下海”親自動手,卻遭到薑榆帆毫不留情的批評。

  “拜託,包得好不好看不重要,誠意才是重點OK?”申奕剛不讓她插手幫忙,微慍的要求她休息。“去去去,回房裏休息去!”

  他夠委屈了好不好?丟著偌大的公司不管,專程跑來她的花坊幫忙不說,還被她老實不客氣的嫌棄,他覺得自己好可憐又好無辜。

  “都來買花束了就代表有心,當然得包得美美的才算真的有誠意。”可薑褕帆卻橡是故意跟他唱反調似的,硬是用屁股將他擠到一邊。“你的手這麼矬,萬一砸了我店裏的招牌怎麼辦?走開啦!我來就好……哈啾!”

  才準備拉出包裝繩動手,突地一個毫無預警的大噴嚏,讓薑榆帆美美的形象毀於一旦——兩條鼻涕像重力加壓似的噴出鼻管,嚇得申奕剛連忙抽了張面紙捂住她的鼻子。

  “再#t%啊!鼻涕都跑出來丟人現眼了!”他心疼的斥道,將她按壓回櫃檯邊的椅子上坐好,笨手笨腳的奪回包裝花束的主控權。“女去去,擤完鼻涕去戴上口罩,萬一傳染給別人可不好。”

  在一旁等待包裝的小妹松了口氣,慶倖老闆娘沒將噴嚏打在那東花上:她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忍不住發出喟歎:“你們感情真好好喔!老闆跟老闆娘的感情那麼好,連花兒似乎都染上幸福的味道,真甜!

  姜榆帆和申奕剛自然沒料到小妹會這麼認為,兩人皆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誰跟他感情好?”明明是在吵架好嗎?哼!薑榆帆不給面子的吐槽。“我們是意見不合!”

  ”  “她嫌我笨,小姐,我很可憐耶,你就別再調侃我了。”申奕剛不婪揚起苦笑。

  “沒有啊,人家說越吵感情越好,我想應該就是像你們這樣吧?”

  她是為公司的主管買花來的,沒交過男朋友的她,暗自希冀自己也能趕快交個像花店老闆一樣帥氣又體貼的男朋友。“感覺真好!”

  申奕剛的臉越來越紅,他沒敢停下動作,也不管花包得漂不漂亮、是否“有礙觀膽”,弄好後趕忙塞進小妹的手裏,然後像在趕蒼蠅似的送客。

  好笑的覷著他的倉惶,薑榆帆感覺自己重新認識了這個男人。

  她一直以為他永遠是從容不迫、內斂沉穩的,不管面對任何事都能輕易解決,現在她倒是全部推翻自己之前的既定印象。

  原來他也會緊張、也會手忙腳亂,更好笑的是,他竟然會因小妹的話而面紅耳赤,慌亂得無以復加。

  這樣的他,還挺可愛的呢!

  “啊,你到底要不要進去休息?”趁著客人較少的空檔時間,他偷空溜進內室,將外場交給熟稔的了鈴應付,自己跑進來關心詢問。

  “不要!”她用面紙壓住鼻涕流不停的鼻子,倔強且模糊不清的應道。“我才不會讓你毀了我的店。”

  申奕剛仰頭翻白眼,差點沒被她氣死。“萬一毀了,我開十家花坊賠你,你進去休息好不好?”當他求她可以了吧?

  “不要,我只要這一家,其他的我都不要!”這間花坊或許不是最棒的、最大的,但卻有著陪她多年的戰鬥情感,她和薇薇在這裏有太多共同的成長回憶,說什麼她都要守住這間店。

  申奕剛瞪她,兇狠的瞪她。“小姐,你姓薑,不姓張好嗎?”

  “什麼姓張?”她被唬住了,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張,就是台語要賴的意思。”重歎一口,他也搞不懂一向縱橫商場的自己,怎會老是敗在這女人手下?“我再說一次,去休息。”

  “不要不要不要!”怕他聽不清楚似的,她連說了三個拒絕,末了還再次強調重點。“我說不要就不要。”

  申奕剛實在沒辦法了,戰敗的舉起雙手投降,拉了張椅子在她身畔坐下。

  說不過他,他索性沉默了會兒,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喂,說實在話,你覺得剛那小妹的說法怎麼樣?”

  “什麼說法怎麼樣?”剛才那小妹說了什麼嗎?感冒讓她的腦袋暈沉沉的,實在不記得那小妹到底說了什麼值得他這麼在乎的話題。

  “就我們兩個嘛,看是你跟薇薇搬到我那兒去,還是我搬到你這裏來都可以.”他摸摸鼻子,大腿不經意的碰撞到她的膝蓋。

  他這一說,薑榆帆的火氣就上來了,彆扭的移開自己的腿。“我有說要跟你在一起嗎?你把我當什麼了?”

  真是氣死人了!他以為三天兩頭往她店裏跑,積極的“賄賂”薇薇跟鈴鈴,就可以輕易再討她歡心嗎?

  他又再次破壞了他在她心裏的印象——她一直以為他很聰明,結果到今天她才發現.他根本是笨死了!

  “……”申奕剛敏感的發現她的不悅,不朋白自己怎會又踩到地雷?“你為什麼生氣?”

  剛才不是還讓那小妹看好的嗎?怎麼說變就變?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氣了?”他越問她就越惱火,雙眼進出慍惱的火花。

  “你明明就在生氣,不然怎麼說那麼重的話?”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雖然中間隔了四個年頭,但他相信自己對她還是有最基本的認識,總不至於連她生氣或高興都分不出來。

  “我重感冒,說話當然重了點。”再抽了張面紙,討厭,難受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卻分不清是因為感冒或鬱悶。

  “別跟我拐著彎說話,什麼話攤開來講好不好?”他歎氣又歎氣,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怎麼追個女人這麼難?

  以前他可是出名的女性殺手,大小通殺的耶!真是英雄不復當年勇啊!

