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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聶少蓁]變臉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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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2 20:09:16
  第八章

  金雪霽房門前那塊十來坪大的小花園,就是打鬥的現場。急速趕往的金雪霽,遠遠的便瞧見李福正被兩名全身黑色裝扮的高大漢子緊緊纏住。危險!眼見位於李福左側後方的男人,突地舉起手中大刀,朝正與前方對手拚命搏鬥,無暇顧及身後的李福直劈而去!金雪霽內心暗叫不妙!她腳底一蹬,輕盈的身子如燕般,火急萬分地飛縱上前。鏤月劍趕在刀口尚未砍上李福後背之前,成功地斷絕奪命之刀的偷襲。

  鏗!鏤月劍堅實的劍身,輕易地挑開敵人的大刀。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幾個連續快招,猛烈地將對手擊退出數尺外。明白對方不可能在一時之間近身,金雪霽連忙轉身,出手幫助身後岌岌可危的李福。不消片刻,身材略顯瘦小的黑衣人,在他們兩人的聯手出招之下,也被擊退了數尺外。「你沒事吧——」金雪霽一手持劍,一手忙不迭地攙扶住身旁腳步不穩的李福。「該死!你的大腿受傷了。」一條傷口劃在李福的左側大腿,鮮紅的液體正緩緩湧出。「我一時大意,被對方偷襲了……」李福以劍穩住搖擺的腳步,懊惱地低咒著。「先別管那麼多了,我扶你到那邊坐下。」由眼尾,金雪霽驚覺到黑衣人的逐漸逼近。她刻不容緩將受傷的李福扶往長廊的角落,讓他倚著石柱坐下。

  「你小心點,這兩人讓我來應付。」金雪霽抓起鏤月劍,起身準備迎敵。「不行!只有左侍衛長一人,太危險了!」李福驚慌地叫出,並作勢跟著要起身,黑暗中金雪霽根本沒能發現李福異常閃爍的雙眼。「有你這樣的累贅跟在我身側,才叫危險!」她以握劍的手,將李福身體推回。金雪霽冷眸微瞇,很快地跳出隱身的角落。

  「你們要找的,該是我吧?」將鏤月劍置於胸前,她一手緊握劍柄,冷若寒星的眸子毫無懼意地迎上眼前的兩名惡賊。只見那兩名全身裡得像顆粽子,只露出一對眼睛的惡徒,他們對望一眼之後,出其不意地朝金雪霽出手了。對方出手招招致命,毫不留情。不過,金雪霽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幾招過後,金雪霽感覺出惡賊出手不再犀利。瞬間,金雪霽的出招一反先前的保守,招式變得又狠又快,直逼惡賊,致使他們兩人招架不住地頻頻後退。

  打鬥的現場,很快地由花園轉移至中庭……前庭……最後是在大門前的空地。「休想逃逸!」金雪霽冷聲叱喝,縱身躍起。她想趕在惡賊利用圍牆潛逃之前,攔住他們。但是一陣來得突然的暈眩感,卻令她不支地倒地。

  該死!怎麼一回事?金雪霽半跪在碎石子間,手中的鏤月劍也被摔落脫離了她的掌握。她一手壓於額前,緊閉雙眸,期望暈眩感能在下一秒鐘消失,一手則在地面搜尋著她飛落的寶劍。

  雙腳踩在圍牆上的兩人,他們對望一眼,見有機可趁,瞬間眼中殺機立現,又操刀折返。兩名惡賊頃刻間已無聲無息的來到金雪霽背後!金雪霽察覺到身後異樣,暈眩感卻使她的反應變得遲鈍了!「受死吧!」開口的是那名身高較為瘦小的黑衣人,粗嘎的聲音帶著洋洋自得。他們兩人同時操刀砍向毫無反擊之力的金雪霽——「住手!」在此時推門而人的金桓武,他適時地撞見眼前這一幕。他揚袖一甩,在他開口喝阻的同時,那不知何時被他握於掌間的獨門暗器,亦瞬間飛離他的雙手。

  暗器又準又狠,快得讓趁火打劫的兩個小人根本連發怔的機會都沒有。只見慘遭暗器鎖定的兩名惡徒悶哼一聲——「大哥……」暗器鎖喉!身材略顯單薄的惡徒,由喉嚨擠出幾句破碎的聲音之後,便不支倒地了。被暗器打落手中兵器的黑衣人,眼見自己的兄弟在他面前倒下,一對暴露於外的眼睛瞬間浮現慌亂與害怕。顧不得自己飛落的兵器,他扶著受傷的肩頭,片刻不敢遲疑地縱身跳上圍牆,往黑暗的方向逃命而去,轉眼消失在金桓武眼前。「沒事吧?」

  「不要緊……」那股差點教她命喪黃泉的暈眩感,竟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人為何不乘勝追擊?難道就這樣放過那名惡徒?」憑他的身手,方才要將兩名惡徒一起解決,根本是輕而易舉的。為何留活日?他是故意的?目的是什麼?

  金雪霽擰眉不解的瞪著急步來到自己眼前的男人。

  「留他有用。抹在暗器上的迷蹤香半個時辰之內是不會消失的,它會讓我輕易找到他。」然後他就會毒發身亡!而在那之前,他必會與他的夥伴碰面,這也就是自已何以留他多活半個時辰的用意。一個又一個……直到他們親自帶自己去到「他」所藏匿的巢穴,抓出背後的主使者。

  「原來大人別有用心……相信大人理該瞭解,被人蒙在鼓裡的滋味並不好受。」金雪霽冰冷的表情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滿。面對她咄咄逼人的視線,金桓武先是怔愣了半晌,這才小心的開口。「關於這一點尚請左侍衛長見諒!暫且無法直言,日後必向左侍衛長賠罪……倒是你……」他此時才注意到金雪霽的一身裝扮。

  「大人不覺得對付那班惡徒,這身裝扮可就要輕鬆多了!」要是她還穿著那套限制她行動的衣物,難保她不會在方纔的打鬥中被曳地的裙擺給絆倒,然後很「不小心」的讓自己的鏤月劍給刺穿心口。

  「大人!左侍衛長!」受傷的李福,跛著腳,一拐一拐的跑了過來。

  「你們沒事吧?」驚慌的兩眼掃過地面躺著的一人,李福見金雪霽毫髮無損,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快得令金雪霽他們來不及捕捉的眸光。「李福,你受傷了?」金桓武目光落在李福受傷的腿上。

  「沒什麼大礙的……對了!大人此趟前往尋花樓,可有見著樓主?」李福不動聲色的問著,訝異的神情似乎在說,為什麼他會在此時出現?

  尋花樓樓主?兩名異國漢子早在他一步之前,便將她給強行擄走了。他甚至不知她長得是圓?是扁?他這一趟是無功而返,不過倒是陰錯陽差的救了金雪霽一命。

  「此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受傷的惡徒失去了蹤影。」

  「請恕在下不能與大人前往,我的隨從被人下毒了,我無法在此時撇下他不管,望請大人諒解。」「被人下毒?是兩名惡徒所為?有生命危險嗎?」是啊!他怎麼沒發現,他如影隨形的部下竟沒在這緊要的關頭保護他!「目前已無大礙,只是虛弱的連下床的能力都沒有。大人。」

  「既然如此,左侍衛長,你就留下來照料你的部下吧,明天午時,我讓李福在城外的泉記荼坊與你們碰面上、金桓武轉向他的屬下,「你沒問題吧,李福?」

  「這點小傷礙不著我的,大人!小的這就去準備。」

  李福不消片刻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去而復返的他,身旁多了一匹馬。

  「小的準備好了!大人。」

  「嗯,咱們上路吧!左侍衛長,保重了。」

  「大人也是。」金雪霽躬身,抱拳回敬。

  轉眼間,分別上馬的兩人,很快地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金雪霽收回目光,舉步走到氣絕的惡賊身側,揚腿一踢,讓他翻過身面對自己。眼見黑罩覆蓋住整張面孔,金雪霽輕楊柳眉,手中鏤月劍倏地劃過半空中,發出咻、咻兩聲,只見黑軍一分為四,緩緩滑落。

  由那粗獷生疏的面孔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中原人士,會是外城之人嗎?到底金桓武隱瞞了些什麼?

