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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童歡]唇屬巧合(紅唇危機四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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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0:54 |倒序瀏覽
唇屬巧合(紅唇危機四之一) 作者:童歡

真是糗大了!
雖然眼前的男人很秀色可餐,
但她的頭髮竟然比她還猴急,
已經迫不及待地跟人家的扣子「勾勾纏」──
不會吧?他竟然要剪她的頭髮……
哼,算他還懂得「憐發惜玉」!
只剪下了「灰姑娘的扣子」留給她……
喔喔……會不會太巧了?
他竟然是她未來的「老闆」!
正好,她可以將好不容易從頭髮上「解救」下來的扣子還給他──
拜託!她只說要還東西,可沒說要「送吻」耶!
而且她不過是不小心在他的襯衫上留下了唇印,
他竟然說什麼蓋了章就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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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1:17
第一章

        「嗶——」

  內線閃燈隨著話機發出的聲響亮起,打斷坐在辦公桌後的卓爾男人投注在文件上的全副心思。

  眉頭幾不可察地微聳,沒抬眼,他空出一手按下按鍵,偌大安靜的辦公室內立即揚起秘書刻板的嗓音——

  「總裁,老總裁夫人來電。」

  「接進來。」冷冷的語調逸出。

  擱下金色鋼筆,拿起話筒,烈焰將頎長的身子靠進椅背,旋了個方向,慵懶地交疊雙腿,單手撐住額頭,閉目養神,把握短暫的時間稍作休息。

  「焰,我是媽啦,你今天下班之後可不能安排應酬哦!」話筒傳來湯舜如開朗的語調。

  不會吧!又要叫他回家,嚴刑拷問他的感情動向了?他悄悄地歎了口氣。

  「媽——」拖長的尾音在尚未提出問句時就倏地被截斷。

  「你該不會把你親愛媽媽的生日給忘得一乾二淨吧」那端傳來河東獅吼。

  突然拔高的音調震得烈焰耳朵嗡嗡叫,冷硬的眉峰隨之蹙起,趕緊睜眼坐直身體。

  「……沒有,我記得,怎麼可能忘,送你的禮物老早就買好準備著了。」多虧他反應靈敏,不但否認得既溜又順口,還能掰上一掰。

  汗顏,他的確是忘了母親生日,即使他們早在一個月前就約好了要在家裡慶祝。

  呼!好在他沒有把「為什麼今天不能安排應酬」這句話問出口,否則可要被母親沒完沒了地念到耳朵長繭。

  「沒忘記就好,我就是怕你忙,把這重要的日子也給忙忘了,所以特地打電話來提醒你。」聽見兒子的說詞,湯舜如竄升的火氣很快地消散,在電話那頭眉開眼笑。

  「放心吧,晚餐我會準時到。」還好他反應夠快,避過一場疲勞轟炸。

  幾句交談後收了線,烈焰揉揉眉心,瞥向堆成的卷宗夾,思緒不自主地抽離。

  他是台灣著名十大企業之一——烈氏集團的現任總裁,打從二十七歲開始便領導著烈氏,至今已將近五個年頭。

  烈氏集團的經營領域多樣,尤其烈焰接手後,致力發展洗髮精、沐浴乳、洗面奶等相關產品的研發,在他眼光獨到、果斷銳利的作風下,不消一年光景,便讓公司產品在市面上站穩腳步,行銷包裝、宣傳廣告的功夫令人嘖嘖稱奇,迅速地佔據了全球大半的市場,也成為集團的主力,近日更有意研發化妝保養品,打算進軍美容界。

  許多人評估,烈焰的精準眼光、強勢作風使得烈氏未來的前景看漲,擠入全球百名企業是可以預見的。

  然而,創造出這些傲人的成績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不小,烈焰這些年來投入的精神和心力,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時間。事業上所帶來的成就感雖讓他得到了自我肯定,但情感上的匱乏不免令他覺得有些空虛。

  不過,這目前都不是重點,獨自住在外頭的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回家,因為自接手集團且青出於藍地將之經營得有聲有色後,父母便開始不定時追問他的感情事……這令他有絲困擾。

  正常男人當然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女伴他偶爾有,卻沒有一個能讓他重視到能維持長久,進而將其介紹給父母親認識。

  在他的觀念裡,與家人見面象徵著非凡意義,是暗許未來的可能性,因此除非是決心相守到永久的伴侶,否則就算緋聞流言滿天飛,只要沒正式帶回家,只不過是女伴。

  是以,愛情之於烈焰……不刻意、不強求,順其自然的心態不禁使烈家兩老的期望有了一定程度的困難。

  在這樣的循環下,家人的叨念逐日變本加厲,又臭又長,而他的耐性也因受到了考驗反倒愈來愈欠缺。

  畢竟同一件事情,再三地舊調重彈,久而久之,任誰都會心生排斥。

  希望今天晚餐完全以慶生為目的,沒有令人不堪其擾的話題才好。

 
        今天是百貨公司領取卡友來店禮的日子,又正逢週年慶,各式各樣的活動促銷吸引大量買氣,即使不是週末假日,人潮依然如織。

  尤其是舉辦特別主題、充斥特價商品的專屬樓層,更是人滿為患。

  而領取禮品的地方正好就設在這一樓層,老實說,還真有點給它亂上加亂咧。

  洪淳一手提著自己的小包包,一手拎滿趁打折優惠買來的戰利品,排在兌換來店禮的蜿蜒隊伍裡,溫婉清妍的臉龐望向賣場裡那群彷彿買紅了眼、絲毫不手軟的消費者。

  呵,與那些人相比,她手中這三、四個提袋,不過是小Case而已。

  更何況這些戰利品也不光只是她一個人的,還包括了妹妹洪妍的。

  美麗的紅唇微彎,收回視線,她看了看前方的動向,才上揚的弧度又隨之垮下。

  好久哦!光是排隊就浪費了她快一個小時的青春耶!

  她老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可是她這趟兌換的不只是自己這份,還有好友姿培的那份也委託她一起兌換。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麼一來,她就不能隨意地說放棄就放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排隊。

  姿培那女人可不是她在說,約會的行程排得比公司大老闆還滿,約會對像多得連她都記不清楚,就因為如此,身為好友的她,只好替她跑腿服務。

  真是傷腦筋!站得她的腿發酸、腳發疼,直想不顧形象,就地蹲下。

  伸長著脖子翹望,輪替著雙腳的重心,時間又在等候中流逝了十五分鐘,就在洪淳快要陣亡的同時,總算是輪到了她。

  交出早準備好的兩份百貨卡和證件,工作人員抄寫過後便奉上兩份贈品,任務終於大功告成。

  點綴著橘色唇彩的優美唇瓣,不禁隨著心情的放鬆而綻出微微笑意,腳步頓時也輕盈了起來。

  走過仍然大排長龍的隊伍,氣質脫俗、外型姣好的洪淳吸引了不少目光,但生性單純的她卻渾然未覺,不曉得擁有一頭烏黑長髮的自己今日這身白綠色系的清新裝扮,以及略施薄粉而更顯清麗精緻的五官,有多麼令人激賞。

  「洪淳!」

  人群中突如其來的叫喚,止住了洪淳的腳步。

  下意識回頭,洪淳眨眨美目,納悶地在一張張的陌生臉孔中搜巡著是否有相熟之人。

  「這裡,是我啦!」

  對方音量再揚大了些,附加招手的動作,就算洪淳視力再差也很難不看見。

  笑容一加深,目光投注在洪淳身上的人們當下如沐春風。

  接著,只聞更酥人心胸的甜柔嗓音輕喚:「阿寬學長。」

  心儀了三年的學妹不但記得自己,還親切地叫喚,何建寬霎時心花朵朵開。

  不顧那緊挽著自己、佔有意味十足的章魚手,他使力抽出手臂,脫離身旁女友的箝制,在女友慍惱的注視下,難掩雀躍地快步走向洪淳。

  眾人對洪淳的驚艷目光,令他心中產生一種近乎炫耀的優越感,彷彿昭示著認識美女是非常光榮的一件事。

  「好久不見了,你剛畢業吧?」自以為帥氣地撥撥額前劉海,何建寬不著痕跡地端詳著更見魅力的洪淳。

  「是啊。」噙著合宜笑容輕應,洪淳雖不熱絡,但態度親切隨和。

  「找到工作了嗎?打算做什麼?」何建寬積極詢問近況,高她兩屆的他,打從學校畢業後,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

  「還沒呢,現在工作不好找。」洪淳尷尬一笑。

  近幾年經濟不景氣是眾所皆知的,畢業等於失業,她和姿培兩人目前都是無業遊民。

  所幸她的家庭環境尚屬小康,不但不需要她賺錢補貼家用,還能負擔她的生活所需,因此就業問題也就能心平氣定地面對,慢慢等待適當機會。

  至於姿培那就更不用說了,她光靠約會就省下不少伙食費,一天三餐幾乎都有人負責了,最差的級數都還有咖啡廳簡餐咧!

  「我替你介紹。」拍拍胸脯,何建寬成就感十足。

  「真的嗎?什麼工作?」欣喜之情在洪淳那張柔美的臉龐上漾出耀眼光芒,看得他心眩神迷。

  「就我現在待的那間PUB啊,你的程度和我比起來絲毫不遜色,以前你不是有試過嗎?」他興致勃勃地提議,打著安排洪淳在同一地方工作便能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

  他們在校時是同一社團,吉他、電子琴都彈得很不錯的何建寬擔任社長,也因此認識了琴藝不差的洪淳,繼而心儀於她。

  但洪淳彈琴純粹是興趣,曾去民歌餐廳駐唱也是屬於玩票性質,不打算長期以此為工作。

  「駐唱啊,還是不要好了,我不太適合那環境。」微搖螓首,自認應付不來長期直接面對人群的種種困擾,洪淳靦腆地笑著拒絕。

  雖然胸無大志,但以她單純淡然的性格,實在很難去適應駐唱場所的複雜環境,當初會去嘗試,也不過是想體驗青春罷了。

  沒料到的拒絕令何建寬略顯尷尬,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兀自揣測她口中的理由後,他繼續遊說——

  「你怕時間太晚可以商量晚餐的時段啊。」PUB通常在九點過後才進入巔峰,晚餐的客人和氣氛簡單多了。

  還是搖頭,當初就是出眾外貌讓她在駐唱時間受到不少騷擾,民歌餐廳就已如此,更遑論龍蛇雜處的PUB了!

  「就當是騎驢找馬,暫時先有份收入,你再慢慢找合意的工作啊。」他鼓起平時泡美眉的如簧之舌,有一絲可能都不放棄。

  然而,洪淳微笑搖頭的堅持,讓何建寬殘存的希望破滅。

  「目前還是不了,以後若是有需要,我會請阿寬學長幫忙的。」視線不小心越過眼前的何建寬,一道挾帶怨怒的目光正鎖定這裡,釋出敵意,她怔愣了下,趕緊收回視線。

  呃……好可怕!那個女孩肯定把她當情敵了,才臭著一張臉瞪著這裡看。

  「那也只有這樣了!」口氣很無奈,何建寬歎氣的同時忽而想起,「啊,你等等,我給你電話。」緊接著雙手在身上摸索,摸出了一張名片,將自己的連絡方式寫在名片的背面。

  「你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告訴我。對了,你方便把電話給我嗎?」為美女服務,義不容辭,身後的辣妹女友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

  「謝謝學長。」基於禮貌,洪淳把自家電話告知,讓他輸入行動電話裡。

  或許真能派得上用場吧!小她一歲的洪妍同樣愛彈琴,明年就五專畢業,她的淡漠性格和自己截然不同,說不定在那樣的環境中反而有本事冷漠以對,而不受影響。

  嗯,倒是可行,回頭就問問洪妍的意願。

  「那……」如願要到了她的電話,何建寬還不捨得走,但又一時沒有話題。

  「你女朋友在等了,你快回去陪她排隊吧!」她眨眨眼,盈然倩笑著提醒。

  「嗄?哦。」何建寬旋身一望——咻!被眼刀砍了一記,趕緊討好地對女友笑笑。一回頭面對洪淳,卻死鴨子嘴硬地狡辯,「那個是我朋友,普通朋友。」

  點點頭淺笑附和,他們是什麼關係根本與她不相干。

  送走了何建寬,洪淳重新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前往電梯前等候。


  沒有爭先恐後的高超本領,擠不過人家的洪淳等了第二趟才順利排到電梯門最前方,得以搭上電梯。

  兩手拿著東西,她自然地往內走,然後轉過身站定,不消幾秒時間,整個電梯裡便塞滿了人。

  噢!天哪!早知道就搭手扶梯,寧可慢些,也不要為求迅速而擠成這樣。

  免不了的碰觸讓她有絲不自在,尤其前方男子一直往後靠,幾度都快碰上她的胸部,而她現在又沒有空著的手可以阻擋,只能下意識地微挪動身體閃避,哪怕只是多一咪咪空間也好。

  胸部被人靠上,和背部靠上別人,她再笨當然也知道要選擇後者嘍!

  就在她身後的烈焰隨著她的貼近而攏緊了眉,但也能體諒此刻的情況,因此沒有發作。

  在母親的提醒下,他特地把握午餐休息時間跑一趟百貨公司,方才在頂樓港式餐廳才吃完午餐,現正打算搭乘電梯到精品樓層的蒂芬妮專櫃,親自挑選一套首飾送給母親當生日禮物,卻沒料到這間百貨公司連平常日生意也那麼好,他不禁要承認搭電梯的選擇是錯誤的。

  由於距離最近,烈焰不由得注意到洪淳的背影,她那頭柔亮烏黑的及腰長髮攫獲他所有的注意力。

  這時,紙袋的窸窣聲響起——

  洪淳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欲抬臂橫擋在胸前,以防前方男子的背碰上自己,不料真的太擠,擠掉了手中的紙袋,她趕忙想撿起,無奈連彎身的空間都沒有,只能困難地蹲低身體用手摸索,勾起紙袋。

  「啊!」好不容易勾回掉落的紙袋,直起身,頭皮卻因髮根受到拉扯而霍然吃痛,令她反射地逸出驚呼。

  下意識往身後看,她心兒微悸地望見一張好看的男性臉龐。

  烈焰面無表情地睨著她,以證明自己什麼都沒做。然而,乍見美麗長髮主人的真面目與美麗長髮相比絲毫不遜色後,他心底因驚艷彷彿有什麼受了牽動。

  怔忡僅在剎那間,洪淳隨即納悶地抿抿唇,拉開一點點距離,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髮竟纏上了人家的扣子,而且就在最接近褲子部位的那一顆。

  「糟糕!」她錯愕輕呼,微駝著身子困難地轉過來面對他,難為情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不起啊!」趕緊賠不是。

  狼狽地把紙袋擱下,將皮包勾在手肘上,她手忙腳亂地要解開糾纏。

  嗚……怎麼這樣啦!她的頭髮一向很乖,今兒個怎會不安分地和人家勾勾纏咧!

  而且眼前這男人都沒響應,只是酷著一張臉,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耶!

  不過,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混和著煙草的香味,因近距離而傳進她的鼻息裡,詭譎地有種蠱惑的吸引。

  洪淳垂著小臉,滿頰酡紅,緊張與尷尬的心情促使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反而更解不開纏繞的髮絲。

  「我來吧。」看不過她的笨拙,烈焰終於開口,並接下她的動作。

  果然,她頭髮的觸感和看起來一樣的柔軟……烈焰感受著手中的觸覺。

  不知怎地,看著自己的頭髮在他的手中,異樣的情緒不斷升起,洪淳發覺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自己的心跳也愈來愈快。

  電梯小姐悅耳的嗓音提醒著抵達的樓層,電梯門隨之開啟,竟又擠進了兩個人,為了容納,原本就夠擠的空間因挪動而產生變化。

  就在同時,洪淳被人由身後一撞,整張小臉猛地撞上烈焰,五官結結實實地與他堅硬的胸膛做了個Kiss,不禁再度發出痛呼。

  「噢!對不起。」還得忙著道歉。

  什麼嘛!搭這趟電梯根本是一場酷刑!

  「先出去再解。」烈焰意外地發覺體內產生了某名的騷動,低啞的嗓音彷彿隱忍著什麼,昂藏的身體也明顯地僵硬著。

  靠得太近了,她身上的幽香不斷侵擾著他的呼吸,正常男人讓個姿色柔美的女人這麼樣貼著,要不想入非非才奇怪。

  為了避免自己蠢蠢欲動的遐念,他趕緊與暫時和他粘在一塊的洪淳,在下一次開啟的樓層離開那部擁擠的電梯。

  由於腳步受到牽制,粘在一起的情況也讓兩人顯得有些狼狽滑稽,果決的烈焰就近走向在電梯旁的服飾專櫃。

  「小姐,麻煩你借我一把剪刀。」雖然狀況有點好笑,然而他平板語音裡透著的威嚴,還是保有了他與尋常人不同的氣勢。

  「嗄?」他的話令洪淳猛然抬起頭,一雙眼睛登時睜得比銅鈴大,驚愕地望著他看。

  剪刀?他想剪了她這撮頭髮。

  這怎麼行!雖然是她這撮頭髮不乖,但也罪不至剪吧!

  頭髮是她的寶貝耶!還沒做最後的努力,怎能說剪就剪呢?

  「不用吧……我再試試,一定能解得開的。」洪淳垮著臉,為寶貝頭髮求情。

  烈焰不置可否地抬頭挺胸,任她繼續埋頭努力,再抬手看看手錶,所剩不多的時間立即打斷他的耐性。

  來不及了,下午兩點有個重要會議要開,扣除待會挑選禮物以及回程的時間,實在沒辦法繼續耗在這件事情上。

  接過專櫃小姐遞來的裁縫專用剪刀,烈焰示意洪淳停頓動作,隨即掏出襯衫下襬,在她怔愣的目光下,從反面挑開那顆纏著髮絲的扣子的縫線,直接將扣子及還未理清的髮絲全塞進她手中。

  「妳自己慢慢弄吧!」語落,他便快步往手扶梯方向揚長而去。

  看著手中的扣子,洪淳有半晌反應不過來。

  還以為他要狠心剪她的頭髮,沒想到剪下的竟是自己衣服的扣子……

  唔,好體貼細心的男人哦!雖然臉很臭,看起來有點驕傲,然而這樣的心思很少人有耶!

  恢復反應能力後的洪淳,一下子就把交纏的情況解決了,心疼地趕緊從皮包中拿出小梳子梳理打結的髮絲。

  她的頭髮算是逃過一劫了,可掌心裡這顆鐵製的精緻鈕扣再也回不到主人身上……

  怔怔望向手扶梯方向,那抹昂藏身影早就看不見,洪淳不明白心底隱隱約約產生的感覺是什麼?

  悵然嗎?

  太奇怪了!她怎會對個陌生人有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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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1:47
第二章

  下班時間一到,烈焰準時離開辦公室,與好友兼夥伴——宇文煜相偕驅車回到烈家位在陽明山的豪宅。

  「回來啦!」甫進門,才踏進玄關,神采奕奕的湯舜如立即欣喜地迎上前。

  「祝你生日快樂。」烈焰噙著微笑,張臂接受母親的熱情,並獻上祝福。

  擁抱的同時,他黯黑的眸子往屋裡環顧了一周,見著父親與他們的幾位老友,便朝眾人點頭示意。

  然而,還算不錯的心情,在乍見屋子裡不該出現的臉孔時,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這女人怎麼會來?

  連思藩見烈焰瞧見了自己,不禁露出討好的嬌媚笑容向他頷首示意。

  臉一僵,烈焰本來就吝於展現的笑容,霎時更消失無蹤了。

  連思藩什麼時候和他們家有交情了?而且還在這特殊的日子出現?

  母親今年的生日只邀請了三對好友夫婦,他可從沒聽說母親在近期裡結識了像連思藩這樣的忘年之交!

  這其中必然有問題!

  烈焰不著痕跡地與站在一旁的宇文煜交換了一個眼神,似在詢問,但同樣不明所以的宇文煜只回給他聳肩撇唇的反應。

  「烈伯母,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這麼美麗高貴。」眼神一和湯舜如接觸,嘴甜的宇文煜趕忙露出燦爛笑臉道賀,獻上準備好的禮物。

  「呵,伯母就是喜歡你這麼會說話,謝謝。」收下禮物,拍拍他的肩,湯舜如對從高中時代就和兒子成為死黨的宇文煜十分喜愛。

  「身為好友的責任就是彌補烈焰的不足啊!他不懂得說話讓你開心,就由我來替他盡一份心咩。」宇文煜這話說得是一頭人情兩面光,惹來烈焰似笑非笑的一記白眼。

  「這也是,不過這些事若是由烈焰的女朋友來做,會更讓我開心。」慈藹的笑容在視線投向沙發一隅的連思藩時,更加深了些。

  注意到母親說這話時的眼神,烈焰更覺得情況不對,在他想開口問些什麼的同時,連思藩已從沙發裡超身來到玄關,巧笑倩兮地主動加入談話。

  「總裁,宇總經理。」

  她今日的打扮十分端莊,保守的洋裝、保守的髮型,連挑染成紅色的頭髮都洗回原色,就像個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與平時火辣美艷的形象截然不同。

  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討好烈家兩老,讓他們知道私底下的連思藩有別於螢光幕裡的連思藩,繼而不會產生排斥。那麼,接近烈焰的計畫又能更邁進一步。

  「這麼巧,你今天沒通告嗎?」代替不悅的烈焰開口,宇文煜心裡已猜出幾分。看來藉著拍廣告接近不了烈焰的連思藩,又在動其他念頭了。

  「思藩真是體貼的女孩,知道你忙,今天特地提早來陪我,很有心吶。」

  露出滿意笑容的湯舜如拉近連思藩,並親切地牽起她的手,盼媳婦盼得望眼欲穿的她在烈焰他們未到前,聽過連思藩幾次有意無意、明示暗示的誤導說詞後,心已偏向她。

  烈焰嚴肅地看著眼前這個明顯刻意改裝的女人,眉心微微攢起。

  她到底跟母親是怎麼說的?怎麼聽起來彷彿是來替他盡孝道的?!

  她又怎麼知道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想必是花了工夫打聽吧!

  他們並沒有私交,連思藩充其量不過是替集團產品代言廣告的藝人,她今天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來參加這私人的生日餐敘?

  前些日子,他才拒絕過她的示好,今兒個她竟還厚顏無恥地不請自來,分明居心叵測!

