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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娃]獅情畫意(星心相印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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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5 00:07:08
第八章

  「……你怎麼不去死啊,一大早才回來!」

  「臭女人,大清早妳敢觸黴頭!」

  「你這個死人!怎樣!有本事去死在外頭,別給我回來!」

  砰、砰、鏘、鏘……

  冬天的陽光,在迷茫的晨霧中展開來,今天的早晨,依舊由隔壁的情侶熱熱鬧鬧地劃開了那份清冷的寧靜。

  手裏端著一杯降溫的咖啡,眼光遠望著漆黑中翻白的天際,在隔壁的吵鬧聲中,她把咖啡喝完,起身換上衣服,

  拿了皮包,穿上鞋子,出門上班了。

  多走了兩站,她才搭上公車,來到公司依然還很早。

  風行大樓啊……她高仰的小頭顱從巨大的建築物緩緩垂下來,不自覺地歎息。就算她從正門口進去,這麼早,也遇不上他的。

  雷厲風,已經十五天沒見到他了。從她說出分手跑出他的住處後,她沒有再回去,他也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打了。

  真的分手了……這樣才好吧?

  「知畫,三明治給妳吃。」呂文淩把她的三魂六魄從茫茫境界裏收了回來。

  她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又看看周圍……她什麼時候進到辦公室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早,文淩。」辦公室裏還冷冷清清,只有她們兩人。這幾天,呂文淩也特別早到。

  「唉,妳每天像遊魂似的,真令人擔心……妳還要硬撐到什麼時候?」聽過他們分手的理由,呂文淩馬上判定是她的錯,立刻要她回去道歉。當然啦,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對自己的助理感興趣,在屋裏頭就熱情款待起來的,就難怪雷厲風會抓狂了。

  方知畫淺淺一笑,「今天早上啊,隔壁那對情侶又吵架了呢,好象是男生又到早上才回來,女生就罵他……去死……」笑容在嘴角消失,轉成了困惑的神色。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能夠輕易的說出口,對於「死」這個字……人,是不是總是要到真正失去的地步,才能夠體會到那份疼痛,後悔不已呢?

  「所以,這是妳每天失眠的藉口囉?」

  她瞥一眼呂文淩,「不然,妳把安眠藥還我?」

  「不行,依靠藥物入睡會養成習慣。」她緊緊鎖眉。

  上回她和雷厲風分手那兩個禮拜,原來都是靠藥物幫助睡眠,那是有一回到她的住處去才發現,她馬上把她的安眠藥全部沒收了。

  「文淩……妳就是不相信我,擔心我會想不開對不對?」

  瞅著她狐疑的眼神,呂文淩把三明治塞進她嘴裏,強迫她得吃,「我承認我的確是會擔心,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看管妳,妳又不許我把妳吃安眠藥才能入睡的事告訴總裁。」

  她嘗不出三明治是什麼味道,但是知道這是文淩的用心,再怎麼難咽她也努力吃下去了。

  「文淩,妳不用擔心的,我吃安眠藥,就是希望能夠好好的睡覺、養足精神來上班,我才不會做傻事呢。」她的笑容裏滿是感激,雖然她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但她的心意她能夠明白,只是文淩她不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活著,她的心、她的人有一半是知華的,她還等著回家照顧爸媽和百年老店呢,所以她真的是為了好好照顧自己才去向醫生拿安眠藥的。

  雖然她這麼說,呂文淩還是不放心,依然不肯還給她。

  「不管怎麼說,我都認為妳應該回去總裁身邊。」

  她隨即扯眉,「不要,他太不講道理了。」

  「明明是妳的錯。」

  「一開始是我的錯,但是他也不應該乘機施壓。」但是那個人,真的太像知華了,太像了……真的,如果他不是已婚,她一定強拉他去結婚,帶他回家,給爸媽一份驚喜……但是這樣做以後,她一定重重傷害到雷厲風,所以她又慶倖那個人已經結婚,但又不免覺得可惜……這份心情,沉重又複雜。

  「……反正,妳就是打定主意不嫁給他了?」

  「那是……一定的吧。」

  「嗯……我總算明白了,妳就是故意跟他吵,故意要和他分手,因為妳發現自己愛他愈來愈深了,妳怕長久下去,離不開他吧?」

  這一回,方知畫沉默了。的確是……因為雷厲風再度開口求婚時,她猛然發現她始終堅定不移的心出現缺口,她才會嚇得……脫口而出。

  但是離開他的日子,不是一天一天算,是用分、用秒計算著、度過的,上班的時候,不再有期待下班的喜悅,下班後,更害怕夜晚的來臨,每天看著日出日落,緊抓著響也不響的手機,一面安心一面又忍不住期待,矛盾的心情攪亂她的生活,她好想回家啊……但是還有兩年七個月……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去死!別給我回來了!」

  「妳這死女人,沒看我全身都淋濕了!讓我進去!」

  「你最好重感冒死在外頭!」

  「妳這個缺德的女人!」

  ……又吵了。連外面的雨聲都蓋不住隔壁的吵鬧……

  真好,有人可以這樣吵,真好……在這麼冷的天裏,互相嚷嚷、吵罵,也比一個人來得暖和吧。

  為什麼她這麼冷,心這麼空?……厲風,這個時候在做什麼?他睡了嗎?

  雨聲、吵鬧聲,又要失眠了。明天是假日,明天再睡吧,現在……去買個熱湯喝好了。

  拿起外套和皮包,穿上鞋子,她打開門,隔壁的男生還被鎖在門外,一看見她,馬上歉然點頭,「抱歉,抱歉,老是吵到妳。」

  「……你們感情真好。」她淺淺一笑,點個頭,便下樓了。

  「死人!你在跟誰說話!」

  「可惡,妳總算肯開門了,快讓我進去啦,冷死了!」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熱水放好了,快去洗啦!」

  方知畫走下樓,臉上帶著羡慕笑容。吵歸吵,這麼多年了,兩人還是在一起,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定出馬路,冰冷雨柱隨即打在身上,她才想起忘了拿傘了。還好穿了一件有帽子的外套,她趕緊戴上,一雙手緊緊插在口袋裏……摸到了一張卡片,她拿出來看,是雷厲風家裏的鑰匙。

  她把鑰匙也帶出來了嗎?……一堆的東西還在他家裏,鞋子、衣服,還有比較厚的大衣也是……啊,怪不得她老是覺得冷,原來是少了那件大衣啊。

  氣象報告說還會有一波夾帶雨水的冷氣團,明天傍晚後會更冷,她得去把大衣拿回來才行。

  叭、叭!一聽見喇叭聲,她轉過頭。

  「知畫,這麼晚了妳要上哪?全身都濕了,快上來,我載妳!」是住樓下的伯伯,他是開計程車的司機,人很熱心。

  「阿伯,你已經休息了吧?」她笑著搖搖頭。「我衣服都濕了,會弄濕你的車子,還是不用了。」

  「傻孩子,阿伯經常吃妳親手包的水餃,妳還跟我客氣?快上來,不然我下車了。」他還特地打開了車門。

  方知畫伯他真下車會淋濕了,趕緊坐了進去,「謝謝你,阿伯。」

  「妳是要去那個帥小子那裏吧?我送妳過去。」雷厲風,他見過幾次面,還載過方知畫去他的住處。

  「啊?」

  「只是這麼晚了,那個帥小子怎麼沒過來接妳?這樣不行啊,妳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以後他要是沒空,妳儘管叫阿伯的車。」

  「阿伯,我……」不是要去找他。一句話而已,卻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冰冷的夜晚,穿不暖的外套,淒慘的雨聲,隔壁的情人,一切的一切,都催促她往雷厲風的住處去。

  心緒繁亂,她幾乎被一份思念給撕裂,儘管微薄的理智拚命在嘲笑她的膽小和軟弱,甚至使盡全力阻止她,她卻依然猶豫不已,一顆心臟狂眺著抉擇時刻,耳邊依稀掠過阿伯熱心的聲音,她應該集中精神聽的,卻很難,她應該要阻止車子駛向他的住處,她知道她應該要的,但聲音為什麼就是出不來?

