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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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幽暗城之旅

    “我找希爾瓦娜斯。”

    面對眼前骷髏兵的質問，我光棍地回答道。

    “你膽敢如此直呼女王大人的姓名！？”

    沒想到，隨著我話音剛落，眼前的骷髏兵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立刻一聲大喝，手中那把看上去早已經應該歸類為可回收垃圾的銹蝕長劍便帶著義無反顧的氣勢向我刺了過來。

    沒想到這家伙還是個狂熱的希爾瓦娜斯支持者——話說回來，估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被遺忘者都是這個樣子吧？希MM果然是個生死通吃的偶像派呢……

    我心中一邊這麼亂七八糟地跑火車，一邊用自己的神識觀察著前方那個小僵尸和這個骷髏兵之間的精神連接，這種由一個靈魂同時控制一個主身體和一個副身體的方式倒真是挺有創意的，而且稍微想想的話，這在被遺忘者中應該相當常見，他們中有相當大一部分都在生前或死後的戰斗中受到了無法治愈的傷害，或許這種傷害對一個完全沒有自主意識、只要還能戰斗就可以的天災士兵而言並不算什麼，但對于一個有了自由思想、需要自己的生活的被遺忘者，這種殘疾無疑是相當麻煩的事情，那麼他們選擇一些雖然完好但靈魂已經消散的尸體來作為自己的另一個軀殼也就很合理了，就是不知道這種很有創意的技術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是像眼前的這個僵尸一樣僅僅作為一個高級假肢或輔助工具呢，還是可以真正成為一個能夠容納被遺忘者靈魂的軀殼呢？

    啥？你說那把已經向我刺來的長劍？

    我需要在意嗎？

    看到眼前的敵人絲毫沒有閃躲的動作，扎肯不由感到一絲詫異，但由于那個連眼楮都遮擋起來的古怪面具的存在，他並不能觀察出對方是害怕到忘記了閃避還是干脆就對自己的攻擊不屑一顧，不過劍已刺出他是收也收不回來了，于是干脆一狠心，更加奮力地將長劍向對方的胸口刺去。

    “　嚓”一聲，這把雖然銹跡斑斑但外形還算厚實的長劍毫無疑問地斷成了兩截。

    劍雖然斷掉了，但由于慣性的作用，向我發動攻擊的那名骷髏兵卻無法止住自己的身體，于是一堆包裹在破爛鎖甲下的高鈣片便這麼直直地向我撞來，然後……

    “砰——”

    被我原路踹了回去。

    我可沒興趣和一堆骨頭架子來一場擁抱。

    扎肯被我用力一踹，足足飛出去將近二十米遠，直到撞在一棵大樹上才終于停了下來，骷髏沒有痛覺，不過扎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呃，確實是這樣，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我無語地看著眼前的骷髏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從他的鎖甲下擺里丁零當啷地掉下好幾根肋骨，然後這個倒霉的骷髏兵開始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骨頭往自己身上安……

    “我說，或許咱們之間有點誤會，”忍著臉上的抽搐，我帶著安薇娜走近了還在往自己身上安骨頭的骷髏兵，“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找希爾瓦娜斯有急事，麻煩你給帶個路吧，幽暗城里那個圓環套圓環走廊實在太折騰人了，基本上每次去我都要迷上半天的路……”

    呃，是在游戲里迷路，也不知道現實中的幽暗城是不是也是那個蛋疼的結構，不過看眼前那個骷髏的反應，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猜對了……

    扎肯剛才還在假裝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安骨頭以期能分散眼前這個強悍到近乎變態的人類的注意力好獲得反擊的機會，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冒出了這麼一番話——幽暗城的內部結構！這個活人竟然知道幽暗城的內部結構！要知道建立在洛丹倫廢墟下面的幽暗城現在才剛剛具備雛形，除了被遺忘者，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那里的情況，甚至那些外界的人類連被遺忘者已經在洛丹倫地下建立了一座城市都不知道，但眼前這個人類竟然不但知道幽暗城的存在，甚至還知道幽暗城的大致結構！？

    再聯想一下這個人類提到黑暗女王時的語氣，那似乎是相當熟識的人才會用的語氣，難不成眼前這個活人真的認識女王殿下？

    扎肯眼角的余光掃到了安靜地漂浮在不遠處的那名幽靈女孩，心中活動了起來，眼前這個人類雖然裝束古怪，但他似乎並不是血色十字軍那樣盲目排斥亡靈生物的瘋子，而且也不是那種奴役亡靈當做自己奴僕的通靈師，從那個幽靈女孩靈動的雙眼可以看出來，雖然她對眼前這個人類表現的很恭敬，不過他們之間並沒有強迫性的靈魂契約存在，也就是說，這個人類和那個幽靈之間的關系是平等的伙伴，就憑這一點，扎肯便可以稍稍對眼前的人類改觀一點。

    當然，我也知道就憑這麼幾句話便讓眼前這個骷髏相信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在這個世界，生者和死者之間的對立已經達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稍稍忽悠的這幾句話頂多讓這個骷髏對我的身份產生一點好奇並且稍稍放下戒心而已，但那已經足夠了。

    扎肯最終決定將眼前這個人類和那個始終不發一言的幽靈帶回去，因為很明顯的，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甚至在那個人類不反抗的情況下自己都打不過他，那麼要想消滅對方顯而易見就是天方夜譚，而放任這麼一個來歷不明不知是敵是友的活人在幽暗城周圍轉悠怎麼想怎麼不安全，與其這樣，倒不如將他帶到幽暗城去，扎肯相信，不管眼前這個人類多厲害，在幽暗城里，他孤身一人也翻不起多大風浪——他完全相信，強大的黑暗女王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住眼前這個神秘的人類。

    嘶啞難听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活人，希望你清楚自己的決定意味著什麼，被遺忘者的領地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安全，對敵人而言，那里將是有去無回之地，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在幽暗城，有無數的人可以殺死你……”

    這種感覺真奇怪，明明和我說話的“人”是眼前的這個骷髏，但真正發出聲音的卻是一個站在我身後的僵尸，恩，詭異……

    幫著扎肯將他那對亂七八糟的肋骨塞進胸腔里之後，我們這支由一個幽靈，一個骷髏，一個僵尸和一個活人組成的超級詭異的臨時小隊便出發了，目標自然是那個讓我感覺無比神秘的圈圈城——哦，它還有個外號叫幽暗城。

    “我說，扎肯，你確認這樣真的沒問題？”從交談中我已經得知了這個有點沉悶的骷髏兵的名字叫做扎肯，在這樣一個蕭瑟死寂的地方趕路實在有夠無聊，所以我開始試著找個話題。

    “……”回應我的是一陣沉默，事實上，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像模像樣地對我進行了一番嚴正訓話之外，這個沉默的骷髏就一直沒有開過口，而那段例行公事的訓話我自然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那些話，我用在意嗎？

    再次用不太放心的眼神觀察了一會扎肯胸前鎖甲破洞里露出的那幾根用彩色布條綁在一起而格外具有喜劇效果的肋骨之後，我對旁邊飄飄蕩蕩的安薇娜說道︰“這家伙真夠悶的。”

    “比潘多拉小主人還要悶。”安薇娜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潘多拉很悶？不會吧？以前的時候那丫頭確實不怎麼說話，不過現在我覺得她挺活潑的。”

    這是實話，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潘多拉從不喜歡多說一句話，甚至在我面前也是惜字如金，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在我的調……咳咳，教育下，潘多拉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雖然仍屬于沉默蘿莉的類型，但偶爾也會和我聊聊天了。

    “那是在主人您身邊的時候，平常潘多拉小主人從來不說話的，對屬下士兵下命令的時候更是干脆就用精神連接發指令，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多用，和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總是一個人坐在旁邊發呆，假如主人沒有在場，潘多拉小主人甚至能一整天坐著不動！不過也有例外，潘多拉小主人有時候會和小泡泡小主人鬧別扭，但那也不是很常見……”

    “呃……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听到安薇娜的講述，我大致也能想象出來潘多拉平常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應該和一個漂亮的洋娃娃一樣吧——在剛開始的時候，即使是在我面前，她也是那個樣子的，沒想到現在她仍然會有那樣的情況，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至少已經有了很在意的人，我算一個，她的“競爭對手”小泡泡算一個，另外，淺淺、珊多拉她們幾個，應該也算潘多拉在意的人吧。

    “到了。”

    扎肯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城牆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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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圈圈城

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洛丹倫廢墟，幽暗城便是建築在這片廢墟之下——其實現在的幽暗城還不能稱之為城，假如我猜的沒錯，那座地下城市現在應該還只是一個以原本的洛丹倫下水道為基礎開挖出來的巨大地穴雛形，畢竟不管劇情再怎麼暴走，被遺忘者的獨立也才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加上周圍血色十字軍和亡靈殘部的騷擾，這些勢單力孤資源匱乏的被遺忘者根本就不可能安心發展。

    雖然已經成為廢墟，眼前的古城卻依然能流露出一絲往昔的輝煌，數百米高的城牆完全由巨大的石塊構築而成，石塊之間澆注的是融化的鉛和能夠強化城牆魔法抵抗力的微量秘銀，如此堅固的牆體足以抵抗最強大的外部攻擊，但誰又能想到，這座輝煌的城市最終卻是陷落在它的內部？

    提瑞斯法慘淡的夕陽下，洛丹倫古老的城牆上反射著晦暗的光線，已經小半坍塌的牆體之間露出了它們背後的殘垣斷壁，曾經光鮮的巨大聯盟徽記如今如同破布一般從城頭上垂下，已然變成了蜘蛛的樂園，隨著污濁的微風拂過無力地擺動著，已經倒塌的城門附近縱橫交錯著觸目驚心的深深裂痕，在這蒼涼的夕照下無聲地述說著這片土地曾遭遇過的戰火與死亡。

    “主人……”安薇娜突然向我靠了過來，聲音中帶著絲絲的悲傷。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阿賴耶一定有辦法淨化這片大地。”我安慰地拍了拍安薇娜的腦袋，平復了一下有些壓抑的心情後如此說道。

    在我們旁邊的扎肯腳步突然停下，然後通過他身後的小僵尸用低沉而富有威脅性的語調說道︰“淨化這片大地？”

    “不用擔心，我和那些被聖光燒壞了腦子的十字軍不一樣，我會治愈這個世界，但我並不認為被遺忘者就是污濁的，或許你可以期待一個被遺忘者和生者在同一片藍天下和平共存的世界。”

    “哼——”對方冷哼一聲，“活人，我對你是越來越好奇了，假如你不是一個強大的先知，那麼就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在我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這麼認為的，不過你的任務只是將我帶到希爾瓦娜斯面前而已，我的身份對你而言沒什麼意義吧？哦，對了，咱們不至于要從下水道那邊過去吧？”