  「的確有心。」

  不想掃了母親的興,烈焰將心裡不悅的情緒斂下,冷峻一笑,這話聽似認同,然而配上別富深意的眼神就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意思。

  可惜自負的連思藩沒有注意到,逕自認為自己這番用心不僅博取了烈夫人的歡心,也得到了烈焰的認同,不由得得意地露出嬌笑。

  「哪裡,這是應該的。」

  宇文煜和烈焰互看了一眼,若不是不想破壞氣氛、若不是看在尚有合作關係,且她的廣告魅力還不差,恐怕他們會忍不住把她轟出烈家大門。

  「來來來,都到齊了,別再聊了,大家還等著呢,咱們先開飯吧!」身為主人的烈嘉謨招呼著眾人,宏亮的嗓音裡充滿著洋洋喜氣。

  懶得與連思藩計較,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費唇舌向母親解釋,烈焰搭上好友的肩膀,隨著大家步人飯廳。

  「哇,那是什麼?」

  一聲訝異驚呼在烈焰脫下西裝交給傭人之際,在熱鬧的飯廳裡響起,瞬間聚攏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奇目光紛紛循著發出驚呼的湯舜如所指的方向望去——

  「什麼?」

  發現自己成了注目焦點,烈焰落坐的動作頓時止住,就這麼呈現半蹲的姿勢,卡在餐桌與椅子中間,掃視過眾人,一臉茫然。

  離烈焰最近的宇文煜連忙側首察看,發現他白襯衫的胸口處有塊橘色污漬。

  是髒污還是……唇印?

  唇印?!宇文煜爆凸了雙眼,張口結舌地看向一臉冷峻的烈焰,再看一遍那抹錯認不了的橘色唇印,眨眨眼,彷彿想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厚……烈焰今天上班時間去摸魚哦!偷腥不擦嘴,把證據留在身上還不自知。

  指指他的心口處,宇文煜曖昧地使了個眼色,笑得很邪惡。

  望望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出現的尷尬神情,再冷眼回睨好友的欠揍表情,烈焰隨著宇文煜的手指垂首看向自己的襯衫——

  這一瞧仔細,銳利的雙眼像乍見史前巨鱷般撐得老大——

  唇印?!

  啥時有個唇印留在身上,他怎麼完全不知道?

  他今天早上出門上班,除了中午時段,一直是待在公司裡的……啊,是了,就是中午他去百貨公司的時候。那時,他為求舒適,將西裝外套留在車上,也解下了領帶,只穿一件襯衫……

  誰接近過他?答案已呼之欲出——

  那位頭髮纏住他鈕扣的女人!

  驀地,他腦中清楚浮現那張溫婉清麗的小臉,錯愕的心情瞬間平復。

  湯舜如腦中思緒轉了轉,這唇印代表女人,女人代表兒子成家有望,尷尬的情緒立即被歡喜所取代。

  「焰……」她想發出疑問,卻瞥見連思藩乍青忽白的臉色,一時不知如何啟齒才好。

  欽……她雖然有一點老花,也還不至於連顏色都分不清楚,連思藩唇上的桃色口紅和烈焰衣服上的橘色差很多耶!

  連思藩之前不是說最近因工作而和烈焰走得較近,兩人正處於初交往階段嗎?

  那這唇印不是她的,就是別的女人的啦!

  現在是什麼情形?

  「不好意思,這是中午和女朋友去百貨公司挑媽媽的禮物時,因為人太多,不小心留下的。」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烈焰落坐的姿態十分從容自若,一方面杜絕所有人的胡思亂想,一方面藉此戳破連思藩的作假。

  從母親一臉莫名困惑的表情看來,烈焰已瞭解連思藩出現在這裡的企圖。因此不論她趁他不在場時向父母謊造了什麼,他都正好可以用這抹唇印撇清與她的關係,而不讓父母被繼續錯誤引導。

  咦?這女的不是烈焰的女友嗎?她在之前的談話裡不斷暗示著和烈焰交情匪淺呀!

  在座眾人的腦袋裡不約而同地冒出相同的疑問,紛紛覷向連思藩。

  投射而來的眼神裡充滿了質疑,令她想忽視也難。

  自導自演,想藉由烈家兩老的助力來達成目的,卻兩三下就不攻自破,運氣真是差到令她欲哭無淚啊!

  「呵呵,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唇印的污漬不好消除呀。」下不了台階的她只能乾笑兩聲。

  「哦,原來是她啊,你們進展的不錯嘛!」宇文煜忍住笑揚聲附和。

  換帖兄弟不是當假的,眼前這情形——烈焰的刻意、連思藩的尷尬、眾人變了又變的神情,觀察力及反應皆一流的宇文煜,立刻明白烈焰的用意。

  至於他口中的「她」,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個「她」!隨口胡誨的。

  不過,改明兒個,他一定要向烈焰逼問留下「橘色唇印」的是何方神聖!

  烈焰挑眉睞他一眼,冷冽的薄唇譏誚一笑。

  「嗯,是啊。」他輕應,和宇文煜唱雙簧。

  「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帶她回來讓爸媽瞧瞧?」烈嘉謨聽見兒子的確認,嚴肅的臉龐不禁也露出慈藹的笑容。

  「等穩定點再說吧。」不知怎地,說這話的同時,浮現在烈焰腦中的音是那個纏走他一顆鈕扣,卻在他心口留下唇印的女人。

  「這樣啊……」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湯舜如有一絲失望,但隨即想起還有個人可問,「文煜,是什麼樣子的女孩?」聽聽形容也不錯。

  「嗄?」糟了!被點名!宇文煜愣住了。

  他哪知道什麼樣子啊!最近烈焰身邊沒有女伴,啥時冒出一個「橘色唇印」,他壓根兒連聽都沒聽過咧!

  「很純樸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留著長長的頭髮,氣質也很好。」烈焰憑著中午的印象交差。

  啊咧!這麼棒的極品他哪兒發現的?!宇文煜瞥看烈焰形容得煞有其事,不禁扼腕。

  在座眾長輩聽了頻頻點頭,尤其烈家兩老看起來既期待又滿意。

  「真的不錯可得好好交往,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生子為烈家開枝散葉了,別成天埋首工作,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湯舜如不自覺地又開始念起咒來。

  「媽,這是我特地挑選的日本黑珍珠,看看喜不喜歡?」趁咒語還沒有念到令頭部抽痛的進度,烈焰拿出生日禮物來讓母親轉移注意。

  「哇,真漂亮,顏色很均勻吶!」湯舜如的老友讚歎道。

  「現在要找這麼漂亮的黑色珍珠很難了!」老友二附和。

  「好看嗎?」在脖子上比劃後,壽星問著大家。

  「我替你戴上。」烈嘉謨自動自發為愛妻服務。

  烈焰樂得讓位,與一旁的宇文煜互視一眼,扯唇而笑,交會的眼神中早彼此的默契。

  賓果!話題轉移,避過一場苦難。

  這晚的慶生,一直到曲終人散,進行得都還算愉快,只除了從唇印出砠就被晾在一邊涼快的連思藩食不知味又困窘尷尬。


  剛沐浴過後的洪淳將一頭長髮包裹在浴巾裡,坐在梳妝台前閒適地抹著保養品。

  這些皮膚保養的知識全是在姿培薰陶下學會的,她說女孩子要及早保養,好讓肌膚能維持在最佳狀態,免得二十五歲之後快速老化。

  唬得她趕緊加入保養行列,不敢稍有懈怠。

  畢竟,愛美是人類的天性,她也是女人,更是個處於花樣年華的女人,自然也在意外貌啦!

  仔細記著保養的步驟,一化妝水,二眼霜,三精華液,四乳液……呼,真麻煩!洪淳邊抹著邊在心裡叨念。

  驀地,檯面上的一個小盒子攫住她的目光,不由得怔然地停下拍打臉頰的動作。

  伸手,取來小盒子打開,那顆精緻的鐵扣子映入眼簾……

  腦海裡不自覺地浮起那個冷酷男人的模樣,洪淳再一次發覺自己的心臟又開始不規律跳動。

  那天從百貨公司回來後,她就特地翻出自己放銀戒的盒子來裝這顆鈕扣,打算妥善收藏。

  當時,她還來不及說謝謝,他就走了,後來仔細瞧清楚,才知道這顆精緻的扣子是十分有名的品牌,那件衣服少了顆鈕扣,還找得到相同的嗎?

  已經一個星期了耶,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那個人!

  倘若再讓她遇見他,她一定要把這鈕扣還給他,順便跟他道聲謝。

  望著鈕扣想著他,姣美唇瓣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洪淳渾然末覺自己發怔的呆呆模樣全讓妹妹洪妍看見了。

  「淳淳,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走進房裡,洪妍打斷她的冥思。

  「嗄?沒有啊!」忽地被喚回神,洪淳有絲慌亂地應道。

  僅一眼,洪妍已看清楚她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男人的鈕扣。」她一語射中紅心,洪淳難以招架地猛然一悸。

  逕自打開衣櫃翻找衣服,洪妍抬了下眼,從鏡中反射瞥看洪淳,將她恍惚及微愕的模樣納進眼裡。

  洪淳就是這麼單純,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絲毫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雖然她是妹妹,小洪淳一歲,但感覺起來,她反而比較像姊姊,比她沉穩得多。

  而且洪淳長得清妍娟秀,她卻長得成熟艷麗,相較之下,她顯得滄桑許多。看來,她們倆的投胎順序有問題,才會這樣顛倒做姊妹。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鈕扣有雌雄之分?而且一眼就能知分曉?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撇撇嘴,洪妍說話的語調總是冰冰冷冷。

  光看鈕扣是不足以辨別的,但是如果加上她那副看著鈕扣,露出傻呼呼笑容的模樣,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春心大動了。不是男人才奇怪!

  「你要的那條低腰牛仔褲放在下面那層。」不用說,洪淳也知道她要找的是什麼,卻想不通為什麼看自己的樣子,就能知道鈕扣是個男人所有。

  將小盒子收好,她傾近鏡子,努努唇,看著鏡中的自己,研究起臉上是否真透露了什麼。

  「不用照了,你臉上寫的字,只有我看得見。」褪下原先的休閒褲,穿上新買的低腰牛仔褲,洪妍難得幽默地說。

  「哇!你胡說八道。」轉過身輕斥她的調侃,睞她一眼,洪淳臉紅紅。

  「不告訴我?」挑眉,洪妍轉動著下半身,端詳這新褲子的合身剪裁。

  「告訴你什麼啦!」洪淳嬌嗔地怪叫。從何說起?又有何可說?不過是驚鴻一瞥嘛!

  「不說拉倒!不要被男人騙了才來哭給我聽。」個性使然,洪妍也不再追問,洪淳想講自然會講,不然問了也是白問。

  她生性淡漠,若非手足,擔心單純的洪淳看起來太過好騙,她才懶得探人隱私。

  「你想太多啦!」洪淳皺皺鼻,每次談話的口氣,她都像是妹妹似的。

  「我要去上課了,Bye。」直接穿著新褲子出門,洪妍趁暑假兼了鋼琴家教課。

  正當洪妍要開門時,電鈴適時響起。

  「嗨!洪妍。」屋外站的是彭姿培,爽朗的嗓音透過鐵門傳來。

  很吝嗇地扯動唇角扯出一個類似笑容的弧度當是打過招呼,洪妍對彭姿培不陌生,但就是很難和外人熱絡得起來。

  「要出去啊?」彭姿培倒是那個熱得過火的人。

  「嗯。Byebye。」越過彭姿培,洪妍沒多作停留就離開。

  關起門,爽直的彭姿培一路直奔洪淳的閨房,自在地就像在自己家。

  「你那個妹妹永遠都是這麼冷,對人要理不理的,真不知她在學校到底交不交得到朋友!你們姊妹是一個單純、一個孤僻,不不不,我看洪妍要用自閉來形容……」還沒見著洪淳,彭姿培的碎碎念就直接展開。

  「什麼自閉!她只是不喜歡說話,不愛和人接觸,但對家人就不會啊!」拿著吹風機吹著自己一頭長髮,洪淳替妹妹說話。

  「奇怪,你們姊妹倆個性怎麼差那麼多!」一屁股坐上洪淳的床鋪,大刺刺地盤起腿,彭姿培的視線自然地停駐在她的動作上。

  「款,你的那份在那邊的袋子裡。」抬抬下巴努向角落,洪淳說著,仍忙碌地整理頭髮。

  好煩哦!這長髮每天洗不但浪費不少洗髮精、潤絲精、護髮油,還要浪費不少時間吹乾整理,真想一刀剪了乾脆!

  「謝啦!」跳下床把自己的來店禮換個位置放到房門邊,免得待會兒要離開又忘了。

  「想剪頭髮耶!剪短一點比較好整理。」噘起嘴,洪淳為了一繒不聽話的打結髮絲,差點就要失去耐性。

  「不要啦!修一修倒可以,剪短了很可惜耶!」彭姿培高呼不贊成,同學四年,每每洪淳動念,消念的責任就落在她身上,所以,洪淳今天會留得住那麼漂亮的一頭長髮,她彭姿培居功厥偉呢!

  話一說完,她奔向房外,到廚房冰箱拿了瓶乳酸飲料又踅回來,再由背包裡拿出剛從超商買來的雜誌,擺出享受的姿勢,有得喝、有得看、還有得躺。

  「啊——淳淳!你快看!」拔尖的嗓音劃破傭懶的氛圍,嚇得沒有心理準備的洪淳一震,手中的吹風機差點掉落。

  「你明知我膽子小還嚇我!」嗔怪她一聲,洪淳撫撫自己受到驚嚇的心臟。

  「來啦,快點。」搶走吵死人的吹風機按下開關,彭姿培將手中雜誌遞給她看。

  「什麼?」一時反應不過來,她茫然地問。

  「這裡啊,你看清楚。」戳戳攤開的這一頁,彭姿培顯得太過興奮雀躍。

  「廣告明星徵選……」洪淳隨著標題喃念,不禁升起一個疑問——叫她看這個幹嘛?

  「對啊。」雙眸發亮,彭姿培笑容燦爛,可愛的小酒窩掛在頰畔,與洪淳互視著,以為她會有默契地想法一致,沒想到——

  「怎樣?」洪淳沒感覺地問。

  「什麼怎樣?」厚,沒默契!彭姿培沒轍地垮下笑容。「我們現在都是無業遊民,正好去試試啊,說不定選上了,就可以拍廣告,算是暫時有工作啊。」交了這麼一個腦筋單純的朋友,還是直說比較省時間。

  「哎唷!選不上的啦!」擺擺手不附和,洪淳向來實際,不作美夢。

  「呸呸呸,還沒參加就這麼洩氣怎麼行,試試才知道嘛!」推她一把,彭姿培表情生動豐富。

  被猛推一記的洪淳險些摔下床。

  「好好好,你一定行的,你去參加吧!」洪淳改口,裝出一臉振奮,為她打氣加油。

  「我是要參加沒錯,但你也要。」彭姿培果斷地說。

  「我?」洪淳微愣地睜大美眸,眨了又眨,許久,才反指著自己鼻尖,吐出一個字。

  「對。」彭姿培回答得鏗鏘有力。

  「我自認沒當廣告明星的天分。」她只想當個粉領上班族,不想參加什麼徵選。

  「誰說沒有,它說只要擁有髮質好的長髮,然後自認臉蛋漂亮,條件不差,就可以參加啊!這分明就是在說我們倆嘛!不然,叫洪妍也一起參加,不過她的臉太臭了!還是我們倆比較有親和力,呵呵。」彭姿培體內的自戀因子在此時發作。

  說起皮膚好,她和淳淳是旗鼓相當;頭髮呢,雖然自認略遜淳淳一籌,但她同樣是長髮,也還算漂亮,不過是染成了偏棕色的波浪鬈發。

  到時說不定裁判會眼睛脫窗、判斷失誤,認為她的頭髮比較美啊!而且就算最後輸給淳淳,她也心服口服!

  「我不敢啦!」洪淳害怕地搖搖頭。她還算得上大方,但也不像姿培那麼外向活潑,天不怕地不怕似的。

  「不行。」言簡意賅,彭姿培態度異常堅決。

  「為什麼?」洪淳錯愕地怪叫。

  「因為我要參加,所以你也要陪我一起參加。」鴨霸的人端出似是而非的道理。

  「哪有這樣的!」

  「有,就是這樣,你不陪我那誰陪我?」彭姿培說得理所當然,完全不容拒絕。

  「……」向來弱勢的洪淳一時無話可說,只能癟嘴。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自作主張的彭姿培笑得很得意,用力拍拍一旁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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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2:14
第三章

       辦公室的木質大門在經過兩聲簡潔的敲叩後,由外向內推開。

  還不待秘書出言通報,另一道輕快的嗓音便率先揚起。

  「嘖嘖,來來來,你停一下,快來看。」

  宇文煜一出現,原本靜謐的辦公室,瞬間變得熱鬧。

  抬起黯黑眸子,烈焰冷冷地瞥向眉開眼笑的他。

  習慣於烈焰的冷淡,宇文煜逕自將頎長的身體塞進沙發裡,傭懶地蹺起二郎腿,自得其樂地翻起特地帶來與好友分享的卷宗檔案。

  見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烈焰不免也被挑起好奇心。

  「什麼東西?」挑起眉,以一貫的冷淡口吻問道。

  「好東西。」說這話的同時,宇文煜活像一匹快要流口水的大色狼。

  將審視的文件告一段落,烈焰按下內線鍵,吩咐秘書泡兩杯咖啡進來後,才起身走向沙發。

  點燃一根菸,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裊升的煙霧頓時鬆弛了疲累的神經,靠向椅背,他斜睨著宇文煜連看個卷宗也顯得十分飢渴的樣子,不禁嗤笑一聲。

  「瞧,這個九頭身美少女,不去走伸展台是浪費了;哪哪哪,這個桃花眼,嫵媚妖嬈,一副專門勾引男人的模樣;哈,這個更棒了,金剛玻璃海咪咪,難得的性感尤物……」評頭論足間,宇文煜還嚥了下口水,生性風流的他,對美女頗有研究。

  原來是廣告明星徵選的最後五個名單出爐了!

  烈氏集團最新研發的精油洗髮精即將上市,為了帶給消費者耳目一新的感覺,烈氏決定啟用新面孔來為產品代言,拍攝一系列的廣告,因此舉辦了徵選活動。

  不諱言,當初在決議推動這個企畫的時候,烈焰心裡一直不斷想起母親生日那天中午在百貨公司遇見的女子,她的美麗長髮、清麗樣貌以及恬靜溫婉的氣質,無一不是最適合代言的人選,在他先入為主的認定中,彷彿已沒有人能超越她那頭長髮的美麗。

  只是,可惜啊!偶然相逢,短暫交集,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到現在還只能和文煜用「橘色唇印」來戲稱她,更遑論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她了。

  企畫是在遇見她之後才開會提出的,要是這個企畫早一步進行就好了,那麼,他在當時就會想起這件事,進而力邀她簽約合作,根本無需大費周章再辦這麼一個徵選活動。

  一個恍神,烈焰再度想起她嬌羞含蓄的模樣,心頭交織著莫名的騷動與怪異的悵然。

  僅僅一面之緣,竟能讓他在之後的這段日子裡,清清楚楚地記著她的模樣?!

  意識到自己反常,銳利的眸子一黯,烈焰斂回思緒。

  「濫情。」嘲諷一笑,他懶得附和。

  「什麼濫情,我這叫博愛,這是很偉大的情操耶!」宇文煜不以為忤,他從來就不否認自己的花心。

  烈焰不予置評地抿抿唇。

  說實在話,他不只一次納悶冷傲嚴肅的自己怎會結識一個玩世不恭、看到女人就想把的超級花心大蘿蔔,更怪異的是,竟還能成為默契十足的莫逆之交?!

  宇文煜看著看著,不禁專注了起來,接下來的檔案照片莫名地吸引他的目光。

  這時,秘書送來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濃郁的香味霎時瀰漫在空氣中,勾起他品嚐的慾望,這才稍微轉栘了注意力。

  「這個不錯,俏麗亮眼,笑容很吸引人,還有淺淺的酒窩,不過好像矮了點。」註明著「彭姿培」的檔案讓宇文煜即使伸手端咖啡,仍把視線留在資料上。

  「你認為哪個好就選哪個了,這種事你作決定就好。」自認對女人的研究沒有宇文煜那麼多,烈焰意興闌珊地將決策權丟給他。

  「一起選嘛,才五個,比一比就知道啦!又不會花你多少時間。不然就別怪我不小心選了個像連思藩那樣的麻煩給你。」宇文煜的話裡隱藏著一抹促狹笑意。

  吞吐煙霧之間,烈焰瞇起眼冷冽地瞪他一瞪。哪壺不開提哪壺,連思藩這個名字之於他,無疑是個「茶包」。

  「對了,她的合約還剩多久?」不耐地捻熄菸頭,烈焰詢問。

  「還剩半年啦,預估只需要再拍兩支廣告就行。」宇文煜思付了後說道。

  連思藩代言的是烈氏的沐浴乳產品,其浪漫性感的形象及在演藝界不算低的知名度,帶來不錯的廣告效益,尤其是她炒作緋聞的功力也堪稱一絕,相對的,曝光率提高,知名度也更高……總之,這些都是環環相扣。

  是以,在她胡亂放出暗示與烈氏總裁交情匪淺的消息給報章媒體時,烈焰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清者自清,這種事,往往時間能證明一切。

  只不過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碰多了,就沒見過像連思藩這樣臉皮厚還這麼會耍心機的。

  這個大面瘟神能及早送走還是及早送走得好!

  「哇,好酒沉甕底啊!看到最後,這個洪淳最優。她的模樣柔雅清麗,神清骨秀的,鋒芒內斂卻又掩不住她脫俗的光彩……尤其她的頭髮,我看不用密集保養就能拍了,嘖嘖,就她、就她了!」宇文煜突然坐直了身體,像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似地對著卷宗讚不絕口。

  烈焰被他誇張的形容挑起興趣,未徵求同意便抽走他手中的卷宗。「誇大其詞!你乾脆說天仙下凡好了!」沒好氣地啐他一句。

  然而,當他瞧見這些天來一直縈繞在腦海的臉孔,竟出乎意料地出現在眼前時,不禁怔住了。

  是她?會有那麼巧的事?

  烈焰難以置信地將卷宗拿近,確定了不是錯認,他心頭湧現百感交集的情緒,但絕大部分是驚喜,臉部剛毅的線條也不由自主地放柔許多。

  「洪淳……」烈焰不自覺地喃念出她的名字,長指輕輕地撫上照片中那抹倩影。

  「是啊,就是那一個。」沒發覺烈焰的異狀,只聽他念出這個名字,宇文煜兀自漫應著。

  看著洪淳的個人資料,烈焰一一烙入腦海,既訝異緣分的安排又欣喜未來的交集,淡淡地揚起濃眉,也淡淡地揚起笑意。

  「極品對吧?於公於私我都投她一票。」宇文煜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於公於私?」好看的眉峰因他怪異的話而蹙起,烈焰沉聲問。

  搶回捲宗,宇文煜繼續端詳著洪淳的照片,誇張地對著照片裡的她放電。

  「於公,這個洪淳最符合我們需要的條件,人美氣質好,頭髮也最漂亮;於私嘛……嘿嘿……」宇文煜故作輕佻地笑著,那模樣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我要把起來當馬子,她一看就知道很溫柔乖巧,當女朋友一定很不錯,呵呵……」

  他沉浸在幻想中,沒發覺烈焰的臉色隨著他的話益發難看,薄唇已不悅地抿緊。

  沒來由的悶氣在胸臆間飄竄,雖然對宇文煜的發情模樣習以為常,但烈焰突然覺得他今天的模樣特別礙眼。

  「你這個花花公子別一看到女人就想染指!」扯著嘴角從齒縫間迸出話來,烈焰猛抽回捲宗,霍然起身步回辦公桌,杜絕他看著洪淳的照片產生邪惡的念頭。

  宇文煜睜大了眼想反駁,下一秒即察覺不對勁地噤了口。

  咦?反應過大、臉色過臭、態度過凶哦!