  “……我才沒想說什麼,哈啾!”突然又來個噴嚏,薑榆帆的腦袋更暈了。

  “吼!去戴口罩啦!”瞧她這樣子,他著實心疼得緊,可說出口的話卻聽不出半點關心的意味。

  “要你管!”她將擤過鼻涕的厚重面紙丟進垃圾筒裏,扔擲的用力程度像在洩憤似的。

  申奕剛不說話了,臭著一張臉。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管老是讓他碰一鼻子灰的她,但他就是忍不住……該死!

  他真天殺的沒用啊!

  見他不再開口,薑榆帆心裏也感到些許後悔。

  幹麼跟他過不去呢?他的用心是這麼明顯,她怎能將當年所有的過錯全往他身上推?他實在很無辜……打佯後,申奕剛帶著薑榆帆去看醫生,並堅持留下來照顧病中的她,在她不很認真的抗議下,他如願留在薑家過夜。

  那心情自足難以形容的喜悅,姜奕薇在臨睡之前還莫名其妙的睞了他一眼。

  “叔叔,你很喜歡住我家吼?”她一臉天真的問道。

  “呃,是啊!”他微紅了臉,竟被女兒看穿他的心境,教他不臉紅都難。

  “喔,那你以後常來住啊!”打了個哈欠.她該睡覺了,不然媽咪要生氣了。

  “晚安叔叔,我去睡覺了喔。”

  “好的,晚安。”他僵笑著應道。    .待女兒進了房,他一溜煙的溜進薑榆帆的房裏,開始好好的。照顧”她。

  “你還好嗎褕帆?”病懨懨的可憐女人,床頭邊的矮幾上堆滿了她用過的衛生紙呢!“藥吃了沒?”

  “吃了。”她說起話來帶著濃重的鼻音。

  “那就睡一會兒吧,我不吵你了。”為她蓋好被,他拉了張椅子坐下。

  看他坐在椅子上,坐久了腰也會酸吧?她不由得心生歉疚。“你呢?”

  “我坐在這裏看你睡。”雖然他很想上床跟她一起睡,但又怕會被她轟下床,它可沒那個臉皮等她這麼做,索性自個兒認命點,椅子上窩一晚算了。

  她咬咬唇,猶豫半晌後,微紅著臉撇開頭。

  “不如你……上來睡吧。”

  咦?他說了什麼?他有沒有聽錯?她邀自己上床天啊!該不會他也病了,病到產生幻聽了吧?沒聽見他有任何動作的聲音,她羞惱的再轉身看他。“不要喔?那你就在椅子上窩一晚好了。”

  仍.氣死人了!這個死人頭,人家都開口邀他了,他還想怎樣?不要拉倒!

  “要!”他瞬間由愣中轉醒,趕忙和衣跳上床。“謝謝你的體貼。”

  薑褕帆羞紅了臉,清清喉嚨沒再出聲,閉上眼假寐。

  天知道他躺在自己身邊,所有的困眠、睡意吊詭得一哄而散;那種感覺好像回到以前,他倆還在熱戀時的親昵,教她緊張的抱緊被子,她甚至清楚的聽見自己如擂的心跳聲!

  申奕剛的情況其實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像具強屍股躺直不敢或動,用力瞪著天花板的程度,仿佛想將天花板瞪出今洞來,直到他感覺身邊的人兒有些顫抖,這才拉回自己過於緊張的神智。

  “榆帆?你怎麼在發抖?會冷嗎?”他將她扳過身來,發現她的臉紅到一個不行,驚得他趕忙摸摸她的額。“沒有發燒啊,可是你為什麼一直在發抖?”

  她扭動身體抗拒他的懷抱,不意卻觸動他身體的敏感.令他不禁狠抽口氣。

  “呃……我弄疼你了嗎?”她不再掙扎,小心的凝著他略顯猙獰的表情,隱隱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一張小臉更顯紅潤。

  “別動,你別動……”他用力的深呼吸,藉以平緩自己激動的情緒。“我很久沒做愛了,你這樣亂動我會受不了。”

  薑褕帆一聽,整個身體都要燒起來了,身體瞬間僵硬成化石。

  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畢竟她已不是不經人事的生嫩小女孩,她懂得情欲的滋味,而且全是他教予她的。

  “別動乖,等等就好,等等就好了。”他輕聲安撫,霍地發現她的小手爬上自己的腰腹,若有似無的輕撫,令他不由自主的狠抽口氣。

  “你該死的在幹麼?”

  “你不是想要?”她軟聲問道。

  “我……”他語塞,霍地明白她的語意。“你願意?”

  她欲語還休,只將自己的身體更往他身上貼靠了些。

  喜悅的因數在體內瞬間爆炸開來,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向懷裏的她,發現她害羞的更往他懷裏鑽了些,逗得他開懷大笑。

  “天啊!你怎能這麼可愛?”他愛死了她這矜持的模樣,完完全全回到當初他們剛開始戀愛時的嬌羞,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低頭就是一記深吻。

  “唔……”身體裏的血液像失去控制般亂竄,她輕顫的承受他的親吻,溫馴的像只小綿羊。

  她的溫馴不啻大大刺激他男性的自得,他亢奮得難以自持,火熱雙掌開始像帶電一樣在她身上游走……“呣!”他怎麼還記得她的敏感點在哪里?不用多久,她便氣喘吁吁、面泛潮紅,只能在他懷裏輕顫,任他為所欲為。

  “小寶貝,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敏感。”他輕笑,漂亮的眼裏盛滿幸福的笑意。

  “噢……”她輕吟,伸手阻止他再說那羞人的話語。“別說……”

  “這麼怕羞?”他輕笑,使壞的在她鎖骨問吮出一道紅痕。

  “嗯!”她輕叫出聲,不依的拍打他的肩。“討厭,壞!”

  “你不就愛我壞?”用膝撥開她的腿,他以手輕探。“嘖噴,真濕啊!”

  “吼!別說啦!”她全身像煮熟的蝦子般泛紅,臊熱的在他妄下像水蛇一樣扭動。

  “嗯,不說。”他用做的總可以了吧?大掌攫住她的腰肢,腰杆一使力,他瞬間貫穿她濕潤的緊窒!

