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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小嵐]這個男人剛剛好(星心相印之十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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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07:48 |倒序瀏覽
這個男人剛剛好(星心相印之十二) 作者:葉小嵐

真搞不懂那些小女生到底崇拜他哪一點
且不論身為偶像明星鮮明亮麗的外表
光是他做過的惡劣行徑連續三天都說不完
說她是倒楣的受害者一點也沒冤枉他
這輩子兩人要和平相處恐怕是天方夜譚
可惜幸運之神始終不願站在她這邊
重逢之日也是以「拳打腳踢」拉開序幕
這次他的劣根性不改甚至還變本加厲
全然不顧他們之間外星人與地球人的距離
撒下漫天大謊騙她做個打雜的還兼暖床
得到她的人還妄想要控制她的思想
厚,幸好她寶刀未老仍有辦法對付惡狼
堅持擁有自尊和自身安全絕不與他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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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08:07
楔子

  志妍推開自高中以來就在此打工的“合美鐘點人力仲介公司”大門,一進門那神色就驚嚇到了穩坐櫃檯擦桌抹椅的鄭老闆。

  “志妍……怎麼啦?”

  志妍瞄了一眼高大老實的山東老闆,先忍住怒氣,咬牙發問,“鄭爸,我這次出去的鐘點費你收多少?”

  “四小時一千……”

  “一千?!”

  “……二!一千……千二!”鄭爸趕緊隨便補上數字,要不然這個資深員工發起飆來,他這個老山東都要嚇出汗。

  “是一千還是一千二?”志妍咬牙切齒,頭頂快要冒煙。鄭爸是想要賠死嗎?

  “一千二!真的!”抹抹汗,鄭爸想,吃陳年辣椒他都沒冒那麼多汗。

  “一千二都嫌少!你知道我剛剛是怎麼回來的嗎?你知道福德坑搬家了嗎?你知道就有人可以離譜到把家弄成垃圾場嗎?你知道我秤了幾袋垃圾嗎?真是王八蛋!”

  “王八蛋……志妍……”這樣罵人太嚴重了,他不過是心腸稍微好了一點,就便宜接下這個案子,這樣罵他……嗚……

  “我不是罵你!是罵466號6樓那個豬頭!他根本不是人,豬都比他愛乾淨!”

  “志妍……豬是很愛乾淨的動物……”

  “你別插嘴,讓我罵完!反正我管他什麼動物乾淨,就絕對不會是那頭王八蛋!”氣死人了!“厚,鄭爸,我求求你,下次你接這種CASE請不要誇海口,說什麼我們一定行,什麼四小時一定可以清潔溜溜,那是有但書的好嗎?你……”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鄭爸趕緊接電話,讓她一肚子怨怒硬生生吞回喉嚨。

  她站得直挺挺的與鄭爸四眼對望,看來又是生意上門,她就要聽清楚他這老好人又要被殺價成哪種程度。

  “好好好好好,那以後就照這個模式配合,對,可以、可以,對對,那是我們很資深的員工范小姐,對對對,我知道、我知道,年輕人很難得,對,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一星期一次,對對對,對……”

  志妍雙臂交抱,就看鄭爸是要怎樣再對下去。

  電話一掛斷,志妍馬上扯直頸子往辦公室後頭叫:“鄭媽!鄭媽……”

  “志妍!別叫!”鄭爸整個身子探出櫃檯,想阻止眼前這個超級報馬仔,只是聲音早就傳向後方,一切都來不及了。

  啪啪啪的腳步聲追到前頭來,“怎麼回事?是志妍嗎?怎麼樣?這次是……”鄭媽走到櫃檯前便看見雙手交叉於胸前的志妍,“該不會又是……”

  “就是!鄭爸,你看你多糟糕,連鄭媽都知道你又接這種爛CASE。”志妍氣得將自己一身髒T恤一拉,“鄭媽,你看,今天的成果!你見過有人的屋子進門要先將門前的鞋子撥開的嗎?除此之外,那個家的魚缸竟然是放安全帽,雨衣、鞋盒啊這一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樣的亂有五十坪耶,五十坪全是亂到一個不行耶!鄭爸收四小時一千。”

  “一千二啦,一千二啦!”鄭爸拚命揮舞一雙手,也阻不了志妍的爆料。

  扣掉給她的薪資,鄭爸和鄭媽還剩多少?!鄭爸和鄭媽不急、不計較,可她比他們還急。

  鄭媽臭著臉往櫃檯內瞪去,“一千二還是少!你當志妍還是童工啊!是童工都不止這個價錢!你這老頭是耳朵沒長好啊!就這樣軟根,人家隨便一殺價,你連頭都扛給人家了!我不是要說你,老頭,這樣的價錢你也不先講,實在是……”

  果然又是一陣剁肉聲,剁得鄭爸少掉兩斤肉。

  說來也是,志妍來這公司都六、七年了,從高一堅持念臺北學校到現在都已經大四,扳指算來,是吾家有女初長成,雖是員工,但鄭爸和鄭媽膝下只有兩個兒子,也無繼承衣缽的可能,所以他們可是疼志妍要比自家兒子疼,也因此志妍對這兩位老先生太太也是真摯性情,對於她這個無父無母,一人離開台中伯父家北上的女孩子家來說,她是真的當鄭爸和鄭媽是自己父母,為此,她更是要替這兩個老好人打點些,以免將來他們吃虧上當。

  看鄭爸被修理得差不多後,志妍隨口問一下鄭媽她的小徒弟動向。

  “鄭媽,圓圓來上班了嗎?”

  “說不做了。”鄭媽搖搖頭,歎口氣,“年輕人啊,哪吃得了苦,公司小妹、總機什麼的,都比當鐘點女傭稱頭,她有做到三個月算是很好了,昨天領錢時還問我咧,志妍你是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要不然一個大學生幹嘛當女傭,家教不是輕鬆好賺多了,志妍,你說是這樣嗎?”鄭媽邊問邊看志妍,她還挺擔心志妍要有這樣想法的話,那……

  又不幹啦?!

  “唉……”志妍故意歎一口氣,拉了張櫃檯前招待客人的椅子坐下,“我開始覺得圓圓說得有理,鄭媽,尤其在鄭爸經常拿我當童工賣的情況下,唉。”

  鄭爸聞言可嚇到了,趕緊搬出前些年志妍說的長篇大論,“小志妍,你可別動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笨念頭,是你自己說這年頭年輕人總是愛打扮得漂漂亮亮、坐辦公室吹冷氣、賣弄姿色招攬客人、不從事勞力的工作,最令你不齒,這你可別忘了。”

  “那是上一次去辦手機被那個什麼電信的櫃檯小姐氣得才這樣說啦,她只顧著招攬帥哥或大戶,理都不理我們這種省吃儉用一一比價的客人,我才這樣說呀,而且那種現實的嘴臉最惹人厭,也許我去做那份工作,當個親切有理又和善的櫃檯小姐,業績會更好也說不定。”她邊說還邊惡意的看鄭爸一眼。

  嚇得鄭爸噤聲,不知如何是好。

  “啊……圓圓好像就是說要去應徵什麼電信的,去賣手機耶。”鄭媽面色緊張,再次提供有效資訊。

  “什麼?!”再怎麼說圓圓也是她徒弟啊,這麼沒用去應徵她認為最討厭的工作!“她瘋了!我不是說過那裏的女孩子只會比漂亮、比現實,她去那兒是要拿什麼跟人家比!她在哪兒,我去找她談。”桌子一拍,志妍的態度馬上一轉,說什麼也要將圓圓逮回來。

  “你不是說你也要去?”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美瑤也開口說話,順便點醒剛被志妍說想離開的暗示嚇呆的兩個老人家。

  “我才不會去!那是個耍心機又現實的地方,圓圓那傢伙單純得很,是去讓人欺負好玩的嗎?而且美瑤姊,你別插話,我……”啊!她一驚,喉頭緊緊一縮。嘖!話說太快,又上當了!志妍一臉懊惱,直瞪著美瑤。

  兩老則是一同看向志妍,然後一起展笑顏。

  “呵呵……還是美瑤善良,你啊,古靈精怪一個,我都被你嚇傻了。嘖!就愛嚇老人家。”鄭爸敲了志妍腦袋一記,心一穩,馬上將剛剛接的CASE打入電腦。“好了,吃飯吧,我去隔壁買面,有沒有人要來幫忙?”

  美瑤溫柔的點點頭,隨鄭爸出門。

  志妍沒好氣的大歎一口氣。

  唉,看來凶巴巴的是她,大小聲的也是她,可是看看,其實啊,她才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一個。

  要不然隨便找個人問問,她有那麼壞心腸,捨得丟下這兩個老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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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有趣,起先她是因為一人獨自臺上,所以才托台中老家隔壁賣面婆婆的媳婦介紹,進入這所鐘點女傭人力公司工作,畢竟一個剛從國中畢業的女孩子想要找到單純又值得信任的工作談何容易。

  所以志妍從跟著鄭媽打掃一間間房子開始,到現在的獨當一面,這個工作給了她穩定的收入,能夠養活自己及付學費,也多了個照顧她的家庭,讓遠在台中的伯父和伯母比較能放心,同意她一路連大學都選臺北的學校。

  只是沒想到她越做越有興趣,無論怎樣亂到不行的房子在她手上就是可以快速變得整齊乾淨,於是幾年後她幫鄭爸和鄭媽成立了“合美鐘點人力仲介公司”,不再被動的靠口碑介紹客源,而採取主動出擊的方式。

  可是,她為何執意離開台中而選擇從事這份工作呢?

  想來想去,除了歸因於那些總愛“同情”她的親戚外,她還真要感謝國小到國中時期的那兩個兄弟,尤其是那個明明大她一屆卻一天到晚找她碴的哥哥,說實在的她還真不願去想那段過去,可是說來人一生中的決定總是有跡可循的,為此,她還真是要感激那個在她最沮喪的歲月中給她無限戰鬥力的死對頭,那個哥哥叫什麼名字她還沒忘記,雖然現在在螢光幕上看見他用了另一個名字……

  屋頂吹來熱熱的風,志妍抹抹汗濕的額頭,望著夜空歎口氣。鄭爸替她找的房子位於頂樓,雖然安靜安全,可就是熱,後來和那個長她一歲的死對頭鬥久了她才知道,他會和她這樣不對盤,也都是熱氣惹的禍……

  想起那幾年的天氣啊……

  那真是說都說不完,尤其是他們結下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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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08:36
第一章

  炎熱的夏,熱氣薰染得人要發脾氣,不管是新調職的小學老師,或是已經失業半年的中年男子,個個臉上都是“天要亡我啊”的悲慘表情。

  就連還不太熱的清晨都籠罩一股緊繃的氣氛。

  所以那應該最是活潑無邪的小學生,都無可避免的被牽連進大人的傷懷裏,不小心被遷怒,幾個拳頭揮過來都算是家常便飯。

  蘇任樊一跳下老爸的機車,便扯下機車頭的便當並牽起慢吞吞的小弟蘇任垚的手,急匆匆往校門奔去。

  媽的!他這雙手是用來彈鋼琴的,不是用來擋老爸拳頭的!就不知那個一向高級經理階級模樣的老爸最近是吃了什麼炸彈,害他現在手掌側還有一塊黑青。

  “叫你快一點你是聽不懂啊!”說著一扯,將小弟拉近自己身邊,順便將他歪歪斜斜的帽子整好,看老弟一臉驚慌樣,他就一陣心煩,沖口又問:“你們班那個恰查某有沒有又欺負你?”

  哥哥說話的口氣沒比老爸好多少,蘇任垚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小小眉頭皺了一下。

  他氣怒的往小弟後腦揮一拳,既然怒氣沒處好發洩,那有什麼問題,自己找個出口就對了,自家殘殺沒什麼好驕傲的,他可不像老爸,拿手無寸鐵的他開刀當心情不好的出氣口,他一向有他自己的目標,而且那個長頭髮的白目恰查某早就惹毛他很久了。

  “有沒有?!”

  “你……你說哪一個?我們班的女生都很恰啊。”蘇任垚說得委屈,明明小蘇任樊一歲,可是論身高論氣力,結結實實就是輸上老哥一截。

  “還哪一個!難不成欺負你的女生還不止一個?!”要命!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小弟啊,他這個老哥當得這樣稱頭,無人不敬他幾分,那些個女生天天寫情書給他,只差沒淹沒他,哪還敢對他粗聲粗氣,怎麼他這個弟弟這麼不稱頭啊!

  蘇任垚看看高他一顆頭的哥哥,接著頭一低眼睛一轉竟是沉沉的歎口氣,那成熟的模樣還真令人不知該喜該憂。

  “哥,你就別再去堵她了啦……”他真的是在求他哥哥,哥哥到底知不知道他每次去“教訓”完範志妍一次,隔天他就被她給“教訓回來”一次啊?

  他還是別再提那個恰查某的名字了。

  “她是不是還在欺負你?這次又用什麼方式?”

  “哥……”你也毫不遜色啊,她那頭滑亮亮的長髮都短了十公分了,你還想怎樣啊?

  蘇任垚邊想邊心驚的拍胸。我的媽,那個早自習真是嚇壞一堆早到的同學了,老哥竟是拿把剪刀直接就把範志妍的麻花辮一邊整段給剪掉,之後還拿著那被剪斷的頭髮甩啊甩的踏出教室。

  厚,若他沒記錯,當時麻花辮上的緞帶還是淺藍色的……

  嗚……他摸摸剛理好的平頭,所以後來他被範志妍叫去開了條高速公路他也是沒怨言啦,畢竟女生比較重視頭髮嘛……可是……奇怪耶,怎麼頭髮一邊長一邊短的她沒哭,反而是看著她被老哥剪掉頭發的他哭得唏哩嘩啦?

  “我只記得她姓範,至於名字……她到底叫什麼?”

  “哥,糾察在看了,你小聲一點啦。”

  蘇任樊白眼一飄,銳利地瞪向臉色也不太好的校門口糾察,警告的意思帶到,那糾察趕緊換上和顏悅色,視這個沒戴帽子還屌個二五八萬的同學于無形。咳咳,人家沒戴帽子就沒戴嘛,裝成沒看見比較好生活。

  回歸正題,蘇任樊看向小弟那雙掛著鏡框的眼睛,嚴正聲明,“今天上體育課時,你給我和她不同組,聽見沒?”

  “哥……”被球K真的不好受耶,更何況還是被有神力的老哥K,嗚……可是被範志妍那不知哪來的蠻力K也不好受啊!

  蘇任樊揉揉還在微疼的掌側,喝,要不是心情太差,要他體育課下場玩躲避球?門都沒有,彈琴是他的生命,他根本不會讓他的手指頭冒任何一絲危險的可能,會下場是給那個白目的女孩子面子!

  說來那女孩還真是帶種,他們兩個結怨都快兩學期了,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把她的惡劣行徑一一“回報”給她,這女孩竟也沒對父母老師多哼一聲或掉一滴眼淚,真是……呵呵呵,很好!

  看見老哥的賊笑,蘇任垚一陣暈眩,步子是更加沉重了。

  有誰來救救他啊!為何連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明明剪頭髮事件後就有人去告狀了啊,老師竟也可以相信範志妍的說法——早上被公車門夾到,情急下她拿出剪刀自己剪的。

  這新調來的老師根本是狀況外!范志妍根本是走路上學的,哪可能被公車門夾到頭髮,還什麼差點被公車拉走,有人會倒楣到走在路上頭髮被公車卷走?這種爛說詞老師都相信,厚……

  蘇任樊一掌拍往小弟頭上,“你是搖什麼頭!我說體育課修理她就是體育課修理她,你怕什麼?!”

  “我……”嗚……連搖頭的權利都沒有嗎?可是也沒錯啦,他還真是怕啊。蘇任垚一臉淒苦,眼鏡就像千斤重般壓得他連眼淚都快掉出來。

  英明的老師啊……您在哪里……

  哀號不過兩秒,蘇任垚萬萬沒想到會讓遇上英明的老師,以及英明老師身旁的……範志妍。

  “這位同學!”出聲的是陳英明老師。

  這老師教體育,平常總是在穿堂指導一些有特殊表演天分的同學耍棍弄槍或舞龍舞獅,今天怎麼會在校門口不遠處就出現,還拍著他老哥的肩,這看來是不太妙,而且旁邊那個臉小小卻堅持得很的範志妍也令蘇任垚心中一陣忐忑。

  至於蘇任樊則是暗自嘀咕,又是這個教雜耍的老師!自從小四時他拒絕加入他帶領的雜耍團,陳英明老師就與他不對盤,每次經過穿堂難免來個視而不見,今天竟還會主動打招呼……還和那個白目女……嗯……

  陳英明沒讓這快和他一般高的男孩想太久,粗聲問:“你的帽子呢?”

  帽子?這麼關心他喔。

  “忘了帶。”

  “有沒有登記?”

  蘇任樊迅速往校門口望去,然後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剛剛登記過了。”順勢往糾察隊方向努努嘴。

  陳英明以眼神詢問身旁一直保持安靜的小女生。

  範志妍看也不看蘇任樊逐漸難看的臉色,直接搖頭,回答的聲音是既篤定又勇敢,“沒有,那個糾察沒記他。”

  他媽的!蘇任樊拳頭一握,險險就往那個白目女頭上捶去!這白目女是吃飽閑著沒事做嗎?

  範志妍一臉無懼。呵,要是怕就不會和這神經病杠上那麼久了,她一向就討厭糾察隊那欺善怕惡的嘴臉,平常看他們揪住小一小二學生的領口抄學號,或是凶巴巴地叫中低年級排好路隊,她就已經積怨很深了,今天竟讓她看見平日囂張氣盛的糾察像頭縮頭烏龜,對象還是她那個宿敵。

  呵……一箭雙雕啊。

  陳英明轉向校門口的糾察,那糾察似乎知道東窗事發,卻是死也不肯望向出事的這邊。

  “江孟恩,你給我過來!”