  瞧他拿走卷宗的樣子像是保護所有物似的,可疑!

  「你吃錯藥啦!」他嘻皮笑臉地調侃,精明的眼卻暗暗注意著烈焰的反應,不放過一絲一毫。

  「你才吃錯藥,我是伸張正義。」薄唇嘲弄地上揚,烈焰冷峻的臉龐流露著獨特傲氣。

  「還是……你也對洪淳感興趣?」玩笑口吻中略帶試探。

  「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他四兩撥千斤,黑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迅速隱沒在眼底,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那你到底選哪個?」見烈焰重新埋首於文件之中,顯然不太想搭理他,宇文煜把握最後機會追問,免得他一全神投入,就恢復凍死人的冷酷。

  「你管我。」撇動嘴角,冷冷三個字澆熄宇文煜的熱情。

  噢!好無情的三個字!宇文煜聞言不禁臉孔扭曲,啞口無語。

  烈焰剛剛自己說這種事讓他決定就好,這會兒把卷宗搶走是什麼意思?

  他們該不會眼光不同吧?他如果不選洪淳,那會選誰?

  像看怪胎似地盯著烈焰好半晌,宇文煜認知到烈焰已把他當隱形人,只好不捨地瞥了躺在辦公桌上的名單卷宗一眼,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咕噥著離開。


  在彭姿培的惡勢力脅迫下,洪淳被趕鴨子上架,參加了廣告明星的選拔賽,也當真從初選到決選一路陪同著她,費時了將近一個半月。

  如今已是關鍵時刻,條件優秀的洪淳和彭姿培十分幸運地皆出現在決選名單之中。

  主辦單位從幾百位的參選者中篩選到最後只剩五位,評審們再參考最高決策者的意見,從中挑出最適合拍攝此主題商品的幸運兒。

  這期間,彭姿培全心投入等候結果,當了十足的米蟲,完全沒找工作;洪淳則因無所事事太久會良心不安,並且拗不過學長何建寬盛情邀約,只好接受他的引薦,偶爾到PUB代替臨時有事不能演出的琴師的班,賺賺零用錢。

  事實上,洪淳一點都不積極,對於今天是公佈日絲毫不當一回事,仍舊好眠得睡到日上三竿,遺繼續和周公難分難捨。

  會睡到這麼晚,無非是因為被揭曉結果搞得緊張兮兮的彭姿培,昨天在這兒混到三更半夜才甘願離開,而洪淳和洪妍兩姊妹也被她歇斯底里的聒噪吵得快「花轟」。

  唔……好舒服哦!奢侈地開了冷氣,驅走了夏季的炎炎暑氣,在這樣有點涼又不會太涼的溫度中睡覺,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只是,那做什麼事情都顯得過分熱情的彭姿培,又殺出來破壞寧靜——

  「叮——咚!」

  久按才放的拉長鈴聲,讓床上的人兒一震,眼皮還未睜開,意識就已清醒。

  閒適的氛圍被吵得消失殆盡,洪淳手忙腳亂地跳下床,在變本加厲的電鈴聲中,一路跌跌撞撞直奔大門。

  「來了來了!別再按了!」洪淳高呼制止。

  真恐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惡魔姿培所為。

  「天哪!姿培,你能不能好心點啊!我早晚會被你嚇死。」沒好氣地埋怨,洪淳側身讓她進門,再反手將門關好。

  「沒辦法!我太興奮了!」她一臉雀躍地指著手中的雜誌,眼睛閃晶晶地瞅著洪淳。

  看見那本熟悉的雜誌版面,洪淳意會到她的歡喜來自於什麼,不由得感染了她的心情,露出驚喜的神情。「你獲選了嗎?」

  搖搖頭,彭姿培一副賣關子的模樣,將雜誌遞給洪淳,要她自己看。

  「沒有?那你這麼高興幹嘛?」古怪地睇她一眼,不解地嘀咕,洪淳滿腹疑問地翻開雜誌——

  當「洪淳」兩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時,她終於知道姿培為什麼這麼興奮。

  她,獲選了?

  天哪,她居然獲選了!

  嗚……她一點都不想被選上呀!她只是陪著姿培去而已嘛!

  什麼廣告明星!她最不喜歡就是拍照了,擺Pose、裝笑臉都不是她在行的事,怎麼去拍攝廣告嘛!

  她明明在參選時故意不打扮,素著一張臉、穿著最普通的佐丹奴T恤配牛仔褲,還特地在前一天把又直又順的頭髮用髮夾壓出醜醜的痕跡,極盡所能地不引人注意……怎麼還會挑上她?

  評審的眼睛是被蛤仔肉給糊到嗎?

  「淳淳,你是太高興了還是怎的?怎麼表情怪怪的?」沒有見到預期中的欣喜笑容,彭姿培不禁納悶。

  「姿培,可不可以放棄?」清秀的小臉露出苦惱,她小聲問著。

  嗄?她有沒有聽錯?彭姿培的下巴差點跟她可愛的臉蛋Say  Coodbye。

  忙了一個半月,她竟然正當選之後說要放棄?

  「當然不可以!你有沒有搞錯啊!幾百個人想選都選不上,你好不容易脫穎而出還想放棄?」如果能撬開她的腦袋,她一定要看看裡頭裝了什麼樣的怪東西。

  「可是……」洪淳咬了咬唇,「我根本不懂拍廣告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只要想到就要一腳踏進完全陌生的領域……會怕嘛!」

  「怕什麼!你現在要做的是高高興興等著簽約,知道嗎?人家既然敢啟用新人,就表示會從頭教你。」彭姿培好聲好氣地安撫她。

  「不然……能不能跟他們說,把這資格讓給你?」洪淳單純地想。

  在她認為,外向好動、活潑俏麗的姿培比文靜的她適合多了。更何況,當初想參加的人是姿培,怎麼知道最後竟是她這個被迫參加的人獲選……命運真會捉弄人!

  「你以為是辦家家酒啊?你不要,人家也不見得要我,再說,既然我被淘汰,就表示我不夠格啊。」撫額大歎,彭姿培敗給洪淳的單線思考。

  「你不要這麼說嘛,那……姿培,你會不會不高興?」洪淳愈說愈小聲,就怕這徵選結果造成友誼的嫌隙。

  「你嘛幫幫忙,怎麼有那麼三八的想法?好友當選,我是與有榮焉耶!怎麼可能不高興!你未免太不瞭解我了吧,別人獲選我或許不服,你獲選是當之無愧。」一掌拍向洪淳的背,個性直爽的她根本沒半點那種想法。

  杏眸一睞,賞彭姿培一記白眼,洪淳失笑,一方面心底也漾著友誼萬歲的感動。

  「那你要陪著我哦!不然我不敢。」拉拉她衣擺,這回換洪淳撒嬌著要好友陪伴。

  「沒問題!你不讓我陪我也要跟的啦,天知道我有多好奇……」

  就這樣,臨時起意參加的徵選,讓洪淳確確實實地體悟到什麼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在雜誌刊登的當天傍晚,洪淳就接到來自主辦單位——烈氏集團的電話,通知她在三天後的下午兩點到烈氏辦公大樓報到,並簽訂合約。

  打從接到通知的那一刻起,洪淳就一直處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

  原本以為保守的父母不會贊成她這樣拋頭露面,而加以阻止,沒想到當她打電話回家,把要拍廣告的事告訴他們後,不僅沒有聽到半句叨念,反而還得到他們的大力支持和鼓勵。

  就連生性淡漠的洪妍,也丟給她一句:「不錯啊,去見見世面也好。」

  這麼一來,她更沒有理由退縮了。

  充當造型顧問的姿培根據洪淳的獨特氣質,替她用心打點了一番,她的清麗五官經過淡淡彩妝的點綴顯得更加精緻,一襲明亮柔和的鵝黃色洋裝穿出她的好身段,也將她麗質天生的白皙膚色襯得恍若吹彈可破,溫婉氣質因而烘托得益發清靈脫俗。

  優勝者要有優勝者的氣勢,初次以不同的身份前去簽約,穿著打扮不能不講究些。

  儘管經過細心打扮,儘管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最佳狀態,儘管身旁還有姿培陪伴,洪淳在踏入烈氏大樓時,仍滿心忐忑。

  牽緊姿培的手,她手心微微冒著汗,無法像她那樣神色自若。

  洪淳頻頻做著深呼吸,以緩和不安分的激烈心跳,參加徵選時反倒沒有此刻這般緊張的心情。

  「姿培,我怕我不能勝任耶!」覷著前方帶路的接待員,洪淳壓低音量,怯懦地扯著彭姿培。

  「嘖,我說你行你就行。」又來了!

  「可是……」她還是緊張得不得了。

  印象中,拍洗髮精廣告都是很有名氣的明星,像是麗芙泰勒、章子怡、蕭亞軒、徐若瑄……就算不是明星,也幾乎個個是美女,那她……行嗎?

  「事情都進行到這裡了,你不要想太多啦!大方點,別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一口阻斷她無意義的猶豫,彭姿培低聲提醒。

  抿了抿嘴,淺淺的歎息從洪淳飽滿的唇瓣中逸出。

  是啊!事情都進行到這兒了,活動辦得這麼大,她也不能兒戲似地在獲選了之後又放棄資格,這豈不是把人家公司「裝肖仔」!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隨著接待員的帶領,她們穿過一道長廊,最後被帶進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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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2:51
第四章

  總裁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起,傳來秘書要轉接電話給一得空便跑來找烈焰哈啦的宇文煜。

  「喂,找你的。」烈焰沒好氣地說著。

  一定是他派給宇文煜的工作不夠多,才會讓他有多餘的時間來破壞他的工作品質,吵得他頭痛欲裂。

  接起電話、按下通話鍵,交談幾句後,宇文煜眉開眼笑地掛上話筒。

  出來打混前已向自己秘書交代過行蹤,並吩咐過洪淳一來,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辦事效率果然不錯,值得嘉許。

  「嘿嘿,終於來嘍,我要去忙啦,Bye。」興致盎然地搓搓手,他起身就要離開,之前未完的話題全被他拋在腦後,現在——看美女重要!

  「再五分鐘就要開會,你要去忙什麼?」對他的過分雀躍感到一絲怪異,烈焰闔上卷宗,森冷的聲音充滿權威,但——臉皮可媲美防彈玻璃的宇文煜從來不吃他那套。

  「對哦,今天要開例行會議……呵,只是例行會議,我就缺席一次沒關係嘛!」宇文煜耍賴皮。

  這傢伙又在搞什麼把戲?烈焰陡地瞇起眼,冷冷閃過犀利光芒,週遭氣氛霍然凝滯。

  「欽……會議有你坐鎮就行啦,我回頭會好好詳讀會議紀錄嘛!」心虛晃過胸口,宇文煜討好地補充。

  「你等我一分鐘。」

  看出他有所隱瞞,烈焰也不直接追問他,只隨即拿起話筒撥給秘書,輾轉問出方才找宇文煜的電話來自何處,接著也問出了是何事。

  原來是……她來了!

  不知為何,隱隱的騷動刺激著他每根神經。

  「洪淳。」挑高一邊眉峰,烈焰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念出聲,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神秘。

  「我是想要搶先目睹本尊是不是真的如照片那麼漂亮脫俗咩!」露出馬腳,宇文煜只有招供。

  將他的話置若罔聞,烈焰已起身扣上西裝的扣子,邁開長腳往門口方向步去。

  見此動作,宇文煜以為他要準備去開會,於是噙著微笑率先替他開門,並隨後跟上。

  伸手按下電梯鍵,在等候的同時,烈焰有絲不耐地抬起腕表看看時間。

  他不知該不該把這樣的浮躁形容為迫不及待,但事實卻不容置疑——他,很想再見她一面。

  「來得及啦!讓他們等個三分鐘沒什麼。」把烈焰頻頻看手錶的動作解讀為是擔心趕社會議會遲到,宇文煜自以為是地出言安撫。

  懶懶瞥他一眼,黑眸中滲入幾分狡詐笑意,戲譫地任他繼續自以為是。

  此時電梯門正好滑開,兩人一同步入,烈焰再度伸手先後按下兩個樓層,分別為例行會議及洪淳等候的所在。

  不一會兒,電梯內當了一聲,開會的大型會議室就在這個樓層,宇文煜滿面春風地咧嘴而笑,按住開門鍵,打算目送烈焰出去,只是,三秒鐘過去。

  「你幹嘛?到了還不出去,想和我搭檔演十八相送啊?」不見烈焰舉步,甚至還冷冷地睨向他,宇文煜納悶地蹙起眉,嗔怪地叫道。

  以堅定的力道推開滿頭問號的宇文煜,佔領他原先站的位置,並接手他按住的開門鍵,烈焰低沉平順的嗓音隨後響起——

  「是你出去,今天會議由你主持。」

  「嗄?」出其不意的惡耗差點害得他下巴脫落,「那你咧?」

  「我去看看洪淳簽約的事有沒有問題。」烈焰說得理所當然。

  突如其來的熱衷差點害得他眼珠子暴凸,嗚……沒想到,烈焰要跳出來和他搶!

  「這種小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用不著勞駕總裁親自出馬吧?還是我來就行了。」事實上,同樣也用不著勞駕總經理。

  清清喉嚨,宇文煜扯出僵硬笑臉,大掌微推他的背,想請出烈焰,無奈他昂藏的身體不動如山,還擲來一記不容置喙的寒光。

  「你明知道我不愛多說話,還需要我多說一次嗎?」薄唇微勾,聲音冷得像冰,令人頭皮發麻。

  「款……不然一起去,這樣才公平。」不怕死的宇文煜提出不怕死的要求,皮到讓烈焰眼角抽搐。

  「出去。」語調不曾上揚,陰騖得宛如閻王的催命惡咒。

  「還是叫那個洪淳等我們開完會再簽約?」他不死心地繼續想出爛提議。

  「你想知道我的鞋子穿幾號嗎?」語帶玄機的威脅。

  聞言,宇文煜趕緊閃身出去,不在電梯內多作停留。

  噙著滿意的冷笑,烈焰旋即鬆開按鍵,消失在他眼前。

  洩氣地對著電梯門垮下肩膀,平時嘻嘻哈哈是一回事,他可不敢真的挑戰烈焰的怒火。

  要知道,那狂霸的男人可是不氣則已,倘若真讓他動怒,連他這個換帖兄弟也要退避三舍的。

  只是……扼腕啊!有美女出現在百里之內還不能泡,簡直是違反他的原則,一想起來就渾身不對勁!

  都是烈焰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害他錯失先機,不能搶先一睹美女的丰采。

  不過,他倒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烈焰對洪淳一定非常感興趣,否則也不會有這樣近乎反常的情況發生。

  哼哼!如果烈焰要當悶葫蘆沒對他誠實招來,那他就裝傻當不知,和他公平競爭嘍!

  思及此,宇文煜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心理也平衡多了。
  
  擔任烈氏集團法律顧問的律師司徒冥及單茜垣,在看見總裁臨時前來,表示會出席這次的簽約,其過於慎重的表現,讓他們心裡不禁大感訝異。

  是因為烈總裁格外看重此次代言廣告的簽約情況?還是不滿意他們事務所抑或是那位經理的辦事能力?

  跟在烈焰身後,他們不由得這麼揣想。

  敲敲會議室的門,領在前頭的經理替他們推開大門,躬身請烈焰入內。

  突來的聲響結束了洪淳與彭姿培的交談,她們趕緊起身欲打招呼。

  只是,當洪淳抬起頭側過身,雙眸望向迎面而來的人時,她心口一悸,微愕地啟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他?那位扣子先生!

  那張英俊剛毅的臉、那份倨傲冷酷的氣質,她一直記在腦海裡,即使那日的交集只是曇花般的短暫,她依然沒有淡忘分毫。

  筆挺嚴肅的西裝使今天的他看起來更加雋拔軒昂,尤其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尊貴傲然的氣勢,說明了他是一個習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

  洪淳一瞬也不瞬看著他,她的視線像被牢牢吸住似的,連目光已與烈焰交會也不曉得該含蓄斂回。

  烈焰直視著她,很快地將她打量一遍,一身簡單優雅的洋裝沒有半絲追逐時髦的氣息,反更突顯她獨特清雅的氣質,那頭黑亮長髮順著優美的身段,靜靜披洩在她身後,他依稀記得是怎樣的柔細觸感……她,一如印象中那樣迷人。

  微微勾唇,烈焰的目光由冷然無緒轉換為饒富深意,這細微的不同彷彿影響了週遭氣流,在他們之間產生了一條電路,倏地將洪淳從忘神中拉回了現實。

  「你們好。」靦腆地點了點頭,洪淳一回神就想起該有的禮貌。

  他……還記得她嗎?

  沒有當場認出她,恐怕是根本不記得了吧!況且,如果真記得,那在審核獲選者時就會認出她了。

  基於女性的矜持,她不敢衝動地演出半路認親戚的戲碼,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免得出糗。

  其實,他不記得她也是應該的,畢竟那天她的表現實在很糗,還害得他損失了一顆扣子,想必也害他引來不少側目。

  可……她將他記得如此仔細,多麼希望他也是記得她的!思緒至此,淡淡的失望在心頭擴散。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烈氏集團的烈焰總裁。」經理適時地引見。

  乍聽他是不得了的人物,洪淳與彭姿培不約而同地一頓,趕緊頷首招呼。「總裁你好。」

  呼,沒想到他竟就是烈氏集團的最高決策者呢!洪淳再偷覦他一眼,那一咪咪盼他會對她有殘存印象的奢望消失殆盡了!

  「這兩位則是擔任烈氏法律顧問的事務所律師代表。」經理續道。

  「這是我朋友,特地陪我來的。」洪淳盡可能以自然大方的態度說道。

  分別握手問候,大家才紛紛落坐。

  「這是合約內容,洪小姐請看一下,如果沒問題,簽下台約就即時生效。」單律師拿出一式三份的合約書,遞給洪淳,同時也在烈焰的示意下遞了一份給他。

  拿過整整五頁滿的合約,洪淳與彭姿培兩顆頭顱靠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詳閱著內容,其中包含了代言產品與拍攝廣告的酬勞和福利、以及合約時間和各項規定。

  烈焰約略地翻過之後,便將視線落在洪淳身上。

  瞧她認真地以手指一一滑過紙張裡的內容,每讀完一條便以眼神詢問朋友的意見,那柔順單純的模樣不禁又在烈焰心裡添上幾分好感。

  半晌,合約全部讀完,洪淳抬首,滿意地睜亮雙眼、咧開微笑,尋求好友的贊同。

  這張一年期合約所賺的「摳摳」,能抵她兩三年工作的收入呢!

  而且,不但在廣告拍攝前三個月會為她的頭髮進行密集保養和修整,還可以三年免費使用相關產品,真是太棒了!

  忘了之前的憂心和惶惑,她全然被這優渥的待遇吸引了。

  「請問酬勞支付的方式?」沒忘了當跟屁蟲的責任,彭姿培要為單純的洪淳問清楚些。

  「代言費用在簽約兩天後就會匯進洪小姐的帳戶裡,廣告部分則每一支需再另外簽一次,同樣是簽約後付款。」經理解說。

  「那洪淳在這期間能不能另外工作?」

  彭姿培提出的兩個問題都是洪淳在一時之間沒去注意的,頓時令洪淳崇拜起她的機警。

  「基本上可以。」低醇渾厚的嗓音乍然響起,霎時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但洪小姐必須維護產品及代言人的形象,慎選工作的性質。」總裁開了金口代為解答。

  覺得合理,彭姿培朝烈焰點點頭,隨即轉向洪淳,「應該是沒問題啦,你自己如果也覺得可以就簽吧!」決定權還是在於當事者。

  咬唇看看眾人,洪淳在視線觸及烈焰熠亮的眸光時,心湖彷彿被投進一顆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那我簽了。」她為掩飾心慌地揚聲。

  十分鐘後,在律師的見證下,完成了合約的簽署,洪淳成為最暢銷廠牌洗髮精的代言人。
  
  正事辦完,該是私事進行的時候了。

  兩名律師率先離去,除了烈焰之外的另三人也欲離開。

  「洪小姐,你留下,我有些話要跟你說。」烈焰以一貫的霸道口吻說。

  咦?洪淳驀地煞車,懷疑地反指著自己,投以納悶的目光。

  烈焰抿唇點頭,維持沉穩氣勢,暗地不禁要為她可愛的反應失笑。

  「你帶這位小姐到會議室旁的接待室等一下。」察覺她將視線轉向友人,烈焰果決地朝經理下令。

  「為什麼……」彭姿培才要抗議,洪淳即旋身露出笑容安撫。

  「沒關係啦,你等我一下。」她很好奇烈焰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待會議室中只剩兩人時,良好的隔音設備使得這偌大的空間變得清冷靜穆。

  「呃……烈總裁,有什麼話請說。」臉頰莫名地紼紅,洪淳突然感到有絲尷尬和緊張,一直不太穩定的心律又跳得亂七八糟了。

  他站起身朝她走來,高大的身材顯得更加強勢與狂狷,洪淳不自覺地屏住氣息,緊張指數直線攀升,視線和雙腳皆被下了咒般無法栘動。

  彷彿洞悉她的心慌和無措,烈焰很好心地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駐足,頎長的身軀慵懶地倚靠在桌沿,留給她喘息的空間。

  「你忘了我?」這個猜測莫名地令他感到不悅。

  「你記得我?」洪淳幾乎是在同時反問,輕顫的聲線洩露了她的欣悅。「我以為你認不出我呢,我當然記得你啊!」忙不迭為自己辯駁。

  「你說,我們二度相遇代表著什麼?」滿意於她的回答,躍上嘴角的淺笑軟化了過於嚴肅剛毅的臉部線條。

  他會笑耶!還以為他酷得像北極冰山,沒想到有幸見到他的笑容……

  「代表著我有機會把扣子還給你啊。」壓根忽略他口氣中的邪魅,洪淳單純地說。

  怔了怔,出乎意料的回答再度勾起烈焰的微笑。

  「還留著?」他噙著笑挑眉,那模樣瀟灑得令人心動。

  「當然啊,我就是想著哪一天可以遇見你,然後物歸原主。」柔柔的嗓音坦承不諱。「原來你就是專門出產與頭髮相關的產品,才會懂得珍惜頭髮,沒有在那個時候選擇剪斷我那撮頭髮。」她突然聯想。

  「還好我當時沒剪斷你的頭髮,否則今天豈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輕鬆地語帶調侃,不自覺地想縮短兩人間的距離。

  洪淳美眸圓睜欲辯解,然而想想,他的推斷可能性頗高,不禁掩唇輕笑。

  看著她嬌美的倩笑,烈焰當下如沐春風,某種存在於心底的莫名情愫緩緩焚燒了起來。

  她有一種屬於現今女子少有的清新特質,單純性格裡還帶著清靈慧黠,十分惹人喜愛。

  「那時你如果真剪了我的頭髮,或許我會當場哭給你看呢!」她笑著自嘲,「說真的,多謝你高抬貴手,放過我的頭髮。」沒忘記那天因他的體貼而有多感動。

  「不客氣,我也是因為趕時間,索性盡快解決。」他實話實說。

  當然,這只是一半原因,另一半則是她的頭髮太美,他連剪下一撮也不忍心……

  癟癟嘴,燦然眼瞳睞他一記,洪淳選擇記住自己對他的好印象。

  「有機會我把扣子帶來還你好嗎?」

  烈焰不置可否地笑笑,這時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剛培養起的愉快氣氛。

  「看來是你朋友在擔心了,我也先去忙了。」下屬不敢在他已事先說明的情況下還跑來打擾,因此烈焰很清楚敲門的人是誰。

  道別順便開門,與門外的彭姿培頷首之後,烈焰踩著穩健的步伐往長廊盡頭走去。

  彭姿培反應不過來地看看離去的烈焰,再看向杵在屋內、望著離去那人而出現怔忡神情的洪淳,納悶地搔了搔頭。

  他們說了什麼?淳淳怎麼一臉呆相,彷彿失了心魂?