  ☆☆☆

  「嵇奕!為什下床來?」急步趕回的金雪霽,她遠在長廊一頭,便瞧見理該在床上好好躺著的男人,此時竟倚在房門邊,試著讓自己雙腳跨出門檻,她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抓住她的胳臂,蒼白著一張臉,神色緊張地問道,一對黑眸在她身上快速地打轉著。「相不相信,我強壯得單憑一腳,即能撂倒大塊頭的你,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金雪霽不悅的扶著他走回床沿:「『續命丹』雖具神奇的療效,但是你的身子仍虛弱的禁不起敵人來犯,你不該輕易拋頭露面的,那只會一讓你暴露於危險之中,間接的連累到我。」

  「『續命丹』?你將你身上僅存的最後一顆『續命丹』讓我服下,你不該這麼做的!」該死!要是她遇上了危險,哪來續命丹救命?瞧他那表情,活像自己剛剛送了顆毒藥進他口中似的。「此丹的作用本來就是用於救人,只要能達到效果,誰服下都是一樣的。我只知道,我的隨從需要它……」金雪霽突地舉手按著自己額頭,「你末免大驚小怪了,嵇奕……」她繼續說著,一邊試圖靜待第二波的暈眩感會馬上退去。金雪霽感覺出自己的身子似乎正在逐漸發熱,而這股沒來由的熱潮,在她運功退敵之後,更顯來勢洶洶!嵇奕發現到了,他倏地出手抓住她兩邊織細的肩頭——她的身子正在輕晃呢!「怎麼了?你的臉好紅!」嵇奕一張好看的俊臉,滿是驚恐。

  金雪霽嘗試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孔,「我想……我們被同一人……下毒了……」眼前一黑,金雪霽順勢倒向嵇奕,昏厥在他胸前,手中鏤月劍突地掙脫她無力的五指,掉落地面。

  偌大的床榻上,躺著的是陷入昏迷的金雪霽。她已經整整昏迷了一個時辰了,對嵇奕而言,是他這輩子最為痛苦難捱的一刻了。她中的是蝕骨散!多年前他曾目睹有人因未能及時服下解藥,導致最後全身血路經脈逆流,七孔流血,發狂而亡!「我……我怎麼了……為……為麼……我的身子……會是……這麼……難受……」金雪霽囁嚅地緩緩開口。她好熱啊!熱得難受!為什麼她會感覺自己胸口彷如萬蟻竄動般?在她體內翻騰的熱浪是什麼?為何教她呼吸急促的如此這般難受?心跳的速度幾乎快的令她招架不住了!

  她需要釋放!可是又不知道那是什麼?而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失控地一逕朝她腦門直衝!教她頭爆欲裂!

  「我被下毒了!」她突地停止不安扭動的身子,兩眼瞪視著上方那張蒼白的面孔。「嗯!是蝕骨散。」他的黑眸直視她的,語氣刻意放慢。蝕骨散……剎那間,金雪霽瞭解到自己所中之毒是什麼了!「不!別試著救我!」毫不經考慮的一句話,將她倔烈的性子展露無遺,她明白在沒有解藥的救治之下,唯一可行的方法是什麼,而天殺的,她絕不允許他那樣做!「如果放任我毒發身亡會讓你內心愧疚,你大可給我一把刀子,讓我自行了斷,我會感激你的。」她試著讓他明白她的堅決。可是,天曉得,如果他執意如此的話,她根本無力抵抗。

  金雪霽堅決的口吻反讓嵇奕瞬間下了決定,他輕輕拭著她額前不斷冒出的汗珠兒。「這語氣可真傷人……你該清楚我不會那樣做的!守護你是我生存唯一的理念,又怎會輕易的放任你不管!瞧你說得輕鬆,卻是大大地傷了我的心……你將皇上賞賜給你的保命丹讓我服下……走投無路之下,它是唯一的方法了……」

  「不!你要膽敢對我做出那種事,我不會原諒你的。嵇奕!我發誓我會殺了你的,你該死的聽到了沒?」不!祈求老天,別讓他做出那種教她會根他一輩子的事來,她不想恨他的,她不想啊——他瞧見那對晶亮的眸子正因蝕骨散而在慢慢變化中。

  她的體內如狂風驟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以排山倒海之姿,在她身上興風作浪,狂妄肆虐著!她再不尋求解脫的話,她會窒息,而她寧願如此。

  「不!就算毒發身亡,我也不要被救!救回我一條命,我也不會感激你的……嵇奕!你該死的給我聽清楚!」金雪霽聲嘶力竭地狂吼著。嵇奕揚手一揮,垂落的床帳如天幕般瞬間將他倆與世隔絕。他的雙手已探向她的衣襟。驚恐驀地竄入金雪霽眼底,剎那間,她明白什麼也不能阻止眼前這位男人心底想做的事。在鷹爪般強勢的攻掠之下,不到片刻的光景,金雪霽身上的衣物已被剝離的近乎殆盡了。嵇奕幾乎是在扯掉了束縛她身上的白色布條之後,才驚覺到自己的粗魯。嵇奕為自己莽撞粗魯的舉止感到深深的罪惡感。「我很抱歉我傷了你……但是……我仍必須完成它……」他開始動手解開逢己身上的衣物。

  衣物緩緩的被推落兩旁厚實的雙肩,展露出雄健完美的體魄。

  他緩緩欺身上前。「我不會奢望你的原諒的……但是,我要你明白,我並不是在欺凌你,而是為了救你……」他愛她!天曉得,他愛這個女人已有十幾年之久了。為了掩飾,天知道,十幾年來他是如此地痛苦,而現在他又得必須承受她的……嵇奕抬手,彈指,一道犀利的氣流,瞬間由他指間劃出,穿透了紗帳的間縫,掠過桌面的燭火,咻地,黑暗替代了先前的明亮,室內頓時陷入昏暗。

  嵇奕緩緩俯下身,輕輕壓上她曼妙的曲線,感覺她灼熱的肌膚熨燙著他的!金雪霽低哼,如春筍般雪白的玉臂橫越過上方男人寬闊的雙肩,裸露的玉體自動地迎貼上勻稱的胸膛,為這小小的滿足,她不禁啟唇輕歎。

  蝕骨散是催情的毒藥,中毒者若無法於兩個時辰之內解除它,那麼必會因深陷魔障無法解脫,導致最後發狂而死。此刻,蝕骨散已教金雪霽迷失了自己。

  金雪霽不確定是什麼吵醒了自己?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全身都在發疼,為什麼呢?金雪霽伸手揮開床帳,她想起身,撐起的身子卻因而扯動了酸疼的下半身,致使她輕喘的低呼,又跌回床榻。「你醒了……」短暫的怔愣之後,嵇奕放下手邊的工作,轉身走到床側,將床帳勾起。「早膳我已備妥在桌几上,並由藥鋪子抓了把調元補……」嵇奕倏地住了口,因為他發現她根本沒有在聽。

  被上已乾涸的血跡鮮明的映入金雪霽眼底,她被震懾住了,昨晚所發生的種種在這一瞬間如排山倒海地湧入她腦中。天啊!她發生了什麼事?

  金雪霽刷白一張臉,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但是下體的疼痛並未因此而消失,乾涸的血跡在她眼底只是更加鮮明。事實的殘酷,令她毫無逃避的餘地。

  哦——天啊!她失去了什麼啊!揪著胸襟的十根纖指狠狠地收緊。他!是他讓她……讓她……奪走她清白的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金雪霽瞠目逼視著奪走她清白的男人,眼中充滿了恨意。「我別無選擇!」

  「有!你有很多選擇,你可以丟下我不管,或者在我醜態百出之前殺了我,給我把刀讓我自行了斷,就是別出手救我。我不要這樣被救,毫無尊嚴的撿回一條命!」金雪霽雙手扶在床沿,身子的疼痛敵不過。心的悲憤,她咬牙嘶吼著。我不會感激你的,我只會恨你,我會為你所做的事恨你一輩子,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無情的控訴聲聲句句如利箭般,將他的心射得千瘡百孔。

  「已發生的事我無力挽回,既然你這麼恨我……」嵇奕取下床頭那把鏤月劍,毫不遲疑地將它遞到她面前。遲疑地將它送到她面前。「動手吧!玷污了你的名譽,理該萬死,我不會反抗的。」是的,只要能抹去她心頭之恨,哪怕要他性命。四目相交,深沉的哀傷掠過嵇奕眼底,他毅然的轉身背對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鏤月劍。「你是該死!」鏤月劍劃過他的寬闊肩背,削落

  了衣物的一角,瞬間鮮血淋漓,怵目驚心!

  金雪霽準備揮下第二劍的,但是握劍的手卻在半空中突地停住。

  突然,她被展露在她眼前那片佈滿傷痕的肌膚所震懾了,它提醒她——為了她,這個男人可以連命都不要!鏤月劍滑落她的手掌,掉在床邊的地板。

  「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走得遠遠的!這輩子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走——」金雪霽甩開臉,嘶聲的怒吼著,語氣已難掩哽咽。

  「不,我不會走的!你不要看到我,我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但是,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的,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沙啞的語氣透著不容退讓的堅決,沒有轉身看她,嵇奕大步地走出房間。他迫切的需要找個地方療傷,替他淌血的心口止血。金雪霽終於忍不住地掩面痛哭失聲。

  此刻,金雪霽為自己的種種不平而再次怨恨起老天爺來了。

  午後的天氣仍是相當炎熱,尤其是對連續趕了三個時辰路程的三人而言,這趟路無疑是酷「行」。李福唇角輕扯,揚起一抹冷笑。

  金雪霽似乎還沒發覺到李福日中所說與金桓武會合之處,竟遠遠超乎她所想的距離。平常慣有的敏銳,在思緒翻騰之下,完全脫了軌。身心俱疲的她已無力去多想,下藥者除了那兩名蒙面男子之外,尚有其他人!更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到李福怪異的神色和閃爍的眼神。所以當她察覺到不對勁時,他們已又奔走了近半個時辰。

  「李福,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她皺眉除了表示懷疑之外,一半的原因是長途的奔波下來,她酸疼的身子骨正嚴重地在抗議著。「不,越過前面那一片杯子,再西行兩里就到了!!」李福在馬背上舉起手臂,指著距他們僅兩、三里處的樹林。他的兩眼在發亮。「左侍衛長,咱們走吧!」喝的一聲,李福突然快馬加鞭,出其不意地領先奔去。金雪霽怔愣了半晌,不疑有它的緊追上前。一路與她保持固定距離的嵇奕,也擰眉地策馬緊跟其後。濃密的樹林,與一般林子無異,只是靜得出奇。