  “嗯!”她咬牙悶哼了聲,眼角溢出清淚。

  “寶貝,你好緊。”他咬咬牙,感覺她內部的肌理緊緊吸附著他的陽剛,教他既痛苦又歡愉,鬥大的汗粒由他的角滑下,彙集在他的下巴。

  “你……”他怎麼依舊那般強壯?教久未嘗情欲的她難以承受。

  “對了,我聽鈴鈴說你想回去看你爸媽?”為了讓她重新適應自己的存在,他故意扯開話題,好讓她別專注於那個敏感點上。

  “嗯。”她眨了眨眼,感謝他的體貼,並專注的凝著他。“你要陪我回去嗎?”

  申奕剛微微瞠大眼,瞪著她的神情十分錯愕。

  “怎麼了?”或許他不想陪自己去也說不定,她微感失落的閉了閉眼。“沒關係,你不想去也無所謂,我可以自己帶薇薇搭火車……”

  “我當然願意!”不等她把話說完,他低頭吮住她的唇,強烈的表達自己的意願。

  窗外的風兒吹動枝啞,樹葉因撞擊而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祝福著房裏的愛侶,永浴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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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像條蟲般坐在車廂裏的安全座椅上扭動,一會兒把玩著叔叔送她的洋娃娃,一會兒又拿同學送她的小球在兩手間丟來丟去,姜奕薇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媽咪說要帶她去見外公外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外公外婆耶!她問媽咪為什麼她從沒聽媽咪說過.媽咪沒有回答,只是偷偷的轉過身去擦眼淚。

  她不明白媽咪為什麼傷心,但只要一想到原本只有媽咪和她的世界,在突然多了個疼愛她的叔叔之後,又將加入外公和外婆,她就無法控制心裏的愉悅,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坐不安穩。

  “薇薇,坐好。”感覺到女兒不安分的躁動,打從上了車一直沒開口的薑榆帆說話了,要求她稍安勿躁。“別把球丟來丟去,會影響叔叔開車。”

  “喔。”無辜的看了媽咪一眼,姜奕薇立即僵成一尊石像般不敢或動。

  “沒關係啦,路途遙遠,你要她一直不動,她怎麼受得了?”雖然薑榆帆說的沒錯,在車裏亂動的確會影響駕駛者的專注,但他就是捨不得女兒被責備,不由得出口聲援女兒。

  有人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申奕剛原本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視之,卻在得知薇薇的存在後徹底認同,並成為“愛女會”的忠實會員。

  “你可以再寵她一點!”不滿的睞他一眼,姜榆帆其實很緊繃。

  她知道申奕剛已是全無異議的接受女兒的存在,甚至此自己更寵愛薇薇,但爸媽呢?他們會如何看待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孫女?又怎麼看待她這個還沒嫁人,就生了孩子帶在身邊的親生女兒?

  雖然她已經有過數日的心理建沒,但越是靠近家裏一分,她的心便不安數分,完全不敢預期爸媽會如何面對這段失而復得的親情.“我?”申奕剛俐落的控制著方向盤,好笑的回頭睞了薇薇一眼,然後再快速的將視線調回前方道路,嘴角噙著幸福的淺笑。“噢,薇薇,你看,媽媽在吃醋了呢!”

  姜奕薇格格發笑,因而放鬆僵硬的坐姿,輕鬆的靠上椅背。

  “亂講!我哪有吃醋?”薑榆帆羞窘的瞪他,愕然發現他突然伸手壓住她擺在膝上緊握的拳頭,她心跳加遽的抬眼看他。“奕剛?”

  “別緊張,再怎麼樣,他們都是你的父母,即便存責難也不會太嚴苛,船到橋頭自然直,嗯?”他壓低聲音安撫她浮沉不安的複雜情緒。

  她沉默了下,感動於他細膩的發覺自己是因帶女兒一同省親而緊張,心下一軟,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起伏的情緒神奇的被安撫了。

  “我才沒有緊張。”不願讓他看見自己輕易因他的安慰而轉換心情,她倔強的輕哼道.申奕剛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握住她的手不曾放開。

  “大概還要一個多小時才會到,你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再和她理論那根本沒意義的話題,他凝著前方微塞的車況建議道,並由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座安全座椅上的薇薇。“薇薇也睡……哈!她睡著了。”

  姜榆帆聞言回頭看了眼已然張大嘴仰頭入睡的女兒,這才放鬆的癱進舒服的椅背,半合的眼若有似無的偷覦申奕剛俊朗的側顏。

  這幾年她一直命令自己堅強,完全不給自己懦弱和回頭的空間,但現在他回來了,她是否可以放下這一切偽裝的堅強,再度將自己交付給他?

  舒服的輕音樂在車廂裏繚繞,伴著她百轉千回的心思,迴旋,再迴旋……“媽咪!到了喔媽咪!”

  小女孩清嫩的嗓音緩緩將她由夢裏擾醒,薑榆帆微眯的張開眼,等適應光線後,才眨眨眼醒來,赫然發現左手仍被溫暖的包覆著。

  “要我陪你們進去嗎?”凝著她不甚清醒的秀顏,申奕剛希望自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只要她需要他,他願意隨時陪在她身邊。

  薑榆帆欲言又止的猶豫著。

  她承認,讓他送自己回來主要也是想讓爸媽看看他,知道自己託付何人,但或許讓自己先進去和爸媽說清楚,再讓他進來會比較好。

  畢竟他們會分開,不全然是他的錯,而是申恭定……罷了,還是她先進去說清楚吧!不然她無法預料爸媽會對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於是她極輕緩的搖了搖頭。“還是我先進去,看看情況再——”

  叩叩!就在她心裏左右掙扎之際,她身側的車窗突然被輕敲出聲,瞬間吸引車內三人的注意。

  薑榆帆在看清敲窗者的容貌後,愕然的瞠大雙眼,趕忙搖下車窗,激動的朝對方喊道:“爸!”