  “不用了,是我不讓他登記的,不幹他的事。”蘇任樊出聲,同時恨恨地看著範志妍,咬著牙再轉看著老師,“你要記就記,別牽扯別人!”

  倒了八輩子楣的糾察隊隊長江孟恩還是一臉黑,聽話的靠近,心裏怨恨也不是,哀號也不是,反正遇上這個九班的惡霸,算他今天倒楣啦!

  陳英明看看這個個頭高又一臉俊酷的小子,不來他的民俗技藝團,還對外放話他是雜耍團團長,總是讓他又氣又扼腕,今天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哈哈……

  “你們兩個,”陳英明指指蘇任樊再指指江孟恩,“就給我拿著這個,舉高,站在校門口。”

  蘇任垚看著老師塞給老哥的東西,不得不倒吸一口氣,這兩根狼牙棒幾時冒出來的?而且舉著站在門口?這……這會不會太狠了?

  蘇任樊臉色一沉,將狼牙棒一丟,回頭便往校門口走,“你直接叫學校把我退學好了。”

  “好啊,我連江孟恩一起退,明天叫你們家長來學校。”

  手上拿著狼牙棒的江孟恩臉色一陣青綠。他是招誰惹誰啊,而且不是小事嗎?為何會變成這樣?

  “老師……”申冤呀……誰來還他清白呀……

  蘇任樊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你!我們走著瞧!”

  哪個“你”?小圈圈這邊的男人和男孩循著他手指的方位……竟是一直很安靜的範志妍。

  江孟恩青綠的臉上再浮現幾條黑線。奇了,這一切幹這個小學妹什麼事?

  蘇任樊跨大步回來,撿起地上的狼牙棒,氣悶地往校門口走去,然後果真高舉起狼牙棒,像尊門神似的佇立校門口。

  那景象……

  “你還在這發什麼呆?你也給我去!”陳英明往江孟恩後腦勺一推,江孟恩這才趕緊往校門口奔去。

  於是,一尊變兩尊,還為了怕狼牙棒相撞,兩人一左一右的高舉。

  這景象……

  不怕死的小女生狂笑出來。

  “門神……呵……門神!”

  江孟恩總算懂了。沒錯,該記住的應該是那個頭髮要長不長、要短不短的小女生……媽的!給他記住!

  而除了小女生清脆的笑聲之外,就不知為何,進校門的同學總是輕笑一聲之後就像打嗝一樣吞了回去,奇怪啊……

  江孟恩正想轉頭問問另一個當事者,結果……

  懂了,他懂了。

  拜託啊,誰來把他身邊的這個人的臉換掉啊……罰站就罰站,沒關係啦……至少不用怕被他的狼牙棒打死啊。

  “同……同學……這樣啦……我……我幫你拿……”沒關係啊,反正這是表演用的道具,也不太重,而且他拿兩根還比較平衡……

  “不、用。”蘇任樊咬牙回答。

  那……那就……算了……

  江孟恩小小的心靈不禁哀號,嗚……他今天下課一定要叫媽媽帶他去收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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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09:00
第二章

  數年的光陰一晃眼過去,這樣或嚴重或輕微的擦槍走火事件不時上演。

  除了其中一年蘇任樊進入國中而範志妍還是小六,兩人分別在兩所學校,所以戰況比較沒那麼血腥之外,他們之間的梁子在學校已經被傳為整人教戰手冊了。

  輕者兩人互告,訓導處、教師室時常看見兩人的身影,這方面多半是範志妍佔優勢,畢竟她向來不太惹是生非,偶爾嗆聲多半是與那瘋子論生死。

  在這方面蘇任樊可就不妙了,骨子裏作惡多端的因數一天不竄出來玩玩像是誓不甘休,這下子多了雙眼睛盯住他,他是恨不得將那雙斜眼給挖出來。

  懷疑?

  她就是斜眼沒錯,打從梁子結下,範志妍確實沒正眼瞧過他,嚴格說來他也是,只是大男人豈可小鼻子小眼睛,他只當他那一層空氣新鮮,壓根兒沒瞧這個與他日日戰爭的哈比人一眼。

  至於重者,那可就有些驚天地泣鬼神了,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志妍國二那年。范志妍那天一上學便發現自己的椅子從教室消失無影,連帶的她俊面的位子也慘遭波及,桌子歪的歪、倒的倒,不過,都還在。

  就是她的不見了。

  第一天,她在女廁第三間找到她的桌子,椅子則是被丟在第四間。抽屜裏的課本掉了一地,國文課本還濕濕地。

  第二天,情況沒變,只是桌子換到男廁去了。

  第三天,事情大條了,她整張桌子被丟到樓梯間,看木頭分佈的情況推算,應該是碰撞樓梯扶手後才解體的。

  她看看樓梯間的木頭屍體,咬咬牙,嘴巴無聲罵著不堪入耳的三字經轉回教室。

  算幸運的是書本都還在,她在第一天過後就沒將東西放在抽屜裏了。

  一旁的同學好意拍拍她的肩,“志妍,別哭啦……這……”好想哭喔,怎麼她那個宿敵這麼惡劣啊!明明人模人樣,還是一堆女生的偶像……

  她睨一眼身旁快要掉淚的同學,面無表情,誰說她要哭了,都這麼多年,要哭早哭死了,他不會心軟,她也不會退讓,這是他們的戰爭,他們倆心裏都清楚得很,嗯……不止,應該說全校都清楚得很,所以沒人在那邊哭天喊地說要找兇手,因為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兇手就是那個人。

  這一切都沒惹火她,她只是在盤算還有哪些毒計可以整他。

  可是,惹毛她的是班上那些愛慕蘇任樊的女同學。

  她在轉回自己沒桌椅的“空位”上,才不過扔下書包一秒後,那討人厭、冷冷涼涼的埋怨聲就飄來了。

  “拜託啊,每天桌椅都被弄得歪歪倒倒,我們到底是招誰惹誰啊!”

  “就是啊!就不知道誰這樣惹人討厭,害得我們班的女生被貼上恰北北的標籤,現在更好了,被貼上恰北北的標籤就算了,我看是要換成討人厭的稱呼囉。”

  “哎喲,她被討厭又不是新聞了……”

  志妍咬咬牙,極度忍耐。

  “呵……說不定她是故意吸引蘇任樊注意她呢,呵呵呵呵……”

  “哎喲,這種苦肉計也太笨了吧……”

  她強忍著不將心中的髒話罵出口,狠狠咬牙,兩手空空往外走去,反正事情已經這樣大條了,她不去找那個死中間人消火,教她如何過!

  死黨跟上她,輕聲說:“我和你一起去搬。”

  是幾年下來,同樣討厭蘇任樊的遊紗紗。

  志妍寒著臉反問:“搬什麼?”

  “桌椅啊。”都搬過兩次了還問,唉,那蘇任樊真是一次比一次過分。

  “我不搬了。”她三兩下幾級樓梯當一次跳。

  “不搬怎麼上課?”

  “今天不上了。”她回答得帥氣。

  沒去練拳頭或砸爛蘇家兄弟的臉,上什麼課!

  “那怎麼行?!我們是乖乖學生耶,不可以因為外在的影響導致荒廢學業,你要知道,這樣上帝是會生氣的,而且上帝會處罰蘇任樊的,你萬萬不可以因為他而變成太妹,上帝是不允許……”

  “遊紗紗!”她在躍下最後一階樓梯後停住,盯住游紗紗美麗又無邪的雙眸,“你,現在就給我滾回教室去。”

  “範志妍,你……你越來越像太妹了,這樣是不行的,我告訴你上帝的箴言,就是人家打你的左臉,你就把右臉……喂……志妍,別跑啦……你是百米選手,但我是只烏龜……喂!志妍!”

  那一抹小火早燒到只剩一陣煙了,徒留上帝虔誠的子民喃喃自語。

  “上帝呀,我不敢進去男生那棟大樓啊……禰要祝福志妍一切平安啊……阿門。”

  該被祝福的是蘇任垚。

  當他看見手錶時針指著七、短針指著二十的時候,他不禁要暗自哀歎,他今天幹嘛那麼早出門,前兩天他的腳踏車已經輪胎破、煞車線斷,他就該小心防範了呀,而且老哥不知為了何事,臉色難看好多天了……

  離四十分早自習還有二十分,噢,老師今天不會進來早自習,那就是說……完了,不會有人來救他。

  班上目前來上課的人還不多,他看她單槍匹馬走進他的教室,他乖乖的起身。

  “志妍……怎麼了嗎?”推推眼鏡,他歎口氣輕聲問,身高已長到一七○的他瞬間又矮回一五○,真是要命啊,他為何就是逃不過這兩個人的纏鬥?

  她忍著不揮拳的握緊手心,咬咬牙指著“應該”是蘇任垚的桌椅,發出溫度不亞於北極圈冰裂的聲音。

  “我要你的桌子。”管這張桌子有幾個女孩子偷偷肖想過或者在上面摸過流過口水,反正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至少比那個死敵的桌子乾淨,若她沒記錯,上次班上那些花癡聽說還在上面“睡過”,至於是她們偷偷跑去睡在上面流口水,或者是和桌子主人在上面如何“睡過”,就不是她想聽的範圍了。

  畢竟腎上腺素發達的野獸容易發情,這對於“人”這種高等動物來說是很難理解的一件事。

  “要桌子?”不是要咬他一口?她看起來比較像想咬他一口啊。

  她眼瞼緩緩一掀,憤怒的說:“或者你比較想讓我將你從三樓推下去摔死。”

  非問句,她說的是非問句……這表示……她“肯定”想做這件事。

  三樓掉下去……真的會死……

  窗外的風呼嘯而過。

  蘇任垚摸摸短袖外的結實臂膀,然後在下一秒馬上行動。

  管桌子抽屜裏有什麼,他舉起桌子甩一甩,將書甩到地上,才辦完第一步驟,正想問要搬去哪時,只見那團火已經大步往外燒去了。

  這次,好像真的比較氣……

  他跟在她後頭,看著她那一頭削短的發,那胡亂翹的模樣真和她那脾氣一個樣,可是說實在的……唉,還真適合她。

  雖然在第一次見她如此摸樣後,他老哥回家狂彈了一晚的森林狂想曲,可是他不得不公道地判決,她那小小臉蛋還真是不適合長髮。

  她是變了,從上國一後,她就沒將頭髮蓄長過,加上毫不客氣地曬成一團黑,老哥為此還大罵她根本是只醜到太平洋的黑蝌蚪,可是他真的認為她不像大家所傳述的那樣醜與潑辣,說真的,他覺得這樣的女孩子當他大嫂真的還不賴。

  至少一定管得住他老哥那頭脫韁野馬。

  只是,就真的沒人看出來嗎?

  看出來他家那頭思春的野獸根本是暗戀他這個死對頭多年了嗎?

  唉,要不然他堂堂七尺之軀又何必怕她這個小不點兒,壓根兒他比較怕的是他家那頭野獸。

  只是誰來教教老哥啊,追女孩子不該用這種以欺負她為樂、以引她注意的方式進行,那是幼稚園時期的方式,現在大家都是國中生了,學學國中生的把妞方法啊。

  沒人敢講。

  或者該說若有人講了,那個當事者也會死命反駁,或者讓說的那個人死得很慘。

  權衡之下,算算犧牲得比較慘的是什麼……對,就是他這個夾在中間挨兩邊罵的夾心餅。

  嗚……還有偶爾的苦力……

  這樣想來,前幾次都算是好康了,只是這次範志妍的臉超臭,這樣影響的結果就是他家那匹野馬肯定會臉更臭。

  老哥究竟是又做了什麼事啊?

  真是慘哪,說來說去在這一方面他們兩個鬥得很猛的當事者都算沒輸,輸的是他這個當年向老哥告狀的笨蛋。

  嗚……他不過是在不懂事的小四時期告了這麼一個小狀啊……真正往事不堪回首。

  桌子應該是要搬到志妍班上吧,她剛剛說她要沒錯吧,那他去跟誰要桌子啊?

  咦?要桌子的人是她,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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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妍是在二樓樓梯轉角處遇上蘇任樊的。

  在看到他那張臉的第一瞬間她不得不氣怒造物者的不公平,這種惡魔幹嘛給他一張比一般人好看的臉!

  而且真是倒楣,她故意避開中間的樓梯下樓就是不想遇見太多正要來上課的男同學,結果偏偏遇上最不想遇上的人,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咬咬牙,斜四十五度仰角看向惡魔。

  他倒是先說話了,“你來男生教室幹嘛?”

  “你會不知道我來這裏幹嘛!豬頭男!”還好她是個有教養的小孩,要不然她真想學學堂哥直接罵人三字經。

  “媽的,你來會六班的情郎是不是?”他欺近她,那聲勢就是高她一等,黑壓壓的罩住她頭頂。

  情郎?

  拜他所賜,全校的人都認為她根本是個潑辣女,有誰敢追她?!

  情郎,還野狼咧,可是她根本不會細想,看來他是很生氣她來會情郎喔。

  她本能的選擇可能可以氣死他的回答。

  “我會情郎又怎樣,你管我!”不理,直接當他是空氣,閃身要離去。反正桌子有了,其他的來日再算,她一向不和他正面衝突,要耍陰大家都來陰的。

  他一個反手便扯住她的手臂,拖往旁邊廁所。

  “你給我放開!”

  他竟然敢抓她!她要劈斷他那雙手,好讓他一輩子不能彈琴!

  志妍不管有人沒人,在他一碰上她的瞬間便開始對他又叫又咬。

  “噢!”

  這死女人,竟然還真咬,他穿短袖耶!

  他將她往廁所旁凹處的牆上一壓,兩掌制住她小小的肩膀,“你給我說清楚,你沒事來男生教室幹嘛!”

  前幾天聽說六班有人對她有意思,還和她通電話,已經讓他一肚子火很多天了,她今天還單獨來會情郎!

  “來會情郎,不行嗎?”自己將人家的桌椅全毀還不知慚愧,這人是哪來的野生動物,抓去關一輩子啦!

  他抓緊她的肩膀,以免自己錯手掐死她。

  “你少笨了!以你這種潑辣樣,有誰會看上你?他們是賭著好玩,耍你的!你在高興什麼?白癡!”

  這……這野獸是在吠什麼吠!

  “那也是我的事!你滾一邊啦!”這裏人來人往,小小一面牆可以擋多少眼光?他以為他自己是條瘦蛇喔?

  “你……”

  “怎樣!”尖下巴看起人來還真是銳利如刀。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放開握住她肩頭的左手,改握住她那看起來極度挑釁的下巴。

  “喂!你掐痛我的……”

  嗚……消音……

  再叫啊。

  他吻上她紅豔叛逆的唇時,腦中惡意又憤恨的就是想著這幾個字。

  再叫啊。

  凶巴巴的聲音確實是被隱進了一個悶暗不知名的空間裏……沒了聲響。

  然後……

  狂鬥五年,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女人已經去練了擒拿術。

  在應該是忘我甜美,至少也是不暈也該半醉的情況下,她抬起腿往他最最重要,最最脆弱的部位狠狠一頂——

  “啊——”他往後彈開,一八○的身高差點倒在地上打滾。

  她抹抹唇,恨得咬緊的牙都露出來了,差點把牙齒咬斷。

  只是氣到沒發出聲音。

  發出聲音的是地上那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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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慘事件過後,志妍安穩進入國三,蘇任樊進入高中。

  接著兩人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年,原因是蘇任樊率先進入此區第一和尚高中,等著他的死敵進隔壁的尼姑學校接受他更加精進的荼毒技巧。

  可是,開學都快兩個月了,他趴在兩間學校相隔的牆上卻一直沒看見那抹小黑影時,蘇任樊隱隱察覺出不對勁。

  他念的和尚學校隔壁不就是尼姑庵?怎麼那只蝌蚪這麼會躲,他都攀在牆邊幾個星期了,連一次也沒見過她!她是連體育課都不上的喔!

  連連懷疑了幾個星期後,他才忍不住旁敲側擊的打聽那只黑蝌蚪的消息。

  當然第一人選就是也剛升高一的小弟。

  “喂,我已經無聊很久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嗯,問話要問得有技巧,千萬別讓人發現他在問那只死蝌蚪。

  蘇任垚在第一時間內馬上反應,沒記錯的話,那只蝌蚪代表的是過去幾年在他心中一直稱之為大嫂的女孩。

  “哥,我告訴你……”再也瞞不下去了,他一直猶豫要在什麼情況下告訴老哥,可是……

  “上次孟恩好像要對我說那只死蝌蚪的什麼事,我說我正在修身養性期不想聽那個死女人的事情,我猜,你會不會知道孟恩是要告訴我什麼事?”

  他動動手腕,踢踢腿,劈哩啪啦的關節轉動聲傳進蘇任垚耳裏。

  他抖抖嘴角,沒那個膽子刺破老哥所說的修身養性。

  明明是怕志妍考試心情會受影響,隱忍了一年沒去吵人家,關於這點,當老弟的也是很感動啦,因為老哥不去吵志妍,等同志妍也不會來修理他一樣。

  可是……一年的感動敵不過人家幾年的積怨啊。

  “嗯……”快想想婉轉的說法。

  “有屁快放!”他的神色開始不悅,看來還真的有事瞞他。

  他沒屁想放啊,這屁是被人家逼的,怎麼放啊……

  “哥……”

  “你是娘兒們啊!你就是這個樣,當初才會被那個潑婦欺負!”

  慢,一切只能慢,對於野獸該如何馴服這件事,他個人的經驗就是慢……

  “哥,你是學校的白馬王子,隔壁的尼姑庵學生個個美麗又好接近,你也許可以考慮換個人……”最後這個“愛”字可不能講,講了會死人,他聰明地速速換字,“欺負。”

  野獸開始冷下臉了。

  “你說是不說?”