  三匹快馬,很快地穿過樹森林中央。金雪霽發現跑在前頭的李福,他似乎一直刻意拉長與他們的距離。瞬間李福和他的坐騎已在她眼前迅速消失!金雪霽不禁甩動韁繩,摧促著身下的坐騎。金雪霽不確定在紛亂的馬蹄聲中,隱約傳入她雙耳的是什麼,聽起來像急切的呼喚聲!金雪霽不由地放慢速度。

  「小心!有埋伏!」是嵇奕的聲音!金雪霽聽到颼颼數聲,千鈞一髮地掠她頭頂。剎那間,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李福!「咱們中計了!」鏤月劍快速出鞘,斬斷前方迎面而來的兩箭。金雪霽蒼白著臉,對著不知何時躍上她馬背的嵇奕低吼,突然她聽到背後的他倏地悶哼一聲。

  「你中箭了?」低哼的一聲,教金雪霽心跳猛地漏跳一拍。為了擋掉串串不絕如縷的飛箭,她只能朝著前方吼道,問著。「沒事。」趁著眨眼的瞬間,裁雲刀很快地劃過嵇奕左肩胛,將嵌入他身體的飛箭一分為二。箭如雨林,層出不窮。他們被困住了,對方顯然是要他們命喪亂箭之下。赤王在驚嚇中已不見蹤影,他們兩人的重量只會讓敏捷的駒日變得遲鈍……時勢緊迫的容不得嵇奕再有所考量。

  「你小心了。」只見嵇奕在凌空飛起的同時,猛地出手朝駒日重重的一拍,半空中的他奮力地擊退任何一根試著想接近白馬的飛箭,手中裁雲刀製造出一線生機,讓白馬得以帶著它的主人逃脫。

  嵇奕的心機並沒有白費,受到驚嚇的駒日噴氣地狂嘶一聲後,揚高的前蹄方碰著地面,身子已如箭離弓,迅速衝出重圍。顧此失彼!一心護主的嵇奕讓敵人有機可趁,一支快如閃電的飛箭射穿他的右大腿。尖銳的刺痛令他皺緊了眉頭,飛縱半空中的身子,如斷線的風箏般重重的跌回地面。

  左腿屈膝,半跪地面的嵇奕,大氣未喘,眼前緊迫的情勢又教他著地的身子迅速的滾向一旁。下一秒,一排索命的飛箭,怵目驚心地射在他原來的位置。

  嵇奕低咒一聲,一邊揮舞著手中的裁雲刀,一邊試圖將插在他大腿的飛箭折斷。丟掉被他截斷的箭尾,嵇奕感到耳畔倏地傳來一陣異常的風聲。他的背脊在發冷,他直覺的想轉身,但是迎面而來的箭雨不讓他有此機會!

  就在嵇奕暗叫不妙的同時,他感覺到什麼東西貫穿了自己的身體——低哼一聲,斬斷近在眼前的最後一箭,嵇奕兩眼不由地往自己身上瞧那是一把劍,一把貫穿他胸膛的劍!鮮血淋漓的……滴落在黃沙上的是他溫熱的血——鏘!裁雲刀驀地脫離了他的掌握,那把貫穿他胸膛的利器也在這時狠狠的抽離了他的身體。

  嵇奕顛簸數步,虛軟的雙腿再也無力支撐他高大的身軀,「砰」一聲,他面朝地倒下了。咳的一聲,一口鮮血突地溢出他雙唇,沿著他唇角緩緩的流向地面……天黑了嗎?嵇奕發現四周的景物在他眼底逐漸轉暗。撐起如鉛般重的眼皮,他看見駒日帶著他的主人飛逝在森林的盡頭——駒日……快跑……別讓你的主人有回頭的機會……快跑……染血的唇角幽幽地浮起一抹笑意。嵇奕又咳出一口鮮血,他眼前一暗,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了。他的耳畔依稀傳來她聲聲急切的呼喚!迴盪在他心中,伴著他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

  金雪霽難受的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彷如全部移了位似的!尤其是她的腦袋瓜,簡直是頭痛欲裂!金雪霽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聲,一陣冰涼的觸感在這時輕柔地貼上她抽痛得緊的額頭。嵇奕?金雪霽倏地睜開雙眼,她反射性地抓住那只在她額前逗留的大手。指間透出的溫柔,她以為那該是嵇奕的。「嵇奕」不,這張冷俊中帶著嚴謹的面孔,不是她向來一副吊兒郎當的隨從的。「是你!」金雪霽很快地放開自己緊握他手腕的手。

  「瞧見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方才撞見你昏迷在路旁,前額碰著硬石,我還真擔心會出事。」昏迷?她摔下馬了嗎?金雪霽緩緩坐直身子,她發現自己躺著的位置是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下。回憶急如泉湧,在這一刻全部湧入金雪霽腦海。

  她想起來了!他們中了埋伏,亂箭困住了她和嵇奕,嵇奕跳上了她的馬背……她聽見他悶哼一聲……然後在她根本來不及知道他要做什麼之下,胯下的駒日倏地猶如脫了韁的野馬般,突地帶著她衝出重圍,留下他孤單力敵……血色迅速由金雪霽臉龐褪去,她的雙手已忍不住地輕顫……她看見了!她看見嵇奕摔落在地面,她看見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男人高舉著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索命利刃,她看見他不支地倒下……

  所以她要胯下的馬兒回頭,但是,任憑自己怎麼吆喝,怎麼使勁的扯韁,駒日還是一逕地往前衝,像發了狂似的,全然不理睬她的命令,最後還將她甩下了馬背——金雪霽圓睜的雙眼,迅速的在身側打轉著……鏤月劍!她一個傾身,不由分說地從金桓武身旁取回自己的寶劍。金雪霽一手握劍,一手扶著樹幹,匆匆地站起身。這樣突然的舉止讓她忍不住一陣暈眩。「你要上哪?」金桓武擋住她,他明白她要幹什麼。

  「我要去救他。」金雪霽繞過擋住她去路的身軀,神情肅穆地筆直走向她的馬。「那裡沒人了!」除了一攤血,一攤多得駭人的血水!留下它們的那個人尚有存活的機會嗎?金桓武連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至於他為何敢如此確定的告訴金雪霽,那是因為他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該說是,緊迫在他們三人後頭而來的。要不是他的劍劃破了遭他所跟蹤的其中一名歹徒的衣袖,驚見了他左後臂上的青紋,他也不會知道,原來——伯福就是內奸!單螫雙尾鉤的蠍紋,五年前,他曾在李福身上瞧見過。雖然當時李福神色匆促地拉了捲起的衣袖,卻讓他瞥見。那是他第一次

  瞧見這怪異的圖形,第二次則是在六個時辰前命喪他劍下的男人身上發現。所以他馬不停蹄地趕往泉記茶坊,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李福已帶著他們不知去向。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自己仍是無力阻止一場殺戮。

  金雪霽彷彿沒將金桓武的話聽進去,她依然自顧自的著手解開駒日的繩索。金桓武見她作勢要上馬,他立刻想也不想地上前將她手中的韁繩搶回。「該死!你沒聽見嗎?沒人了!那裡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他無法想像,當她見著了那攤怵目驚心的血水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給我……把它給我……你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我看見好多好多的血從他胸前湧出……我不趕去的話……我不趕去幫他止血的話,他會失血而死的。你怎能教我眼睜睜的看他躺在那裡,無助地流盡身上最後一滴鮮血,而不去救他。快!快將韁繩給我!我現在趕去話,還來得及的……我求你把它給我……我求求你……」

  金桓武瞧見伸向自己的手臂正在半空中顫抖著,金雪霽蒼白失神的表情,還有眼底那抹急切的懇求……金桓武看見她眼中強忍的淚水,他實在不忍心再傷害她,但是——「沒用的!既然他流了那麼多血,你趕去也只能去替他收屍而已」如果那班人再次埋伏附近的話,那無疑是羊人虎口!不行,他豈能讓她去冒險!

  「不」金雪霽猛地朝金桓武撲過去。「他不會死的!你給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我的嵇奕!我要去救我的嵇奕!」金雪霽嘶聲地吼著,空洞的眼神瞬間轉為狂亂。嵇奕倒下的那一幕,歷歷在目,清晰的教她喪失了心智。金雪霽一心想要取回自己被奪的韁繩,她發狂似的,兩手在金桓武胸前扑打著搶奪回金桓武想不到失去理智的金雪霽會有如此驚人的力量,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傷到她,也為了不讓她傷到她自己,迫於無奈,他只好出手將她擊昏。金雪霽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地再次沉入昏暗之中。金桓武迅速地伸手接住她下滑的身子。金桓武雙眼微瞇,兩眼掠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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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2 20:09:43
  第九章

  層巒疊幛,一枝獨秀屹立其中的便是教人聞風喪膽的斷魂峰。據聞斷魂峰藏有會噬人的妖物猛獸,凡不小心誤入此山者,此生是再無機會踏出斷魂峰。所以,當地百姓莫不對它敬而止步,寧願繞道而行,也無膽行經斷魂峰山腳下。而就在距斷魂峰山腳下,約莫十里遠的一間破廟裡,五名大漢正圍著營火,席地而坐。位居中間,表情一臉冷肅的是金桓武。正襟危坐在金桓武身側兩旁的是,方在一個時辰前與自己碰面的部下。四人體魄雄健,目光炯炯,

  眉宇間凌厲逼人。一看即知,絕非泛泛之輩。他們是金桓武的貼身四騎,受到金桓武的指示,兩天一刖便已來到上安縣附近,遵照主人的命令,今天才與主人會合。

  四騎各領有一隊人馬,不過此刻出現在破廟的,卻只有為首的他們四人。四騎的出現,李福並不知情,因為這件事金桓武是暗中進行的,逃之夭夭不知去向的李福顯然沒有機會得知。

  「山寨的入口有三處,其中西面的閘口是最為險要,最為不易攻破的,但是……卻也會是最為疏於防守的—.」金桓武由地面攤開的紙捲上抬起雙眼,望向右側的兩人。

  「李效、秦汨!閘口由你們兩人負責,明天我要你們將主力集中在這裡,明白嗎?」「是!」李效、秦汨兩人馬首是瞻地朗聲應道。

  部屬十足把握的回應,讓金桓武冷硬的面容終於露出一絲絲的滿意。他的視線又回到紙卷。原來自己追緝多時的那個人,就藏匿在斷魂峰裡。楔厲行!在「厥塵」引發一波又一波動亂的元兇!兩年前的一場突襲,已是甕中之鰲的他,竟會離奇的從自己手中逃脫。兩年來他一直想不透,到底是哪一里出了差錯?因為那一次的圍剿可說是十分機密且完美的,他想不出在他赤膽忠心的部屬裡,有誰會出賣自己?

