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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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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29:12
第七百八十九章 蒼藍教會的歷史

其實我覺得自己還真是鉆了,

一想到莫布拉多幾十億人口現在亂成一鍋粥自己就頭大如斗,凈顧著考慮怎麼讓他們正常面對這場從天而降的滅頂之災的時候就把某些枝節問題無限放大了,比如怎麼跟他們解釋聖賢內訌的事情但其實這事兒實在簡單的不行,莉莉娜一句話讓人茅塞頓開。

她是這麼說的:“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他們都拿希靈使徒當“聖賢,崇拜啊?聖賢說的話他們能不信嗎?你往死里忽悠,隨便說啥都成啊!到時候咱們就真的來個聖賢回歸,把聖經上有關撤旦反水的事兒改個人物時間地點摁在自己頭上,就直說外面那群想打進來的希靈艦隊是叛軍,他們打算毀滅世界,這也是實話實說,不是麼?”

我認為自己和莉莉娜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于道德盛,我考慮問題第一出發點是會不會造成社會動蕩,而這丫頭解決方法的第一手段就是把人帶溝里,你不得不承認后者的方法往往更加簡單有效。

而且現在我懷疑生命女神教的教典里究竟有幾成是這丫頭用類似心態編寫出來的。

莉莉娜想到的用聖經里面的故事來對莫布拉多人解釋現在聖賢內戰的情況是十分合適的,嚴格來講除了有點神神叨叨之外這就是事實真相,之前我一直發愁的是即使這個真相從各個方面都無可挑剔,莫布拉多的社會秩序還是得處于崩潰邊緣,這就跟美國打伊拉克的時候一樣,哪怕小布什把理由說得再天花亂墜,敘利亞那邊晚上也有睡不著覺的:就是知道了真相我當頭挨一炮能不死麼?

后來還是冰蒂斯一句話讓我大徹大悟:“你就是把情況這麼一說明,維持社會治安那是這里土著政府自己的事兒,他們社會亂不亂你操哪門子心啊?這里又不是你率國領地。”

事實果然證明沒節操的人心態普遍比較放得開。

不過冰蒂斯說的有道理,自己這是成天操心手下那堆附屬文明習慣了看別人社會治安混亂立刻就想摻和,算是職業病。這里的土著居民有自己的社會體系和管理階層,他們應該有自己管好自己的本事,反正戰爭已經爆發了,我們充其量只能考慮著結合他們的文化習慣給找個通俗易懂的解釋,讓他們知道真實情況怎麼樣我跟珊多拉都不習慣把啥都對普通民眾藏著掖著。

當然莫布拉多文明是珊多拉仆從軍的后裔也是讓我對他們關心過多的原因之一。

一個神話版的帝國近代史很快就編寫出來,這其中莉莉娜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她用自己編寫女神教典時候的經驗對復仇軍的情況進行了加工,最終包裝完成的故事在一個基督徒看來可能特別有親切感這丫頭直接從聖經上復制粘貼的,就把撤旦的名字涂黑了而已!

珊多拉對這件事保持沉默,現在她的位置有點尷尬,因為那些叛軍就是她的老部下,盡管我們也在想著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恢復過來,但在救回來之前,叛軍還是叛軍,有多少隱情也解釋不了他們對自己的女王開炮這等大罪背叛,在希靈使徒的世界觀里這屬于先崩后問車裂凌遲都不解恨的重罪,珊多拉對他們還念及情面,但帝上下其他指揮官對那些朝自己皇帝開火的昔日同胞已經咬牙切齒了。

在如何與莫布拉多人進行第一次正式接觸的問題上,我們已經駕輕就熟,在多次禍禍異界之后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作為一個文明層次比較高的外星人在和其他星球土著進行接觸的時候占據著多大的優勢,基本上你用任何方式砸在他們星球上都會受到隆重接待,電影上那些讓洗發水和感冒病毒折騰死的外星軍隊我都不好意思承認他們是外星人。

在一個陽光燦爛微風習習的半上午,莫布拉多教皇城卻正沉浸在一片緊張壓抑的氣氛中,這種氣氛已經持續了二十四小時某種微妙的平衡正處于崩潰邊緣。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行人,只有全副武裝的教會聖騎士和政府軍匆匆走過,這在往日里繁華無與倫比的教皇城中幾乎是不可想象的蕭條景象。一些街角還殘留著混亂留下的痕跡,帶有劃痕的墻皮,撕成碎片的布料,幾個罐頭盒還有飲料瓶。它們誕生于一場只持續了五分鐘的集會活動,神經高度緊張的聖騎士們火速鎮壓了那些總是充滿離經叛道思想而在教皇宮外聚集起來的年輕人,盡管后者只是相約逃課出來打游戲的:事實證明不好好學習真的要付出代價。

教皇城形似蜘蛛網密集卻井然有序的街道是在這座城市建立之初就被直接規劃…好並且決不允許改變的,因為它體現著聖賢的建筑風格。所有這些筆直的街道都匯聚在城市中心的巨大廣場上如同萬民朝賀一般聚焦向一個巨大的堡壘建筑,它高大雄壯,充滿濃重的金屬和機械風格,擁有銀灰色的外殼,並且在墻壁上鑲嵌著彌足珍貴的幽能水晶,顯然這座建筑是在仿照某種希靈遺跡。這個被稱為教皇宮的地方是整個莫布拉多社會實質上的最高權力機關,當然平常的時候它以單純宗教聖地的形象露面。

如今這雄偉神聖的地方卻大門緊閉,總是充滿著祈禱聲的廣場上更是只有一圈站崗的聖騎士,這些全身都被隱藏在銀灰色鐵甲下的教廷戰士用手中的武器警告所有試圖靠近的人,凝聚在廣場上方的低氣壓帶導致一只路過的老鼠都要點著后腳跟屏息靜氣地竄過去。

在宣布全星系進入緊急戒嚴狀態之后,教皇宮已經封閉了整整一矢一夜,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消息從里面傳出來,沒人知道那個用十二件“斷罪之銳”維持了莫布拉多數百年和平的男人這一次打算如何解決眼前的動蕩局面,有人產生了悲觀的猜測,因為流言中這次莫布拉多遭遇的危機出在最根源的地方:對聖賢的解讀。

對一個神權社會而言,神的權威發生交替是比世界大戰更有可能摧毀整個文明的東西。

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流言還在不斷發酵,在偏遠地方甚至已經產生子兩位數的方言版本,但在教皇城中流言已經被鎮壓下來。不過鎮壓再快也只能是鎮壓,民眾心中的不安全感並不會因為鎮壓而消散,而且教會一開始采取的某些失當舉動也讓情況惡化很多。

在動亂爆發前,一個學者瘋狂地從教皇宮中跑了出來,他大聲宣稱聖賢回歸是為了毀滅世界,而且聖賢之間已經爆發內戰霧神星被他們瞬間摧毀。這個學者是原本準備向民眾實時解讀聖賢回歸景象的教皇宮發言人,他的瘋狂言論立即震驚了廣場上等待著的教眾們,然后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事態進一步惡化:德高望重的學者被神聖騎士隊長用斷罪之銳當場燒死,罪名是不經審判便直接按上去的“褻瀆罪”教廷騎士控制了廣場上所有的集會者,后者在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秘密審訊之后被放回家,卻已經失去了過去半天時間的記憶。然后就是星系戒嚴令和教皇宮的封鎖,教皇本人在那名學者發瘋之后十五分鐘發表了一個含混不清的公告,公告唯一的實質性內容就是聖賢回歸將延遲,然后這座輝煌而神聖的城市就變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以上就是過去的二十四小時中教皇城發生的事情,而我和珊多拉正在分析它,至于我們的位置,嗯,教皇城正上方,還領著一群隱形中的帝國戰艦。

外星人再一次行使了他們的偷窺特權。

“這個教皇到底多大年紀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這個蒼藍教會的詳細資料才發現原來其中還有如此令人在意的東西:在蒼藍教會的記載中,神聖教皇只有一位,自從建立宗教,直到現在都是他一位:這貨已經活了至少三百多年了。

“他?他是不老不死的”坐在我們芳邊表情始終抑郁的扎古大叔用憂郁的聲線低聲說道,原本他們一家三口只是普通公民,是不用跟著我們摻和的,不過米莉亞最終還是生拉硬拽地把扎古大叔也拖了過來,據說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鄉巴佬叔叔”見識見識真正威武的聖賢飛船“神聖教皇獲得過聖賢的恩賜變成了不死之身,因此他才自稱是繼承了遠古時代真理之人,另外教會的十二個騎士也是這樣只不過后者需要依靠“斷罪之統,的力量才能維持不死之身,不過也是幾百歲的人了。…,

從扎古大叔的聲音中我聽不出他對那個所謂的神聖教皇有什麼恭敬的意味也聽不出異教徒式的蔑視,他就好像在談論一個只是聽說過名字的路人,這可和普通的莫布拉多公民不太一樣。

于是我總結出一條,扎古大叔可能惟獨在這缺心少肺的方面是個人才。

蒼藍教會統治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三百年,但它的領袖對普通民眾而言仍然是個謎盡管對方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中。

似乎有人故意隱瞞著那位領袖的過去,以營造出一種神秘兮兮的“救世主…,身份,在有限的資料中我和珊多拉只能大致為他勾勒出一個偏執狂的影子:神聖主教于三百多年前出現,然后迢猛崛起,他以不可知的手法喚醒了一批上古聖賢留下的遺產,利用這份遺產,他召集自己的伙伴組建起了騎士團,也就是現在的十二名斷罪騎士(加上他一共十三個),當時莫布拉多人還在自己的星球上打死打活,內戰不斷,而這橫空出世的十三騎士則成就了一段神話般的奇跡。他們橫掃了每一個國家的軍隊,用常人無法想象的方法指揮著威力無與倫比的古代兵器打垮了一撥又一撥的反對者。十三騎士的行事風格一開始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這些人不發表任何宣言,不宣布任何政見,只要世界上有一個地方發生戰爭,他們就會降臨在戰場上,將交戰雙方的基層軍官以上不分陣營全部殺光,甚至是在自己的政府大樓里發表對某個敵對國開戰的國家元首也會在正開著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被他們徑直突破所有警衛一槍爆頭。在最初的幾年間,這十三個騎士被世界上的人驚恐地稱為“沉默屠夫”並且引發了數次全世界規模的聯軍圍剿這次圍剿最終極大緩解了莫布拉多星球的人口危機。

但在此之外,十三騎士卻從未出手他們甚至會公開在中立國家露面,也不進行任何活動,似乎只是在證明“我存在”一樣引發一陣慌亂便會消失,這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這種沉默的行刑據說持續了八年之久,在蒼藍教會的聖典上它被稱為郫罪戰爭,在這八年間十三騎士幾乎摧毀了世界上任何一個膽敢發動戰爭的國家的軍事機器,一切戰爭、敵對行為都被粗暴地禁止,包括民間的種族歧視甚至是階級歧視,這時候終于有一些人開始領悟這些沉默屠殺者的意向,結論讓人哭笑不得:他們是在促進世界和平……

沒錯,就是促進世界和平,不管手段如何,反正八年后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人還敢發動戰爭了,不少侵略心強的國家甚至被斷罪騎士們打到了蒸汽時代,世界上一片和平,曾經見面死掐的敵對國在國際會議上開始互相笑臉相迎,倆大使見面不論有沒過節都要先死命擁抱五分鐘,哪怕周圍人開始懷疑丫性取向也絕不敢松手。國際上再也沒有國家之間的相互欺壓,甚至邊境線上倆巡邏兵見面都必須先親切地問候對方早飯吃啥,種族歧視消失了,變種人和獸化人終于敢走在陽光下,盡管上層社會的統治者都在暗中咬牙切齒,但對遭受著長久世界大戰苦難的普通民眾,和平真的來了。

這是一段在旁人看來十分扭曲的歷史,但莫布拉多人將其認為是自己文明崛起的第一步,十三騎士成為讓世界戰栗的存在,然后,就如同你們猜到的那樣,這幫從來不說話而且酷的要命的家伙終于在某天開口了。

他們終于公開宣布了自己的教義,十三騎士的首領宣稱自己繼承了上古聖賢的知識並履行著他們交付給自己的使命,他宣布只有建立真正統一、牢固、權威的對上古聖賢的信仰才能拯救世界,然后這幫異軍突起的神秘分子就建立了蒼藍教會。

蒼藍教會的教義是知識、秩序(或者叫服從)以及團結。他們崇拜上古聖賢遺留下來的不可思議的科技,並將那些科技遺跡中流落出來的物品當成聖物,而只有蒼藍教會才有權使用那些聖物(這也是扎古大叔生怕米莉亞手中的聖盤被其他人知道的原因),他們將上古遺跡中的幽能當做聖泉,命名其為藍色之光,十三騎士恩,在其首領加冕為教皇之后,現在應該叫十二騎士了,十二騎士中的知識者研究出了安全使用藍色之光的方法,盡管十分原始,卻讓莫布拉多迅速進入了太空時代。蒼藍教會在有關自己教義的方面奉行鐵腕政策,而值得慶幸的是需要他們用這種殘酷手段來維持的教義內容就是“團結”。就如最初的十三騎士所做的那樣,他們絕對禁止誕生在莫布拉多星球上的智慧生物自相殘殺,這在某種方面拯救了整個世界。人們這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當初的十三騎士早已經不僅僅是十三個人,他們已經在多年的活動中拉起了一支龐大的狂信徒隊伍,在搖身一變成為宗教人士之后,這支在三百年前還被當成世界最大恐怖組織的隊伍順理成章地成了蒼藍教會第一代大主教們。

世界的格局就在絕對的力量下被這樣制定下來。

當然,在最初的時候反對的聲音是不可能消亡的,普通種族畢竟不是希靈使徒,也沒有在希靈使徒的統治下成長過,他們中原本的領袖很難接受自己突然之間要聽從一堆狂信徒指揮的事實,但顯然,那時候還主宰世界的初級熱武器根本無法和十二騎士嗷皇手中的衛星炮、空間內爆彈、希靈無人攻擊機以及幽能巨炮對抗,于是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其中一些年輕代的領袖們還有一個很天真的幻想,那就是等這十三個精神不正常但實力卻超常的瘋子老死之后說不定世界能恢復平靜,這種天真的幻想一直持續到那些年輕代領袖中最年輕的那個以兩百歲高齡死在維生艙里為止。我覺得他等十二騎士老死一定等的比火影完結還痛苦。

這就是蒼藍教會以及這個世界近三百年最值得關注的歷史了。

之后的莫布拉多文明一直在蓬勃發展,發掘自聖賢遺跡的聖物和知識讓這里的土著跑步進入了太空舞臺。其實早在十三騎士出現之前,這個世界上就有著對聖賢遺跡的研究,也有一些人簡單地掌握著使用少部分聖遺物的技巧,畢竟這整個莫布拉多文明就是建立在聖遺跡的基礎上的。那些研究古代知識的人在統統被整編入蒼藍教會或者被剿滅之前被稱作“道具師”但他們對聖遺跡的研究和對聖遺物的使用跟十三騎士們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后者或許真的繼承了來自上古時代的記憶,根據記載,他們在使用衛星炮的時候甚至如同一個真正的希靈使徒一般輕松自如。

“我覺得這個蒼藍教會非常有研究價值。”

冰蒂斯趴在珊多拉肩膀上,隔著我和瑰多拉腦袋之間的縫隙瞄著信息終端上的資料,女流氓此刻吐氣如蘭,珊多拉在她那頗有挑釁意味的巨壓迫下保持著沉默。

“我不太喜歡這個神神秘秘的教皇和他的組織。”珊多拉則皺了皺眉”“鐵腕統治和濫殺統治不是一個概念,而且他借著帝國遺產來為自己構筑神壇。即使那人真的對希靈文明頂禮膜拜,其行為也讓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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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令人失望的教皇

我們原本的打算是直接領著十幾艘帝國戰艦在教皇城上空出現,在引擎轟鳴和霞光萬道中來一場極端華麗的聖賢降臨,冰蒂斯將在這一過程中擔任總導演,作為幾千萬年前就開始當神棍的專業女神,她有著能把兩塊廁紙擺弄出死海文書效果的驚人本事,我也毫不懷疑她能把這場精心導演的聖賢回歸策劃出創世紀的氣氛,但在教皇城上空等時間的這會功夫里我和珊多拉看了看那個所謂神聖教皇的故事,突然就對他產生了興趣。

一個在三百年前橫空出世的家伙,領著十二個人形戰車橫掃了整個世界,姓名出身種族全都是謎,就連那十二騎士的名字都被蒼藍教會列為最高機密,更別提這個教皇本人叫啥了,事實上已經三百年了,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神聖教皇”。這可以說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神棍分子,在裝神弄鬼這項事業中,那位神聖教皇表現出了比我更專業的忽悠技術。

于是我們打算在艦隊露面之前先下去接觸接觸這個神秘人物,這沒什麼意義,僅僅是處于好奇——主要是淺淺的。

教皇宮的大門緊閉,附近設置有各種基于希靈科技的反潛入裝置以及數不清的教廷騎士,但那對一幫帝國元首而言是形同虛設的,泡泡打個哈欠的功夫就解除了整個教皇宮的安保設備,然后我和珊多拉以及淺淺一行三人就傳送到了它最大的房間里。

眼前的空間瞬間扭曲了一下,隨后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滿臉驚愕須發皆白的老頭,看周圍華麗的仿希靈風格室內裝潢我知道這應該就是教皇的房間,那麼眼前這個身穿黑色長袍、臉型跟耶穌似的瘦老頭應該就是教皇本人。

也沒什麼特殊的嘛。

看著眼前滿臉驚愕的老大爺,我頗有點失望地聳了聳肩,然后整頓表情準備按著原定計劃來個光輝萬丈的聖賢降臨出場式,結果這頭好不容易連淺淺都整頓出肅穆表情了,我剛要說話呢,前面的老頭就先開口了。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神聖教皇,在這種驚愕的情況下也要掌握主動,他指著我們一聲大喝:“啊!”

然后就躺那沒動靜了。

我跟身旁的兩位少女面面相覷,珊多拉連連搖頭:“別看我!我絕對沒放精神沖擊什麼的!”

“也不是我!”淺淺也趕緊擺手,“阿俊你交待過不能隨便拿人開玩笑的!”

于是我們都覺得這個老頭倒下的十分匪夷所思:難道這是他神聖教皇的某種秘而不宣的特殊功法?

但是很快我就排除了這個猜想,因為眼前這位怎麼看怎麼是暈過去了,我們幾個無奈地對視了一下,萬沒想到“神聖教皇”竟然就這點出息。不過現在趕緊的是叫醒對方,要不我們仨在這就太尷尬了。于是仨國家領導人上前開始手忙腳亂地折騰那老爺子,我們掐人中,撓咯吱窩,拔胡子,灌涼水兒,在他耳邊放高分貝的月亮之上,假如這里有老虎凳我應該也用上了,最終在淺淺已經開始往出掏流星錘的時候老頭悠悠醒轉——不過看到淺淺的流星錘就又暈過去了。

第二次折騰的輕松一點,倒霉的老爺子再度醒來,而且意識到假如他再暈一遍的話恐怕就不用醒了,于是精神抖擻地看著我們這一幫窮兇極惡的家伙,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們是干什麼的!?”

淺淺不知道哪根腦神經正在占據主動權,開口就是一句:“查水表的!”

老頭愣了愣,從懷里掏出個小本來:“我記著這個月水費交了啊……”

我:“……”

我在那凌亂了一會,劈手奪過老頭的小本子,大聲問道:“你是教皇嗎?”