    我發現扎肯並沒有帶著我們從正面過去，而是向旁邊小山坡方向走去，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

    “下水道？”

    “你不知道？就在幽暗城西邊，洛丹倫廢墟旁邊的小坡上面有一個直達地面的下水道出口，我看你帶路的方向十有是要從那邊過去吧？”

    “你究竟是誰？！”扎肯終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震驚，猛然停下了腳步大聲對我質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那條根本還處于設計中的緊急通道的位置？！”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扎肯心中如此不斷地重復著，那條設計中的緊急通道即使是被遺忘者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而自己也僅僅是從長官那里听到過一次，甚至那條通道本身現在還僅僅是個設計圖而已，洛丹倫地下可以直達地面的下水道出口是本來就存在的，但現在那地方根本就沒有和大地穴挖通，但是眼前這個神秘的人類，他竟然知道那個地方？！

    他真的是一個活人？不會是哪個閑極無聊的女妖跑出去侵佔了一個剛死不久的尸體過來拿自己開心了吧？

    這一刻，扎肯的心中突然閃過了這麼一個有些搞笑的想法。

    “原來還沒有開始啟用啊，”我並不知道眼前這個骨頭架子在想什麼，而是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還是被劇情影響到了……哦，你不用在意，繼續帶路好了。”

    盡管滿腦袋的疑問，扎肯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心中卻對這個似乎掌握了所有秘密的古怪人類更加好奇了。

    最終我們來到了一個位于山腳下的隱蔽的洞穴前面，據扎肯描述，這就是現在幽暗城的入口了。

    “活人，這里就是幽暗城的入口，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電梯是什麼東西，不過現在我們都是從這里出入地穴的，當然，這也只是個臨時的出入口。”或許是由于對我的好奇心，扎肯竟然難得主動地向我解釋了這些。

    “哦……這地方挺黑的，有燈沒？”

    “對亡靈而言黑暗並不是問題。”扎肯率先走進了那個黑乎乎的大洞，然後是跟在後面的我和安薇娜，最後則是由扎肯控制的那個呆呆傻傻的小僵尸。

    真搞笑，我們被“一個人”給前後包圍了……

    “恐怕是因為資源緊缺沒有蠟燭吧？”黑暗中，我如此輕聲笑道。

    我看不到扎肯那張高鈣臉上是不是會有尷尬的表情，但我估計他心里一定挺尷尬的，我說的話都是事實，被遺忘者的資源短缺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提瑞斯法這地方由于瘟疫的肆虐，本已經沒有多少資源可以獲取，雖然亡靈們平常的物質需求同樣很低，但他們的日常資源也已經達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骷髏兵是在戰場上是相當好用的士兵，但絕對不是合格的工人，依靠他們來采集資源效率實在低下的可以，別相信游戲里不死族的發展速度，那都是騙人的，亡靈生物的手大多殘缺而變形，尋常的工具他們根本用不了，一個食尸鬼用爪子來伐木絕對比不上一個拿著鋤頭的農民伯伯，而且他們的爪子也絕對不適于進行建築這樣需要精度的工作，高等級的亡靈生物倒是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和生前幾乎毫無區別，但你能想象一個加強連的死亡騎士集體光著膀子在礦坑里打洞的場景嗎？

    扎肯說的不錯，亡靈不懼黑暗，不過作為已經有了自由思想的被遺忘者，生前的記憶還是讓他們更加向往光明，我相信希爾瓦娜斯也不會喜歡成天呆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地洞里。

    “安薇娜，能不能再來點光亮？”我招招手，讓身後的幽靈女僕靠過來後說道。

    “好的主人，看我的！”安薇娜經我一提醒，也立刻反應過來，渾身的能量稍微一釋放，立刻這個原本還暗淡的和一個普通幽靈差不多的不明發光體便成了一個耀眼奪目的小太陽。

    “太亮了點，調暗，調暗……恩，再亮一點點……調成白色的自然光……很好很好，就這樣保持著，順便把光線超前集中一點……”

    在我旁邊，扎肯早已經目瞪口呆︰幽靈身上的光芒還可以這樣調節的？

    另外，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這樣無聊的亡靈？

    “站住！什麼人？”

    正當我對自己的天才創意贊嘆不已的時候，從前方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個聲音，一抬頭，原來我們已經走到了通道的盡頭，一個看上去比扎肯等級高不少的亡靈軍官正站在我們前方，視線越過這個身材高大的亡靈軍官，我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初具雛形的地下城市的一角——當然，這座城市現在看上去更多的還是像一個大地洞。

    “扎肯？你怎麼回來了？”這時那名亡靈軍官已經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扎肯，然後他微微仰起頭，似乎在空氣中感知著什麼，“活人的氣息？！扎肯，你帶回來一個俘虜嗎？”

    巫妖王手下的亡靈們由于被同一個精神所掌控，所以他們可以直接依靠精神連接來傳遞信息，但已經獲得了自由思想的被遺忘者卻失去了這個能力，他們只能選擇比較低效的辦法，在我們身後的小僵尸走上前去，開始和那名亡靈軍官介紹我們。

    “奇怪的活人，”亡靈軍官將視線轉向我們，“還有一個……更古怪的幽靈……”

    我注意到，當看向正扮演著移動探照燈角色的安薇娜的時候，這名亡靈軍官那嚴重肌肉萎縮的臉龐迅速抽動了兩下然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向我︰“活人，我不得不告訴你，無論你是誰，你想干什麼，恐怕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里，你都很難再從這座城市中離開了。”

    “沒事，我對這個圈圈城也挺好奇的，多住幾天就多住幾天吧，現在能讓我先見見希爾瓦娜斯不？還是說你們得通報一下？”

    “但願這家伙不是個可憐的傻子……”我的反應讓對面的骷髏軍官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低聲對扎肯說道，“或許我們的女王會對這個奇怪的家伙有點興趣——希望女王殿下不會認為我們在拿一個神經不正常的家伙來浪費她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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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無力的瓦利瑪薩斯

  亡靈生物真的不適合成為合格的工人，盡管他們不知疲倦而且任勞任怨，但是精神上的強大不一定代表手藝的高超，看著眼前那些粗糙的洞穴和歪歪斜斜的地道，我深切地體會到，那些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亡靈生物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尤其是在他們已經擺脫了巫妖王的鐵腕統治而轉變成一個需要自由生活和種族發展的新種族的時候，這種矛盾就更加突出，不管游戲中的設定如何，現實中的被遺忘者都是一個很難獨立發展起來的種族——最起碼現在是這樣，他們缺乏資源，缺乏工匠，缺乏完善的生產能力，幾乎一切能令一個新型種族順利發展的條件他們都不具備，他們唯一具備的，只有永不屈服的靈魂和驚人的團結，可是只有這兩點根本不足以讓被遺忘者發展起來，這一點我很清楚，希爾瓦娜斯更加清楚。

    假如我們不出現，被遺忘者也遲早會找到他們的盟友，比如血精靈，也遲早會有解決自己種族困境的辦法，比如抓捕人類奴隸，但這個世界危在旦夕，誰也不敢確定惡魔和墮落使徒們什麼時候會降臨在這顆星球，算計也罷，拯救也好，反正我必須把他們拉上救世軍這條大船。

    被遺忘者的女王，希爾瓦娜斯，即使是一個新國度的最高統治者，她所處的皇家議事廳也不過是一個大一些的石頭大廳，整個大廳由一個原本就存在的、洛丹倫舊城的地下倉庫改建而成，盡管那些亡靈已經盡他們所能將這個大廳裝飾過，但我還是要說，作為一個王宮，這里實在寒酸的可以。

    希爾瓦娜斯站在大廳最中央的王座前，用饒有興致的眼神打量著我和安薇娜，而同時，我也在觀察著這個在廣大wower中擁有者很高人氣的黑暗女王。

    由于生前力量的強大，所以盡管已經成為亡靈，希爾瓦娜斯卻依然保持著她原本的外貌，除了蒼白的膚色和閃爍著紅色光芒的雙眼之外，她看上去完全與活人無異，美麗的面龐略顯消瘦，帶著幾絲英氣和冷傲，血色的雙眼中是堅毅而果決的光芒，精靈族特有的長耳從兜帽旁探出，搭配上幾縷銀白色的發絲，卻又為這位被遺忘者的女王增添了幾分精靈的柔美，一襲黑色的長披風掩蓋了她大部分的身軀，也掩蓋了那處依然存留在她身上的致命傷痕。

    似乎我肆無忌憚的打量引起了這里主人的不滿，一聲冷峻而略帶嘶啞的冷哼突兀地在我耳邊響起。

    “哼，人類，似乎你還不是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被遺忘者的待客之道還真不怎麼樣，”我環視四周，卻沒發現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資源緊缺真的達到了這樣的地步，居然連把椅子都沒給我預備……”

    希爾瓦娜斯對我這樣大大咧咧的舉動明顯也很是吃驚，她楞了一下，然後突然露出一個很有興趣的笑容︰“一個有趣的人，你似乎比其他的活人要勇敢的多，不過在這座城市里，沒有為活人準備的座位，如果你有話要說，最好是趁現在，我沒有時間和你兜圈子。”

    還真是不給面子的言論呢，同樣是女王，差距咋就這麼大呢？還是我家的珊多拉可愛多了……

    不過我也沒表示出什麼不滿，而是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我確實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先把無關人員撤出去？”

    我這麼說著，視線卻集中在希爾瓦娜斯身後一個高大的身影上，因為在這之前希爾瓦娜斯便已經將大廳中的侍衛之類的無關人員給撤走了，現在在這里的除了我和安薇娜之外，也就只剩下了希爾瓦娜斯和一個恐懼魔王。

    沒錯，就是那個在幽暗城里負責充當背景、總共只能提供兩三個任務、每次屠城的時候總是第一個被干掉而且即將在下一個版本中背叛女王MM的恐懼魔王瓦利瑪薩斯，傳說中的蝙蝠男是也……

    “不要把我們的禮遇當成理所應得的事情，”希爾瓦娜斯還沒什麼反應，在一邊的恐懼魔王卻開口了，“人類，有時候狂妄自大會要了你的命！你以為自己能與恐懼魔王抗衡嗎！？”

    對這家伙的貿然插嘴，希爾瓦娜斯雖然沒說什麼，但我還是從她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悅的神色，看來從一開始希爾瓦娜斯就沒將太多的信任放在這個惡魔的身上，只是由于極端地缺乏強大的幫手才不得不將這個狡猾的家伙當成了手下。