  可笑的是,他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出賣自己的竟是緊隨身邊十年,一向表現忠誠的李福!金桓武唇角緩緩浮現一抹冷笑,那是得知被背叛之後所竄起的一股殺意。不管李福和楔厲行的關係是什麼,兩人的下場會是一樣的——死。

  金桓武捲起紙卷,揮手讓他的四騎退下。

  金桓武起身,走向她。「我為我下午的一番話,以及出手將你擊昏……在此慎重的向你表示道歉,如此對待一個姑娘家著實太粗魯了。」他在金雪霽身旁站定。

  他看見雙手環抱膝蓋的她,因他的話而瞠起一對眸子。

  「你已經知道了?多久以前」算了,已經不重要了……瞠大的雙眸,上眼瞼很快地又垂落了下來。是的,已經不再重要了……再也不要緊了。金雪霽又恢復先前死氣沉沉的神情。身旁男人的接近,讓她改變了原有的姿勢。她一手拿起擱在身側的鏤月劍,一手則扶著表面斑駁脫落的牆壁緩緩由地面站起身。「遭人蒙在鼓裡,感覺自己被利用,甚至最後還得賠上與自己緊緊相隨十多年部下的性命……這種切膚之痛你是無法體會的……你的抱歉,並不能讓我的隨從起死回生。」

  最後一句的話語裡幾乎已經透著一絲哽咽。

  金雪霽握劍的五指狠狠地收緊了,她扶著冰冷的牆壁,一步一拐地朝門邊緩慢移去。金桓武為她的失去而感傷。他朝渾身沉浸在哀傷氣息裡,背對自己的金雪霽丟下歉疚的一眼——金桓武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兩眼直覺地望向門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道白光似乎隱約可見!那是——在金桓武暗叫不妙的同時,他的身子已跟著凌空飛起。「小心!」一個迅猛的翻轉動作,他高挺的身軀瞬間縱落於金雪霽身前,趕在它之前,並伸手接下了它。

  雙腿一落地,金桓武先是衝到破廟門外,兩眼對著黑暗四周匆忙掃視。片刻後,明白發出暗器之人早不見蹤影,這才死心地又折返破廟裡。

  這是……金桓武擰眉地解下束縛於暗器柄端的手絹,攤開它。只見攤開的手絹竟是血淋淋的教人怵目驚心,腥紅的一行字鮮明的落入金桓武眼底。欲知他是死?明日午時千絕崖一見。這是不是代表一線生機?金桓武的視線被手絹下方血漬旁的字體吸引住。染紅的字體依然能清楚的瞧出是個「霽」字與「奕」字。金桓武了悟地將手絹遞還給手絹原來的主人。「他還活著。」金雪霽是顫動雙手地接過它的。

  這手絹……她知道這手絹本來是自己的……十幾年了,他竟然還將它保留在自己身——金雪霽兩眼直勾勾地瞪著捧在自己手掌間的手絹。手絹雖然被血清、泥塵沾染而顯得污穢,但是它們的外觀卻仍保持著當初的完整,由此足見它的主人是如何竭盡全力地呵護著它。

  金雪霽的目光落在「霽」字旁的「奕」字,歪斜的字體模糊了她的視線,淚水在她眼眶打轉著。他還活著……哦,老天!他還活著。流了那麼多血的他,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感謝老天!太好了!太好了……當日的誓言怎平復得過在絕望中猛然乍現的一線希望。金雪霽忍不住垂淚了,滾燙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她輕顫的手背,且愈來愈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金雪霽如獲至寶的將手絹緊緊地抓握於手中,喘息地將它貼在自己狂跳的胸前。

  ☆☆☆

  千絕崖!從來沒有任何人能知道在萬丈深淵的山谷底下,究竟藏有怎樣駭人的面貌。因為至今尚無一人能自這尖石橫出,無以衡計的千丈高度中,僥倖存留一命。

  天朗氣清的天際,這會兒竟莫名地刮起大風來。狂風一陣陣地橫掃過千絕崖光禿禿的崖頂,呼呼風聲由山谷底下傳上來,盤旋於千絕崖四周,風聲淒厲,餘音裊裊,不絕於耳,彷如魑魅魍魎在哀嚎,令人不寒而慄。金桓武的目光一直是放在馬背上,留有一臉鬍子,年紀約莫三十歲左右,威武中閃著猙獰氣息的男人。他是楔厲行,天性殘酷,嗜殺成狂。金桓武並沒瞧見李福,他只看見楔厲行身後那一大隊人馬,少說也有四、五十人,相對的自己卻只有精英二十名。

  夠了!對付這群烏合之眾,這已是綽綽有餘了。

  由於料想楔厲行此行必會帶來大隊人馬,所以金桓武臨時更改了原有的計畫。他兵分兩路,讓王霸、柳商兩人繼續執行上山突襲山寨的行動,李傲、秦汨則配合自己圍剿楔厲行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與金桓武不同的是,金雪霽全副精神完全集中於出現在她眼底那位俯趴於黑馬前蹄約莫五步遠之處的男人身上。此時此刻對她而言,除了眼中的他之外,四周的一切根本對她毫無意義,她只想知道他的安危,因為她根本感覺不到他在呼吸!「他……他還活著嗎?」金雪霽為答案感到害怕。

  楔厲行將目光放向開口的男子,男子齒白唇紅,細皮嫩肉,眉目如畫的五官令他誇張地高揚兩道濃眉。「嘖……嘖!好個再世潘安那傢伙是你的部下?想知道他是不是活著?這還不簡單!」楔厲行冷笑地又揚眉。他轉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丟給一旁的手下,大步邁向他的俘虜。

  「臭小子!你的主子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一口氣,你就叫一聲,讓他放心吧!」楔厲行沾滿泥土的黑靴狠狠的踹向他已奄奄一息的俘虜。

  無情的重擊,教早是體無完膚、遍體鱗傷的虛弱身子,不住地痛苦出聲。刷白一張臉的金雪霽幾乎要衝上前了,要不是突然橫出的手臂阻撓了她的意圖,金雪霽側臉瞪著出手攔下自己的男人,眼底欲殺人的怒意清晰可見。

  金桓武沒有看她,三年的等待,讓他一時之間不忍將目光輕易移去。平靜的表情下帶著一抹肅殺的氣息,金桓武瞇起寒光四射的雙眸。「李福和你是什麼關係?」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李福?」挑了挑眉,楔厲行仰頭狂笑了數聲。「如此卑賤之名怎能與他相稱!」楔厲行兩眼發紅地瞪著足足追了自已有三年之久的男人。「楔風疾,這三個字才是他的本名!他乃是我厥塵蠍族皇親之後,也是我該開口喊爹的人。怎樣,你萬萬也想不到自己視為忠臣的下屬竟會是我楔厲行的親爹吧!哼!要不是有你金桓武這根扎人的芒刺橫阻在中間,我們父子倆的復國大計早已實現了。又豈容得你們金氏繼續在厥塵猖狂,所以今天我要將你這根教我恨之入骨的芒刺連根拔除!」「既然你楔厲行針對的是我金桓武,而我也依約前來,那麼你可以將他放了吧?」「不過……這倒提醒了我,這傢伙已是一無用處!瞧他活得這麼痛苦,我是該慈悲的伸出援手,讓他從無盡的煎熬裡求得解脫……」楔厲行發笑了,表情是十分猙獰。「我就大慈大悲,依你所求放了他,在這萬丈深淵上頭放『下』他。」楔厲行半點也不浪費時間,他彎腰將腳旁的男人如破布般拎起,粗魯的舉止痛醒了昏迷的嵇奕。「住手!」金雪霽駭然地出聲喝止。「讓我代替他!」那男人要將嵇奕丟下山谷!她又恐又懼地上前一步。「別急,反正你們都得死!」楔厲行走向斷崖的腳步並不因金雪霽的喝阻而有所停頓。「你喜歡女人吧?」上安縣有那麼多女人被擄,足見楔厲行生性好色。

  這句話終於如願地引起楔厲行的注出息,他放慢腳步。「我不否認我是色中餓鬼,不過我只對真正的女人感興趣」「我是女人!」

  楔厲行完全打住步伐了。下一秒,他的眼睛完全瞠大了。

  放下髮束的男子竟搖身一變那是一張連九天仙女亦不如的絕色天姿!