  “因為……因為範志妍啊……”他退到門邊,然後拔腿邊跑邊叫:“她去念臺北的學校了!反正她無父無母,她伯父同意後,她就放棄台中第一志願,然後到臺北去念了!”

  什麼?!

  “她去念什麼?!”

  那只黑蝌蚪竟是舍台中第一志願而給他跑去臺北念第三四五六七哪個不知名的學校!

  他那一頭教官標準邊緣的頭髮有快燒起來的感覺。

  那只死蝌蚪沒他在身邊,是要遊到哪里去!

  真是他媽的……蘇任樊在心中狂罵三字經。

  他媽的!那他是念個屁啊!這所嚴格的老學校!千求萬求他也不會來念!今日會來念為的就是想說多少可以逗逗她玩玩她,現在他是跳入這死坑找皮疼嗎?

  教他這只鬥魚是要找誰鬥去?!

  媽的!他一定要去臺北給那只慘白又愛曬得黃黃黑黑的黑蝌蚪好看!

  別讓他看見她!

  啊……

  讓他叫到爽啦!要不然他怎麼活下去!

  尖吼怒吼狂吼的叫聲在他心海放大不絕於耳,震得他兩眼昏花。

  似乎也預告著他慘澹的高中生活是不會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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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志妍則是快樂的度過高中三年,外加現在的大學三年還要多幾天。

  遠離了像是校園暴力的過去,她呼吸著自由的空氣,甚至還在大一便破天荒的收了生平的第一封情書,呵呵,那是國中三年被冠上潑辣女之後就沒再出現過的情形呵,至於高中念的是女校,她又從不曾參加聯誼,根本沒什麼機會,那封情書似乎昭告著她的未來是一片自由與平坦,縱使她最後還是回絕了那個男孩。

  這樣算不算課業平穩、事業順利、愛情……隨心所欲?

  呵呵呵……

  像今天她要去清掃的地點就是她很喜歡的江婆婆家。

  她將機車停在山邊,跳過無人的小徑,來到獨門獨戶的矮牆前。

  這是她最喜歡的房子之一,無論是幽靜的地點或是整個環境的規畫,她總覺得與這間屋子有著熟悉的默契。

  屋子正面一半有著直貫一二三樓的玻璃帷幕,與一般辦公大樓那種難看的顏色不同,那玻璃透著淺淺的白光,大方的讓屋外的人一眼窺視其內,正面的另一半則是色彩協調的暖色系還原磚不規則鋪貼而成,而不規則的拼貼中自有黃橙紅太陽色調跳躍眼簾。

  這兩樣協調的設計最讓志妍醉倒,尤其是在黃昏時,整間屋子活脫脫就是歐洲不知哪一處的陽光小屋,照得她直要感動到掉淚,所以她總是安排在這個時間來,順便為江婆婆煮一頓簡單的晚餐。

  說來也不知江婆婆的子孫是孝順還是不孝,愛說話愛開玩笑的江婆婆不太愛說這些事情,志妍多半是從鄭媽那兒聽來的,說是江婆婆沒有兒子,江爺爺早死,就只剩一個女兒,而女兒這些年來發達了,往各國經商去,但也算有孝心地在出國前將老房子整修成現在的舒適模樣,每星期兩次的幫傭也都是兩年一次付清的,只開了個簡單條件,不要常換人,老人家不習慣。

  又說是有兩個外孫偶爾來看她,可一個在國外,一個在南部念書,三年多來,志妍一次也沒遇見過,所以江婆婆疼她也不是沒原因的,這些年來她與江婆婆相處的時間要比她的親人多。

  她開啟與矮牆相連的小木門,想著江婆婆今天一定又有些好玩有趣的新鮮事告訴她,老人家愛說過去,她竟也可以聽出興趣來,有時聊得晚了,她乾脆留下來陪江婆婆過夜。

  走過乾淨的小徑,她望望右側約兩百坪的草地。

  “嗯,今天婆婆很乖,沒有出來拔草。”

  說起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那又是志妍愛這棟房子愛到流口水的原因了,江婆婆讓兩百坪的草地維持只有綠色的草皮,其中有著幾棵大樹,樹下一組黑檀木大型桌椅,再遠一些,竟有一小個乾淨無比的沙池,她問過江婆婆,沙池給誰玩?

  江婆婆笑笑,回答充滿智慧,“放著不礙事,說不定幾年後就用上了。”

  想得夠遠了吧,所以志妍會喜歡江婆婆實在不是沒原因,她的人生智慧在她自然平穩的言談中表露。

  除了幾棵大樹之外,綠地的外緣則是種了一圈爬藤植物,高度剛好將連著小木門延伸出來的一整片矮牆統統掩去。

  將目光從草地上拉回,她邊爬樓梯邊習慣性地朝透明玻璃內探了一探。

  “婆婆不曉得有沒有睡午覺?”嗯……後方餐廳沒人,“會不會在客廳……”

  才在喃喃自語,將眼光移往客廳,這一望不得了,江婆婆躺在地上,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蹲在她腳邊拿刀抵著她!

  志妍全身寒毛都起立,手上幾袋剛買的菜全掉了一地,剛剛陽光下優閑浪漫的心情全數瞬間蒸發,她忍著不尖叫,發抖的撿起一顆石頭,然後邊發抖邊找婆婆給她的備用鑰匙和行動電話。

  “電……電話,報……報警……”先找到電話,她快速鍵一按,在接通時低聲一句,“出事了。”便速速掛斷電話,繼續找鑰匙。

  “別抖啊,範志妍……那……那串鑰匙到底哪去了!”

  她不是沒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畢竟她服務的都是有錢的大戶人家,可是想和實際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她狂跳的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掏了半天總算找著婆婆給她的備用鑰匙,她咬著發紫的唇輕啟大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屋內,大叫:“放開婆婆!”

  然後用吃奶的力氣丟出手上那顆石頭。

  瞬間,屋內的人全都失聲尖叫,志妍實在忍不住,也跟著尖叫,將心中的恐懼及緊張全拔尖的叫出去。

  可在分秒間,只見歹徒手腳俐落的以極速覆蓋住躺在地上的婆婆,造成石子飛過歹徒頭頂,往茶几上的花瓶飛去。

  霎時,尖叫聲外又是天崩地裂的破擊聲,志妍也在此時沖上前去捶打歹徒。

  “你給我放開婆婆!你給我放開婆婆!”

  砰砰砰砰……小拳頭像擊鼓般捶不停。

  蘇任樊不得不用點技巧將那個神經女人制伏,瞬間,手臂一扭轉,然後一邊護著地上的外婆,一邊將她扭離外婆身邊。

  他偷空瞄了一眼外婆,外婆臉色慘白,喘氣聲過大,他低咒一聲,力量不禁大了些,再一反手將瘋女人壓平在地上,然後用膝蓋抵住瘋女人的腰後,全身的力量全壓在瘋女人身上。

  志妍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但無論怎樣掙扎扭動都逃不開身上那頭野牛一般的重量,她只好狂叫尖叫,“救命啊!有歹徒啊……失火了!有毒氣啊!救命啊!”

  歹徒喊有歹徒?做賊的喊抓賊?現在是什麼情況?

  蘇任樊開始比較有理智的聽出了身下這個女人是在叫什麼,正要出聲斥駡這個瘋女人自己就是歹徒還敢呼天喊地叫人,卻見一時還起不來的外婆直撫胸口,嘴巴不斷說著:“樊啊!樊啊!快放開她,快放開她!”

  志妍的尖聲呼喊還是壓過了外婆細微的聲音,他根本聽不到外婆在說什麼,逼得他不得不加重力道,“你給我小聲一點!”

  他乾脆將瘋女人的頭粗魯的往地上壓,順便壓緊她那張叫個不停的嘴。

  “噢……嗚嗚……”臉扁成餅狀的志妍只能發出嗚咽聲。

  總算有分秒的時間讓互以為對方是歹徒的兩人有機會聽清楚上氣不接下氣的老人家的話。

  “樊啊、樊啊,快放開志妍、快放開志妍,她是來幫忙的。志妍,這個人是我的孫子啦!”

  沒聽過江婆婆話中有過一絲怨,乍聽她直喊煩啊煩啊已經夠讓她覺得詭異了,大腦在幾秒後這才聽清楚江婆婆說的話。

  她身上的那個人是江婆婆的孫子?

  他身下的瘋女人是來幫傭的?他一反應過來,馬上稍微鬆手。

  “你孫子幹嘛拿刀抵著你?”

  “幫傭幹嘛一進門就丟石頭?”

  兩人又是怒氣齊放,搞得是一團亂沒解又來一團。

  江婆婆見兩人將她的話聽進去後,試著撐起身子,“樊啊,快放開志妍來扶外婆。”

  又說煩?糟糕了,江婆婆該是生氣了……

  蘇任樊理智恢復後,一臉不高興的放開地上被壓得不成形的瘋女人,俊眉一蹙快速扶起江婆婆,“外婆,你說這瘋女人叫什麼?”

  “志妍。”坐穩後,江婆婆趕緊再指揮,“志妍,志妍,樊啊,你快去扶志妍起來。”

  嗚……連扶我都煩,江婆婆,我也是為了救你啊……

  “你是不會自己起來是不是?裝什麼死!”

  “樊!說話不可以這樣!”江婆婆輕拍孫子搭住她肩膀的手背,輕斥了一聲。

  嗚……果然是有血緣的比較親啦,她不過是個路人甲,所以婆婆一直說煩,嗚……婆婆每罵一聲她心上就割過一刀,哪還聽得進婆婆下面又說了什麼,心傷啊……

  蘇任樊看著地上的裝死女人,多年來的一股氣翻騰而上,雖然只是背影,但說來奇怪,他就是可以認定她是誰,於是他口氣非常兇狠。

  “範志妍!你給我起來!”

  “樊……”江婆婆要責備孫子的尾音越漸小聲。奇了,她都不知道志妍姓範,她這個孫子怎麼……她斜睨了孫子一眼,靜觀其變,心口上的一口氣也漸次吐了出來。

  “範!”誰跟他這麼熟了!有沒有搞錯?這死男人的口氣簡直和她過去惡夢中的那頭野獸一樣壞,她撐起快解體的身子,看向他,“範志妍是你叫的啊,你哪根……啊!見鬼了!”

  在見到鬼的瞬間她像顆彈力過度的皮球彈起身,一時之間,身上的皮肉痛算什麼,剛剛的驚嚇算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比歹徒還歹徒!

  她不用人扶便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

  “是你!你就是拿刀威脅江婆婆的歹徒!”一時片刻,歹徒的名稱還是比較適合這男人,什麼江婆婆的孫子,一點都不像,睿智和氣的江婆婆哪會有這種痞子惡孫!不可能!

  要不是外婆一手拍著他的手背安撫著他的怒氣,他早沖過去將那女人給丟出門喂狗了!

  “我沒有拿刀抵著我外婆。”他一忍再忍。

  “可是我就是看見亮閃閃的東西架在婆婆脖子上啊!”她還是擔心的看著江婆婆,可是沒膽子靠近,那野人還是一身沒進化的模樣。

  “你眼睛瞎了又不是現在的事!”

  “我幾時眼睛瞎?明明就是你推倒婆婆,還從背後拿刀抵著婆婆!”

  “我是在幫我外婆做簡單的拉揹運動!”

  “我……”那動作就很像嘛,她……

  看她像是搞懂了後的一臉不知所措讓他一股胸悶,他往左看向那一地的碎瓶渣,香水百合殘骸,及水漬,口氣開始明朗起來。

  “那一地的傑作還不快去清乾淨!”

  “樊啊,不可以沒禮貌!”

  嗚,正牌主子都沒這樣向她下命令過,這死野人果然就是一般她常見的暴發戶,一點也沒遺傳到江婆婆的大氣。

  她微點一下頭,快速行動,可行動前還是問了一下江婆婆,“婆婆,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撞到哪里?”

  “除了被你嚇一跳之外,一切無大礙。”蘇任樊萬分不悅的替外婆回答。

  “任樊!”警告完自己怒氣不減的孫子後,江婆婆轉頭看志妍,“志妍啊,你先去幫我倒杯熱茶來,再慢慢收拾,小心點別弄傷了。”

  瞧見沒!人家江婆婆是怎樣和她溝通的!瞪了一眼野人後,繞過災區往後頭廚房去,端了茶,扶婆婆到後客廳休息後,她回來前廳開始清理一地的狼藉。

  抵在沙發旁的野人沒有走開的跡象,那雙大腳丫輕拍著地板,讓擦地的志妍看得很厭煩。

  “我說蘇大少爺,你是沒地方休息是不是?”沒事也請滾遠一點!

  他手臂交抱,長長的手指頭點著自己的手臂,“我在想……”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來問:“想什麼?”憑她對他的瞭解,這人一向不用腦袋的,而只要用腦袋她就沒好事,因為他那比老鼠還小的腦容量想得出什麼好事!

  “我在想你要當多久幫傭才能賠得起現在躺在垃圾桶裏的那只青瓷花瓶。”

  青瓷……沒常識也該有常看電視,這名號聽來就有點嚇人,於是她強自鎮定。

  “你別騙人了!你以為我是唐先生啊!”

  他昂起下巴,慢慢地晃動手上的小冊子,“這只花瓶是我昨天特地載過來送給我外婆的,這冊子是這只花瓶的介紹,如果你不相信的話,記得去垃圾桶看看瓶底的印記,是否和冊子上的一樣,你上網找得到的話……我輸你。”

  “我……”

  很好,說不出話來了,這女人那張利嘴總算有停下來的一刻,雖然他更喜歡別種方式……

  “你覺得十年夠不夠?”

  “十年?!我還一輩子咧!你慢慢去算好了!”

  一輩子?!他淡淡的笑了,他都沒想那麼遠呢。

  他是沒想那麼遠,可是由遠而近的警笛聲讓他想到其他的。

  “你該不會……”這是個鄰居相隔幾尺遠的高級住宅區,而那警笛的聲響聽來就是朝他們的方位而來。

  志妍的手也在聽見警笛越來越近的情況下停住,啊!頭皮發麻……

  她看著他的眼睛,然後無力的點頭。

  “我真的會被你氣死!你動作怎麼這麼快啊!”

  “動作怎麼可以不快!要是真的是歹徒怎麼辦!”

  “我還真希望我是真的歹徒可以一槍斃了你!”

  “你再大聲一點好了,反正員警都來了,沒捉個歹徒回去很難交差!”

  “你!”

  “我怎樣?”

  於是,久違了,兩大宿敵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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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志妍因為上次來不及將婆婆的草地清乾淨,所以這星期特地挪出一天一大早便來山上,但一進屋卻看見後客廳的那架三角鋼琴,臉上冒出數不清的懊惱與問號。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鋼琴會出現在婆婆的後客廳?才不過兩天的時間啊!

  兩天前員警走後,她只差沒將頭切下來給江婆婆賠罪時也沒聽江婆婆說蘇任樊要搬來這兒啊,為何他的琴會出現在這?

  “你算清楚要做幾年了沒?”

  背後傳來那閑閑懶懶的聲音,一聽她就顧不得心中的擔心與嫌惡沖口而出。

  “你要住這兒?!”

  “呵,這麼瞭解我,看見鋼琴就知道了。”

  廢話!要不然會是高齡六十好幾的江婆婆要學琴嗎?

  想當年她除了沒拿他的鋼琴動手腳之外,什麼報復的招數她都試過了,至於為何從沒拿他的鋼琴下手,至今她也說不出個原因。

  一忍二忍三忍,志妍不敢置信的問:“你住哪?”

  “二樓最後面那一間。”

  嗚……那是她陪江婆婆過夜時睡的房間。

  她狠瞪他一眼,不再多問,逕自將手上的菜提到廚房,他卻一路跟來。

  “你老闆沒告訴你以後你一周要來這上班的次數?”

  他去打擾鄭爸和鄭媽?

  她雙臂憤怒的交抱,然後毫不客氣的開火,“蘇任樊!你不要去驚嚇那兩個老人家!你說說看花瓶多少錢,我一定賠你!”

  “怎麼賠?去求我外婆給你特赦?”他一臉瞧不起,“不過也是啦,要是我外婆說不用賠,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啦,反正有人就是會善用老人家的同情心。”

  “我從來不會利用老人家!”她用力拿出菠菜,忍住往他頭上砸去的衝動。

  “那好,原本一周兩次是我外婆要求你們公司的,至於我們的債則是追加兩天,為期兩年,所以……算來你一周要幫傭四天,就這樣說定了。”

  “一週四天……還兩年?”她要昏倒了,她連多一天見他頭都痛!

  “怎麼?還不起?”

  那嘴臉……噢!

  “蘇任樊,收起你那嘴臉!我……我答應就是了,那你幹嘛還閑閑在這兒晃啊!”

  “呵,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賠清嗎?”他托起她的下巴,“就是要連帶的看我的嘴臉,所以才這樣便宜算你的!”

  “你……”看著他的手掐著她的下巴,她咬牙切齒。

  幾年不見,為何他的劣根性不改還變本加厲?但是她當好人已經很久了,這……

  “放開我啦!”她臉一甩頂開他。

  他探頭往流理台一望,“這是要煮給誰吃的?”他指指青綠的菜。

  “我和江婆婆。”她不耐的回答,將裏肌肉從保鮮盒裏取出。

  “不夠。”

  “不會。江婆婆一向吃不多。”

  “那晚餐怎麼辦?”他看著一袋子的蔬菜臉都綠了。

  “這裏是午餐加晚餐的菜量啊。”已經很多了耶!