老頭眨巴眨巴眼睛:“啊?怎麼可能!我是來送報告的!”

我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把老頭再度弄暈——萬一一會他反應過來了大聲嚷嚷呢——然后抬頭問了個迫切的問題:“珊多拉,你說那個教皇長什麼模樣來著?”

珊多拉眨眨眼:“跟十二騎士一樣,都帶著個圓溜溜的面具,而且那面具就和長在身上的一樣,他們從不摘下來,當時滲透到這里的探針潛伏了三天,發現他們一直都戴著那東西。”

我現在特好奇教皇已經幾年沒洗臉了。

所謂的神聖教皇臉上永遠戴著一個光滑面具,這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秘密,我一開始還以為眼前這個老頭是教皇終于摘下了面具呢,結果產生了誤會。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怎麼稍微帶點神秘感的人物就那麼喜歡給臉上罩塊殼子呢?魯魯修是這樣,克魯澤也這樣,蝙蝠俠,蜘蛛俠,路易十四都這樣!這都是一群露臉就死的人物麼?

我這頭剛嘟囔兩句,旁邊珊多拉就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阿俊,你別讓奧拉知道了,她得想不開嘍。”

我:“……”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輕輕滑開,我們仨一愣,同時循聲望去:一個帶著光滑面具的高大男人正站在門前,與我們無聲對視。

這次我估計查水表不好使了。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正彎腰保持著把剛才那老頭放倒的姿勢,珊多拉在旁邊抱著我的胳膊,淺淺則在不遠處的墻上寫到此一游,我們仨以一種非常后現代的方式闖入了教皇宮,而且目前的舉止令對面的面具男十分費解。一開始醞釀好的嚴肅情緒和威嚴感早就在老頭出現的一分鐘內蕩然無存,事實證明我和淺淺擁有無與倫比的將一切事情拖到溝里的天賦,而原本應該威儀天下的珊多拉這是被我們牽連了。

“入侵者。”沉默了幾秒鐘之后,門口的面具男嗡嗡地開口了,聲音嘶啞低沉,而且帶著一點回音效果,但聽不出任何驚慌,就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一樣,這讓我判斷不清他是早就知道我們到來還是剛才推門才發現有人在自己房間,“說出你們的來意。”

我還沒開口呢,那邊淺淺已經蹦了過來:“沒事兒,就是對你很好奇,我是過來玩的。”

我真是愛死這個丫頭了,你們見她打剛才開始干過一件正事兒麼?!

教皇慢慢走進房間,身后竟然沒有任何隨從,隔著面具我也不知道對方臉上有什麼表情,是不是真的如現在表現的那樣鎮定。對方只是自顧自地坐在書桌旁一副寬大華麗的座椅上,拿起一塊浮動著微光的水晶板,似乎在閱讀什麼。沙啞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了出來:“是麼,無聊的理由。”

然后他就沒聲了,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看著面前的水晶板,我們仨包括珊多拉在內都保持著風中凌亂的模樣呆立當場,淺淺輕輕捅了捅我的胳膊:“阿俊阿俊,這個……這個人是不是希爾維亞親戚啊?”

考慮到淺淺的思維狀態,我就當這句話沒聽見,但眼前這面具男詭異的反應確實讓自己有點不知所措,而更重要的是他這一弄讓我們都很被動。

“你似乎很冷靜。”珊多拉是唯一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都能保持沉著臉冷靜開口的人,這就是人鍛煉出來的本事:過往的幾千萬年里指不定她對著多少奇形怪狀的生物發表過演講呢。

“神聖教皇”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水晶板,那張面具朝我們微微偏了一下:“我不需要知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只要保證你們出不去就可以。這是一個單選題,沒必要和你們交流什麼。”

這已經是巨大的挑釁——最起碼在珊多拉看來是這樣,但女王陛下仍然保持了淡然,她只是奇怪地打量著眼前的面具人:“你不想知道我們的身份?”

“神聖教皇”站起身來,似乎在掃視著看上去沒有任何武裝的我們:“沒有必要,我需要思考更重要的事情。或許你們有什麼特殊的力量,這並不少見,也曾經有人像你們一樣躲過外面那些無能的衛兵來到我面前,但他們也止步于你們現在的位置。那幾次經驗讓我意識到一件事情——”

面具男平靜地說著,聲音中帶著一點點輕視。

“普通生命帶有不可避免的缺憾,目光的短淺讓他們意識不到我所從事的事業對整個文明而言有多麼重要,于是我厭倦了對他們解釋什麼。我是教皇,繼承上古遺產之人,聖賢已經為未來的每一代凡人制定好了道路,我只是個被選中的領路人而已。”

顯而易見對方已經搞錯了什麼,而且在教皇這個位置上太長時間,長久掌握著遠遠超出普通人的力量,已經讓這家伙真的以為自己超出凡人了。也是,三百多年的壽命啊,身邊又不跟我一樣有珊多拉這樣的專業人士引導,他要不出點精神狀況那都對不起前面一千二百多字的鋪墊!

面前的“神聖教皇”將我們當成了在這種狀態下前來教皇宮試圖謀反的“自以為是者”,按照他過往三百年的經驗這種判斷是很合理的,而且他似乎自認為自己有著充足的力量來搞定任何形式的入侵者。這個男人自詡為聖賢的繼承人,三百多年過來他也一直是這麼催眠自己,于是現在他真的以為是聖賢親手選中的他了,可見人一旦被捧到不合適的位置呆久了多半都得癔癥,正可謂中二不分年齡腦殘不論歲數——雖然眼前這位恐怕也不算腦殘。

我看著眼前這位有點飄飄然的面具人有點嘿然,這就是不同境界不同見底的人對同一樣事物產生的不同看法了。這位神聖教皇的舉動在一個完全不明白真相的人看來應該就是中二勃發,頂多有點神經質,而在他以前干掉的那些反抗者看來,這就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而在目前莫布拉多信仰聖賢的普通人看來,一個這樣的教皇卻有著符合其身份的高傲和威嚴,但在我們眼中,只覺得他挺滑稽。歸根結底誰都沒錯,這就是信息不對等造成的尷尬。

當然,滑稽歸滑稽,你不得不承認就是這麼一個飄飄欲仙的家伙將莫布拉多帶領到了今天這個境界。

似乎是我臉上好笑的表情太過明顯,面具男似乎尷尬了一下,幸好有面具殼子擋著。他背過身子,看著窗外:“我還會給你們一些時間,最后想想自己這次沖動的行為有什麼意義。聖賢已經為我們制定好了前進的道路,不管他們來此為何,我們只要帶著感恩擁抱命運即可。一切試圖反抗的行為都是徒勞無功的,就在這廣場對面,我能感到很多視線,那是希望扭轉命運的凡人。或許你們也是其中之一?”

“你很喜歡自說自話?”珊多拉皺著眉打斷了對方,“在缺乏起碼的情報的情況下,竟然自顧自猜測了這麼多東西。”

“你不明白。”教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聖賢賜予我永恒的生命和智慧,他們讓我擁有非常驚人的判斷力,這份判斷力從未出錯。”

至此,我們終于確定,眼前這位其實是被希靈遺跡的某種力量了。狂熱的崇拜讓他失去了最起碼的謙遜,他只信賴來自聖賢的力量。因此盡管他從某種方面算是帝國的追隨者,卻十分不討人喜,當然這跟丫態度不恭有關。淺淺撇了撇嘴,她向來對任何事情都缺乏耐心,尤其是面對一個神神叨叨的狂信徒,哪怕對方信仰的是自己,也阻擋不了她打個哈欠:“阿俊,這個人太無聊了,咱們走吧。”

“神聖教皇”似乎就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哧了一聲轉過身來指著我們仨:“你們難道還不明白,在你們做出這個錯誤決定的時候,就……”

他話剛說到一半,對面房門讓人給推開了,姐姐大人出現在門口:“哦,你們在這兒呢——我也過來看看那個教皇長什麼模樣,這個戴面具的就是?”

那教皇就伸著兩根手指頭定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第四個入侵者跟串門一樣出現在他的教皇宮里:按他的說法,世界上確實是出現過能繞過教皇宮的警衛來到他面前之人的,因為除了那十二騎士之外,其他的教廷騎士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但出現三個入侵者之后又這樣輕輕松松地溜達過來第四個,這恐怕就有點前所未見了。

于是在前所未見的尷尬局面下,神聖教皇愣愣地看了我們四個一會,然后手指一顫,繼續指著我們鎮定道:“或許你們並不明白,面對聖賢留下的遺產,人數優勢根本毫無意義,在三百年前已經有人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這……”

“哥哥哥哥!我也下來找你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教皇的話,維斯卡蹬蹬蹬地從門外跑了過來,一下子就撲上來開始蹭來蹭去,我笑著塞給這小丫頭片子一根棒棒糖,順便她后邊跟著的潘多拉也有份。

“呃……看來這里的防衛力量……”教皇再次伸出手指指著我們,面具下發出怪異的聲響,顯然繼四個大人之后又蹦出來兩個小蘿莉已經讓他開始懷疑這里的守備力量是不是已經達到了和后街菜市場一個等級,然后就如大家喜聞樂見的一樣,對方這次連一句完整話都沒說出來就讓人打斷了:他身后的窗戶讓人砰一下撞開,冰蒂斯領著莫妮娜兄妹唰唰地蹦到房里,伊爾森背后的披風差點把教皇甩個跟頭。

“啊哈,陳,妾身在上面實在無聊,也挺好奇那個教皇是怎麼回事呢——這邊這個雞蛋頭是誰啊?”

那可憐的教皇這時候已經發不出聲音,事態的發展大大超出他的想象,教皇宮被人潛入並不是第一次,但被人組團潛入絕對是史無前例,這位一直自認為神之代行者的人物感覺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放下手臂茫然四顧,然后再次抬起手指了指這邊——莉莉娜這時候晃著腦袋從旁邊的大立櫃里推門走了出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表情嚴肅地看著教皇,后者立刻擺出戒備的姿勢,然后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仰天栽倒在地:琳掀開地板從下面冒了出來。

得幸虧教皇剛才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要不這時候可能就被這個怪力女給釘天花板上了。

緊接著是從沙發后面蹦出來的泡泡,她給已經變成化石的教皇照了張像,還有從墻壁里走出來如同奧丁的肯瑟大叔,他看了教皇一眼,口中念念叨叨:“甚好,甚好。”還有從天花板上打個洞跳下來的魔理沙,我不知道她為啥會出現在這地方。薩爾和希爾瓦娜斯也領著一幫艾澤拉斯英雄過來晃了一圈,不過看到房間里已經沒地方讓他們一大幫子人呆之后又搖了搖頭回去了。在這個過程中可敬的教皇冕下一直保持著令人驚嘆的鎮定,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由于隔著面具,我不敢確定他是在冷眼旁觀還是已經暈過去了。

看著房間里鬧鬧哄哄的一大幫人我也有點抓瞎,心說這怎麼都商量好了一塊過來兒呢?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這個仗著帝國遺產自以為是的教皇,但也沒打算就因此對人家的三觀下手啊,后來看到冰蒂斯一臉壞笑地拉著珊多拉在那聊家常我算明白過來:任何時候有這個女流氓出現,你還指望事態可以正常發展嗎?

教皇在那坐著倒了半天氣,估計是在試圖理解眼前的景象是怎麼回事,他恐怕已經對自己教皇宮的安保水平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因為事態已經發展到了入侵者拖家帶口組團來刷自己的程度,眼前這幫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的家伙沒個正型,他們在“潛入”這按理說是莫布拉多第一警備區的地方時顯然保持著出門兩百米買瓶醬油的心態。

對一個習慣了整個世界都輕松把握的“代行者”而言,今天真是一場災難,我特不忍心地上前握了握對方的手:“那什麼,這幫家伙里有一半都不聽我指揮,這是個意外情況。”

“你們到底是誰?”教皇的聲音聽上去竟然仍顯得平靜,而我則感覺四周正在彌漫一些古怪的能量波動,珊多拉在不遠處輕輕哼了一聲,教皇頓時半邊身子都跟著一哆嗦,那古怪的能量波動也就不見了。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剛才干啥去了?”我撇了撇嘴,也說不清對眼前這位是什麼感覺,有點滑稽,因為他那可笑的聖賢理論,有點厭惡,因為他竟然借著帝國遺產而自封為神子,還有點失望,因為這是自己見到的繼承帝國遺產的人里邊最讓人不待見的一個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三百年的“神子”生活之后才變成了這種讓人不爽的性格,反正我跟珊多拉都不喜歡這家伙。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一個聲音在我開口之前就響了起來:“他們就是你崇拜了一輩子的主人。唉,我就知道情況得變成這樣……”

我驚訝地循聲望去: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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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30:41
    第七百九十一章 告別你的位置

    “我就知道事情得發展到這樣。”

    看著房間裏熱熱鬧鬧一幫人正在談天說地全無紀律,而作爲這個世界頂點的教皇冕下則還沒回過神來的模樣,紮古大叔保持著那招牌式的愁眉苦臉表情,聳了聳肩歎氣道。

    若是說前頭有我們這禍害蒼生的一幫子亂入倒還好解釋,現在連紮古大叔都晃著膀子到了現場,情況就一下子詭異起來,我看著大叔愁眉苦臉地站在教皇面前,突然有點若有所思,不過還沒等開口,那位路易十四……哦,教皇就主動打破了沉默。

    “沒想到,你竟然是第一個違約的。紮古,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這都是你安排的?”

    教皇聲音低沉,說出的話具有十足的分量。

    頓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正在和珊朵拉聊天的冰蒂斯擡頭看了這邊一眼,突然響亮地吹個口哨,珊朵拉給了她一拳頭。

    “有意思嘿。”莉莉娜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腿邊,腦袋在我身上蹭了蹭:“老大,這倆大叔有基情!”

    我一哆嗦,趕緊把這倒黴丫頭扔出去了。

    那教皇從一開始就在不斷誤解我們的身份,這緣於他一直以來根據自己的感覺來決定一切的習慣,我們幾乎插不上嘴來解釋情況,而現在,他再一次對事實進行了令人發指的腦補。面對教皇的質問,身份似乎一下子了不得起來的紮古大叔隻是嘿嘿一笑:“你還真是當年那個老樣子啊,什麼都隻憑自己的判斷。這些人我可沒膽量安排,說實話最近跟他們在一塊坐著我都心驚膽戰的。不過我倒確實猜到了今天情況得發展成這樣……”

    他說到一半趕緊住嘴,但我已經心知肚明:那是因爲他家已經被我們禍禍一遍了,對眼前這群威力無窮的生物擁有何等危害,紮古大叔是瞭若指掌的,他深知我們到哪都是一大災難……

    教皇伸出手指指著紮古大叔,這個動作他從剛才開始已經進行了不下四次,每次都會有一個指不定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入侵者”出現,於是這次他還下意識地四下望瞭望,確認沒從地闆縫裏蹦出人來才放心大膽地說道:“你……”

    剛蹦出一個字,比露娜就掀開牆上的掛毯走了出來,這位總是表情嚴肅的女子現在滿臉惆悵,對教皇點了點頭:“我們又見面了,哥哥。”

    教皇的肩膀在顫抖,然後哆裏哆嗦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歎口氣,真怕他一個想不開把手丫子給剁了。

    而且這時候我也在對紮古大叔和比露娜頻頻側目,各種各樣的經驗告訴自己一個巨大的秘密即將在面前展開,這個秘密甚至重大到了足夠讓一個再饑渴的八卦黨死而無憾的地步,一個是統治整個文明、在三百年前就橫空出世身世未知的教皇,一個是流竄於各地廢品收購站和車禍現場,以撿破爛和賒賬爲生的頹廢中年大叔,這之間會有怎樣的隱情?而且現在還加上一個比露娜:剛才沒聽錯的話這位大姐叫教皇哥哥誒!

    我感覺現在自己腦補的這點東西隨便添上幾百萬字扔起點上都夠套二室一廳了。當然旁邊眼睛已經閃閃發亮的淺淺應該更厲害,她腦補的東西假如理順了說不定能實現這丫頭自己掙錢三室一廳的野望。

    另外,現在我已經開始不無惡意地猜想,眼前這位教皇的真名是不是叫高達。

    “好吧,看來今天真的要發生一些事情。”教皇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至少從始至終都很淡定這點是他在我和珊朵拉看來唯一合格的地方:“比露娜,沒想到你還會出現在我面前。那麼,今天這究竟是一出什麼樣的喜劇?還是說,你們終於改變了主意,想要回到我的陣營?”

    “不是喜劇,在他們出現之後,一般都是鬧劇。”紮古大叔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口出不遜——這是跟我們混熟了,往前倒四五天他豈敢如此?

    “那麼,至少解釋一下他們是什麼人。”那教皇鎮定地坐在自己華麗的椅子上,面對兩個故識,他也沒有表現出更多情緒波動,一如他到現在都紋絲不動地看一幫大人小孩在自己房間裏禍禍一般淡定:“我早該想到,這個世界上能讓人輕松出入教皇宮的,除了十二騎士,就隻有你們兩個。”

    “不,還有別人。”紮古大叔愁眉苦臉地在椅子山坐下:“聖賢可以辦到。”

    教皇沉默了一下:“這個並不好笑。”

    “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這時候都想哭!你看看這才三百年過去,你把事情弄成什麼樣了!”

    “什麼樣?”教皇一隻手撐著頭,擺出無所謂的姿勢靠在天鵝絨座椅上:“這個世界如此和平,再也沒有任何爭鬥,所有人都不再産生矛盾,也消除了欺壓和歧視。比露娜這樣的再生人不用受人白眼,你也不用被稱作野獸,這不是我們一開始所嚮往的世界嗎?

    如果你非要我說說事情弄成什麼樣的話,我隻能說,我把我們的夢想完成的太完美了。”

    紮古默默地看著前面將全部表情隱蔽在面具之下的男人,對方是一身華貴的黑色長衣,慵懶地靠坐在華麗的天鵝絨椅子上,而他卻穿著粗布的工裝,鬍子拉碴彎腰駝背地叉著腿在那坐著,兩人的對比簡直鮮明的跟加絕對值前後一樣,但不知怎的,我卻感覺他們之間正在逐漸形成某種……聯動,這個說不太清楚,但就是有那種感覺,仿佛兩個闊別多年的老友相對而坐,慢慢重新熟悉起來一樣。

    “還記著輝光之耀號麼?”

    紮古拽了拽身上皺巴巴的工裝,低聲問道。

    “那東西你還留著?我以爲它早該被回爐了。”教皇聳聳肩說道。

    “不,老輝光之耀號還在,而且前不久它還重新飛翔了一次,雖然它可能沒你我一樣能長命,但現在那老家夥還棒著呢,不過回來的時候少了幾個零件。”紮古說到這裏默默地看了珊朵拉一眼,我知道他應該是想起自己那三十來個座椅了:“你最後一次乘坐它的時候還是個滿腦子英雄主義的愣子。”

    “但當它那次返航的時候,你把我和十二個兄弟姐妹扔在遺跡熊熊燃燒的隔離層中。”

    比露娜忍不住出聲,聲音中帶著壓抑:“但是哥哥,當時你已經死了。我們那時還不知道……”

    “還不知道那道光爲我們帶來了什麼,所以我從來沒有因爲你當時的決定而記恨過任何事。”教皇透過面具看著紮古的眼睛:“你當時沒錯。你真正的錯誤是在我領著十二個兄弟姐妹返回人間之後拒絕了我的計劃,你拒絕承擔被選中的使命,從考驗中活下來的十五個人中隻有你們兩個拒絕了救世主的榮耀。不過那都過去了,我聽說你在那之後一直到處流浪,最近這些年甚至幹回了老本行,真虧那個冒險團的編制還沒有注銷,而且你身邊還多了一個小女孩……哦,難道是比露娜的孩子?”