  楔厲行的兩耳倏地傳來手下們的一陣驚呼。他看著「她」將兩手置於胸前,然後毫不猶疑扯開了自己的襟口——袒露大半的襟口,衣物下方的白布條明顯乍現,布條底下是若隱若現的曲線——女性的特徵。

  「我以我的身子來交換,只要你放開他。」金雪霽拉回自己半敞的衣襟,語氣堅決地表明。金桓武亦被金雪霽大膽駭人的舉止所震懾了。怔楞半晌後,他擰眉上前。「你——」

  「別再阻止我!」這會兒換金雪霽橫臂阻斷金桓武到嘴的話。「救回他之後,我希望你能盡力救活他……就當是我對你的請求。」金桓武兩眼因瞧見她手腕間那把匕首而睜大——她是打算將它用在楔厲行身上嗎?「如何?放開他,讓我過去!」

  震驚過後是一張涎著臉的獰笑,楔厲行沾沾自喜地大笑宣告。「你以為你能從我四十名手下手中逃脫?哈、哈、哈!放心,我會讓我的手下對我未來的押寨夫人特別手下留情,憐香惜玉的!哈——」

  「那麼,你得到的將會是具冰冷的屍首。」口吻是不容侵犯的肅冷。

  什麼!臭婆娘,竟敢以死要脅……楔厲行的目光在那張冷艷絕俗的花容月貌上盤桓片刻,他的背後是萬丈深淵,只要他的手臂這麼輕輕一甩,拎在他手上還在呼吸的傢伙就會——楔行從鼻腔冷哼一聲。「就讓你這小子多活片刻吧……滾過去!」這傢伙還真是條鐵錚錚的硬漢子!身中兩箭一刀,流的血幾乎成河了,

  又受盡自己百般折磨,竟能苟延殘喘至今——這傢伙不是怪物,就是有異於常人的意志力!太可怕了。楔厲行將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不客氣地丟回地面。他指著金雪霽。「你!慢慢走過來,要敢半途使詐的話……」他的另一手亮出一

  把鋒利的匕首。「這把刀子會馬上毫不客氣射穿他的咽喉!」

  楔厲行的那一下,下手可不輕!因為細弱的呻吟要比之前來得清楚。

  金雪霽不知道自己想殺了眼前那男人的念頭到底有多強烈?她把手裡的鏤月劍遞給身旁一直緊蹙雙眉的金桓武。「一旦確定他的安全之後,你可以毫不猶豫的發出訊號給你伺機而動的部下,不必顧慮我……」遲疑了半晌,她又道:「替我好好照顧他。」語氣透著一抹難得的溫柔那對凝視自己的清冷眸子,眼底的堅決,根本讓他連開口反對的餘地都沒有!金桓武沉默地接下劍。

  金雪霽的視線又回到前方,她向前邁出了兩步。「嵇奕!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她扯開喉嚨對著她看不到臉孔的隨從大聲問著。金雪霽幾乎等到頭髮發白了,才看見臉朝地的嵇奕終於有了動靜。但是那張由地面吃力抬起的面孔,卻讓她心痛如絞地低聲詛咒。天殺的,他們怎能如此對待他!

  嵇奕好看的面孔,被他們揍得幾乎扭曲變形了!

  他聽見她的聲音了……其實從他被狠狠的拎起時,便已零星地聽見他們的對話,尤其是斬釘截鐵的那一句她要以她的身子來交換,更是深烙他心坎,教他使盡所有意志力,就為了阻止自己再度被黑暗所吞沒。

  嵇奕硬是撐起自己青腫的眼皮,他的視線幾乎模糊不清。

  「你站得起來嗎?我要你慢慢走過來!現在……」耳畔傳來的是她一聲又一聲的呼喊,顯得那樣的急切與不安。嵇奕半彎著腰,顛簸了數步,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

  金雪霽的視線停留在嵇奕胸前一大片的血漬之處,濕潤的布條告訴她,仍有斷斷續續的鮮血從他胸部沁出,他的面孔雖然青腫的駭人,卻也因失血過多而青白的可怕!

  金雪霽懷疑他到底還有多少血可任其這樣流盡?不過,更教金雪霽心驚膽跳,忘了呼吸的是,她發現嵇奕沒有走向她的意圖。「嵇奕,過來……」這一刻她感到駭然,似乎愈來愈能明白他內心所想的。「有這樣的主子,你還真走運,哼!」楔厲行在後頭冷哼一聲。

  是的,他多慶幸自己能待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如果有來生的話,他還是願意默守在她身旁一輩子……縱使自己永遠只能當她的一名部下,他也心甘情願地感到滿足了。

  他要將那張蒼白卻不失絕麗的嬌容永遠烙印在腦海中,這樣一來,他下輩子才不會錯過自己所深愛的女人。嵇奕深深的望了金雪霽一眼,瘀紫含血絲的唇角輕輕勾起——再見了,我的女神。

  隱約的一笑,令金雪霽不由恐懼地睜大雙眼。他……他要做……「不——」那是發自她內、心最深沉的悲痛。金雪霽脫口而出的尖叫聲,並不能扼止眼前所發生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幕。楔厲行萬萬也料想不到,被他折騰得幾乎只剩一口氣的男人,哪來這股驚人的力量?更沒想到他會突襲自已……為了阻擋突然襲擊自己的男人,楔厲行在短暫的反應中,只能反射性地抬起握有匕首的手。事情的發生就在一瞬間,深嵌入肘臂的匕首,

  並不能使衝向自己的那股孤注一擲的力量有所絲毫的減退。

  楔厲行被猛烈地撞退了數步,他聽見砂石滾落的聲音,霎時,他猛地瞭解到,在自己背後的是萬丈深淵啊!「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楔厲行望進一對無波卻是冰冷的教他毛髮瞬間倒豎的冷眸,那是一對無懼死亡的眼神。楔厲行兩眼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他充滿恐懼的大喊出口,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腳步一個踩空,楔厲行感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往下墜,與緊緊抱住他的傢伙一起往無盡的深淵墜去!金雪霽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幾句「不」字,她只相心趕過去阻止他那「不要命」的想法。凡是進入她視線範圍,擋住她去路者,莫不慘死在她的刀法下。

  敵人一個又一個在金雪霽腳旁倒下,她狂亂的眼神則直直瞪著前方絕崖。忙著退敵的金桓武見金雪霽不理會自己的呼喚,猶是一個勁地往絕崖方向衝去,像失了魂,丟了魄般,他這才警覺到她的怪異。她……該不會是——金桓武暗叫不妙。「李傲!這裡就交給你了!」把纏住自己的兩名壯漢丟給從樹林藏身處衝出的下屬,金桓武心驚地擰眉朝金雪霽縱身飛躍過去。楔厲行的一排弓箭手,也在秦汨的一聲喝令之下,全軍覆沒。

  金雪霽幾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頸後的一記重擊讓她毫無防備的昏厥的話。金桓武抱起昏厥在他手臂上的金雪霽,他站起身。砂石滑落的聲音,讓他低首望著自己右腳,他的黑靴離絕崖邊緣僅有寸許之距而已。

  他往下望去,斷崖谷底是黑壓壓的一片,詭異莫測,由此跌落下去,若非粉身碎骨,恐也體無完膚吧!金桓武不由得為捨身護主的嵇奕發出他內心一聲長歎!

  ☆☆☆

  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隱瞞了二十二個年頭的事實,因追捕楔厲行這件事而提前曝光了!金雪霽——左侍衛長實為女兒身,這件撼人的大消息,在京城宮裡宮外現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少少女的心無不因而夢想破滅,芳心泣血,原來自己暗戀許久的美公子竟是個美人啊!而第一位被告知此事的想當然耳是咱們的皇上了!怪的是,當皇上聽聞此事,非但未大發雷霆、立刻問斬,竟也只是高揚兩對龍眉,沉聲地罷黜金雪霽左侍衛長一職,將她軟禁在金閤府,一切等皇上龍心大「悅」再做定奪。金雪霽回到金閤府已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楔厲行的餘黨也在金桓武的圍剿下一舉殲滅。這段日子來,她一直在等,等候京城來的差役,等待皇上最後的判決。但是一個半月下來,京城那邊還是末捎來絲毫的消息……她不明白皇上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當初皇上沒有下令將自己立即問斬,她的內心確實是挺失望的。「霽兒……為何在你的簫聲中充滿淒涼哀傷之情?」

  悠揚的樂聲驀地戛然而止,「是季節的轉換感染了霽兒的思緒吧!令霽兒多愁善感了。」金雪霽放下唇際的竹簫,臉色略顯蒼白地望著她的娘親。金雪霽深怕自己身份暴露這件事會擊垮了長年抱病的娘親,所以她要金閣府里外,大家保持緘默,就連嵇奕摔落斷崖的事,在她娘親面前也絕口不提。