    永遠不要將後背交給一個惡魔，這似乎是一條永恆的真理，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指望一個惡魔能有什麼忠誠可言，這些狡猾的家伙隨時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選擇背叛，按照我從“劇情”得知的，在最後背叛了希爾瓦娜斯的，正是現在我眼前這個高大的恐懼魔王，自然，對這個家伙我也是沒有一點好感。

    所以……

    “你以為自己能與希靈大帝抗衡嗎？”我學著恐懼魔王的語氣，不屑地斜了對方一眼後如此說道。

    “你說……”對我的挑釁，瓦利瑪薩斯當然是勃然大怒，惡魔可不會有什麼涵養，尤其是在被一個他們眼中弱小無比的凡人所挑釁的時候，但他才剛剛來得及開口，卻突然發現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個干干淨淨，甚至連他身為惡魔的天賦能力都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樣，突然而來的無力感讓這個高大的惡魔差點當場趴下，他的身子猛烈地搖晃了一下，然後才將驚恐的視線投向我，“你……你究竟干了什麼？！”

    我所做的事情很簡單，其實不過是和當初對付那名變種惡魔一樣，用精神力干涉強行阻斷了對方對自己能量的掌控能力罷了，這種能力應用得當簡直可以稱之為逆天，突然襲擊之下甚至可以讓一個相當強大的敵人在一瞬間連走路的能力都失去，但凡事有利也有弊，這種精神力干涉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只能對付實力比自己弱的人，上次用它來剝奪那名變種惡魔的五感和天賦能力自然是輕松的很，對方本來就是一個雜兵等級的敵人，而且還被希靈大兵們給打成了個半殘，所以我不但可以相當容易地阻斷他的各種感官，甚至可以讓他的種族天賦都永遠消失，但用來對付現在這個恐懼魔王卻有點力不從心，瓦利瑪薩斯的實力首先就不是一個雜兵級的變種惡魔可以相比的，再加上恐懼魔王個個都是擅長精神力的催眠大師，他的精神抵抗力遠超我的想象，剛開始的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都差點失控了，幸好在最後關頭我還是在精神力的強度上超過了對方，不過這種精神干涉肯定是不能長久的，恐怕用不了一分鐘，瓦利瑪薩斯就會恢復過來，所以見好就收地嚇唬一下對方也就可以了——原本我也沒指望這種明顯就是騷擾性質的能力可以用來打倒一個首領級的惡魔。

    看著瓦利瑪薩斯蒼白的臉色，我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說道︰“惡魔，這只是一個教訓，在這個世界之外，存在著很多你所無法理解的力量，我甚至只需要一個想法，就足以讓你這樣所謂的最強惡魔變成連豬都打不過的廢物，你深以為豪的力量，對我而言隨時都可以剝奪！”

    說完這些話，我對瓦利瑪薩斯的控制也幾乎達到了極限，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對方便會覺察到我已經力不從心，首領級的惡魔果然不是那些雜兵可以相提並論的，以我那恐怖的精神力竟然才控制了這家伙不到一分半鐘的時間，不過看對方那已經驚恐不已的表情，我知道這一分半鐘已經獲得了我所預期的效果。

    不動聲色地收回了作用在對方身上的精神力干擾，我冷著一張臉說道︰“你可以出去了，你應該感到慶幸，至少你比另外一個被剝奪了全部力量而不得不躺在煉金師們的試驗台上的惡魔要幸運的多。”

    被人如此藐視當然讓瓦利瑪薩斯怒火中燒，但面對絕對壓倒性而且聞所未聞強大力量，一個惡魔和一個聖騎士絕對會做出不同的選擇，瓦利瑪薩斯怕死，否則他也不會選擇背叛自己的同族而臣服在希爾瓦娜斯的腳下，所以他甚至連一個冒犯的眼神都不敢有，便略顯狼狽地離開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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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好，我是救世主

  瓦利瑪薩斯出去了，帶著滿心的驚懼和困惑，現在整個大廳中就只剩下我、安薇娜以及尚處于震驚中的希爾瓦娜斯。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希爾瓦娜斯的視線再次平靜下來，那雙閃爍著詭異紅光的瞳仁靜靜地看著我，仿佛要將我整個人看透一樣。

    縱使知道眼前的“人類”並不像自己原先想象中的簡單，而且剛剛才看到了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交鋒，希爾瓦娜斯卻依然保持著冷靜地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猜呢？”我微微一笑，然後點頭向旁邊安靜侍立的安薇娜示意，“在此之前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看。”

    安薇娜點點頭，然後打開了自己的隨身空間。

    見到安薇娜打開自己的隨身空間，希爾瓦娜斯雖然有一瞬間的驚訝，但還是很快平復下來，空間魔法雖然只有相當少數的強師才可以掌握，但一些小型的空間裝備還是比較常見的，盡管同樣屬于昂貴的奢侈品，不過想想眼前那個神秘人類剛剛表現出來的那種聞所未聞的強大力量，估計他給自己的隨從配個空間裝備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希爾瓦娜斯根本就沒有想過，眼前這個除了亮度之外和普通幽靈沒有任何分別的小女孩竟然會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而是認為對方隨身帶著某種空間裝備。

    在希爾瓦娜斯好奇的注視下，安薇娜略微翻找了一會，然後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一塊抹布……

    驚雷陣陣，悶雷滾滾……

    難道我手下就沒有一個能在關鍵時刻不掉鏈子的人嗎！？

   難道我手下就沒有一個能在關鍵時刻不掉鍊子的人嗎？！

    在我囧囧有神和希爾瓦娜斯不解的注視中，擁有著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處變不驚的“女僕之魂”的安薇娜卻絲毫沒有尷尬的神色，而是面色如常地將那塊抹布收回了自己的隨身空間之中，然後再次一陣翻找。

    贊美所有我認識和認識我的神明，安薇娜這次沒有掉鏈子，伴隨著一道聖潔的白色光暈，一根潔白的羽毛被她取了出來，羽毛上柔和的光芒並不是很強烈，但神奇的是，這淡淡的光暈卻在一瞬間布滿了整個大廳，當羽毛出現的一刻，整個昏暗的議事廳中都充滿了柔和聖潔的白色光芒，那白色的光芒仿佛情人溫柔的愛撫一般，讓人的內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對于希爾瓦娜斯而言，這感覺可就不是那麼好受了，她是一個地道的亡靈，而且還不像安薇娜那樣經受了聖光的改造，自然對這大廳中充斥的白色光暈不是很感冒，天使羽毛散發出來的神聖能量雖然還不至于讓她這樣的強者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那種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和仿佛隨時都會被聖光的風暴徹底摧毀的危機感卻絕對是不好受的。

    雖然我對希爾瓦娜斯抱著友好的心態，但現在不拿出點有震懾性的東西是不可能辦成事的，這一點我相當清楚。

    “那是什麼東西！？”希爾瓦娜斯身上突然升騰起了灰黑色的死亡之霧，將周圍的聖潔能量統統屏蔽在外，然後一邊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安薇娜手中的白色羽毛，一邊用這種質問的語調向我問道，我估計，只要我現在稍有異動，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外面的衛兵全叫進來——當然，前提是她的命令能穿過我的精神力屏蔽層傳達到那些衛兵已經快爛光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被遺忘者的情報工作怎麼樣，但看樣子你們應該還沒有完善的情報網，估計卡利姆多大陸發生的事情你們現在也是不可能得到消息的，不過在前幾天的時候，暴風城發生了一件大事，同樣處于東大陸，想必你也得到了消息。”

    希爾瓦娜斯雙眼中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你是說那個天神降臨的傳言？”

    天神降臨？姐姐這手筆還真是夠大的。

    在出發前，我們便已商定好了行動的順序問題，第一個開始行動的自然是會產生最大影響的神棍組……咳咳，就是準備在暴風城再來一次降臨造勢的阿賴耶那一組，我們要利用神使降臨的巨大輿論沖擊來為之後的行動打下基礎，只是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電視和百度兩位大神，所以消息傳播的自然要慢一點，而且估計即使這個消息傳開，能及時獲得情報的也只有那些大勢力的領袖這樣的人物，一般的民眾能得到一個嚴重變形的添油加醋方言版謠傳我都要贊嘆這個世界的言論傳播之快了，就像現在這樣，阿賴耶應該在幾天前就已經駕駛著偽裝成神之戰艦的邊疆級降落在暴風城了，但被遺忘者這邊仍然只有希爾瓦娜斯和少部分首領級的人物才知道這個消息，更下面的亡靈們根本就不知道所謂救世主降臨的消息，當然，這也可能是希爾瓦娜斯刻意在壓制相關的情報，畢竟對亡靈生物而言，天使的出現絕對是天大的災難……

    “你心中應該很清楚，那並不是傳言，”我心中轉過一大堆念頭，表面上卻依然保持著裝……高深莫測的微笑，“艾澤拉斯的原住民們稱我們為救世主，不過我們更喜歡自稱為使徒。”

    “你是……‘他們’中的一員？你有證據嗎？”听到我的話，希爾瓦娜斯的第一個反應當然是不相信，這很正常，因為按照正常情況，像神使這樣傳說級的存在出現的時候哪個不是地動山搖驚天動地的？比如情報中描述的那架降落在暴風城的巨大神之戰艦，那才是神使降臨應該有的排場，而眼前這兩個人……在提瑞斯法森林中閑逛的時候被一個骷髏斥候發現，然後順著礦坑來到自己面前，現在他們自稱為神使……這個過程怎麼看怎麼充滿了令人嘴角抽筋的搞笑意味，這樣的家伙是神使？誰信啊？！

    更別提他們兩個一個是亡靈生物，一個更是走在大街上就仿佛臉上貼著“路人甲”三個字超級平凡大眾臉，難道這年頭已經流行到處頂著神使的名號招搖撞騙了嗎？

    可是盡管心中這樣想著，希爾瓦娜斯卻還是不由的對眼前之人說的話產生一絲絲信服，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那個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力量的男人剛才竟然僅憑著一個念頭就讓像瓦利瑪薩斯那樣的首領級惡魔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最後不得不狼狽地逃出了這個大廳，不管這種神秘的力量是什麼，一個如此強大的存在應該是不會專門跑來和自己開一個無聊玩笑的吧？

    對希爾瓦娜斯的懷疑我當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準備了一個很拉風的造勢計劃來著，可問題是我們這里只有一個阿賴耶掌握著足夠強大的神秘能量，而她除了神聖能量之外對其他的能量根本一竅不通，在亡靈的地盤上來一場聖光普照的天神降臨恐怕不是什麼好主意，所以最後我只好放棄了在提瑞斯法進行降臨的打算，然後在某個居心叵測的麻煩聚合體的蠱惑下，我又放棄了乘坐運兵船而選擇了一路步行……