  「喂,沒事吧?」彭姿培湊近她身邊,神秘兮兮地扯扯她手臂。

  「嗄?沒、沒事啦!」察覺自己的失神,兩朵紅雲飛上洪淳的頰畔。

  「你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瞧淳淳黑眸中的異采,分明有著情愛的成分,彭姿培附在她耳邊問道。

  「你胡說什麼啦!」推開她,洪淳跳離一步遠,過大的反應更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

  說真格的,懵懂的她也難以深究那奇特的吸引力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你們倆在裡面說什麼悄悄話?」彭姿培打破砂鍋問到底。

  「哎唷,回去再跟你說啦!」礙於那位曹經理還在外頭等著送她們離開,洪淳羞窘地嬌嗔,拒絕在這種辦公場所跟姿培深談知心話。

  狐疑的目光繞著洪淳打轉,身為好友的彭姿培已嗅出不一樣的味道嘍。


  洪淳在簽約之後的隔天到烈氏報到,負責形象策略的小組人員接手相關的安排。

  雖然她的髮質十分良好,但為求更完美的效果,還是得先為她的頭髮做一連串的密集保養與修整。

  護髮工作在一間看來十分高級的美發沙龍進行,洪淳每隔兩天便必須在約定時間自行到達沙龍,除了專屬髮型師之外,還會有兩名小組人員在場。

  一個禮拜過去,今天是她第三次進行保養,當初答應會陪著她的彭姿培已經開始嫌無聊。

  洪淳也知道護髮的過程十分無聊,尤其對彭姿培這麼好動活潑的人來說,簡直像折磨,但她畢竟和大家都不太熱,一個人處在陌生環境難免覺得侷促不安,有熟人陪同,她會比較安心。

  蒸汽烘著她塗滿菁華乳液的頭髮,她從鏡子的倒映看向身後頗為熱鬧的「戰場」,不禁感到莞爾。

  她想見烈焰卻遇不到,反而那位宇總經理每次都出現,雖然停留時間極短,卻都親切熱情地和她寒暄。

  姿培說,像宇文煜那樣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玩世不恭的花心大蘿蔔,千萬要小心,所以當他第一次向她提出邀請吃晚餐時,一下子就被以捍衛者姿態跳出來的姿培給打了回票。

  從那次起,兩人像結下樑子似的,一見面就抬槓,鬥嘴鬥個沒完,彷彿對彼此不屑到了極點。

  不過,在她看來,這對同樣熱情過火的冤家還蠻配的。

  想起烈焰,洪淳的唇角就失望地垮了下來,不由得美眸一黯,逸出淺淺的歎息。

  她這些天都將他的扣子帶在身上,等著再碰面就能物歸原主,可……一個星期了!護髮計畫都在沙龍裡進行,她根本不必去烈氏大樓,以至於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而他,也沒來這裡……

  他一定很忙吧?烈氏企業的規模那麼大,忙是必然的呀!像她這種小人物,他怎會記在心裡呢?

  唉!她在期待什麼咧?

  不過是還顆扣子嘛,怎麼心頭有這麼多連自己也無從解釋的感覺?

  彷彿她的期待裡摻雜了什麼奇怪的成分,落空的同時才會這樣感到心澀澀的……

  不如,向宇文煜問問烈焰的近況……

  才想著,洪淳就脫口而出:「宇總經理,烈氏這麼大,你的工作量一定很多,怎麼連這種小事都親力親為?」是開了口,但真心要問的話在喉間轉了轉,仍不好意思說出,只好從旁打采。

  「先說好,別總經理、總經理的喊,叫我文煜就行了。我能力強啊,迅速確實把公事集中處理,就有多餘的時間出來晃一下,要和美女建立交情,當然得慇勤點嘍!」宇文煜對自己的工作能力很自傲,那玩笑般的話聽來似假似真。

  這三次見面,宇文煜就是這樣,明示暗喻、半開玩笑地表示好感。

  一開始洪淳還難以招架,但在彭姿培的耳提面命以及他過於頻繁的表示下,洪淳已習以為常,麻痺得不當成一回事了。

  「哼!自吹自擂!我看你根本是個掛著總經理頭銜,專門打混摸魚的痞子。文煜……」彭姿培的嗤笑隨後而來,嘲諷地將他的名字尾音拖長。

  「文煜是給淳淳叫的,我跟你又不熟,少叫得這麼親熱!」宇文煜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還有,你說對了,我就是個有本事摸魚,還能勝任重要事務的稱職總經理。」切!這女人,有眼不識泰山!

  看吧!又鬥起來了,根本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呢!洪淳失笑地看著他們的互動。

  「哈,那淳淳又是你可以叫的嗎?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別肖想追求到淳淳!」彭姿培捍衛地摟住洪淳的肩。

  「嗟!好男不跟劣女斗!」宇文煜啐她一句,再趕緊來到洪淳跟前,蹲下身跟她說話:「淳淳,我真的很優秀哦!否則烈焰那傢伙哪敢扔下公司,跑到歐洲視察業務一個星期。」

  咦?洪淳心下一怔。不知不覺,她竟聽到她想要聽的消息了!

  忍不住露出釋懷的笑靨,洪淳趕緊點點頭附和宇文煜,表示相信他的說法。

  嘻!原來烈焰是出差去了。

  既然他忙得分身乏術,不如她過兩天親自把扣子送去好了。

  了卻一樁心事,說不定就不會再讓莫名其妙的情愫塞滿胸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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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3:36
第五章

  洪淳從來也不知道還人鈕扣這種芝麻小事,也需要將自己的勇氣加倍才有辦法付諸行動。

  報上名號,想要踏上總裁辦公室的層層關卡,也在在消磨著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心理建設,畢竟,矜持的她對於主動這回事,還不太能坦然看待。

  呃……還個東西應該也跟主動被動扯不上關係吧?

  洪淳一路就這樣矛盾地東想想、西想想,直到此刻人已站在總裁辦公室外,等候秘書小姐的通報,一顆心還是浮躁得無法安靜。

  「洪小姐,總裁請你進去。」

  秘書訓練有素的應對,讓人更感嚴謹。

  投以笑容道謝,洪淳在她的引領下步入辦公室。

  乍見室內的氣派寬敞與嚴肅冷凝的氣氛時,洪淳略微愣了愣,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平撫迎面襲來的冷空氣所帶來的心慌後,才在右側落地窗前瞧見烈焰伏案辦公的身影。

  突然,她覺得還鈕扣這種小事在這兒似乎非常格格不人,相較於他桌上成疊的文件,也顯得太過微不足道。

  可是,來了都來了,現在才打退堂鼓也來不及了!

  「坐一下。」低醇的嗓音劃破沉默。

  冷峻的男人抬起了頭,令戰戰兢兢的洪淳又是莫名的一陣怦然。

  「哦。」她輕應,挪動腳步走向沙發,正襟危坐。

  天!她好緊張哦!為什麼會這樣?

  她為什麼會在看見他之後,霍然發現自己竟渴望見到他?

  對一個今天才第三次見面、一點也稱不上熟悉的男人產生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很不對勁。

  烈焰加快批閱的速度,迅速結束工作,一起身就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那樣出自下意識的動作在他看來只覺得單純又可愛,多日因公出國而無法盡快與她見面的思念重新竄出。

  忙碌之餘,他惦記著她提過要找時間來還他鈕扣、惦記著宇文煜那傢伙是不是會趁他不在,用他那了無新意卻偏偏出奇有效的花言巧語把她拐了去!

  他生平首度這麼期待和某個女人再見面,心情也第一次受到女人的牽動。

  注視著她的黑眸深處蘊藏著不自覺的情愫,他踩著沉穩的步履緩緩走來。

  隨著烈焰的接近,洪淳感到週遭氣流的改變,下意識轉向他,不期然地望見那抹深幽似潭的闋黯眸子,心坎彷彿著魔似的,視線竟不由自主地與他膠著。

  在冷氣強力放送的屋子裡,她竟感到渾身發熱,甚至冒出細微的汗。

  他他他……做什麼用那種懾人心神的目光看著她?

  看得她莫名地感覺呼吸困難,心臟像在打鼓似地猛烈撞擊,思緒遲緩、手腳僵硬……不行,她不能盯著他看。

  「呃……這個……」她侷促地從包包裡取出裝有鈕扣的小盒子,雙手獻上,喉頭卻好像被某種東西梗住了。

  「扣子?」烈焰挑著眉,在她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落坐,沒將盒子接過手,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對啊!你再把它縫回去就好了。」淺淺笑容在她姣美唇上現形。呼,好多了,只要不盯著他的眼睛瞧,她就不會全身不對勁。

  「那件衣服我丟了。」閒適地交疊起雙腿,他靠上椅背,極富磁性的嗓音道出一個令洪淳錯愕的消息。

  「丟了?!」美眸驚訝地圓睜,「為什麼?才少一顆扣子就丟了?這樣太浪費了吧!就算找不到相同的扣子,你怕不好看,也可以把所有的扣子拆掉,去買一組相同的扣子啊……」反應過來後,便忍不住責難了—大串。

  想起丟掉衣服的原因,烈焰不禁瞥向她的唇,這才發現她的唇形十分優美,且……有令人想一親芳澤的衝動,而它此刻依舊抹著讓他印象深刻的橘色唇彩,隨著她說話時的蠕動而閃動著潤澤的水亮光采,他的目光閃了閃,嘴邊開始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不是因為扣子,是因為唇印。」

  咦?唇印?這理由有效地讓洪淳住了口,一臉茫然地怔視著他。

  一般印象中,衣服上沾染了唇印的男子通常代表著不忠且花心……洪淳的眉頭不確定地一高一低,投向他的目光裡摻入了審視成分。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只感到塞得滿滿的心,在瞬間變得空曠。

  由她直接的反應洞悉她的想法,深邃的黑眸掠過一抹精光。

  「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嗎?」他擱下交疊的雙腳,傾身將雙肘撐靠在膝上,十指交纏地支著下顎與她平視,距離霍然拉近。

  迫人的感覺驀地襲來,洪淳呼吸猛然一窒,本能地往後縮。

  「我……我哪知道是誰啊!」她為掩心慌地大聲啐道,沒有察覺自己的表現和吃醋沒兩樣。「反正不可能是我。」接著撇過頭去噘嘴咕噥著。

  「那是抹橘色唇印。」他道出線索,深沉而犀利的眸光帶著戲譫促狹,直勾勾地望住她。

  「哦。」不甚情願地重重應了聲,聽著他形容,洪淳不是滋味極了!

  「就是在遇上你那天印上的。」他再加強她的記憶。

  「哦。」想必是急著和女友約會,當時才會急匆匆地走了。

  看來要等她意識到答案,可能等到下班時間還等不到,烈焰一撇唇,將頎長的身體往前再一挪,戲謔地朝她招招手,意欲她向前。

  「幹嘛?」直覺地隨著他的舉動靠近,不知自己在悶啥的洪淳一時忽略了過於曖昧的距離。

  —陣清香撲鼻而來,烈焰心神一動,暫時將注意力及話題轉移,驀然掬起她垂在肩膀的髮絲,輕輕摩挲。

  「和工作人員配合得還習慣嗎?」手中細滑的觸感在蠱惑著他,低醇的嗓音逸出對她的特別關心。

  他突然的動作令洪淳臉頰竄上羞赧的緋紅,整個人僵在原地,這才意識到他們不知啥時竟靠得好近,近得她可以聞到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淡淡古龍水摻雜菸草味。

  邂逅時的景況彷彿重演,相同的感覺、相同的味道,相同的動作、相同的……悸動。

  「嗯,我剛從沙龍那裡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呼吸,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動不了,也似乎……不想動。

  「你好香。」他低聲呢喃,將掌間的髮絲輕輕從鼻間刷過,迷戀似地嗅聞。

  瞬間,一陣電流由髮梢傳至頭頂,再迅速擴散至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洪淳感到一陣暈眩。

  頓住動作,烈焰徐緩地抬起眼,心動的感覺軟化他銳利的眸光,意外地讓他在不自覺中散發出一種魅惑的味道。

  對上他那黝暗的眼瞳,洪淳脆弱的心又是一震,連忙低頭避開,彷彿聽見自己心跳愈加失速的躍動,那聲音之大,讓她都無法確定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就要迸出胸腔之外……

  她好緊張,就快要暈倒了!

  為什麼在他的眼神下,她的心臟總像患了什麼毛病似的,甚至連呼吸和行動都無法控制自如?

  「那抹唇印的主人——是你。」凝視著她的唇,難以忽略的吸引正影響著烈焰的自制力。

  「我?」她恍傯地問。

  「橘色……」單手捧住她始終怔愣的柔美臉蛋,微粗的指腹觸上她柔嫩唇瓣,摩挲掉她的唇彩,「唇印……」緩緩傾身,吻向那張已想望多時的誘人小嘴。

  洪淳愕然地眨眨眼,他放大的俊顏佔住她所有視線,感受到他正吸吮著她的唇瓣。

  這……就是接吻嗎?如此親密、難以抗拒?

  屬於他的男性特有氣味,迷惑著她每一分知覺,他炙熱的唇與她緊緊相貼,間不容隙。

  陣陣酥麻不斷竄起,驅退好不容易才抽回的一絲理智,她只能順從感官隨他沉陷……

  烈焰探索的舌尖情不自禁地深入翮攪,她柔軟的唇辦、甜蜜的氣息像是誘人蜂蜜,淺吻的念頭在接觸之後立即被更強烈的渴求推翻,他在一次次採擷中投注熱情。

  他有力的臂膀箝制住她纖柔的腰肢,大掌托住她的後腦,讓兩人間的距離達到最親暱。

  她的胸腔滿溢著他的氣息,隨著節節攀升的溫度,彷彿有什麼在他們之間迅速發酵著。

  低啞的粗喘聲與透不過氣的嚶嚀交織成火熱的情慾,迴盪在旖旎氛圍裡。

  忘情的大掌在情慾的鼓噪下開始不安分,由背部的摩挲游栘向她的腰際,逐漸上移……

  直到他撫向她的胸,一陣電殛般的酥麻竄起,陌生的刺激驟然扯回她飄浮在慾望之中的理智——

  洪淳猛地推開他,又霍然感到自己的舉動很突兀,只睜著仍情慾氤氳的雙眸望向他,一時間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洪淳……」透著慾望的瘩啞嗓音喚出她的名,失落感在懷抱空了的瞬間湧現,令烈焰微愕。

  她羞赧地垂下紼紅的臉,十根手指幾乎絞成了麻花狀。

  「我、我要回去了!不打擾你辦公了,再見。」心慌意亂之餘,洪淳動作迅速地拿起包包,拔腿落跑。

  「你先別走……」

  烈焰挽留的話被她甩上的門隔絕在屋內,待他回神追出去時,電梯已載著她下樓。


  唉!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情況咧?

  明明是送顆鈕扣過去,怎麼連初吻也送出去咧?

  明明送出去的只是初吻,怎麼連……心也好像沒待在它原來的位置了?

  一臉怔忡地杵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洪淳的手指撫著自己的唇瓣,望著面前的鏡子發愣。

  兩天來,發生在洪淳身上的這種恍神情況已屢見不鮮。

  她會在看電視時思緒飛離,完全不知裡頭演了些什麼,也會在吃東西時突然怔忡出神,連湯匙、筷子掉了也毫無所覺,還會在走路時心神恍惚,到達目的地卻繼續往前走去,更會在睡前和醒來時盯著天花板神遊太虛……

  這些,始作俑者非烈焰莫屬。

  其實,這症狀從邂逅那天起就有小小的徵兆,異樣的感覺也從那時起就隱約浮現,只是如今經過了那個吻的催化,症狀變本加厲了,且那捉摸不定的異樣感覺也因而加強了千萬倍。

  她所感受的異樣感覺……會不會就是戀愛的感覺啊?

  不然她怎會毫不討厭那個吻,反而腦海裡時常盤旋著烈焰的模樣呢?

  可是……以這樣的速度愛上一個人,會不會太快了點、太沒道理了些?

  「鈴鈴鈴……」

  門外電話聲突然響起,洪淳恍若未聞,一逕沉陷在思緒之中。

  「叩叩叩!」

  不消一會兒,門板傳來簡短敲打聲,洪淳也無動於衷。

  「砰砰砰!」

  須臾之後,力道加大的拍門聲,總算將她從神遊太虛的狀況中拉回。

  「淳淳,一定又是你的電話啦,還不快去接!」伴隨而來的是洪妍略顯不耐的催促嗓音。

  電話?!一定又是烈焰打來的!

  「小妍,你幫我接啦,說我不在家就好了。」心跳加速,洪淳揚聲推托。

  她還沒想好該和烈焰說些什麼,她不敢接電話!

  門外的洪妍撇撇唇,看了下時間——晚上十一點四十分,不在家?

  這麼說的話只會讓人產生兩種想法——一是騙人,二則是讓人覺得洪淳不是單純的好女孩!

  走向茶几接起電話,兩天來已從陌生到熱悉的低醇嗓音傳來——

  「請找洪淳,謝謝。」烈焰說得很簡短。

  「……」洪妍猶豫了下,「她說她不在。」最後決定這麼說。

  不知為什麼,她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男人有著莫名的好感,因此不排斥他對洪淳的積極。

  「跟她說我明天會過去。」洪妍的回答令烈焰微哂,似乎意識到她的好意,他口氣沒原先的拘謹,但仍掩飾不住霸氣。

  掛上了電話,洪妍望了眼仍沒有動靜的浴室,不禁蹙眉。

  她有絕對的理由可以確定,洪淳這兩天的反常,是因為方才電話裡的那個男人。

  「淳淳,你是掉進馬桶裡了嗎?」懶懶倚向門邊,洪妍調侃。

  聞言乖乖地出來,洪淳難為情地向她笑一笑。

  「你沒有什麼事想跟我聊聊嗎?」那男人的積極和洪淳的退縮,引發洪妍難得的好奇。

  「嗄?沒、沒有啊!」心虛地趕緊否認,走向臥室,隨後又靈光一閃地想起其他事情拿來搪塞,「有有有,那個阿寬學長後天要找代班,你要不要去?」

  洪妍在心中暗翻白眼,洪淳明知她想聊的不是這個。

  算了,不說就不說,不勉強,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告訴她,剛剛那男人說明天要來找她?

  呵!就這麼決定。洪妍心頭閃過惡作劇的快感!

  「何建寬?」她挑眉問。

  「對啊,他出了車禍,手扭傷了不能彈,所以要找代班,但他自己能唱。」洪淳說。

  「後天……不行,我和樂團約了練習。」洪妍想了下後拒絕。

  「這樣啊……那只好我去代了。」噘起嘴,洪淳咕噥。

  「晚安。」擺擺手,洪妍步離她的臥房。

  看著洪妍離開,洪淳肩膀垂了下來。

  晚安?

  是很晚了,但失眠的她怎麼安吶!


  那個吻對烈焰來說,可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那是情生意動的反射,是因洪淳對他來說有著難以抵擋的吸引力。

  而那記纏綿的吻之後,烈焰也瞭解到,自己對洪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呃,不知該說是興趣或是其他。

  也就是因為如此,沒有碰過釘子的他才會在碰了兩天半的軟釘子之後,還堅持不願放棄。

  或許,潛意識裡,他敏銳地感應到洪淳對他不是無動於衷!雖然那記深吻是在她的推拒下結束,但他就是有這份自信。

  穩健地操控方向盤,烈焰忙裡偷閒,正前往洪淳目前所在的美發沙龍。

  那妮子肯定預先知道了他今天即將過去,而感到惶然不已吧!

  很難確切形容現在的心情,唯一確定的是,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

  沙龍樓下的路邊停車位正好有輛車駛出,烈焰眼明手快地將車子開進格子裡,如此的順利使他愈加神清氣爽。

  順著階梯步上二樓,接待的小妹立刻迎上前來。「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烈氏集團。」雙腳站定,烈焰報上公司名號,犀利敏銳的眼眸同時環顧室內,成熟穩健的態勢充滿令人敬畏的權威感。

  「請往這邊。」小妹不禁震懾於他的巍然氣勢,恭謹地欲為他帶路。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抬手示意不用她帶路,偉岸的身軀越過她往貴賓室前進。

  大片的玻璃牆讓拉起的百葉窗給遮住,獨留了玻璃門維持透明,烈焰的手擱上門把的同時,視線不由自主地受到裡頭景象吸引,而暫時停住動作。

  是文煜那傢伙!放著公事不做,他來這兒幹什麼?

  哪兒有花往哪鑽,除了泡美眉,他來這兒還會做什麼!烈焰在下一秒即解開自己的疑惑。

  好心情陡地消失,俊臉愀然變色,強烈的氣悶席捲而來。

  貴賓室裡很熱鬧,洪淳、宇文煜、工作人員、設計師……有說有笑,尤其洪淳,在宇文煜的喧嘩笑語中輕顰淺笑,令他猛地冒出一把火,在心頭焚燒。

  看那熟稔的情形,宇文煜應該不是第一次參與他們!

  嘖!長了一張桃花臉不打緊,還一天到晚把那勾魂的笑容掛在嘴邊,愈看愈礙眼……

  該死的,那顆蘿蔔去追誰都好,他就是不准他打洪淳的主意!