  「是這樣啊……咳……咳……」一陣教人生寒的秋風吹入涼亭,引得金夫人忍不住撫胸輕咳。起風了,我讓小月扶您回房歇著吧!娘。」金雪霽兩手輕輕地拍撫著娘親震動的肩背,她喚來一旁的丫環小月。「對了!這陣子怎不見嵇奕來給我請安?」踩下最後一個石階,金夫人突地側過臉問著她背後的嵇嬤嬤。「呃,夫人……這……」沒想到金夫人會這麼問自己,嵇嬤嬤頓時有些支吾,她臉色慌張,兩眼求助地望著金雪霽。「娘,嵇奕受皇上差使,下了江南一趟,得個把月才能回府。」金雪霽替嵇嬤嬤解了圍。「原來如此……」金夫人擰起的眉又緩緩放鬆了。「唉,少了那小子,這無塵居還真是安靜的過份……」輕歎口氣,她不疑有它地讓小月扶著離去。嵇嬤嬤轉身偷拭眼角的動作並沒有躲過金雪霽的眼睛。她不由開口輕喚住準備跟上前的嵇嬤嬤。「嵇嬤嬤……我……」

  「小姐別再自責了,老身明白小姐的心裡不會比我好受……那小子在想什麼,我最清楚不過了……瞧見小姐安然無恙,我想他會……含笑九泉的……」嵇嬤嬤兩眼又不聽話地泛起水光,她不得不又拉起袖口拭著眼角。「老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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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2 20:10:27
  第十章

  二更天了,床榻上的人兒猶是圓睜著一對紅腫的眼眸。

  門後方的牆壁上,並掛著的是鏤月劍與從山寨裡拾回的裁雲刀。鏤月、裁雲,它們本是一對的,而它們原有的主人則是金雪霽與嵇奕的師父,了無真人,是他將這對摯愛的寶劍、寶刀,分贈予他生平僅收的兩名愛徒,希望藉由他兩名愛徒之手,讓鏤月、裁雲依舊能彼此照耀、相互輝映。

  只是……刀劍猶在,人事已非!裁雲刀已失去它的主人了……金雪霽緩緩起身,舉步朝那對刀劍走去。她慢慢地探出右手,讓溫熱的手掌貼著冰冷的刀身輕輕地撫觸著……她總是這樣度過一個又一個無眠的夜晚,或者是與被她收藏在懷的手絹對望一整夜,直到接近拂曉時刻,她才會筋疲力盡地閉上雙眸。而今晚無疑又是無數無眠之夜的其中一晚。

  金雪霽一直待到兩腳發酸,這才依依不捨的將手移離裁雲刀。

  她來到窗前,抬手推開它。迎面的冷意親吻著她的肌膚,冰涼她蒼白削瘦的臉頰。金雪霽抬頭望天,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單薄的身子正被一股冷意籠罩住,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身。一陣寒徹心骨的冷風,由遠而近緩緩送來,紊亂了金雪霽兩旁耳鬢的髮絲。金雪霽那對充滿悲切哀情的美眸倏地瞠大直視,她感覺得到……夜風送來的氣息是她所熟悉的!那是她熟悉一輩子的氣息——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她慌亂地跑向緊閉的房門,她害怕那抹氣息會瞬間在她鼻前消失。

  皎潔的月色將地面挺拔的身影拉得更加修長,幾乎就在修長的影子藉著月色投射在門上的同時,眼前那扇緊閉的房門竟也在這時被拉開。「你——」嵇奕到嘴的話被撲入自己懷裡的人兒嚇掉了,他以為此刻的她該是在睡夢中的,更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來迎接自己。「是你,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就是盼不到你入夢來……你是來帶我一起走的是不是?你始終放心不下獨留我一人吧!我要跟你走……別再丟下我!我不准你自作主張地棄我而去,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離開我……這次我要緊緊抓牢你……帶我走……哪怕是地獄我

  也會去的……別再丟下我……我求求你……」

  嵇奕拉過身上的披風蓋住胸前輕顫的身子,讓自己溫熱的氣息完全包圍住她。「不,我哪裡也不會帶你去的……」

  「為什麼——不!我不准你再丟開我!我要跟你——」

  「傻瓜,」感覺懷裡的她僵硬了身子,嵇奕不由地收緊手臂。「我哪裡也不會去了!自然,無法帶你走。」「你是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在他胸前推擠的柔荑突地停止了動作,一張震驚的臉蛋緩緩抬高,仰望著他。他摯起她的柔荑,將它們緊緊貼在自己穩穩跳動的胸口。「或許天不絕我吧!雖然我受了重傷,又摔落斷崖,但是卻奇跡似的活了過來。

  此刻在你面前的我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我不會憑空消失的,更不會棄你於不顧……你可以安心。」摔下斷崖後,他便已差不多失去了知覺。但是恍惚間,他似乎感受到自己是跌落在軟軟的物體上,接著便陷入昏迷。當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是躺在一間簡陋的草屋內,不知是何方高人救了自己。清醒之後,他一直心繫於她,所以當他離開草屋,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終於在今晚如願以償……他沒死……他又回到自己身邊了!哦,祈求老天別再把她高高捧起之後,又重重的將她摔落……她已經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了。金雪霽拉開他最後一層衣衫,她看見那道令她心驚膽戰的傷口了。醜陋的傷口已呈淡淡的粉紅疤痕,實在很難想像它在一個半月前,還是鮮血淋漓、血流如注,而它幾乎就在心臟的上方。

  金雪霽驀地挺直身子,雙臂橫過嵇奕頸後,她緊緊的抱著他。「答應我,別再擅自棄我而去。天曉得,你不在身旁的這段時間,我幾乎不能呼吸了。唔……」一聲哽咽,將臉埋在他頸窩間的金雪霽再也忍不住地低泣起來了。「我好痛苦、好痛苦!我再也不要經歷這種教人肝膽欲裂的痛楚了。嗚……別再教我經歷這種痛苦……答應我……答應我——」這算是她的一種告白嗎?嵇奕的心跳聲為此而快速加快!滾落在頸間的淚水灼疼了嵇奕的心。發自內心的一聲長歎之後,他攔腰抱起了她。

  「我答應你!不過,你再不回床上去的話,會大病一場的。而且……你看起來糟糕的顯然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不等懷裡的女人回覆,他舉步走向床鋪。

  嵇奕將懷裡柔軟的嬌軀輕輕放回床榻,並伸手替她拉來柔被覆蓋住她抖瑟的身子!她憔悴的極需要睡眠,而自己似乎也在她房內逗留的太久了。

  雖然嵇奕是在極度的克制下,才萬般不捨的抽回自己的雙手,他卻發現纏繞在他頸後的手臂並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我保證,明天你第一個看到的會是我.」落千丈令嵇奕感到意外的是,金雪霽卻是更加收緊了手臂。「留下來,別離開我,否則我又會以為這是一場夢而再次心碎!」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簡直美好的教人不敢奢想她要確切的感覺到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他!

  「你累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提出怎樣的要求——」

  「不,我很清楚!有句話……我想告訴你!我愛你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但是當你中劍倒地的那一剎那,我卻刻骨銘心的瞭解到自己不能失去你……明白自己竟像呼吸般自然地愛著你!」

  我愛你!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嗎?

  「再……再說一次!把剛剛那句話,再對我說一次!」以為是自己錯聽了,他害怕的極需再次確認。自己渴望多年,自以為難圓的美夢,此刻竟會成真!

  「我愛你!而且絕不少於你對我……」

  溫柔的低訴,清晰地傳入嵇奕雙耳,瞬間所有的聲音皆在他耳內消失了!只剩下那可愛的告白,迴盪在他腦海,教他俊朗的面容為之發亮。

  「我,天阿!我根本不敢奢想自己的情感能得到相同的回報……」渾厚低沉的嗓音為得之不易的強烈喜悅而哽咽。嵇奕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她。

  金雪霽的目光與他的黑眸對上,「讓你的溫暖溶化我……讓我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你!所以——抱我,將我溶化在你的臂彎裡,奕。」」這又是我不知的另一面嗎;」汲取她發間淡淡的潔淨清香,嵇奕的唇角隱現一抹笑紋,抬起的眼勾住她的。「你已沒有機會打退堂鼓了。」金雪霽雙手滑落在他的胸前,開始大膽地剝除他上半身的衣物。嵇奕一對黑眸錯愕的睜大,怔愕過後,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大膽的女人。」那雙柔荑竟還逗留在他赤裸的肌膚上探索地撫摸著。

  「人家說那種事……第一次是很痛的,不過我想我是不會再經歷那樣的痛了……我的腦海中沒有那一晚的記憶,你……能幫我記起它嗎?奕。」明知自己言辭大膽,她仍鼓足勇氣地一口氣說完它。今晚她只想當一位被愛的女人——讓眼前男人所愛的女人。金雪霽醉紅的表情比醉酒時更加迷人,微露不安的神色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人般惹人憐惜——嵇奕含笑的唇,幾乎要咧到耳後了。這次換他主動地俯下臉龐,將唇瓣貼在她唇角。「我會幫你記起它的,並且讓你永生難忘!這次不會再有不舒服的疼痛了,我保證只有歡愉而已……」在身上的最後一件衣衫滑落地面時,金雪霽毫不遲疑地將雪白的胴體輕貼上嵇奕的身軀。當了二十幾年「男人」的金雪霽,感受著被男人強健有力的臂彎緊緊呵護的滋味,她生平第一次為自己是個「女人」而感到一股無以言喻的喜悅。

  原來能被自己所愛的人擁在臂彎裡是如此的幸福啊!