  “我說不夠就不夠,而且我不是羊,只吃菜吃不飽。”

  懶得再和他一搭一唱,她狂吼:“蘇大少爺!我管你吃不吃得飽,我只負責煮給婆婆吃,你餓死都不關我的事。”

  “你嘴巴真髒!”在嫌惡的同時他扭開水龍頭,將一手的水往她嘴上覆去。

  “啊!”她拍開他的手,“我說死又不是說屎,你自己國文造詣不好……啊!我的衣服全濕了!你住手!”

  他一掌接一掌的舀水往她嘴巴上送。

  推擠拍開間,她的手和他的大掌和成一團,然後他想也不想地牽了就往外走。

  這野人!來人呀!把這野人……

  “你放開我,你……啊,別拖我、別拉我啦!你是豬頭胎聽不懂人話嗎?你給我啊……”

  見他一點停歇的樣子都沒,她顧不得下巴的水以及濕答答的T恤,拉開喉嚨死命狂叫:“你要去哪啦!我說別拖我你是耳聾還是智障……啊!要撞上門了,啊!”

  千鈞一髮間,他開了大門,然後將她扯出門外,眼前是整段的樓梯,若是照他這樣的速度她一定是用摔的,所以她的大腦已經自動尖叫外加禁制令——

  “蘇任樊,你不准用丟的!下面都是樓梯!你會摔死我!摔死人是會……啊……”

  叫聲再度高高低低出現在他將她抱起那一瞬。

  他是很想直接將她丟下樓梯,可是想想,抱著一隻豬的滋味也還不壞,只是吵了些而已。

  “蘇任樊,你放開我!你別忽上忽下,蘇……嗚……噢!媽呀!”

  “你可不可以閉嘴啊?我快耳聾了。”他話是這麼說,手臂卻故意再掂一次,似在測她的重量,嚇得志妍又是一陣驚呼。

  下完樓梯碰上剛要上樓梯回家的江婆婆,他都還沒開口,江婆婆笑著對自己孫子輕語:“耳聾的是我。”然後擺擺手,“去吧、去吧,不用急著回來。”

  志妍總算停止尖叫,嘗試睜開眼,“婆婆?”她似乎聽見婆婆的聲音。

  他步子沒停,理都不理她的發問,三兩下走近車子。

  一看見下方的車子,女人又怪叫了,“蘇任樊、蘇任樊!我說真的,你要是敢用丟的,我一定在你的飯裏下毒,你別丟!我說了你別……啊!”

  他果然像丟沙包一樣,將她丟進駕駛座旁,她的哀號換成在車裏,他則是眼一抬朝樓梯上的外婆眨了眨。

  江婆婆笑到眼睛眯成一條線,看來她已經猜出他剛剛抱的女人是誰了。

  “坐過去!除非你想我坐在你大腿上!”

  “蘇任樊……”話都沒說完,他這只龐然大物已經塞進車裏,嗚……真的輸了……他還是野人,但是她已經進化了呀……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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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09:48
第四章

  車子在路邊停靠,他便開起功能表,一來因為山腳下這個傳統市場找不到車位,二來這自戀的鬼明星怕被狗仔發現,所以不能陪她下車,只是他的說法會氣死人。

  “若被拍到我和你一起買菜,大家會以為我對女伴的標準降低。”

  她除了咬牙切齒之外,實在回不出啥具有殺傷力的話,“對啦、對啦,蘇大明星,我當然不比你那些女友性感,可我敢保證,我的標準也沒她們那麼低。”

  他低笑兩聲,“原來你也看報紙啊,原始人。”

  這樣看來,他也算博回了一些,證明這些年來不是只有他記得她。

  “你才野人咧,你看你開的單子,鴨賞、羊排、豬腿骨、豬肚!你根本未開化!”她靠近他後,抽走他正寫著的單子。

  一陣淡淡的甜味飄入他的鼻子,是那一年他腦中的嗎啡。

  咬住筆,他一臉邪,“記得蔥蒜沙茶醬辣椒統統都要買。”

  “難怪你一身的壞脾氣,可是我拒買!我告訴你,婆婆吃不慣這種辛酸辣的口味,我也不吃,連聞都會嗆到,所以你自己想辦法。”將單子丟給他。

  他拿起單子,“去掉小辣椒,換上薑,嗯……買大一點的辣椒就不辣了,很香,去,快去。”

  “你別推……喂……”

  活生生鬥不過他,被丟上車被推下車,都沒由她做主。

  “接住,錢包。”

  “我有……”

  話沒說完,一隻名牌皮夾已經在空中,她運動神經發達的接住。

  “快去,我餓了。”蘇任樊揮揮手,將車門一關,放那女人去採買。

  這人怎麼這樣啊!她跟他這樣熟了嗎?真是誰跟他見鬼的熟了,還連皮夾都丟給她,厚,他是不怕她……邊走,她報復心大起,掀開皮夾一層層檢閱,竟是如此乏善可陳,連可以八卦的影子也沒有。

  他的女人都不做記號的嗎?印象中,那幾則對他的報導都不是這樣說的啊,不過想想有哪則新聞可以相信了,回想幾個月前的那則新聞,說是眾家妹妹一看他出席影界名牌主持人的婚宴,顧不得形象如追星族一樣的尖叫歡呼,他倒是保持微笑,並不特別融入。

  說的是他的淡然神秘與自然的憂鬱氣質。

  那時還沒與他見面,以為幾年來他轉性了,沒想到原來是新聞記者睜眼說瞎話,瞧這野人幾時有憂鬱氣質了?

  她回頭瞪一眼他的好車,發現他已經戴上墨鏡壓低身子,看樣子是睡了……

  他從墨鏡後看著她窈窕的身影,連她回頭那怨懟的眼神也沒放過,他嘴角微微揚起,看著她微亂的短髮,及她身上的白色棉T及淺藍牛仔褲。

  這個背影,竟真實的在他眼前,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直到今天他才能確定,這個女人……回到他生命中了。

  手機在她轉入其中一家攤販後響起,他一看來電號碼悶悶的接起。

  “我說我在搬家,念在我今天心情好,你快快說完。”

  “小任!你不覺得我當你的經紀人是件拿生命開玩笑的差事!那個廣告主擺明瞭非你拍不可,而前幾個月你在訪問時又說你愛喝某飲料,現在那飲料商也非你不可,兩個廣告主都急著在這幾天拍案交件送審上廣告,可是你已經請假兩天了!那兩個廣告主我都得罪不起,你到底是把家事處理好了沒?”

  “還沒。”他懶懶的回答。

  “我警告你……”姚文佳驚覺話說得太快,趕緊改口,“我慎重要求你不可以把信義路的那層樓賣掉,那是我們跑來跑去唯一可以讓你休息的點,你前幾天嘩啦一聲就說要搬去山上,我的天,你會累死一掛人你知道嗎?少爺!”

  他沉默不語,嚇壞了經紀人姚文佳。

  “你回答一下呀,小任!喂?喂?!”她簡直要對著手機跳腳,急了一陣才又聽見老佛爺悠悠的聲音。

  “文佳……你叫我小任幾年了?”

  啊?姚文佳不解,她的主子這幾天到底是遇到什麼改性的狀況了?

  “你……你還好吧?小任,你是不是累了?還是……小任,你別想太多,真的,我告訴你人紅就是會這樣,你一定要相信我……”

  蘇任樊不想再聽下去,他在想什麼?他想的是,外婆叫他樊或任樊,公司一票人叫他小任,那麼……她要叫他什麼?

  “小任,我求求你別掛電話、別關機!”

  電話那頭見電話又陷入沉默,只能在那頭叫到聲嘶力竭,可他還是把電話掛了,只好心的補上最後一句,“房子我沒賣,可是恐怕會有人和我一起住。”

  他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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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今天的角豆我煮得爛了一些,你吃得還習慣嗎?”志妍望著江婆婆的碗,順手再將魚肉夾進她的碗裏。

  江婆婆點頭笑眯了眼,“好吃,我人老了,喜歡軟食物,就你煮的食物合我胃口,你別顧著我,你快吃。”

  “嗯,那還要不要我端個熱茶來?”

  “不用、不用,我聞到鮮肉湯,等會兒喝個熱湯就好,你也快吃。”

  “好。”

  一旁像是來人家家裏搭夥的蘇任樊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嬌,一臉哀怨。

  “你就不會問問我這蔥辣鴨賞好不好吃嗎?我們吃飯時間還長得很,你還有時間邊吃邊問,你問是不問?”

  被欽點的人想了半天才反應出來剛剛桌邊發言的人的內容。

  “你剛剛是在對我說話是嗎?”筷子拿在右手,志妍只好用左手食指指指自己,言下之意擺明瞭就當他是路人甲來搭夥的。

  “不對你問還問誰,飯又不是我外婆煮的。”

  “問什麼?”對不起喔,她對這種路人甲的發言一向有故意跳過的安全栓功能。

  “我說你為何不問我這些好不好吃!”他咬著筷子,下巴轉一圈,三、四盤被推到桌面小角的幾個火紅色食物全被點名。

  明擺的楚河漢界,只差不是素區與葷區的界線了。

  志妍簡直想將他的頭壓到那道紅蔥辣雞裏去洗洗臉,這人大中午就吃這種又辣又鹹的食物,還要她問他好不好吃!厚!

  她無辜的小嘴一扁,“我沒承認那是我煮的,自然不求好吃與否,你愛吃就吃,不愛吃就倒掉。”

  “你……”

  呵呵,原來她寶刀未老耶,還以為自己已經不足以對付這頭野人,沒想到……呵呵,要氣死他還是有方法的……

  “可是它剛好該死的好吃!所以我要天天吃!”

  說完,整個桌邊沉靜地冷了三秒,說的聽的都不知該做何反應,還是江婆婆先笑出聲來。

  第一次看這個成天一張酷臉在外的孫子會有這樣的小孩耍賴反應,她不覺回憶起過去的時光,這讓她心情大好,為兩個年輕人緩頰。

  “任樊呀,把菜推過來一些吧,我好久沒吃辣了,你也過來吃些熟軟的蔬菜,你啊,打小就不愛吃菜,說菜苦,說菜吞不下去,過來,過來,吃幾口蘆筍肉絲。”

  “外婆……”蘇任樊很哀怨,不要連他小時候的事都提出來啊。

  “婆婆……”志妍也哀怨得很。

  可蘇任樊見外婆處處為他,還是一臉驕傲的把碗筷食盤全挪了位置,快快樂樂加入一家人的行列。

  江婆婆看出了孫子的心思,吃著久違的辣蔥,她想著老伴也是嗜辣的習慣,再看看和老伴一個樣的孫子,竟是沒像爹沒像娘地像了他的外公。

  志妍當然感受得到江婆婆今天的快樂,上周江婆婆還吃不到半碗飯呢,今天竟是開胃地吃了一整碗,看來對面那個嗜辣成癡的野人是主要原因,她也不再多計較了,反正江婆婆能高興就好,她是真的很喜歡這位老人家的……

  “喂!外婆問你話,你是聾啦。”

  “什……什麼?”志妍趕緊收起心思望向江婆婆,“婆婆,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今晚就住這兒,二樓後邊的房間被任樊搶了住,你就委屈些住三樓日光室後頭那間房,你說好不好?”

  她趕緊搖頭搖手,“婆婆,現在有你孫子陪你就好了,我也很放心,所以我回家就好了,你別擔心我住哪啦。”

  你孫子?這女人就這樣帶過他的名字了?!

  “任樊有一天沒一天的來來去去,等會兒不曉得會不會又出去約會,還是有你作伴我安心些。”

  她瞥了一眼,看見他也在等她的答案,她只好推託的說:“反正還早啦,婆婆,等我下午清理好外面的草地後再決定好了。”

  “那也不急著下午拔草,太陽還挺大的,你就先將屋裏的事情整理整理,晚餐後太陽也還沒下山時再去拔草吧。”

  “是,婆婆。”

  結果她在屋裏聽他彈了一下午的鋼琴,從一樓到三樓,他的琴音繚繞,就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她,這下子過去同校那幾年的回憶也隨琴聲全數回來了。

  待忙完屋內瑣事準備好晚餐,她還是楚河漢界的煮了兩區菜色,然後到屋外拔草。

  當初她會這麼喜歡來江婆婆這邊,這片綠油油的草地該是其中一項要點,尤其是她煮完晚餐後的涼風徐徐,有時江婆婆會不管她阻擋的一同來拔草,有時江婆婆會走出屋外到山下四處走走晃晃,留她一人享受綠草的馨香。

  可拔過一次草後就該知道,美麗的事物背後都是需要汗水的,那些雜草的生命力要比美麗的草皮強悍,她經常是拔到氣喘加手軟。

  還好屋子的陰影讓熱風轉換成舒爽的和風,她慢慢的將雜草拔起。

  “你那次是怎麼知道的?!”

  “喝!”志妍抬頭瞪他一眼,“你是不會稍微出點聲響嗎?”

  他不理她的責備,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

  “為何那一次你知道是我把蘿蔔吃掉的?”盯著她的側臉,他猜這傢伙一定連防曬乳液也沒抹。

  志妍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國中那一次的花圃事件,眼裏的笑意已經漫上來。

  說來真的是該氣死也該笑死。

  那時候每一班都有認養花圃,她們一年九班也選了一片菜園,經過全班投票,決定種紅蘿蔔,也選了三個農務委員負責照顧,志妍就是其中一員,志妍本來就喜歡花花草草,更何況還是可以當食材的紅蘿蔔,於是她是看書上網問老師統統不放過,一心一意就是要種出紅蘿蔔。

  幾個月後,紅蘿蔔也如眾人所期望地慢慢長大,雖沒有小學課本的拔蘿蔔那般壯碩漂亮,可是至少也是小小巧巧地生根發芽。

  一日,她依照慣例地到菜園施肥澆水,不小心踢到一株小蘿蔔,竟發現蘿蔔葉硬生生的倒到土上,根本不用拔它就……倒了?

  倒在地上的蘿蔔葉下只有短短的兩公分淡紅食用根。

  食用根呢?應該是紅紅嫩嫩的食用根呢?

  她一急,馬上將隔壁幾株蘿蔔葉拔起,結果是……

  每一株下面都是空空如也。

  幾個同樣來菜園裏辛苦種花卻早就看她不順眼的同學已經先發難。

  “範志妍!你是不是掃把星啊?你做什麼倒楣也就算了,為何連帶我們班要跟著倒楣啊?”

  不提還好,這一提所有人都知道歹徒是哪路人物了。

  “你真的要吃就去吃別班的!我們班出問題,你想大家會想到誰?笨蛋。”她瞄他一眼,眼裏似是在責怪他“現在也沒多長進”。

  他撇撇嘴,對她的嫌惡視而不見,吊兒郎當的說:“我後來是去找別班的蘿蔔了啊。”

  “那是訓導主任要你負責將紅蘿蔔種回來,你才去把別班的蘿蔔拔到我們班的種……你真的是夠笨了!”

  想起那時真的是會被他氣死,他竟直接去找別班的蘿蔔來贖罪,一星期之內,她們班的蘿蔔如數長回來,可他的麻煩也大了。

  “那是訓導主任愛找我麻煩,就和那個耍花槍的戲班子一樣!”

  “你真的……”她嘴裏罵著,可是已經一臉忍不住的笑意,現在想想,他怎麼會這樣天才啊!真的是不知該怎麼說。

  “你在笑?”他警告的意味開始濃了。

  她抖著身體,“沒有。”

  “你知道後來那個訓導主任怎麼整我嗎?”

  當然知道!她就是打掃訓導處的,他擦了一學期訓導處所有盆栽的葉子。

  她只能點頭,要不然一開口就要笑出來了。

  “一學期耶!媽的!”他將身子整個打平躺了個大字型。

  她忍不住了,說實在的,那時候看他不情不願擦葉子的樣子還是她的一大樂趣呢,呵呵呵……

  “女人,我看見你在笑了。”他往她抖動的肩膀一腳踹去,輕輕的,惹來她乾脆笑出聲來。

  “呵呵呵……白癡真的……”

  他看看天空的淺藍,耳裏飄來她的笑聲,說真的,任何女人都無法和他一起分享那一段過去,而那段過去,都因為有她。

  風輕輕拂過她,將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送到他鼻端,他閉上眼,覺得這個世界若是這樣停止轉動他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回身看著他閉起眼享受藍天涼風,那大字型的舒暢誘惑著她,太陽漸漸躲進屋子的那一側了,草地這邊浸潤在黃昏要入夜的灰涼之中,這是她最喜歡的天色。

  她將手上的雜草灑向天空,然後也跟著往草地上一躺,青青芳草香伴著遠處幾聲間歇的鳥鳴,她看著一整片她的天空,很難想像她可以和她的宿敵一同躺在同一個天空下,還談論著那個幼稚又不堪回首的年代。

  只是,忽地,她的天空被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給代替。

  他俯首與她對望,那是她可以一掌劈開他,或是他可以吻她的距離。

  他的中長髮在她的頰邊飛動著,搔著她細嫩的皮膚,然後,她沒有推開他,所以,他讓這之間的距離化為零。

  他覆上她被太陽餘暉曬得紅透的雙唇。

  風依然夾帶著青草香,他的中長髮繞進她的頸項或者胸前,她都沒了思維,只有他濃郁的男人淡香取代了剛剛的青草味。

  幾秒後他慢慢離開她的唇,拉開距離看進她迷蒙的眼,而她則是還沒自他整個覆上的陰影裏恢復光亮。

  “你……”她的手不自覺抬起,想確定剛剛那個究竟是……

  他卻又覆了上來,而這次則不再只是試探性的親吻,他狂野且獨霸性的侵入她的唇舌,非要在她的意亂情迷裏更滲進他獨有的味道。

  一寸不留的將她的甜蜜全納入他的狂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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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夜已經完全覆上日光室,星光寂靜的黑夜透過玻璃照進日光室內形成靜而不暗的絕佳賞夜景色,躺在躺椅上的志妍還是無法確定傍晚的那個吻是個吻。

  腦子就像轉不過的卡帶一樣不斷重複播送那幾秒內發生的事,而且根本就是回味感覺似的意猶未盡地想再回想得更深切些、更確定些。

  那迷蒙的、昏暗的是他的味道、是他的淡香!