  猶豫再猶豫,插在口袋裏的手裏緊緊握著鑰匙,狂烈的思念像惡魔出籠,妖嬈多姿地變換出雷厲風的模樣,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他低沉的耳語,他迷人的微笑,他纏綿悱惻的吻,他溫暖的懷抱,他……一切的一切,都在她面前舞出最撩人的姿態,拚命勾引著她深墜的心,她--投降了。

  「到了。」車子停在雷厲風住的大廈大門前。

  「謝謝你,阿伯。」

  「不用客氣。雨還那麼大,後頭這把傘妳先拿去用。」

  「不行,你待會兒也用得到,我不要緊的,反正都已經濕了,一樣是要換衣服。」

  「好吧,那趕快進去換衣眼,幫我跟那個帥小子問好啊。」

  「好……阿伯,我改天再請你吃水餃。」

  「好啊,妳包的水餃最好吃了。」

  聽到這句話,她很開心的笑了,揮揮手送走了車子。

  還是滂沱大雨,在警衛室打了招呼,她趕緊穿過庭園,走進大廈。

  一身濕淋淋進入電梯,一下子就到了他的住處門口,她手上的鑰匙幫她打開了那扇門,裏面……

  暗的。只有壁燈。

  在嗎?她脫下鞋襪,光著腳丫,踩過的冰冷的地板濕答答地滴出一條長長的水鏡,一直拖到房門口。

  怦,怦!方知畫兩手按住心臟,停頓了一會兒,才伸手打開門。

  怦、怦!怦……幽暗的光線,依稀可辨淩亂的床上無人的痕跡。她打開燈,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下來的心臟既安心又失落。

  不在……不在啊…i她拖著冰冷的沉重的身子,無意識地走近床鋪,彷佛催眠一般,只為了靠近一股溫暖,為了得到真正的休息。被子……緊緊抓在手裏的這條被子,有他的味道,熟悉的,安心的……可以有一場美夢了。

  厲風……看見厲風了……他老是愛生氣,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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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嚓!

  走進玄關,他脫下鞋,卻忽然停住了動作,全神凝聚起的嚴峻的目光沿著地板上一條帶狀的水鏡延伸到房間的方向--燈,亮著!房門,開著……知畫!

  熄滅的火焰重新點燃,好久不曾聽到的心跳聲激烈的鼓動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門口外……忽然煞住。

  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不用想一定是帶著滿臉發情般的傻笑!雷厲風隨即惱怒地拉下臉,硬是不肯喜形於色,刻意的板苦冷怒的表情走進去。

  他一雙凶帶怒的眼神,一下子就找到焦點,瞪著床上人兒--

  搞什麼!他裝腔作勢進來,她卻已經呼呼大睡?

  「方知畫!起來!」一肚子火氣難以宣洩,他扯掉她緊抓著的被子。

  「嗯……」翻個身,就毫無動靜。

  「方知畫!」他抱起胸膛,管住自己拚命往她伸延的手,緊攢眉頭怒視趴睡的人兒……她幹嘛,洗過澡嗎?那麼濕的頭髮也沒吹幹就倒在床上睡?為什麼連衣服也……他瞪著地板那條延伸到門口的水跡。

  她淋雨來?

  「知畫,起來!」他拉起她,卻摸到她冰冷的肌膚,同時發現她臉色蒼白!他低咒了一聲,趕緊把她的外套給脫掉,抱起她沖進浴室裏。

  當熱水沖刷而下,她一震,緩緩張開眼來,模糊的四散的焦距逐漸凝聚在一張焦慮不安的緊繃的臉龐上,俊挺的五官,熟悉的獨特氣息,還有這生氣的樣子……她隨即笑了,「厲風,你怎麼了……」

  看見她醒來,他內心著實松了一大口氣,但是在焦急過後,卻氣得怒斥,「妳在幹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似乎就連他的吼聲,聽起來才發現特別懷念。止不住的笑容在嘴邊擴散,想多看他好幾眼,畢竟能在夢裏面聽到聲音的機會不多啊,老是只能見到他的影像而已,這麼清晰的聲音還真難得……但是眼皮好重,好重,撐不開……不行,她得撐著……

  「咦……你為什麼要脫我衣服?」就連溫暖的熱水也有實感,他抱著她的身子,那雙手的力度也感受得到,這……等等,好象不是夢?

  「妳這個笨蛋!故意淋得一身濕,妳打算折磨我是不?」他氣急敗壞的聲音裏含著惱意和心疼,一面脫掉她一身濕衣眼,用熱水弄熱她冰冷的身子。

  她困惑地扯眉凝視他,-面努力厘清現實和夢境的界線。她搭阿伯的車來到他的住處,接著倒在熟悉的大床上,夢見了他……她抬眼四望,原來這一片白茫茫的是水氣,不是夢裏雲煙,穿過水氣隱約可見熟悉的鏡臺,上面還有她的乳液。焦距拉回來,落在一張繃著的臉上,她緩緩伸手去撫摸他……有彈性、溫熱的觸感。

  「真的耶……」

  「難不成妳還以為在作夢?妳這個笨蛋!我如果沒回來,妳已經冷死在夢裏了!」他氣得想直接把她給掐死,免得老為她的迷織提心吊瞻!

  「好痛哦。」手被他狠狠拍打了一下,都紅了。

  「我等一會兒再跟妳算帳!」探過她的額頭,應該沒有發燒的現象,他便怒目切齒的放話,關掉水柱,抽了一條浴巾把她的身子擦幹,拿了一件厚重的浴袍把她給裹住,他抱起她回到房裏,拿來吹風機仔細的吹幹她每一根發絲,在她茫茫然地還疑惑著現實和夢境的時候,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折騰了好一會兒,她不醒也清醒了。坐在房裏的沙發,呆呆望著他洗了一個澡以後,回到房裏來就抽掉被她弄濕的床單,換上新的……她的目光落在他丟在地上那一堆淩亂,包括她的外套,還有被子、枕頭。暖熱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對不起。」一顆燙熱的心,混雜著不變的堅決和更深更沉重的愧疚。她想,她死後一定見不到知華,因為善良的知華升天了,他在快樂的天堂裏,而自私的她只能夠下地獄了。

  他整理好床鋪,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妳這句,是為了拒絕我,還是為了妳看上其他男人?」說他的氣已經消了,那是騙人的,他還難以釋懷,妒火中燒。這份瘋狂思念她的心情,夾雜著被她拒絕的痛苦,在對她的真情起疑的情況下,硬是給壓抑。……但是,也難以否認,她如果再不回來,他也會去找她了。

  他的身上有和她一樣的香味。她微揚著嘴角,心裏溢著滿滿的溫暖,但也哽咽著深深的苦痛。

  她轉頭,一雙星眸將他凝望,她告訴自己,這一次要冷靜地、仔細地把他和她的心,一次看個清楚,絕對不能再逃避。他……雷厲風,自信高傲的神態出現猶疑和不確定感,那雙該是堅定冷傲的眼神裏卻佈滿深鬱和痛苦,為了她,這個高貴嚴峻傲慢的雷大總裁一再的讓步,也為了她,脾氣暴怒、陰晴不定,他……深愛著她,是不爭的事實;而她,骨子裏的孤傲和自卑感從來就未曾褪去,只是被她埋在心底深處而已,無形之中,她似乎又犯了過去的錯誤,不肯坦然?誠實去面對他,寧願讓他墜入痛苦深淵,也要顧全那一下點看穿了其實根本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是啊,不把事實告訴他,是很失禮,很對不起他的事。起碼得要讓他明白她真的是深愛著他的,這一點,一定要讓他知道。「厲風,你要聽我說一個故事。」