    唉，一想起自己竟然被林雪那家伙忽悠成功還在提瑞斯法林地那個鬼地方吸了半天瘴氣我就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殘酷了……

    OK，跑題到此為止，現在回到希MM這邊。

    “這是天使的羽毛，”我淡淡地說道，“也是我們的證物，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不過亡靈生物對聖光力量的敏感性想必你也知道，神之戰艦降臨在提瑞斯法地區的話，對你的子民絕對會產生毀滅性的打擊。”

    天使的羽毛！

    希爾瓦娜斯心中一聲驚呼，對我的話卻是信服了分，天使羽毛雖然沒有人見到過，但那個幽靈女孩手中的羽毛上散發出來的比最強大的聖騎士還要精純的聖光力量卻是不能造假的，哪怕這根羽毛不是來自天使身上，就憑這份神聖能量，它也至少是同級別的聖器，僅僅是放在自己的面前就能給予自己如此大的壓迫感，希爾瓦娜斯毫不懷疑，假如這根羽毛被當成武器投向自己的話，恐怕以自己的實力在一瞬間就會重傷！

    至于為什麼安薇娜身為一個亡靈生物竟然能夠接觸天使的羽毛這件事，希爾瓦娜斯現在已經顧不上考慮了。

    這時我又拍了拍安薇娜的肩膀，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走神的小幽靈回過神來，在希爾瓦娜斯越睜越大的眼楮中，安薇娜這個小幽靈的背後緩緩張開了一對巨大的潔白羽翼。

    當然，這雙羽翼是不可能和阿賴耶那已經凝結成實體的羽翼相提並論的，盡管阿賴耶教的很用心，但安薇娜畢竟不是真正的天使，她能利用自己的聖光能量模擬出一雙虛幻的能量羽翼已經是極限，不過這雙虛幻的光之巨翼用來證明我們的身份，卻已經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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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誘人的保證

  隨著安薇娜身後一雙巨大羽翼的緩緩張開，希爾瓦娜斯那張冰封的俏臉上終于浮現出了復雜的表情。

    震驚，警惕，不安，以及強作的冷靜，這種種表情混合在一起，讓我不禁感嘆即使是亡靈生物那已經失去生機的臉龐竟然也能做出如此豐富的表情……

    面對一個可以稱之為天敵的天使（盡管安薇娜並非真正的天使，而只是一個剛剛開始接觸神聖學的天使學徒，但希爾瓦娜斯可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天使，自然分辨不出來，希爾瓦娜斯並沒有如我預料中的那樣立刻將在外面的衛兵叫進來，而是用依然沉穩的語調說道︰“原來如此……自從听到神使降臨的消息，我就有了不安的預感，那麼，今天就是所謂的審判日？你們的到來就是為了淨化這個世界上的亡靈生物？”

    你誤會了吧？你絕對誤會了什麼吧！

    不過我倒是很佩服希爾瓦娜斯此刻的鎮定，身為一個亡靈，面對天使姿態下的安薇娜，竟然依然保持著這樣的冷靜，不得不說她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領導者，最起碼這份鎮靜就不是我能相比的。

    “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雖然稍微嚇唬一下希MM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不過現在還是辦正事要緊，“假如我將你們當成敵人的話，現在你面對的就不是兩個特使，而是一整支的軍隊，事實上，我和安薇娜此次前來並非是為了宣揚聖光的正義，而是邀請被遺忘者加入我們的軍隊。”

    這一刻，希爾瓦娜斯震精了……

    啥？邀請被遺忘者加入天使的軍隊？！這個世界瘋掉了嗎？

    更瘋狂的是，這句話竟然是出自神使的口！這太瘋狂了！這簡直就是如同一個億萬富翁邀請路邊某個不知名的乞丐一起共創美好未來一樣扯淡的事情！

    在我的爆炸性言論下，希爾瓦娜斯保持著那副呆然而立的姿勢久久沒有任何動靜，安薇娜張著光翼扮演了幾分鐘的大號探照燈之後終于堅持不住，散去了自己那點本就不多的神聖力量，轉而好奇地走上前去，在希MM身上捅了兩下。

    “主人，石化了耶~~~”

    以上情景純屬本人腦內補完，請大家自行選擇遺忘……

    愣了足足十幾秒鐘，希爾瓦娜斯才仿佛終于確認了自己听到的話，一雙血紅色的眼楮帶著滿滿的震驚望向我這邊。

    “你很驚訝？”我微笑著說道。

    “我不該驚訝？無論如何，您告訴我的這個消息實在超出了常理。”希爾瓦娜斯說道，我注意到，她在稱呼里用了“您”這個敬語，看樣子是已經相信了我們的身份——面對聖光澎湃的天使安薇娜，一個從小到大接受科學教育的地球人可能還會稍稍質疑一下，但對于希爾瓦娜斯這樣標準的艾澤拉斯住民而言，她根本不會懷疑對方的身份。

    “不要用你們的常識來衡量我們的觀點，對我們使徒而言，亡靈生物和任何其他的物種都是平等的，正義或邪惡僅僅適用于單獨的個體，給整個種族打上善惡的標簽簡直愚蠢之極。”

    對我的話，希爾瓦娜斯露出了一瞬間的呆滯，然後是巨大的驚喜，在其他人面前不得不長久保持的冰霜面具此刻早已不復存在，她將自己內心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表露在了臉上。

    平等的！

    原來在神的眼中，亡靈並非是邪惡的代名詞！

    自從在保衛銀月城的戰斗中犧牲而被阿爾薩斯變成一個亡靈生物以來，希爾瓦娜斯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面前，並非真的一絲光明都沒有，領導著被遺忘者這樣一個受到整個世界所有生靈排斥的種族在夾縫中艱難求生，在天災余孽和血色十字軍的兩面夾擊下孤軍奮戰，希爾瓦娜斯幾乎忘記了“希望”二字是什麼意思，盡管她也從未絕望，但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和自己所領導的人民並非只能面對無盡黑暗的未來！

    假如角色稍微轉變一下，希爾瓦娜斯是一個對神明這樣的東西沒什麼感觸的地球人，或許我的話還不會對她產生多大的沖擊，但她卻是一個在魔法的世界中成長的精靈，在這個大前提下，“神使”親口告訴她，亡靈並非被神明厭惡的生物，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對她的觸動絕對會放大無數倍！

    更重要的是我後面的一句話，“給整個種族打上善惡的標簽簡直愚蠢之極”，這句話對她的觸動是最大的，一直以來，被遺忘者都被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打上了邪惡和污穢的標簽，不論對方是否有罪，那些所謂聖光的使者都能毫不猶豫地殺死一個無辜的亡靈，還美其名曰︰淨化，這種對待，誰能接受？

    假如我的那句話是從一個普通人口中說出來，希爾瓦娜斯頂多是高興一下，但從“神使”的口中說出，這意義就大不相同，這是一種認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認可！

    盡管在我看來，那句僅僅是實話實說的話根本沒什麼特殊的意義……

    “平靜下來了？”我看著對方的眼神終于冷靜下來，于是微笑著說道，“是不是可以討論正事了？”

    希爾瓦娜斯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然後點了點頭。

    “事實上，我們這次來到這個偏遠的世界，是為了消滅一種相當危險的力量，這種力量已經毀滅了不知幾萬個比艾澤拉斯還要強大的世界，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終有一天，所有的生靈都得被這力量毀滅殆盡，而你們這個世界，也正處于這種力量的侵蝕之中——燃燒軍團，那些惡魔就是這種力量影響下產生的扭曲種族，而且現在，隨著這力量的愈發強大，惡魔種族也正在發生著你們所無法想象的轉變……”

    我將最近在世界各地頻頻出現的變種惡魔小隊和他們受深淵力量影響變異的原因大致講述了一下，當然，有一些不適合向外公布的東西我還是保留了，比如深淵力量究竟能恐怖到什麼程度——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艾澤拉斯原住民們可以對付的，說出去也是徒增希爾瓦娜斯的憂慮。

    得知如此嚴峻的現狀，希爾瓦娜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冷靜，或許是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中已經習慣了類似的境遇，她完全沒有被燃燒軍團已經更加強大並且隨時將會卷土重來這一事實嚇到，而是沉穩地問道︰“也就是說，您和您的軍隊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消滅燃燒軍團和那種在背後促使惡魔種族產生的……深淵力量？”

    “沒錯，消滅深淵力量正是我們的使命，但這個世界的深淵之強大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在沒有更多援軍的情況下，即使是使徒的大軍也無法對抗那些愈發強大的惡魔，所以我們要組織一個更加強大的軍團，一個讓整個艾澤拉斯聯合起來對抗燃燒軍團的強大聯軍，我們已經同時向整個艾澤拉斯每一個達到標準的智慧種族派遣出了使者，就好像來到你面前的我們兩個一樣——剛才你看到的這根天使羽毛，就是我們的信物，不僅僅用來證明我們的身份，也是加入這支救世軍的證明，如果你同意加入的話，我就會解除羽毛上的封印。”

    我從安薇娜手中接過那根來自阿賴耶翅膀內緣的大羽毛，心中再次閃過了天使妹妹眼淚汪汪的畫面，小泡泡人小力氣可真是不小，那個自告奮勇的小丫頭可是一抓一大把的說，然後天使妹妹還要眼含熱淚地在自己的羽毛上刻畫法陣……恩恩，勞苦功高，勞苦功高……

    “我願意加入，”希爾瓦娜斯答應的比我想象的還要痛快，省去我不少口舌，“我們和燃燒軍團之間要算的帳可不是一筆兩筆的，但是這件事情我必須征求我的子民的意見，畢竟加入了救世軍，就意味著我們將不得不和那些聖騎士之類的家伙並肩作戰——即使是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很艱難，希望您能理解。”

    “當然能理解，你的深明大義已經很讓我吃驚了，當初勸服一個聖騎士接受亡靈盟友就費了我很大的勁呢，沒想到你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仇恨和爭斗……我早就厭倦了，被遺忘者是亡靈，不是怨靈，假如不是人類盲目的仇恨，我們並不想有那麼多戰斗的……”

    希爾瓦娜斯如此說著，心中也是深深的無奈，沒有人喜歡戰爭，尤其是被巫妖王的鐵腕統治強迫著充當了多年的戰爭工具之後，盡管也有著極度仇視活人的亡靈存在，但也有很多被遺忘者只想能夠安靜而自由地生存，即使是復仇，他們也只是將巫妖王和巫妖王背後的燃燒軍團當成了復仇的目標，可是人類和其他種族對他們盲目的打壓卻逼迫這些原本可以成為盟友的被遺忘者們不得不奮起反抗……