    紮古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用探尋的目光回頭看了我們一眼,但沒人有功夫搭理他:淺淺這時候正忙著在資訊終端上碼字呢,她覺得今天她能出本書,我們大多也這麼認爲……

    當然,每個人的耳朵都豎著,我現在已經差不多腦補出兩百多萬字了。

    “她叫米莉亞,當然不是我和比露娜的孩子。呵,我就知道你的眼睛一直在跟著我們,但你好像不知道她的來曆。十四年前,我和比露娜一起返回了當初我們一起探索過的那個遺跡,在核心區附近,我們找到了一個還在運轉的的生態艙,這很容易猜吧?裏面有一個女嬰。你當時不應該匆匆領著十二騎士踏上霸圖的,否則現在你可能已經有了十三騎士:米莉亞的天賦甚至比你還高,她,可能是那個遺跡中存活至今的古代人。”

    紮古大叔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吸引足夠多的眼球,他口中的驚天秘聞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蹦,我幾乎不敢想像這家夥前半段人生究竟得多麼波瀾起伏,他不當主角真是冤枉了。

    一開始我們就有點好奇米莉亞的身份,你看,沒有父母,沒有出身,隻有個變種人的身份證還是紮古大叔花兩百塊找人僞造的,天生就有不遜于高階修士的、對上古兵器的操控能力,更重要的是她還是紮古大叔從一個遺跡裏面撿到的,平心而論我是真不相信一對爹媽得奇葩到什麼程度才能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古代遺跡去遺棄女嬰,你有這功夫和膽量還有啥養活不起的?所以米莉亞這身世從一開始就是本小說啊!

    現在紮古大叔親口透露了一個消息:他撿到米莉亞的時候對方不是在一堆布包裏面,而是在一個上古生態艙裏,米莉亞可能是在遺跡中倖存至今的古代人。於是房間中再次落針可聞。

    “妾身今天真來對了。”冰蒂斯再度吹個口哨,珊朵拉仍然給她一拳。

    教皇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次顯露出了鎮定之外的情緒,他猛然站了起來,伸出手指著前方,不過又趕緊收了回去:“果然,我早應該注意到那個小女孩的,你把她隱藏的太深了。看來除了聖賢的賜福之外,我們還各有收獲,我們獲得了十三件古代兵器,而你竟然得到一個真正的古代人,據說,那些古代人是聖賢最寵愛的凡人,他們每一個人的力量都相當於現代人的無數倍,而這個星系中所有的古代兵器更是專門爲他們量身打造的。看來真正的贏家原來是你。”

    教皇飛快地說著,面具下傳出了粗重的喘息聲:“哈,三百年前分道揚鑣的時候你那大義淩然的話我現在還沒忘,沒想到今天你卻主動違背了約定,是那個古代人的力量讓這些人輕松地突破了教皇宮的防禦?”

    對方一直在自顧自地判斷著局勢,我能感覺到這個總是非常鎮定的人現在正緊張起來,我和珊朵拉已經徹底進入了看戲模式,一個接一個蹦出來的猛料讓我們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淺淺還在根據情況發展構思自己的大作,我湊過去看了一眼,隻見資訊終端上有一行字:公主一劍斬落了勇者的腦袋,從此和魔王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我記著一開始她確實是在寫紮古大叔的故事來著。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永遠生活在自以爲是的狀態下。”紮古哈哈笑了起來:“好吧,敘舊的時間到此結束,恐怕這些大人物已經聽煩了。”

    大叔說著,站起身來面向我們:“說實話,真是不想再在這個地方露面啊。但我怕這家夥壞事,他的性格恐怕不會讓你們喜歡。”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教皇的聲音從紮古背後傳來,已經不似一開始那樣篤定,好像他終於發現了自己一直深深自信的判斷出了問題。聽到這句話,紮古大叔隻是哭笑不得地聳聳肩,比露娜則對教皇搖了搖頭:“你真的搞錯了,哥哥。這些就是聖賢的領袖,他們昨天才從霧神星防線回到這裏,而且想看看在他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的繼承者表現如何,哥哥,恕我直言,恐怕你的成績很糟糕。”

    “豈止糟糕,簡直糟透了。”冰蒂斯大搖其頭:“信仰的堅定程度或許還說得過去,但品性是真不行,我真不敢想像假如你再活三百年,這個世界將被你禍害成什麼樣子。”

    因爲帶著面具,教皇現在的表情對我們而言是個謎,但他猛然站直身子揮舞了一下手臂,聲音中十分激動:“哈?這就是你們聯手編造出來的故事?紮古,三百年過去你的腦子壞掉了麼?你不覺得隨便用個別的方法……”

    “你最好看看外面。”我好心地打斷了對方,擡手示意教皇關注一下背後的窗戶,而與此同時,一道明亮的藍光也正好從窗戶上一閃而過,在房間中投射下一片扭曲的光影。

    隱隱約約的喧鬧聲透過沒有完全閉合的窗戶縫隙傳了進來,比露娜上前推開窗子,頓時整個房間中都回蕩著來自廣場上的山呼海嘯,中間隱約夾雜著來自高空的引擎轟鳴,教皇驚愕地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步履僵硬地走向窗前。

    宏偉的星際戰艦正從高空逐漸下降,藍色的幽能護盾和力場光暈將下麵的廣場渲染的如同阿凡達一樣,原本清冷無人的街道現在已經擠滿了從家中跑出來的平民,他們正在蜂擁著沖向教皇宮所處的大廣場,嘈雜混亂的人聲和低沉的飛船運轉聲如同海浪一般不斷鼓動著耳膜,而廣場上原本應該負責維持秩序的聖騎士這時候已經跟著一起失控了:他們匍匐在地,渾身發抖地朝拜著天空的幽能閃光,沐浴在藍色之光的恩賜中。

    教皇在窗口前僵硬了很長時間,我不知道他現在心情如何,但一定非常微妙。對一個從三百年前就一直將自己催眠成上古聖賢繼承人的狂信徒而言,他最怕的其實並不是異教徒,反而是聖賢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這就好比你在外面逢人就說“我跟大哥八拜之交生死與共”,等說了大半年之後你基本上自己都信了,結果突然有一天正在外面吃炸醬面呢,對面一彪形大漢站起來就一聲:“我就是,你幹啥呀?”

    那就傻b了。

    教皇的情況跟這差不多,就是更高端點:他忽悠了幾十億人好幾百年。

    而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一個同樣身穿黑色長衣,臉上帶著光滑的球形面具的人闖進了房間:“教皇,外面……”

    對方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正被一屋子人圍觀著,然後視線落在了紮古和比露娜身上,忍不住喉嚨裏咯咯響了兩聲。

    “你先出去。”教皇對闖進來的人擺了擺手,聲音低沉:“讓他們到大廳等我。”

    我有點可憐這家夥了,按理說他也對莫布拉多發展到今天居功至偉,雖然那手段不怎麼讓人喜歡,但這個星系如今的“和平盛世”確實是那屠殺統治的功勞。可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太中二了點。

    “坐下吧,那些飛船就在天上掛一會,裏面不會再出來人的。過幾秒鍾他們就該在天上打字幕,哦,你看,字幕出來了。”紮古大叔來到教皇身旁,老友一般將手搭在對方肩膀上,不顧教皇心情如何,他隻是自顧自地指著天上正在打出一堆含義不明的符號的帝國飛船:“都是些小型飛船,霧神星戰爭中的巨型戰艦輕易不會進入大氣層。那些字兒你們也不用費心研究,其實根本沒有意義,那就是嚇唬人用的。”

    莉莉娜立刻蹦出來表示那些字幕都是自己的功勞。

    教皇在紮古的攙扶下有點茫然地坐回椅子上,腦子裏不知道已經混亂成啥樣,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而言已經不是鎮定倆字就能解決的。比露娜看了這邊一眼,她從我和珊朵拉的視線中得到了答案,於是發出一聲歎息。

    她關上窗戶,將廣場上浪潮般的呼喊隔絕在房間外:“哥,摘下面具吧,你被解雇了,你沒有通過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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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二章 人類之外

    我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應該無比憋屈。他前一秒還是教皇,整個星系幾十億生命的統治者,擁有似乎無窮無盡的壽命,遠遠超過凡人的力量,還有三年飄飄欲仙的經曆這最後一條我覺得都足夠讓小時候隔壁那蔫啦唧的旺財昂挺胸吠出哈士奇的感覺了。但那已經是過去時,他的輝煌生涯在剛才戛然而止,因爲他被解雇了。

    不管他的統治有多少汙點,這時候他都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或許之後他仍然能以一個傀儡的身份站在莫布拉多平民面前來維持這個神權社會的穩定,但對一個處於他這個位置上的人而言,失去權柄基本上就是另一種死亡。

    當比露娜話音落下之後,教皇保持了長久的沉默,我能感覺他的視線透過那層面具在我們身上不斷掃來掃去,顯然他對目前的情況仍然有點不真實感。然而窗外那來自帝國戰艦的光芒還沒有完全散去,隻要向外看一眼就能看到還有大量民衆正在聚攏向教皇宮,這讓他根本無法對現在的情況産生任何質疑。當然,這些還隻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應該是他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自己最信賴的力量。

    珊朵拉剛才切斷了他對外連接的精神力,也就是說,現在的神聖教皇除了身體素質之外,已經和普通的莫布拉多人一樣了,他最強大的武器“斷罪之銳”已經離開他的掌握。珊朵拉告訴我,那個所謂的“斷罪之銳”是個高等級武裝衛星,比米莉亞上次連接的那個衛星輸出功率大至少五十倍,足夠在瞬間將一個巨型城市燒成灰燼,可以說是非常強大的支援武器了,假如其他十二件斷罪之銳也是這種規模的話,

    那就無怪神聖教皇和十二騎士能夠在三年裏用強權壓制整個世界的反抗力量。

    不過就如之前所說,那已經是過去時,當猝然現自己對上古兵器的控制能力已經離自己而去的時候,神聖教皇終手確定這並不是一場噩夢,更不是紮古導演出來的荒唐劇。即使眼前一屋子的人不是聖賢,也是足夠將自己趕下神壇的人物。

    “沒想到,我不是在戰場上被人擊倒,而是在自己的房間裏被人逼迫脫掉神袍,如同一個可憐的凡人。”教皇環視著四周的人,語氣十分滄桑,莉莉娜趕緊在旁邊勸解了一句:“你說說就算啊,要脫等我們女孩子出去再說!”

    教皇的身影看上去更滄桑了,而我則把莉莉娜拍到一邊去:都這時候了,我們應該給對責留點面子。

    “這麼說,你們就是聖賢?我追隨的主人?”

    “繼承者的身份是你自封的。

    ”珊朵拉用清冷的聲線回應道,她對眼前這個自稱爲“繼承者”的人類並不滿意,後者顯然一直用錯誤的方式理解了帝國遺産和精神,不過也僅僅是不滿,還沒到需要“制裁”的地步。這種感情我稍微能理解一點,大概就是看到自己僕人的繼承者表現不佳而産生的失望感。

    “那麼我錯在何處?”教皇緩緩站起了身體,仍然帶著他的面具,隔著這層光滑的金屬與我們對峙著“我堅信自己在走你們爲這個世界規定好的道路,強權,服從,紀律。絕對的團結,這都是你們對古代人留下的烙印,我謹慎地將它們在這個文明中重現出來,我並不認爲自己有錯。”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舊帝國,也就是你口中的聖賢是如何統治古代文明的,僅僅一個幾十萬年前的遺跡所留下的蛛絲馬跡可不夠你總結出這些東西。”姐姐大人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對方問道。

    教皇如同犯人一樣被我們圍在中間,這時候隻能有問必答:“斷罪之統爲我們帶來了卓絕的知識,也有很多模糊的記憶,那些記憶向我們展示了一個輝煌而強大的影像。它們爲我指明了道路,讓我找到了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

    “唉,信仰挺堅定,就是方向錯了。”莉莉娜沉重地總結道。

    “我真的不是被選中的!?”教皇最後掙紮著問了我們一句,珊朵拉哼了一聲,我則好心地跟對方解釋:“所謂“選中。並不存在,事實上即使是希靈使徒也無法選中一個多少萬年後才會出生的人作爲繼承者。從某種方面,你倒真算是繼承了我們的遺産。隻可惜使用不當無法獲得承認。剛才你不是想問自己錯在何處麼?那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想想,這個文明真讓你這麼折騰下去,還有展可能麼?”

    這就是婁和珊朵拉一緻認爲眼前這個男人不適合繼續領導莫布拉多文明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對方不太討喜的性格,畢竟性格糟糕點對一個統治者而言並不是不能接受的缺點。他真正讓我們不滿的地方,是思路。

    平心而論,一個幾乎是用一己之力結束了整個種族的戰爭史,讓文明從此進入完全團結,消除一切爭端(至少是能被現的絕大部分爭端)狀態的人,幾乎是可以稱得上偉人的,這個教皇所做的事情對莫布拉多的整個展史而言說是豐功偉績也不爲過,但凡事必有,而且應遵循規律,希靈使徒能徹底消除內戰是因爲他們的文明已經展到了一定層次,其內部爭鬥已經成了被進化車輪碾過的殘渣,而莫布拉多這樣的文明顯然還沒有到這種境界的時候,即使是它們的老祖先,那些古代人,恐怕在帝國統治下也不敢說消除了整個世界的全部爭端,而這個教皇卻等於是用暴力硬生生阻止了一切。內部爭鬥的結束或許在初期讓整個文明走上了快速展的道路,但在一定時間的飛速展之後,他們就要面臨缺乏動力的瓶頸:在帝國遺跡的保護下,這個星系絕對安全,永無外患,內部又沒有任何爭鬥,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範圍內,他們還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希望文明進步,他們整體又有多少進步的動力呢?

    溫室裏的花朵無法強壯,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你讓潘朵拉從今往後在幼兒園住著恐怕也得忘了長個子的事兒。

    這還是瓶頸之一,第二個瓶頸則是整個種族的思想被統一到一個人身上之後導緻的多樣性喪失。整個莫布拉多隻有一個人說的話可以作爲絕對真理,那就是教皇,他認爲自己的判斷永遠正確。那麼這個文明就永遠不可能出現第二種思想。教皇狂熱推崇“聖賢”知識,於是莫布拉多所有的學者也僅僅研究聖賢留下的遺産,任何研究其他科技分支的學者都被當成異端送上了火刑架。而根據曆史資料,在數年前的莫布拉多,雖然聖賢知識也是人類研究的重點,這個世界卻還是存在無數其他學科的。在十二騎士和神聖教皇統治這個世界之後,那些學科都被斥爲叛逆而付之一炬了。

    假如那些學科能延續到今天,再加上古代遺跡中掘出來的科技,莫布拉多說不定也不會被禁錮在恒星系文明這個階段。簡而言之,教皇的“思想獨裁”讓整個文明失去了自由展的膽量。他們隻敢在嚴苛的規矩下謹慎地閱讀古代文獻,這樣的種族再有一萬年也休想展出自己的科技樹。

    神聖教皇的第三個錯誤,也是我和珊朵拉最不能讓他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的一點,則是他有可能將整個世界帶入毀滅。這不是危言聳聽,而已經顯露出了可能性。雖然現在的神聖教皇讓人頻頻皺眉,

    但很多記錄和跡象都表明,他在三年前還隻是個腦子有點飄飄然的英雄主義青年而已,紮古大叔將那時的他稱爲“愣子”一個愣子,即使手段暴力了點,隻要理想正直,也是可以成爲英雄的,所以神聖教皇在統治這個世界的最初一年裏表現還算讓人滿意。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産生變化了。

    這個世界不需要質疑教皇的判斷,因爲教皇的判斷來自聖賢的指引一神聖教皇用這句話催眠了自己上年,終于不但讓信徒們相信這點,就連自己都對此深信不疑。他已經變得狂妄自大,生活在自己幻想中的半神身份中,以神子的身份統治這個世界。甚至在教皇宮被人突破之後,他都是不慌不忙地自行判斷對方的身份:他以爲自己應該什麼都知道的。

    長久的絕對力量、無人敢質疑的絕對權威、超人一等的生活以及無限的壽命讓一個曾經隻是有點熱血上頭的英雄主義愣頭青變成了人類之外的怪物,這不得不說是個悲劇。而假如他在這個位置繼續活上三年,悲劇的恐怕就不是教皇一個人了。

    但這不全是他的錯,而是環境使然,他獲得了無法理解的力量,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指引來讓他走上正軌,於是隻能腦補,腦補過分就中二了。想想自己就行,我當年隻是一介普通的高中生,一眨眼身份就天翻地覆地變化,還獲得了嚇死人不償命的力量,假如當時沒有潘朵拉來到自己身邊,沒有珊朵拉告訴自己那麼多事情,沒有一群可愛又可氣的手下成天鬧騰,我得變成什麼樣?地球得讓自己禍禍成什麼樣?

    我無法想像假如事情那欄展的話自己如今會走在哪條道路上,反正真那樣的話這本書肯定早火了。

    我也有點替這個神聖教皇憋屈的,你說這多少也是個大人物,在幾十億人裏面獨領風騷三年的主,結果沒有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沒有在宮廷政變中寒鋒冷箭,最後竟然是讓一幫人圍堵在自己的臥室裏被宣佈下崗的,這種結束方式實在不符合他之前那三年的生活,教皇本人最郁悶的地方恐怕也在於此。我都有點忍不住想建議建議,要實在不行他先再當幾天教皇,我們派幾個英靈等他去外面演講的時候上去刺殺一下,到時候他就跟魯魯修一樣悲情地從高臺上打著滾下來,這樣面子就保住了。

    後來教皇沒答應。

    “紮古啊,差不多跟我們講講你們過去的事兒?”