  我的媽啊!這個男人為何為這樣香?還不是任何一種古龍水的香味!卻要命的將她愛聞的青草香都覆蓋了,天哪!

  她躺著看天空的頭不覺地脹痛起來,纖纖小手簡直要插入發際裏拔出幾根頭髮來讓自己可以想出些道理。

  可是沒道理,一點道理都沒有,這個她的宿敵、眾人崇拜的萬人迷,一點都不該在雲淡風清的黃昏時刻吻她!

  而現在他安穩的睡在她樓下的房間裏,她卻……

  下一秒,她毫不考慮的換上衣服披上外套,簡單留了一張紙條給江婆婆,然後顧不得安全或是夜涼如水會感冒的問題,她如飛的逃離那間有他的屋子,是連多看一眼草皮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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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10:21
第五章

  中午休息時間,志妍和幾個同學趁著沒課坐在咖啡廳裏看電視喝咖啡,順便討論接下來要面對的期中考及報告。

  阿麗最先發現志妍的不對勁,一直以來志妍過關斬將眉頭沒皺過一下,今天的她卻眉頭時鎖時松,整個人恍恍惚惚,看得阿麗是一陣心驚膽跳,她的考試重點都靠志妍,志妍有個閃失,她就準備被當了。

  “志妍。”

  沒反應。

  咖啡廳吵嘛,沒關係,再叫一聲。

  “志妍?”阿麗加大了些音量。

  結果還是沒反應。

  歹志大條了,阿麗心中忐忑,扯開喉嚨,“志妍!”順手往志妍發呆的腦袋送上一記爆栗。

  “幹嘛這麼大聲?!”她將眼光從無聲的電視收回,臉上冒出被人抓個正著的自然紅暈。

  阿麗看了看志妍,再看了看只有影像的電視,一臉驚訝加驚喜,“你別騙人了,你在幹嘛呀,志妍。”她指指電視裏剛剛播映過的廣告,“那是你最討厭的阿RAN拍的廣告耶,你一向不是最討厭他,說他空有一張臉,實際上看來是只沒大腦的火龍,你現在是怎樣?看著他發呆?”

  “我哪有看著他發呆?”這下子志妍的臉更紅了。

  阿麗心中滾過幾百個狐疑,“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再兩星期要考試了耶,你還一副神經沒歸位的樣子,志妍,別嚇我好嗎?這一題我還找不到答案,你卻看著我的偶像在發呆!”

  偶像?!

  她是從不提她認識阿麗口中的這個偶像的,畢竟之前是沒聯絡,那麼現在呢?

  她是根本不知該如何提!

  而且她根本還想不透一星期前發生的那件事,一整個星期來,她的腦袋就像病毒入侵一樣,只要一有空隙,便自動重演外加儲存一次那幾秒的接觸,這事多年前煩過她一次,現在歷史重演,始作俑者還是他!

  “志妍,你又來了!醒醒啊!阿二在問你要不要去拿畢業照,你是有沒有聽見啊?”

  “畢業照……要,要,等一下去拿,要不然下午上完課後我要直接趕去上班。”

  “你不是要請假到考完試?”阿麗不得不驚呼,眼前這個妹子似乎有著強健的心臟與體魄,是不怕死啊!“伊莎貝兒說她要當一半的人耶!只剩兩個星期了!你要和這個古靈精怪的老師拚了啊,多少學姊學長都成了她手下亡魂,你是怎樣?心臟太好不怕是吧!”

  “可是我已經請假一個星期了,他……”

  “他?誰?”

  志妍急忙解釋,“鄭……郯爸啊。”速速深呼吸,“他會忙不過來,而且不太有人可以替我,因為有些客戶很……”

  阿麗聽不下去了,“志妍!你醒醒啊!”她伸手搖晃她。

  “又……又怎樣了?”她好煩惱啊,怎麼沒人可以放她安靜一下!

  “你幾時講話是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你到底是在煩什麼?煩房租?煩畢業?還是煩男人?不不不,不對,你根本不可能煩男人,你要煩男人,阿二就要去自殺了。”

  一旁不太發言、但是一直咬著吸管的阿二抖抖腿,“對,可是依我剛剛安靜的觀察看來,你,”他單手指著志妍漂亮的鼻樑,“就是在煩男人!而我,”阿二極具表演張力的換成指他自己,“我要去自殺了!嗚……”

  看著阿二趴在桌上痛哭,志妍一巴掌賞他個爆栗,“你是欠扁啊!搞什麼!”

  總算看見志妍恢復正常,阿麗拍拍賣力演出的阿二,“你也覺得她在煩男人對不對?”

  阿二抬起搞笑的臉,“對。可是我又沒外遇,不知道她在煩什麼。”

  志妍再度送上一記爆栗,“你真的很欠扁!”

  阿麗則是已經笑到不行,“好啦,時間差不多了,去拿照片吧。”

  “你們幫我拿,我今天下午考英文。”阿二將提單交給阿麗。

  邊起身結帳的阿麗開始對著志妍哀號,“為何我這麼歹命啊?要當阿二的跑腿,還要當你的娘。”

  “我幾時讓你當我的娘了?”

  “你讓我這樣心驚膽跳、牽腸掛肚,我不是你的娘是什麼?”

  “哦。”邊回答,志妍又看見那個廣告,一下子神魂又飛走。

  他怎麼可以笑得這樣深情?

  她從來對他的消息都是有看沒有到,偶爾聽見了記住就記住,沒記住就讓它自然忘,可是,現在他怎麼可以笑得這樣深情?

  他是這個髮型嗎?看著他微鬈有型的中長髮,心思又飄回那天飄在她臉際的發絲,及他淡淡的男人香,他的唇……

  “志……志妍?”結好帳的阿麗不敢置信志妍又神遊去了,“志妍?範志妍!”

  志妍撫著胸口,只差沒把心臟從嘴巴裏吐出來。

  砰、砰,砰砰!砸得她要眼冒金星。

  “你竟然看著阿RAN發呆,而且還是第二次!那是我的偶像耶!你不是很討厭他?”

  “我……是很討厭他啊……”這下怎麼辦,明明很討厭他的!

  “但是你看他的樣子就像是瘋狂發癡的粉絲!還是我最討厭的美麗粉絲!常常巴著阿RAN想當他的新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忍不住了,阿麗忍不住了,若連這麼美且一向不看偶像的志妍都淪陷了,那……

  志妍的臉頰不自覺抖跳,“很多人想當他的新娘?”

  “對啊。”阿麗瞠大眼,“所以我告訴你,因為阿RAN太神秘,沒人有那個把握可以當上他的新娘,別說新娘了,恐怕連女朋友或打雜的都不可能,所以你想想看,那些粉絲自己得不到會怎樣?”

  志妍不懂,為何這些粉絲聽起來像是某種幫派啊?

  “自己得不到……就毀掉?”

  阿麗噘噘嘴,“也可以這麼說啦,但是是毀掉他的另一半,她們不會毀掉阿RAN啦,所以誰都不可能當他的女友,會出人命的。”

  “你怎麼這麼清楚?”

  “那是你不喜歡阿RAN所以我才沒對你說啊,我本來還是他粉絲家族的成員啊,上次那個日語系的阿西口也是啊,所以才認識的,後來覺得家族簡直像女性幫派一樣惡劣,我和阿西口就退出了。”

  志妍猛點頭,“我也覺得有些像耶……”

  “事情還多著咧,而且阿RAN越神秘她們就越瘋狂,真的是有些病態了。”

  “連打雜的都不行?”她就是打雜的啊,雖然……

  阿麗狂笑,“哎喲,我是打比方啦,依我看啊,那個瘋狂的粉絲家族恐怕是連阿RAN上廁所的馬桶她們都會吃醋!”

  志妍看阿麗笑得輕鬆,她卻頭皮發麻。

  “阿麗,粉絲都這樣啊?”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很不妙的感覺浮上來。

  “沒有啊,多的是很貼心,很懂事且不因為追星而影響自己生活的純欣賞粉絲,可是有的就瘋了。”

  “哦。”

  “好啦,拿照片啦!”

  志妍和阿麗同時望向照相館,然後兩人同時尖叫。

  “我的媽!”為何她的照片會放在照相館門口當招牌?這簡直有一片玻璃那麼大!我的天!要不要做人了!

  “志妍,為何照相館放你的照片沒經過你的同意?我去叫老闆拆下來!”

  見阿麗就要往前沖,志妍趕快拉住她,“照相館老闆有知會過我啦,只是……我沒想到是這麼大……我以為是小小一張……”

  “啊你同意了?!”

  “我……”

  “沒收錢?”

  “他說……畢業照不用錢……”

  “你已經苦哈哈了,還不知道乘機賺錢,還讓這種小照相館佔便宜!你是不是學商的啊!你考試第一名是念死的啊!”厚,阿麗氣急敗壞,“我真的變成你的媽了啦!”

  “那怎麼辦?”

  “你站在這兒等我,我進去幫你談!”

  “哦。”

  點完頭,志妍才發現,她根本不敢站在自己的巨幅照片前,便往右邊站去,卻看見那個魂牽夢縈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喝!你嚇到……”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個臉竟是慢慢往下掉,她努力一看才松一口氣,原來是他拍的數位相機廣告捲簾,以慢速將這個俊帥的大男人兩張照片正反轉動著,旁邊更是一個他等身高的人形看板。

  剛剛被自己的照片嚇到,現在看看,實在有些好笑,她在左邊,他在右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幾分鐘後,阿麗出來報告情況了。

  “來,拿去。”

  志妍接過畢業照組,除了自己的,還有好幾個班上同學的。

  “這些幹嘛給我?”

  “統統不用錢,我們班托你的福,這一疊我找到的統統不用錢。”

  “哦。”這樣也不錯,算賺到了,可是……“阿麗,你在幹嘛?!”

  “搬阿RAN啊。”

  阿麗竟是將人形看板整個攔腰抱起,看樣子就是要搬回家的氣勢。

  “你搬他幹什麼?很丟臉耶!”

  “這是紅利,要不然太便宜照相館老闆了,幹嘛?你不要?”

  志妍硬是不肯走,阿麗若搬著他的人形看板要她收,她死都不肯!

  “你不要我就要囉,嘿嘿,走,走了。”阿麗賊笑。

  “阿麗!”

  阿麗管她在後面如何哀號,率性得不得了的將阿RAN抱得死緊。

  “我告訴你,我上網賣給那些瘋狂粉絲,呵呵,可能還會造成搶標咧。”

  “這樣好嗎?”若被那頭恐龍知道她幫兇的將他給賣掉,他會不會噴火啊?

  “好!好到一個不行!”

  阿麗既得意又堅持,一點也不將路上行人的眼光放在眼裏,志妍只得跟著一路走回學校。

  接近校門時,她的手機響了,她邊接邊爬上學校的小斜坡。

  “喂?”

  “你的朋友抱著我幹嘛?!”

  志妍一怔,停下腳步,下一步是怎樣都踏不出去,“你……”

  她說不出話來,這是第一次聽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近得就像那一天他在她耳邊吹氣一樣,而且……難道他就在附近?

  我的媽啊!范志妍,你要鎮定!她臉色乍紅,連停下來等她的阿麗都覺得奇怪。

  “我在車裏你沒看見啊,笨蛋!”

  她環顧斜坡一圈,只有後面一輛破破黑黑,連玻璃都黑的舊車。

  “沒有看見你的車啊。”他開回江婆婆家時的那輛好車,就連不懂車的人也看得出新舊吧,可是眼前,沒有啊。

  見她環顧了一周還是沒反應,他已經快要衝出車外,“你剛剛經過的那輛破車就是我的!”

  志妍聞言火速往回望,一臉不可置信。

  “你要幹嘛?而且,”現在才想起來,“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原來你剛剛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啊,笨蛋。”

  “不要一直叫我笨蛋!你到底要幹嘛?”

  “你上車來,”他浮出深深的笑意,從後照鏡都可以看出她的憤怒,這女人,就是學不會對他溫柔些。

  “我等一下有課!”這個神經病,擾她已經一整個星期了,好不容易她今天總算做好心理建設要去上班了,他竟然……

  “蹺課。”

  “我從不蹺課的!尤其是沒什麼事的時候!”她轉身,不想看他,就要往校門走。

  “你要是不上車,我就下車,也許……你還挺想讓我下車追你的。”

  追……

  他怎麼知道她想跑?!

  “蘇……”不能叫全名!阿麗不可能不知道阿RAN的本名,“你到底是想幹嘛!”

  嗯,蘇?還挺好聽的。

  “我以後打牌不可以叫我蘇。”

  “你有病啊!你打電話給我就為了告訴我不可以叫你輸,你神經病!”她還是加快腳步,拉了阿麗就要跑,阿麗一臉懷疑外加抱著個人形看板,根本跑不快。

  “你真的希望我下車對不對?好,那我下車好了。”

  志妍馬上停下腳步,“你不要下車!”

  “那你上來。”

  她真的很想去咬他兩口!這人怎麼可以這樣……這樣惡霸!

  氣衝衝掛斷電話,她咽下快要爆發的脾氣,咬著牙對阿麗說:“阿麗,我要蹺課。”

  從剛剛看志妍接電話她就知道志妍怪怪的,果然!“好啦,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但是我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你把這個人形看板放好。”

  她看著阿麗聽話的將人型人形看板放好,然後……

  “我要扁他!”

  啪!

  “志妍!”

  人形看板被扁和阿麗的慘叫聲一同出現,她一拳捶在他俊帥的眼窩上。

  “好,我要走了。”

  “志妍……我辛辛苦苦搬回來的……你……”人形看板上那俊帥的臉上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凹洞。

  志妍根本聽不下去,逕自往那輛破車走去。

  車內的人看見這一幕則是笑到簡直不輸車震。

  她車門一打開,重重坐下去,“你笑什麼?!”

  “呵呵呵……”

  阿麗則是看著志妍上那輛破車,又是一陣擔心。老天哪,她會不會越來越像娘了?

  “你要幹嘛?可不可以快快笑完,快快告訴我!”她都快氣死了,他還在笑!

  他收斂笑容,將墨鏡摘下來,一雙迷人深情的眼出現在志妍面前,志妍一看雖氣他,可是還是浮現那個廣告裏的他……是那樣深情……這……

  他靠近她,志妍一直往後退,退到朝玻璃猛地一撞。

  他悶哼了一聲,然後將她扯過來,不由分說,便覆上了他想了幾夜的唇。

  “嗚……”

  他又吻她!而且這裏人來人往!他這破車……她這才發現,這車什麼都破,就是隔熱紙做得好,烏漆抹黑一片,一時半刻要罵的話全吐不出來。

  除此之外,他軟熱的唇也是讓她吐不出話的原因。

  “你是不會閉上眼睛嗎?”見她吻得一點也不投入,他悶聲喊。

  “你放開我!”他竟然就在她唇上這樣講起話來,這很……很煽情耶!

  他會放開她就不姓蘇。

  他鎖著她的後腦,同樣也鎖住了她往後的退路。

  然後還是一吻再吻,絲毫不把她的反抗看在眼裏。

  阿麗遠遠看著志妍上的那輛車不自然的震動,這……該怎麼說?

  志妍和人搞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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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開他在信義路上的窩的門,一推開,被丟進門的志妍就傻眼了。

  “你是豬投胎嗎?”這和466號6樓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你在江婆婆那兒只是個假像,你根本是頭豬!”

  罵完,她毫不考慮轉身就要走。

  “你別忘了你欠我的。”他一腳惡劣的抬高跨在門框上,活生生一副就是要走從我胯下鑽過的堅持。

  她可不示弱,當他宿敵多年了,若會輕易就害怕,當年她哪活得過來,於是她也交抱起手臂,“你以為我是韓信嗎?”

  韓……

  一想通他就狂笑了,“你真的是很離譜,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可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開什麼玩笑?!開玩笑的是他吧!

  “沒開玩笑就快清一清,這樣的狗窩我住不下去。”

  “你也知道這是狗窩?不對,你這樣說還真是太污辱拘了!”她職業病的再轉身看了一眼,天哪,連天花板都有污漬!這房子是經過什麼樣的蹂躪了!

  砰的一聲,他將大門關上。

  志妍馬上再轉向大門,“你門別關,我沒答應要……你……你幹嘛一直靠近……喂!你別……”

  她一路退退退,退到跌入了滿是酒瓶及瓶瓶罐罐的沙發後,才發現他是拿了丟在沙發上的冷氣遙控器開冷氣。

  他惡意的雙手跨在她身側按了冷氣開關後說:“你以為我想幹嘛?”

  “我……我……你滾開啦!”雙手並用,只差沒抬起腿來將他一腳踹開,“你到底要幹嘛啦!”

  他在她的臉側低低一呼,“我是很想幹嘛,可是你不覺得這裏味道不太好嗎?”

  他放開她,她在第一瞬間就彈到安全距離外。

  這……這個男人發現她的罩門了……她就是沒和男人這樣親密接觸的經驗,這惡劣的男人根本是故意的!

  “蘇任樊,你把我當什麼了!”豬頭三!