  心裡的不悅全都顯示在他拳頭的泛白關節上,烈焰咬著牙,瞇眼瞪視著房內的情況,就要爆發……

  「淳淳,什麼時候才答應讓我請吃飯嘛?」宇文煜扯著洪淳的袖子,故作撒嬌的模樣。

  洪淳根本無需開口,自會有人替她避免拒絕的尷尬——

  「淳淳又不是沒飯吃,幹嘛還讓你這隻大野狼請!」死對頭——彭姿培的吐槽聲毫不遲疑地飄來。

  厚!每次都來壞事!宇文煜瞇起眼,狠狠地瞪視過去。

  「關你什麼事!嫉妒我沒有請你啊!還是因為根本沒人要請你?」他涼涼嘲諷。

  「沒人?」太過錯愕,彭姿培拔高的嗓門儼然像世界女高音。「咳咳,你去外頭打聽打聽,我彭姿培可是約會天後,行程排得滿檔,你想約我,呵,三個月後也未必輪得到你咧!」清了清喉嚨,得意洋洋地續道。

  「哈!」他譏誚地嗤笑一聲。「我可從來沒說想約你,更不屑排隊!」

  不可否認的,彭姿培外型俏麗亮眼,就像他第一眼瞧見決選名單時的印象,只可惜,聞名不如一見,她牙尖嘴利又老愛和他唱反調,儘管可算是極品之列也是枉然。

  「哼!鬼才希罕你!」彭姿培雙臂環胸,氣憤地撇過頭去,卻不期然瞥見門口站了烈焰。

  「哈哈,你慘了,摸魚摸到大白鯊,總裁來捉人了!」她幸災樂禍地笑道。

  此言一出,屋內所有人皆一愣,只有彭姿培一人趕忙要去開門,迎接烈陷來對付宇文煜。

  他來了?!洪淳霍地抬眸,正巧對上烈焰陰騖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呈現呆若木雞的狀態。

  察覺自己已受注意的烈焰順勢推門而入,霎時間,他渾身散發的沉凝氣息彷彿凍結了屋內的空氣,眾人皆被一股低氣壓籠罩著。

  「總裁。」兩名小組人員和髮型設計師反應敏捷地立刻招呼。

  「烈總裁啊,你來得正好,快把這只聒噪的鸚鵡帶走,該上班不上班,每次人家護髮,他也準時報到。」神經大條的彭姿培此刻忘了察言觀色,還火上加油。

  每次?準時?

  烈焰表情凝肅地看著他們,凜冽的眼神從他們身上掃過,週遭氣溫瞬間降至零下,寒得讓人直打哆嗦,最後掃向鏡中反射的洪淳,看得她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

  「你閉嘴啦!烏鴉!」宇文煜一把拉開不知死活的彭姿培。「烈焰,你怎麼想到跑來這兒?」再嘻皮笑臉地面對有點不太對勁的烈焰。

  「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很有閒情逸致,還能每次都準時來報到嘛!」烈焰齒縫間擠出的低嘎嗓音隱含著欲來的風雨。

  「款……沒有啦,公事做完,我才趁空來看一下這邊的情況。」宇文煜趕緊辯解。

  嗚……難道工作能力太傑出也是錯嗎?他只不過很迅速地把該完成的事都完成咩!

  「看來,我交代給你的工作量對你來說一定太輕鬆。」不是疑問句,也沒有讓他回答的餘地,烈焰瞇起了雙眼,陰霾密佈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僵住臉,宇文煜頭皮發麻,因為烈焰會這麼說,就代表著他的工作量將會暴增……

  再粗線條,彭姿培也感受到此刻的凝滯氣氛,做著鬼臉縮到一邊去。

  糟糕……雖然宇文煜很可惡,但她也不是真心希望他被轟啊!

  冷厲的眸子朝坐在椅子上的洪淳看去,似乎在等待她有什麼回應,但幾秒鐘過去,洪淳只讓他那種難以捉摸的眼神和迫人的氣勢壓得不敢呼吸,什麼想法也沒有。

  看見她眼裡顯然透露出一些被驚嚇的畏縮,烈焰感到益發氣悶。

  難道,他的判斷錯誤,她是討厭那個吻的?

  難道,她的輕淺回應,是他自以為是的錯覺?

  所以她怕他?他的出現帶給她的竟是這般的惶恐?

  烈焰沒自覺自己的表情有多陰鷥懾人,只一逕的揣測著。

  搭上宇文煜的肩,不發一語地帶走他,以隔絕洪淳與之接觸,烈焰來時的滿心愉悅到走時已變為滿心鬱怒。

  留在屋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好半晌都沒人說話,消化著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

  只是,洪淳的心情複雜他人許多,她想著自己見到他時,霍然體認的洶湧想念、想著烈焰為何這麼不高興、想著他有沒有把那個吻當作一回事,為什麼今天再見她,是用這樣嚴厲的表情?想著他離去後,此刻的濃濃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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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4:24
第六章

  走下階梯要個別去開車之前,宇文煜回望烈焰那張大便臉,滿心納悶。

  有必要那麼不高興嗎?他趁空外出是常有的事,且從沒耽誤過任何正事,烈焰也從沒像今天擺這般難看的臉色給他看過!

  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是不會因為他外出而有這樣反應的……到底是怎麼了?

  嗯……很有可能今天血氣不順,沒多久就會好了。宇文煜樂觀地想,也聰明地沒在這當口多談,免得又被轟得體無完膚。

  只不過他的想法的確過於樂觀,一天過去、兩天過去,烈焰生悶氣的情、況一直持續,雖然不至於不搭理他,但冷臉冷聲冷話,冷得他彷彿歷經了北極二日游。

  因此,宇文煜決定約烈焰出來,面對面來場真心話大考驗。

  選了間氣氛不錯的PUB,孤家寡人的宇文煜向來自己解決吃的問題,叫了盤鳳梨炒飯填肚子,等著烈焰到來。

  不一會兒,烈焰準時抵達,他即使一身輕便,冷傲的獨特氣質仍宛如睥睨群雄的尊貴王者,輕而易舉地聚集眾人注意力。

  烈焰以「找人」簡短兩字回應侍者的詢問,銳利的眸子環視昏暗的四周後,在牆邊一隅看見宇文煜正在朝他招手。

  「一瓶Black  Label。」甫落坐,侍者的Menu還沒來得及遞上,烈焰便率先開口。

  「哇,我現在可以百分之一千確定,你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不好。」宇文煜微愕地誇張叫著。

  甚少喝酒的烈焰居然點了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三的威士忌,情況果然不妙。

  「你找我來PUB不是喝酒是幹嘛?」烈焰反啐。宇文煜過於輕快的調侃口吻,讓他原本微蹙的眉心這會兒攢得更深了。

  「聯絡感情啊。」低頭吃進最後一口飯,讓剛好寫完Order的侍者一併收走,宇文煜續道:「你這兩天陰陽怪氣的,身為好友的我當然要好好關心關心咩!」挑眉瞥著他。

  「跟你說有什麼用!」烈焰懊惱地往椅背靠,對於自己失控地讓洪淳影響過多而感到非常煩躁。

  就在此刻,下段節目的表演者上台準備,他們意外地同時發現了一張熟悉面孔——

  洪淳?!

  她怎會在這兒表演?烈焰眉頭打了N個結。

  宇文煜則感到好巧,興匆匆地就想前去相認——

  「是洪淳耶,我去跟她打個招呼……」

  「不要去!」烈焰比他還迅速地壓制住他起身的動作。

  見他過於激烈的反應,宇文煜霍然領悟到了什麼——哈哈,他知道嘍!

  所有的線索在此刻泉湧而至,他這才想起烈焰到沙龍去絕不可能是為了要逮他,那麼,他為什麼會去那裡?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還有,第一次把五名人選者名單拿去給烈焰時,他的反應也在看見其中一人時而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他怎麼這麼後知後覺呢!關鍵就在洪淳嘛!

  就是因為對洪淳有意思,所以才會聽見他對洪淳的想法及在沙龍看見他對她獻慇勤時醋勁大發……嘖嘖,沒想到烈焰也挺孩子氣的嘛!

  「幹嘛?叫你不要去打擾人家,你用那眼光看我是什麼意思?」被他用似笑非笑的怪異眼神睨著,烈焰不自在地低啐。

  「你是心虛吧?還不老實對我說?」宇文煜賊賊地笑道。

  送酒上桌的侍者正好打斷他們的談話,也讓烈焰獲得幾秒鐘的思索時間。

  這時,原本播放的音樂暫停,由洪淳彈出的旋律頓時流洩在眾人的耳畔,與她搭檔的夥伴對著大家說了幾句話,速度快得所有字都黏在一起,若不仔細注意,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宇文煜暫被演奏拉走了注意力,他饒富興味地打量著洪淳,暗付著烈焰動心於她的意外消息。

  驀地,他又有了一項驚奇發現——

  烈老夫人生日餐敘上,讓烈焰讚不絕口的「橘色唇印」!

  洪淳唇上此刻塗的就是橘色的唇彩啊!

  他說的——純樸、漂亮、長髮、氣質好——分明就是形容洪淳嘛!

  猛一擊掌,宇文煜回過頭來,雙眸熠熠發亮地看著烈焰。「原來她就是『橘色唇印』!」

  面對他的語出驚人,烈焰微哂,望向此刻因低著頭而半邊髮絲遮住側臉、專注在彈奏上的洪淳,幾不可察地歎出一口氣。

  承認也無不可,令他心煩的是他對洪淳的過於在意,那個吻之後有太多的感覺已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弄不清她的心意、得不到她的回應,這對向來不需追求女人的烈焰來說,都是比處理公事還艱澀的難題。

  「好吧!我不否認對洪淳很有好感,她也就是當初那個『橘色唇印』!」為自己與他斟酒加冰塊,烈焰淺啜了口,乍然接觸的辛辣攏起他眉間的皺褶。

  「嘿,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錯啊,洪淳真的不錯。」宇文煜頻頻點頭。「那……你還沒有任何行動嗎?」

  像烈焰這樣自傲又的人,碰上個性又好又單純的洪淳,呃……要加油啊!

  要說嗎?說他把她吻得落荒而逃?烈焰猶豫著,不期然又瞥見台上的歌手對著洪淳眉目傳情,—股氣倏然提起,「我吻了她。」脫口而出。

  「接吻了?!」宇文煜雙眼如燈泡閃亮,「看不出來你惦惦吃三碗公嘛!這下讓你捷足先登了。」他只能忍痛割愛,另外尋找他的女神了!

  烈焰被他糗得無力招架,只能從喉間逸出一聲歎息,低頭飲完杯中酒。

  「接吻不代表什麼,她似乎有回應,卻又好像會伯我,哎,我搞不懂啦,這女人到底是想什麼!」

  那些見錢眼開、攀權附貴的女人,反而好捉摸、好應付,然而,洪淳與那些女人截然不同,愈單純,他反而愈捉不住她的心思。

  「有回應就有希望啦!會怕也是因為人家單純嘛!」宇文煜很簡單地分析,卻恍若點亮他心中的明燈。

  「哼!」烈焰笑哼了聲,「你果然比較有研究。」笑諷道。

  「那當然。」宇文煜得意洋洋地挑了挑下巴。

  鬱沉的心情稍稍得到了舒緩,他們不約而同地欣賞起洪淳的彈奏,然而,這份平靜維持不了多久,就被不速之客的做作嗓音給打斷。

  「烈總裁、宇總經理,真是好巧啊!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這間PUB!」連思藩糊了厚粉的臉笑得十分燦爛。

  烈焰以慣用的冷淡回她一個頷首,反正寒暄這檔事有「厚話」的宇文煜會攬下。

  「呵,是啊,你也在這裡表演嗎?」宇文煜顯然被她花枝招展的穿著和五顏六色的彩妝給嚇到,只能這麼猜想。

  「沒有啦,這裡的價碼我才不接受呢!」她不禁大聲否認,驚覺反應太大會引來側目,連忙壓低聲音,鄙夷地說著。

  「哦。」宇文煜皮笑肉不笑地漫應。

  那幹嘛連平時的穿著也招搖成這樣?膚淺!他在心裡嘀咕。

  見氣氛似乎很難熱絡,三名同行友人也還在門口等待她的結果,連思藩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是這樣啦,這裡已經客滿了,我和朋友都沒位置坐,剛巧看見你們,所以過來問問,能不能一起擠一下?待會若有位置我們就移開。」

  事實上,她已誇口與烈氏兩名最高決策者交情頗深,現在來搭桌若不成功,她就等著顏面掃地。

  宇文煜看了看門口,立刻瞥向烈焰。哈啦是他的專長,有美眉可泡更合了他的意,但烈焰並不習慣太過嘈雜且沒有營養的閒聊,他必須尊重他的意願。

  烈焰將整個PUB環視一遍,確認她所言非假,也不好過於小氣,不置可否地說了句:「都好。」

  就這樣,他們與連思藩等人並了桌,宇文煜開始發揮他的長才,與烈焰寥寥可數的開口次數大相逕庭。

  因為,烈焰的注意力全都停駐在洪淳身上,觀看著她的演奏,烈焰不禁小心眼地氣悶著洪淳與夥伴過於協調的默契。

  尤其,看見那男的由她身後加入彈奏,成為三手聯彈,那樣的姿勢看起來彷彿洪淳依偎在他懷裡,這不禁又在烈焰心裡燃成了簇簇妒火。

  他決定,明天一早就要制止他們的接觸。
  
  一早接到來自烈氏集團總裁秘書室的電話,洪淳趕緊鑽出被窩,匆忙梳洗,不敢多浪費時間,她放棄搭乘捷運、公車的習慣,搭著計程車前往烈氏大樓。

  會是什麼事呢?這麼急著叫她來?

  這下可要見到烈焰了!

  也好,早先兩日是不知怎麼面對親密接觸後的尷尬,才不斷躲避他的來電,可這幾天,成災的想念淹沒所有的茫然不確定,她想見他,卻不知該找什麼藉口比較好。

  一路暢行無阻地直達最高樓層,秘書小姐在見到她之後,便請她自行進入辦公室。

  在門板上輕敲兩聲之後,洪淳推門而人,同樣的冷空氣迎面襲來,但相較於首次來時的心情,這次還多了份羞赧。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那張沙發上……

  「來這兒坐。」冷然的語調及時拉同洪淳的遐想,烈焰沒有抬頭地說。

  望向他嚴肅辦公的模樣,洪淳揪緊隨身包包,挪動忐忑的步伐走到原木大辦公桌前,緩緩拉開椅子坐下。

  「你另外還有工作?」維持相同姿勢投出問句。

  「嗯,那也不算工作,只是臨時代班。」她據實回答,偷覷著他冷淡的面孔。

  「以後全都推掉。」緩緩闔上卷宗,烈焰抬起霸氣的眸廣,專斷地說道。

  「哦……」心房因乍然迎上的視線而微悸,洪淳直覺地輕應,而後立即想起什麼地改口問:「你不是說過這一年裡,我還是可以工作的嗎?為什麼現在又不行了?」

  她只是單純地有疑問,並不是想抗拒或抱怨,可在烈焰聽來,卻成了不—樣的意思。

  難道不去PUB演奏,有什麼讓她割捨不下嗎?是收入,抑或是那名男子?

  思及此,他濃眉擰了起來。

  「我指的是一般工作,並不包含公開演出。」雙手搭在桌上交握,他毫無起伏的語調下隱藏著不悅。

  「我看過很多拍廣告的明星,人家不也同時拍電視和電影?」為什麼獨獨她不行?不知哪兒冒出的想法,洪淳直言反問。

  甚少有人敢對他下的命令反駁,這妮子顯然過於單純,烈焰高大的身軀陡然僵住,幽暗的黑眸瞇起。

  「你的狀況不同。請藝人代言主要訴求是利用他們的個人知名度與魅力,而你是全新的生面孔,因此在播出之前不能在公眾場合公開露面。」冰冷的口吻裡,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是嚴格要求了,在PUB演奏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然而,那男人的過於接近,引發烈焰的強烈佔有慾,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好公器私用地對洪淳加以限制。

  「哦……」洪淳點頭應道,不禁嘀咕:「我也只不過是彈彈琴而已嘛,人家說不定根本沒注意到我咧!」真糟糕,她昨天還答應阿寬學長明天繼續伴奏呢!

  將她的碎碎念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烈焰眉頭攢緊,黑眸顯得更加銳利,在顯示他正處於心情惡劣的狀態下。

  「上台演出就是上台演出,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不理她的抗議,他依然強硬道。

  「知道了!」她在心裡咕噥,實際上還是很沒用地應了聲。「那個……可不可以明天再去一次,以後就不會去了?」扭絞著裙擺,抱著一絲希望的洪淳扯開笑臉,以商量的口吻輕聲問。

  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裡,當然是——不、可、以!烈焰以媲美西伯利亞冷鋒過境的眼神掃向洪淳,傳達答案。

  她還想再多說些什麼,誰知被烈焰這麼一看,背脊一陣涼意竄起,話都凍結在喉嚨裡了。

  「我懂了,呃……不打擾你,你請忙,再見。」困難地擠出話來,洪淳再一次從總裁辦公室內拔腿開溜。

  再不走,她恐怕不被冷冽的氣氛凍死,也會被他嚴厲的臭臉嚇死!


  再這樣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才有進展?

  對她的喜歡已是無庸置疑,他想見她,儘管對女人他向來有高人一等的自制力,但是唯獨對洪淳,他有種恨不得立即納為已有的衝動。

  不願再飄浮於不確定之中,烈焰決定今天一定要和洪淳談一談。

  抵達沙龍前才打電話詢問,不料洪淳前腳剛離開。他將車子繼續在慢車道上開著,懷著一絲希望搜尋洪淳的身影。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他往前約兩百公尺遠時,發現身著水藍色洋裝的洪淳正站在公車站稗下等候——

  「上車。」冷冷的命令由開啟的車窗丟出,和那戛然停在路邊的黑色跑車一樣的霸道。

  「嘎!」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洪淳倒抽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

  「快上車!」他傾身由車窗看向她,沒耐性地催促。

  「我……公車就快來了。」俯身才看清原來是烈焰,對他的冷凝還餘悸猶存,洪淳下意識就搬出藉口。

  「別讓我再說第三次。」銳眸一斂,逼人暑氣驟然降溫,嚴肅的表情上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可是……」你好凶!洪淳欲語還休,委屈地噘著小嘴,躊躇不前,活像車裡有毒蛇猛獸。

  車裡的男人僵著一張臉,索性不再囉嗦,昂藏的身軀步出了車子,大步繞過車頭,一把打開車門,將猶豫不決的小女人塞進車子裡,並在她尚未來得及抗議之際,迅速回到駕駛座上,重新駛動車子。

  「喂!你怎麼這樣啦!」洪淳嗔叫,看著他剛毅的側臉,覺得他簡直獨裁又霸道。

  緊抿的唇角已鬆開,但烈焰並沒有立刻回應她的話,待等候紅燈時才開。

  「我不果斷一點,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我可不想造成交通阻塞,被人唾罵!」他倏地面向她,一對飛揚的英眉洩露出他的愉悅心情。

  撇撇嘴,洪淳將垂落的髮絲塞到耳後,賭氣地望向窗外,不和他爭論。

  「款,你要載我去哪裡?這不是我家的路啊!」突然發覺烈焰不知轉往哪裡去,洪淳驚呼地急轉向他。

  「我又沒說要載你回家。」他好整以暇地扯動嘴角,故弄玄虛。

  「那你要載我去哪裡?」嗚……早知道,今天硬拖也要把姿培拖來作伴!

  「請你吃晚餐。」該是誠懇的邀約,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被不容拒絕的氣焰給破壞了氣氛。

  錯愕地瞥著他,洪淳張口結舌,心裡不禁犯嘀咕。

  有人請女孩子吃飯是這樣子的態度嗎?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一間門面氣派的餐廳外,泊車小弟立刻迎上前來替他們開門,且接手烈焰的車。

  從進入大門到落坐,那些格外恭謹的接待與尊稱讓洪淳意識到烈焰是這間餐廳的常客——常來砸錢的貴客!

  翻著Menu,裡頭的每樣菜都昂貴得令人咋舌,她看得膽顫心驚,點什麼都不太好。

  「老規矩。」烈焰朝店經理說道,再詢問洪淳:「想吃什麼儘管點。」

  「你幫我點吧,我不挑食的。」她傾身和烈焰拉近距離,羞窘地低聲說道。

  見她的模樣,烈焰不禁勾起疼寵的微笑,看得店經理心裡大呼驚奇。

  「她也和我一樣。」

  「好的,馬上為您準備。」店經理頷首後立刻離開,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給兩位貴客。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了嗎?」喝了口水晶杯裡的氣泡礦泉水,烈焰泰然自若地將雙肘分別靠在椅子扶手上,犀利的目光在此刻柔和了許多。

  微愣地眨了眨眼,洪淳顯然對忽然開啟的這個話題適應不良,須臾才反應過來。

  「不敢接。」她聲如蚊蚋地說,有些難為情。

  「不敢?!為什麼?」這答案在烈焰的意料之外。

  「就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不敢接啊!」小臉染上美麗的粉紅色澤,她嘟嘴囁嚅著。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連讓他說的機會都不給?真不知她的小腦袋瓜裡都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這麼說,你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接我電話?」和單純的她說話,必須直截了當,比較有效率。

  他挑著俊朗的眉峰,這樣的認知使得郁卒幾日的心情霍然開朗,盤踞在頭上的烏雲彷彿瞬間消散。

  洪淳也敏感地察覺到氣氛變得沒那麼緊繃,因而不再因感到壓迫而造成表達困難。

  「我沒有討厭你啊!」她直言道,旋即覺得這麼說似乎不夠矜持,羞惱地咬唇自省。

  「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嘍?」微傾身,似笑非笑的表情帶著調侃。

  紅潮飆竄,心事被說中的洪淳想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

  與先前兩次的威嚴凝肅不同,今天的烈焰又和吻她那天的烈焰一樣了,朝她放射著魅惑的氣息,擾得她心慌意亂、小鹿亂撞。

  一路由貓空開車回到市區,已近十二點。

  至今,洪淳仍舊感到夢幻般不切實際,沒想到一日之間的轉變可以如此之大。

  她的心情是欣喜、雀躍的,第一次心繫某個男人的惆悵情愫終於獲得解脫,不再感到惶惑。

  這般感受同樣也出現在烈焰身上,連日盤旋在心頭的陰霾恍若撥雲見口,明亮的曙光為他們未來的發展帶來希望。

  「到了,我送你上去。」黑色跑車停在洪淳住家樓下,儘管不想讓她定,但夜已深,烈焰不得不結束今天的約會。

  「嗄?不、不用了,太晚了,我妹妹在家不方便。」低垂螓首,小臉染上羞赧的酡紅。

  「我在這兒看你上去。」烈焰的語調雖然冷淡,然而卻透露了對她的關懷。若仔細看,就能瞧見那幽暗的眸子裡,漾滿只為洪淳呈現的柔情。

  「哦。」鼓漲在心的甜蜜令她唇角不自覺地上揚,「那……再見了。」

  鬆開安全帶,轉身開門。

  「等一下。」烈焰傾身拉住她,總覺得還想再說些什麼。

  洪淳下意識地回頭,沒預料他就在身後,一個不注意,微啟的小嘴刷過他的唇瓣,陡升的電流在接觸的瞬間流竄,她驚愕地往座椅裡縮,密閉的空間裡霎時充斥著自己狂猛的心跳聲。

  烈焰本來是想跟她說要固定接送她去沙龍做二天一次的護髮保養,然,突來的接觸在剎那間攫住他的心神。

  緩緩傾身,他深亮的眸子鎖住她眼底的倉皇,他與她的臉龐間只留下一指空隙。曖昧拉高車內溫度,屬於他的陽剛氣息旋繞在她鼻間,纏住她的心魂。

  他……又要吻她了嗎?