    看比露娜正在忙著和教皇說話,我招呼紮古過來準備聊聊。沒有人擔心那個教皇會突然有什麼行動,因爲珊朵拉已經把他變成了普通人,教皇曾經的強勢完全建立在絕對超出這個世界的力量上,他自己也深知這點,當力量全部被封鎖之後,但凡智商超過兩位數的應該都不會輕舉妄動。當然,對方遭受這麼大打擊竟然沒瘋掉也挺讓人欽佩的。

    從剛才紮古和對方的交談中,我已經猜想到了很多東西,不過沒有當事人親口講述,我始終覺得自己的猜測隻算同人……

    “在你們聽來恐怕隻是個不起眼的小故事而已”紮古對我們聳了聳肩,表示這個故事沒什麼好談的,但還是簡單講了講“那是三多年前的事情,在世界還戰火紛飛的時候,有一群在亂世中熱熱鬧鬧的歡樂家夥:一支依靠古代遺跡和倒賣軍火大肆揮霍的冒險團,我是那個冒險團的團長”

    “當時世界上所有的種族都在互相爭鬥,國家之間也在互相戰爭,幾乎沒有地方不彌漫硝煙,而我領導的冒險團卻成了非常特殊的地方。在團裏,幾乎聚集了各個國家、所有種族的成員,我們都是戰爭的孤兒,在流浪逃難的時候聚集在一起從小打架打到大,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種族。這個現在自稱爲教皇的男人,真名是魯達夫,他和比露娜是我認識最早的家夥。一幫流浪兒,從街頭的混混,到偷雞摸狗的盜賊團再到大著膽子去遺跡和戰場邊撿東西的“冒險團”就這麼一步步走了過來,現在想想,當年的生活雖然危險,卻是我三年記憶中最開心的日子……

    當年的魯達夫是個滿腦子英雄和熱血的愣頭青他和比露娜因爲是再生人,在社會上到處受欺負,我也好不到哪去,普通人類對獸化人一向是看不起的,在艱難的生活中,魯達夫經常說自己一定要成個了不起的人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戰爭平息,而且要讓所有種族都平等一這應該是冒險團裏的環境讓他放棄了和其他種族的仇恨。他的想法雖然有點誇張,但其實也是團裏很多人的願望。

    後來……冒險團慢慢壯大了我們有了自己的飛艇,而且開始接一些大生意甚至主動去搜索古代遺跡。

    那時候蒼藍教會當然還沒成立,聖賢遺跡是所有人都可以探索的。

    抱著一筆夾財然後清閑幾年的想法,我們去了一個叫“回聲礦坑,的地方,那裏現在已經成了教會聖地,但當時,它隻是個廢棄許久的礦坑,我們當時聽到風聲,說在礦坑附近看到了地面泛出藍色的夜光,於是決定去看看是不是能撞大運。

    後來,我們真的撞大運了…

    那裏是一個保存幾乎完好的聖賢遺跡。但……那也是冒險團覆滅的日子。

    在遺跡中,團裏的一個新丁不慎碰到了遺跡的防禦系統,連那個新丁在內,冒險團幾十人頃刻間死了大半,我們剩下十五個人拼命奔逃,不辨方向地闖到了一個到處彌漫著藍光的地方,那些藍光到現在還在我的眼睛裏不斷跳來跳去。

    慌亂中,我和比露娜與另外的十三個人走散,我們在泛著藍光的通道中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在筋疲力竭的時候跑到了一段透明的水晶管道裏面,隔著管道……”

    “他看到我和另外十二個罘,弟姐們被困在一段懸空飛橋上,飛橋上掠過一道烈焰,然後我們都掉了下去。”教皇出聲打斷了紮古的講述,他站起身來,輕輕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我以爲自己會看到一張嚴重燒傷的臉,或者是一個平凡的中年大叔,要不就是一個臉上就刻著陰謀倆字的陰鬱男,再不濟你就是長的跟郭德綱一樣也行,或者是瑪麗蓮夢露也中啊,但事實上……面具後面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個正在高速振動的藍色小光球。

    幾聲壓抑不住的低聲驚呼在房間中響起,其中最明顯的是比露娜的驚叫。

    “烈焰焚燒了我們的身體,淨化了爲凡人的罪惡。”從小光球中出了尖銳細小的聲音“它”從教皇的兜帽中飄出來,教皇的那身長衣和一副人工皮膚便如同破布般噗地一聲落在地上。隻是一套皮囊而已,真正的教皇,隻是個乒乓球大小的光團?!

    “藍色之光賜予我們重生,當我們蘇醒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最純粹的光芒,遺跡中有聖賢留下的神奇機器,它們對我們進行了改造。這份改造也讓我們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盡管失去了身體,但我們可以用精神力量做到和有身體時完全一樣的事情,而且可以控制更加強大的神聖兵器:斷罪之銳。”

    教皇說完,小光球稍微向比露娜身邊靠攏了一下:“你剛才說的沒錯,我的時代是時候結束了,既然這個世界是聖賢留下的,那麼他們的一切安排我們都應該無條件接受。或許漫長的生命真的讓我有些糊塗了,我幾乎忘了從遺跡中重返人間之後自己立下的誓言。”

    “怪不得從那天開始你就一直戴著面具。”紮古大叔嘶著涼氣,然後看了看地上那副皮囊“當你邀請我和比露娜加入你的大業的時候都不肯摘下面具,原來是這樣。”

    “是我那些蔔人們自己的特色科技,一種抽取陣亡將士靈魂並將其永固的手段”珊朵拉低聲說道“但那成功率不高,看來是大劑量的水晶輻射強化了他們的精神力,讓十三騎士全都通過了改造。這樣說的話,他們倒是真的“通過考驗,成爲了繼承者。”

    “聖賢,請原諒我之前的莽撞”空中的小光球向我和珊朵拉微微顫動了一下“沒想到突然被卸掉這個身份之後,竟然感覺清醒了很多…請前往大廳,我希望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三年來,我第一次對命運産生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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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31:39
    第七百九十三章 統治走向終點

    從沒有人想到過,看似普普通通,甚至總是有點頹廢的紮古大叔,竟然有著這樣不可思議的過往。

    如今這個世界的格局,竟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領導的一次冒險行動。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一群膽大包天的冒險者在探索遺跡的時候機緣巧合地獲得了威力無窮的古代兵器,他們雄心勃勃地想要用手中的武器終結整個世界的戰爭和歧視,並組建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騎士團。借助那些強大的古代兵器,騎士團橫掃全世界每一個國家,而原本冒險團中的兩人卻對這種殺戮手段感到無法接受,和自己的夥伴決裂並退隱在鄉下,三百年過去,當年憑著一腔熱血和不成熟的正義感而戰鬥不休的十三個冒險者已經成爲統治世界的神聖騎士和神聖教皇,而從這個團隊中決裂出去的兩人卻漸漸變成了邋遢頹廢的中年大叔和沉默寡言的家庭主婦(?),當命運的車輪再次滾動,曾塑造這個世界的超級文明再度回歸之時,曾決裂的摯友再次重逢,相對而坐,道不盡三百年辛酸淚——我開始懷疑紮古其實才是主角了。

    三百年的時光足夠改變很多東西,尤其是凡人的心,這是珊朵拉的感歎,紮古和那個真名叫做魯達夫的神聖教皇的故事讓人感慨頗多,就連女王陛下也不例外。平心而論,他們的故事和珊朵拉曾經曆過的宏大戰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但命運這種東西,在觸動人的時候所依靠的絕不僅僅是宏大與否。

    扔掉了那身人造皮膚的神聖教皇現在已經變成一個高速振動的明亮光球,而且看上去他對自己這幅模樣渾然不在意,真不知道是三百年的時光讓他熟悉了這個樣子,還是生命形態的變化已經摧毀了他正常的人性。當這個小光球帶著我們走入教皇宮大廳的時候,這裏已經聚集了另外十二名同樣穿著密實的長衣、臉上帶著面具的教會人員,他們就是蒼藍教會除教皇之外的最高統治者,以不死之身和超人功績爲整個世界所傳送的十二騎士。

    用紮古的話說,就是三百多年前和自己打群架最猛的十二個人——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教皇?!”

    大廳中的閑雜人等已經被摒退,隻有十二騎士在等著我們,他們都顯得心事重重的模樣,而看到自己的教皇竟然用本來面目出現,他們中有三四個人立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叫道。

    “冷靜,現在你們可以叫我魯達夫了。”尖銳的聲音從紮古身旁的小光球中發出,和之前那個帶著低沉回聲的聲音比起來顯得多少有點滑稽,不過誰也沒笑出來。前方的十二騎士面面相覷著,他們還不太清楚情況。

    “扔掉那副皮囊吧,我們已經用不上它們。”教皇說道,雖然他的話語中聽不出什麼命令的意思,十二騎士還是在互視一眼之後選擇服從。他們摘下面具,從身體的空腔中飄出了一個個一模一樣的明亮光球。乒乓球大小,在空中急速震動的“靈魂之光”在我們面前一字排開,任誰也想不到,這些看上去脆弱無比的小小光芒竟然就是威名赫赫的十二騎士,而泡泡則看著那一排小光球喃喃自語:五個去采礦,三個去纏樹,剩下的要不要都變月亮井……

    教皇則沉默了一下,補充道:“還是穿上衣服吧,我分不出來你們了……”

    我現在憋得很難受。

    那些光球利索地回到了自己的皮囊裏,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明明隻是一個小小的光球,卻讓那麼複雜的一套外皮準確地膨脹成了正常人類的模樣,把臉擋上看著真跟活人似的。就是不戴面具的時候有點嚇人,臉扭過來一個黑乎乎的空腔,裏面就一個燈泡閃閃發亮。

    “從今天起,蒼藍教會對莫布拉多世界的統治抵達終點,遵循聖賢的旨意,這個文明的統治權將交還給聯合政府以及各族領袖,”教皇在大廳中央的圓桌旁懸停下來,根據距離桌面的高度,我猜假如他還穿著自己的“皮”的話,那裏應該正好是平常臉的位置,“爲保證世界正常發展,聖賢將親自監督種族進化。大家,準備退出曆史舞臺吧。”

    大廳中保持著不正常的寂靜,我原以爲這個重磅炸彈一般的消息將激發一陣風暴,但事實上目前大廳裏面最大的動靜就是冰蒂斯跟肯瑟他們在詐金花,十二騎士面對教皇這聳人聽聞的突然宣告隻是對視了一眼,便沉默下來。

    看來當其中一名騎士闖入教皇的房間,看到那一屋子人和紮古大叔的時候,他們就産生了即將發生大事件的預感,或者更早一點,當聖賢的艦隊在霧神星上空點亮太空的時候,十二騎士們就預感到了巨變即將到來,要說唯一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的話,恐怕也就是神權統治的突然終結吧。但看他們的表現,似乎對此沒什麼失落的樣子。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一名衣服上印有紅色天平紋章的騎士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們統治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夠長,聖賢的回歸看來是一個足夠讓我們交還權利的理由。但你要向我們證明,這個旨意真的來自聖賢。”

    其他騎士也紛紛點頭,看來他們對結束統治一事真的沒什麼遺憾,唯一要確定的,隻有這是不是聖賢的意思而已。

    於是我站起身來,表情嚴肅地點點頭:“嗯,是我說的。”

    然後十二騎士就驚悚地圍觀著這邊。

    我悚然一驚,擦著冷汗想起一件事兒來:眼前這十二個光蛋還不知道這圈兒跟郊遊一樣在教皇宮裏閑逛的家夥就是聖賢呢!

    要不這時候再把艦隊拉下來表演一次聖賢回歸?他們倒是沒走遠,就是怕莫布拉多的民衆們騷動起來,他們估計挺難理解聖賢艦隊在天上

宣佈神諭之後又回來表演一遍是什麼意思,第一種解釋是剛才有個別領導沒來得及發言,這時候出現“我再補充兩句”,第二種解釋是艦隊指揮官記差了,忘了這個星球已經廣播過……

    我合計著這倆猜測不管哪一個流行開來,莫布拉多的神權社會就算走到頭了。

    萬幸,教皇這時候還是知道該自己開口的,當經他之口公開了我們的身份之後,我感到自己瞬間被十二隻眼睛圍觀了——因爲我不敢確定一個光球究竟算一隻眼睛還是兩隻。

    教皇用他積累下來的威儀平息了十二騎士短時間的嘈雜討論,然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大家,我則無所事事地看潘朵拉和維斯卡在那畫世界地圖,戰火開始燃燒之後她們倆也跟著燃燒起來。最後,騎士們終於確認眼前這幫拖家帶口鬧鬧哄哄的家夥就是神秘而強大的聖賢(其實我應該提前把冰蒂斯踢出去的),他們的感覺一定很微妙。

    “蒼藍教會對莫布拉多實行的統治方式已經不再適宜,你們帶來的和平對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傾向於一種枷鎖,”珊朵拉用指節輕輕敲著桌子,聲音清冷嚴肅,“當然,這個世界會記住你們曾經做出的努力,不過現在,我以莫布拉多古文明女王的名義宣佈,這個世界的統治權交還給聯合政府。還有誰有疑問麼?”

    這是個公式化的詢問,但凡智商在兩位數的這時候都不會表示疑問:十二騎士的智商顯然都超過了兩位數,於是全員通過。

    甚至,他們還表現出了卸下重擔之後松一口氣的模樣。

    其實我也發現了,不隻是十二騎士,就連神聖教皇本人,在被迫卸下權力之後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失落,頂多有點沖擊感,但更多的還是放鬆,這讓人挺好奇。

    “其實這副重擔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美好。”

    一名騎士解答了我的疑惑,“變成這幅樣子之後,我們幾乎忘記了如何以人類的方式生活下去,漫長的生命和虛浮力量帶來的滿足感讓我感覺自己正逐漸變成人類之外的東西,我們的很多決定都源於非常簡單的判斷邏輯,那就是個人的喜惡,這已經給這個世界帶來太多死亡了,盡管最終它們都被各種聖潔的說法所掩飾,但沉重的罪惡感從來沒有遠離自己。其他人恐怕也是一樣的感覺吧。”

    原來如此——這是個讓我和珊朵拉對他們稍微改觀的理由,最起碼這說明他們的人性還沒有完全遠離其內心,盡管可能剩下的也不多了。

    或許是在第一個發現霧神星上出現了聖賢戰艦之後就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打算,十二騎士和神聖教皇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就接受了我們爲他們帶來的巨變,清楚某些事實已經無法更改,他們開始專注於這個世界的命運。不管曾經做過什麼,他們對莫布拉多曆史的影響仍然是無可比擬的,而同時,這些人恐怕也是對這個世界最關心的那批人。

    “蒼藍教會並不會解散,我們在各個世界都需要一批代行者,”珊朵拉慢慢說道,“你們仍然會有個類似于‘使者’的身份,但能否被稱作繼承者還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神聖教皇的絕對權威必須終止:在你爲這個世界帶來更多桎梏前,我得解除你的權柄。莫布拉多文明的神權至上主義並不是阻礙文明發展的原因,因此在你們將權力重新交給聯合政府之後,這個教派仍然可以保留,你們基本上還處于自己原本的位置,隻不過從決策者變成了執行者。這不是一個建議,而是命令。”

    珊朵拉的意思很明確:希靈帝國隨時可以從莫布拉多民衆中選取出無數個代行者,帝國的力量能輕而易舉地提升出千千萬萬和他們十二騎士一樣強大的家夥來,因此對這個安排,最好不要有什麼不滿情緒:你不幹,有的是人願意幹。

    當然,教皇和十二騎士對此應該也沒什麼可不滿的,不管怎麼說,他們在這條道上堅持了三百多年,這時候也該歇歇了,放下擔子,安安心心地當個傳聲筒,說不定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這樣給他們些事情做也算保證了他們的生存目標,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因此十二騎士和神聖教皇都十分痛快地接受了珊朵拉的命令,隻有一名騎士自嘲了一下:“從今往後,我們就都是傀儡了。”

    “帝國的傀儡也不是一般人想當就能當的,”莉莉娜在一旁插了個嘴,“而且之前你們不是自己成天說自己是執行聖賢旨意的僕人嗎?現在夢想成真了。”

    這時候我微微斜眼看了旁邊沉默不語的紮古大叔一眼,對方正警惕著這邊呢,當場連連擺手:“別看我!我就是個普通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摻和!”

    嘁,胸無大志的家夥。

    不過他的推脫註定是沒用的,神聖教皇絕對要換人。現在這個是個徹頭徹尾的極端分子,他用了三百年時間來全憑個人喜惡判定幾十億人的生死,現在即使成了傀儡也是個不安定因素,而相比之下擁有同樣的力量和對莫布拉多世界瞭解程度的紮古大叔看上去就合適多了,因此當大叔連連擺手的時候我隻是給了他一個飽含威脅的眼神:“準備接任這個世界的新教皇吧,要不我們成天上你家吃飯去!”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看大叔一臉苦悶的樣子我還稍稍開導了幾句:“其實隻是個相當於聯絡人的角色,真正的決策來自帝國,而且絕大部分情況下我們也不會幹涉一個世界的進程,你仍然愛幹啥幹啥,就按時提交報告就行。”

    這樣一說,大叔才總算踏實下來。

    關于莫布拉多文明統治交接的問題當然不是這幾句話就能完成的事情,但剩下的就讓教會和這裏的聯合政府自己想辦法頭疼去吧,我和珊朵拉隻負責下命令而已。將這件事情暫時放到一邊之後,話題終於轉移到霧神星的那次戰鬥上。

    這也是這裏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而且外面還有不知道多少民衆在等著答案,眼前這原教皇和十二騎士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裏始終沒有出面對民衆解釋任何事情,前者不論,至少後者是有點坐不住的。

    “莫布拉多即將受到攻擊。”

    珊朵拉開門見山地說道,“舊帝國分裂成了數個力量,其中一支軍隊已經反叛,他們將莫布拉多視作第一目標,很快,這個星系就將受到他們的飽和打擊。”

    除了一些機密,我和珊朵拉將事情的大緻情況說明瞭一下,當然,這不是最後給民衆公開的那套莉莉娜聖經版本,對那個版本的加工以及公佈要交給蒼藍教會進行。

    星系即將遭受另一支聖賢軍隊飽和攻擊的消息絕對是震撼性的,包括原教皇在內的十三人都保持著絕對的安靜聽完了我們的講述,最後紮古大叔抽著涼氣看了這邊一眼:“等等……你們一開始可沒說這個……”

    “是,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這個啊,”我無奈地聳了聳肩,“叛軍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目前最壞的情況是他們在最多六天之內就會完成集結,但我們已經準備了一個誘導信號,到時候叛軍的第一波攻擊將被偏轉到別的地方,這可以給我們留下組織反擊的時間。現在你們的任務是配合聯合政府準備好普通民衆的安撫和疏導工作。我想我們有能力阻擋敵人的艦隊,但我們需要有人防止民衆。”

    這怎麼算呢,應該算是蒼藍教會打從成立以來第一次真正接受聖賢的命令吧,可能是過去三百年對自己的催眠太厲害了,十二騎士(或許在教皇歸位之後又該重新叫做十三騎士了?)看上去情緒是格外高漲,隻有紮古大叔憂心忡忡地說道:“疏散、安撫什麼的,政客們倒是很擅長,但這場戰爭應該沒這麼簡單吧?”