  他聳聳肩,吊兒郎當地回了一句,“打雜的啊,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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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10:43
第六章

  難怪連打雜的都會被他的粉絲給碎屍萬段,如果他經常對他家打雜的都這樣又吻又親的話。

  距離那天狗屋奮戰六個小時才將那個屋子稍稍回歸應有的面貌已經又過了一星期,這星期他倒是就沒去江婆婆山上房子住,她可沒特意打聽他的去處,而是江婆婆有意無意的對著她說明。

  說是這些天他要忙工作,住在信義路上的房子。

  後來她也知道了那房子為何會亂成那樣的原因了,原因就是他將鑰匙給了同門的師弟,讓他沒地方住就到他那兒住,哪知道幾個星期沒回去,開門就發現自己的家變成了垃圾窩。

  她沒問,是他在她身邊講電話讓她聽見的,難怪他會住不下去,看他在山上的習慣確實也不是一頭豬,只是後來她發現一個很有趣的情況,就是整個家裏只有一樣東西是乾淨的。

  他的鋼琴。

  她沒想到原來他在這兒還擺了架普通鋼琴,是沒有山上那台大,可是那天聽他彈了一下午,她也不敢小看那架鋼琴就是了。

  看看表,想起他上次說的——“下星期我還會去接你。”

  無論她如何抗拒,他就是一副說定了就別想否決的模樣,害得她忐忑了好些天,今天更是手機一響就心慌意亂。

  她是在期待什麼嗎?

  阿二看她頻頻看表,陪她坐在校園也跟著忙起來,問了句,“你已經奇怪一陣子了,下星期的考試你到底有沒有放心上啊?志妍。”

  她鼓鼓無辜的頰,說實在的,這些日子她真的沒考慮過期中考的問題耶,而且有誰能讓那傢伙又親又吻,然後還在手機裏留下亂七八糟的名字後能有心念書的。

  他標標準准一個當紅偶像,卻……

  “阿二……我問你一件事喔……就是……”她看了阿二認真的臉,又歎一口氣,“唉,算了。”

  阿二一張臉隨她期待又隨她放棄,最後只好氣怒的勒住她的脖子,“你給我問完整!我最討厭這種發問!和我過去那個馬子一樣!你不曉得我那個馬子吞吞吐吐到我差點吐血身亡嗎?我說過,從此不准有人在我面前玩欲言又止這一招,媽的……”

  “哈哈哈……好啦、好啦,你放開啦……”阿二和她簡直就是姊妹,阿麗每次乾脆直接喊他大姊,志妍有時也是朝他百無禁忌開玩笑或撒嬌,沒想到她的猶豫竟是踩著了阿二的痛處。

  她邊笑邊無力地拉住他環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突然在握到阿二的手臂時狂叫:“阿二,你真的好瘦!你的手臂竟然比我還細!你到底幾公斤?”

  “哎喲,妹妹,別這樣,人家才四十八公斤啊。”

  阿二舉起蓮花指往志妍額上戳去,笑得志妍暫且忘了剛剛的忐忑不安。

  “別想岔開話題,說,你剛剛要問什麼?”阿二正聲說。

  四十八……她要昏倒了……可看著阿二凶巴巴的眼神,她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體重的時候。

  “就是……阿二,你真的很瘦耶……”

  “我掐死你!你說是不說!”

  “呵呵呵……好啦、好啦……我只是要問那個……”志妍的臉開始微紅,問得吞吐又忐忑,“你以前在你女朋友手機裏輸入的名稱是什麼啊?阿二。”

  阿二利眼一瞪,看著志妍紅嫩嫩的臉,一下子警戒全開。

  “志妍!你是不是有男人?!”阿二的食指往志妍的額頭戳去。

  志妍被他問得差點魂飛魄散,好似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到,“沒啦!我只是……只是……”

  這……他又沒說過什麼,這……一切只是她胡思亂想啦,可是她就是想問一下而已啊,死阿二叫這麼大聲是怎樣!

  “我沒有什麼男人!”

  “呵,好啦,沒男人啦,沒男人會問這種羞答答的問題喔,難怪阿麗說你魂不守舍,幹嘛,有男人的手機不知該如何命名?”

  “不是啦,哎呀,你尾音幹嘛揚得那樣狐疑啊!很沒有聽人家發問的誠意耶!你到底說是不說嘛!”

  阿二扁扁嘴,“就……就……”

  志妍一看阿二吞吐的樣子,馬上嘴角斜撇,得意的調侃,“喝,害羞啊……”剛剛還取笑她咧。

  “就輸入小愛愛啊。”豁出去了啦。

  “小……呵呵,小愛愛……哈哈哈哈……”和這個四十八公斤的阿二還真合啊,她笑到快岔氣,突然,她的手機就響了。

  阿二望她一眼,馬上和她爭奪起手機來。

  “阿二!你別啦……阿二!”

  無論她如撲跳,手機還是被這個四十八公斤的男人奪去。

  阿二看著手機上顯示“你的男人”四個字,巴著手機看得眼珠子要滾下來,“哇靠,你這麼猛,這麼率性,這麼直接喔。”

  “還我啦!”志妍又扒又抓,整個人簡直快要和阿二跌成一團的搶回手機,結果……電話斷了。

  志妍咬牙,一臉怒意瞪住阿二,更氣自己幹嘛不把他的代號給改了,現在可好,不該被發現的秘密被發現,電話也斷了。

  等了幾分鐘,他卻沒再打來,阿二略帶傀疚,她則是無力的靠在阿二身側。

  “阿二,我們這樣像不像情侶?”

  他往她靠在肩頭上的頭戳去,“我不和手機裏有‘你的男人’的女人談戀愛,小姐!”

  “可是我開始想談戀愛了耶。”她看著樹上的落葉往他們的座位飄下,不知怎地,多愁善感了起來。

  “和你手機裏的男人談啊!”

  志妍用沉默回答,看著天空在樹葉後面透出閃爍的光。

  “他……嗯……應該說我不適合他吧……他……唉……”想想,她的初吻早八百年前就給了那個不可能的人,哪知八百年後他還是唯一親吻她的人,這……她的戀愛路途坎坷啊。

  聽志妍口氣自卑,他義正詞嚴的說:“你不適合?你可圓可扁可活潑可安靜,美麗可愛又會料理家事,又一副好身材,你要什麼自卑啊。”

  她鼓鼓頰,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很感激的用頭敲敲阿二的肩膀,“阿二,謝謝你的安慰,謝謝喔,可是他不能和我談戀愛。”

  “你講這些我聽不懂啦,有什麼男人不能和你談戀愛!他已婚或是殘腿缺牙,還是身高一四○?以上除了已婚之外,其他都不是問題!你啊!這叫戀愛症候群,過些時日就好了。”

  “可是我大四了耶,還有什麼時日好等啊!我就不能好好和男人去海邊聽濤聲、去騎車狂飆、去山上看夜景,去逛街散步嗎?”哎呀,她越說越覺得自己想太多,胡亂抓著一頭短髮。

  “范小姐,你要什麼男人沒有,大二時除了我之外,那個石棉花坊不是就嗆聲說一定要追到你,除此之外,我們上通識課時外文系那幾個打扮入時的男生不也同時巴著你好一陣子,要談戀愛還怕沒有!是小姐你不肯吧!”

  志妍扁扁嘴,推開這個對她太瞭解的男孩,“大姊,你會不會太討人厭了?我現在很煩耶!你幹嘛還提那些個白目男,尤其姓石的那個自以為帥的花蝴蝶,厚!”

  “那表示你現在心裏想的那一個不是白目男囉,所以造成你的煩惱了?你啊……根本早知道答案了!”

  是這樣嗎?那她幹嘛要找個不能和她好好談戀愛的男人咧?那傢伙又凶又壞還有一串像幫派的粉絲,那個人根本很難搞啊,還是難搞的是……愛情?

  “可是阿二,我……喝!”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忽地一個戴漁夫帽、戴墨鏡的男人一把將她拖離阿二身邊,嚇得她心臟差點跳出來,只能狂喊:“啊……你……你幹什麼?啊……”

  阿二也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馬上往身側一看,志妍已經被個男人快步的拖跑了。

  “志妍!”他邊喊邊追上來。

  志妍也在幾步間知道了這個發神經的男人是誰。

  “你……你幹什麼啦!我要跌倒了!”

  他低低的在她耳邊命令,“叫他別跟來。”

  “你放手啦!”她邊叫邊掙扎,可是推都推不開他那抓住她手腕的手。

  “你是誰啊?幹嘛這樣抓著志妍!”阿二已經追上來,擋在兩人之間。

  他總算停下來,抬起不羈的下巴,就這麼和阿二臉對臉僵持著,志妍也乘隙喘了幾口氣,可是依然掙不開他緊握她手腕的手,於是情況變得有些難看,一些趕上課的同學已經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

  她在心中哀號,厚,幹嘛上演這樣像情敵搶人的戲碼啊?可是掙脫不開他的箝制,情況又不見有轉圜的餘地,她只好鼓鼓頰對著阿二撇撇嘴,“阿二,我沒事啦,我……下次再告訴你,你去上課啦。”

  “可是……”阿二瘦歸瘦,還是很有勇氣的直盯著墨鏡後的那雙眼瞧。

  蘇任樊馬上跨步推了下阿二的胸膛,那惡劣的樣子根本就是找人幹架的無理取鬧,然後依然粗魯的將她一路拖走。

  氣得志妍只能回頭猛對阿二無聲的賠罪,然後任這頭怒氣衝衝的牛拉著她出校門。

  這裏不好發作、這裏不好發作、這裏不好發作、這裏不好發作!

  她不斷告誡自己要忍住不要和他在路上就發起飆來,這會鬧上新聞,她沒那個心臟和體力,而且還越想越氣,她連和他吵架都要考慮東考慮西。

  她只能忍耐地上車,一路無言的回到他信義路上的家。

  可門一關她就狂吼了。

  “蘇任樊,你是有病啊?!你說你剛剛那是什麼態度,阿二是我朋友耶,你這樣推他,他要是受傷怎麼辦?”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看著她和那個男的這樣打情罵俏就夠他抓狂了!

  要女人他會沒有?!哪個女人對他不是小心翼翼,這女人不接他電話也就算了,電話停了她也不回CALL,還和個他一拳就可以掐死的男孩子相依相偎,他沒直接往那個男的臉上扁算很忍耐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沖著她的鼻子狂吼:“是你男人吧!你真是太客氣了!心疼是不是?那就把他養胖一點來對付我!”

  這個瘋子!第二次!已經是第二次說她去找男人了!分明是他自己拿人家的手機輸入“你的男人”,現在又說她有男人,他根本就是要氣炸她!她一定也是瘋了,才會有想和他談戀愛的念頭!

  她臉一側,甩開他的觸碰,跳得遠遠的,“對對對!就是我男人又怎樣?!你管不著!”

  這女人真的是生來氣他的,“你給我過來!”

  偏不!她昂起下巴,杵在牆邊。

  他一個箭步靠近,扯了她的手腕往後走。

  “你放開我!喂!你抓痛我了!”

  “我一點都沒有用力,你只要不掙扎,我根本不會弄痛你!”他真的是拿這個女人沒辦法,可是叫他放手,免談。

  “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強暴犯不也是對著受害者說你不要亂動就不會痛!你……你要幹嘛?”她發現他要把她拉進浴室裏。

  “我對你說的話表示贊同,可是我不是強暴犯,雖然我很想!”將她拉進浴室,門一推鎖上,他一手扯著她,一手扭開水龍頭,瞬間,水從蓮蓬頭噴出,嘩嘩嘶嘶,更顯得氣氛緊繃。

  “你講這什麼話……啊!”

  她氣急敗壞,還來不及細想他那混話,水柱已經從她頭上身上不斷灑下來。

  “蘇任樊!”她尖叫,卻只有一隻手可以抬起遮住一些水花,可他強硬的攻勢一點也沒鬆軟,不過一分鐘,她已經濕得像只掉進水溝裏的花貓,連眼睛都張不太開,“你這個瘋子!我的衣服全濕了!啊……我的袋子!蘇任樊,你這個王八蛋!”她連斜背在身上的袋子也都沒逃過惡運。

  他完全不理會她的尖叫抗議,一吋吋拉近她,一處處沖掉她剛剛和那個男孩子接觸的每一個地方。

  “啊……我要殺了你!蘇……”

  她張牙舞爪,簡直要抓花他的臉,他卻不怕死的靠近覆上她濕淋淋的唇,深深撫平她的怒氣。

  她真的在他頰上抓出了一道痕,鮮血隨著水流,讓兩人都嘗到了血味,她還是不甘示弱。

  “你放手……嗚……”

  蓮蓬頭被他遺棄在地上,卻因為角度沒置好,整個水柱往上沖,剛好灑在火熱熱的兩人身上,嘩啦啦的水柱融入了他與她的唇齒間。

  她從拳打腳踢到慢慢消了蠻氣,讓男人環住她濕成一團的身子。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喜歡他的親吻的。

  她總算願意像只小貓在他懷裏安靜片刻。

  他放開她兩秒,將袋子從她身上拿下,然後再靠近她,未覆上她的唇前,她已依了上來,他揉揉她的短髮,更深的將她吻進靈魂裏。

  AA只有這個女人可以讓他這樣心痛與滿足,他手指在她頸間撫弄,一路往下更探進了她濕透的白色T恤,他怎麼可能放手讓這個女人離開他的手心?

  越是觸著她,他越覺不可收拾,這女人身體的每一寸都帶給他柔軟與刺激。

  他緩緩放開她,她濕透的發絲貼在臉上,嬌嫩嫩的唇透著豔紅,水珠一直滴著,滴入她的鎖骨、滴入她的衣服裏,她的喘息充盈整間浴室,他的吐息更是給了這個封閉的空間更多情迷的想像。

  他低頭咬住她小巧的耳朵,“你好美。”

  她閉上眼睛,感受他的靠近。

  逃不掉了,範志妍。

  然後他彎下身,將她抱起,往他的臥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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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一片黑,床邊濕答答像攤泥巴的衣服淩亂的貼在地磚上,還有一床沾了些紅的床單也丟在地上。

  床上也濕,透著水氣,他饜足的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細緻的肩頭,薄薄的汗覆在上面,無與倫比的性感。

  他吻住那粉粉的肩,雙手雙腳佔有的將她攬緊在身邊。

  無言的又戀住剛剛讓他瘋狂的身體。

  他不是沒碰過女人,可是卻覺得她在每一處都將他熨燙得服貼,他的身體與她的身體交融如水。

  “可是我不要和你談戀愛。”她想了不知多久後下結論。

  在兩人濃烈地將對方融入自己身體後,聽到女人一身嫩紅卻背對著他講著極度殺風景的話時,他不禁加重繞在她腰上的手勁。

  他都與她宿敵多年了,他早該知道的,他得到她的身體也不見得能夠控制她的思想,而更恐怖的是,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和他達到這樣極致的女人。

  他輕輕咬她的肩頭,“好。”他同意,至少他目前可以先擁有她的身體。

  她有些詫異的回望他,一望,看見俊帥而深情迷蒙的眼,她的心臟狂跳了幾下,趕緊掉開眼睛轉回身來,可是看一向霸氣的他毫不考慮便同意,她還真有些小受傷,想為現況要個確定的位置。

  “那我們這樣要算是什麼?”

  他的手卷在她腰上,一隻長腿跨在她腿上,還不時滑上滑下用他的腳趾頭撫著她的肌膚,這樣的情況要算什麼?

  AA“你不覺得我們是這樣的熟悉契合?”他的手往上移至她粉嫩嫩的胸部,食指貪心地繞著乳尖打轉。

  這一碰觸,他又有了反應,她的反應也不小。

  他嘴角微揚,將她夾至自己的腿中間,極挑逗曖昧的問:“嗯?”

  她的臉爆紅,再怎麼樣她也是第一次,雖然沒有人家說的痛到要死,可是他怎麼可以說得這樣不浪漫啊!

  “誰跟你熟悉契合了?!我……我怎麼說也是第……厚!我是在和你談正經事耶!你這樣是要怎麼談?!很討厭耶!”她推開他的手,不給碰了。

  “可是我們這麼舒服享受,一點都不像是第一……”

  她根本不讓他說完,一旋身用手掌將他一嘴情色給遮住,“你……你閉嘴!我不過是要問你……啊!你別舔我的手啦!”

  他看著她羞答答的紅臉頰,卻還要努力正經,滿滿的憐愛滾上心頭,逸出低低的沉笑,壓下她,翻身覆上她的身子。

  “你說,現在怎麼辦?”

  他們的身體密合,讓她臉上一陣燥熱。

  她連動都不敢動!

  可越是側著臉不看他,越是感受到他的每一寸蠢動。

  “我……我不知道……”她說得很嬌弱,她……她很想潑辣的推開他,可是……又……

  就在她天人交戰之際,他將她的頭扳正看著他,“我只要一碰到你就變這樣,再加上床是濕的,不運動的話,你和我都會著涼,所以……”

  他的手已經滑上了她的大腿內側,另一手則是在她身側畫著她的曲線,她顫巍巍的縮了一下,他修長的手指像在她身上彈著鋼琴。

  她的腳趾頭蜷縮,“沒……沒別的方式可以改善了嗎?也許我們該起來整理一下床……”

  不等她說完,他搖搖頭,覆住她的甜唇,連同一身都是他的味道的嬌軀。

  “你覺得有別的方式可以改善嗎?”他將頭埋進她怦動起伏的柔軟裏,膩膩黏黏的吮住俏然挺立的變化。

  “蘇……”

  “噓……”他用親吻中斷她的話,看著她,心中又掀起一陣狂熱。

  她的表情是全世界最美的一幅畫。

  “我……”

  她剛剛是不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問他?

  神智迷蒙中,她最後仿佛是想起了什麼,可是在他製造的氛圍裏,很快的,她覺得再也沒有比沉入他的世界中更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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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11:04
第七章

  阿麗和阿二堵住已經逃避問題兩個禮拜的志妍。

  阿二手臂交抱在胸前,看起來很不爽,“志妍小姐!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兩個星期,前一個星期你的原因是期中考準備要用心,暫且不談,好,我們忍耐,現在考試也考完了,請問你還有什麼理由推辭?”