    這還只是被遺忘者剛剛獨立，假如這樣的對抗再持續下去，恐怕整個被遺忘者種族都將徹底變成仇視一切生靈的復仇者，那，並非希爾瓦娜斯的初衷。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長久的對抗會轉變一個種族整體的心態，暫且看來，被遺忘者現在對生靈的仇視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嚴重，最起碼比起人類對他們的仇視而言輕得多了，但恐怕要不了多久，被遺忘者和人類之間的矛盾真的會和游戲中一樣完全無法挽回……

    “我們會糾正這個錯誤，”我看著若有所思的希爾瓦娜斯說道，“加入救世軍也是一個契機，或許在聯合對抗燃燒軍團的過程中，被遺忘者會逐漸被其它的種族所接受，假如仍然有些種族執迷不悟的話……恐怕我們真的要行使一些神的權力了！”

    我相信，這絕對是一個誘人的保證，除非是瘋子，否則沒有人願意永遠被整個世界當成敵人，一個能夠和所有種族平等生存的機會，希爾瓦娜斯沒有理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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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超級無聊的城市

事實上，到此為止我和安薇娜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希爾瓦娜斯這邊一切進展順利，只要她同意加入我們的聯軍，就等于整個被遺忘者種族已經上了我們的賊……戰船，這是一個相當團結的種族，而且對他們的女王擁有著令人驚嘆的忠誠，只要是希爾瓦娜斯的命令，恐怕就是讓這些骨頭架子和五花肉集體跳火山他們都不會有任何猶豫——當然，我指的是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之後會發生的事實將證明，雖然自由的意志相當寶貴，但自由意志同樣也為一個原本可以無條件極端服從命令的種族種下了背叛的種子，當然，由于現在我們的出現，皇家藥劑師學會和瓦利瑪薩斯的背叛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發生了。

    不過盡管希爾瓦娜斯可以依靠一個命令就讓被遺忘者成為救世軍的成員，她卻絕對不會這麼做，她是一個威嚴而睿智的女王，並不是一個只為了達到自己目的的獨裁者，和我猜想的不一樣，被遺忘者相當重視種族成員的自由意志，在這個新生的國度中甚至形成了一種類似簡單民主制的投票制度，這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在游戲中我可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一點的，一群亡靈生物，竟然在艾澤拉斯這樣一個半奴隸半封建制度為主宰的世界里創造出了這樣的行政制度，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原本我還以為這個亡靈國度會處于一種高壓的強權統治之下呢……

    看來對“劇情”熟悉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在很多時候，根據游戲得來的慣性思維總是會干擾到我的判斷，甚至會讓我把游戲里的世界設定和真實的艾澤拉斯世界給搞混淆掉，明明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和游戲里的不一樣，我卻還是在看到亡靈們舉行公民投票的時候被嚴重震驚了……

    我答應了希爾瓦娜斯，給她三天時間來做出最後的決定，在這段時間里，無所事事的我和安薇娜自然是閑了下來，一個混吃等死的帝國元首領著個高亮日光燈整天在幽暗城中閑逛，雖然這地方絕對稱不上有多好的景色，不過如此一個規模宏大風格獨特的地下城市倒也有很多的觀光價值，我就權當作是體驗一把亡靈族的風土人情了。

    當然，前提是你能夠忽略掉那些時不時出現在眼前的僵尸骷髏幽靈憎惡之類嚴重挑戰視覺極限的亡靈居民……

    將視線從不遠處一位長相天怒人怨身材慘絕人寰的憎惡身上移開之後，我深深地認識到，在幽暗城這個地方，作為一個正常的活人，最值得注意的生活常識就是在飯前飯後的一個小時里絕對不要出來逛街，前者影響食欲，後者干擾消化，兩者雙管齊下，基本上你就不要指望肚子里能存下什麼東西了。

    “還是幽靈耐看一點。”見識了傳說中的憎惡之後，我如此總結道，在旁邊的安薇娜立刻驕傲地揚起了腦袋，渾身燦爛地宛若中午十一二點的太陽。

    我覺得遲早有一天這丫頭得變成一個專職的人形探照燈。

    關于我們的身份，希爾瓦娜斯還沒有公開，這也是我特意關照的，我可不希望未來的幾天里出來逛逛還要被一堆壯骨顆粒圍著參觀，不過之前希爾瓦娜斯也特意下了命令，我和安薇娜是幽暗城的“重要客人”，甚至是希爾瓦娜斯本人的“重要朋友”，因此除了少數絕對性的禁地之外，我和安薇娜可以在這里隨意走動，雖然這樣比我們的身份要好得多，不過還是免不了讓我和小幽靈成為焦點，一個忽明忽暗總是拿自己當電燈使的古怪幽靈女僕，一個和亡靈生物稱兄道弟在幽暗城中沒事人一樣逛來逛去的大活人，這本就足以讓很多亡靈對我們好奇不已，更讓他們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是，我們兩個竟然和女王大人關系密切，甚至有著能在亡靈大本營中隨意走動的特權，可不要以為那些被遺忘者一個個都是苦大仇深煞氣沖天的家伙，雖然背負著沉重的命運，但除了稍微有點陰暗面之外，已經獲得了自由意志的被遺忘者其實和一般的生靈並沒有太大的差距，甚至由于無法體會活人的大部分樂趣，這些超級無聊的家伙一個個都充滿了令人咋舌的八卦精神，現在突然冒出來我和安薇娜這樣兩個超級有話題的人物，這些除了八卦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生樂趣的無聊亡靈頓時感覺，春天來了……

    當然，除了那些雖然八卦但還算友好的亡靈之外，我們也經常會遇上有著不淺敵意的被遺忘者，並且猜都不用猜，這種敵意基本上都是對我而發，他們有些是在轉變成被遺忘者之後受到過生者世界相當不公的待遇，或者由于亡靈魔法的作用而對生者有著極其強烈的仇恨，更有甚者是由于本身生前力量的弱小，導致即使覺醒了自由意志也很難消除內心深處對活人血肉的食欲——對最後這一條我保持了相當淡定的態度……

    不管怎麼說，有希爾瓦娜斯的命令在上面壓著，這些對我有深切敵意的亡靈都還算老實，最起碼沒有出現神使遇襲導致幽暗城全滅這樣讓希爾瓦娜斯擔心了大半天的狗血劇情。

    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安薇娜倒還能很有興趣地在幽暗城中到處參觀，不過現在，我們覺得有點無聊了。

    這也很正常，鬼屋探險是個很有趣的游戲，驚悚刺激而且讓很多人樂此不疲，不過每天都玩鬼屋探險可不是個娛樂的好主意，尤其是這鬼地方根本沒有任何能夠稱得上娛樂的東西，除了見識一下那些充滿後現代風格的亡靈讓我稍稍滿足了一下好奇心之外，現在我剩下的就只有每天無所事事的空虛感以及幽暗城特殊風土人情導致的食欲不振以及消化不良——這真是浪費了希爾瓦娜斯的一番好意，要知道為了給我這個全幽暗城唯一一個會喘氣的生物準備可口的飯菜可是讓希MM費了不少心思的，不過由于本人的心理承受力實在還需要考驗，這個食欲問題嘛……

    不只是我，根據我的觀察，那些亡靈同樣也很無聊，沒有觸覺不吃不喝並且缺乏娛樂項目導致這些壯骨粉和五花肉除了做戰斗訓練之外就只剩下了出去執行任務這樣的事情可做，但是即使是亡靈這樣不知疲倦的種族，也有閑暇下來的時候，當閑下來的時候，我都替這些無聊的家伙蛋疼……

    走在幽暗城干涸的下水道里——這種道路真個性——你隨時會看到路邊或者路中間躺著一個披掛著破爛布片一動不動的骷髏或者干尸，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又一個被運尸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無名尸體，因為他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極端無聊只好躺在地上裝凶殺現場的被遺忘者，假如沒有任務的話，這個裝凶殺現場的家伙甚至能在那里躺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天大的事情都不一定能使之起來走動走動，我就曾見過一個躺在大路正中間的骷髏被一個路過的憎惡一腳踩成四散的骨頭棒子，不過在那個憎惡離開之後，這些骨頭棒子又磕磕踫踫地匯聚成了一個光潔如新的骷髏，然後這個無聊的挺尸哥又繼續躺回原來的地方等待下一個憎惡的來臨……

    如果說一個躺在地上等車禍的骷髏僅僅是無聊的話，那麼兩個坐在犄角旮旯里猜拳互相拆對方肋骨的骷髏兵就堪稱蛋疼了。

    看看這些個無所事事游來蕩去的亡靈市民們，我突然覺得，曾經宛若地獄般苦難重重的九年義務教育竟然是如此的充實而且富有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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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扎肯的故事

在這個毫無娛樂死氣沉沉而且到處充斥著防腐劑味道的地下城市里，我和安薇娜一同度過了兩天混吃等死的生活，雖然混吃等死一直是我最大的人生目標，但現在我悲哀地發現，假如人生真的只剩下吃飽睡睡醒吃一路混到棺材里的地步，那實在是太糟糕了。

    現在我和安薇娜正坐在幽暗城的某個洞穴里面——盡管這里的主人將這里稱為客廳，但我還是堅持認為一個在地下挖出來的連基本的房梁都沒有而且唯一的家具就是正中央的石頭桌子的地方應該被稱之為洞穴而不是客廳，在我們的對面，坐著兩個在我看來除了尺寸和光潔度之外長相一模一樣但事實上是一對夫妻的骷髏，而在我們這兩個骷髏一個幽靈一個活人的詭異組合面前，堆著一小堆畫著七扭八歪符號的紙片。

    好吧，我原本的計劃是做一副撲克牌出來的，但事實證明，我的繪畫技術並不比姐姐強多少，以至于這副本人嘔心瀝血才做出來的撲克牌竟然差點被安薇娜當成某種由咒術師制造出來的蘊含著上古詛咒力量的符文碎片給扔掉——假如這些小紙片是姐姐做出來的話，那安薇娜的猜想倒是令人驚嘆地符合事實。

    雖然撲克牌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僅僅能稍微緩解一下那要命的無聊感，不過對我們眼前的這對骷髏夫妻而言，這種簡單而新奇並且連亡靈都能沉醉其中的奇妙游戲簡直就是顛覆了整個娛樂界的偉大發明，盡管完全看不懂那些紙片上的古怪符號是什麼意思，並且將整個撲克游戲的規則攪合地一塌糊涂，這對骷髏夫妻還是興致勃勃地和我們玩了將近一上午，現在他們的肋骨上已經密密麻麻地被我和安薇娜貼滿了小紙條，微風吹來宛若春天的原野一樣波浪起伏——看來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商定的懲罰方法是貼小紙條而不是喝涼水簡直是太明智了，這些骨頭架子雖然胃容量為零，但至少擁有足夠廣大的體“表”面積，如此獨特的身體結構實在是廣大撲克愛好者的福音……