  “小帆?”敲窗的老先生看清她的臉,有點欣喜卻又帶著些許不解.“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當是誰呢!”他聽見外頭有車聲,才出門來瞧一瞧,不意竟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我想念你們嘛!人家都大半年沒回來了……對了爸,你等我一下喔,”薑榆帆拉開車門,下車親昵的牽起父親的手,霍地想起車上的女兒,忙放開父親,回頭拉開後座的車門,手忙腳亂的解開安全座椅的安全帶。“來,薇薇,來見見外公。”

  姜奕薇怯怯的下了車,髮辮在頰側輕晃。“外公。”

  “這是……”姜老爹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天啊!他眼花了嗎?

  “這是你的外孫女啊爸!”將女兒拉到父親面前,好讓父親看今清楚。“媽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

  “外孫女……”姜老爹還來不及由無端多了個外孫女回神,突然又聽見女兒問他這一句,好不容易才找到聲音開口應道:“你媽在廚房裏忙,我是聽到聲音才出來看看,沒想到……之前怎麼從不曾聽你提起過?”

  老爹聲音一頓,眼前哪還有女兒的影子?她早飛奔進屋裏去找她媽媽了。

  姜老爹蹲下來揉揉眼,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竟真站了個小女娃“你……叫什麼名字?”

  “外公,我叫薇薇.”這個外公真好,知道她仰著頭脖子會酸,所以才蹲下來跟她說話,她很快就喜歡上這個滿臉皺紋的外公。

  “薇薇喔?那你爸爸呢?車上那個是你爸爸嗎?”他自然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申奕剛,畢竟他是近距離的靠近車子,自然對坐在女兒身邊的男人多了分注意。

  “啊?”順著外公的視線看去,她看到車裏的叔叔,忙對外公搖了搖頭。“不是啦!那個是叔叔,不是爸爸啦!”

  “叔叔?”老爹心下打了個突,不明白怎麼不是她爸爸跟著來,反而是叔叔?

  小帆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起身走向轎車,彎身對著還坐在車裏的申奕剛問道:“年輕人你不來到家裏坐坐可好?”

  申奕剛自然不放過這個好機會,二話不說的下了車,微微向老爹點了下頭。

  “伯父您好,我是申奕剛。”

  “來,小帆到廚房找她媽去了,我們到家裏坐一下,順便聊一聊。”

  不給申奕剛拒絕的機會,老爹上前牽起外孫女的小手,兀自往屋裏走去。

  申奕剛站在原地沉吟了聲,看著那一老一小的背影走進屋裏他才快步跟上……

  “你這丫頭,一去就是大半年才回來,你是出門就忘了家是嗎?”

  姜家大廳,姜媽媽柳鳳美叨念著出門跟失蹤一樣的女兒。

  “媽,對不起嘛!”打從進到屋裏,薑榆帆已數不清說了幾次對不起,但老媽的數落聲不斷,連帶的她也道歉個沒完。

  “好了好了,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念她,她還要不要做人哪?”姜老爹走進屋裏,第一件事就是制止老婆繼續叨念下去。

  每隔一陣子,他總要被老婆念到耳朵快長繭,要不是沒地方跑,“那麼久沒念她,現在回來了,給我念一下是會死喔?”柳鳳美的嘴一打開,很難停得下來,一抬頭霍地看見丈夫手上牽了個小女娃兒,不禁扯開嗓門又開罵了。

  “夭壽喔!你到哪兒去給人家偷牽小孩子回來?你可休想要我到監獄裏去給你探監嗄!”

  “你是老番顛喔?我像是會去給人家偷牽小孩的人嗎?”真是的,嫁紿他這麼多年,還做這種不實的指控,要不是老了很難再找個老伴,他鐵定把老婆抓起來打一頓屁股。“薇薇,叫外婆。”

  他是思想保守,雖然女兒突然帶了今孫女回來,著實教人難以接受,但女兒每回都來去匆匆,他再怎麼遲鈍心裏約莫也有個底;加上這女娃兒可愛得緊,在小孩於面前他也不好太責備她的母親,等等再問清楚便是。

  “外婆。”薇薇乖巧的扯開甜笑,露出頰上的小酒窩。“我是薇薇,你好。”

  柳鳳美傻眼了,她可不記得自己幫女兒辦過喜事,怎會莫名其妙冒出個孫女來?她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媽,薇薇是我生的女兒,也是你的外孫女。”憐憫的招呼薇微到她身邊,薑榆帆貼心的為祖孫倆介紹。

  “你你你……你什麼時候嫁人了?媽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夭壽喔!女兒不孝喔!婚姻大事這麼重要的事沒給她知道就算了,啊到底女兒是嫁了哪個青仔橫?

  薑榆帆淺歎一口,知道自己遲早得面對這個問題,她也沒打算逃避,伸手胡亂的抹去頰上的淚。“媽,我沒嫁。”

  精簡的幾個字讓兩個老夫妻徹底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打小瘴在手心裏疼、耳提面命要堅守貞操的女兒,竟會做出未婚生子這種丟臉事?

  以前村子裏也有好多個漢子追求她,從不曾聽聞她和哪個年輕人亂來過,這些年也沒聽說女兒交了男朋友,怎麼會莫名的帶了個孫女回來?這教他們以後怎麼在村子裏立足?

  “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啊?”柳鳳美可受不了這刺激,火燒脾氣一整個控制不了,一個鍋貼響亮的巴在她的大腿上,惱火的命令女兒在大廳下跪。“你去給我跪下!”

  薑榆帆沒敢遲疑,她太熟悉這是母親處罰她的方式,全然沒猶豫的雙膝一軟,叭睦一聲跪在地上。

  申奕剛進門正好撞見這一幕,整個心臟狠狠的揪疼了起來,他幾乎完全沒經過思考,一股腦的上前跪在薑榆帆身邊。

  老夫妻倆又是一愣,這會兒張大了嘴,不過卻半個字眼兒都吐不出來。

  “你幹麼跟我一起跪?是我被處罰,不是你。”薑榆帆早有被爸媽處置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有,而且這是她的家務事,他跟著湊什麼熱鬧?她落下淚來,不忘用手推他。

  “孩子是我的,應該由我來跪才對。”申奕剛不為所動,面不改色的跪得直挺。

  他也不想再逃了,他已經沒辦法忍受天天面對可愛的女兒,卻被她喚成叔叔,天曉得那是多痛苦的折磨!