  志妍一屁股坐在水池邊石椅上搖晃雙腳,無辜的望著眼前兩尊佛像。

  “你們坐嘛,幹嘛做出這種排場嚇我,才剛考完試耶,輕鬆一點嘛,來,坐坐坐。”

  阿麗和阿二對看一眼,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坐定,順勢架住志妍的手臂,讓她想逃都沒有機會。

  阿二扁嘴,揉揉胸膛,“如果你被你那位男人推過胸部你就知道輕鬆不起來,我總不希望哪一天被砍都不知道原因吧!”

  “推過胸部……阿二,你問的是限制級的問題嗎?”她是被他推過,可是這種話誰說得出口,她的臉一陣紅辣,無法去想這幾個星期來他的狂。

  阿二簡直要掉眼珠子,“我說的是那天他像流氓一樣推我!他只差沒扁我而已,小姐,你想到哪去了?!我的天!你已經……”

  晴天霹靂啊!阿二以手爬梳亂髮,只差沒扯下來。

  阿麗的下巴也差點掉下來,“這麼說……志妍,你是已經……”

  當事人再次神游去,不承認也不否認,鼓著頰看著水池裏的烏龜曬太陽。

  “就和那個車震先生?!”阿麗也不得不驚呼,“就開破車的那一個?!”

  志妍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我沒和他車震啦!”

  “我以為你很挑耶!竟然……嗚……”阿麗淚眼汪汪,“這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是什麼?!”

  阿二不得不為那位仁兄說話,“可是阿麗,我猜志妍是愛上他的外表,所以物質不是考量的因素,因為我那天光看他僅存的鼻子和嘴巴就發現,他還挺帥的,要不是個性惡劣沒禮貌了一點,我還覺得他不錯。”

  “那幹嘛那麼耍帥啊!見了人家朋友連個墨鏡也沒拿下打招呼,哼!不合格!”

  “因為他是阿RAN。”反正未來一定也瞞不住,志妍招了。

  “我還布萊德彼特咧,你少騙了,小鼻子小眼睛,連給看都不給!”阿麗還是不爽。

  “就是說啊,年輕人不懂事,學人家明星幹什麼!”阿二也加入撻伐的行列。

  志妍先盯住阿麗的眼,認真的說:“你一定比我清楚阿RAN是不是明星。”再轉向阿二,“我說的是真的。”

  瞬間兩邊的人呆了幾秒,她依舊看著烏龜曬太陽。

  然後兩顆頭同時擠在她眼前,只差沒把她吃下去,兩人同時大喊:“他就是阿RAN?!”

  志妍早知道他們倆一定是這種反應,被逼到縮著脖子往後倒的點點頭。

  “難怪……”難怪那天志妍要扁那個人形看板。

  “難怪……”阿二也冒出歎息,難怪那天就覺得志妍的那個惡男人帥得緊,也眼熟得緊。

  “你們兩個在難怪什麼啊,還同時咧。”

  “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快說、快說,期中考考完了,我們倆聽你說一個晚上都沒關係。”阿麗好奇得快要死掉了,她的死黨竟然是……

  看著阿麗滿眼的期待,志妍將她那張臉推開,“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明星巧遇或邂逅什麼的浪漫情節啦,我和他弟是小學同學,他就是我以前對你說過的那個死對頭,所以我才說我最討厭他,結果上個月我在江婆婆家遇見他,他竟然是江婆婆的孫子。”

  “那個惡劣的男孩就是他?!我的媽啊!你還真是守口如瓶耶!”

  阿二感觸較深,“看來他現在也沒進化多少,脾氣還是一樣惡劣。”

  聽得志妍一陣狂笑,“沒錯、沒錯,他根本是噴火龍一隻,這輩子不會改了,所以我也要順便說明一下,我沒有和他談戀愛喔。”她踢踢小腿,幾顆石子滾到池子裏,嚇跑了烏龜。

  “沒談戀愛,那你和他現在是什麼關係?!你根本鬼扯淡!”

  “就打雜的關係啊,他和江婆婆都是雇主啊。”他也這麼說的,說她是打雜的。

  “打雜的會這樣那樣?!他會不會太隨便了?”阿麗一氣,拉開志妍的衣領,露出頸邊的紅色記號。

  志妍慌得趕緊將衣領拉回來。“阿麗!”她連喘好幾口氣,“你……”

  “你是不是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小姐,拜託一下好嗎?中午吃飽了睡午覺一邊流口水一邊露大腿,你想脖子這一下就曝光的地方,我會沒發現?”

  “我哪有流口水露大腿?!”

  “反正我就是發現了,你再否認啊!哼!”

  志妍的臉又燒紅,“我沒有要否認這個啦,可是我真的沒和他談戀愛。”

  阿二只能打躬作揖,甘拜下風,“小姐,沒想到你這樣前衛耶,那麼你們現在不應該是打雜的主雇開系,應該是……”

  “性伴侶關係!”阿麗替阿二補上,順便瞪一眼這個傻瓜,雖然對方貴為她最喜歡的偶像,可是一旦欺負到志妍頭上來,她一樣和他拚了。

  志妍一臉嫌惡,“好難聽啊!這……你們兩個真的是很討人厭!”

  “要不然你說說看,誰家打雜還兼暖床的?”

  “我……”

  看志妍被修理得很慘,刀子嘴豆腐心的阿麗還是軟了半截,“就快快樂樂談戀愛去啊,你在怕什麼?”

  “我……”為何被這兩個死黨修理,她只能口開開等著被宰啊?

  “嗯……我覺得阿麗說得有理耶,志妍,你在怕什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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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公司的門,志妍還在想下午阿麗和阿二提出的問題。

  她在怕什麼?

  思緒亂轉地回到位子,隨手將桌上的薪水袋拆開,才發現已經是領錢的日子,這幾個星期幾乎都在他那邊吃晚餐,省下了許多伙食費,就連平常要到其他地方工作,他還是要她隨便弄些吃的讓他回到家有宵夜可吃。

  所以就像阿麗說的,因為打雜兼煮飯,她這幾個星期幾乎一半以上真的是……夜夜替他暖床,她連自己的小窩都不常回去。

  一看明細,她馬上沖到鄭媽身邊。

  “鄭媽,我的薪水錯了!”

  鄭媽一臉詫異,“真的嗎?我少算嗎?少算多少你幫我算算,我馬上……”

  “不是!是多算太多!”看鄭媽像做錯事似的比她還緊張,她趕緊打斷她的話。

  “有嗎?我看看……”鄭媽看了一下後,“沒錯啊,最近忙壞你了,你該不會連你多接了江婆婆她孫子的案子都忘了吧?你看這樣一星期多兩天,一個月多……”

  “那個不算!”志妍不讓鄭媽算下去,急急又打斷,“那是我要賠人家花瓶的,我是以工資抵賠償金啊,你不用算給我啦,鄭媽,你這樣會賠死啦,沒收他錢你還付我錢,這樣……什麼?鄭媽,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他有付啊,付的還比江婆婆那個大房子還多錢,我說怎麼會有這樣的價錢,他說因為他不要換人,而且你打掃得讓他很滿意,所以他和你談好價錢了,就每次打掃四小時,一次一萬,我和鄭爸就都放進你的薪資裏了,我和鄭爸想說還是你厲害,一談就是這個價錢,下次可能都讓你去……志妍!志妍!啊怎麼沒聽我說完就跑了!志妍,志妍!你這孩子怎麼了?!”

  鄭媽一路往外追,卻見她已經跳上機車,噗噗噗騎走了,這才回想起那天那個大明星來說的一句話,那個大明星好像是說,“因為我要用一輩子,所以是這個價錢。”

  那時她心裏想,志妍哪那麼命苦要一輩子做人家的幫傭,可是現在看來,會不會是那個大明星看上志妍,要留下她當一輩子煮飯的呀?哎呀,就像她家那個老頭,走到哪還不都叫她煮飯婆。

  呵呵,以前聽來苦命,現在聽來卻有絲甜味哩,今天就來煮幾樣老頭愛吃的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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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按住他信義路房子的電鈴。

  “你最好在家,蘇任樊!”

  他開了門便發現,他的女人可能在生氣,“你幹嘛不帶鑰匙?我正在睡覺,而且我要是不在,你怎麼辦?”

  她從站在門外就一直瞪著電眼了,現在,直接瞪住衣衫不整的他。

  她閃進門後便拍開他的靠近,大叫:“把你的錢拿回去!”

  她將錢往茶几上一甩,掉了一地,同時惹惱了才剛起床莫名其妙遭人糟蹋的男人。

  他一陣不爽開始發酵,“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想砸到我臉上來?”

  “對!”回答完她便往門口走去,她連一秒都不想再看見他。

  他一個箭步便將她攔腰抬起,往回走。

  “你放開我!蘇任樊,你這豬頭!”她像只布袋吊在他的肩上,卻還是極不甘願地猛捶他的背。

  一腳將房門踢開,他將撒潑的她丟到床上。

  “你別想,蘇任樊!”才一沾床,她便像顆皮球手腳並用的要逃下床。

  “你覺得我想要什麼!”他邪邪的問,咬牙切齒的程度不下於那個像團火的女人,扯住她的腳踝將她拉回床上,然後一身鐵軀馬上壓到不停扭動的女人身上。

  “噢!”痛死她了……這人是豬啊。她的胸部快要扁了!

  他控制住她扭動的頭,然後惡劣的、佔有的覆上她的唇。

  “不要碰……我!”

  女人豈抵得過男人的蠻狠,她像根小草被覆彎了腰,只能迎上他的摧殘。

  幾度親吻,她的潑辣總算減了幾分,她的臉轉向一邊,他還抓住她的兩隻手腕粗魯地壓制於頭頂上。

  “氣消了?”

  她正面瞪他一眼,“反正你若是想強暴我也沒辦法,你要就做吧,可是別怪我會恨你一輩子!”

  撐在她身上的男人一聽完,逸出一串低沉的笑聲。

  “你笑什麼?”

  他親了下她的鼻頭,“強暴這種戲碼太浪費力氣,你要不要換換別種刺激的?護士服或是水手服太變態,嗯……也許換點之前沒試過的姿勢,我可以考慮陪你玩玩。”

  “蘇任樊,你真的是很變態,你到底在想什麼?!”她和他在吵架耶!他還在想這種讓人臉紅的色念頭!這人真的是……

  AA“我在想……新遊戲……”他放開她的手腕,撫著她柔細的頸子,呼出熱熱的氣熨燙著她,過去幾周來熟悉的刺麻爬滿她全身。

  她咬著牙,忍著不逸出任何讓人害羞的聲音。

  可是,幾分鐘過去,滿室只留春情吐息。

  男人還在細細品嘗各種讓女人瘋狂的挑逗,女人則是嬌喘連連,一雙修長的腿已經圈繞住男人精壯的身子。

  他細吻她鼻尖上的薄汗,看她迷亂難控的失焦眼眸及火熱的喘息。

  “乖……”她的汗濕,他的濃熱,繾綣成相互交纏不放的強烈火花。

  他卻還置身事外般看著她燃燒自己的身體,並未肩負起打火的責任。

  “蘇……”

  知道她說不出求他的字眼,他覆上她的頸窩,同時,進入她的身體與她同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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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總算知道為何她說他強暴她時他會狂笑了。

  她臉色羞紅地埋在他的胸懷裏,她真的贏不了野獸,就連吵架都是,他總有馴服她的方法,而這方法要命的讓人臉紅心跳。

  他習慣地從身後抱住她,“拿我的錢這麼難過?”

  她不說話,今天會這樣抓狂,除了看他拿錢砸她是因素之外,阿麗他們的問題造成她自覺矛盾煩惱也是原因之一。

  她不是怕也不是不想和他談戀愛啊,只是……她若不先說她不和他談戀愛,難道還讓他先說?她情願自己是堅強的那一方,就像他們多年前的戰爭一樣,她的自尊讓她站得直挺,而這次的戰爭也該如此,情願是她不要他,也不要讓他有拋棄她的機會。

  “你有名目我就拿,我不過是個打雜的,打雜有打雜的價錢,你多付了就會讓人討厭。”

  他發現他越來越討厭她自己尋到的定位了,打雜的?

  “你可不可以換個角色扮演?這樣自憐自哀不像你了。”

  她突地回身怒吼:“我從來不覺得打雜有什麼好自憐自哀!我用這份正常的工作養活我自己,讓我自己念大學,我一點都不討厭這份工作!”

  “那換個阿RAN女友的頭街就讓你自卑了是不是?”

  果然又是這樣,她怒瞪住他,情欲過後,他們根本就是外星人與地球人的距離。

  “對!”

  他深吸一口氣,“為什麼?”

  “那麼你告訴我,在我的身分變成阿RAN的女友之後,和現在有什麼不同?我們有可能去逛街去拍大頭貼去海邊手牽手散步嗎?承認是你的女友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我們上床這件事有個好理由罷了!”

  她推開他的擁抱,他則是安靜不語,讓志妍也跟著不說話+那只被甩開的手規規矩矩的回到自己身上。

  門鈴卻在這最尷尬的時刻響起,他不發一言翻身下床。

  在隨便套上牛仔褲走出房間之前,他都還是維持著不說話的態度,這讓志妍感受到,這次他除了生氣之外,似乎還有著說不上來的什麼。

  她也下床,進入浴室沖洗。

  很好,吵架,做愛,再吵架。

  她煩躁地將身上刷出一層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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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裸著上身開門,是姚文佳,還帶著與他合拍新戲的新人師妹于欣歡。

  他退開,讓姚文佳自己進門,然後無言的坐入沙發。

  “幹嘛了?一臉大便。”姚文佳被經紀公司大老闆鬼頭蔡派來擔任阿RAN的經紀人也已經一年有餘了,會看不出這只噴火龍的脾氣那就太嫩了。

  “幹嘛不先打電話過來?”

  “我想昨天拍到那麼晚,你一定還在睡,怕打電話來吵醒你少爺。來,小歡,這邊坐,不要看他一張臭臉就怕,你們在片場都工作一陣子了,不要那麼見外。”

  於欣歡這才在姚文佳旁邊的位子落坐。

  姚文佳歎口氣,“欣歡,去和阿RAN親熱一點!鬼頭蔡會讓你和阿RAN拍同一檔戲就是要你藉此打打知名度,在阿RAN身旁一起面對記者採訪,怎麼你現在還在扭捏?!快去,只是做做樣子,你害羞什麼!”

  “現在也沒記者……”不用連真實的生活裏都要這樣作戲吧……

  “現在不多點互動,到時候你以為那些記者會相信你們真有什麼好寫的啊!記者的眼睛比誰都還利,大小姐,你明明長得一張美美的臉,再不珍惜就會像過眼雲煙一樣消失于眾多新人中了!我拜託你,行行好,去阿RAN身邊培養一點默契吧!”

  蘇任樊不爽的一動都沒動,直盯著姚文佳,“又是鬼頭蔡的點子!又要搞緋聞?他是沒別的上頭條的點子好想啊,一天到晚把我弄得像個愛吃新人的色胚對他有什麼好處?!”轉頭看著乖乖坐到他身邊來的師妹,他眉頭皺得簡直要打結。

  “你放心啦,現在大家都知道記者亂寫啊,反正大家掙口飯吃,記者有東西好寫,欣歡有新聞可上,你的形象大家也都知道你一向對女人沒興趣,不過是個帶路人,你看一舉多得啊,再說,練練欣歡和人相處的能力,也是鬼頭蔡的意思。”

  他看著旁邊這個靦覥又臉紅成一片的漂亮女孩,“不想走演藝圈就快閃,你的個性在這兒會被生吞活剝,我在片場就想告訴你了。”

  漂亮女孩突然臉一抬,堅定的看向他,“我不要退出,我要演戲!”可說完,她又急急低下頭。

  蘇任樊看了坐在對面的姚文佳一眼,突然覺得也許他的觀察不儘然正確。

  “那就當我是你的男友來演,這樣你懂了嗎?面對記者時你就去揣摩明明我是你的男友卻又不能承認的那種感覺就對了,回答問題要含糊、模棱兩可,這樣你懂嗎?”

  害羞而堅強的新人點點頭。

  “那就坐過來一點!先練習一下,到了片場我們私下的互動要能引起記者的注意,你這樣臉紅成一片不行,過來。”他歎口氣,實在是心軟,同情新進這圈子的新人,說來個個都擁有巨星的條件,就是個性還需要一番改造。

  於欣歡一靠近,他口氣不悅地說了聲“抱歉”,便將手臂跨過她的肩頭,停留在上面。

  姚文佳看了笑咪咪,還不忘打趣,“阿RAN,我看以後新人都來你這兒震撼教育一番好了。”

  於欣歡則是心中雀躍得亂七八糟,阿RAN耶!這個她一直很喜歡的偶像……竟打著赤膊搭住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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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出房間她就聽見客廳的聲音了,這下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其中一個女人已經看見她了。

  “阿RAN,她是……”姚文佳指指剛從房間走出來的女人,要他回頭。

  他沒回頭,冷冷的說:“沒什麼,打雜的。”

  姚文佳不敢再多問,看著他口中的打雜的就要穿過大家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他還是問了聲,可是依舊一動也不動。

  她不回頭,應了聲,“回家。”

  她若是沒看見他身旁的漂亮女孩及他與那個女孩的親密動作,她就是瞎子!

  “把這些錢拿去,把冰箱的食材補齊,快去!”

  這是不是咎由自取?她自己說要當打雜的,現在真的符合了,卻是讓她心痛得幾乎要暈倒。

  咬咬牙,她靠近他們,眼睜睜的盯著他的眼睛及眼前的俊男美女圖。很好,很配,當他的女人就該如此!