  這樣的曖昧氛圍成了接吻前的指標,洪淳依稀記得第一次與他接吻也是這樣的感覺,彷彿陷入一種迷霧般的幻境,令人情下自禁地恍惚。

  「你、你要說什麼?」掩飾心慌地擠出一句話。

  他們的距離太近,洪淳全身緊繃,她現在只要稍稍一噘唇,就可能碰上他的。

  「忘了……」低啞的嗓音夾雜著煽情的誘惑,烈焰勾起她的下頷,落下雨點般的啄吻。

  「唔……這裡……是街上……」難為情地微微推拒,卻又被他吻得臉紅心跳,洪淳捉緊所剩不多的理智,意識自己的處境。

  「很晚了,人很少。」索性將她固定在懷裡,隨著語落,他吻得更深。

  洪淳感受著他綿密的吮吻,不停地探索撩撥,原就不甚清楚的腦袋變得更加混沌。

  她的小手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料,渾身發軟,不住悸顫。

  烈焰輕觸她香軟舌尖,莫名的甜蜜酥麻滿足他的心扉,兩相糾纏摩挲,讓愛情在親密之間加溫發酵。

  輾轉攀升的情慾讓接下來的動作更添炙熱,烈焰不得不用盡所有自制力,才能不至於再一次嚇壞她。

  蟄伏於體內的慾望下該如此輕易讓一記親吻挑起,然而洪淳儘管生澀,卻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辦到,這也更證明了她對他來說,有著前所未有的影響力。

  愛憐的吻滑過柔嫩的頰畔,移向優美的耳廓,一陣電流般的顫慄疾速竄過她的四肢百骸,勾出她情不自禁的輕淺嚶嚀。

  微偏過頭,烈焰靈活的舌尖在她的頸項和耳畔撩撥,神智迷濛之際,洪淳眼瞼微掀,驀地驚見一抹黑影。

  她驚愕地將眼睛撐開到極限,與車窗外的那雙眸子大眼瞪小眼。

  天……天哪!是洪妍!

  「烈焰,我妹妹啦!」

  猛推開忘情的烈焰,洪淳趕緊拉攏領口,稍稍整理微凌亂的長髮,低垂的頭顱就快要垂到胸前。

  嗚……激情熱吻被洪妍看得一清二楚,她怎麼做人啦!

  深吸氣,烈焰倒是很快恢復一貫的沉穩冷靜,疼寵地摸摸洪淳的後腦勺,安撫她的困窘羞赧。

  「下車吧!」情慾末褪的嗓音帶著壓抑。

  「洪妍。」羞慚得無以復加,洪淳慢吞吞地下了車,沒有勇氣看向洪妍。

  倒是洪妍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好整以暇地環臂而立,饒富興味的打量視線在烈焰與洪淳之間來往。

  厚!單純的洪淳真是黑瓶裝醬油!平時乖巧柔順,沒想到,當街熱吻這等開放的事也敢做得出來!

  「你好,我是烈焰,洪淳的男朋友。」繞過車頭來到她們面前,烈焰態度大方地自我介紹,朝洪妍遞出名片。

  「洪妍。」淡淡扯開笑容,洪妍和他交握了下手,將視線集中在小小的名片上。

  「我們先回家了……」羞得無地自容,洪淳急著逃開此時的尷尬。

  無奈,沒人搭理她。

  「烈氏……原來你是洪淳的老闆啊!」不顧洪淳不斷扯著她的手臂,洪妍一逕對著烈焰,瞭然地點點頭。「那前幾天的索命連環CALL,都是你的傑作了?」

  暗暗打量著。嗯,沒想到洪淳還有點眼光,這個叫烈焰的,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

  烈焰勾唇笑了下,幽暗的眸子瞥向一旁恐有腦溢血之虞的洪淳,不禁心生憐惜。

  「很晚了,洪妍……」蚊蚋般囁嚅,洪淳還在努力。

  「要上來坐嗎?」洪妍大方邀請,想藉由交談多瞭解烈焰一些。

  洪淳聞言差點沒暈倒在地,錯愕地張口結舌,就怕烈焰一口答應了。

  「不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改天有機會再請你一起出來吃飯。」洞悉洪淳的緊張,烈焰體貼地婉拒,讓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對對對,改天改天,我們走吧!」僵硬地推著洪妍往大門走,洪淳回頭以唇語朝烈焰說了句再見,揮揮手道別。

  立於原地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門板之後,不自覺的笑容始終掛在烈焰性感的薄唇上,腳步輕盈地回到車座,黑色轎車在夜色中揚長而去。

 
  和一般的情侶一樣,烈焰與洪淳之間的戀情,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而愈漸甜蜜熱烈,半個月以來,溫馨接送外加晚餐約會,即使無法見面也免不了電話熱線,讓他們在短短時間裡從陌生到熟悉。

  這期間,烈焰很上道地明白得拜碼頭,正式認識了洪淳的妹妹洪妍與手帕交——彭姿培。

  對洪淳來說,他這麼做無疑代表了對她的重視,尤其他愛屋及烏地一反平日的冷漠霸氣,對她們也親切以待,這令她感到倍受珍寵,滿滿的踏實和安全感彷彿將她整個人浸在蜜桶裡,每天都過得好不聿福。

  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滿心滿眼讓一個男人所佔據,她覺得一切都變得好美……全都是因為有他存在!

  然而,當一切都完美得無可挑剔之際,彭姿培這一天突然帶來的消息卻使她美夢幻滅,從雲端狠狠地跌下——

  「事情不好了,你快看看!」甫踏進門,彭姿培便拎著一本雜誌雞貓子喊叫。

  「怎麼了?瞧你大驚小怪的。」嗤笑搖頭,她的激動與洪淳的平靜形成強烈對比。

  「等你自己看清楚就知道了。」將雜誌塞進她懷裡,彭姿培滿臉忿忿不平。

  狐疑地蹙眉,洪淳看了看憤慨的彭姿培,再將視線挪到雜誌上,斗大的標題和圖片瞬間攫住她所有注意力——

  烈氏總裁與緋聞女發連思藩流連夜店,舉止親暱。

  咦?眼花了吧?洪淳眉間皺褶加深,垂下頭拉近與雜誌的距離,難以置信地將圖片看得更仔細。

  那……是烈焰嗎?

  看得出拍攝者是在未經允許的狀態下進行偷拍,但在這樣的情況中還能取到如此清晰的角度,一是功力下弱,二是烈焰與那位女星並無避諱,才能讓人輕易拍到角度曖昧的照片。

  原來,他除了她,還有其他的交往對像?

  烈焰剛剛才送她回家,甚至和她討論著假日出遊的計畫,他們擁抱、他們吻別……他們沒有異樣啊!

  還是說,她才是介入別人感情的元兇?在她之前,那位叫連思藩的女星早已存在?

  那麼,他提出的交往、他對她的好,算什麼呢?

  洪淳渾身僵硬,溫暖甜蜜在轉瞬間撤去,惶惑傷心的感覺逐漸啃蝕著她,苦澀的滋味侵佔著喉間,心情蕩到了谷底……

  「你看吧!叫我怎麼不大驚小怪!還以為烈焰和宇文煜那痞子是完全不同的人,誰知道是物以類聚,一樣花心到令人唾棄!」看見洪淳恍神的模樣,彭姿培義憤填膺地怒斥。

  「烈焰不是這樣的人吧……」洪淳呢哺著,口氣很虛弱,似在說給彭姿培聽,又像說給自己聽。

  「那不然你說這照片是怎樣?」彭姿培氣得臉紅脖子粗,心疼好友的感情被騙。

  「……」看著圖片中的女人巧笑倩兮地靠烈焰好近,洪淳咬著下唇,無話可說。

  「你……還沒被他……那個去吧?」別看她一臉的泫然欲泣,彭姿培擔心地壓低音量問道。

  「嗄?什麼?」洪淳錯愕地反問,不解地眨著美眸。

  「那個呀!」投以曖昧的眼神再配合上動作。

  果然單純,連統稱「那個」都不懂!

  「噢!有……」了悟地大幅點頭,洪淳又羞又惱地酡紅滿瞼。

  「有?!」彭姿培拔聲大叫,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鈐大,「啊,虧大了虧大了!」她反應誇張地垂下雙肩,一副大勢已去的模樣。

  只是接過吻,有那麼嚴重嗎?

  「只是『那個』了而已……」洪淳囁嚅著,不明白姿培為何一副好像天要塌下來了的樣子?

  「而已?!噢!My  Good!」彭姿培受到刺激地撫額。「沒想到你看似保守,實際上卻這麼Open耶!半個月就被人吃乾抹淨了?!切,那姓烈的,手腳真快!」她激動地怪叫著。

  「等一下,你說的『那個』……到底是指什麼啊?」愈聽愈古怪,洪淳不禁怯怯地舉手發問。

  彭姿培目瞪口呆地愣了下,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會錯意。

  「款,就是上床、相好、嘿咻、做愛……懂了嗎?」她索性說明白,免得雞同鴨講。

  「哦——」瞭然地拖長了尾音,洪淳臉頰瞬間而起的火苗幾乎足以引發森林大火,「沒有啦,我們還沒進展到那裡。」雖是好友,但談論到那檔子事還是很令人難以啟齒的。

  唉!就知道洪淳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彭姿培翻了翻白眼,白激動一場。

  「沒怎樣就好,現在知道烈焰和宇文煜屬於同一掛的花心大蘿蔔,保持距離比較好。」她做著良心建議。

  想起宇文煜就有氣,這些天彷彿鬼擋牆般,去哪裡約會都會好死不死地遇上他,他換女伴的頻率和她換男伴的頻率一樣高,活像要「丫」上似的,搞得她半點約會心情都沒有!

  「他和宇文煜是不一樣的。」烈焰穩重多了,沒有宇文煜那麼輕浮啊!洪淳下意識地為烈焰說話。

  「你才認識他多久?能保證瞭解他嗎?」彭姿培一口就反駁,對花心男絕不枉縱。

  瞭解?洪淳怔仲了。

  姿培說的沒錯,她才認識烈焰不到一個月時間,的確稱不上是瞭解他!

  他的生日、喜好、習慣、過去……她全都一無所知,她只知道他很喜歡她……忽然之間,這因素也變得好薄弱,她覺得茫然極了,陷入更深的怔忡之中。

  又或者,是她從沒有思考過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只曉得真心以對,因此當這事毫無預警地發生,強迫她不得不面對時,讓她不禁感到很惶惑。

  「那怎麼辦?」六神無主的洪淳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什麼怎麼辦?啊!趁著才剛交往,還不算吃大虧,感情也沒那麼深,及早斷一斷。」彭姿培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渾然不覺第三者無法評論兩人之間才懂的感情事。

  「可是……我很喜歡他耶!」知道這沒骨氣的話會挨一陣炮轟,洪淳很小聲地囁嚅。

  「厚,你想氣死我嗎?好啊,我不管你,隨你愛和幾女共事一夫!」扯過雜誌,彭姿培氣得兩頰圓鼓鼓。

  委屈地低著頭,洪淳硬撐著眼不敢眨,頻頻吸氣好控制住懸在眼眶的眼淚。

  她才不愛跟別人分享男朋友,而且,那個連思藩是有名的性感女星,她根本比不過人家……

  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呢?談戀愛不是很簡單的嗎?

  「如果烈焰來約我怎麼辦?」十指扭絞著,茫然無措的她看起來好不可憐。

  「那……你先來我家住幾天好了。」臭皮匠目前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應急。

  「嗯。」洪淳心情低落地輕應,苦澀滋味在肺腑間蔓延,感覺好惆悵。

  及時抽身做得到,那心呢?
  
  「您撥的電話目前關機,如不掛斷請留言。」

  擰著一雙劍眉,低咒了聲,烈焰開始對著手機留話——

  「淳淳,我是烈焰,聽到留言快打電話給我。」

  兩天沒見面,憂心如焚的他在午夜十二點留下第N通留言。

  洪淳忽然間斷了聯繫,洪妍也對他不理不睬,再後知後覺也嗅出了不尋常的訊息,只不過……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想不出所以然來,但可以安慰的是,起碼洪淳的安危沒有問題,否則洪妍不會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憂。

  不要緊,洪淳不可能違反合約,最遲,明天的沙龍護髮一定逮得到她。

  懷著不平靜的心情入睡,烈焰早早就起床、早早就上班、早早就擺出一副閻王臉嚇人——

  「嗄!什麼事啊?臉色這麼難看?」宇文煜甫踏入總裁辦公室就感到一陣冷風襲來,再看向陰鷙的烈焰,發覺一片烏雲籠罩在他頭頂上,就差沒閃電下雨。

  冷冷抬眸瞥看他一眼,烈焰不悅地抿抿唇,繼續埋首卷宗之中。

  宇文煜撫著下巴,挑眉端詳著他,一邊思忖著。

  很怪,前幾天他還春風得意的,讓他看了很刺眼,這會兒卻活像更年期提前報到,全世界都倒了他會錢似的!

  看情況……能讓他笑的是洪淳,那麼,能讓他不高興的……應該也非洪淳莫屬吧?

  「怎麼啦?跟洪淳鬧得不愉快嗎?」宇文煜試探地問。

  薄唇抿成了一直線,烈焰的煩躁全表現在那張緊繃陰鬱的臉上。

  「說出來聽聽嘛,說不定我幫得上什麼忙,總比你一個人生悶氣的好啊!」他循循善誘地說著,觀察烈焰的反應。

  僵住動作,烈焰沉吟了會兒,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緩緩開口——

  「我有三天聯絡不到洪淳,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事,她似乎存心避我!」

  經過三天的心情煎熬讓他有了深刻的認知——他不只單純地喜歡洪淳,他對她的在意早超過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三天?!你們不是如膠似漆嗎?她有什麼理由要避你?」宇文煜詫異地問道。

  「沒有前兆,我也不明白。」烈焰皺起眉心,煩躁地拿起菸盒,抽出一根菸點燃,任由瀰漫的煙霧將他籠罩。

  「沒有前兆?」這就怪了!

  宇文煜摩挲著下頷沉吟,在辦公桌前踱起步來。

  看看桌上時鐘的指針,烈焰在心中計算著要再多久才能去沙龍見洪淳,不禁怨怪時間流逝得過於緩慢。

  「啊,我知道了!」宇文煜靈光乍現地霍然擊掌。

  「你知道?」連忙擱下手中的菸,烈焰坐直了身體,詫然問道。

  「會不會是x週刊報導的關係?」他大膽揣測。

  平時有這方面的相關緋聞他都是看看就算,反正裡頭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內容一點營養都沒有,沒有利害關係也懶得去計較。

  這回他看見時也是抱持這心態而沒多加理會,一時忽略了現在的烈焰對洪淳真的不太一樣,所以沒有及時把消息告訴他。

  「x週刊?」難道又有什麼不實報導了?

  「沒錯,這一期內容有你和連思藩兩人的合照,被拍地點就在看見洪淳的那間PUB,標題還是大同小異,而連思藩則榮登你緋聞女友曝光次數最高的一名。」宇文煜憑記憶轉述著。

  「該死!」伴隨著烈焰的氣惱低咒,他的拳頭擊向厚實桌面,「洪淳一定是看到了這種不實報導,所以對我產生了誤解!」

  隨著事業的成功,再加上是國內媒體票選的黃金單身漢之—,烈焰經常受到此種困擾。

  無奈啊!隱私成了透明,還讓不相干的人來妄加論斷,而不知內情的人就這麼被引導,不良印象繼而衍生。

  他不介意讓陌生人誤解,然而,洪淳是他所在意的,他必須傾盡全力去澄清。

  「烈焰,你對洪淳是來真的?」見他緊張介意成這樣,肯定已經栽了。

  「怎麼?來真的不好嗎?」烈焰沒有正面答覆,只模稜兩可地反問。

  或許,從第一眼見到洪淳起,那不一樣的情愫就植入心坎,他從沒想過來真的或來假的,只知道想接近她,將她佔為已有,珍藏在羽翼底下,不讓任何男人覬覦。

  聳聳肩、挑挑眉,宇文煜吊兒郎當地不置可否。

  深吸口菸,烈焰不禁認同和宇文煜聊聊是有利無弊的,否則他自己悶著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心裡有了底之後,起碼不再感到茫然無頭緒,下午見到洪淳時,他要清清楚楚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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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4:43
第七章

       想來又不想來,洪淳就是在這樣的矛盾心情下到沙龍報到。

  不可否認地,她想念烈焰,所以心裡懷著一絲期待來到沙龍,他或許會來找她;然而,她又氣他的花心不忠,更惱自己不夠瞭解他,不希望見了他後,會讓自己保持距離的決心動搖。

  甫踏入沙龍時,沒見到烈焰的身影,她感到鬆了口氣,卻有更多的失望在心頭爭相竄出。

  她不禁暗暗埋怨起他不夠重視她,才會在她失去聯絡三天後的現在,沒有一早就在這兒等著見她。

  助理替她按摩完頭皮,示意她移到另一處沖水,落落寡歡的洪淳拖著沉重的步伐跟在助理身後,來到獨立的沖水區躺下,閉起眼睛等候。

  溫度適中的水流衝下,洗去滿頭的泡沫,卻沖不去她滿心的煩悶。

  由於沙龍裡播放著音樂,水流聲就在耳際,且洪淳兀自沉浸在毛線般糾結的思緒裡,因此沒注意到貴賓室有人到訪,而來人已站在她身邊。

  烈焰板著臉、擺擺手,示意助理靜靜退出去。

  呵,洪淳現在整個頭都濕淋淋的,甚至還有泡沫殘留,想閃避也無處可躲,是絕佳時機。

  遣退所有人之後,貴賓室內只剩烈焰與洪淳兩人,他靜默地佇立在她身旁,待她自己發覺。

  須臾,洪淳果然對助理遲遲未再有動作而感到奇怪。

  咦?助理沒繼續沖水,外頭的談話聲也都停了,突然變得好安靜哦!

  慢慢掀開眼皮,赫然映入瞳孔中的那張臉讓她杏眸圓睜,胸口一窒,有一瞬忘了呼吸。

  他、他、他還真的來了!惶恐在下一秒填滿她的眼,洪淳握在扶把上的手緊緊揪住。

  「看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用雙臂將她困在躺椅和他的身體之間,烈焰危險地瞇起眼,傾身與她面對面,冷聲質問著,渾身散發著倔傲霸氣。

  好恐怖!洪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盡可能地貼緊躺椅,好躲避他迫人的壓力。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躲我?」烈焰不悅的熱氣噴拂在她的臉頰上,要從她口中聽到正確的答案。

  「我……」洪淳側過臉想起身,可滿頭部是水,才一個移動,水就沿著頸項滴進背裡,她反射地趕緊再躺下。「我、我是覺得我們……進展得太快了,對彼此還不夠瞭解……」吞吞吐吐地說著藉口。

  「我一點都不覺得快,難道我還不夠尊重你嗎?你想要瞭解什麼,提出來,我有問必答。」他黑眸一斂,這話聽似很民主,但卻隱含了不容置疑的專制。

  「先叫人把我的頭髮沖乾淨好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該怎麼和他說比較委婉,洪淳顧左右而言他。

  撤開箝制,烈焰脫去西裝外套,隨意找了乾淨的地方擱下,俐落地捲起袖子,打開水龍頭,替她沖洗。

  「你!」洪淳嚇了一跳,欲彈坐而起的動作讓他壓制下來,全身的所有毛孔都敏感豎立。

  「放心,這點小事難不倒我。」他平順的嗓音帶著安撫,動作也同樣的溫柔。

  兩個眼睛瞪得老大,自然平視眼前的天花板,洪淳心跳百分百,明顯地感受著他在她發間的動作與力道。

  「說吧,你希望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安心?」他的口吻一如他手中動作般的輕柔呵護。

  洪淳咬著唇,貪戀著他的溫柔和多情。

  蘊涵情意的冷靜眸子看出她的躊躇猶豫,烈焰決定將話攤開來說。

  「看了雜誌?」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洪淳心頭一怔。

  他知道她是因為那報導而鬧彆扭?那張圖片登時浮現腦海,她鼻間一酸。

  「你相信?」醇厚的語調,平淡得彷彿閒聊般。

  她不想相信,但又沒有理由不相信啊!洪淳眼眶熱了起來,咬唇保持沉默。

  烈焰依然動作輕柔且細心地為她覆住耳朵,沖淨髮鬢可能殘留的洗髮精,那樣的溫柔挑動她的心弦。

  「我說和那個連思藩從來就沒有瓜葛,你願意相信嗎?」五指伸入她發間,托起她的後腦,烈焰雖然對沖水的工作很生疏,然而小心翼翼的謹慎卻在表現出他對洪淳的與眾不同。

  「你說真的嗎?」淚眼濛濛地仰首望向他,洪淳心中燃起希望。

  經過三日來的難熬相思,她的決心根本不堪一擊,聽著他低醇的嗓音,感受他流露的溫柔,她沒三兩下就要棄械投降。

  「照片上的地點就是你演奏的PUB,我那時候全副注意力都在你身上,隔日也才會叫秘書打電話要你來報到,遇到連思藩是湊巧,至於會同桌,我想你很清楚那間PUB的生意好不好!」他解釋著,關起了水籠頭,拭掉她頭髮上大量的水分,再取來一旁的毛巾,輕輕地壓在上頭吸收多餘水分。

  不小心一眨眼,成串的淚花滾了下來,心頭重重的感覺霍然松卸,彷彿有滿腹的委屈待傾洩,這一落淚便不可收拾。

  她相信,她願意相信,她願意賭上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心,因為——她真的愛上他了!

  「不要哭,沒有什麼好哭的。」心因她的淚而揪緊,眉頭也跟著緊皺,烈焰不捨地抹去她的眼淚。

  「我看到那報導,還以為……你根本是個花心蘿蔔,腳踏兩條船,不是真心對待我,尤其,知道那個連思藩也一樣是代言公司產品的明星後,就猜想你是不是專門追求代言人,所以我也沒例外!」她搗起了眼睛不讓他看見她哭泣的模樣,話說得抽抽噎噎,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

  「我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接受的!別忘記,我姓烈名焰,可不是宇文煜!」意味他不愛當風流情聖,不愛流連花叢。

  這妮子未免把他想得太隨便,也對自己太沒自信了吧!