    珊朵拉嘉許地看了紮古一眼,雖然平常總是個邋遢頹廢的中年大叔,可紮古那謹慎的性格也很有用。面對大叔的擔憂,珊朵拉也沒有過多隱瞞:“假如以一個普通文明來看,這場戰爭的毀滅性是無法想像的,希靈帝國的文明層次遠遠超出常規意義上的物種,我們的戰爭規模比你們想像的要大很多。但不必擔心,這是帝國的戰鬥,戰線應該會被控制在霧神星防線之外,莫布拉多文明隻要不自己出岔子就會安然無恙。”

    珊朵拉的話可能是種安慰,但莉莉娜卻輕輕嗤笑了一聲。後者針對的當然不是珊朵拉,而是莫布拉多文明。

    嗤笑的原因很簡單:這個文明根本不具備被珊朵拉視作僕從軍的資格,甚至,他們連保護自己家園的資格都沒有。

    將戰線控制在霧神星防線之外,這個聽上去是在保護恒星防禦圈內部的文明,但實際上就是壓根沒把這個文明當成有反抗能力的存在。當初克普魯戰役和大星雲戰役的時候,帝國也在保護當地文明,可更多的是允許他們並肩戰鬥,而現在的莫布拉多文明,根本毫無戰鬥力。

    教皇可能已經意識到了這些,他的光球在桌子上靜靜地懸停著,良久,發出尖銳的歎息。

    “因爲我的過錯,莫布拉多已經是如此疲弱的種族了麼。”

    “三百年的絕對和平導緻莫布拉多平民幾乎不知道戰爭是什麼東西,我們的種族從上到下都缺乏明確的鬥志,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習慣了安逸的生活,跟遺跡打交道的冒險團竟然成了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就因爲我們這些人摸過槍。而且除了作爲頂端兵器的‘斷罪之銃’之外,教會軍和政府軍的武器已經整整兩百年沒有進步過。蒼藍教會最愚蠢的決定就是軍事發展,”紮古大叔聲音低沉地說道,眼神飄向教皇的光球,“爲了維持自己的統治,你鼓吹聖賢遺産和斷罪之銃將永遠保護世界,而凡人的武器沒有發展必要,於是在兩百年前摧毀了一個文明的戰鬥力,現在災難真的來了,整個種族竟然連站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就在紮古大叔忙著教訓自己多年前的好基友,我們一半人在旁邊忙著看戲的時候,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一個通訊:“陛下,那艘永恆級敵艦已經拆解完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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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五章 時間表

    姐姐大人和我說了說莫布拉多上面發生的事情,因爲所有人這兩天都忙於霧神星基地建設以及準備從影子城那邊向這裏調撥更多軍隊,我對那裏發生的事情並不怎麼清楚,隻有米莉亞昨天下午跟自己通信了一下,話題是晚上紮古大叔又把咕嚕蛋炒糊了那個單純的丫頭壓根沒有緊張神經的。

    經過姐姐大人一番講述,我算是對莫布拉多的現狀有了個瞭解,不由得對那上面的土著們有點嘿然,實話實說吧,令人遺憾。

    當蒼藍教會的十二騎士和神聖教皇一同出現在公衆面前,聯合宣佈了“神之叛軍1,的存在,而且那支恐怖軍隊的下一個進攻目標就是莫布拉多星系的時候,整整三個殖民星,九十多億的民衆和統治者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中,即使教會立即按計劃採取了安撫,世界上仍然到處都在發生不理智的混亂,那些普通人被嚇破了膽,用各種極端手段來向“聖賢”祈禱,包括在自己臉上刻字喝滾燙的辣椒水兒去立交橋上裸奔以及在草原颶風到來的時候去外面遛彎,他們希望這種“爲宗教犧牲的精神”可以讓自己被聖賢選爲聖徒,在末日之戰中被送到安全的天國去,或者幹脆聖賢派倆保鏢下來保護著他們,這種想法是極端恐懼又不願自己承擔壓力而産生的非理智逃避,是蒼藍教會過去三百年的統治所留下的後遺症,他們把普通民衆都洗腦成了隻知道依賴聖賢的綿羊。而除了這些不正常的逃避行爲之外,莫布拉多的聯合政府也表現糟糕,三個殖民星的星球總長在戰爭宣告之後立刻就有了臨陣脫逃的跡象:當初霧神星的戰鬥場景傳到他們眼中的時候,這些傀儡統治者就有了不穩定的意思,現在似乎到了極限於是原本應該在這時候承擔重任的政治家們竟然一股腦地準備避難,軍隊指揮也開始失控,士兵大批大批逃回家鄉,類似警察的治安維持員們也在忙著哄搶食品在動亂中,他們竟然跟平民一樣慌張,根本看不出一點訓練有素的樣子,最後還是教會軍緊急再度接管了聯合政府的權力才將秩序壓制下來。

    這就是過去三十六小時發生的事情,讓人非常不滿,這是一個已經徹底變成綿羊的文明他們應該慶幸自己進化到現在還沒遇上狼群。

    這也不能怪他們,蒼藍教會長期的壓制已經讓這個世界的自由政治名存實亡,那些聯合政府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傀儡,而軍隊更加不堪,在病態的“世界和平1,環境中,那些士兵根本就是擺設,他們中百分之九十的人一生都沒有開槍的機會,就連解決街頭鬥毆的方法都成了隻出現在曆史文獻上的理論資料,而且除了直接參與遺跡探測的軍事部門外,很多軍官甚至沒經受過系統的戰場環境訓練即使是教會軍,很多人也是差不多的狀況,他們有時候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冒險家戰鬥力強悍:至少冒險家在探索遺跡的時候還要對付那些年久失修的炮臺,而那就是在莫布拉多社會中僅有的增加戰鬥經驗的機會了。

    真跟紮古大叔說的一樣,整個莫布拉多文明,除了教皇和十二騎士是狼之外其他都是羊。

    我忍不住要把他們和帝國其他的僕從軍對比,越比越鬧心。同樣是面對世界末日,艾澤拉斯世界萬族連心,以脆弱的血肉之軀組成救世軍來對抗變種惡魔,維迪斯帝國用狂熱的女神信仰和不怕死的勇氣和深淵魔獸酣戰百年克普魯星區犧牲千億生命,現在正在重建家園,銀河共同體更是一個鋼鐵英雄般的硬漢文明,即使是在僕從軍中最不起眼的、來自魔禁世界的十字教修士們,在面對隕石雨的時候也曾走在街頭救助難民。珊朵拉和我都以他們爲驕傲。而現在的莫布拉多一他們的祖先是珊朵拉眷顧的戰士,而現在的後莆們除了幾乎巴掌就能數過來的少數人之外剩下的人竟然隻會祈禱,哭號,哄搶糧食和避難所的名額!

    “溫室裏長大的文明啊。”

    姐姐大人用一聲歎息結束了這個讓人不怎麼舒服的話題而我則點點頭:“確實。不過這次應該也算個時機,讓他們擺脫玻璃罩子的時候到了。但願那個前教皇和紮古那個現教皇能把事兒幹漂亮點。對了姐紮古現在上任了?”“上任?我真是不知道那家夥到底可不可靠,或許這個文明真是沒治了,新領袖竟然是個比你還懶的家夥”姐姐大人在我腦袋上用力擰了下,嘴裏說著讓人十分在意的評價“阿俊你真確定那個大叔符合要求?”“我和珊朵拉也不是隨便挑的人選”我努力在姐姐大人嫺熟無比的爪子下逃出生天,一邊忙不疊地解釋“紮古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幹勁,但認真起來也是有些能力的。而且今後莫布拉多的統治權就會逐漸向聯合政府過渡,另一部分則分流到帝國司令部這邊,蒼藍教會將作爲一個精神統治集團存在,擁有極高的地位和話語權,但幾乎不參與具體事務,教皇真正的角色是個精神象徵而已,這個位置誰坐都行。其實要不是怕那個神聖教皇出亂子,讓他繼續做都行。而且說實話,現在莫布拉多需要的不是一個多有能力的領袖,而是領袖本身。”姐姐大人了然地點點頭:“重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身子下面的那把椅子麼。”“也不知道神聖教皇和紮古進行交接的時候是怎麼折騰的,泡泡給他倆魯魯修的片子用上沒有。”

    “……………,你們倆真成一對兒了,就不能說點正經的?”姐姐大人擰了我一下,臉上都是無奈“權力交接並沒有在普通公衆面前進行,現在這個混亂局面,再發生這種敏感事情,公衆的安全感恐怕就徹底完了。

    紮古還需要時間熟悉他的新工作比露娜也是,所以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而且教皇本來就不以真面目示人,暗中完成交接誰也看不出來。”我點了點頭看著護盾外面的風暴,忽然有點感慨萬千。

    “其實說實話,對那個神聖教皇,我現在也沒那麼大成見了。不管路子對不對,能把一個理想堅持三百年,還把世界改造成截然不同的模樣這不簡單。”“假如誰能早點來到這個世界,告訴他些事情的話,或許也不會偏執成這樣”姐姐大人雙手抱在胸前,眺望著遠方的風卷雲湧,表情十分凝重,加上個進行曲的bgn的話應該跟個革命領袖似的“我現在有個想法,過一段時間,再考驗一下那個魯達夫如果通過的話就讓他繼續當自己的教皇,畢竟現在教皇的權力已經回歸到“聖賢,身上,他也不會犯太大的錯誤了,而且他也是最瞭解莫布拉多神權體系的人。”“那紮古呢?臨時工?、“或許可以讓他進入莫布拉多聯合政府,我們扶植他成爲這個文明的行政總長,現在的莫布拉多統領太讓人失望了我們應該扶植一個更合適,更有膽量的領袖。到時候魯達夫和紮古就分別統治莫布拉多的神權和政權,從兩個方面同時控制這個文明,和我們在魔禁世界做的一樣。”我一愣一愣地聽完姐姐大人的宏圖大業,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尊旁這位從始至終都帶著暖暖笑容的御姐:“姐說實話,你剛用完計麼能力吧?”姐姐大人奇怪地看了這邊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剛去試驗研究所製造的能量增幅裝置來著,雖然看上去它還是沒什麼用。”

    嘁,還怎麼知道,老姐您從剛才開始那思維流程就已經黑到發紫了!這要沒一顆打骨子裏算計著全人類的腹黑心腸,能在三十秒鍾裏制定出這種方案嗎?

    潘朵拉這時候要過來一準跟姐姐大人有共同語言。

    當然,看到姐姐大人那微微眯縫著眼的暖暖笑容,某些話咱沒敢說出口。雖然腹黑狀態的老姐也不太可能對自己最喜歡的弟弟下重手但我是真怕未來幾天喝西北風都塞牙啊,而且這霧神星上的西北風還不帶停的。

    對莫布拉多文明的處理我和姐姐大人都採取了少有的謹慎態度,因爲誰都不願意看著帝國附庸的後代出現這麼個不爭氣的主,某種偏執心態讓人忍不住要讓綿羊變成獅子。我們倆制定了未來幾個五年計劃內將這個綿羊文明重新激發出進取心的大體規劃,在洶湧的霧神星風暴中我和姐姐大人指點江山揮斥方道,談笑間九十億人的溫室生活就此終結,我感覺自己如同一個偉人,面前放著等待自己塑造的世界進程。

    正在咱雄心壯志不能自已的時候,淺淺捧著幾個韭菜合子出現在我面前,無情地粉碎了我好不容易激發出來的領袖氣概:當然,也可能剛才那點領袖氣概也是幻覺。

    “阿俊,吃唄?莫妮娜剛烙的。”活潑的少女把那油光發亮的傳統食物舉到我面前,嘴角還沾著韭菜,這一刻可愛的如同反正很可愛就是了。我一把抓起個韭菜合子往嘴裏塞,心裏大爲平衡:英雄領袖都是扯淡,他們就在鏡頭上的時候看著光鮮,黑暗女神不也成天烙韭菜合子麼,我就不信武則天不來大姨媽……你說這都扯到哪去了。

    今天距霧神星第一次遭受攻擊已經過去三天,我們仍然未發現複仇軍有在主物質位面集結的跡象,事實上帝國軍探針現在幾乎已經掃描到了上百億光年之外的天區,連一個沙子都沒放過,但就是找不到複仇軍會從哪冒出來,這讓人愈發不安起來。盡管我本人非常願意猜想上次霧神星突襲戰中的敵人就是他們的全部兵力,或者複仇軍現在的領袖是個天然呆,打完第一仗之後就忘了這茬,但顯然這事兒隻能用來yy,珊朵拉告訴我,這段平靜時間越長,敵人可能集結的兵力就越多,他們要三天內就大舉進攻,那兵力用我們現在的軍隊應該還能擋下,他們要仨月之後再揮師襲來,那估計我還來得及寫份遺囑他們要三年後再……………,那估計就是真忘了。

    “說起來,這個宇宙還真是荒涼俟,錢錢的在什麼時候都是那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這時候一邊咬著韭菜合子一邊坐在觀景平臺上跟我欣賞氣態巨行星大氣層下的狂風暴雨也是一樣,單純中透著骨子可愛,哦,嘴上還沾著韭菜“一共發現的有生命的星球隻有十幾個,而且大部分都已經停止進化了,最先進的一個還在用打制石器。”

    “而且他們恐怕已經用了幾萬年了。”我伸手擦子擦淺淺的嘴角,這丫頭立刻笑嘻嘻地在我袖子上蹭了蹭,全然不顧回去之後這衣服還是她跟姐姐大人幫著洗的,至於淺淺提到的那些有生命星球我也知道,隻不過沒怎麼關心。

    完全不進化生命的宇宙是十分稀少的,這主要原因是高等文明對“生命”兩字非常寬泛的定義,隻要具備自律重組性、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自我增殖、有可能具備進化特性或者在演化過程中可以對外輸出資訊,就都可以被稱作生命,這幾乎涵蓋了碳基氮基矽基任何一種基,實體虛體能量體任何一種體,於是在這麼寬泛的生命定義下,有生命的宇宙在虛空中遍地開花,基本上除了神族特別製造的觀察用世界,其他任何一種宇宙都會在演化到一定程度後出現生命現象,而且會蓬勃發展欣欣向榮宛若夏天的狗尾巴草…但這個宇宙是個例外。

    根據冰蒂斯“診斷”這個宇宙是適宜各種生命演化的,它原本應該到處充滿適合生命誕生的溫和行星,這裏的“到處”是個微妙的概念,在我們這幫人眼裏,一光年之內的路程都算到處了。

    我們的深空探針已經擴散到一百億光年之外,描繪出了包含數億恒星的星圖,縮小了看比撤哈拉還讓人眼暈,但在這麼多星系裏面,誕生出牛命的星球卻隻有十幾個,而且無一例外處于進化初級階段,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宇宙隻有莫布拉多恒星系存在高等文明,這真是讓人意外。

    你想想在二裏橋下麵轉悠了一上午就在電線杆子上發現倆老中醫廣告就會理解我們現在的感覺了。

    可能這裏到處散落的帝國遺跡抑制了正常生命演化。這個猜想是挺符合實際的,舊帝國習慣到處搭窩,這宇宙每個有點價值的星球上都堆放著舊帝國時代的不可燃垃圾,而且全都産生了洩露。

    哪怕它們洩露出來的幽能輻射再微弱,也不是初級生命受得了的,目前還沒人發現能在幽能輻射下正常進化的生命,理論猜測在幽能環境中進化出高智能生命的幾率僅次於在虛空裏面誕生生物,後者的幾率不用多言,虛空有史以來恐怕算上我自己一共就仨虛空生物,另外兩個還是多山乙萬年前的老古董了。

    而莫布拉多之所以存在高等級生命,應該是因爲它們來自上古,上古時代的莫布拉多生命就逐漸適應了幽能輻射,而這顆星球上的高智能物種更是被舊帝國改造過,因此雖然莫布拉多星系的帝國遺跡也跟其他地方的一樣産生了洩露,這裏的生物在各種變異之後還是頑強地生存下來。


    “看來複仇軍離開之前把整個宇宙清洗了一遍”我嘖嘖舌頭低聲說道“原有的高等生物全部滅絕,他們留下的能量洩露又抑制了新生命産生,結果到現在整個宇宙也才出現那麼點有生命的星球。”

    “那爲什麼偏偏到莫布拉多的時候停下了呢”淺淺用韭菜合子卷著瑞士卷吃,一邊吃一邊滿臉迷茫“難道這裏是時間表上的最後一站,等輪到莫布拉多死刑的時候時間不夠他們就沒弄完?”

    我愣了愣,突然一把將淺淺摟進懷裏用力親了一下:“丫頭,你是個天才!我怎麼沒想到!”

    當下我立刻聯系西維斯,讓她開始統計迄今爲止我們在這個宇宙發現的所有帝國遺跡被摧毀的時間表,要盡可能地準確,準確到天一當然考慮到帝國軍隊擴張起來的恐怖速度,最好能精確到小時。這聽上去很難,畢竟那些遺跡已經被摧毀很多萬年,但西維斯表示這項工作最多幾天時間就能完成,因爲基本上每個帝國設備都有計時器,看停錶的時候就行了……

    淺淺一句話給了我莫大的提示:時間表!

    我們能找到的復仇軍唯一線索,就是他們在毀滅本宇宙生命的時候的行動順序,根據每個星球上的帝國遺跡最終停擺時間,我們就能描繪出一個大緻的複仇軍行軍路線圖,從這幅圖中能推導出的資訊是驚人的,比如他們最初從哪開始發瘋,最後在哪裏結束行動,以及,他們究竟在莫布拉多停留了多少時間,這個星系的原住民又反抗了多少時間,假如可以的話,我覺得我甚至可以找到複仇軍離開主物質位面的跳躍點:他們多半也會從那裏跳躍回來。

    想到這裏,又是一陣高興,我抱著淺淺用力親了一口,這丫頭真是一股韭菜雞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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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2 01:16:08
第七百九十六章 術業有專攻

    將一支艦隊盜入異界是很容易的,但要這輸一座星球戰艦的難度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我們用了將近三天時間才在霧神星建立起一個足夠強大的世界信標,這個信標將作爲燈塔,從影子城把晶峰拉過來。

    這應該歸功於西維斯的未雨綢繆,她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初就設想了最糟糕的敵我對比情況,並爲動用星球戰艦提前做好了準備。她很早就開始建立這個龐然大物,當霧神星突襲戰爆發的時候,世界信標已經在前哨基地完成了主體部分的建設,在這三天裏我們的時間主要是用於將這個巨無霸偷偷地從前哨基地運回來,然後把那堆頂天立地的零件組裝成一體。前者進行的有驚無險,雖然複仇軍利用資訊幹擾層覆蓋了整個恒星系,但隻是運輸一堆零件而沒有艦隊出入的話,他們是察覺不到什麼東西的,而且這層資訊幹擾層的作用更多是阻止籠子裏的獵物逃出去,想必複仇軍並不在乎有什麼東西進去:當然,一支星球艦隊除外。

    當信標啓動的時候,霧神星掀起了一陣史無前例的巨大風暴,它那雖然肆虐但已經幾千萬年沒有過變化的濃厚大氣因爲乓大的擾動而出現一個被拉長的大漩渦,這個大漩渦的上部異常寬闊,足夠並排裝下二十二顆莫布拉多主星,而它的下部分則收縮了好幾倍,並在霧神星海洋上卷起可能幾百萬年都不會停息的海嘯。大漩渦讓霧神星濃密的雲層第一次出現破洞,霧神星的天文學家們可以通過他們的望遠鏡觀察到這個碩大無朋的氣旋,並透過氣旋中間的空洞觀察到平常絕難直接看到的霧神星洋面,這奇觀可能會讓他們暫時從全球性恐慌中轉移一下注意力然後陷入另外一個恐慌中。

    “這玩意兒真像個鞋拔子。”將軍城指揮中心,中央大廳的巨型全息投影前,莉莉娜看著畫面上的霧神星大氣旋沉吟著說道。

    冰蒂斯提出了反對意見:“我覺得那是個豬腰子,你看這個位置一風力拉長了這一段,鞋拔子不是這個形狀的”“哦,有道理。”莉莉娜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想了想,覺得冰蒂斯可能自己打不過,於是把莉莉娜扔到了旁邊那隨著劇情無處不在的筐子裏,然後擡眼看著全息投影上豬腰子形的大氣旋,如此巨大的空洞顯然是一個體積巨大的東西穿過而形成的,那東西在穿過大氣的時候因湍流而造成了這麼個漩渦,然後大氣層的整體移動將漩渦拉成了不均勻的長條,我真是沒想到空氣動力學這麼奇妙,一個那麼大點的小球,怎麼能砸出這麼個大洞呢?

    “晶峰現在的位置在哪?”珊朵拉舔著嘴唇看了看豬腰子氣旋,沉聲問道。

    艦載主機(現在應該叫城市中央主機了)立刻回答:“近端達到海平面下十三萬公裏,仍然在下降,已經越過“陵墓,遺跡的深度平面,是否現在減速?1“霧神星會幹擾晶峰廣播麼?”