  好幾次他都想跟薇薇坦白,他不是叔叔而是爸爸,但礙於榆帆還沒點頭,他一點都不敢造次,深怕這固執的女人從此將他摒除在外,所以他一忍再忍,差點沒得內傷。

  難得今天有這個讓他“驗明正身”的機會,他怎能輕易放過?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一跪若能贏回妻女;他認為十分值得!

  “叔叔?”姜奕薇不是很明白大人之間的對談,但她不明白的是,叔叔跟媽咪為什麼要跪著?椅子就在旁邊啊,坐著不好嗎?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薑榆帆。“媽咪起來!起來啊媽咪!”

  “不行,媽咪做錯事,所以要讓外婆處罰。”薑榆帆動也示動,堅持遵守老媽的命令。“在外婆還沒要媽咪起來之前,媽咪說什麼都不能起來。”

  這也是機會教育,讓女兒知道犯了錯就是得接受處罰,不管年紀大小都一樣。

  “不要啊媽咪!叔叔也起來、起來啊!”小女生哪受得了自個兒的媽媽受委屈,加上疼愛她的叔叔也跪在一起,姜奕薇不禁號啕大哭了起來,一雙小手不斷的拉扯著跪在地上卻動也不動的兩個大人。

  “外婆拜託!拜託讓媽咪起來好不好?拜託你……”

  此情此景,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忍,姜老爹連忙上前抱起哭喊的薇薇,虎眼瞪向老妻。“錯都錯了,跪著又能讓時間倒流嗎?還能把薇薇塞進肚裏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嗎?讓他們起來吧!”

  “起來把話給我交代清楚。”老公都說話了,柳鳳美不再堅持,她著實也被申奕剛給嚇了一大跳,好奇心很快便取代了她的憤怒。

  申奕剛於是拉起薑榆帆,讓早已哭得虛軟的她靠著自己的力量站直。

  “是我的錯。”深吸口氣,他完全認同薑家雙親的做法,倘若有一天薇薇也發生同樣的情況,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如此冷靜。“是我沒好好善待她,才會讓她在懷有薇薇的時候離開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伯父伯母別再怪榆帆了。”

  所有的錯他一肩扛,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你——”薑榆帆想搶在他前面解釋,不意卻被他阻止。

  “你別說話。”他低聲警告,坦然的面對薑家雙親的注視。“當年的情況是這樣的……”他很快的將四年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重達一次,完全不為自己辯駁的說個清楚明白。

  “現在我終於找到她們母女了,也很用心的在掙回榆帆對我的信賴。”伸手握住薑榆帆泛涼的小手,他毫不畏懼的直視柳鳳美的眼。

  “希望伯父伯母能成全我,讓我彌補我父親所造成的遺憾。”

  .姜老爹和柳鳳美對看一眼,柳鳳美抿唇不語,倒是抱著薇薇的姜老爹開了口。

  “薇薇乖,媽咪下跪,所以薇薇也不哭了喔!”拍撫著外孫女的脊背,姜老爹讓薇薇看著站在大廳、雙手緊握的兩人,指著申奕剛對薇薇說道:“喏,那不是叔叔,是爸爸,懂嗎?以後不可以再叫叔叔了喔!”

  申奕剛瞬間紅了眼眶。

  他明白這算是姜老爹承認了他的存在,也願意給他彌補的機會,所以才會跟薇薇說明他的真實身份,一時令他感動得眼眶含淚。

  “爸爸?”抹去臉上未幹的淚痕,姜奕薇的眼裏寫滿了驚喜。“我有爸爸了?叔叔變成爸爸了?”

  “不是,是他原本就是爸爸,不是叔叔。”姜老爹頭疼的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要怪就怪這兩個年輕人,幹麼不打一開始就跟薇薇說清楚咧?

  害他這不怎麼精光的腦袋,還得硬擠出個像樣的說法來解釋,實在傷腦筋咧!

  “爸爸,抱抱!”結果薇薇根本聽不進姜老爹韻解釋,也不管她到底聽懂了沒,她只知道她有爸爸了,她開心的在姜老爹懷裏扭來扭去,一點都不忸的朝姜奕剛伸直雙臂,祈求父親的擁抱。

  好棒喔!疼她的叔叔變成爸爸了!她以後終於可以跟同學說她也有爸爸,這是件多麼教人開心的事啊!

  自姜老爹手上接過女兒小小的身軀,申奕剛激動的抱緊女兒——天殺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先哭它個爽快再說!

  “爸爸羞羞,愛哭鬼。”只見薇薇緊抱著他又親又笑,一邊不忘調侃道:“薇薇呼呼喔,爸爸不哭喔乖!”

  童言童語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每張笑臉都有夾雜著明顯的眼淚,頓時沖淡了原本充斥在大廳裏的嚴肅氛圍。

  “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就好。”柳鳳美可算是所有人裏哭得最慘的一個,她感動的頻頻拭淚,哭得比主角們還帶勁。“改天找個日子把婚事給辦了,好讓薇薇早點認祖歸宗。”

  “呃……”合該是眾望所歸的一句話,卻讓薑榆帆一整個緊繃了起來,不安的回避母親的眼光。

  “幹麼?又不是奕剛的錯,你別那麼小心眼行嗎?”瞪了女兒一眼,柳鳳美大有她不答應,老娘就跟你杠上的酷勁。

  “不是啦!”只是……”薑褕帆搖頭晃腦,不知該怎麼向母親解釋自己的矛盾心情。

  “只是什麼只是?只是我還沒抱到我的金孫啦!”剛才看丈夫緊緊抱著孫女,害她差點沒打翻醋子——不是吃醋老公抱孫女喔,而是她都沒抱到,吃味咩!

  “來,給外婆抱一下啦!”