  洪淳忍不住破涕而笑,沉重氣氛頓時如撥雲見日般,清朗許多。

  「耳濡目染之下,難保哪天不會像他那樣!」她嬌啐了句。

  「我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制力,你大可放心。」拍拍她的額頭,烈焰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羞赧地抿抿唇,她半撐起身,捉過毛巾攏住尚在滴水的長髮。

  「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會讓我傷心。」她側首擦拭著髮絲,垂眸噘唇說著。

  凝睇她紅通通的鼻頭和唇瓣,黝黑眸子底閃過疼寵與不捨,烈焰走近她,伸出長臂摟住她,讓她貼在他胸膛,用深情的行動對她的話作出回應。

  經過這一次的小小波折與坦然,他們之間的信任迅速衍生,感情也愈見茁壯。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洪淳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象愈來愈近郊區,不禁納悶地疑問出聲。

  今天的烈焰一直神秘兮兮,說要帶她到一個特別的地方吃晚餐,又偏偏不告訴她一個確實的地點,害她一路猜測著。

  「噓,快到了,馬上就讓你知道。」薄唇上噙著的淺淺笑容洩露了他的好心情。

  「就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嘟嘴咕噥,但見到他心情這麼好,不免也跟著感到愉悅。

  不消一會兒,車子在一處雕花大門前停下,烈焰從容地取出一個遙控器朝前方一按,大門就向一旁滑開。

  「這是哪裡?」洪淳更疑惑了,一雙晶亮的美眸不斷地環顧四周。

  還以為烈焰今天心血來潮要上山吃野味,可現在還在山腳下,而且這棟氣派的別墅橫看豎看也不像是餐廳,他說要吃晚餐,怎麼帶她到這個地方來呢?

  「放心,總之我捨不得把你賣了的。」他疼寵地輕捏她的俏鼻,隨即俐落地轉動方向盤,將車駛進庭院裡,與另一輛加長轎車並停,看來對這地方十分熟稔。

  嗔睞他一眼,洪淳感覺到自從三天前的坦然之後,烈焰就有點不同,至於到底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下車吧。」語落,他逕自下了車,繞到洪淳的門邊等她下來,並牽住她的手,讓她不至過於惶惑。

  跟在他身後朝主屋邁進,厚實的大掌的確有安定人心的功用,洪淳對未知的情況純粹是納悶不解,但從沒有感到害怕無措,因為她直覺地明白,有烈焰在,她不必擔心任何事,他會替她抵擋所有風雨。

  「你要介紹誰讓我認識嗎?」明亮的燈火說明了屋裡還有其他人在,洪淳漾開甜甜的笑容推測道。

  「聰明。」回一抹讚賞的笑,烈焰還是沒提前解答。

  還未踏上主屋門前的階梯,大門就忽然敞開,一對笑容可掬的中年夫婦迎了上來,衝著洪淳就是一陣熱情招呼。

  「你們可來了,等得你媽坐也坐不住啦!」烈嘉謨宏亮的嗓音劃破這僻靜的氛圍。

  媽?洪淳只捕捉到這個字眼,腦袋瓜一陣轟然。

  眼前這對夫婦就是烈焰的父母?!

  天哪!原來烈焰今天賣了半天關子,就是要帶她來見他的父母?!

  洪淳全身神經倏地繃緊,頭皮發麻,開始冒汗。

  「這就是洪淳了吧?來來來,歡迎吶!」親切地拉住洪淳的手,把另兩個礙手礙腳的男人擠到一邊去,湯舜如此刻只看得見未來的媳婦,壓根沒將兒子擱在眼裡了。

  洪淳靦腆地點頭微笑,有些慌亂地回眸看向烈焰,他只投以欣然微笑,示意她放心,逕自跟在他們身後進屋。

  「快給伯母瞧瞧,你可是咱們烈焰第一次主動帶回家裡的女孩子唷!」才剛落坐在沙發上,湯舜如就刻不容緩地端詳起洪淳來,連烈嘉謨也不例外。

  洪淳一陣錯愕,瞬間變成石像,正襟危坐大氣不敢喘,像個乖巧小學生似地任兩老細細打量。

  「爸、媽,你們別把淳淳嚇壞了。」烈焰失笑,開口替她解危。

  他這三天想了個好方法,就是要以實質的行動證明自己對她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一來,可以讓洪淳經由父母親自然的表現,而對他更具信心;二來,也順道讓父母對他的感情事放心。

  「哦,對對,太激動了、太激動了!」湯舜如是個很開朗的母親,一點架子都沒有,被烈焰這麼一說,趕忙斂超過於誇張的端詳方式。

  沒辦法,他們這幾年盼烈焰成家盼得快成了長頸鹿,這下八字有了一撇,難免開心得無以復加。

  「不介意我們也跟烈焰一起喊你淳淳吧?」烈嘉謨顯然對洪淳的柔順乖巧十分滿意,眼中淨是讚賞。

  比起那不請自來,又花枝招展、矯揉造作的連思藩,洪淳真是好得太多了!

  「當然,伯父、伯母真不好意思,烈焰沒有告訴我今天是要來見你們,我雙手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準備就來了!」洪淳嗔怪地睇了烈焰一暇。

  這麼重要的事也不預先告知,好歹讓她穿得像樣些,現在這樣T恤、牛仔褲配球鞋實在太過隨性了!

  「不用準備,你來我們就很高興了,此什麼禮物都還珍貴!」湯舜如由衷地說,樂得眉開眼笑。

  「焰,你的眼光很不錯,爸爸媽媽一看淳淳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烈嘉謨毫不吝嗇地稱讚,說得一旁的洪淳羞赧得兩頰燒紅。

  烈焰但笑不語,隨即想到地說:「她前些天差點就不理我了。」

  「嗄?為什麼?」湯舜如緊張地趕緊看向洪淳。這怎麼行,好不容易有希望,她可不容許有任何人來破壞兒子的姻緣。

  洪淳怨怪地偷覷烈焰一眼。怎麼把她鬧彆扭的事也說了出來,不是要教她難為情死了!

  「因為和連思藩的紼聞。」烈焰好整以暇地說。

  兩老恍然大悟地點頭,連忙轉向洪淳要為兒子辯護。

  「淳淳,你肯定是太單純了,這媒體報導的不一定是事實,他們就是靠著天花亂墜的聳動內容才能吸引消費者的注意、增加賣量,難免會捕風捉影—番。」烈嘉摸說著。

  「是啊,我也差點被連思藩的那個緋聞騙了,誤以為真地把她當成烈焰的交往對象。我生日那天,她甚至以烈焰的女友自居跑來祝賀,但事實上烈焰跟她除了公事上的合作,是毫無瓜葛的。」湯舜如舉出實例。

  洪淳只來得及點點頭,還未表示意見,烈嘉謨輪番上陣接著說——

  「別看我們烈焰這樣,他可從來沒帶過女孩子回過家裡呢!」

  「對啊,這點伯母可以跟你保證!可見你在烈焰心裡佔了多大的份量。」為了博取未來媳婦對兒子的信任,湯舜如差點沒拍胸脯保證了。

  洪淳聽著兩位長輩的說明,要說沒有暗暗竊喜那是假的,她悄悄地瞥向一旁的烈焰,竟瞧見他同時拋來一記眼神,彷彿對她說著「這下你相信了口、她是相信了,在那天他來解釋之後就願意相信,只是經過了今天,那余留在內心深處的疙瘩更是消失無蹤了。美麗的臉龐漾開溫柔的笑容,她理解了烈焰特地帶她來的用意,也很高興認識了他的父母親,畢竟這是對她另種方式的認定。

  「以後啊,若是烈焰敢欺負你,儘管來找伯父伯母,我們一定會為你作主。」烈嘉謨豪邁地說,此話一出,等於將洪淳視為自家人了。

  人與人之間有種奇特的磁場牽引,洪淳與烈家兩老十分投緣,一見如故,這頓晚餐宛如尋常家庭般有說有笑地進展得和樂融融。

  烈焰這樣的舉動對洪淳來說不只是種尊重,更給了她一劑最有效的強心針,讓她再無所保留地接受烈焰對她的心意。

  擁有長輩的認同與祝福,他們倆的戀情將更趨穩定。
  
  日子恢復無風無浪的平靜,烈焰與洪淳兩人不但如往常甜蜜,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依然天天在下班後膩在一起,養成了只要一天不見面就會渾身不對勁的習慣。

  當然,在分離的時候,不免也難分難捨一番——

  「每次送你回家,我都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些。」烈焰靠向洪淳的頸子墒喃說道,深深嗅聞著她的馨香。

  「我也是。」她嬌笑地縮起脖子,閃身避開他熱氣噴拂所帶來的刺癢。

  「過來。」不滿她的閃躲,佯裝板起臉,他總是溫柔中帶著難掩的霸道。

  「別癢我!」雖抗議著,她還是乖乖地聽話坐好。

  他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眉心、鼻尖、頰畔、唇瓣上,再深深覆住她的檀口,與她親密交纏,勾惹出更熾烈的火花。

  她總是很快就燒得渾身火燙,腦袋變成一團漿糊,癱軟在他的臂彎之中,隨他的引領沉淪在兩相纏綿的浪漫激情裡。

  烈焰愛戀地吸吮著她柔嫩的唇瓣,她嘗起來就像甘甜的蜂蜜,令他吻上—生—世也不厭倦。

  大掌隨著情慾的高漲又開始不安分地游移,從她低腰褲與T恤之間的空隙探人,揉撫摩挲著,以稍稍慰藉難以滿足的想望。

  烈焰貪戀那柔皙如玉般的膚觸,探索的行程逐漸上移,不自覺地撩高了洪淳的T恤。

  「嗯……別這樣,會讓人家看見的。」好不容易側過頭獲得喘息空間,她趕緊拉下衣服,嬌嗔地說著。

  「我差點忘了上次就是這樣被洪妍看見。」烈焰平撫著濃濁的呼吸和飄漲的情慾,黝黑眸子卻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嬌艷欲滴的容顏。

  此刻的她,小臉染滿了紅暈,粉嫩的小嘴經過親吻的滋潤顯得紅腫濕濡,嬌怯的模樣我見猶憐,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是要為之迷醉的。

  「洪妍今天不回家,不會像上次那樣撞見啦,我是怕讓左鄰右舍瞧見了多難為情。」洪淳單純地說著,知道他灼熱的視線正鎖住自己,所以粉頸低垂地玩著自己手指,羞赧地不敢看向他。

  洪妍不在?!這消息像閃電,倏地劈進烈焰腦裡。

  「洪妍為什麼不回家?」他的態度和表情都有著驚喜。

  「她最近和人在組樂團,遇上假日都會把握時間練通宵。」沒發覺他的心思,洪淳坦白地說。

  「那你不請我上去坐?」他挑眉斜睨向她,伸手輕刮她緋紅絲滑的臉蛋。

  忘了這是第幾次要求踏人香閨,之前她總以還有洪妍在家為由不太方便婉拒,現在阻礙不在了,總可以了吧?

  「哦,好啊!不過家裡亂得很,你可不能笑我唷!」躍上嘴角的靦腆笑意讓洪淳看來嬌憨可人。

  心情愉悅地咧開嘴,他的可愛洪淳就是這麼單純,一旦相信就不存有任何防備,讓人忍不住打從心裡疼惜,直想將她狠狠納入胸懷中,呵護到永遠。

  烈焰很快地在一條巷子外找到了停車位,兩人再手挽著手,在路燈的照射下,伴著閒適的氣氛、甜甜蜜蜜地漫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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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5:09
第八章

        當他們進到了公寓裡,過於靜謐的獨處時間卻帶來了莫名的窘困。

  洪淳招呼烈焰在客廳的雙人沙發坐下,自己也不甚自在地坐在他身邊。

  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才好呢?氣氛很詭譎,而且她也不知道在緊張個什麼勁。

  是因為他吧?!

  他的強烈存在感影響著她,彷彿全身的細胞除了他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可,又不是第一次和烈焰單獨相處,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相較於洪淳的不自在,烈焰顯得悠然許多。黝亮的眸子環顧四周,打量著這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公寓,兩房兩廳的簡單格局一目瞭然,溫馨素雅的佈置讓人不用想就知道主人一定是女性。

  甜甜淡淡的花香味充斥在空氣裡,甫入門時撲鼻而來,只覺心曠神怡。

  難怪在洪淳身上老聞到若有似無的花香味,而這樣的幽香總能勾起他心神蕩漾的想望……

  「淳淳,你擦的是什麼香水?」這問題不只一次在心裡冒出來過,烈焰傾近她,讓那股甜淡的香味更清楚地在鼻間繚繞。

  「沒有啊,我沒有擦香水的習慣,可能是乳液吧!」只要他的嗓音一沉,眸子一黯,身體一近,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跳加速。

  「我好喜歡你的味道。」掬起她一繒髮絲,湊近鼻間輕嗅,她的所有都讓他愛不釋手。

  「改天我買—罐送你,洗完澡後擦擦,自然就有這味道了。」洪淳不解風情,對烈焰此刻的悸動一點也不知曉,「對了,我泡茶給你喝。」說著就起身動作。

  握著髮絲的手霍然一空,黯眸睇著兀自忙碌去的纖細身影,不禁失笑。

  遇上了如此單純的小女人,若再不主動的話,恐怕來個愛情長跑八年,也不見得有多大進展。

  深邃的眼眸瞬間閃過戲譫的光芒,烈焰從沙發上起身,跨開長腿往迷你的廚房走去。

  「喝薄荷的好嗎?我這兒都是花茶……啊!」雙手忙碌著,洪淳揚聲輕問,一堵寬闊胸膛毫無預警地靠過來,不知情的她往後退一步,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他,驚呼聲不由得逸出唇畔。

  「嚇死我了!不聲不響的。」她嬌啐了聲,回頭繼續忙著準備杯壺,霍然貼近的距離令她呼吸開始失序,羞怯地不敢將視線看向他。

  從她發紅的耳根子看出她的羞赧,微抿的性感雙唇微微地向上揚起,烈焰故意挑逗地從背後摟住洪淳的腰際,「別忙了……」低下頭在她耳際輕聲地說。

  「烈焰,你摟著我,我要怎麼收拾嘛!」一陣哆嗦竄過身體,她的聲線也跟著顫抖。

  他作弄似地逗咬著她白嫩的耳垂,甚至還以溫熱的舌尖沿著她的耳廓舔舐,進一步的探索著。

  「噓,把東西放下,專心點。」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激情。

  他要她,迫切地想要她。

  收緊圈在她腰際的臂膀,撩撥情潮的吻滑落她敏感的頸,細細品嚐。

  他魅惑般的低喃穿透她耳膜,洪淳別過頭去閃躲著烈焰的唇舌,卻被他純熟的調情技巧再度逼出一連串的顫抖。

  今晚的烈焰和平時點到即止的壓抑截然不同,她明顯體會到他焚燒的想望,再繼續下去,他們之間將會邁入更加不同的境界,不可諱言,這是她潛意識所期待的。

  然而,她雖不排斥,但要初嘗禁果難免感到惶然。

  「淳淳,我想愛你……」烈焰的聲音如惡魔的誘惑般,在她心底激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再單純,也明白這句話在這樣的情境下是什麼意思,洪淳一顆芳心如擂鼓般猛烈撞擊著,身體卻自有意識似地轉而面對他。

  「烈焰……我怕……」她嬌怯地垂下頭,將最直接的想法告訴他。

  輕柔地抬起洪淳的下顎,烈焰探索的眼光在她白皙的臉上來回梭巡著。

  「淳淳,你還不相信我嗎?」

  以往都是女人對他阿諛奉承、溫言軟語地討他歡心,現在,卻變成他極端在意她的感覺,這樣的轉變若不是愛,他想不出是什麼了!

  「相信。」  

  她怕的是即將要進行的結合,而烈焰顯然是往感情的方面去想!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再加以說明了……

  「那就沒什麼好怕了,不是嗎?」他啄上她的唇,身下的慾望已為她膨脹。「這種時候,不適合再多說話了……」將她壓向自己,灼熱的男性在她小腹上預告著接下來將展開的激情歡愛。

  彷彿被下了蠱似的,看到他因慾望而迷濛的雙眸,渾身籠罩在陽剛氣息下的洪淳也迷醉地沒有拒絕。

  獲得她的默許,烈焰霍然釋放遏抑已久的情潮,熱情且霸道地堵住她誘人的櫻桃小嘴。

  洪淳幾乎無法喘息,烈焰激情的攻勢令生澀的她有些難以招架,直到他將火熱的唇轉移陣地,她才得以獲得新鮮氧氣。

  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扣住她的背脊,交錯慾望與情意的熾熱黑眸凝視著她的嬌美,此刻,她絲緞般的烏黑髮絲正垂蕩在她身後,恍如徐緩晃動的黑色波浪,神秘且美麗,教人目眩神迷。

  「淳淳,你好美,美得讓我想占為已有,好好珍藏……」他如獲珍寶般地喟歎。

  摟著她到幾步遠的沙發坐下,烈焰將她抱坐在大腿上,拉下她的頸項再度霸佔她的呼吸。

  「焰……」嬌喃在交纏的唇齒之間流洩。

  握住他的手腕,她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是想推拒還是想要更多,熱流不斷在體內湧現,她感覺身體彷彿變得不再是自己的。

  「喜歡這樣是嗎?」情人間的親密話語催化著情慾,她軟綿綿的身子無力地貼在他的胸膛上,短促的喘息、嬌媚的嚶嚀不斷地逸出檀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也因他更放縱的撫弄,而徹底被激情的紅暈所取代。

  「唔……」洪淳除了感受他,什麼理智想法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嬌軀在他激情又充滿霸氣的攻佔下早已癱軟。

  「嗯嗯……」在聽到洪淳情難自抑的呻吟、感受到她的放鬆時,他滿意地勾起薄唇。

  烈焰凝視著,她的長髮散亂在酡紅的臉蛋邊,清純之中又帶些女人的妖媚,展現著蠱惑人心的美。

  他燃燒的慾火已近沸點,他累積的情潮已近邊界,然而,為了讓洪淳能夠體驗情慾的美妙,並將不適減到最低,他甘願為她漠視呼喊著解放的需求。

  「叮咚、叮咚……」

  正當洪淳感覺到自己在漩渦中載浮載沉,突兀的電鈴聲赫然穿透粗喘與嬌吟的合奏之間,陡地驅散激情迷霧。

  卡,動作停格,氤氳褪去,兩個人錯愕地看向對方,反應一致。

  是誰?是誰選擇在這種時候不識相地出場?

  所有理智回籠,洪淳整個身子往後一縮,撤離那還僵在體內的指頭,動作迅速地拉下T恤,穿好牛仔褲,瞥向烈焰,一陣紅潮以電光石火之速蔓延,不消一秒,整個人便紅得和蝦子沒兩樣。

  「誰?」慌亂之餘,她高聲詢問。

  「我啦!我來陪你嘍!」門外的彭姿培渾然不知自己壞人好事,兀自興匆匆地說著。

  昨天淳淳告訴她洪妍今晚不回家,只剩她一個人,所以她就很有義氣的來和她作伴啦!

  「哦,等等。」洪淳回應著,趕緊整理儀容,並對著烈焰說:「我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連烈焰的襯衫歪了皺了都連忙幫他撫順,就怕讓姿培發現他們剛剛做著限制級的事。

  「沒有什麼好緊張!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洞悉她的窘迫,烈焰老神在在地出言安撫。

  他不在意被人知道方才正與洪淳恩愛,他在意的是——哪兒冒出的見鬼大燈泡!

  高漲的慾望被硬生生打斷,要不是他修養好,恐怕要變出一支火箭筒,對準大門把彭姿培轟到外太空去!

  「不行啦,羞死人了!」她嬌啐他一句,頻頻深呼吸,才佯裝鎮定地前去開門。

  「搞什麼嘛,那麼久!你看我多夠意思,特地來……」一進門的嘰喳聲在乍見端坐在客廳裡的烈焰時倏然而止。

  款……氣氛很詭異哦!那個烈焰看她的眼神似乎充滿了怨恨?!怪了,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呀!

  若真要認真計較的話,頂多是以為了淳淳好為出發點,建議她斷絕與花心男的交往!不過,那是以他是花心男為前提啊,既然他不是,那她的建議就不算數咩!

  「原來有人陪你了啊!」被他凜冽的眼神嚇得不寒而慄,彭姿培僵硬地扯出笑容,「那我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

  「不打擾也已經打擾了。」咻!烈焰發出冷冷的箭射向不速之客。

  洪淳美眸責難地睞了他一眼。

  「沒有,哪有什麼談情說愛啦,烈焰只是坐一下,他明天要上班,很快就要走了。」害羞的洪淳掩飾地說道。

  「哎唷,你不用難為情啦,我很識相的,長夜漫漫,我走了,你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重新培養氣氛。」彷彿經驗老道地拍拍洪淳的肩,彭姿培說完就要瀟灑退場。

  「快走,不送。」烈焰順勢接話,沒好氣的。

  「姿培,你在胡說什麼嘛,來了就不要走啦!」賞了存心搗亂的烈焰一個白眼,洪淳連忙挽留好友。

  「烈焰馬上就走了呀!」說著,洪淳竟付諸行動,使勁拉起沙發上的烈焰,又推又拉地將他送至門口。

  現在是什麼情形?該留下的人是他呀!

  淪為被主人趕出門的烈焰,此刻臉上的表情已不是扭曲變形所能形容,然而,遇上這樣一個率真的小女人,他注定要認栽了。

  「淳淳!」陡地瞇起黑眸,他危險地低喝。

  「Byebye,明天見。」一心想撇清的洪淳壓根沒有多餘心思注意烈焰的語調和神情,獻了個敷衍的頰吻之後,便刻不容緩的關上門。

  「叮咚——」

  不甘心被彭姿培取代的烈焰要求上訴。

  「你開車小心,回家早點睡。」洪淳心慌意亂地高喊,沒有打算再讓烈焰進門。

  一連串精采的低咒聲在烈焰嘗了閉門羹之後不斷自他口中竄出,直到他坐上了座車還沒有停歇。

  同一時間,屋裡的彭姿培感到很內疚——

  「這樣好嗎?」耳朵好癢,烈焰一定恨死她了!

  「什麼好不好?」洪淳假裝忙碌地東摸摸、西摸摸,回想到剛才的火辣片段就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

  「聽說男人中途打住很傷身耶!」她曖昧地說著,瞧烈焰那一臉慾求不滿的樣子就知道啦!

  「唉唷!」她出其不意的敏感話題,害得心不在焉的洪淳踢到桌腳,一個踉嗆,險些跌倒。

  「你你你……別亂猜啦!什麼中途打住!」趕緊心虛地否認。

  亂猜?她才不是亂猜呢!彭姿培皺了皺俏鼻,瞥著臉上清楚寫著「騙人」的洪淳。

  驀地,她捉到了證據——

  「厚……被我發現了吧!」她一個箭步逼近洪淳,撥開她遮掩的長髮,清楚瞧見她的頸項,「哈哈,好大的草莓!」

  反射地搗住脖子,洪淳驚慌地杏眸圓睜,沒料到烈焰會在她身上留下記號。

  「哇哈哈哈……別說一些被蚊子咬或過敏的好笑理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快過來,我第一次能近距離欣賞草莓耶!尤其是剛剛才種的。」彭姿培傾身與洪淳展開拉扯,打算好好研究聞名已久的草莓印。

  「臭姿培!不要看啦!」死命抵抗,洪淳嗔怒叫道,羞窘得無以復加。

  厚!待會要打電話給烈焰,都怪他沒事留了個那麼明顯的證據讓姿培取笑啦!