    “說實話，你們的愛情真讓人感動，我原以為被遺忘者都是冷血黑暗的家伙來著。”當終于成功地用小紙條徹底掩埋了對面那位骷髏兄之後，我拍拍手，站起身來如此說道。

    然後我對面的紙簍哥得意地揚起腦袋，下巴　噠　噠地向我表示自己的自豪之情，接著坐在他旁邊的骷髏姐便是招一眼就能看出來生前就應用地無比熟練死後同樣駕輕就熟的在骷髏哥天靈蓋上，頓時亂七八糟的紙條飛了一地。

    我實在不能理解一堆有節奏的　噠聲是什麼意思，于是只好求助旁邊因為同樣是亡靈而能夠理解對方想法的人形探照燈︰“安薇娜，翻譯。”

    小幽靈立刻停下偷偷換我牌的小動作，渾身靈光一閃，一板一眼地說道︰“他說︰吉娜永遠是我的摯愛，即使我連這副骨架都粉碎掉，我也將用我全部的靈魂來陪伴她。”

    听到這句話，我面前的骷髏姐立刻嬌羞無限地躺倒在骷髏哥懷里，而後者也配合地來了個久久的擁抱——不能不久，因為丫的肋骨互相別在一塊了。

    看著兩個骷髏在我眼前上演愛情大片，我只覺得渾身冷颼颼的，這場景要放在電影院，一分鐘得嚇哭多少懵懂孩童啊！不過放在天朝的電影院可能好點，這種程度的恐怖片就是能上映也得從倆小時的完整版剪輯成半小時的預告片，基本上放完演員表和主題曲之後也就不剩啥了。

    話說我的思想是怎麼繞到這來的？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我對被遺忘者的印象基本上已經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他們有陰暗的一面，但也有著像我們面前這對骷髏夫妻一樣讓人心酸到落淚的溫馨家伙，這和我印象中的亡靈國度完全不一樣，不過想想也對，哪怕是再邪惡而瘋狂的種族，也肯定有著它光明的一面，假如整個種族都陷入仇恨和狂熱之中甚至除了復仇之外完全不再考慮任何事情，那這個種族的未來恐怕真的是一片黑暗了，而希爾瓦娜斯也將成為有史以來最失敗的領袖，因為那樣的種族已經從根本上失去了發展壯大的可能性。

    好吧，又跑題了。

    好不容易將各自的肋條從對方的骨頭縫里拉出來之後，我面前的骷髏哥朝我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我猜那是一個尷尬的微笑——然後下巴繼續　噠　噠，安薇娜不用我吩咐便在一旁同步翻譯起來︰“亡靈天災的到來毀滅了很多的家庭，其中很多的人又站了起來，成為那毀滅軍團的一員，當巫妖王的統治結束之後，洛丹倫百分之七十的人類已經化為了提瑞斯法的泥土，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很難再找到他們生前的親友從而成為孤單的活死人，我很幸運，竟然找到了吉娜，雖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但至少我們又在一起了。”

    被遺忘者很孤獨，整個世界都已經將他們排除在外，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只能如此尋求自己僅剩的那一點點歸屬感，而更多的人則孤獨地蜷縮在這陰暗的地下城里，或者用戰斗和漫無目的的游蕩來麻醉自己，並且讓心中那不斷滋生的陰暗思想愈發壯大，這是一個相當不好的狀況，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整個被遺忘者種族都將徹底陷入瘋狂，被怨念和孤獨吞噬的他們恐怕真的將成為希爾瓦娜斯口中的怨靈。

    或許希爾瓦娜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也將我們的救世軍計劃當成了一線希望，一個可以防止被遺忘者在孤立和憎恨中變成瘋狂怨靈的希望。

    盡管我知道，即使我們不出現，憑希爾瓦娜斯的本事，她也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就在無聊感再次襲來，安薇娜也開始無所事事地在一旁渾身忽明忽暗地自娛自樂的時候，我決定找點話題來打破現在有點沉悶的氣氛，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那個帶我們來到幽暗城的總是隨身帶著一個呆呆傻傻的小僵尸的骷髏兵。

    “你們認識扎肯嗎？他好像總是帶著一個小僵尸在幽暗城里游來蕩去的。”

    我把手中的牌一扔，伸了個懶腰問道。

    “當然認識，我們以前是鄰居，那個總是被他帶在身邊的小僵尸是他的女兒。”

    我伸到一半的懶腰戛然而止，然後腰部背部肩部至少六塊括約肌統一對這個沒能盡興舒展出來的懶腰表示了強烈的繼續下去的，可惜沒有中樞神經的協調這些肌肉各自為戰之下最終亂成了一團，狀況之混亂宛若下午五點半的二環路。

    “娜娜……快……我岔氣了……”

    安薇娜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之後，我心有余悸地回過了氣，這真搞笑，我堂堂一個帝國元首竟然差點被自己一個懶腰給干掉。

    嘛，當初另外一個帝國元首還差點被一塊蛋糕干掉呢。

    等我回過勁來，前面的骷髏哥立刻拉著骷髏姐的手，沖我一指，下巴頦　噠　噠。

    “親愛的，你看，有肉不一定是好事。”

    “安薇娜，這個就不用翻譯了。”

    扎肯的故事很簡單，就和我這個飽經各種小說荼毒的前宅男一瞬間所能想象出來的故事一樣簡單，扎肯的故事也很讓人心酸，就和每一個被遺忘者背後的故事一樣讓人心酸。

    曾經的扎肯，是洛丹倫軍隊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偵察兵，盡管軍餃不高，但憑借著豐富的經驗和一兩次不大不小的戰功，他也算過上了不錯的生活，就和大部分小說里用來充當龍套甲但是意外地有人氣的年輕力壯事業小有所成的小伙子一樣，他有一個很愛自己的妻子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這樣簡單而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亡靈天災的來臨。

    戰爭開始之後，扎肯奉命參與了人類對天災軍團的戰斗，並被投入了前線，他的運氣很糟，僅僅在第二天的戰斗中，他便被一個食尸鬼的爪子洞穿了心髒……

    當作為一個被遺忘者重新醒來之後，扎肯發現，昔日的家園已經變成了在瘟疫的肆虐中滿目瘡痍的廢墟。

    這樣的打擊幾乎讓扎肯徹底崩潰，並幾乎淪落為一個瘋狂的亡靈生物，事實上，將近一半的被遺忘者在恢復了自由意志之後都會因為這樣的沖擊而變成被復仇和殺戮支配的行尸，並最終被希爾瓦娜斯消滅，而扎肯也險些走上這樣的道路。

    或許是天意，當精神恍惚的扎肯被扔到地窖中慢慢死亡的時候，他見到了一個沒有心智、看上去痴痴呆呆的小僵尸。

    在這個小僵尸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精致的小小吊墜，那吊墜上有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由他親手刻上去的小字——送給妮娜，我最愛的女兒。

    小女孩的精神力實在太弱小了，即使巫妖王的力量已經離去，她的意識卻早已在那強烈的精神力入侵下消散殆盡，剩下的，僅僅是跟在扎肯身後的本能。

    從此之後，沉默的骷髏兵扎肯身後多出了一個總是呆呆傻傻的用來傳話的小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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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看，這很簡單

這是一個讓人心酸的故事，而事實上，幾乎每一個被遺忘者背後總是會有這樣類似的讓人揪心的經歷，生離死別本就是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之一，而亡靈生物這種死都不一定算完的復雜情況更是讓簡簡單單的一個死別瞬間復雜到千回百轉令人愁腸百結，幾乎每一個跟亡靈沾邊的故事都遠比活人的喜怒哀樂更加動人心魄，比如達隆郡的小蘿莉，比如人鬼情未了，比如悲情爸爸扎肯和他的女兒，比如西門大官人和……這個不算。

    不知道為啥，一提到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我就會想到西門大官人的偉岸英姿，這實在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事情太多了，雖然我們號稱救世主，但救世主也需要公休假和私生活，我們實在不可能拯救每一個不幸的人，就是那些腦袋上頂個光圈的天使都沒這能力——像阿賴耶那樣的就是個成天把自己陷到各種麻煩里等著別人去拯救的主。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些我們沒有遇上的或者沒有能力去拯救的人放著不管還說得過去，但是假如我們遇上了並且有能力去幫一把的話，放著不管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這不是濫好人的問題，而是事關良心和本性的問題，就好像公交車上發現司機勇斗歹徒而幾十個大老爺們站在一邊圍觀是一個性質——在此祝願天下所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圍觀者，下一次成為被圍觀的那位。

    我一直認為路見不平一聲吼，吼完扭頭繼續走是一件相當癟三的事情，但現在我悲哀地發現，我們連吼一嗓子的膽都沒了——還不如癟三呢。

    好吧，扯遠了。

    其實我要說的是，既然現在我有這個能力讓被遺忘者的情況稍微好轉那麼一點，假如出于“他們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這樣的心理而放著不管的話，還真挺過不去的，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我多少也對這些亡靈生物有了點好感，能幫一把，還是幫一把的好，更何況，還有安薇娜這一層關系在……

    听著，這跟提升希MM的好感度一點關系都沒有！！！

    都說一個好的領導應該是那種不做事但告訴屬下應該做什麼事的類型，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好的領導，因為我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幽暗城送溫暖”的計劃告訴了遠在塞拉摩的西維斯，讓那位盡責的御姐指揮官頭疼去，然後我和安薇娜繼續沒心沒肺地在幽暗城里游手好閑蹭吃蹭喝。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一切都沒有意外，盡管被遺忘者有個挺民主的投票制度，但希爾瓦娜斯的意願仍然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整個亡靈國度所有人的想法，于是順利無比的，被遺忘者上了我們的戰船。

    其實我還是差一點說賊船的。

    希爾瓦娜斯告訴我這個消息的當天晚上，我聯絡了在各大族首都挖牆腳的各行動小組們，準備交換一下信息順便稍微炫耀一下自己這邊的進展神速。

    “一個很明智的選擇，”珊多拉如此評價被遺忘者的決定，“他們只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項而已，其實按照你描述的，被遺忘者現在的狀況真是糟糕到了極點，恐怕他們已經到了完全不在乎再失去什麼東西的地步，找到一個盟友對他們而言絕對是天賜的良機——不過，阿俊，你還是要注意點，恐怕那些亡靈中有不少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們除了找生者復仇之外估計已經什麼都不考慮，而剩下的估計有一大半也只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並且達成自己的目的才加入的救世軍，對後者我們還可以爭取一下，至于前者……盡早清除掉的好。”