  姜奕剛將薇薇轉讓給柳鳳美,慶倖他們不是難搞的頑固老人。

  就在他兩手一空,還沒適應懷裏的空虛感時,突然姜老爹拉了拉他的袖子,要他到一旁“咬耳朵”。

  “伯父?”他不明所以。

  姜老爹瞪他一眼。“這叫伯父?該改口了。”

  “爸。”對於這個,他可是很樂意從善如流。

  “你找到她們母女倆不是好一陣子了,怎麼還搞不定?”光看女兒那個樣子,他就知道這未來的女婿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這讓他的頭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這情況不宜僵持太久,不然傳了出去,他跟老婆很難在村子裏抬得起頭,所以得速戰速決才行,看來他非用力推這未來的女婿一把不可嘍!

  “呃……榆帆很多人追。”他摸摸鼻子,無奈且飽含酸味的回答。

  “那當然,看誰生的女兒咩!”姜老爹可是自信得很,不過這不是重點。“難道你沒信心打敗那些追求者。”

  申奕剛搖了搖頭。“不是沒信心,是根本沒機會,任何人都沒機會。”

  他言簡意賅的將薑榆帆推掉小許和那個公關經理邀約的事,向姜老爹做個快速的報告。

  “不愧是我生的女兒,有個性!”姜老爹很想放聲大笑,但那少不是重點,重點是——“今晚把薇薇留在這兒,讓我們祖孫三人培養感情,至於小帆,你高興怎麼著就怎麼著,總之天亮之前不准出現在我們面前!”

  “啊……我們不能住榆帆以前的房間嗎?”這樣把薇薇一個人丟在這兒好嗎?

  雖然是跟外公外婆在一起,但申奕剛有點擔心薇薇是否有適應上的問題。

  “不行,因為小帆太久沒回來,所以裏頭堆了些雜物,一時半刻也清不乾淨,你們還是到鎮上的旅社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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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2 16:56:56
  第八章

  呆愣的坐在鎮上唯一一家、裝潢設備還算不差的旅社內,薑榆帆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雙親給“出賣”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那竟會是一向保守且老實的老爸的提議?

  而更教她難以置信的現實,是這間雖然不大,卻也不算小的旅社竟然爆滿,僅剩最後一間房——也就是說,他們兩人只能共睡一張床!

  若不是太清楚這純樸的鄉下地方,居民不會有太複雜的心思,她恐怕真會懷疑這些巧合到不行的遭遇全是陰謀,不曉得哪個壞人設下的恐怖陰謀!

  申奕剛剛說他要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她乘機洗了個澡,洗好澡後,腦子依舊充塞著滿滿無法理解的現狀。

  她煩躁的放任自己仰躺,讓身體沉入柔軟的床。

  這該死的房間偏偏就只有一張床,顯然今晚是免不了與他同床共枕——想到這個,她呻吟了聲,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裏。

  雖然之前兩入就已經“暗渡陳倉”了一回,但只消想起那種使人戰慄的肌膚相貼、那種親昵的氛圍——她的小臉沒道理的發燙起來。

  噢!天啊!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簡直像個欲求不滿的欲女一樣!

  就算兩人閥在一間房裏、同床共枕又怎麼樣?他不見得會對自己有欲望,她未免也想太多了吧?

  就在她暗罵自己無聊之際,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她連忙用被子蓋住自己,連頭一起包覆了起來,她甚巨聽到自己在被子底不急促的心跳聲!

  申奕剛推門而入,看見床上明顯一包凸起,他關十門,隨手將煙盒丟到化妝臺上。

  她睡了嗎?

  全然不知道她很緊張的申奕剛,走進浴室沖澡,沖完澡後盯著鏡子刷牙,在看見鏡中的自己時,才肯對自己承認,其實他有股說不出來的開心。

  她讓自己見過她的父母,也在他們面前證實了他是薇薇的父親,這不啻承認了他是她男人的身份,令他始終得不到她認同的心獲得最實質的回鎮。

  這個結果令他十分滿意!

  這是不是說明了,她願意和自己破鏡重圓了?

  在到便利商店買了煙之後,他特地信步在旅社附近亂晃,可晃了老半天,他依舊不確定她是不是也如同自己這般期待,所以他索性回旅社直接向她要答案比較快,沒想到她竟該死的睡著了!

  刷完牙後,他掬水沖臉,胡亂的用手抹掉臉上多餘的水珠,一股不服竟隨著動作無端被挑起。

  打從那天和她再重溫舊夢之後,他就像個色情狂似的,腦子裏全塞滿了和她溫存的畫面,她的嬌媚、她的輕吟、她的悸顫,在在令他夜難成眠,而她竟然就這樣一句話都沒說的睡著了?當他是無欲無求的木頭人嗎?

  難壓心裏莫名的懊惱,他走出浴室,撚熄房裏的燈,摸黑爬上床,大手不由分說的覆上她的嬌胴——薑榆帆差點沒掀開被子跳下床放聲尖叫!

  她一直都在注意他的動向,緊繃的神經果真讓她沒辦法入眠,她也只能注意傾聽房裏各處響起的細微聲響,藉以判斷他的動作,但她如何都沒料到他會大膽至此,教她不禁暗自抽了口氣,屏息不敢或動。

  敏感的察覺她的輕顫,申奕剛挑起眉尾,笑意躍上嘴角。

  啊哈!抓到了吧?她根本沒睡著嘛!

  “還沒睡?”蓄意用熾熱的胸膛貼靠上她的脊背,他使壞的在她耳際吹了口氣,滿意的發現她又顫抖了下。

  薑褕帆緊閉雙眼,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努力製造己然入睡的假像。

  在浴室裏的懊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亢奮。

  他對她還是有絕對的影響力吧?不然她不會在他懷裏輕悸,他甚至摸到她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也不管她有沒有反應,他兀自放縱雙手在她的肌膚上游走——撫過她細嫩的臂,滑向她弧線優美的纖腰,爾後以極緩的速度,一會兒折磨似的往下遊移,一會兒又挑逗似的往上攀爬,執意教她無法忍受!“別鬧!”就在他的毛手意圖爬向她柔軟的雙峰之際,她終於忍不住伸手壓住他的大掌.將他阻擋在胸線底下。“我想睡了!”.“晚點再睡。”他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拉,讓她的臀緊貼著自己的亢奮。“感覺到了嗎?”