    “晶峰放大器擁有強大的抗幹擾能力,霧神星星體對晶峰廣播的幹擾率不足千分之一,可忽略。”

    珊朵拉點點頭:“那就繼續下沉,注意壓制海洋湍流,防止損壞陵墓”“主機明白。”

    珊朵拉正在下達一系列清晰準確的命令,看來暫時是沒我什麼事了,於是我將視線轉移到外景畫面上。

    滔天的巨浪,風暴,幾乎能砸透裝甲車的氮一氦氫豪雨,這些東西在過去三天裏我已經看過很多遍了,但現在外面的景象要比之前幾天看到的震撼至少千百倍,我幾乎已經無法分辨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即使畫面處理程式已經將那些風暴場景盡可能高對比化,在我眼中也隻有一堆扭曲的灰色團塊在畫面上瘋狂舞動,那是正掠過將軍城上方的氮一氦氫巨浪,這一道巨浪比較低緩,隻有兩千米高,持續時間應該也很短,反正我睡著之前它能落下來。

    這還是將軍城整體升高之後看到的景象,在原本將軍城所處的海拔位置,現在已經被一系列浪湧徹底吞噬了,預期未來幾天它都不會露出來。而且晶峰本身恐怖的引力也壓制了現在的巨浪,假如這裏的引力是一個G的話,或許我能看到一道浪頭把霧衛B(霧神星的第十三顆衛星,一個處於低軌道的結冰星球,它的位置很危險,塔維爾估計它可能在兩千年後掉入霧神星的大氣層裏)打下來的壯觀景象。

    這一切磅礡的震撼景觀都源於一個原因:剛才晶峰掉到海裏了……

    沒錯,你們沒看錯,我也沒抽風,就是這麼回事,晶峰,那顆體積相當於地球三分之一大小完全由高純度水晶組成的閃亮玻璃球,現在就在我們腳下洶湧的液態核燃料海洋裏,而且正以非常高的速度不斷下沉,它剛剛越過將軍城下方最深的一個人造體:陵墓遺跡,因此現在它已經成了這顆巨行星海平面以下最深的異物,當然,也是個頭最大的一個。

    “引力擾動正常,將軍城已經修正晶峰帶來的引力疊加,霧神星海洋體結構正在發生改變,不過都在控制中。

    ”艦載主機的聲音在不緊不慢地彙報著工作進度,仿佛我們正在進行的事情不是將一個行星沉入另一顆行星的海洋中,而是在*啡裏加糖一樣。當然,對於希靈科技而言,恐怕情況也就是這麼簡單。

    “假如那個信標功率更大一點,我應該還可以拉一個星球要塞過來的。”珊朵拉有點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看著監控畫面上正在液態氮一氦氫海洋的重壓下不斷下沉的晶峰星球,她還是很快就釋然了“不過成功把晶峰拉過來,也就有了最強大的信標了。”霧神星是莫布拉多恒星系體積最龐大的一顆氣態行星,它甚至足夠把上千個莫布拉多主星打包裝在肚子裏,宇宙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它總是充滿這樣那樣讓人目瞪口呆的奇觀。有時候兩顆星球的體積對比會讓你覺得猶如天方夜禪一樣。

    當決定把晶峰拉過來充當超功率信號放大器的時候,我原本是打算讓它成爲霧神星的衛星的,繞著這個巨行星運行可以節約晶峰本身很多動力,因爲我們對後者一開始的定義就是個信號發躬塔而不是主戰星球戰艦,它的武器和動力系統都比較薄弱……好吧,我說實話,它壓根就沒有武器,動力系統也就夠在恒星系內晃蕩兩下,誰都別忘了晶峰星球還有另外一個功能,那就是小泡泡的玩具,盡管那丫頭最近對這個巨大的玻璃球已經興趣缺缺,我還是不敢讓自己閨女的玩具庫裏出現殲星炮和足夠把地球一屁崩出兩光年遠的星球戰艦引擎這兩樣東西一回到正題,我的打算是讓晶峰當霧神星的臨時衛星,可珊朵拉比我的思路要開闊很多,她覺得我們應該把這個珍貴的放大器直接沉降到霧神星內部,關掉動力,就當個天線用,這樣更加安全。

    而事實上她真的這麼幹了,晶峰傳送過來之後直接出現在霧神星的大氣層邊上,擦著後者的氣態圈,突然出現的巨大萬有引力讓霧神星瞬間掀起了數千米高的巨浪和風暴,將這些東西如同倒置的漏鬥一樣吸向天空,現在想想那真是壯觀的景象,僅次於晶峰掉下來的時候。

    你們能想像一顆地球三分之一大小的行星在自己眼前掉到海洋裏的景象麼?

    我告訴你們,華一………額,很抽稟。

    這玩意兒太大了,就如同我們站在地球上的時候看大地是一個平面一樣,晶峰接觸霧神星的時候,在近距離觀看你會覺得那是兩個大地正在碰撞,宛若天崩地裂,但絕對不會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有什麼直觀的印象,我是在遠方的第三視角衛星將畫面傳回來之後才明確了之前那亂七八糟的抽象畫其實是兩顆行星交融的一幕。幸好將軍城對緊接著卷起的恐怖巨浪和引力潮汐安之若素,我們減弱了晶峰的引力(別看體積小,由於密度大,晶峰的萬有引力幾乎是和地球持平的)對外界的擾動,同時加固了將軍城的護盾,這讓我們可以安心地在平穩的指令大廳中欣賞外面的超級大片。

    “虛假座標已經輸入晶峰放大回路,不過我們需要幾小時給這個巨型天線充能,根據星球戰艦安全運輸手冊,它在傳送之前是清空能量柵格的。”泡泡趴在旁邊的護欄上來回晃蕩著,眼睛中不時劃過一些亮閃閃的紋路,在沒有高數據量任務的時候,她也習慣把自己掛在將軍城的數據鏈路裏面,所以對晶峰目前的情況她可能比艦載主機還清楚,而我則正忙於整理自己那點物理常識,並且看著全息投影上的畫面戳了戳不斷湊上來的孩子她媽:“你說,一個擁有和地球差不多引力的星球掉進去,霧神星的海洋會發生多大變化?”泡泡拍開我的爪子:“它會俘獲兆億噸的液化氮一氦氫,讓它們在自己表面形成一層厚厚的“膜”晶峰在下沉的過程中攪動洋流,而且引力也會攝動附近的暗流,最終形成成千上萬個朝向各個方向的漩渦以及一個垂直向下的巨型通道,這個通道的長度可能有五萬公裏左右,而且在很多年內都不會平靜下來。不過這些都是局部的,霧神星的體積龐大,是晶峰的數千倍,從整體上看,晶峰隻不過是在霧神星海洋上激起了一個水花。當然,假如我們不打開晶峰的動力系統而讓它就這麼自由下落下去,情況就不一樣了:它會撞上霧神星的金屬內核,內核可能被撞破,然後産生一些波及全球的災難性後果,比如大爆炸什麼的,畢竟霧神星百分之九十的成分都是核燃料,而它的金屬內核可能充當雷管。啊,孩子她爸,你不打算試試?”這真是聳人聽聞的災難,不知道一個體積相當於地球幾千倍的核彈被引爆得壯觀成什麼模樣,當然,這也就是說說而已,我不信泡泡真捨得用她閨女的玩具在太空放禮花。說起小泡泡來那丫頭這兩天倒是挺老實了,原來每天半下午她都要擠到資訊鏈路裏,跟我依依呀呀地搗鼓半天,這兩天就沒聽見,也不知道娘閃閃用什麼新玩意兒吸引了小公主的注意力。

    晶峰在當天晚上十二點左右完成了充能,比預期時間稍微長了點,因爲塔維爾新近在它地殼下麵埋設的帕斯維爾幽能回充體系容量比原來更大,盡管多用了一個來小時,卻能極大提高這次誤導廣播的成功率泡泡類比了一下晶峰廣播之後的信號輻射範圍,我們驚喜地發現這東西已經足夠把整個莫布拉多恒星系僞裝成一個收費廁所,於是剩下的就是等待敵人自投羅網。

    信號並不是現在就開始廣播,我們要等待時機,就是敵人開始傳送的一瞬間,那時候再用虛假座標覆蓋整個恒星系,這樣能將行動的成功率提升到極限。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複仇軍的艦隊將來不及重新計算座標,更來不及破解我們的假相,當然,更不可能讓艦隊緊急停推。

    如果把他們當成一列高速列車的話,我們就是要在丫剛,過山口的時候扳道岔,保證就是丫們就是發現路不對也來不及報警,就是來得及報警也來不及剎車這麼大的恒星系座標突然被替換掉,複仇軍不可能發現不了,要是提前就開始廣播的話,即使短時間內破解不了真實座標,他們也大可以讓艦隊等幾天,等破解了再來傳送,那時候我們就傻B了。所以快準狠就是這次空前絕後大忽悠的成功法門。

    “中、大型母艦在結束空間跳躍的時候需要十秒鍾來切換動力,而一般的小型戰艦則更加靈活,它們隻需要五六秒鍾就能切換動力並進入主物質位面,所以一般情況下帝國軍隊通過空間跳躍進入戰場時都是小型戰艦先出現,大型飛船在幾秒種後才會到位。一般情況這幾秒鍾的時差對戰局是沒有影響的,而且有一定幾率讓母艦躲過敵人的迎頭打擊或者避免被對方準備已久的雷達快速鎖定,不過這次,這幾秒鍾時差反而給了我們一個機會。”珊朵拉如同松鼠一般捧著第四十二個蘋果一邊飛快地吃著一邊分析道“在複仇軍的小型飛船跳躍進入之後再打開誤導,我們就能把他們的軍力分散開,霧神星防線對付一些小飛船是沒問題的,而他們的母艦會被傳送到這裏一西維斯,這裏是你佈置的陣地,給大家講解一下。

    珊朵拉說著,在桌面上也跟著出現了一個全系投影,那是一片有點陌生的星空反正在我看來所午星空都挺陌生的,我記性不是很好。


    而這片星空的邊緣有很多被標識出來的紅線,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西維斯用手中的光子指示器對我們指點著這副星圖:“這裏是閉鎖宇宙,天體系統艦隊的遊離艦隊在這裏佈置了一個伏擊圈,我們所有還能調動的防禦部隊都把炮口集中在這個地方,對方在落入這個圈子之後立刻就會遭受飽和打擊,順利的話一個照面我們就能讓他們減員三成,而且消耗掉敵軍大量護盾,隨後幽能死星將發動帝皇之息,在低護盾的情況下,帝國戰艦對幽能死星的防禦力是很低的,一旦能完全命中,我們未來要面對的敵人數量就銳減了。不過這有點看運氣,帝皇之息的速度快還是那些複仇軍的反應速度快,假如複仇軍的將領是謹慎派,在發現艦隊被誤導的瞬間就把所有反應爐出力都集中在護盾上,而且在遭受攻擊的第一時間就躍遷逃離的話,帝皇之息就註定落空,我們能打掉的三成敵艦就是唯一戰果。”

    “用引力阱之類的東西阻止敵人逃跑不行麼?”淺淺隨口問了一句,真難爲她在這種氣氛下能幹點正事。

    “效果不大,引力阱這種東西隻能當做伏擊和預防手段,在被發現之後,它們很容易就會被循著引力波鎖定並摧毀,而且引力阱的出力不足,難以攔截數量龐大的永恆級母艦編隊,西維斯搖了搖頭,面有鬱悶“而至於真正應該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的巨型空間鎖死裝置……有一些關鍵技術缺失,我們還造不出來。

    “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在他們逃走之前,對他們造成盡可能多的殺傷麼?”珊朵拉皺著眉頭說道。

    我看了珊朵拉一眼,心說這時候還要殫精竭慮地想辦法禍禍自己以前的部隊,真是辛苦她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即使是自己以前的老部下,現在卻是要拼命殺死自己的死敵,在珊朵拉數千萬年的征戰生涯中,她早已學會了將憐憫壓制到最後,哪怕追思自己的往日戰友,也要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了。

    “短時間大殺傷”冰蒂斯不甘寂寞地參與到討論中,她張開拳頭,又慢慢握起來“對一個大規模艦隊而言,同樣數量的艦炮轟炸數量不夠,這個無法彌補,那什麼引力阱的功率和穩定性不夠,這個也無法彌補,那就想辦法……那什麼名字來著,從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帝皇之息上入手,根據我的經驗,這種埋伏需要的就是速度,運半天勁放個禁咒打不著人也是白搭,還不如拿闆磚趕緊掄兩下呢,是吧?你們的幽能死星就沒發動速度快的攻擊?那麼大的東西,即使普通攻擊也應該比常規戰艦的主炮威猛吧?”我頓時就一拍腦袋:要不說術業有專攻呢,這種挖坑拌人套麻袋打悶棍的活計果然還是冰蒂斯得心應手啊,你聽她這思路,不用說幾千萬年前她就沒少把自己看不順眼的神族小朋友拖到黑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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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2 01:16:26
   第七百九十七章 誤導

    在冰蒂斯的建議下,我們開始嘗試讓幽能死星發展出一種更加快速,而且威力仍然比普通攻擊要強的進攻方式。

    在此之前,這顆巨型天體要塞的強力攻擊技能是“帝皇之息”(誰要敢說這個招式的原名我跟他急),這種攻擊能在瞬間吹平五光年以內的空間,但它需要一段時間充能,這個充能時間足夠永恆級這樣的戰艦跳躍逃走,而且也不能在完成充能之後等到敵人出現再放出去,也就是能量滿了就發射的東西,因此帝皇之息一般情況下隻能用於對付射程內的固定天體和運動不便的星球戰艦,這次我們要用這東西來對付複仇軍的永恆級戰艦編隊,它的攻擊速度讓人不滿意。

    而幽能死星的普通攻擊則被形象地稱爲“近防炮”利用表面洶湧的幽能火海發射無死角的直接轟擊,根據死星要塞的類恒星結構,這種轟擊其實是一種在受控情況下高度精確、高度集中的日珥,有效射程上百萬公裏,聽上去很遠,但實際上和要塞的體積比起來,連日冕層的厚度都達不到,等同於近戰兵器。

    巨型要塞的特點就是這樣,一兩個大規模的超級武器,動輒毀天滅地,然後就是近防炮,近防炮,還有近防炮,武裝呈現出極端的兩極分化,其戰鬥力除了體現在超級武器上,就是規模龐大的護航編隊。畢竟我們不能在一輛坦克上安裝了152mm炮之後再在它的炮塔上裝一圈兒二十二聯裝的102炮,幽能死星也是這樣。

    因爲維斯卡星環是一對修好之後就不停産生共鳴的世界之門,即使我們不用晶峰放大,這種共鳴也會將另一個星環附近的資訊源源不斷地洩露到這一端,爲了防止敵人探測到莫布拉多恒星系內出現這些信息從而察覺到幽能死星的存在,我們隻能將“廢墟星環”放在距離天體系統艦隊很遠的地方,足足三點三光年,那裏已經超出了幽能死星近防炮的常規射程。

    冰蒂斯費勁巴拉地聽完了珊朵拉對她講解這些關於帝國戰艦的知識,女流氓撓了半天頭發,一臉困惑的模樣,於是我以爲她一個遠離希靈科技的神族對這些東西會非常頭疼,但讓人崩潰的是,這姐姐竟然在抓了一會頭發之後就理解了幽能死星的原理:我都快嫉妒出眼淚來了。要不說呢,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科學家會武術,流氓也擋不住,現在是流氓不但會了武術,而且她還是個科學家,於是冰蒂斯這一刻幾乎無敵。


    “你看,這是幽能死星。”冰蒂斯在空氣中比比劃劃地捏巴出一個能量球來,表面藍色火焰噴吐不定,真跟幽能死星看著一樣,“內部結構就不說了,反正我搞不明白。但有一點想必是沒問題的,那就是這東西不固定。”

    冰蒂斯一揮手,藍色的能量球分解成好幾個球殼剖面,這讓我想起了高中課本上的地球結構圖。

    “控制核心,能量熔融層,控制表述層,幽能海,最上層的星冕,明確的幾個功能性層面,但所有這些結構都是用途上的區分,本質上還是幽能,隻是能量排布不一樣。我真佩服你們造出這樣奇妙的東西,它其實是沒有結構的,但通過對各層幽能體系進行引導,要塞就呈現出可控狀態。那麼既然幽能死星本身沒有固定的結構,它就有一個最大的優勢:無限的可塑性。”

    “這個是我的某種能力。”冰蒂斯將代表幽能死星的能量球推到一邊,手指在空中指點了幾下,凝結出一個閃耀金色光芒、不斷震顫的圓環,“聖光之怒,嘛,反正我老師是這麼叫的,它的特性是瞬間發動,無視與目標間的距離,不管距離多遠,都能在大約半秒鍾內完成射程,而且威力也還可以,當然最重要的——聖光之怒雖然是光明系法術,卻有塑能系的特徵,它可以被當成‘快照’抽取出來,形成一個能量結構,就好像你們現在眼前的這個光環。”

    “你到底想說啥?讓我們都轉職研究神秘知識去?”

    我那可憐的理解力在剛才就見了底,這時候隻能老老實實地承認自己已經聽不懂了。跟冰蒂斯這個技術宅在一塊你就要有一顆百折不撓的心,而且得承受得起自卑。這世界上進可掄闆磚血戰十字街頭,退可抱文獻獨領學術巔峰的流氓絕對是最能打擊你自信心的存在,我十分慶幸自己就認識冰蒂斯這一個奇葩。

    “當然不是研究神術,那東西對你們的科技而言不太相容,我這個聖光之怒的能量模闆隻是想給你們個參照。既然幽能死星擁有不固定的結構,那它其實就是能變形的,說到底帝皇之息和幽能火海都是改變其能量排列所形成的攻擊形式,那假如讓你的死星按著我這個聖光之怒的能量排列變形一下……”

    冰蒂斯話音剛落,我冷汗就下來了,因爲我預見到這個女流氓剛才提了一個多聳人聽聞的建議。

    她這是打算用整個死星要塞作爲能源來發動一次禁咒啊!

    環視四周,我發現正擦汗的不止是我自己,還有姐姐大人和珊朵拉,這一刻所有人都充分認識到一個流氓究竟有多可怕,而一個會武術又會學術的流氓更是神鬼不敵,冰蒂斯的下限比帝國戰爭科學家還低,我不敢想像她平常都用自己的造物神權限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

    “這個,可以嘗試,而且很快就能出結果。”塔維爾的質量投影出現在我們旁邊,滿面紅光的模樣,“我的陛下,請讓屬下嘗試下。當然,效果應該達不到冰蒂斯冕下的預期,神術和帝國幽能科技的相容性並不好,即使有幽能死星特殊的結構,我們也無法複制出這道聖光的能量排布,但或許後者可以給我一個模闆,爲幽能死星開發出一種全新而且攻擊速度極快的武器是這樣。”

    塔維爾對這個全新的命題信心十足:那就是如何用幽能死星無限可塑的能量結構來模擬神族,或者更寬泛地說是任何一種足夠高端的力量。我相信這個在舊帝國時代應該也是高精尖研究項目,而且幽能死星是我們突發奇想的新創造,舊帝國肯定沒有這種東西,因此塔維爾正在進行的極有可能是一項全新的研究,無怪她會高興成這樣。想想吧,幽能死星的能量強度究竟有多驚人,而我們一直在嘗試用這個優勢來爲死星要塞研發出更多更強大的武器形式,如今冰蒂斯的建議等於是爲我們打開一扇門,讓人豁然開朗。用死星要塞模擬其他任何一種高端力量似乎都是可行的,我們對這顆恒星要塞潛在價值將有全新的應用高度。

    “它驚人的能量原本就不應該浪費的。”冰蒂斯滿意地點著頭,一臉自我滿足的神色,“你們對這件兵器的開發始終受限於希靈科技框架,一旦跳出這個框子,我有一種預感,它將成爲真正無所不能的東西,幾乎你能想到的任何一種戰術都是適合它的:隻要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結構。”

    第二天下午,從封閉宇宙那邊反饋來了非常振奮人心的消息:幽能死星的結構調整順利完成,我們成功模擬出了“聖光之怒”的能量爆發方式。

    當然,之前塔維爾的提醒也被印證了,由於神術和幽能科技並不相容,這種模擬並沒能百分之百達到將聖光之怒等量放大的效果,但所取得的成果也讓人欣喜。

    幽能死星全新的攻擊方式是一種極高速能量脈沖,幾乎不需要充能。根據冰蒂斯帶來的提示,要塞的指揮官們成功讓死星的星冕直接爆發出去而不損傷要塞本身的能量結構,爆發出去的星冕則會形成無數道沖擊環,每一道沖擊環幾乎都相當於幾百門星河主炮在集中轟炸,它們速度極快,而且在光速扭曲裝置的效應下,基本上達到了無視目標路程的效果。

    第一次試驗是非常成功的,能量脈沖分成了數個波次,將試驗區域內所有的小行星變成了基本粒子,整個攻擊過程瞬間啓動,並在大約十秒鍾內源源不斷地持續,文明共同體的居民們則在安全區內欣賞了這次激動人心的煙火表演。

    當然這種攻擊的缺點也很快被找出來,第一就是盡管它發動迅速威力強大,卻無法連續使用,因爲沖擊波在釋放出去的時候等於是帶走了死星的星冕,而這需要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才能再生完畢。第二則是沖擊波無法聚焦,它總是無法控制地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去,我們僅僅能在沖擊波的路徑上保留幾個安全區而已,這就意味著它不如帝皇之息那樣威力集中,射程也稍微近一點。

    我把這玩意兒定位成自爆炸彈一般的e技能,大緻跟幽能死星原本的超新星爆發攻擊差不多,當然冷卻時間和發動速度遠遠超過後者,幾乎不可同日而語,而威力則弱了很多。

    新功能需要一個響亮的名字,我們都記著幽能死星第一個攻擊方式的原名叫什麼,沒錯,盡管不想提起,但……那玩意兒就叫陳俊的呼吸,於是這次淺淺再次突發奇想,決定將幽能死星的新功能命名爲:

    陳俊的咳嗽……

    這取意於沖擊波是分好幾個波次放出去的——這丫頭竟然還有取意!