    “這個是當然，”我點頭說道，“其實甚至用不著我出手，希爾瓦娜斯就已經提前開始清除那樣的不安定因素了，看來她真的是下定了決心，也有可能是被情況逼得孤注一擲而將全部的希望放在了咱們的身上，這個世界的巫妖王是廢柴了點，但那些血色十字軍可牛逼多了——說起來，你們那邊進展怎麼樣？西維斯，你那邊有吉安娜打下的基礎，你先說。”

    “我這里進展順利，”西維斯一絲不苟地回答道，“吉安娜和薩爾的努力還是很有成效的，盡管獸人和人類積怨很深，不過在‘神跡’的啟示下，獸人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

    “叮當這里也很順利哦！”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突然插入了精神連接，從這聲音中我幾乎能直接看到小東西一邊撲閃著翅膀一邊歡天喜地地在半空中嗚哇亂叫的情景，叮當的聲音永遠是這麼的充滿了畫面感。

    “暗夜精靈已經被你搞定了？”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管發生多讓人頭疼的事情，只要這個永遠樂天的小東西在，貌似我們的心情總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從這一點上來看，一個優秀的冒險團隊里，一個沒心沒肺的開心果永遠是不可缺少的。

    我們就優秀到令人發指，因為我們之中起碼一半的人都屬于沒心沒肺的。

    “本小姐和叮當出馬，當然是馬到成功，”不用說，這就是林大小姐，“倒是你，看來我之前還真是小瞧了你呢，原以為你肯定得在幽暗城里游手好閑地晃悠上大半年然後等我們去救援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搞定了。”

    好吧，林雪的“游手好閑”四個字還真是令人意外地符合事實了。

    “輪到我了輪到我了，”淺淺的聲音突然強勢插入，帶著一連串可疑的水泡聲，“阿俊，你猜我在海底發現了什麼？珍珠啊！珊瑚啊！拳頭大的夜明珠啊！”

    ……我嚴重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忘掉自己是干什麼去的了。

    “淺淺，你這兩天不會淨在海底玩打撈了吧？”

    “沒，我順便去了艾薩拉的宮殿來著……”

    我︰“……”

    “開玩笑的，”淺淺突然嘻嘻笑道，“咱家現在可是有錢人了，才看不上那點東西。”

    對此我持保留態度，要知道當初我可是跟這丫頭合計過把信仰級上甲板蓋滿居民小區然後低價出租的，真難想象就我們這樣骨髓里三公分都是升斗小民的小老百姓能豁達到什麼地步。

    不管怎麼說，淺淺那里的情況貌似還算可以，雖然那些納加由于常年的與世隔絕已經有點幽閉性神經質（我自創的這個醫學名詞遭到了林大小姐慘無人道的鄙視，但在淺淺給他們畫下的“重回陸地”並且“消除詛咒”這兩個超級大餅的作用下，納加們還是明顯向我們這方面傾斜了過來。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淺淺不止給了那些魚尾巴兩張大餅，雙子偷偷告訴我，當時不少納加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結果淺淺一怒之下把將近一萬的據說是納加族最強大的皇家衛隊給當眾還原成了小魚苗，這才是導致納加族向偉大的救世軍靠攏的最關鍵原因。

    至于姐姐和阿賴耶負責的那部分，貌似比我們所有人都要輕松的多，光明天使，神之戰艦，姐姐甚至出主意用全息投影來了一場規模宏大的眾神降臨，這麼多重磅砸在那些追隨聖光的人類統治者頭上，其結果根本一點懸念都沒有，甚至連要和亡靈生物組成聯軍這樣可能成為最大阻礙的事情都被輕松地揭了過去，當然，涉及亡靈生物，反對的聲音肯定還是有的，不過在阿賴耶幾乎完全照搬當時我用來忽悠安東尼的那番史上最強詭辯之後，一切的反對言論，那都是反人類的大罪啊~~

    最後，我們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將發言權留給了還沒有匯報情況的珊多拉和潘多拉組合，我相當好奇，這對幾乎可以號稱是我們中戰斗力最剽悍的終極暴力姐妹花究竟能給我帶來多大的驚喜，一個是能夠瞬間奴役整個城市全部生物的奪靈者，並且這個奪靈者在變身之後還可以獲得和深淵生物打拳擊的恐怖近戰能力，另外一個是可以一嗓子轟穿喜馬拉雅山脈的超級蘿莉，而且這個蘿莉還擁有著和她的甜美外表完全相反的暴力強權屬性，這樣兩個移動式帝火庫在一起，不管踫撞出什麼火花，估計都能把龍族給炸個。

    “龍族倒還不錯，”珊多拉開篇就是一句貌似夸獎的評價，根據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理論，既然珊多拉給了這麼個甜棗，那毫無疑問，接下來就是一頓及其慘無人道的狼牙棒了，“就是稍微頑固了點，而且相當高傲，他們倒是誠心實意地保護這個世界，不過那種‘我是救世主，凡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等著我們來救’的態度讓我和小丫頭很不滿意，于是我們用閃電戰把龍族里的大人物都抓了過來，現在潘多拉平均每六小時就從里面挑一個出來暴揍一頓，我估計很快他們就知道誰的拳頭大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你們可小心點，龍族的實力也不小的，他們真要拼命你們可倒霉了。”

    “哈，沒事沒事，”珊多拉大大咧咧地說道，“要是所有龍族都來找我們麻煩恐怕我和小丫頭還真要跑路，不過我早就用精神干涉切斷了那些倒霉蛋之間的聯絡，分開對付的話，個把大蜥蜴我和小潘多拉還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就知道，讓潘多拉這個暴力狂和珊多拉這麼個助紂為虐的主一起出動，肯定就是這麼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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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變異惡魔再現

我覺得，促使人類進步的可能是競爭，促使科學進步的可能是懶惰，但促使娛樂業進步的，絕對是無聊。

    恩，就是無聊。

    並不是每一個行動小組都像我這里一樣順利，就比如正窩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和龍族們打拳擊的潘多拉－珊多拉暴力組合，比如已經在珍珠珊瑚夜明珠面前流連忘返的淺淺，比如……沒有比如了，剩下的貌似都挺順利。

    總之，由于各小組的進展不一，所以我和安薇娜不得不在這個極端無聊並且非常讓人容易迷路的圈圈城里繼續呆下去，直到其他幾個主要種族投入救世軍的懷抱然後我們才能領著被遺忘者的使者去塞拉摩開會，據林雪所說，這樣是為了形成一種百族來朝的盛大局面，要不各族零零散散分批過來實在有點羊拉屎一般的感覺——林大小姐的修辭方式我們先放在一邊，我主要是覺得這家伙純粹在給我找麻煩而已，並且稍微一聯想這丫頭預知未來的能力，我突然覺得當初把我安排來這麼個無聊的地方恐怕也有林大小姐在背後推波助瀾，別的不說，最起碼我到這地方之後會有多無聊林大小姐肯定是知道的。

    你看，又跑題了。

    剛才說到促使娛樂業進步的關鍵因素是無聊，這絕對是有著事實依據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由于我和安薇娜的極端無聊，現在幽暗城中各種娛樂項目已經雨後春筍一樣遍地開花，撲克足球台球彈子台麻將牌九乒乓球，千奇百怪的娛樂活動如同來自東南亞的熱帶風一樣席卷了整個地下城市，這些骨頭架子突然發現，原來生活可以更美的。

    我也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玩樂的領域里竟然是如此專業，虧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老實本分的好學生來著。

    “壓力會激發人的潛能，”安薇娜如此評價著，然後甩手兩張撲克牌，“對六！”

    “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娛樂活動怎麼那麼貧乏，除了酒宴就是交際舞會，好像所有的享樂就只是給貴族準備的一樣，”我感嘆兩句，然後摸出兩張鬼畫符一樣的紙牌，“對十！”

    希爾瓦娜斯看了台子上的撲克一眼，然後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著將手中最後的四張牌放在我們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個……沒錯吧？”

    你看，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詭異的事情，對希爾瓦娜斯而言，最詭異的事情莫過于強大的神使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而且成天教那些亡靈平民各種各樣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游戲，這實在不像一個神應該做的事情，而對我而言，最詭異的事情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暗女王希爾瓦娜斯現在竟然在和我打撲克，而且這位牌技一塌糊涂的女王殿下竟然擁有著能讓賭神都嫉妒到死的好手氣，這種每把都是絕頂好牌的情況實在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概率學的一切基礎理論在希爾瓦娜斯的手氣面前頓時成了滿地的碎渣，並且最終演變成我和安薇娜滿臉的小紙條。

    第四十六次被希爾瓦娜斯四張老K華麗秒殺之後，我將手中幾乎沒動過的牌往桌子上一仍，仰天長嘆︰“唉，可惜瓦利瑪薩斯不願意過來，要不咱們就能湊一桌麻將了。”

    其實我的意思是，假如瓦利瑪薩斯在場的話，我就不用墊底了，那個老惡魔的手氣簡直比他的長相還要一塌糊涂，即使是賭神再世，假如被瓦利瑪薩斯的壞運氣附體的話，恐怕也只能面對牌桌無語望天。

    正是因為如此，瓦利瑪薩斯這樣一朵牌界奇葩一直肩負著在我們這個高端的首領級牌桌上墊底的重任，不過在被希爾瓦娜斯、安薇娜以及本人聯合虐待了整整一百二十七局之後，饒是老惡魔臉皮再厚，也不敢接著在牌桌上丟人了……

    要是剛開始的幾天，我們或許百無聊賴之下還會出去來回逛一下，雖然幽暗城里沒什麼值得參觀的旅游景點，不過畢竟是被遺忘者首都，這個巨大無比的地下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很值得參觀的東西，而且如果把這當成是實況版的鬼屋探險的話，我還是能找到一點點意外驚喜的，可是自從幾天前我和安薇娜的最終身份公布出來，我們已經很少出去轉悠了，得知了我們的身份，那些平常能和我們兩個打成一片的被遺忘者態度自然有了很大的轉變，神使這樣的身份畢竟不是胡同口賣塑料翡翠的二胖子，除了我們一幫子沒心沒肺之外，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對這個身份無動于衷，不管那些被遺忘者平民的態度是狂熱，敬畏，還是謹慎或者抵觸，總之我和安薇娜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沒心沒肺地在幽暗城的地洞之間轉來轉去，剩下的，也就只有整天窩在希爾瓦娜斯這里和女王大人打打撲克搓搓麻將抑或是折騰點什麼其他的小玩意用來讓希MM充實一下被遺忘者們無聊的日常生活。