  “沒感覺!”她回答的好快,快得欲蓋彌彰。

  “小騙子.你在說謊。”他輕笑,移動身體稍稍躺正了些,乘勢將背對自己的她摟到身上。前兩天我們上床時,你可不是這種反應。”

  “那天是那天,今天是今天,那根本不一樣!”她努力不讓自己結巴兼口齒不清,腦袋裏亂烘烘一片,不安的在他身上扭動。

  他難受的呻吟了聲。“別動!再動,出什麼事你自己負責。”

  一如預期,他成功的制住她的蠢動。

  “乖。”他滿意的在她耳窩印下一個吻,以雙臂穩住她顫抖的嬌軀。“現在我們就來做實驗,如果你對我的撫摸沒有任何感覺,那麼你就別抗拒,讓我摸個過癮,或許我們今晚就什麼都不做,各自睡覺到天亮OK?”

  什麼嘛!這句話根本有邏輯上的嚴重錯誤!

  讓他摸個過癮還叫什麼都不做?那她豈不是白白讓他吃光豆腐?她無法認同他的實驗遊戲!

  “不說話?不敢嗎?”他挑釁低語,輕佻的輕咬她的耳窩——他沒記錯的話,這也是她極為敏感的性感帶之一。

  身體一軟,她不服輸的逞強道:“我沒什麼不敢的!”

  “嗯哼。”他眯眼輕哼了聲,明白她遲早有天會被她的倔強害死!

  “那我們就開始吧!”

  精采的遊戲拉開序幕,他一個翻轉交換彼此的位置,壯碩的身軀壓上她的柔弱,闐暗的房裏頓時因她不斷的輕喘和嬌吟而染上無邊春色。

  “不行……你犯規……”在他強烈且毫不間斷的攻擊下,她哽咽抗議。

  “哪有?我哪有犯規?”早已將她剝光成了赤裸的小羔羊,他可不曾以圖讓自己的陽剛進入她體內,所以還在規定的範圍內。

  “你明明說只用摸的,可是你的嘴巴在做什麼?”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瞪著他,她強烈的指控道。

  “我只說摸個過癮,可沒限定使用我身上的哪個部位。”他耍賴的解讀原本就不甚清楚的遊戲規則,低頭銜住她一方山峰頂端的嬌豔。

  “你無賴……”她輕泣,嬌軀因他的輕佻而不斷抖顫,甚至企圖閃躲他的輕浮。

  “別躲!”雙臂穩穩的將她困在自己懷間,他的眸在黑暗裏炯炯發亮。“再躲匿就輸了,願賭服輸喔!”他不懷好意的警告。

  “贏了會怎麼樣?輸了又怎麼樣?”除了還沒被攻陷最後一道防線,她不知道自己還抱有什麼。

  “你贏了,我們就各自睡覺,之前說好了不是嗎?”勾起嘴角,在黑暗的籠罩下,他像極性感且邪惡的惡魘。“至於你輸了的話,就隨便我為所欲為,直到你下不了床為止。”

  他沒將話說得太白,但那充滿想像空間的暖昧答案已教薑褕帆渾身羞紅,閉上眼閃躲他的眸光。

  “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公平!”她明白冉繼續下去,只可能有一個結局,自己終究還是成為他的甜點,任由他吃幹抹淨,就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你又何嘗對我公平過?”對他的付出,她總是曖昧的不說清楚,教他一顆心像吊在半空中的水桶,七上八蔔,他這麼做也只能算彼此彼此。

  她睜開眼,冷不防望進他滿不情欲與酸楚的眼瞳裏——是啊,他這麼說也沒錯,但他卻不知道在推拒他的同時,她也同樣承受矛盾的煎熬;一邊想接受他,一邊又怕再度受到傷害,他又怎知自己的心酸?

  兩雙傷痛的眼在黑暗中交纏,伴隨著粗喘的呼息和火熱交纏的身軀,再難分出是誰開始失控,火線瞬間點燃——床邊,她的衣服疊上他的:床上,兩具赤裸的軀體纏綿的交纏著,互相以自己知道的方式賣力取悅對方,直至雙方都再忍受不了。

  “奕剛,求求你……”不意外她是率先投降的一方,她輕泣的要求道。

  “求我什麼?”再沒任何人比他更清楚,她此刻求的是什麼,但他偏要她親口說出來,才能證明自己在她心裏的價值和地位。

  “你……你明知道的!”她全身泛紅,女人的矜持教她說不出口。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求我什麼?”他不肯退讓,堅持逼她訴渚言語。

  “你、你真的很過分!”她渾身不住打顫,腳尖撩勾的撫過他的小腿,最後勾住他的腰腹,以自己的水嫩輕觸他的硬挺。

  她的主動幾乎令他忘了自己的堅持而崩潰,但理智卻不允許他這麼做,除非他得到她親口承認,她需要他!

  “說出來,說你要我!”他眉心緊蹙,俊顏因欲望而扭曲:他將指探入她的紅唇,既痛苦又享受的感受她的吸吮及逗弄,沙啞的命令道。

  “我要你。”她不再同自己掙扎,這輩子她是逃脫不了他撒下的情網,早在她決定為他生下薇薇的那一刻開始。

  “除了我,誰都不要?”還不夠,他貪婪的需要更多更多的保證,好填滿他心裏因她曾一聲不吭離去的不安和陰霾。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她淺歎,主動仰頭吮上他的唇。

  “所以,你願意帶著薇薇一起回到我身邊?”這是他渴盼的結局,只願她給自己一個圓滿的答案。

  “你再讓我想想好不好?”她擔心的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而是申恭定“我爸那邊交給我,我會想辦法好嗎?”他保證絕對令她滿意。“我絕對不會再讓他有傷你的機會,相信我,嗯?”