  「這種時候說故事?」他不知道自己聽不聽得下去。深邃的眼神帶著灼熱的火光壓抑著觸碰她的欲望,過於愛她、渴望她的事實反而因為不確定她的感情而反彈,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去碰這個愛情不對等的女人。

  「你放心,我會把故事說得很精采,讓你……聽了睡不著。」她把光裸的腳藏進厚厚的浴袍裏。

  雷厲風忽然起身,從床上扯起那條柔軟保暖的被子丟到她身上,才又重新坐下來。

  溫暖蓋在身上,方知畫低著頭,眼裏更暖更熱。她拉緊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實,開始說起故事來。「有一個叫小九的小女孩,她沒有姓氏,也沒有年紀,外表看起來大約六,七歲吧,有一天照顧她的母親突然不見了,在那間沒水沒電的破屋子裏,她挨餓了三天,再也受不了了,她走出去找食物,遇到一個好心拾荒老婆婆,教她撿破爛維生,又過了好一段時間,她遇到一個男孩,這個男生很有耐心的接近她,幫忙她,和她說話,好不容易才獲得她的信任,他們……開始成為朋友……」

  她忽然沉默。雷厲風疑惑地轉頭凝視她,他不明白她突然說起故事的原因,凝視著她時他才發現,她的神情彷佛墜入一個深遠的世界裏,一個他永遠也觸摸不著的地方,彷佛倒轉的時光……他全身一僵,莫名而又狐疑地猜測著這個故事和她有多大的關係,才令她出現這樣的神情?還未開口問超,就聽見她以溫柔、聽似平淡卻揪著人心的聲音繼續說下去。

  「這個男生來自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但是他一點也不嫌棄小九髒兮兮、無父無母,他給小九定了一個年紀,一個生日,給小九他自己的書,教小九開始寫字、念書,他說,他一定比小九大三歲,要小九叫他哥哥,小九很不屑,只肯叫他名字……他依然很開心的接受了,他總是笑著,隨時都笑嘻嘻的。後來,相處了一段時間,他開始說起他的夢想,他說,他將來要和小九結婚,和小九一起經營他們家的百年水餃店,他總是說,他們家裏的水餃最好吃……」她感覺到雷厲風的抽氣聲,轉頭凝望著他。

  「知畫,妳說的……」是真實故事?是她父母的故事,還是她?如果是她,為什麼女孩卻變成了男孩?他瞇起的疑惑的眼神盯著她。

  她溫柔沉靜的眼神裏似乎明白他迫不及待想解開疑惑的心情,但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說故事。

  「一個十一歲的男孩,他是個孝順的孩子,總是帶著知足的笑容,他的夢想也很平凡,他說長大了以後,要繼承家裏的百年老店,他要三代同室,他還笑著說,他將來一定會給小九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任性的小九老是和他唱反調,明明不曾吃過水餃,卻死要面子的說不喜歡水餃,其實很喜歡他,也知道結婚就是可以在一起的意思,她卻故意孤傲的說她還要考慮,她總是對聿福滿滿的他冷淡、生氣,他卻還是一張笑臉,歡歡喜喜。……報應,很快就來了。……這個男孩,在一個下雨天裏,為了救小九掉進骯髒的排水溝裏,後來生病住院了,明明病得快死了,他還是笑著安慰小九,還把自己的父母給了小九,他來不及長大,但依然實現承諾,給了小九一個幸福的家庭。小九……無以為報,只有用自己來延續他的生命,所以小九改了一個和他叫起來一樣的名字,方知畫。」

  剎那間,整個人彷佛晴天霹靂!雷厲風的臉色白了又白,就像他現在整個腦海裏只剩下一片空白一樣……他吃驚、難以置信,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沉靜裏夾雜淡漠卻淒涼的神情、她過於平靜反而莫名令人心疼的聲音,她曾經所承受的……那個小小的小九,卻擴大成一個巨人般,把他酸澀的疼惜不已的心塞得滿滿!

  「那個小九是我,我爸媽在我十歲的時候收養我,那年知華過世了。對一個沒有身分、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小女孩,就像知華一樣好心又善良的爸媽幫我報戶口,給我一個身分,還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她凝望雷厲風可憐的處在不知所措之中,臉色蒼白、緊繃著不知如何來安慰她的顫動。

  她的心忽然很暖,一點都不覺得難堪,她笑著把被子分他一半,拉到他的肩膀上。「厲風,知華十三歲就過世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停止想過,他如果長大了會是什麼模樣?那天,你的助理按鈴進來,我差一點……差點以為是知華回來了,他笑起來的樣子,他的神態之間……他們真的很像……厲風,對不起,我老實說,如果他沒有結婚……我一定會追求他,帶他回家,給爸媽……我真的很想……把知華還給爸媽……」她哽咽了,充滿熱氣的星眸模糊,為了再也不可能實現的這個夢,她總是困惑為什麼一條生命那麼輕易就消失?為什麼消失的人不是她?

  雷厲風什麼也沒有說,他一手緊緊抓著為了她而疼痛不已的胃,一隻抖動的手臂溫柔卻僵硬的圈住她,緩緩按著她的頭,把她的臉兒埋入他懷裏。

  她輕觸他抓著胃部的手指,兩人十指交纏,她閉起眼,淚濕了他的衣衫。儘管雨不止,淒厲聲不斷,躺在雷厲風的懷裏,在他結實而又溫柔的包圍裏,在她內心裏深鎖著的黑暗角落漸漸點起了燭光,把那個幽暗、只有痛楚的過去重新照明……她找到了時光之鑰,終於可以不再使用撕裂自己的方貳來開啟那扇門,這一次,下再彆扭,孤僻,她也終於能夠不再一味的悔恨自責,坦然把過去給釋放……

  雨很大,心裏很煩,他在旁邊更煩!

  「走開啦,我很忙耶!」不走開t點,站在那種地方,萬t掉下水溝了怎麼辦,這種天氣路很滑呢,這水溝又臭又深,他又老是漫不經心。

  「妳怎麼了啊?」怎麼突然生氣了呢?

  「我不喜歡你,討厭你,我才不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煩死了。」下雨天還不回去,陪她做什麼啊?這種工作她一個人就可以做了,何必兩個人淋雨。

  「小九……妳不可以這個樣子啊。」

  「我要回去了!」看樣子她不走,他就不肯回去,這種雨勢就算穿雨衣也合?濕--咦?……啊!

  「小九--小心啊!」

  她……結果是她害他掉下去了嗎?

  都是她害的!

  在那一天的前一天,他才幫她慶祝生日,但是他的生日,他卻住院了,約好是l起慶祝的,教她怎麼釋懷!

  「小九,我死了妳也不可以責備自己,那只是意外,而且我t直都明白妳的心情的,妳也是,妳不可以只是怪妳自己,知道嗎?」

  那只是意外……不是的,不是的,是她任性害了他啊!

  不是意外,她應該婉轉勸他回去的,可是她沒有,她反而滑了一跤害他掉下去啊!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死啊!