    當時我大驚失色,在冰蒂斯都被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震驚到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進行了死諫,就差沒當著淺淺這個冒失丫頭的面掏刀子血濺五步了,才終於讓某脫線少女狂飆的思想稍微正常過來:淺淺覺得帝皇的咳嗽也不是不能接受。

    於是我又死諫了一遍。

    最終,幽能死星的新武裝被命名爲“震怒”,在此感謝莉莉娜救命的建議,盡管這個名字聽上去也挺俗的,可總比陳俊的哮喘和帝皇的飽嗝要好聽很多:淺淺已經開始考慮這倆新名字了。

    於是在佈置好了誤導信號和包圍圈之後,我們現在等於是守株待兔,這是最讓人心情緊張而且帶著點小成就感的時刻,大緻等同於我小時候第一次給女生鉛筆盒裏放蟲子等對方打開的時候,一種偷偷做壞事而且不被人知的刺激感讓人徹夜難眠——那是記憶中我唯一一次戰勝二丫。

    現在衆人反而有點迫切希望複仇軍的艦隊能早點出現,他們出現的越早,所能集結的兵力就越少,這次伏擊獲得的戰果就越豐厚,於是我跟淺淺開始每天趴在指揮中心的預警系統前候著,天天就等著這破玩意兒一聲大喝:有殺氣!

    不得不說複仇軍的緩慢行動實在浪費了讀者太多的時間,於是爲了盡快進入下一章,在某天早晨,指揮中心突然回蕩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最高級預警,最高級預警!引力邊界發現大規模空間塌陷,引力邊界發現大規模空間塌陷!大質量物體正在進入主物質位面!大質量物體正在……”

    早已準備就緒的指揮官們迅速行動起來,原本正在進行日常工作的指揮大廳如同一部瞬間加速到極緻的發動機,幾乎是眨眼間便進入了繁忙狀態,全息投影一個個打開,引力邊界的實景圖像被呈現在我們面前,那是據此一點五光年的廣袤空間,黑色的宇宙背景中正在蕩漾起一片半透明的漣漪。

    “晶峰就緒,隨時可以廣播。”艦載主機用平穩的聲線廣播道,珊朵拉揮了揮手,命令晶峰指揮官稍安勿躁:“等他們的先頭部隊過來。”


    這一切就是幾秒鍾的事情,太空中的透明漣漪越來越明顯,敵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一個陷阱,仍然在按原定程式進行空間跳躍,很快,我們便能用肉眼觀察到那片天區出現了很多物體的虛影:傳送速動力切換更靈活的突襲艦隊已經進入主物質位面,按照複仇軍的一般戰術,它們會在後續的母艦到位之前對戰場附近進行一次快速轟炸,投放大量引力阱或者以自殺式沖擊摧毀陣地周圍的巨炮之類。

    當然,不會有人給他們這個機會。

    我和珊朵拉幾乎同時揮下手臂,西維斯立刻下令:“晶峰,廣播!”

    心理作用下,我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瞬間掃過了周圍的空氣,似乎是能量輻射,將大量資訊送入了廣袤的太空,但實際上我應該什麼都感覺不到。晶峰作爲一個巨型天線,將龐大到聳人聽聞的資訊廣播了出去,並在瞬間籠罩了一點五光年的範圍,莫布拉多恒星系在這一刻從數學概念上消失了,它的位置被描述成了另一個世界。

    就好像拿著地圖出發,原本你要去博物館,卻在轉過兩條街之後發現面前聳立著一個巍峨的收費廁所:不是地圖的錯,錯的是世界。

    我們能看到引力邊界附近的透明漣漪正在迅速崩潰,錯誤的空間座標這些未來得及傳送出來的大質量體進入了另一條隧道,當那些如同信號幹擾一般忽明忽暗的透明漣漪全部消散掉之後,邊界隻剩下數千艘小灰機在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胡亂向四周潑灑著炮火:他們可能是以爲附近有隱形的特勤艦在幹擾傳送,於是希望能趕快解決路障。

    所謂的隱形特勤艦當然不存在,這些驟然陷入慌亂的突襲艦隊在飽和開火了幾分鍾後可能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某種圈套,由於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跨越了世界屏障,他們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和位於另外一個宇宙的母艦編隊恢複聯系,因此立刻採取了最適合當前情況的戰術:數千艘突擊艦和攔截艦大面積擴散開去,分成十幾道洪流向霧神星防線沖來。

    看來他們倒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古怪就發生在霧神星上。

    “這裏是伏擊艦隊,複仇軍母艦編隊已經進入包圍圈,我們的艦炮正在飽和轟炸。”指揮鏈路中傳來了天體要塞指揮官沉著的聲音,還夾雜著那邊指令中心中繁忙有序的命令聲,“正在持續炮火壓制,複仇軍提前張開了聯合護盾,我們攻擊被削弱……敵方艦隊準備逃離戰場!”

    “啓動幽能死星。”我當機立斷,決定提前釋放“震怒”,原本伏擊艦隊的任務是削弱敵人的護盾,但現在看來複仇軍的指揮官是個謹慎派,提前啓動的聯合護盾模式讓伏擊艦隊戰果不佳,現在使用幽能死星可能達不到一開始預期的效果,但總比讓敵人完好無缺地跑掉要強。

    與此同時,引力邊界也開始交火。敵人在發現情況不對之後立刻選擇四散,這是個很明智的戰術,因爲小型戰艦的護盾強度是硬傷,它們不能跟母艦一樣用聯合護盾來硬抗攻擊,所以在落入圈套的情況下四散奔襲是最能讓伏擊方勞而無功的戰術,這也確實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宇宙空間是非常廣袤的,要在這麼大而且無遮無攔的戰場上抓住一群四散亂飛的小飛船難度可想而知,我們派出去攔截的部隊僅僅和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敵人交上了火,而從霧神星高位軌道上發射的攔截火力更是大部分落空:快速飛船的短距躍遷讓瞄準變得非常困難,而且他們距離這地方還有整整一光年多的距離。

    不過不管他們能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這場短促戰鬥的勝負都已經決定了,對方畢竟隻有幾千艘小灰機,而我們除了這些小灰機之外,還有好幾百座母艦和兩個一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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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不算戰鬥的戰鬥

    引力邊界發生的戰鬥其實嚴格來講已經稱不上是戰鬥,而是一次混亂的追逐,復仇軍那些被我們隔離開的高速戰艦分散成了十幾個編隊,每個編隊又專門打亂了陣型,在邊界附近縱橫馳騁到處亂飛,他們速度驚人,而且不斷在幾光秒的距離內快速躍遷,如同上千個瞬息移動的蝗蟲一般,它們已經放棄了任何編組作戰,因爲那些小型飛船的駕駛員知道,在沒有母艦支援的情況下,孤身在外的小飛船用任何戰術都無法跟敵人的混編艦隊正面對決。

    而我們的攔截部隊也隻能跟著對方採取同樣的機動方式,在敵人大緻的路徑上到處跳躍各種急轉,深沉的宇宙空間中不斷閃爍起明亮短促的藍白色火光,那是突擊艦和單兵戰機的主炮正在開火,但與之相比,卻很少有戰艦被直接命中,大部分高能光束都是擦著對手的邊飛過去,還有不少戰艦在被命中前一瞬間就瞬移離開,希靈科技製造出來的自動規避系統的兇殘反應速度可見一斑,當然戰機駕駛者的水準也真心強悍,復仇軍的士兵我不熟悉,但帝國新軍手下這群兵可都是能開著三蹦子在市中心跟交警大隊飆車的狠角色咳咳,我知道這個類比在這地方不太合適,咱的意思是:太空中兩撥高速飛船不斷躍遷機動格鬥射擊的場面果然才是更激動人心的。

    這場混亂的追逐因此可能要因此持續比我們預期更長的時間了。

    “幸好我們把他們的護航編隊和母艦編隊分開了”珊朵拉輕聲歎息了一聲“他們中有一半都是原皇家衛隊的精銳,假如沒有被分開而是全體被傳送到伏擊圈的話,恐怕我們的第一輪攻擊之後他們就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到時候即使伏擊部隊能取勝也會受不少損失。”

    “看上去這些護航編隊隻是些護盾薄弱的小船吧他們在包圍圈裏被飽和轟炸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跟珊朵拉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也稍微有了點軍事推演能力,立刻好奇地問道,後者輕輕搖頭:“假如是普通軍隊在完成傳送的瞬間遭遇飽和轟炸,其輕量級的護航編隊肯定會全滅,但我曾經的皇家衛隊有信心對抗這種情況。他們會在瞬間讓母艦編隊躍遷到戰線外圍組成聯合護盾,反過來保護護航編隊,等扛過第一輪轟炸之後再釋放那些高速船,讓他們去攻擊剛剛完成轟炸來不及充能的敵方母艦同時幹擾伏擊者的第二次攻擊,在這些沖出去當炮灰的護航編隊差不多全軍覆沒的時候,母艦編隊應該也完成了充能,剩下的就是勢均力敵的巨艦對射了。這樣即使護航隊全滅,他們也能讓自己的戰鬥力在受到偷襲的情況下盡可能完整地爆發出來。。。

    我張著眼睛聽完珊朵拉的講解,忍不住有點驚歎:“這得多兇殘的反應速……,從掉到伏擊圈裏再到伏擊部隊開火,這中間的時差能有零點一秒麼?”

    “在短距躍遷裝置的作用下,即使一微秒的時差,也是可以被把握的,任何一個皇帝的皇家衛隊都應該有將理論上可行的事情變成現實的能力。潘朵拉爲你組建的皇家衛隊擅長的是用越來越多的火炮碾壓過去不管受到多大攻擊都能持續增強自己的戰鬥力,而我的軍隊則擅長奇襲作戰,各種讓你想不到的戰術在他們看來都是可以採用的,越是精銳部隊,越是刁鑽古怪。”

    我默然無語地看著珊朵拉,心說以前是真沒看出來珊朵拉的軍事風格竟然是這樣的……呃古靈精怪,或許這也算在某種程度上符合了她的裏人格?

    這時候引力邊界的追逐已經快要結束,我們的攔截部隊終於還是隻攔住對方不到一半的小灰機,那些突襲艦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而且他們擅長的還恰好就是各種反包圍先有大約十個突擊編隊正在從各個方向包抄霧神星,它們一邊以數倍光速向這裏躍遷,一邊飄忽地在半路上互換位置,讓我們的火控系統始終無法精確瞄準,幾乎不到一根棒棒糖的功夫(這個等同於一袋煙的功夫、編者按),將軍城的近防雷達上就出現了一群群的小紅點。

    “要是能收編這群家夥帝國軍的戰術就能獲得極大補充了。”西維斯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我趕緊咳嗽兩聲:珊朵拉又該惘悵了。

    此刻敵人那些被我們用陷阱打散的突擊艦已經分多路大軍包抄到霧神星近防炮的火力範圍內,後者的精確性顯然遠超超距火炮敵人那些敏捷的小飛船終於在高速防空炮的打擊下開始大量折損,如無意外霧神星高位軌道就是他們這次自殺式沖鋒能取得的最大戰果了,但他們仍然在悍不畏死地沖上來,完全沒有任何撤退的意思,而且我們再次見識到了復仇軍最讓人敬畏的戰術:自爆,各種自爆。

    這時候哪怕是淺淺都能看出來復仇軍這點護航編隊敗局已定,繼續沖鋒的話,全軍覆沒隻是時間問題,但他們就是沒有一個人撤退,哪怕在攔截部隊和防空火炮的夾擊下不斷被打成煙火,他們也兇猛地沖擊著對自己這些小型戰艦而言近乎不可能摧毀的霧神星防線,飽和攻擊然後集中自爆,完全是一種已經不求勝利但求夠本的戰鬥方式,我一開始想不通爲什麼它門還不撤退,但現在已經有點明白對方指揮官的想法了。

    沒錯,假如四散潰逃的話,這些超高速飛船還是有一部分能逃出生天的,引力阱畢竟隻能在一定範圍內生效,我們不可能在半徑一點五光年的天區內都密密麻麻地放滿這種束縛器,因此隻要復仇軍的護航編隊能甩開攔截部隊並啓動超時空躍遷,至少三分之一的戰艦和戰機都能逃離這片戰場,希靈使徒雖然在進攻的時候悍不畏死,在必須戰略撤退的時候他們也不是不會拐彎的,但對方都沒這麼做因爲他們要保護自己主基地的秘密。

    隻要撤退,就可能被對手捕獲空間軌跡。然後自己的主基地就可能暴露。他們和那些被困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艦編隊不一樣,後者撤退的時候要通過世界屏障,這樣就能阻斷可能存在的追蹤信號,而這些護航編隊卻在本土作戰,而且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隻要扭頭逃跑,就有可能被追蹤。

    復仇軍的指揮官(我們還不知道復仇軍現在是種什麼指揮方式,姑且認爲他們仍然有指揮官,而且這個指揮官有理智)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擁有相同技術實力的帝國軍,因此他不敢冒這個風險。於是所有的復仇軍都選擇了必死的攻擊方式,甯可全部在陣地上自爆,也不能掉頭跑向主基地的方向,當然,更不能被我們活捉。

    潘朵拉和維斯卡已經投入戰鬥,這意味著這次短促交火即將結束,即使反應再快的單兵戰機也躲不開這兩牟一米二的預算式火控單元,當這兩個小瘋子召喚出漫天浮遊炮的時候,敵人最龐大的一個鼻隊便再也無法推進一米,他們仿佛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那是潘朵拉姐妹聯手編織的炮火網,脆弱的單兵戰機面對這層火王基本上都是瞬間墜毀的。而在其他幾個方向上,復仇軍也被當地的攔截部隊阻擊著。

    最終,看到高位軌道上一瞬間連成一片的刺眼白色閃光,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那一幕還是出現了……闖過火力網之後僅存的幾百艘傷痕累累的復仇軍突擊艦在自爆了。

    我很想吐槽對方這樣血雨腥風地闖了整整一點五光年就爲了來惡心這邊一下。但最終吐槽還是變成了一聲歎息。

    當霧神星防線這邊的小規模戰鬥(相對另一個宇宙而言)剛剛結束的時候,來自閉鎖宇宙的資訊也傳入了指揮鏈路,死星要塞的艦長報告:“陛下,戰鬥已經結束。”

    “戰果。。。珊朵拉隻簡短地說了兩個字,她已經沒心情用修辭手法和主謂賓了。

    “很抱歉,我的陛下,我們沒有取得預期戰果”那名指揮官一我實在想不起他是誰了首先就是飽含歉意地說了一句,然後開始說明情況“敵人可能在發現座標錯誤的瞬間就啓動了聯合護盾,伏擊部隊的第一輪攻擊未能按計劃…消耗掉這層屏障,死星的“震怒。打擊出現一個參數錯誤,最後一批沖擊波延遲了一點三七五秒才釋放出去,復仇軍趁機逃離了包圍圈。。。

    珊朵拉皺了皺眉:“戰果。隻要說戰果就可以。。。

    “我們留下了敵人四分之一左右的戰艦,它們最終全部自爆,其餘敵艦中有百分之四十確認重創,短時間無法再度投入戰場,百分之六十損傷不明,可能在短期後重新成爲威脅。”

    也就是說,伏擊之後我們總共真正摧毀的其實隻有敵人四分之一的兵力,這遠遠低於我們的預期,我們一開始的想法是在伏擊艦隊削弱了敵人的護盾之後讓幽能死星用大招直接秒掉一大片,但萬沒想到敵人的指揮官反應如此敏捷而且幽能死星還稍微掉了個鏈子。

    至於戰果彙報中敵人還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兵力遭受重創,這在我和珊朵拉看來意義不大,大家都清楚希靈帝國的生産力有多變態,對一艘有基地作爲後盾的戰艦而言,隻要能從戰場上活著回去,那就是再重創也等於沒事兒,毫不誇張地說一架航母哪怕被打的就剩塊擋風玻璃,隻要送回工廠不出多大功夫那幫打雞血的帝國技師就能給拼齊全了,當然你要非說他們這是又找了個正好缺塊擋風玻璃的航母給換上了也行……………,

    但不管怎麼說,這還是一次大捷,敵我戰損比達到了空前的一比五,而且主要的傷亡還是負責攔截那些護航編隊的小型飛船,這在敵人是相同實力的帝國艦隊的情況下已經是十分驕人的成績,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陰險的戰術和冰蒂斯長期打悶棍的經驗在立功,因此並不值得慶祝事實上從上次霧神星突襲戰開始,我們在這個宇宙取得的任何軍事勝利就都是不值得慶祝的事兒了。

    指令大再中還在繁忙地進行著戰後統計和各種調度,但對我們這些不需要參與具體事務的頭頭腦腦而言已經沒什麼要忙的了,珊朵拉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眉宇間並沒見放鬆多少。因爲我們都知道,今天這隻能算個開始。

    甚至今天這我都不想稱之爲一次真正的“戰鬥”過去的不到一個小時裏充斥著陷阱悶棍和陰謀主義,雖然說兵不厭詐但不可否認的是復仇軍是因爲大意而被我們坑慘了,因此才將勝利拱手相讓,我們等於是完全避開了對手的硬實力太極拳一樣把他們扔到冰蒂斯那流氓式的水深火熱之中(特指“震怒”誰要說咳嗽我跟他急!),真正的硬交鋒隻有對那些護航艦的攔截戰,而復仇軍的母艦編隊則幾乎沒有抵抗就果斷選擇了撤離。可以說,帝國軍這次是靠了三分運氣七分詭計,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一畢竟自從小時候去鄉下趙伯家偷果子被一頓削之後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小說裏當主角的命了。

    於是我敲著桌子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這次危機等於是暫時過去了,但我們不能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要跟復仇軍打硬仗,下次再臨時扳道岔恐怕就不管用了。”

    我說這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贊同,在場不缺有長遠眼光的角色,誰都明白這次“勝利”說的好聽,但實際上就是運氣好加滑頭,珊朵拉也說了,這種座標遮蔽隻能用一次,下次復仇軍肯定就會用什麼方法遮罩掉我們的錯誤信號,硬仗還是要打。

    已經沒有多少稍後再議的時間,珊朵拉表現出了雷厲風行的一面,她隨手啓動了軍官平臺的隔離柵,將我們所處的地方獨立成了一個不受幹擾的會議室,然後在空氣中指點幾下,一副密密麻麻的星圖出現在衆人面前。要說這時候我也不是當年那個看著星圖暈頭轉向半個鍾頭的愣頭青,看到星圖之後隻是稍微暈了一下,便嚴肅地點點頭,指著星圖上一個被專門標出來的光斑:“恩。莫布拉多星系吧?”