  深深的凝著他,薑榆帆的唇微微蠕動了下,終於點了頭。

  他的不安獲得前所未有的平撫,所有的嗔怨終止在這一瞬間,他不再和自己的欲望拔河,大掌攫住她的腰肢,用力挺進她體內深處。

  屋外的月色正美,而屋內,兩情縫繼——神清氣爽的帶著滿面春風的薑榆帆回到姜家,申奕剛準備接女兒一同回臺北,好迎接下一個全新的禮拜。

  “小夥子.到底有沒有進展?”姜老爹似乎比申奕剛還緊張,在他進門後便抓著他直問。

  “咳!”申奕剛不好意思的赧紅了臉,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窘態。

  “爸爸,你感冒了喔?”聽到他咳了聲,貼心的薇薇掙開外婆牽握.的手,跑到他身邊抬頭關心詢問。“昨天晚上沒蓋好被被吼?”

  柳鳳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薇薇,你爸爸不是沒蓋被被,是運動過度,所以身體有點虛弱。”她話中有話的揶揄道。

  他們的觀念是保守、古板了點,但再怎麼說女兒和申奕剛都生出了個孫女來,往後大夥兒也沒什麼好矜持的了,她索性放鬆心情,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申奕剛聞言又成了一座關公像,忙撇開一張大紅臉——該死!他記得榆帆說過她有一對古板的父母,怎現下看起來全不是這個樣?

  根本是兩個為老不尊的老頑童。

  “運動喔?怎麼沒帶我去啦?老師說要多運動,身體才會健康捏!”

  薇薇哪曉得此運動非彼運動,一派天真的轉述老師的交代。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種運動……”面對女兒純淨的眼,申奕剛都要結巴了。

  客廳裏四個大人,兩個老的笑得樂不可支,兩個年輕的則是羞紅了臉,好半天擠不出半句話來。

  “不說了,我們回臺北了。”一把抱起姜奕薇,申奕剛急著離開這是非之地。

  “爸、媽,改天再回來看你們。”

  畢竟這兩個老的樂天得過分,誰曉得他們會不會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萬一女兒要追問起他,他可是無力招架,還是趕緊離開才是上策。

  “不多住幾天嗎?”柳鳳美可捨不得了,眼巴巴的直盯著女兒和孫女。

  “是該回去了。”看看天色,姜老爹頗為贊同,理由是——“明天大夥兒都要工作,不讓他們回去也不行,以後有的是回來的機會;不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恐怕高速公路要塞車了,不早點出發要是堵在路上,大人小孩都累。”

  “呃……”一句話又堵得申奕剛捂嘴呻吟,著實不知該爭這位未來岳父如何是好?

  “爸爸賴床,外婆說要打你跟媽咪的屁屁!”薇微格格說道。

  “會啦媽,以後我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姜榆帆知道老媽捨不得,於是出聲安撫,並在自己還沒被爸媽自以為是的幽默嚇到之前,忙催促著申奕剛開車回程。

  “我們還是快走吧!萬一塞在路上可麻煩了。”

  一行人走出姜家,申奕剛先為女兒綁上安全座椅的安全帶,才和薑褕帆一同上了車,姜老爹和柳鳳美則佇立車旁。

  “我說未來女婿,該幫的、該做的,我幫也幫了,做也做了,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嘍!”待申奕剛轉開引擎,姜老爹才語帶深意的交代道。

  薑榆帆僵了僵,安靜的低頭綁好安全帶。

  她明白老爸的意思,只是這也是她所不敢觸碰的現實問題——她和申恭定勢必存有心結,這個結有沒有解,坦白說沒有人知道。

  她願意和申奕剛終生相守,但潛意識裏又害怕舊事重演,為了不給申奕剛任何壓力,她一點都不想提起此事,但老爸終究還是說了——唉!到底是誰搞出婚姻這麼麻煩的制度?害人白了好幾根白頭發!

  “會的爸,我知道該怎麼做。”將排檔杆推向一檔,申奕剛讓車緩緩往車道的方向滑動。“給我一點時間,我說到就做得到。”

  “你啊你,以後常給我回來看看啦!”柳鳳美依依不捨的再次交代了句,淚眼婆娑的隔著車窗望著可愛的小外孫女。“薇薇也要回來看外婆喔!”

  “知道了外婆,我會提醒媽咪的!”薇薇乖巧的答應。

  “好了,快出發吧,別再耽擱了。”朝他們揮了揮手,姜老爹和柳鳳美熱切的目送他們離開。

  “終於還是回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待轎車駛遠,柳鳳美才低頭拭去眼角的淚。

  “老太婆就是愛操煩。”姜老爹轉身往屋子走,邊走邊嘮叨:“他們都說了,會經常回來,要是再多生個幾胎,以後的日子可熱鬧了,鬧到你嫌煩都會。”

  “喂!是誰三天兩頭抱怨女兒怎麼還不回家的?那到底是哪個誰誰誰啊?”柳鳳美回頭跟上丈夫的腳步,一點都不留情的吐槽。

  “……”姜老爹腳尖一頓,隨即加快腳步進屋。

  孔子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這輩子就敗在兩個女人手上……不,現在變三個了:一個是他心心念念、終日掛懷的女兒小帆,再來是新加入的小女人薇薇,最教他受不了又割捨不下的,就是緊跟在他身後的老伴柳鳳美。

  那是一輩子都無法放下的甜蜜負擔,他相信申奕剛也深有同感,不過——申恭走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老傢伙?有機會的話,他倒是想會會那個讓女兒吃了好幾年苦頭的變態佬。

  什麼叫企業聯姻?他可不懂那些商場上的東西,但說穿了還不是想要多沾些銅臭?

  他姜老頭什麼都沒有,偏偏有那麼幾塊價值還不差的土地,若要比錢財,他也未必會比輸那臭老頭,只要把土地賣三買,他可是個土財主呢!

  反正對他來說,錢財是身外之物,他一點都沒放在眼裏,可他就是見不了女兒受苦。

  最好奕剛那小子說服得了他父親,不然他可要磨磨老拳,好好的跟申恭定那老傢伙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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