  帳幕內,纏綿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皎潔的月兒正透過半敞的窗戶,羞紅地掩起兩眼。

  ☆☆☆

  小月是第一位發現那半敞的窗子的,但是由眼尾餘光,她卻瞥見小姐房內駭人的一幕!怎麼小姐的衣物散了一地?還有,怎麼有男人的衣物蓋在上面?哎呀!好大一雙靴子!那是男靴呀!昨晚有人闖入小姐房裡——小姐被欺凌了!

  小月頓時刷白了一張巧臉,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兩眼慌亂地在四周搜尋片刻後,終於看見斜倚在矮牆角落的木棍。她取來那根木棍,躡手躡腳地推開主子的房門。

  小月一手揮高木棍,一手倏地拍開床帳。

  「唔……」小月差點沒被噎死,待她看清摀住自己嘴巴的「狂徒」之後,她圓睜的眼珠子差些沒掉了出來。「噓!別吵醒她。你先到外面候著,我馬上出去。」

  丫環一臉嚇壞的表情令嵇奕不禁皺眉——他就擔心會被別人給撞見!好不容易等到她睡著了,正準備起身,卻見小月持棍間進房裡,顯然是將自己當成採花賊了。

  當嵇奕著好衣裳,跨出房門時,卻見小月正準備離去。

  「傻丫頭。」嵇奕叫住她。

  「嵇大哥要出門?」小月轉身望著嵇奕將掛在手臂的披風甩過肩後,裁雲刀則已佩帶在他腰際O「嗯。小姐如果問起的話,就說我上京面聖去,還有——」嵇奕想起什麼地又回頭交代。「小月,在小姐醒來前,別讓任何人驚擾了她,包括你,懂嗎?」說完,嵇奕兩道濃黑的劍眉,不禁地輕蹙起。

  覲見皇上!也是他趕回的主因。

  端起已發涼的雞湯,小月望了主子房門一眼,最後納悶地轉身離去,唇角猶含抹欣喜的笑意,她得趕緊將這好消息讓嵇嬤嬤知曉。

  ☆☆☆

  御花園百花亭。

  光滑潔淨的幾面,一隻美輪美奐的瓊琴擺置其上,石几後方端坐一位容貌非凡,天姿嬌顏且氣質高雅的女子,她是皇上的愛妾之一,湘貴妃。

  靜立湘貴妃兩旁則是她的隨侍侍女,長相亦是嬌艷如花。湘貴妃挽著衣袖,正輕攏慢捻地彈奏著。流暢的音符、動聽的旋律,隨著湘貴妃嫻熟的手指彈撥,悠揚地迴盪在靜謐的空氣中。靜坐湘貴妃對面,身著淡黃便袍的是當今皇上,金兀札。他正靜心凝神地閉目傾耳聆聽著,執握手中的摺扇隨著美妙的樂符而輕擺。瞧皇上一副深深陶醉其中的悅顏,若不想人頭落地,最好是別在此刻驚擾了聖駕,否則小命難保。哈,那頭匆忙趕來的,不正是皇上的「死忠」跟班小豆子!看他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地,彷如有鬼在後頭追似的,臉色蒼白。「皇上——哎喲!」角度剛剛好!小豆子就這麼哎喲一聲地跪坐在金兀札身前的石階下方,膝前掉落的是原握於皇上手裡的摺扇,樂聲也因他而終止。

  「拖下去斬了!」龍顏擺明透著慍意。金兀札眉頭皺都沒皺一下。

  斬!不對啊——「皇……皇上!小的尚未上奏呢!」眼見兩旁禁衛軍在皇上一聲喝令下,全一古腦的往自己這邊「擠」過來!小豆子被嚇壞了。

  「甭奏了!蓄意抗旨,罪該問斬!把話留到陰曹地府跟那裡的官爺們說吧!」這小豆子硬是將自己的交代不當一回事,理該教訓、教訓他的。

  「聖上息怒!是嵇奕!是被皇上您免去官職的前左侍衛長……她那摔下斷崖的隨侍。他……他要求覲見皇上!」怪怪!方才驚見那名該在一個半月前就已喪命的男人驀地出現在眼前時他被嚇得以為見鬼了呢!

  嵇奕?他還活著!金兀札皺眉地揚手一揮,兩旁人馬又退回原來的位置。「人呢?」金兀札讓他的愛妃先行磕首行禮退下。

  「回稟皇上!正在大殿候著。」小豆子這才畏畏縮縮地抬起自己汗濕的臉來。「恭喜你歷劫歸來,嵇奕。」眼前那張粗獷卻不失俊逸的面孔,他看了十幾年了——因為只要有金雪霽出現的地方,就會見到如影隨形的他。

  金兀札臉上的笑意是真誠的發自內心。

  「謝皇上關心!」嵇奕拱手長揖。他抬眼望了皇上謙和睿智的聖顏一眼,突地跪下身子。「奴才斗膽,有一不情之請,想懇求皇上。奴才明白奴才主子欺君重罪難得寬赦,奴才願意承攬主子所有罪過,懇請皇上網開隆恩,成全奴才!「你要替她贖罪?賠上自己一條命?」

  「是的!請皇上恩准!」嵇奕抬首望著他的君王,從容不迫的神情是一片誓死的忠心與不容置疑的堅決。金兀札揚眉了。「是忠心驅使你這麼做?」

  「是的!」

  「無關兒女私情?」

  「呃……」嵇奕沒料到皇上會口出此言,他怔愣地結舌了。

  「據實回答我,因為——」金兀札表情突然轉為嚴肅。「她的生死全單憑你的一句話!」雖然不明白皇上話中玄妙,嵇奕遲疑地據實以答了。「不,是以一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他的話因皇上臉上展露的笑出息而驀然打住。

  遲鈍的人兒!他那對深情的黑眸也只有金雪霽那傻丫頭瞧不出。唉!要說誰是第一個發現那丫頭的真實身份的,那個人還真非自己莫屬呢!不過,要不是她為了救起溺水的皇兒,自己也不會瞧出的,所以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欠她一個人情。「那麼……你可以忍受半年不見她的兩地相思之苦嗎?」

  嵇奕又是一頭霧水了。「請恕奴才愚昧……奴才不明白——」

  金兀札的笑容擴大了。他為何遲遲一直未對遭他軟禁在金閤府的金雪霽下最後的裁決?一來除了因她曾為朝廷建立不少功勳之外,他還相信這一位愛她入骨的男人,絕不會這麼輕易死去,丟下深愛的女人不管的。所以他這一個半月以來,可以說是一直在等待奇跡的出現,果然老天還是沒教自已失望。

  那對一心求死的星眸,至今猶令他心驚地盤繞腦海呢!

  金兀札揮手示意,要眼前的男人起身。「平身吧……嵇統領。」

  統領?嵇奕突然睜大眼睛,表情震驚的無以復加!他訝異、不解地站起身子。「不錯!朕要你以統領之名,率領五萬大軍,在半年內,將西武林久戰不降的杞蠻國降服,納入我金曜王朝版圖。一旦降服了杞蠻國,朕讓你將功抵罪,非但赦免金雪霽,朕還賜你官職爵位讓你足以匹配她。但是……記住!朕的期限只有半年,如果你沒有這份能耐,那麼朕也就沒有令臣子們心服口服的理由了……」

  嵇奕一直到出宮還是一臉無法置信,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此次進宮的結果會是如此,他可說是抱著一死前來的!所以……皇上的話,太教他震驚了,他甚至震驚的忘了——謝主隆恩!

  三日後。

  拂曉時分,天方初由,遠方雄啼讓床榻上的男人悄悄地掀被起身。

  嵇奕忍不住側頭瞧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披散的髮遮住了那張沉魚落雁的面孔,教他瞧不清昨晚在自己身下發熱嬌喘的美顏。嵇奕怕吵醒她,可是又無法克制地探出了手。他小心翼翼地撩起遮蓋她半邊面孔的烏絲,長長的睫毛下,覆蓋住的是她清冷迷人的星眸,還有柔軟溫熱的唇瓣……

  視線緩緩往下,嵇奕發現自己在昨晚那場激情中在她雪白的胴體留下多處咬痕,尤其是印在酥胸半露肌膚上的瘀紫——自己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濃黑的劍眉為由U己的粗魯而皺起。替她將棉被蓋妥,嵇奕兩腳落地,由窗戶透射進來的光線提醒他得著裝動身了。一手撥開額前紊亂的幾咎髮絲,嵇奕一手探向被他丟置在床角的衣衫,但是突然爬上他脊背的纖指卻讓他倏地僵直了身子。「要動身了嗎?」低喃的輕語帶著初醒的性感沙啞,滑動的食指沿著肩背有力的線條逐漸緩慢爬升,然後攀過肩頭……嵇奕寬闊的背讓柔軟的胸脯緊緊貼住了。

  金雪霽由背後抱住她的男人,白皙若春蔥的手臂橫掛在肩頭兩邊,纖纖十指在肌理勻均的胸膛輕攏慢捻地劃著。「為什不叫醒我?你想讓我帶著憂怨度過這往後沒有你的半年嗎?你是想這麼做的吧!」

  低語的聲調沒有改變,但是其中的慍意倒是清楚的讓嵇奕不容忽視。嵇奕溫柔的眼波不由地醞釀出笑意,他唇角輕勾地執起貼在他胸口的柔荑,將它拉到自己薄薄的唇前,「瞧見你醒來的迷人模樣,會讓我捨不得丟下你的……」唇瓣輕啄柔嫩光滑的手背兩下,鋼鐵般的手臂倏地將背後的嬌軀,連人帶被地橫攬到自己胸前。