  「小九,我看不見,妳不說話我很難安心,答應我,不要怪妳自己哦,那是意外啊……」

  是的,只是意外。

  她彷佛終於可以看見知華放心了、開心微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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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5 00:07:38
第九章

  那一個晚上,她在雷厲風的懷裏沉沉的睡著了,就連他何時把她抱上床都不知道。

  那個晚上,她還是夢見了知華,但不是總是勸她不要哭,帶著無奈的笑容,然後就離她遠去,讓她無論如何追逐都在她的前方飄蕩的知華。雨停了,知華很開心的對她笑了,和她手牽著手,他們一起越過那條排水溝,到了另一頭,那裏開滿花、充滿陽光,還有百年的水餃老店,和他們的爸爸、媽媽,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快樂的生活。

  只是,後來她醒來以後,帶著抱歉的表情望著雷厲風,因為夢裏……沒有他。

  她寬容了自己,釋放了緊抓著不放的悔恨,但是繼承知華的遺志的心情沒有改變,只是想起知華時,不再心痛不已了,她已經能夠告訴知華,不是為了補償他逝去的生命,而是就像知華一樣,她愛她的家,愛這個百年老店,愛她的養父母,所以讓她再次做出選擇,答案還是不變。

  雷厲風終於能夠明白她的心情,體諒她拒絕他的求婚的不得已;相信她深愛著他的事實,只是不能夠嫁給他的遺憾。但是,他也是,他深愛著她的心情,給她的答案還是不變,他堅決要她改變金石般的意念,他還是要娶她為妻。

  只是,對她,多了更深的疼惜,多了更暖的包容,只是……再深的疼惜,再溫柔的包容,對一頭爆獅而言,儘管他相當盡力了,也實在不太可能……是無限。

  他的確曾經溫柔的疼愛著她,不知節制的打算寵溺她,用滿滿的深情蜜液有計畫的灌溉這一朵金石花,就連她特地為他煮了難啃的米飯,他也背著良心、綻放虛偽的笑容好好的褒揚了她一番,到了夜晚,在床上費心賣力的為她勞動,他花盡心思、費盡體力,直到她說出再也不能離開他--

  騙鬼!

  只要他一求婚,她就跑得比小偷還快!

  時間年年過,相識相戀快四年,求婚的次數累積到十七回,分手的比例也呈一比一對等!

  他真恨不得直接拿一條精煉過的鐵鏈把她給拽在身邊,這遠比拿著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要來得容易且有效率!……可惜於法不合。

  分手後,時長時短的天數,最多不會拖過三個禮拜,有時候三天都不到,他總是在他的床上撿回她,這一回也不例外……

  算了,反正他也習慣了。只是,養成這種習慣的滋味說好受,還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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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櫻花開了,這兩天老下雨,今天也沒放晴過。

  中午的時候,他要助理去打聽,才知道她今天沒有上班。過了午後,開完一場會議,他就回來了。

  拉開窗簾,灰濛濛的天際飄落絲絲細雨,黯淡的光線,沒能打擾到床裏的人兒,她繼續沉睡著。

  直到床上多了一個重量,她的唇上多了火熱的氣息,她的頭髮被壓到扯疼了。

  「嗚,痛耶……』她吐出的呻吟沒一下子就沒入他嘴裏,他的吻帶著惡意和懲罰似的差點就令她窒息!

  還好,他還沒打算為了她被打入獄,終於放開了她,只是那雙深邃的淺咖啡色的眼睛裏的光芒,欲火不減、怒意更盛,像是想狠狠啃了她似的。

  「我不是告訴妳,分手了也要給我好好的吃、睡嗎?」是以為她只是瘦了一點點,他就不會發覺嗎?

  「我有啊,可是都要怪你啦,人家的胃都被你養刁了,人家的床上也沒有你暖被,這都是你的錯啦!」方知畫氣憤的捶打他的胸膛。

  聽她這麼說,他不禁得意洋洋,「現在知道沒有我不行了吧?」

  「……你最可惡!」說是這麼說,她還是緊緊圈住他的頸項,拉下他擁吻。對他的極度思念,深切愛意,盡在不言中。

  他先是任她擺佈,但是沒一會兒就化被動為主動,一下子褪盡她的衣服,在雪白的肌膚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記,他甚至略帶惱意的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啃出一圈齒痕!

  「哎……會痛耶……」她抽回了手,手指上多了一圈紅紅的看似戒指的齒印,彼此的心思就像兩面鏡,她望著也無言。

  這一回分手,接近三個禮拜,都快破紀錄了,總不能連複合的時間都衝破紀錄吧,這種時候提戒指、提婚事,只是掃興而已,自是彼此都不願意的。

  雷厲風只是惱怒而已,因為一再的寵愛她,這次分手卻比他估計的還長,原以為她熬不過兩、三天就會回來的,結果他等得焦急不耐,他才會如此不甘心。也因為……

  她捧住他深鬱的臉龐,輕輕揉去他咬牙的痕跡,希望他的腦袋暫時停止思考下去,她希望他現在只看著她,只要愛她就夠了。

  他低頭深深的吻了她,如她所願,此時此刻只管寵愛她,滿足彼此的需求,不想未來,不想她……今年是二十七歲了。

  「我愛你,厲風……」無時無刻,她都不吝於讓他知道。

  「嗯……」明明緊緊的擁住她,確確實實的佔有她了,卻依然令他的心如此疼痛。只要她的心意沒有改變的一天,他都無法安心,無法獲得安息,他的心永遠都焦慮不安!

  有個方法,可以擺脫這種磨人的等待,根據知畫的說法,他如果直接找方家兩老提親,那聘金不用、還附送嫁妝,等不及挑日子,更等不到隔天,她媽媽半夜就急著把女兒送過來給他,只為了早一點聽他叫一聲「岳母。

  這麼好的方法,他卻不用,不只是湛炘元罵他死腦筋,連何名儒都對他搖頭,給他白眼看。

  他也很想用啊,只要他肯狠狠的打斷方知畫的白日夢,他能夠面無表情的掏空方知畫那顆脆弱又柔軟的愛家的心,他有鐵打的心腸忍心看她每天掩面哭泣。他,除非不愛她,才忍心從她的養父母那裏下手去擄獲她。

  唉,得到她的信任的同時,也代表他必須背負更沉重的責任。他的親密愛人主動提供自己的弱點和痛處,要他踩下去,他會比她先心疼。

  這種時候,他的商人本色實在發揮不出來啊。

  只是,愈想愈不甘心,對她的疼愛也就愈激烈,恨不能把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分開,再也不愁她逃跑。

  「厲風……」她的呻吟伴隨他的喘息,感覺他比過去的每一回都來得熱情也著迷,緊貼著的不只是兩人的肉體,彼此更貼近的是兩顆心,她懂,他想緊抓她不放,一輩子將她圈鎖在身邊,他正憂心忡忡,她不久……即將離他而去。

  「知畫,妳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嗯……我的心永遠都只屬於你。」這是她唯一能夠給的承諾。沒能開得了口的是,她將來招贅,她這顆心將永遠關鎖在獨自的黑暗裏。

  「妳的人也是我的!」他緊咬著惱怒的切齒,在她的身上烙下無數的愛的痕跡,像要蓋上永不消褪的專屬於他的印似的用力。

  他完全化身為一隻狂暴的獅子了,教她這只可憐的獵物無處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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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黑漆漆的天際難得掛了幾顆星,以往總是給雲遮蔽。

  她坐在窗口同過頭去,銀月淡淡的余光拉長丁影,覆蓋在床裏沉睡的男人身上。

  她就像這長影,岡為她的存在,在他的心上烙下了陰影,就像這影子,他看得到,卻觸摸不著,她令他暴怒且沉痛,她明知道的,卻每一回依舊不能走得瀟灑下留痕跡。

  愛戀塞得滿滿,痛苦也就更深更重,未曾相識之前,她回不了家的日子過得既慢且無趣,卻和他熱戀以後,彷佛坐上了時光機,四年的日子一眨眼飛梭過去,貴為風行集團的統帥,她想都沒想過對他開口,要求他收拾行囊和她搬到鄉下去,她終究無法像他一樣用對等的姿態,對於他一再提出嫁給他的要求,同樣對他提出入贅她家的懇求。

  只是沒有開口,並不代表她對這個不對等的待遇心裏不懷絲絲怨歎,只是她也知道她懷有的念頭對世人而言,該是很不可思議的吧,說出來會被批評成癡心妄想,癡人說夢……但是褪去一切的身外物,不是人人平等嗎?難道身為人,就非得遵循俗世的軌跡而行嗎?即使迂腐不堪、陳舊可笑了,也得盲目的走下去?

  不然,說起愛他的心,她難道真有北他短少淺薄?