  掃了幾張鈔票,她直起身子,抬頭挺胸的走出門,驕傲的她堅持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絕不會哭!從以前和他杠上就是如此了。

  砰!粗魯的關上門,將門內的影像整個震裂。

  姚文佳這才體悟一向嫌麻煩的噴火龍今天為何會大發善心教導新人,還以身示範了,她看著他悻悻然跳坐到旁邊的單人椅,徒留於欣歡一個人再度低頭玩手指,就不禁幸災樂禍。

  “該不會你前一陣子臉上就是被這位……打雜的小姐抓花的吧?”鬼頭蔡還為此發了一頓脾氣,大家都記憶猶存,只是當時那個當事人好像還頂快樂的,她就在猜這頭難馴的野狼一定遇見什麼有趣的事了,今日一見,可見她當時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蘇任樊一臉陰森的瞪著多嘴的姚文佳,“不過是個打雜的,你別想太多。”

  她嘖嘖了兩聲,搖頭歎息,“我的大少爺,都什麼年頭了,還有人稱自己的女人叫打雜的呀?我還煮飯的咧,你是哪來的老兵還是阿伯,拜託!難怪她會抓花你的臉!”

  “我說了她不是!”

  看來恐龍真的生氣了,她好心沒好報,“阿RAN,我不是鬼頭蔡,也沒有不准你談戀愛,所以我真的要奉勸你,女人心海底針,我是看在你第一次帶女人回家才願意多說一句話,你啊,總是傷人傷得不自知啊。”

  “你可不可以閉嘴?打雜是她自己說的,我照她的意不好嗎?”

  呵呵……姚文佳噘噘嘴,但笑不語,原來小倆口是有點小爭執。

  “你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的笑容。”他邊說邊起身,往後頭房間挖件衣服套上。

  “喂,阿RAN,你要去哪?今天下午還要進……”

  看他往後走又急驚風的開了大門就往外跑,姚文佳急急追問,卻還是不及他的快速,只得抓起沙發邊的一頂帽子丟給他。

  至少……戴個帽子不要讓人發現他要到路上追女人吧,要不他出事,她也會被鬼頭蔡給殺頭,哎呀,早知道就不教他了,真是……

  “那……走吧,欣歡。”招招手,還是先帶這個新人再四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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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6 00:11:32
第八章

  他知道她會走哪一條路去買菜,於是他徒步找她去。

  剛剛文佳確實點醒了他某一個點,媽的,他究竟在跟這個女人嘔什麼氣?!

  這女人遇強則強他又不是沒見過,他真的不曉得她那股天下無敵的堅強是哪個優良基因配種出來的。

  只是老天明察秋毫,這女人有逼瘋他的本事。

  明明她若肯要求他什麼,他一定二話不說一切答應,連個不熟的師弟師妹都會開口求他了,偏偏她不,她連滿足一下她男人的自大或表現都不肯,就是和他來硬的,他早該知道了。

  偏偏他就是無法耍帥將她丟一旁,他簡直想不起來過去他曾有過的女人是什麼個性脾氣,為何他可以說離就離、說分就分,而明明這個從小就和他糾纏不清的女人最符合分手條件了,他卻怎樣也放不了手。

  他捺著性子走了一大段路,還是沒發現她的身影,只能往小街對面望去,來回再尋一次。

  他幾時這樣擔心過一個女人?又不是小孩了還擔心她迷路,只是……他擔心的是,她可能還在生氣,而且,應該是更氣了。

  咒了自己兩聲,順便將那個搞得他心亂如麻的女人也罵下去。

  那小小的身子裏為何有足以炸毀一層樓的火藥?!

  媽的!她到底在哪?

  再尋一遍,總算看見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她駐足在一家寵物店門口,小小的臉幾乎要貼到店家展示寵物的玻璃上,他壓低了帽子過街,然後隔著幾間房子看她。

  看著她專注的眼神及揚起的嘴角,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栽得很慘了,漂亮女人他豈會沒見過?為何……他覺得她的笑要比現在當紅的尹大美人要美上百倍?

  他倚在柱子旁,看著店員走到門外對著她解釋玻璃裏的那幾隻貓,她靜靜點頭,一抹笑還是掛在她彎彎的眼上。

  接著見她淡然點點頭,對著店員搖手,然後退離玻璃窗,不舍的離開。

  再看她不舍的回望一眼玻璃窗裏的幾隻小貓,他突然慢慢地笑了,這女人……不就像只貓一樣?

  獨立、堅強、脾氣倔強,卻……讓人愛不釋手。

  看她慢慢走遠,他悄俏閃進了剛剛那間寵物店,十分鐘後,追上她的步伐。

  走在她身側,他伸手將她手上提的東西接過來。

  她瞟他一眼,滿腹吞不下的委屈在此刻統統擋不住,“不敢煩擾您了,少爺。”卻也不急著將重得要死的袋子搶回來,反正他要提就提,重死他活該。

  他揚揚嘴角,聳聳肩,不在意她的冷嘲熱諷。

  見他沒離去的跡象,她惡聲惡氣的說:“你出來幹嘛?”

  “我好渴。”

  “你剛剛說或打電話給我就好了,自己跑出來要去哪兒喝?”看他的帽子墨鏡,別說白天了,連晚上他也別想去到哪。

  她歎口氣,她連和他一起喝咖啡都不可能,學校附近那間看來坐在裏頭就很幸福的咖啡廳她早就想去了,可是那也不過是個夢想,永遠也達不到,她哪有可能和他靜靜地坐在那幸福小店裏喝咖啡?!

  “那你去買好了。”

  現在才要她去買?!

  “我才剛走回來耶!你現在叫我去哪兒買?”

  他指指後面,“後面兩條街上有一家叫‘挑剔’的咖啡店,他們的卡布其諾很好喝,順便買幾塊蛋糕回來。”

  兩人相看三十秒,她只差沒將他身上瞪出洞來,他卻神色光明磊落,一點都沒錯的眼神,志妍咬牙深吸一口氣,“幾杯?”

  他想也不想,“三杯。”

  很好,看來家裏那兩個女人還在等他回去。她身子一轉,“我去買。”

  她不哭,不哭……可是……這蠢男人會不會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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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著三杯越看越討厭的咖啡按門鈴。

  想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就將咖啡丟向他,然後回家睡大頭覺,期中考才剛考完耶,她幹嘛這樣折騰自己?!

  只是,來開門的竟然是……早先在寵物店看的那只小貓!

  他將貓提到她眼前迎接她回來,她本來很難看的臉瞬間綻放出笑。

  “這……天哪!它好可愛!”

  他不說話,接過她手上的咖啡,然後將毛茸茸的小東西遞給她。

  “哇……這……”她高興到說不出話來,這小貓好可愛!

  光看著她笑得如此高興的臉,他覺得真是比什麼都值得。老天,他會如何寵這個女人?

  他真想寵她!

  她有她的寵物,他也有他的。

  她抱著軟綿綿的貓咪,整個聲音都軟了,“老天,它舔我,我的天,它好軟好軟,呵呵呵……”

  他提著咖啡到廚房小小加工一下,再端到客廳,發現女人和貓快樂的在地上打滾,女人的臀翹得老高,一顆頭低在貓面前,笑得整個身體都在發顫。

  說實在這是一幅很賞心悅目的圖,小巧的翹屁股,纖細結實柔軟的腰,他得要相當忍耐才能不強抓她到房裏。

  她頭一抬看著他,語調興奮的問:“蘇任樊,你哪兒找來的?這是你的嗎?它叫什麼名字?它是男生還是女生?它多大了?呵呵呵……它用爪子抓我……呵呵,壞貓!”

  他坐進沙發,啜一口咖啡,心中真是五味雜陳,他沒見過她如此失控又可愛的面貌,可是他不禁要開始憂心,她的女人恐怕愛貓勝過他……

  他也好想當壞貓啊。

  “貓是朋友送的,可以給你養,可是要住在這兒,至於名字……你隨便想一個。”

  志妍一顆心還在鼓躍,一點也沒察覺什麼不對,抱著貓咪認真地思考,“嗯……它好像小老虎喔,你知道它是阿比西尼亞貓嗎?這是很古老的一種品種,噢,我的天,它好頑皮喔……”

  他不管這貓是什麼品種,之所以買它是因為他到店裏去問店員,剛剛那位小姐喜歡的是哪只貓,店員指著小老虎這只,他就買了。

  “不知道。”他回答她的問題,可是看來這女人一點也沒注意他的回答,繼續逗弄著小老虎。

  該死,他開始後悔買寵物了。

  “那叫阿RAN好不好?”這是她第一次叫他阿RAN。

  “不好。”他喜歡她叫他蘇,不想為只貓一天到晚聽她叫著阿RAN阿RAN,到時連他都被強制改與貓同名。

  她噘噘嘴,“那叫什麼?來來來,先弄些吃的給你。”

  “我要吃肉羹面……”他回答得很自然,卻看見志妍起身翻貓食,看來是沒將他的回答聽進去。

  她看著一應俱全的貓食、貓碗,貓玩具、貓屋,邊驚呼這些全新的設備,邊找出貓食。

  “小朋友,你餓了嗎?”

  “我餓了,又渴。”他很可憐的繼續回答,熱咖啡難解他焚熱哀怨的心。

  女人的心還是在貓身上,他哀怨的看她忙東忙西,還到後頭找牛奶。

  直到貓咪開始吃飯,她這才乖乖坐到他身邊,低著頭噘著小嘴問:“嗯……你餓了嗎?”

  他把頭很可憐的斜掛在她肩上,“很餓。”

  “那我去弄吃的給你。”

  他將她要站起的身子拉下來,另一雙手已經將她環在沙發與他的身體之間,他眼睛裏的訴求赤裸而明顯。

  AA“不要。”

  “可是蘇……我們剛剛才……”她已經被他的身子壓彎了腰,整個人躺平在沙發上,他亂而性感的發又垂到她頸項。

  “不夠。”他吻住她的抗議。

  “可是我們剛剛才吵架!”而且他還抱別的女人。

  “我沒有和你吵。”他埋在她耳邊低啞的說。

  於是不管客廳的玻璃窗還透著亮晃晃的光,他的情迷一樣將她震得無法思考。

  “可是好亮喔,蘇!”她眯細了眼,嬌軟軟的抗議。

  “這樣我才可以看清楚你。”他吮著她細嫩的肩。

  “可是貓咪也在看!”

  “那剛好,叫它小心一點,別跟我搶。”他就是要宣示她是他的。

  她被他任性的口氣惹笑,一下子情亂的氣氛也消失無縱。

  “蘇任樊!”她推開他。

  “我不管!我……啊!它咬我!它不喝奶,咬我幹嘛!”他硬是黏在她身上。

  志妍實在很想先將自己的衣眼穿回來再笑,可是實在是沒辦法,看著一向驕傲的他竟然會因為一隻小小的貓這樣耍賴尖叫,她止不住地狂笑。

  “呵呵哈哈哈哈……”

  她倒在沙發上笑出眼淚,他俯看著明明性感無比的女人,卻笑得一點也不含蓄,瞬間也沒了什麼吃大餐的興致,看著腳邊還在啃他腳趾頭的毛茸茸小惡魔,他心存害怕,“請問一下……它幾時牙會長銳利?”

  她眯著眼笑,順利將他推直,她也起身將丟在一旁的T恤穿上,“嗯……我也不曉得耶,沒養過。”

  “你覺得它會不會是在拿我的腳趾頭磨牙?”

  志妍再次狂笑,“那也不錯啊,挺高級的磨牙器。”

  他如何跟這女人生氣?

  將小貓抓起來,看它還欲罷不能,他擺出惡臉,“你壞了我的好事還敢叫!”

  志妍接過小貓後,還是讓小貓在地上亂跑,看他精壯的身體站在音響前,她將咖啡拿起,這男人的身體伴咖啡剛剛好。

  他調整好音量,“在家聽音樂真是人間享受,就是……喂!它在抓沙發!”

  志妍低頭一看,果然看見小老虎直想跳上沙發來,看他連聽音樂都無法安心,只好將小貓趕進貓屋裏,小貓還算配合,進了軟綿綿的屋子後,靜靜的在沙發旁的小屋裏陪主人聽音樂。

  “我想到了小貓要取什麼名字了。”

  他走到她身邊,“不要與我有關,我統統接受。”

  “就叫‘奶精’。”

  “為什麼?”他眉頭一皺,想不出這名字與小老虎有任何關聯性。

  “因為……”她鼓鼓頰,舉起咖啡,“伴咖啡剛剛好。”

  他看著她古靈精怪的眼,還是狐疑的再問一次,“這……與我無關吧?”

  “嗯。”才怪。她嘴角邪邪一笑。

  小貓怎麼伴咖啡?

  伴咖啡,他的身體剛剛好,可是,這怎麼可以讓他知道。

  她趕快岔開話題,“這歌……好熟悉……”

  蘇任樊將她攬在懷裏,“這是一位老歌星唱的老歌,你怎麼可能聽過?”

  “可是……”怎麼越認真聽越是熟悉,而且那感覺是強而有力的襲來。

  “她唱這首歌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可是很好聽吧,過去的歌比較有味道。”

  “可是……”

  她越聽神色越慌張,這歌……

  她就像失憶的人在某個時刻看見某種記憶中的事物般的心神不寧,有種東西強烈的掐住她的呼吸。

  “蘇任樊,這到底是誰的歌……”

  他總算發現懷裏的人兒臉色古怪,“你怎麼回事?”

  才不過幾秒的時間,她的臉色嚇著了他。

  她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可是這個老歌星的聲音就是要命的牽引著她很遠很遠以前的記憶。

  “我……我真的聽過這個聲音。”

  “聽過就聽過,有必要這樣……激動?”他看著她扯住他的衣角,手上的咖啡都濺出了幾滴,她在壓抑什麼?

  可是……那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

  她無法言語,只能一直拉著他的衣角,像攀住浮木一樣。

  音樂更轉,流轉出那更敲進心坎裏的歌。

  雁兒在林梢啊眼前白雲飄

  銜雲街不住啊築巢築不了

  那雁兒不想飛雁兒不想飛

  白雲深處多寂寥

  雁兒在林梢啊月光林中照

  喜鵲與黃鶯都已睡著了

  那雁兒睡不著雁兒睡不著

  雁兒雁兒在林梢(詞:瓊瑤)

  志妍再也忍不住,眼淚成串滾下來,她用雙手遮住臉。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他沒看過她哭,縱使以前那樣惡整她,他都沒見她掉過眼淚。

  “要我關掉音樂嗎?”他撫著她顫抖的肩,讓她埋在他胸前盡情的哭泣。

  她搖搖頭,“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有他們的回憶了,再也不會有了……嗚……”

  他沒有問下去,捏捏她細小的肩頭,她……究竟還有多少他沒見過的面容?

  他與她是這樣熟悉與信任,可是他這才發現,這一切都不夠,他想要瞭解更多。

  從她小時候的倔強到她現在的模樣,這中間,他錯過了多少?

  聽著她依舊細碎的哭聲,他撫著她短短的俏皮發絲,想起多年前他拿在手上還很得意的旋轉的那束髮辮,他低聲問:“是因為我,所以你才沒留長髮嗎?”

  他的聲音在他的胸腔低回,像安慰著她的混亂,透過身體傳給了她,她停頓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吸吸鼻子。

  “嗯。”

  “現在大學生不都流行直發?還離子燙的那種。”

  “嗯。”確實是,看來有氣質又飄逸,她點頭承認,一雙眼還盯著音響看。

  “你不想留長?”撫著她的肩,撫著撫著,他像拍著小baby一樣,輕拍她的背。

  她總算抬起眼睛看他。

  “你在安慰我?”用岔開話題的方式,不知為何,在這樣的時刻,她竟體會到了他的溫柔。

  換他停頓了幾秒,“我怕女人哭。”

  她垂下眼,心中泡泡亂冒,“很多女人在你這兒哭?”她手指敲著他的胸膛。

  “沒有。”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怕女人哭,戲裏看過太多女人哭,哭到他都免疫了,可是他沒想到,他竟會因為她的眼淚,心亂到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我看見女人躺在你懷裏。”她卻因為一隻貓就原諒他。

  對他,她原來的標準統統都自動修正。

  他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剛剛那一幕,很高興她有反應,他牽起她的手指指住自己的心,“歡迎大方宣示這兒是你的。”

  她嘴角微揚,拭了拭眼淚,重重的頭往下滑像只貓一樣蜷在他腿上,可是還是偏過頭不與他對望。

  “蘇任樊,你好肉麻。”她的聲音是接受他的,沒有嘩笑沒有排斥,她接受他的肉麻。

  他看著小小的她,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可以讓她不那麼堅強。

  他渴望她的依賴。

  “蘇任樊,你今天不用出門嗎?”

  音樂還在放,他知道他該出門了,可是,要他放著剛哭過的她在家,他一顆心怎麼樣也放不下。

  “要。”他回答了,可是沒有動作,他享受著這女人交付在他身上的重量。

  “蘇任樊,你知道你糟糕了嗎?”

  他揚起深情的笑,“我知道。”

  “你知道?”她抬頭看他,一雙眼還紅紅的。

  “嗯。”他望進她眼眸深處,堅定的點頭。他怎會不知她,這小妮子這輩子大概沒在別人面前哭過,她這一哭,他的責任光想就知道,而他十分欣喜這個負擔。

  他的堅定讓她一下子又紅了眼眶。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

  他分明比她還瞭解她自己,還這樣……這樣寵她……

  她再度哽咽,“蘇任樊,你真的糟了……”

  讓她愛上了,真的糟了……

  “我知道。”

  他低頭覆上她的眼,將她甜蜜的眼淚吮去。

  她攀上他的頸,覆上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說:“蘇任樊,我們談戀愛吧。”

  他沒空微笑,可是……

  他們早就在談戀愛了不是嗎?說不談的是她,他可從來沒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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