  「別氣呵,我可不願往後的日子裡,出現在我夢境裡的是張發怒的小臉,嗯。」嵇奕輕啄紅唇,第三聲雞啼響起,他繼續道:「我得上路了,否則五萬大軍等的會是我一人」

  「我知道!」想到即將別離,金雪霽忍不住眼眶發紅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摟著。她傾耳聆聽著他的心跳聲,臉頰在他赤裸的胸膛輕輕摩娑著。「我好想、好想待在你身邊……不過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玉臂摟得更緊了。「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奕?」出征前,流淚是不吉利的。嵇奕溫柔地抬頭胸膛前強忍淚水的臉蛋,兩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我保證,我絕不將背面對敵人,絕不大意的讓敵人有欺近的機會!我會活著回來的。因為——我深愛的女人在這裡等我平安歸來。」對於繞了大半路,才在彼此心中找到歸屬的兩人而言,半年是相當漫長的。為解日後相思之苦,嵇奕不禁印上深深的一吻。沒讓自己過於沉溺在纏綿的一吻裡,嵇奕已迅速著裝完畢。他拿起桌上的裁雲刀,將它佩帶在腰際——「讓我換裝送你一程吧!」

  黑眸視線由腰際抬起望向床鋪,床帳已經撩起,床鋪上的人兒自是一目瞭然地落入嵇奕眼底。橫陳床褥上的嬌軀半坐半臥,玲瓏的曲線隨著她的側坐之姿,在被單的半摭半掩之下顯露撩人無限遐思的性感。掛在光滑肩頭的被單,下滑了幾寸,半露的酥胸在她側身半起的動作下若隱若現。

  嵇奕一對勾魂攝魄的黑眸頓時盈滿笑意,他懶懶地揚眉。「不,我喜歡你一絲不掛的迷人模樣。就讓這樣的你,陪我度過往後每個空虛的夜晚吧……」然後他的目光驀地被她右手上方,枕頭旁那塊手絹吸引住了。「我能帶走它嗎?我想,這半年我會需要它的。」兩眼輕柔的似潭看不見底的春水。他的要求讓金雪霽不禁星眸水光波蕩。她溫柔地低語,「它本來就是你的,之前我不過是暫時替你保管罷了,它會很高興物歸原主的。」纖直的玉腿放下床沿,金雪霽原本是想抱著被單下床的,腦中卻突然響起眼前男人方才挑逗的言語。他喜歡自己一絲不掛嗎?柳眉一揚,金雪霽索性丟開被單,呈現出他喜歡的景象,赤裸玉體地走到兩眼為此而瞠大的男人面前。「喜歡你看到的景像嗎?希望它能陪你度過每個漫漫長夜。」金雪霽將手絹輕塞入他胸前最貼近心口的地方,揚眉地低語,星眸帶抹作弄的挑釁。

  嵇奕唇角揚起一抹深深的笑意。呵,自己發掘了怎樣一塊寶啊!無價之寶!「天曉得,我會興奮的忘了什麼叫睡眠——」他的唇瓣在下一秒倏地封住她的——去他的時間緊迫!此刻的他,只想再次好好地——吻著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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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3-9-22 20:10:46
尾聲

  今個兒金雪霽那兩道好看的柳眉是全擠在一塊了!為什麼呢?還不就因為平常該到的信鴿,這會兒竟——遲到了!害得咱們等信成癡的金大小姐,一顆心是七上又八下的,極感不安。

  會不會遇上大風大雨了?還是成了腹中物?該不會迷途了吧?他不會出了事吧……所有的疑問在金雪霽勾勒完最後一筆而停止。瞪著自己的傑作,悶悶不樂的臉孔終於有著那麼一絲笑意。金雪霽起身,小心地拈起棉紙,她走出石桌後方,抬高手臂準備讓風吹晾,突然刮來的一陣大風卻將她拈在指間的棉紙給吹走了。

  該死!金雪霽瞪眼地低咒一聲。隨著風勢的走向,棉紙緩緩飄落在長廊外的一棵大樹上,卡在枝杈間,離金雪霽並不遠,近在眼前。金雪霽朝它走去了。

  若要站在地面是不可能取回它的,不過踩上長廊護欄,那可就輕而易舉了。金雪霽馬上身體力行,乾淨俐落的兩三下,兩腳已踩在護欄上方,懸在半空中,她先探探手,發現棉紙與自己伸出的手臂僅差寸許,只要再前傾幾許,就可以摸到它了——「哎呀!小姐!你怎麼吊在半空中!」

  尖銳的女聲突然冒出,金雪霽差點沒被嚇得「飛」了出去。她忙收回動作,穩住傾危的上半身,頭也不回地低斥。「小月!別大聲嚷嚷的,完全沒個端莊樣,小心罰你三天不准開口!」金雪霽擰眉地再次探身。要是依往常那麼丁點兒距離,確實難不倒她,不過一旦著上女裝,可就有束手縛腳的麻煩。

  端莊?主子可能不清楚自己此刻的舉止,才真叫不端莊呢!「小姐,你趕快下來,否則,一個不小心會——啊——」「摔」字還未說出口,卻在驚見主子傾危的身子猛地往前撲而大叫出聲。

  小月尖叫一聲,傻怔住了!她掩嘴地刷白一張臉,甚至感覺不到一道黑影迅速地掠過自己身側。金雪霽心想自己是壓著了裙擺了!她本來是打算凌起身子,翻身下地的,可是礙於曳地的裙擺被自己兩腳緊緊踩著,凌空飛躍的力道瞬間受制,所以她只能往反方向跌去了。

  這個高度雖摔不死人,也足夠令人鼻青臉腫的。

  「危險!」一條疾如風的黑影火速趕至,有力的猿臂猛地半路截住眼前下墜的嬌軀,一個翻轉動作,下一秒,已將她捲進自已寬闊的胸前,緊鎖在自己臂彎裡。

  「如果你這近半年都是這麼過的.還挺叫人擔心呢!」黑眸的視線落在不知如何被他拈在手中的棉紙,看清畫裡熟悉的面孔,微慍的兩眼露出笑意了。「神韻逼真,唯妙唯肖……是我嗎?」

  嵇奕一旋身,他在長廊兩旁高高的橫木上坐下,讓懷裡的女人雙腳懸空,坐在自己大腿上。訝異得結舌的金雪霽,過了好久才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不是應該還在」半年還不到呢!而且……他的書信裡也末曾提過隻字片語。

  「見你的強烈念頭,讓我忍不住將這場戰役提前半個月結束!我想給你驚喜,所以在書信裡並未提及,而我似乎做到了……」是他……真的是他!金雪霽高興的低呼一聲,手臂驀地摟住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哦,感謝老天,讓你平安回到我身邊。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哦!」想他想得每天只能將強烈的思念寄情在自己的畫筆下,將臉埋在沁著男人汗味的頸間,金雪霽吸取著心愛男人剛毅的氣息,忍不住喜極而泣了。心疼她將自己一對美麗的眸子哭丑了,嵇奕不由輕拍她抖動的肩背,唇瓣貼著她耳畔,溫柔地逗著她。「怎麼過了這麼久,你愛哭的習慣還沒改掉,嗯?」

  這一句倒挺生效的,啜泣馬上轉為斷斷續續,金雪霽由他肩頸抬起臉龐,一邊拉著衣袖擦著臉一邊不平地念著:「討厭!都是你讓我變得像我以前眼中的「怪女人』的!再說——」

  金雪霽猛地住口了,睜大如銅鈴的眸子眨了眨。「嵇奕——你的臉……」她輕喊地,一手指著他的臉。「你手中握著什麼?」自己根本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

  手中嗎?金雪霽好奇又納悶地垂眼望了自己抬高的手。哦,對了,那支沾墨的筆還被她拿在手上呢……天啊!她怎將他的臉畫成這副德行!好大的一個「X」字啊!

  金雪霽就像犯了罪剛被逮到,又急欲脫嫌,右手反射性地將筆甩開,她連聲道歉地以袖口拭著嵇奕「發黑」的臉龐。「對不起,我根本忘了……忘了手上還握著沾墨的筆……我……哈……哈……我……對不……哈……」望著那張俊朗的面容在自己的協助下,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它:愈抹愈黑!金雪霽再也止不住地噗哧一聲,當著他的「黑面」嬌笑出聲。嵇奕不自覺的抬起手臂,輕柔地貼上她發顫的雙頰,極其珍愛地捧住她美麗的容顏。「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以後能讓我時常瞧見它嗎?」眼神溫柔的教人深深沉溺其中,滿盈的愛意在眼中閃動。金雪霽還是在輕笑著,只是笑中有淚了。她點著頭,哽咽一聲,再也強忍不住地又撲進他懷裡。「該死!是你將我又惹哭了……討厭……嗚……」

  這次嵇奕沒有阻止她了,他一對懾人的黑眸也在發光,他鋼鐵的手臂將她緊緊固擁在自己懷裡,讓他的心貼著她的,讓它們互相感受對方的鼓動,感受對方深情的摯愛。

  他愛她。

  她愛他。

  兩顆心在和諧的律動下,互相地傾訴著——、水恆不變的情愛。

  小姐和嵇大哥……太好了!丫環小月吸了吸鼻子,望了顯然早將一旁的自己給遺忘的兩人一眼,她轉過身,一邊拭著淚,一邊開心地想著。

  看來得提醒老夫人,準備辦喜事了!

  小月悄悄舉步離去,留下身後情濃化不開的兩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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