  床裏的男人翻了個身,伸手摸不著枕邊人,猛然驚醒張開了眼睛!……驚慌的眼神對上了幽黑的長影,無聲息地緩緩松了口氣,嘴角揚起慵懶的笑意,重新閉上了眼睛,卻對著那長影招手。

  「知畫,過來、過來……」

  她笑著起身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

  在幽暗裏他張開了深邃的眼神,透過月光將她凝望,銀光穿透薄軟的白衫,勾勒出美人的曲線,她披肩長髮穿過他指縫間,看不清的容顏早已在他內心裏烙了模印,只是她此時此刻的神情難以捕捉,睡到半夜忽然起身,她……想些什麼?

  她緩緩躺下,枕靠在他懷裏,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圈鎖著她纖細的腰,愛意滿懷,她的心情甜蜜卻也沉重。

  「厲風,你明天出國,什麼時候回來?」他接手臺灣的事業以後,雷家的父母就都移居美國,他每年大約在三月左右都會過去一趟,前兩年去的時間都在三月下旬,今年提早了,現在才三月初,所以她不免有些擔心……

  「我會儘量提早回來,不過可能也得拖到月底了,我堂妹的婚禮以後還有一場家族聚會很難缺席。」她柔軟的發絲摸起來很舒服,嗅著她誘人的香味,他歎息,「知畫,我想把妳塞進行李一起帶去。」

  他曾經很堅決要帶她-同去美國,表面上他說是探親兼兩人的旅遊,可這背後的意義她曉得,所以她就跑了,這是他們上一回分手的原因。他從來都不放棄努力把她帶進他們雷家門,就連一場親朋好友、包括他的父母都會出席的家族婚禮,他也能昧著良心講成單純的出國玩一趟,探親只是順便。然而她從來不敢奢望他能夠入方家的門,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也曾經有過他氣得先提出分手的紀錄,那一回是他的父母回國,他想要她去雷家祖屋見他的父母,她執意不肯,他便火冒三丈了……那是第幾次的分手呢?

  「厲風,我會等你回來,也會乖乖在家想念你的。」他出國前夕,她得讓他安心。

  「在家?哪一個家?」他像個小孩嗎?要她這樣哄!她這種用心就讓他更不安了。

  「我家、你家,反正你打手機一定找得到我啊。」她揉著惺忪睡眼,窩在他身上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月底回來嗎?一安心就想睡了呢。

  「……知畫,我回國一定要看到妳在家,這個家,妳可以答應嗎?」心裏泛著隱憂極不舒適,絕對要她的親口承諾才能安心。

  「可以、可以。」她閉著眼微笑,拉他的大掌吻了一下,當作蓋印。月底嘛,沒問題。他老是擔心她半夜收拾細軟就落跑,可是她每一次要跑之前都會先跟他說聲「切」啊,這樣還不能教他安心嗎?

  「知畫,別睡了,陪陪我。」他這個半夜被她嚇醒的人已經睡不著了,她怎麼可以睡。

  「我明天要上班耶……」別搖啊。

  「妳提的設立育嬰中心已經開會通過了。」

  「真的?」她猛地張開燦亮的星眸。

  「嗯,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看到大樓內出入年輕漂亮的單身女子,想想將來會變成一群帶孩子來上班的媽媽,真是掃興。」她的喜悅雖然他光看著就很窩心,不過一味順著她就太無趣了。

  「哦?……嗯,也對,想一想如果大樓內出入的全是年輕英俊的單身帥哥,那真是很養眼呢。」站在同一個角度思考,她還真是很認同他的說法,比如再多幾個呂文浬,或者他身邊那位助理也不錯,的確是賞心悅目。

  他冷冷瞪著她那雙發亮的眼神和興奮的模樣,便心生怒火,怎能不生氣,他僅是隨口說說,她那顆小腦袋卻打轉得很認真!

  「妳是不是想我開除妳?」把他的辦公大樓當成什麼地方啊!

  「你怎麼這樣不講理,我贊同你的話也不行?」就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是田登轉世啊。

  「哼,睡覺!」他背對著她,把被子也卷走了。

  「哈啾!」沒有了他和被子,整個人涼颼颼,她馬上就打了一個噴嚏。

  「笨蛋!」他回過身來,一雙手臂和被子重新包圍了她。

  她淺淺一笑,摟住他的脖子,想著明天還得上班,催促自己不能再和他抬杠了,趕緊睡覺。

  得緊緊的摟著他啊,因為過了今晚,明天起她又得自己睡了,嗚……「厲風,你要快點回來哦……」嗯,想睡了。

  他揚起嘴角,他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思念他了嗎?算她還有良心,也懂得他的疼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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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天白雲,真是適合飛行的好日子,她該為他安心才對的,但想想總不免覺得可惜。來一場暴風雨的話,也許能留他下來多陪她兩天。

  「才第一天,就開始失神啦?」呂文淩在影印室的窗臺邊找到她。

  方知畫回過頭來,對著她便淺淺一笑,一雙星眸迷人,「真枉費呢,我昨天夜裏還求月神幫忙,無論颳風下雨都好的說。」

  「這種話虧妳說得出口。」呂文淩撫額搖頭歎息,「戀愛中的女人果真是自私自利啊。」

  對這句話,方知畫倒是有很深的感觸,頻頻點頭,「想當初要不是妳勸我,還真難想像我會再回到他身邊。……那時候妳這個戀愛中的女人,也真是費心盡力呢。」

  「嘖嘖,真敢頂嘴,說實在話,這幾年來妳也成長不少了呢,現在都是我的對手了。」想想,呂文淩不禁扯眉。這麼說起來,豈不是等於她沒長進?

  方知畫笑了笑,一臉愉色緩緩褪去,對她,重新有了感激,「文淩,我離開公司以後,一定會很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妳以後要常來我家吃水餃哦,我會打折給妳的,當然住宿就免費了。」

  當然,後來她也把她的過去告訴呂文淩了。

  知恩圖報這個道理她也懂,所以對於方知畫的堅持,她也只能默默祝福,無法表示意見了。

  「你們都分分合合這麼多次了,結果還是誰也沒讓步,到最後還是要各自步紅塵嗎?」

  「人活在這世上,永遠得為自己的下一步做取捨,僅只是一念之間,未來會截然不同,起一個貪取念頭容易,要捨棄唾手可得的就很困難,但是一旦想要的拿在手上了,接下來還會有更想要的吧,這麼一來,恐伯也要迷失了自己了。所以我早就告訴自己,做人要知足,我在知華身上已經取盡了一輩子的幸福,接下來要舍,能舍,我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一個心滿意足的人。」當愛情和恩情碰撞了,她絕對要選擇恩情,這是她在十歲那年就立下的決心。

  「那麼,妳打算什麼時候辭職?會做到年底嗎?」

  講一個舍字容易,要真能捨得乾淨,走得乾脆,那說實在話,她還真不是人了。和雷厲風這麼多年的感情,儘管一直有心理準備,時間到了就得拋下,儘管是彼此都曉得,但是到了要做一個無情人,才體會終究是一個說不盡的難字。

  「不……八月底吧。」

  「那就剩下半年了,總裁知道嗎?」

  「我還沒有把我的決定告訴他。」遲早得開這個口,如果上一回分手以後,她能夠不再回去找他,那就好了,但是他要出國,帶著不愉快的心情出去,她實在會擔心,只好等待下一次機會了。

  「妳這裏是作了決定,總裁那裏就不知道怎麼回應了,妳認為呢?」因為方知畫的關係,她曾經和他們這一對吃過幾次飯,雷厲風的深情眼神、對知畫的寵愛備至,這個曾經遊戲人間的男人,雖然如今為愛情吃盡了苦頭,但是從他的眼中始終就不曾看過「放棄」兩個字,一如他對事業的積極,所以實在難以想像當知畫真正要離他而去了,他的下一步在哪里?