  嗚……早知道一樣會事跡敗露,她也不用急著趕烈焰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洗髮精廣告已開拍,烈焰效率十足地忙完公事,便準備要去攝影棚采洪淳的班。

  「呃……你要外出?」宇文煜正要上樓來打屁,就在電梯前遇上了烈焰。

  「去攝影棚。」一心想趕緊見到洪淳的烈焰顯然不想多聊。

  「我也要去。」宇文煜厚臉皮地尾隨。

  一路來到特別租借的攝影棚,一票工作人員正忙碌地進行拍攝,兩位「大頭」為了避免帶給他們壓力,暫時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隅觀看。

  「來,洪小姐,你現在隨著音樂自由甩動你的頭髮,表情保持微笑狀態。」攝影師在導演的要求下,揚聲要洪淳自由發揮,為的是捕捉她自然的一面。

  洪淳盡力地配合著,從來不知道拍個廣告竟是這麼累人,光幾個外景鏡頭就拍了三天,這兩天進到棚內雖然不需頂著熱辣辣的大太陽,還有冷氣可吹,但是洗頭吹整的動作一直反覆,她懷疑等拍攝成功,自己的頭皮和頭髮恐怕就要報銷了!

  我甩、我甩、我甩甩甩!

  為了表現頭髮的飄逸和彈性,她甩了五天的頭髮,甩到脖子幾乎要扭到,真慘!

  光鮮亮麗的廣告明星沒有想像中容易當啊!

  「卡!」半晌,導演頗為滿意地喊停。

  他一聲令下,洪淳暫緩酷刑。

  「導演,這個鏡頭可以了嗎?」揉撫著脖子走出熱度與亮度都足以媲美酷夏正午的燈光,洪淳有些求饒地問。

  「我看一下片子才知道,應該差不多了。」導演安撫地說著。

  「哦,辛苦你了。」即使失望又疲憊,洪淳還是很有禮貌。

  垂著雙肩、拖著腳步,她走向休息椅,原本興致勃勃陪著她拍攝的姿培已經掛在椅子上,歪斜著頭「度咕」起來了。

  洪淳不禁搖頭失笑,驀然發覺視線裡多了兩個身影,連忙定睛一看,驚喜地綻放笑靨——

  「烈焰!」

  她這麼忘情一呼,將攝影棚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兒來,雖然老闆來探班在這五天來已不是新鮮事,但是他一出現所帶來的莫名壓力還是有的。

  烈焰勾唇淺笑朝她走近,跟她在一起久了,他也不再酷傲得令人敬畏,笑容變多了,臉部線條也跟著柔和不少。

  尤其和她相處時就是有一種他也說不上來的舒服感,讓他覺得自然輕鬆,無關乎金錢與權勢;她也不會因為跟他在一起而變得特別驕傲勢利,依然跟平常時候的她一樣嬌憨純樸。

  「累嗎?」接手她按捏脖子的舉動,他心疼地輕問。

  「當然累啊,大家都很累,不過就快拍完了,不要緊。」美麗的容顏,甜美的笑容,敦厚的心腸,這樣的女孩,任誰都會喜歡的。

  「你今年拍這支就好,以後不用這麼辛苦。」他對洪淳的疼寵已到近乎溺愛的地步。

  「你是老闆,就看你嘍!」她俏皮地挽著他的手搖晃。

  「我捨不得你累,而且,除了這一次,別人休想再看見你的美麗。一他佔有意味十足地道。

  洪淳臉紅嬌笑,愛極了烈焰霸道的溫柔。

  一旁的字文煜從沒看見過他們倆的相處情形,今日一見是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瞧那含情脈脈的凝視目光,哎喲!雞皮疙瘩掉滿地啊!

  冷酷驕傲的烈焰啥時變得如此溫柔多情?這傢伙對待女人不是可有可無的無所謂態度,就是擺出一副「少來纏我」的模樣讓人敬而遠之,現在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用著無法置信目光盯那對彷彿將週遭的人當成隱形人的噁心情侶,宇文煜緩慢的移動步伐,但由於太過專注,一下小心絆到椅子踉嗆了下。

  「噢!」半夢半醒的彭姿培驀地被不明物體砸中,中氣十足地唉了聲,旋即觸電般轉過身察看。

  「對不起!」宇文煜連忙道歉。

  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吵醒,任誰都會不爽地一臉大便。當她撫著後腦勺,看清楚突襲她的人竟是死對頭字文煜時,火氣更是直線飆竄。

  「見鬼了,你沒帶眼睛出門嗎?我那麼大個人在這裡,你居然沒看見?!」卑鄙,竟趁她熟睡時暗算她!

  「哈,我以為是死屍道具咧!」他毫不留情地揶揄。

  「你!」彭姿培氣結地說不出話來。「你是小人啦,一定是想偷偷報仇!」

  「對啦!我就是想報仇怎樣!」宇文煜惡質地將她坐著的椅子拉開,害得她差點反應不及,跌得屁股開花。

  只見兩個成年人竟在攝影棚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

  始終在—旁甜蜜蜜的烈焰和洪淳微愕地看著他們,不曉得那兩個傢伙啥時結了這麼深的仇,不過他們看起來似乎很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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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06:00
第九章

  吆喝喧嘩聲、走調歌唱聲,密閉的KTV包廂內,熱鬧非凡。

  工作結束的放鬆,外加與超級大老闆同行的喜出望外,讓大夥兒興致相當高昂,氣氛熱騰騰,唱得盡興也喝得盡興。

  廣告拍攝已在今天晚上大功告成,或許是受洪淳與工作人員相處愉快的影響,常聽她在耳邊說誰對她很好、誰總會耐心教她,因此當烈焰聽見全部  OK時便一時興起,慷慨提議要請在場所有人到KTV慶祝,以慰這段期間的辛勞及對沒有經驗的洪淳的教導和照顧。

  然而,傳聞中冷酷高傲的烈焰會變得這般平易近人,委實跌破眾人眼鏡。

  這破了眼鏡的眾人裡,當然少不了宇文煜,而且最最難以置信的就非他莫屬了。

  雖說他明白是因為洪淳的緣故,可是這前後差別未免也太大了吧?

  愛情的魔力有多強大,他在烈焰的身上是見識到了!

  原來遇上了對的人,有了情愛的滋潤,脫胎換骨也不是異想天開的事了!

  瞧烈焰對洪淳那副寶貝的模樣——厚!比起他的噁心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淳淳,你不能喝別勉強,我來。」

  五分酒意的烈焰豪氣地擋下某人敬洪淳的酒,滿滿一杯啤酒半滴不剩。

  「你會不會喝太多了?」洪淳憂心地在他耳畔輕間。

  「放心,我還可以,而且有文煜在,他會負責開車送我們的。」拍拍她的膝蓋安撫。

  這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她很心疼耶!洪淳看著另一位工作人員又舉杯靠近了……

  這些人不知怎麼回事,一開始就不斷敬烈焰酒,再加上他捨不得她喝而為她擋下的……酒量再好也難保不會醉呀!

  「文煜……」洪淳只好將求救訊息投向左手邊的宇文煜。

  「我們之中要有一個保持清醒開車才行,他已經喝不少了,就不必介意是普通醉還是非常醉了!」宇文煜嘻皮笑臉地把風涼話說得很沒良心。

  以台灣的喝酒文化,這種場合往往是地位愈高的愈淒慘,這烈焰自己提議慶功就要有被灌的準備!他陪著一起來就很夠義氣了,才不同情他!

  不過,出來玩慣了,閃酒功夫一流,再加上待會兒必須當司機的藉口,他的災情自然沒那麼慘重。

  「洪小姐,來,我再敬你一杯,希望以後若有機會還能再和你合作。」導演端著一杯酒,另一手還幫洪淳把杯子斟滿,朦朧的視線令他溢了滿桌子的酒。

  即使醉,他還是很清楚地知道洪淳在烈焰心中的地位,這段時間的情況任誰都看得出未來洪淳將前途不可限量,不是被捧成大明星,就是當上豪門貴婦人!現在不套交情,更待何時啊!

  「謝謝,我也希望。」靦腆地笑笑,洪淳在他斟滿之後伸手欲端起杯子。

  「這杯我來,女孩子家喝不了這麼多。」毫不意外的半途攔截又出現,烈焰不待任何人置喙,就咕嚕咕嚕地飲下。

  「呵呵,總裁對洪小姐真是好得沒話說。」導演立刻也乾杯。

  「烈焰!」洪淳挽住他的手臂嗔喚。「你這麼喝,明天上得了班嗎?」捨不得的情緒在心間蔓延,她從沒有如此心疼過一個人。

  從頭到尾,她只喝三杯,他就喝了超過三十杯,還體貼地拚命替她擋酒,怎不數她感動又心疼呢!

  烈焰又是以安撫回應她的憂心,接下來沒有多少時間,他的五分醉意已變成酩酊大醉,連走路都要人攙扶才行了。

  在洪淳就快哭了的表情下,宇文煜終於好心地代為開口,向眾人先行告退,與洪淳兩人吃力地扛著喝掛的烈焰回家。

  「接下來就靠你自己嘍!」把烈焰安置在床上後,宇文煜丟下這句話,不待洪淳抗議就離開了。

  其實不能怪他,因為前兩天他調侃烈焰時,才隱約得知兩人的關係還沒有進一步,這在泡妞向來快、狠、準的他看來,無疑是遜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現下趁機留下洪淳在烈焰家過夜,呵呵……孤男寡女、酒後亂性、乾柴烈火……他可是很有義氣地幫烈焰製造機會哪!

  看著宇文煜把照顧烈焰的工作丟給她就片刻不停地離去,洪淳好不錯愕。

  「嗄?怎麼辦?」

  替烈焰脫鞋子衣服的事還不是問題,重點是他喝成這樣,她下放心他一個人在家啊!

  宇文煜就這麼走了,那她勢必得留下來……過夜耶!

  扭絞十指,她咬著下唇思忖著。

  「淳淳……你別喝……乾杯……」床上躺成大字形的烈焰含糊不清地咕噥。

  瞥看睡得還不是很安穩、頻頻囈語的烈焰,洪淳還有什麼躊躇猶豫全都消弭殆盡了。

  他都為了她爛醉如泥了,她為了照顧他外宿一晚也是情有可原、無可厚非的嘛!



  清晨,泛白的天空將室內的漆黑驅散,逐漸清亮。

  烈焰在宿醉頭痛的侵擾中微微轉醒。

  他想起昨晚在KTV喝了不少酒,但對於怎麼回到家的記憶就是一片空白了,不過怎麼回家的問題相較於洪淳可有安全到家,就變得完全不重要了。

  宇文煜那傢伙可有替他好好照顧洪淳?可有將她安全送回家中?

  還是到後來他醉得無法再替她擋酒,而她也被那些瘋狂的工作人員灌醉了?

  真是糟糕!宿醉的頭痛可是很難以忍受的,洪淳這麼嬌弱一定受不的。

  一起床就滿心惦掛著洪淳的烈焰,再也顧不了自己疼痛欲裂的頭,翻身至另一側的床頭櫃,欲打電話給心上人兒。

  然而,話筒才拿起,他又遲疑了。一旁的鬧鐘顯示此刻才早上不到六點,洪淳要真的醉了,現在豈不正好眠,他若吵醒她,宿醉恐怕只會更嚴重!

  掛回話筒,打消打擾她的念頭,烈焰這才將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避免搖晃頭部會引起更難忍的疼痛,他起床的動作不敢太劇烈,打開前醫藥用品的抽屜取出一顆頭痛藥,再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和著吞下。

  花了十分鐘時間,烈焰洗去滿身黏膩酒氣,止痛藥也逐漸發揮了效力,舒適清爽重返身上。

  時間還早,睡眠仍嫌不足,卻暫無睡意,他習慣性地欲下樓到門口信箱拿報紙,然而一步至連接著臥室門外的起居室,霍然映人眼簾的影像教他一怔。

  那不正是讓他懸著心的可人兒嗎?

  沒想到她竟留在他家裡過了一夜,應該是擔心他喝醉了一個人待在家裡吧?

  他幾乎可以想像她,在留與不留的抉擇之間咬唇思忖的心情。

  看著裹在他的睡衣之中而顯得十分嬌小的洪淳,俊臉上的神情添了抹寵溺。

  悄悄靠近,望著沙發上熟睡的嬌顏,他漾著淺笑的表情充滿愛意。

  是呵!他愛洪淳,怎有這樣一個小女人能讓他如此喜愛?!

  他甚至希望往後天天都能像今晨一樣,一醒來就能看見她,然後滿足幸福的感覺充斥心間,提供他一天的活力衝勁。

  似乎感受到什麼,洪淳在睡夢中輕嚶一聲,蜷在沙發椅上的身子蠕動著,困難地背轉過去,找到了舒服的姿勢之後,發出一聲類似滿足的輕歎,繼續沉睡。

  不假思索地傾身橫抱起她,烈焰怎捨得再讓洪淳屈就在窄小的沙發上,大步跨進臥房,柔軟的大床彷彿正歡迎另一個主人加入。

  然而,儘管烈焰動作再怎麼輕巧,還是免不了驚動了她。

  「唔……烈焰?你醒啦?」洪淳在他放下自己時轉醒,眼眸與語音都還帶著睏意。

  「嗯,你一定沒睡好,再多睡一會吧!」看著她格外嬌憨的模樣,他沙啞輕笑,不禁愛憐地撫撫她的臉頰。

  原來女人在剛睡醒的時候也可以是這麼可愛、這麼令人心動。

  「你醒了……我也該回家了。」揉揉惺忪的眼,像夢遊似的,她迷迷糊糊地就要起床。

  「晚點我再送你回家,你儘管睡。」烈焰不容拒絕將她壓回枕頭上。

  這一移動,洪淳身上的寬鬆睡衣歪斜幾分,露出領口一片粉嫩白皙的肌膚,一抹奇異的亮光自他黝黑的眼眸中閃過。

  「你不用送我啦,我自己坐車就行了。」差不多完全醒了,美麗紅唇上綻開溫柔笑靨,以軟軟的語氣說著。

  「你不睡了?」聽著她的堅持,再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誘人垂涎,邪惡企圖在烈焰心中成形。

  「不了。」以手肘撐起身子,洪淳答道。

  甚少外宿的她實在覺得不安哪,尤其是住在男人家中,她自己擺脫不了罪惡感,還是快回家才能安心。

  「真的不再睡?」他挑起眉再確定,已帶有促狹的意味。

  洪淳朝他瞠大美目,再確定不過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來辦正事。」烈焰話有玄機,炯亮的烏瞳裡升起不容錯辨的火熱。

  「什麼?」反應不過來的她愣愣地間,殊不知小紅帽已讓大野狼銜在口中。

  「繼續那天未完成的事……」他戲譫地貼近她耳畔,用著無比蠱惑的聲線宣佈,還挑逗地咬了她的嬌嫩的耳垂一口。

  轟!一陣熱氣讓她整個人瞬間漲紅。

  搗著耳朵,霍然拉開與他的距離,洪淳怔愣地望住他,只見一抹邪佞的笑弧讓烈焰好看的薄唇更具魅力,而目光中釋放的慾望之火正灼燒著她的每一條神經。

  「今天,不會再有人半途冒出來按電鈐了!」語落,他霸道地封住她的檀口,摟住她重新躺回大床的懷抱。

  任何一對愛侶交往到一定程度後,必然會進展到渴望擁有對方全部的階段,更何況洪淳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具有吸引力,最重要的是,他們相愛。

  濃情蜜意在纏綿熱吻裡釋放,洪淳默許親密關係延伸,藕臂緩緩搭上他的頸項,彼此探索交纏,相濡以沫。

  烈焰的索求開始蔓延,細細碎碎令人心神恍惚的吻造訪了她姣美的五官,再一路滑向敏感的耳朵、雪白的頸項……

  「淳淳,這刻起,你就完完全全屬於我了!」他宣誓般,沉身,使力,埋入她體內。


  不知不覺地又睡了一覺,烈焰和洪淳醒來時已近中午。

  兩人梳洗之後,一同去吃了午餐還喝過咖啡,然後才悠哉悠哉地回到洪淳的住處。

  「我待會兒先回公司處理公事,下了班再來找你。」步出電梯時,烈焰說道。

  「嗯,你忙你的,不要老記著跟我見面而耽誤公事。」低頭找出皮包內的大門鑰匙,她唇畔笑容揚起。

  將鑰匙插進鎖內,微微一轉,洪淳拉開鐵門。

  她的溫柔乖巧他一直都知道,這也就是他為什麼這麼疼愛她的原因。

  不可諱言的,其實他自己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真的愛上一個女人,而且深切到不想離開地一步,直想一生一世擁有她,與她朝夕相處。

  他相信這世上只有洪淳是他唯一想安定下來的女人了。

  或許最近該找個時間和父母商量,要親自到洪家拜訪一趟。

  感覺心在躍動間作了什麼令人興奮的決定,烈焰驀地拉過洪淳,低頭又是一記熱吻。

  然而,就在兩人情意纏綿間,還剩下一道末開的木門竟在此時從裡頭打開了——

  「淳淳,你在幹什麼?!」怒斥聲響徹雲霄,洪母震驚地瞠大了眼。

  膠著的兩人倏地分了開,洪淳見到遠在雲林的母親突然出現在家裡,下禁嚇了好大一跳。

  慘了,竟被媽媽撞見她和烈焰接吻……

  「媽媽。」她尷尬又膽怯地低喚。

  「你給我過來。」洪母用力拽回女兒,驚怒的眸子打量著誘拐女兒的男子。

  「伯母,你好。」烈焰風度翩翩地行了個禮。第一次見面以這種方式實在很不利,但他相信只要拿出誠意,應該不會是問題。

  洪母瞪看他一眼,連應個聲都沒有就扯著洪淳進屋,烈焰接收到洪淳投射而來的求救訊息,也隨後跟上。

  「說,你昨天晚上沒回家,到哪去了?是不是跟這個人在一起?」還未落坐,洪母的咆哮聲再度傳來。

  她和丈夫兩人昨天突然心血來潮,臨時決定要派一個人上來北部看看兩個女兒的生活情況,孰料才剛下決定,興匆匆地要打電話通知她們,結果從晚上九點打到半夜三點卻沒有一個能夠聯絡上的。

  於是,她便懷著既生氣又擔憂的心情,連夜搭車趕來,沒想到一直等到中午過後,才等到其中一個。

  糟了!媽媽知道她昨天沒回來了,現在又讓她撞見烈焰送她回家,天哪!洪淳手心立刻滲出汗,整個人從腳底刷地泛起寒意。

  「媽,他、他是我的男朋友,叫烈焰。」她期期艾艾地說,也只能希冀坦白從寬了。

  「伯母,請你放心,我是很認真地和淳淳交往。」站到洪淳身邊,烈焰握住她在身後扭絞的手,提供支持和勇氣。

  洪母不發一語地瞪著兩人瞧,心思轉折。

  這時代很多女孩子國中、高中就開始交男朋友了,但淳淳向來很乖巧,從來沒讓他們操過心,二十三歲了,再沒有男朋友才奇怪!

  瞧這男的,生得是一表人才,又高又帥,風度不凡,和淳淳站在一起,倒是十分速配,只不過……

  今天星期四,現在下午一點半,一般人不都在上班,而他居然無所事事。

  「你是做什麼的?」她投以研判的眼神,調查似的問。

  「我是做生意的。」烈焰簡單答道,不認為這當口是詳細瞭解的好時機。

  「你做什麼生意可以不用看顧?」洪母問出疑慮。

  有些人哪,空有外殼,說大話很行,實則草包一個,不能怪她要替女兒仔細把關。

  「媽……」聽見母親有些看不起人的口氣,洪淳很不好意思地喚了聲,「他是烈焰。」再提醒道。

  「我知道啦。」她睞女兒一眼,啐了句。

  「因為公司小有規模,營運都照著軌道進行,沒有重大決策的話,我可以彈性伸縮上下班時間。」烈焰噙著合宜的笑,保守地敘述。

  這男的看來十分內斂沉著,一定在社會上打滾許久,不曉得會不會是虛有其表的騙子呢?

  看見媽媽仍然質疑的眼神,洪淳搶在她還要開口發問前說話:「媽,你忘了我現在簽約的烈氏集團嗎?」

  「哎唷!我現在正在幫你審核交往對象,你提你的工作幹嘛啦!」洪母揮手阻掉她的問題。

  「他就是我現在的老闆啦!」受不了,乾脆直說了。

  「嗄?」下巴差點掉下來,洪母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伯母,這是我的名片。」烈焰掏出名片,恭敬地呈上。

  款?烈氏集團總裁——烈焰!

  她剛剛竟差點把人家歸類為一事無成的那一種!

  「不好意思,我……」態度好轉了些。

  「不要緊,母親擔心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不讓長輩難為情,烈焰立圳接話,「尤其是淳淳這麼單純乖巧的女兒。」

  「是啊是啊,所以我難免要多瞭解你一點。」洪母總算有了笑容,雖然尷尬了點。

  「伯母你儘管問,我很樂意多和你聊聊。」

  先前在門外思忖的問題在此刻又冒了出來,烈焰立即在心中有了打算,選日不如撞日,就趁著今天,讓洪淳知道他的心意,也讓她的母親為他們見證。

  這個下午,烈焰並沒有機會再進公司,而洪母的瞭解工作進行得頗為滿意,對優秀的烈焰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伯母,我有個請求。」氣氛正融洽,烈焰把握時機提出。

  「你說啊。」

  「請你把淳淳交給我,我想照顧她一輩子。」握住一旁洪淳的柔荑,他堅定的心意透過掌心的溫度傳達給她。

  「烈焰!」詫異的驚呼聲來自洪淳。

  天哪!烈焰這是在求婚耶!她又驚又喜地心如擂鼓。

  洪母也怔住了,對這要求措手不及。

  才剛消化他們交往的訊息,這會兒立刻又丟出個求婚的炸彈?!幸好她身體向來健康,心臟夠力,受得了刺激。

  「其實我已經計畫最近找個時間去拜訪伯父伯母,只是還沒有找到適當機會。我今年三十一歲了,父母早就頻頻催促,他們見過洪淳,也都相當喜歡她,而且我有自信能夠讓洪淳過得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烈焰誠懇地說著。

  在他真摯的話語中,兩人視線不斷交會,洪淳看見他眼中的深情,心暖眼也熱了。

  深愛的人也深愛著自己,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運?

  紅著眼眶看向母親,洪淳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等待她開口。

  「這事不是我同意就行的,淳淳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知女莫若母,看女兒的模樣,洪母也明白了。

  他們家保守歸保守,但也是很開明的,更何況,誰都知道這種感情事,只有當事人才作得了主,不是任何人可以置喙的。

  向母親投以感謝的眼神,洪淳動容地吸著鼻子,以防眼淚落下。

  「淳淳,你願意嗎?讓我照顧你、愛你到老?」握緊她的手,烈焰含情脈脈地輕問。

  幸福的滋味從心底漾開,滲透進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洪淳含淚噙著甜美的笑容,點頭回答了他濃濃的情意。

  原來,她的長髮早在第一次邂逅時就替她選定了他哪!

  所以,唇印蓋了章,宣告——他是她的,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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