    珊朵拉默默看我一眼:“這裏是前哨站……”

    我想了想,決定一會不說話了。

    前哨站我當然知道,隻是沒認出來:話說太空中的星圖都是密密麻麻跟芝麻燒餅似的一般人誰認得出來啊。我們剛領著大軍進入這個宇宙的時候就將主力部隊分離出去,按照林雪的建議,它們在遠離莫布拉多的地方建立了一個基地,那是一片原始氣團。環境惡劣,而且周圍十分空曠荒涼,幾乎十光年之內找不到一個足夠顯眼的天體。在和復仇軍的兩次交手中,前哨站始終沒有暴露,這是我們目前最大的欣慰之處。隻要它不暴露,依靠希靈使徒逆天般的暴兵能力,我們很快就能在這個宇宙獲得一個牢固的前線碉堡。

    但唯一讓人不敢放心的是,我們的暴兵速度能跟復仇軍比麼?

    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復仇軍在本宇宙有主基地,我們的探針幾乎跑到了宇宙邊界的空間翹曲層也沒發現一個正在運轉的帝國兵工廠,但他們兩次集結起來的大軍不可能是憑空來的,復仇軍絕對用什麼辦法也隱藏了他們的大本營,我毫不懷疑這個大本營有著遠超我們鼻前哨站的暴兵能力。

    現在影子空間、柯伊伯帶基地、克普魯分基地、閉鎖宇宙分基地等地方的帝國兵工廠已經進入加班加點的狀態,並積累起了數量可觀的量産艦隊和戰爭傀儡以供戰爭消耗,但短時間內它們不可能全趕過來支援,我們需要一個足夠龐大更重要是足夠穩定的世界之門,而不是像傳送晶峰那樣臨時的一個通道,而建設世界之門是需要時間的。

    時間,又是時間,跟復仇軍賽跑的時間。

    “前哨站,霧神星防線,這兩個地方是我們目前在這個宇宙僅有的據點”珊朵拉將星圖縮放了一下,在我們眼前呈現出當前銀河系的整體佈局,而霧神星防線和前哨站頓時變成了兩個比圖元還小的光點“勢單力孤,我們現在面對的是舊帝國的正規軍,而且這裏還可能有一大片舊帝國時代的基地體系,正面硬拼生産力,我們很快就會陷入敵軍源源不斷的正面沖擊中,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沒有人說話,都在等珊朵拉的下文,大家都知道帝國軍的劣勢,因此想知道珊朵拉這位前復仇軍統帥會有什麼扭轉乾坤的計謀。

    “在過去的幾天中,前哨站一直在按原計劃高速建設並擴充兵力,先已經初具規模,假如再發生和第一次霧神星突襲戰一樣的險情,他們可以立即組織出足夠將敵軍徹底壓制的艦隊進行解救,當然,這隻是種假設,那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導緻前哨站提前暴露,而且復仇軍再次來襲所可能彙集的艦隊數量絕對會更加龐大。現在前哨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兵力來源,在穩定的世界之門建立起來之前,它也可能是我們在這個宇宙唯一可靠的兵力來源,因此前哨站絕對不能直接投入戰鬥,甚至它製造出來的戰艦都要分成小批次一點一點調集到霧神星這邊。

    然後是霧神星防線,這顆巨行星現在已經成了戰略要地,它是莫布拉多恒星系的橋頭堡,而莫布拉多恒星系則是尋找當年復仇軍失控真相的重要遺址,這裏也絕對不能失手。”

    珊朵拉隻是陳述了兩個絕對不容變更的事實,姐姐大人卻已經聽明白了什麼,在桌子上畫著圈(有沒有心裏一寒?)說道:“於是,我們要想辦法讓戰鬥在這兩個地方之外的戰場上爆發?”

    “而且還要牽制復仇軍的注意力,讓他們認爲那裏才是我們的大本營。”珊朵拉點點頭,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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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百九十九章 舊帝國遺産

    讓戰鬥在遠離霧神星和前哨基地的地方展開,這是珊朵拉最終給出的選擇,也是在當前情況下最能避免帝主力受挫,爲以後的發展打下基礎的選擇,理論上講已經沒有什麼是比這個計劃更穩妥的了,但誰也不知道珊朵拉打算如何實現這個想法。

    複仇軍不是傻子,幾次的交戰已經證明這點,雖然現在仍然無法確定對方的指揮官是不是還在用正常的邏輯思考事情,但他們在戰術智慧上的表現已經證明對方不是大星雲裏面那種僵硬死闆的自律飛船,而是一群有著敏銳戰鬥神經的帝人,珊朵拉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隱藏兩座基地或許還可能成功,但要讓他們義無反顧地進攻一片根本沒有多少帝駐紮的空曠太空,這可能辦到麼?

    “虛張聲勢。”珊朵拉張開雙手,在空中慢慢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事實上自從第一次交鋒,我就在思考複仇軍怪異的行徑,並且想辦法找到他們和正常帝國士兵不同的地方。”

    “這還用說麼,正常帝國兵裏面你能找到個敢朝長官開槍的?”

    我立刻接了下句,結果姐姐大人和珊朵拉一塊對這邊怒目而視。

    “咳咳,我知道,不亂搭腔,你繼續說。”

    “恩,阿俊說的其實也有道理。”珊朵拉點點頭,“複仇軍和正常帝國兵最大的不同當然是他們將希靈使徒當成敵人,而且敢向自己的皇帝開炮,不過這隻是他們判斷力上的混亂。我關心的是一些更細節的事情。在第一次突襲戰中,由於戰況緊急,冰蒂斯和叮當小隊的幾個成員也親自投入了戰鬥,想必大家都記著吧?”

    我們當然立刻點點頭,肯瑟大叔還歎著氣揉了揉自己的肋骨,不得不說那場戰鬥真是讓人印象深刻,不管是冰蒂斯的闆磚還是琳的托馬斯迴旋。

    珊朵拉繼續說:“我一開始認爲複仇軍的敵我判斷機制是將正常的希靈使徒列入了敵人名單,這可能是他們在舊帝國崩潰的時候遭受叛軍攻擊並發現了精神鏈路中正在蔓延深淵感染,於是摧毀了自己的精神鏈路,並且因此損傷到了自己的敵我判斷機制,將帝誤認爲是受到感染的叛軍,但冰蒂斯他們是神族,不管是戰鬥方式還能量反應都與正常的希靈使徒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複仇軍卻把他們也一併歸類到了敵人陣營,這讓我推翻了一開始的假設。那些瘋掉的艦隊所産生的判斷混淆可能比一開始預料的還嚴重,他們不但已經認不出正常的希靈使徒,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戰友是什麼模樣。”

    衆人紛紛點頭,事實上這一點很多人也發現了,在當時戰鬥之後也稍微提了提,但由於情報太少,根本總結不出針對性的結論,於是就先被放到了一邊,這次珊朵拉可能是從複仇軍的舉動中發現了更多東西才將其再度提起。畢竟那都是自己多少萬年前的親兵啊,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一支軍隊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們的將軍,一個是敵人的將軍,珊朵拉現在一次占了倆身份,我覺得她已經無敵了。

    “剛才的攔截戰中,一部分僕從軍投入了戰鬥。”珊朵拉突然說道,看似突兀地轉移了話題。

    我想起來,那是來自新伊甸聯邦的精銳部隊,在第一次霧神星突襲戰中,聯邦軍的將士隻趕得上最後打掃戰場,這讓很多抱著“在帝國前線上打一仗回去吹牛”想法的熱血飛行員們惱火不已,於是在今天的戰鬥中他們主動承擔起了外圍騷擾的任務,這是最適合聯邦軍的,畢竟哪怕他們全體換裝了統合部的制式裝備,其戰鬥力在帝面前也就是一群武裝民兵,讓他們在正面攔截複仇軍是不可能的,統合部軍官也不會讓這麼多士兵上去送死,於是他們在這種混戰中的角色就是戰線外圍逡巡的“禿鷲”,不參與任何直接戰鬥,甚至不會沖到敵人的射程裏面,但在戰鬥的整個過程中都會憑借龐大的數量和不斷的騷擾來打亂敵人的進攻步伐,在今天的戰鬥中這項戰術似乎十分成功,參加過戰鬥的帝國士兵紛紛表示複仇軍的陣型果然大亂——因爲丫們一開始就很亂。

    上述那是統合部的指揮官們針對新伊甸聯邦僕從軍的戰鬥力制定出來的符合其角色的戰術之一,目的是讓僕從軍這種“民兵”也能在帝國正面戰場上發揮出盡可能大的價值,那絕對比舊帝國時代將他們當成炮灰直接堵炮口的行徑合理的多,而制定這樣的戰術並檢驗其效果也是剛成立不久的統合部的工作——這是題外話。

    珊朵拉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也給了我一點盡情腦補的時間,接著說道:“當新伊甸聯邦的艦隊在戰場外圍擾亂複仇軍前進的時候,我發現一件事情:複仇軍一開始根本沒有對聯邦軍産生任何敵對行爲,他們甚至忽略了戰場外那些數目龐大的陌生戰艦,隻是一心一意地沖擊霧神星防線。根據觀察,複仇軍對聯邦軍的第一次攻擊是發生在他們的一艘護衛艦被一群聯邦戰機集火擊毀之後。”

    衆人開始面面相覷,分析起珊朵拉這句話的情報量。

    “也就是說,複仇軍一開始並沒有將聯邦軍算在‘敵軍列表’裏面。”周圍突兀地響起了一個雖然稚嫩但音量十分剽悍的廣播聲,“他們在受到攻擊之後才將聯邦軍確認爲敵人?這太傻了吧?”

    我這時候則著急上火地對空氣一陣嚷嚷:“泡泡!這都不打仗了,要說話你來艦橋上,能別成天拿著大廣播嚇唬人麼!”

    一邊說我一邊心疼地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個剛才突然抽抽了一下就不動彈的小不點放在桌子上,叮當在衆人關切的視線中打了個滾,便果斷把自己包進一個大花骨朵裏:這小豆丁睡覺的時候最怕有人吵醒她了,泡泡剛才還惡作劇地用一百三十多分貝的廣播來了一嗓子,我覺得自己腦幹現在還哆嗦呢。

    話說我突然發現叮當最近已經徹底退化成一隻寵物了啊,除了每天接受飼料和睡覺賣萌之外她可曾幹過一件正事兒麼?上次給肯瑟他們療傷不算,我覺得那幾個傻蛋最合適的處理方法就是扔那幾天自生自滅順便好好反省反省以後別跟著好幾百門星河主炮對著幹了。

    泡泡在幾秒種後就傳送到了艦橋上,看著將四周隔離開來,形成了一間會議室的軍官平臺隔離柵,她嘟著嘴蹦到我旁邊的椅子上:“嘁,早知道你們把自己關在這個裏面,我就上兩百分貝的了——打完仗就忘了人家,讓我一個人在主機插槽裏黯然神傷的,孩子她爸你不知道老婆下班了得接回家啊?”

    我已經對從泡泡嘴裏聽到正常的句子徹底絕望,這小家夥似乎隨時隨地都打算把我往萬劫不複的路上引,上次領著這丫頭去公園放風(要不她都宅死在家了),她當著四五個員警叔叔的面跟我談論最近夫妻生活不足的事兒,結果不但把員警嚇一跳,還讓整整半個公園的大姑娘小媳婦跑了個精光……

    珊朵拉看泡泡一來就搗亂,忍不住狠狠盯了這小丫頭一眼,後者雖然沒大沒小可畢竟是珊朵拉手下(我覺得大家可能都忘了這茬了),立刻吐吐舌頭不吭聲了,然後珊朵拉繼續說道:“之後我又重播了一下第一次突襲戰時候的記錄,也確認一件事:冰蒂斯他們幾個,是在主動對複仇軍戰艦發動攻擊之後才受到反擊的。這樣可以確定,複仇軍的敵我判斷機制其實處在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他們將正常的希靈使徒當成敵人,這個應該是固定的敵我界限,初次之外一切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被列爲無關物體,哪怕那是一支氣勢洶洶的艦隊,隻有在遭受攻擊的時候他們才會將後者當成敵人……”

    我們幾個對視了一眼,困惑開始漸漸彌漫開來。

    “這種判斷方法——用泡泡的話,真是太傻了。”莉莉娜一邊給桌子上的花苞(裏面是叮當)澆水,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

    “所有我猜測複仇軍的指揮者應該處於一種理性和感性的混亂狀態,他們在戰鬥中表現出了非常靈活的戰場思維和軍事部署,但在其他地方,他們就好像木偶一樣。但這和大星雲裏面那些聖堂守衛軍還不一樣,後者是純粹的機械‘與或非’判斷,而現在的複仇軍……我感覺他們仍然是有思考的,但絕對缺少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讓他們變成了牽線木偶。”

    我對著珊朵拉點點頭,已經有些猜到了她的意思:“於是,你想借助這點來混淆複仇軍的判斷力,讓他們把軍力投向一個並不存在的‘敵人’?”

    “隻是這樣恐怕還騙不過對方,我們仍然要用帝國艦隊和他們進行正面戰,但同時我們還要在這片銀河建立大量的虛假戰場,讓複仇軍認爲‘入侵者’已經在他們的國土上遍地開花,假如他們的敵我判斷機制真的存在我描述的那種問題,對方就會在每一個軍事目標上都投入大量兵力,當然也有可能集中優勢兵力一個個消滅這些虛假戰場——這都沒關系,我們的主力部隊將在這些空殼基地之間不斷轉移,同時不斷讓僕從軍在這些基地之間運輸物資,假如複仇軍攔截運輸隊,那就更給了我們伏擊的機會。至於正面戰……”

    珊朵拉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露出些懷念和矛盾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假如是它擔任總指揮,應該不會將所有兵力集中攻打一個目標,它會用大軍碾壓一個基地,同時派出一兩波小規模的軍隊侵擾和目標直接聯系的分基地,讓敵人的軍力始終無法集中。當年這種戰術摧毀了很多防線嚴密的敵人,不過現在複仇軍的敵我判斷機制已經被破壞,它可能被這個假像所迷惑,將主力軍團浪費在幻影上,然後我們的主力就可以迅速消滅那些小規模的軍團,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在這個宇宙的劣勢將一點點扳平。”

    珊朵拉的計劃聽上去半懂不懂的,但我隱約覺得很厲害的樣子,當然,更讓人在意的是她口中那個“它”是誰,你得理解,這畢竟是我女朋友,而且剛才珊朵拉還露出那麼懷念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她說的還是中文,這要是英語我一聽就聽出男女……也可能聽不出來,英語我快忘光了。

    我的問題剛拋出來,珊朵拉就似笑非笑地斜了這邊一眼,顯然女孩子的直覺讓她感覺到某人那點飛來橫醋了,但眉宇間隱約是有點高興神色的,可能是感覺到自己被人當成寶貝疙瘩而開心吧,而泡泡則代她解答了我的疑惑。

    “‘它’指的是大督軍,l-15,複仇軍的最高統帥。”

    “l-15?這名字真奇怪,聽上去跟個編號似的。”我困擾地撓撓頭發,也放心了點,不管怎麼說這種名字往誰頭上一按那都人畜無害了,當年西門慶要跟潘金蓮自我介紹說:小生朱大傻,那以後也就沒武松什麼劇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例子扔這兒是真不合適,珊朵拉要聽見,恐怕不沾醬她都能把我囫圇吃了……

    “l-15確實是個編號,因爲大督軍本來就不是正常的希靈使徒,它是一個聚合體。”珊朵拉繼續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盯得我毛毛的,“它,其實應該說是‘它們’,那都是曾追隨我走過很多戰場的指揮官,他們在戰死之後靈魂損傷嚴重無法複活,卻又不願意就這麼離開戰場,於是聚合成了l-15,以一個思考體的方式繼續爲我效命,在最後一場遠征中我沒有帶上這位副官,現在……看到複仇軍的戰鬥方式,恐怕很快我們就能重逢了。”

    關於這位大督軍的事情珊朵拉並沒有再多說什麼,看得出她不想在這時候過多回憶這些讓她傷心的事情,而我也能從泡泡和珊朵拉的隻言片語中聯想到l-15對整個複仇軍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那是一群至死不休的追隨者,它們中最古老的一個恐怕甚至可以追溯到珊朵拉仍然是個普通軍官的年代,我無法想像如此龐大的靈魂碎片凝結在一起是怎麼統一思想的,但想到自己可能是在跟史上最大的智囊團(多傳神)打交道,我感覺十分惆悵,不知道自己手裏這點優勢在珊朵拉的放大下能達到什麼程度。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珊朵拉的視線還集中在自己身上,保持著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頓時渾身一個機靈:“咳咳,丫頭,你看我幹啥?”

    珊朵拉在桌子下麵踢了我一腳:“我在想一會蘸不蘸醬呢。”

    我:“……”

    我發現一件事兒,假如我腦子裏想的東西跟吃有關,不管開不開群發,這丫頭都能聽到!

    “你打算怎麼製造那些假像?”我幹咳一聲,將話題從蘸不蘸醬這種獵奇的方向引導回來,“我們用一個假座標已經坑了複仇軍一回,難保他們不跟防賊一樣防著咱們,再用廣播恐怕行不通了。”

    “確實,所以我們需要製造一大群看上去更真實的幻影。”

    珊朵拉點點頭,一揮手將星圖關掉,隨後全息投影上換成了一大片破破爛爛的東西。

    “廢品收購站?”淺淺眨巴著眼睛嘟囔了一句,我趕緊敲敲她的腦袋:“廢什麼品,這明明是行爲藝術展!”

    珊朵拉兇巴巴地看了我倆一人一眼,可能又在考慮蘸不蘸醬的事兒了。

    “嚴肅點——我沒事。”女王陛下說的後三個字聽上去有點莫名其妙,但我知道她這是發現了我和淺淺在想著辦法讓她從剛才那些糟糕的回憶中擺脫出來呢,“這些都是我們在太空中發現的舊帝國遺跡。”

    “你打算用它們僞造成我們的哨站?複仇軍會不會一看咱們都淪落到這樣了幹脆戰意全消反過來給咱們扶扶貧啊?”出於慣性自己又滿嘴放炮了一句,然後姐姐大人在後面擰著我後腰肉差不多轉了一圈半。

    “不,這些遺跡隻是個基礎。目前我們發現的舊帝國遺跡遍及整個宇宙,那些位於星球上的遺跡其實都是小東西,沒什麼價值,就是僞裝成哨站也吸引不了多少注意力,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珊朵拉指點了全息投影幾下,上面很多原本隻是圖元的東西立刻分別放大開來,我發現它們都是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大建築群,有一些是憑空懸浮,還有不少則緊挨著一顆孤零零的恒星或者巨行星。

    頓時我就知道,珊朵拉這是有大計劃了——難道她要把舊帝國的遺跡全都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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