  「我只希望……好聚好散。」她顰眉。他如果真有下一步,那還真是挺困擾的。

  「真奇怪,他明明是出色商人,怎麼不會卑鄙一點,乾脆來個奉子成婚呢?」

  「說得也是,其實我直接生個孩子,我們家就三代同室了說,真的是比招贅還省事。」

  呂文淩一臉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妳比總裁還要卑鄙。」

  預想得到,一旦讓方知畫「得逞」,她肯定「帶球逃跑」,一去不回頭了,恐怕雷厲風是早就知道了吧。

  「哪有,他才是大老奸。」說起他的奸詐,她就一臉憤懣,看起來是早早上當了。

  呂文淩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我就很懷疑,到時候妳撇下他回家去,雷大總裁的下一步會放在哪里……或者等在哪里了呢?」

  不過說真的,天底下等著雷大總裁寵愛的女人都可以排到長江去了,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人,卻能及時發現他的寵愛只是他奸詐無比的計謀,雖然已經被騙上當了,但還不至於被迷得暈頭轉向回不了頭,也算她了不起。

  不過既然雷大總裁恐怕要失策了,到底他袖裏還有乾坤嗎?

  「妳不要神化他了,在婚姻這條路上,我和他都不會放棄彼此的堅持,既然是兩條誰都不願意轉彎的直線道路,不管走幾步都不會有交集,而到了終點就得止步,就算想定也沒路了。」

  呂文淩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麼,妳呢?妳能站在自己的道路上,遠望著他帶另一個女人一起走過紅毯嗎?」

  輕輕一句話,卻重重的壓在她心上,教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無論她在暗地裏如何大聲哭泣,心痛再深再重,本來就對這條道路的行使權自動放棄的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只能帶著燦笑祝福他。

  「我可以。」

  「……知畫,妳的臉色很蒼白。」呂文淩忍不住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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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厲風和別人?那是一定會的吧,他們家的百年老店都需要繼承人,何況風行集團如此大的企業體。

  臉色蒼白嗎?怎麼可能不呢,她從來都不否認她對雷厲風的愛情,她愛他之深,一如她愛知華、愛方家父母和百年老店,只是感情的定義不同而已,只是在取捨之間,她放棄了後到的最愛……

  坐在裏面的位子,她轉頭望向火車窗外,一片夜幕,映著她落寞的臉,孤單單的身影,身邊少了的……是知華。

  在她的皮包裏,靜靜躺著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每一年的這三天,是他們一起旅行的日子,為了兩人的生日。

  每一年不變,她一定陪他,即使有了雷厲風的這幾年。改變的是,她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了,這三天裏會憶起許多兩小無猜的快樂往事,不再像過去下斷作著知華為了救她而下墜的惡夢,也能夠安然的睡了。

  只是這三天,依然是屬於她和知華的,就連方家的父母,她也沒有與他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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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5 00:07:56
第十章

  原該是一個驚喜的。

  即使是在回臺灣的飛機上了,他依然是那麼迫不及待,不停回想著出國的前一晚,他的女人可人的模樣和嬌態,離開她近三個禮拜這些時間裏,他是如此渴望一雙手伸出去就能夠擁她入懷,卻只能抱著滿心空虛。

  想她,想得坐立難安;心跳為了她,失神為了她,更為了思念她鬧盡糗事,等不及還有一場家族聚會了,他訂了機票?跳上飛機,只為了早一分鐘實現懷抱裏有她的渴望。

  霧濛濛,天未開的早晨,他跑了兩個家,本該是她的驚喜的,卻帶來他的驚慌--她不見了!

  上哪兒去了?到底去了哪里!

  打手機,鈴聲在他的房裏響起,等待天亮,到公司,才知道她居然請了三天假,連呂文淩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電話到方家,她也沒有回去,她的舅舅卻說,她每一年這三天都固定請假去旅行……

  每一年這三天?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對了,這段時間剛好都是他出國的時候。

  這麼說起來,是因為他出國,她以為他不會知道,也就從來都沒想過對他交代--她每一年的這三天,到底都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她在哪,她就像失蹤了一樣,儘管呂文淩也說她每一年三天一過就會回來,但是這磨人的等待,這份心焦如焚,伸出了一雙手卻摸不著她的空虛和痛楚,足夠把他的耐性磨盡了。

  三天,方知畫回來了。

  打開了門,卻只能呆呆地望著應該還在國外的人居然在屋裏,雙手抱著胸膛,雙眼騰火,像一個發怒的巨人般佇立在她面前!她不由自主臉色就發白,和他對瞪了好半晌,脫口而出,「你……你不是說到月底才能回來?」

  「妳叫我早點回來!」

  「啊……我有說嗎?」

  「妳去哪里?」

  他冷冷咬著怒意,害她一時很不習慣,她還是比較安心於他一聲就吼過來的方式。

  「我去……就去……去旅行啊。」

  「一個人?」

  「……不是,和知華……我們有過約定,兩人的生日這三天,即使長大了也要一起過。」她就這麼直傻傻的,理所當然的講出口。

  全身怒騰騰的火焰一下子被她潑來的冷水給澆熄,落到滿心悵然的地步!齒問緊咬著胃部泛起的疼痛,頓時之間發覺自己像個傻瓜似的給耍弄!難道他還能跟一個死去的孩子爭?他豈不跟個白癡似的!為她憂心忡忡,他更像個唱獨腳戲的笨蛋!

  「我厭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厭了!要結婚還是分手,妳一定得作出決定!」他深邃冰冷的眼神透露堅決和深受傷害的憤怒,不管他是認真還是被她氣到意氣用事了,他的話說得擲地有聲,收也收不回來了。

  方知畫臉色蒼白,一雙星眸瞠大,他提早回來的驚喜還飄蕩在心上,卻就被他這麼重的一擊給打得狼狽四散,嬌柔的身子冰冷了一遍又一遍,就像他冰冷冷的聲音對著她餘蕩不止。

  她還能說,她給自己的時間還沒有到嗎?這麼一再的向他任性撒嬌,果然她太得寸進尺了嗎?但是一直……一直都是,她的感情都是認真的,但是……

  但是她不能嫁給他,卻一直巴著他不放,她還是錯了吧?

  環著冰冷的身子的手裏,握著卡片鑰匙……是因為這鑰匙,這鑰匙一日沒有還給他,她就無法制止自己拿著鑰匙來打開這扇門的欲望,她就無法離開他……

  他也許以為她的每一次分手都像在耍鬧,但她一直都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來找他,拚命壓抑著,她每一次的分手都是認真的,只是愛他太深太濃,只是被他寵愛得變得軟弱,徹底打敗了她一次次的自我奮戰……只是他允許她的一再撒嬌,卻把一次次的錯都推得一乾二淨,現在又要她作決定了……

  「厲風,你真正要分手,就應該斷然拒絕我,真的厭了我,你應該說……你已心死,對我再無情愛,你應該直接叫我別再巴著你不放……這樣才對吧?你卻每一次都叫我選擇,把責任推給我,你真不愧是商人。」她不生氣嗎?不,她也生氣了。

  只是她這番生氣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千萬根針單挑他的不是,卻不知把他的滿懷深情、對她的一顆癡心給刺得傷痕累累!疼痛再疼痛的一顆心,為了保護自己也終於收起了情網。

  「妳說得對!我是應該乾脆一點,也就不用一次次的在接受妳又回來以後,同時更加厭惡自己的過於讓步!」

  對著他執意而冷硬的態度,她有一些搖晃,絲絲的悔意,深深的心疼,她緩緩低下頭。

  「我知道,每次都是我折磨了你,只要我再回來,你一定會接受……也許我是不應該怪你一直不肯狠心拒絕我,這樣好象連我都在推卸責任……厲風,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回來居然讓你更加厭惡你自己,我以為你只是對我生氣……不過你放心,再也不會了。

  這次,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她把鑰匙輕輕的擱下,卻重重擔起了責任,為兩人這場愛情真正畫下句點。