    要是能發生點爆炸性的大事件讓我緩解緩解無聊該多好啊，哪怕是出去找人打一架也行嘛……

    事實證明，雖然我沒有姐姐那樣的能力，但貌似我的想法也有一定的詛咒效果……

    幾乎是我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一個渾身光芒比安薇娜要暗淡的多的普通幽靈便急匆匆地飄進了大廳，然後在剛剛摸到了一把好牌而露出微微笑容的希爾瓦娜斯面前停下，從這個亮度不足的幽靈臉上我明顯地讀出了焦急不安的表情。

    難道和安薇娜這個隨時調節自己亮度並且以照明和打掃房間為樂的古怪幽靈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已經導致我產生了見到任何幽靈類生物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觀察對方的亮度這樣的怪異習慣嗎？

    “安娜，發生了什麼事？”

    希爾瓦娜斯帶著些遺憾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紙牌，皺著眉頭問道。

    貌似我“發明”的這種紙牌游戲已經讓大名鼎鼎的黑暗女王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轉變呢……

    “女王陛下，我們派出壓制血色十字軍的精銳部隊在提瑞斯法林地北部丘陵遇襲，僅有一名幽魂生還。”

    我覺得用“生還”來形容一個早已經死掉不知道多少年的幽魂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奇怪了。

    “他們遇上了血色十字軍的主力部隊？”

    希爾瓦娜斯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一種上位者的威壓不經意間散發出來，我看著盡顯女王本色的希爾瓦娜斯，頓時覺得她旁邊桌子上那一大堆紙牌和小紙條實在是太不搭調了，這讓我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各國首腦一邊蹲在一起摳腳丫子一邊表情嚴肅地商討全球核銷毀計劃的錯覺——話說這種需要不知多少次神經反射才能形成的復雜畫面是怎麼突然在我的腦子里冒出來的？

    對面的幽靈听到希爾瓦娜斯的問話，立刻伏低了身子回答道︰“啟稟陛下，據生還的那名幽魂報告，攻擊他們的並非人類，而是一群……疑似惡魔的生物。”

    “疑似惡魔？”

    “是的，據幽魂描述，那是一種外表有一部分惡魔的特征，但體型更加巨大而且戰斗方式和我們所認知的任何一種惡魔種族都不一樣的敵人，對方只有大約三十人，但我們的五百名身經百戰的士兵卻在不到三分鐘內便被全部消滅。”

    我和安薇娜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楮里讀出了同一個信息。

    “神使，難道那些就是你所講述的變種惡魔？”

    我點點頭，雙手一攤︰“如果你的那些偵察兵沒有倒霉到遇上一幫穿越過來的異形的話，恐怕就是變種惡魔了。”

    然後我拍了拍安薇娜的腦袋，一臉的斗志昂揚︰“娜娜，咱們終于可以有點事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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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叛變？

  被遺忘者的部隊和變種惡魔交戰的地方是處于提瑞斯法邊緣的一處地勢平緩的空地，當我們隨著希爾瓦娜斯和她的親信部隊趕到的時候，這里早已經不見了那些變種惡魔的身影，入目之處，唯有四散零落地插在地上的破損兵器以及數百具被遺忘者那雖然早已經是尸體但現在更加尸體的尸體——好吧，我承認在這種沉重的氣氛下我不應該吐槽的。

    希爾瓦娜斯緊皺著眉頭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翻動了一下一具破碎的骷髏兵尸體，就在她的手指剛剛接觸到對方的時候，那堆表面上看起來毫無傷痕的骨頭棒子卻一瞬間變成了滿地的碎渣。

    就好像龍壯骨顆粒一樣均勻。

    這樣的情況明顯讓希爾瓦娜斯有些始料未及，而且她也想不通究竟什麼樣的攻擊可以造成這樣的效果，這個不幸的骷髏兵不僅僅被打斷了渾身的骨頭，而且這種粉碎還相當均勻，據我目測，這些壯骨顆粒之間的直徑誤差應該不超過兩毫米，假如有足夠的時間，希爾瓦娜斯自信有辦法將最堅硬的金剛石都打造成一堆一模一樣的碎塊，但讓她在戰斗中隨手將一個骷髏兵粉碎成一堆直徑完全一樣、小米大小的顆粒狀物的話——說實話，她完全沒有類似的技能。

    而我倒是想出了一些可以造成類似效果的攻擊方式，比如超聲波武器或者其他類似的能量震蕩，但這樣的攻擊毫無疑問都會在一瞬間將敵人粉身碎骨，卻不會讓一個骷髏兵表面完整無損地躺在地上長達好幾個小時直到希爾瓦娜斯過來捅一指頭才為我們表演這麼一場無聊的特技。

    從科學的角度解釋不清楚，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神秘的魔法或者其他什麼能量了，很遺憾，在這方面，我比珊多拉那個半瓶子醋還要白痴。

    看樣子從這個骷髏兵的尸體上是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我們將視線放在周圍的環境上。

    根據現場散落的兵器和地上縱橫交錯的夸張裂痕，我……啥也沒分析出來……

    書上不都是說主角略一打量戰斗現場就能分析出包括交手雙方姓名年齡性別住址有無不良嗜好家里幾口人人均幾畝地有無暫住證等等等等在內的各種關鍵性信息嗎？為啥我就啥都沒看出來呢？

    所以我認為，書上那些剛到異界就仿佛在越南深山老林里鑽了十幾年的老油子一樣牛逼烘烘的主角——都是騙人的。

    “戰斗是在兩分鐘內結束的。”和我這個門外漢不同，希爾瓦娜斯可是貨真價實的老……經驗豐富的游俠將軍，她只是稍微分析了一下戰斗現場的景象便如此肯定地下了結論。

    我立刻對這種神奇的技能表示出絕大的興趣︰“你怎麼看出來的？”

    希爾瓦娜斯一指旁邊跟著我們過來的那個據說是幸存者的幽魂︰“它告訴我的。”

    ……那你還裝模作樣分析半天啊！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先放在一邊，現在我們要頭疼的問題就是︰這些惡魔怎麼這麼強大？

    我承認，變種惡魔比普通的惡魔要強大的多，和艾澤拉斯世界的凡人比起來更是一個個都仿佛內褲外穿的Super哥一樣，但五百名訓練有素的被遺忘者士兵面對三十個變種惡魔竟然只抗了不到兩分鐘？

    說句不客氣的話，我也知道一百個被遺忘者士兵面對三十個變種惡魔絕對難逃被全滅的命運，哪怕他們的數量增加一倍恐怕也逃不出去，按照吉安娜提供給我們的情報，要對付一個變種惡魔至少需要幾十名到一百名訓練有素的士兵才可能辦到，五百個亡靈戰士要對付三十個變種惡魔確實不太可能，不過在兩分鐘內被全滅——這個戰績也太慘了點。

    “那些變種惡魔，真的如此強大？”

    希爾瓦娜斯不動聲色地甩開了跟隨著的士兵，然後在我旁邊低聲說道。

    “事實上，他們現在變得更加強大了——我懷疑他們那種強化自身的技術已經逐漸成熟。”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終于下定決心，接著說道，“而且，恐怕我還有個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訴你。”

    希爾瓦娜斯眼中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們可能有一批叛軍加入了燃燒軍團的陣營。”

    希爾瓦娜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叛軍？誰的？”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我們的。”

    希爾瓦娜斯立刻一臉驚悚地看著我。

    我知道現在對她公開這個事情是有點操之過急，不過現在變種惡魔的技術已經明顯有了進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墮落使徒來到這個世界，希靈使徒的戰斗方式實在和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差距太大了，到時候恐怕各族領袖第一時間就會看出來那些強大到夸張的敵人和“神使”之間有著聯系，到那時候絕對會對我們的聯軍士氣造成巨大的無形傷害，與其到時候產生這樣難以彌補的後果，還不如現在提前打個預防針。

    “別這麼看著我，天神也有偷奸耍滑和不靠譜的家伙存在，你就不能讓我們里出現點人民內部矛盾？薩格拉斯最後還成了惡魔的boss呢。”

    “我理解，”希爾瓦娜斯不愧是領袖，面對這個震撼性十足的消息還是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可是這個消息實在太驚人了點，面對一群惡魔還好說，可是現在還要面對一群神……”

    “別擔心，到時候那些墮落使徒交給我們來對付，現在我告訴你這個消息……”

    “我明白。”我還沒說完，希爾瓦娜斯立刻點頭表示理解。

    果然，當國王的腦子就是好使，這事要擱在我頭上，恐怕等對方解釋完我還得花大半天才能反應過來呢——這應該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吧？

    看了看周圍狼藉的戰場，希爾瓦娜斯眉頭皺了起來︰“現在那些惡魔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們的普通士兵除非大量集結起來，否則根本不可能是那批隱藏在暗處的惡魔的對手，難道要將幽暗城所有的外部士兵都收攏回來？”

    我看得出希爾瓦娜斯臉上的表情很是憋屈，這太正常了，自己手下有一大票正規軍，卻被敵人不到三十個人給逼的不得不龜縮起來，換誰都受不了，但現在幽暗城的力量太過弱小，希爾瓦娜斯可真不舍得讓自己寶貴的士兵死在毫無意義的暗殺之中。

    正當希爾瓦娜斯憋屈著的時候，一陣危機感卻突然襲上我的心頭。

    幾乎在同時，渾身聖光澎湃的安薇娜也沖到了我們這邊，一雙巨大的羽翼瞬間張開，將我們擋在後面。

    “怎麼回事？”希爾瓦娜斯迅速進入了戰斗狀態，一邊沉聲問道。

    “恐怕你的士兵們現在不打算回答你了……”

    我微微搖頭苦笑，一邊指點著旁邊不斷聚攏過來的亡靈士兵，他們都是這次希爾瓦娜斯帶過來的親信衛兵，不過現在，這些深的女王信賴的戰士卻雙目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光芒，手中抓著自己的兵器，朝我們一步一步地緊逼過來。

    “主人……”安薇娜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不安，盡管擁有相當強大的力量，但她的本質還是一個以“天下第一女僕”為人生終極目標的小小女僕（再次重申，這個人生目標簡直是太奇怪了，現在讓她面對上百個凶神惡煞的亡靈士兵，也難怪這丫頭會這麼緊張。

    自己手下最親信的士兵突然背叛，希爾瓦娜斯當然是感到很難以置信，她握緊了手中的長弓，然後冷冷地問道︰“摩迪爾，我需要一個解釋。”

    “他們給不了你解釋，”我扯了扯半空中亮光閃閃的安薇娜的，讓神經高度緊張的小幽靈降落下來，然後活動了一下身上的關節，“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是深淵的奴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