  「這真的是妳的答案,妳真的要放棄我們的感情?」他瞇起眼,深情導致沉痛的眼神始終不敢相信,兩人之間四年來的相知相守,她竟撒手得如此輕易。

  「……對不起。我……絕對會看住自己,再也不來找你……睡不著,痛苦不已,我也會想著,記著……不能再折磨你。」一雙鑠亮淚眼,代表的是她對他不是無情,她緊緊咬著下唇堅持在分手的時候一定要微笑,是她堅持一定要好聚好散,她堅決的轉身……因為早巳決意離去。此後,再也沒有可以回來的鑰匙了。

  該是她辭職,回方家的時候了。

  ……到底,他的深情還是輸給了她對方家的感情。……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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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著大包小包,踩著夕陽殘照,她也到家了。

  天下第一餃的招牌藏在七米寬的巷子裏,橫進來的大馬路車來人往,這條巷子卻是鬧中取靜,不過餃子店倒是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在一長排兩層樓的騎樓式建築裏,她的家是靠近外面的兩棟,牆面對著夕陽,樓下做了店面,樓上是住家,剛剛好住了他們一家三口。

  店裏面除了方家父母,還請了兩人幫忙,營業時間是由早上十一點到晚上八點,這時候是下班時間,也正是店裏最忙的時候。

  但是奇怪……為什麼鐵門拉下了?今天不是公休日啊。

  「天下第一餃」的招牌高掛著,自然她也不可能虐錯自己的家。這是怎麼回事?

  她打開門,向樓上喊:「爸,媽,我回來了!」

  真稀奇,今天居然沒有做生意,除了公休日外,即使颳風下雨也要把店開著等客人上門,是她媽說的啊。

  「妳這孩子,妳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為什麼妳公司的人都在找妳?」方家媽媽聽到聲音,人從樓上沖下來,身後跟著方老爹。

  「爸,媽,今天怎麼沒做生意啊?」方知畫一臉笑嘻嘻,放下了拎回來的行李,甩了甩酸疼的手。

  「女兒都跑失蹤了,我還做什麼生意!方知畫,妳給我說清楚,我聽妳舅舅說妳每年都請三天假,妳用來幹什麼?」高個子加上扠腰瞪眼,在氣勢上一下子就把嬌小的女兒給壓過去,尖銳的聲音就更不用說了。

  方知畫呆了呆。她還不知道東窗事發了。唉,舅舅不是答應她不告密的嗎?

  「阿晶,對孩子別這麼凶,有話好好說。」方老爹在後頭勸著。一見到女兒平安回來,他就安心了。

  「方知畫,妳還不快說!」

  「媽……我……跟知華有約定,這三天是我和他的生日,我們要兩人一起過……所以……」她不想讓她媽知道是有原因的,因為--

  「老天!阿華都死這麼久了,妳這孩子真死腦筋,硬脾氣!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人活著要往前看,妳不要老是記著阿華那孩子,妳老是惦念他,他要怎麼安心去投胎啊!」尖銳的聲音驚歎直罵這孩子的執普,怒瞪的眼裏卻藏著隱隱心疼。

  早就被吼慣了,只是身子不免習慣性地閃了閃。說到吼,心裏也酸疼地閃過一條人影。「媽,知華這一輩子都活在我心中。我也一直都有往前看啊。我要繼承水餃店,還要招贅,將來要生一堆孩子。我都有在打算啊,我不會讓知華不安心的。」

  「招贅?妳還沒放棄這傻念頭啊!這年頭哪個男人願意入贅!妳當妳自己是什麼啊?」有這份心意她是很感動,但是這麼不知變通就傷腦筋了?所以說她跟這女兒說話老是大聲大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笨女兒老是把她一顆心感動得亂七八糟,這種時候不吼她,可是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萬-讓這女兒知道她有多安慰的時候,她這做母親的面子要往哪兒擺啊!她這個女兒就更肆無忌憚了,也許改天就在門口貼出紅條子要來招親了。那還得了!

  「媽,妳經常對附近的大嬸們說妳女兒是美人胚子,而且是舉世無雙的人美人,將來要選女婿只要隨便一招手,這條巷子怕還不夠排呢?我是不住在家裏,但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對我的美貌是很引以為傲的。所以我幫妳招婿進來絕對沒有問題。」方知畫笑咪咪,軟軟的戳破她母親的臉皮?

  愣了愣,一臉紅。老媽隨口吼:「妳招婿進來仿什麼,我才不要!」

  「可是媽,妳自己說等我二十七歲還肯回來的話,這家百年老店就要給我繼承了。媽,我是聽了妳的話,才肯出去流浪七年的,不然我早就留下來了。媽……妳的身材這麼好,食言會肥的哦。」

  她……是確實說過那些話,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的思想沒給大城市污染,還是那麼單純又固執,反倒是那張嘴皮子學壞了,居然懂得反駁她了,這的確是當初料想不到的。老媽子只好尷尬的推老爹接手。

  方老爹沉著臉,高大的身體站出來,低頭瞅著嬌小的女兒,「知畫,前幾天有一位雷先生打電話到家裏來。妳知道他是誰嗎?」

  雷厲風--他打過電話來了?

  方知畫無辜地端著一臉空白猛搖頭,「不知道。」

  方家母親忍不住又沖出來,「妳還敢搖頭!那我問妳,雷厲風這名字妳有沒有聽過?」

  心虛寫在發白的臉上。有,沒有,不管怎麼回答都會有問題的答案梗在喉嚨裏發慌。她就這麼呆呆愣著。

  「方知畫,妳在風行集團上班這麼多年了,連總裁的名字都記不住的話,妳還有什麼資格敢說妳要繼承我這家百年老店?」方母張著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們……突然問起他做什麼?」拚命點頭是為了繼承的資格,但也不免提醒自己要小心應對,經過七年才好不容易踏進家門了,可不能一個地雷踩下去,又給轟出去。

  「知畫,我想知道雷先生這個人在公司的評價如何?他是不是一個可信的人?妳說說看。」方老爹態度嚴謹。

  方知畫一臉疑惑。為什麼問起雷厲風在公司的評價呢?聽起來又不像是有牽涉到她的樣子。而且是老爹比老媽更有興趣。剛才老爹也沒說雷厲風打電話來是要找她。而且媽的態度又不像已經知道她和雷厲風的事情了。這……一團疑雲呢,她該怎麼說?

  「方知畫,妳幹什麼拖拖拉拉的,在公司待那麼久,連公司經營得怎麼樣都一問三不知,妳將來要怎麼經營我這家店啊?」

  「媽,雷……總裁他在商場上的評價很好。不管是他的經營方式,還是他的信用程度,他的為人處世,在商場上很受推崇。公司內……崇拜他的人就更多了。」一顆心滾燙沸騰,只希望她的臉這時候沒有熱成紅番茄。她很疑惑而且很小心的凝望他們,「這是考試嗎?要考我有沒有資格繼承這家店啊?」

  「一半算是。」方母看起來很滿意的笑了。

  「那……另外一半呢?」方知畫不由自主的頭皮發麻。這種時候她居然想起了呂文淩的話--所以我就很懷疑,到時候妳撇下他回家去,雷大總裁的下一步會故在哪里……或者等在哪里了呢?--不會吧!

  「知畫,妳想繼承這家店嗎?」方老爹嚴肅的問她。

  方知畫兩眼發亮。想想這十多年來等的就是這一刻啊!嘴角緩緩咧開了。難以壓抑一股激動和感動,她憨笑著拚命點頭。

  「我想!爸,你終於要把店交給我了嗎?」

  「哼,這老頭子是答應了。不過我有條件,妳得給我遵守!我要妳繼承這家店以後,要奉守我這家百年老店的經營方針,不得有違!而且要有耐操耐勞,不怕犧牲的精神!方知畫,如果妳做不到,就趁現在早早放棄。」方母擺擺手,相當輕視她有這能力。

  「媽,妳放心好了,只要給我繼承,說什麼我都一定遵照這家店的做法,不管要我仿什麼我都百分之兩百願意,我很肯犧牲奉獻,而且也很耐操耐勞,將來我還能夠給妳找一個家庭煮夫進來一起孝敬你們。」點頭如搗蒜,她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沖昏了頭,片刻部不能冷靜,激動得連聲承諾。

  「妳問都不問我們怎麼經營這家水餃店,就答應啦?我可告訴妳,答應了就不許給我反悔,答應了就得給我乖乖的去做了,妳還是考慮、考慮吧。……我說方知畫,妳的家事白癡到底有沒有長進?」

  「那個……媽,起碼我包的水餃人人誇啊!妳自己說我二十七歲回來就要把店交給我,現在爸也答應了,妳剛剛提的條件我也一概允諾,妳不可以再用家事白癡刁難人家了?」

  「我哪有刁難妳,我只是勸妳考慮清楚,繼承這家店就得犧牲奉獻,妳真有這精神?」

  「我有!」老早就有了,只是他們都不肯接受而已。

  「……真的有?」

  「知畫,我這裏有一份檔,這是我們這家百年老店的經營方向,妳肯以負責人的身分簽了它嗎?」方老爹手上拿著一份契約書。

  「老頭子,你當真這麼快就要交出去?我可不--」

  「爸,我簽!」老媽的話不可信,可是爸爸是不會騙她的,要交給她,就一定會交給她,要簽的文件統統拿來,她一次解決!她是負責人哩!

  方家母親攬起眉頭,「我說方知畫,妳居然看也不看內容就簽了那麼多名字,妳現在是怎樣?對妳老爸的話就這麼有信心,對我就大打折扣,妳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啊!」

  「媽,那是妳一再刁難我啊。」簽完了一堆文件,她套上筆套。呼,終於可以安心了。笑容燦爛晴朗得比天高。

  「妳真是不識好人心!這份檔上頭寫什麼妳知不知道?萬一違約的話,那是得付出妳賺盡一輩子也付不出來的賠償金額,妳這個笨女兒!」

  「媽,我只要不違約就好了啊,而且就算違約,拿錢賠給爸,我也很樂意啊。」反正本來就是為了賺錢奉養兩老,有無違約都沒差啊。

  「所以我說妳笨!真不知道妳這七年出去學到了什麼?妳要是違約,這賠償金是賠給風行集團的雷總裁!早叫妳看清楚才簽,笨女兒!」

  轟雷一響!一記閃電打下來,正中她頭頂,把她從頭到腳電到體無完膚!

  「……啊?」

  「還啊什麼?傻呆呆的!我告訴妳,妳剛剛簽的是交出天下第一餃的招牌,提供天下第一餃的獨門配方,以技術投資者的身分人股風行食品,而風行集團則負責提供人力和財力及廠房,將來我們的水餃要以量產的方式大量在全省鋪貨,我和妳爸佔有優勢股權--這就是天下第一餃的經營方向!」真可憐,女兒已經臉色蒼白了。

  方母搖搖頭,繼續說:「而妳這個負責人第一步要做的是允諾風行集團提出的條件,為避免天下第一餃將獨門秘方藏私,妳這個負責人得和風行集團的總裁雷厲風政策性聯婚--這就是叫妳得有犧牲奉獻的精神的意思。妳簽的檔裏面,其中有一張是叫做結婚證書,笨女兒!」

  方知畫不敢置信的轉向方老爹,慌張的叫著:「爸、爸……不可能吧?媽騙我的對不對?怎麼會有這種事?你怎麼可能賣出獨門配方?我們家的水餃是要用這家店面傳承百年的,那是知華的夢想啊!怎麼可以呢?」

  著了慌,濕了眼眶,猛然掉了淚,鼻頭紅通通。雷厲風--他怎麼可以走這一步!她意想不到啊,怎麼防啊!

  「知畫,妳想聽我和妳媽的夢想嗎?」嚴肅的老爹,難能可貴出現柔情靦腆的一面。

  方知畫抹去一臉淚,儘管傷心不已,恨死雷厲風了,她還是點了點頭。簽了檔又如何,雷厲風敢要她付賠償金,還是敢押她上禮堂,他就得有本事忍受她的白眼和眼淚!

  「唉……妳媽媽嫁給我,肯和我守著這家店,我很感激。她年輕時候,多的是能夠給她好日子過的人,卻跟著我每天從早忙到晚,以前我總是想,將來有一天,阿華要是肯繼承這家店,我會很高興,他如果不肯繼承,那也不要緊,我還是會把這家店賣了,帶阿晶去環遊世界,過過她嚮往的生活。我早就決定了,上半輩子是阿晶陪我的夢想一起過,下半輩子我要陪她的夢想過?」方老爹這些話,就連他的老婆也沒聽他說過。

  這時候自然被他感動得痛哭淚流,「死老頭,你怎麼不早說……這種話你跟我一個人說就好了,何必在外人面前說!」

  「媽,妳怎麼把人家當外人?」方知畫一把眼淚流得更厲害了,是為老爹感動,也為老媽的無情。

  「唉,我不是說妳啦……不過也對啦,妳結婚證書都簽了,他也不能算外人了,都是女婿了。」方母把眼光擱在女兒後面的男人身上,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中意,一下子就笑得合不攏嘴!

  方知畫一怔,吃驚的回過頭!

  雷厲風剛才是在樓上,這會兒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他凝視?她呆掉的表情,得意的笑如春風,「方知畫小姐,雖然是政策聯姻,不過妳放心,我和我的前任女友已經分手了。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我和她不一樣,我會用我的感情,好好培養我們的婚姻。不過,我的前任女友倒是做對了一件事,她提醒了我,我到底是個商人,想一想……嘖,我的確『不愧是個商人』,方知畫小姐,妳以為呢?」

  「你……你……你……卑鄙!」一張臉兒紅通通,是哭紅、氣紅,也是羞紅。老爸的夢想,老媽的夢想……怎麼她以前都沒有想過呢?她還枉稱自己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呢。

  「咦?怎麼一開口就罵人?我還以為我提出的是雙方互惠的條件呢,方老先生--啊,妳已經簽名,現在應該改口叫岳父了。只是妳簽名的速度還真快,我都來不及後悔哩。不過我要說的是岳父對我開出的條件很滿意,今後我這兩位岳父、岳母不管旅行到哪一個國家,現在網路很方便,隨時可以看到公司在為兩位元賺錢的速度和分紅……當然啦,還是比不上方知畫小姐妳在結婚證書上簽名的速度。害我……都不得不改口喊妳一聲……老婆了。」雷厲風笑容可掬,態度從容優雅,低沉慵懶的語氣--就是故意把她氣個半死!

  「老頭子,你電話簿放在哪里,咱們趕快翻一家旅行社規畫行程。太好了,咱們這個家事白癡的女兒總算有人要了,咱們也可以放心去玩了。」

  「在樓上的櫃子。」兩個「高人」手牽手到樓上去找電話簿了。

  「爸,媽……」不會吧,真的要丟下她給這頭爆獅啊!她接下來會被生吞活剝的耶!

  「家事白癡的女兒……聽起來我好象是幫了兩位老人家解決了一個負擔啊,老婆。」低沉的聲音來到了她耳邊,呼出的火熱氣息像是一頭饑餓過度的獅子抓牢了獵物準備要啃下去那一口氣--

  方知畫猛地捂住耳朵!沒有兩位老人家在身邊,她形單影隻怎麼對付獅子,這種時候當然只有……

  「厲、厲風,所以我說,我離不開你的,我、我、我……最愛你了。」投降,撒嬌,自動倒過去。

  他也毫不客氣的接收,抱個滿懷,只是--

  「方知畫!妳以為我現在還會相信妳的鬼話嗎?」

  一聲怒吼,把一條七米寬的巷子給吵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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