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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衣]戀戀你的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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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19:59 |倒序瀏覽 | x 3
戀戀你的心  作者:唐衣  

為了拾回一顆蘋果她必須叫床—是叫他起床,
雖說女孩兒家進入一個陌生男人裡非常不妥,
然而為了不暴殄天物,她也只有硬著頭皮去叫,
不消說當然是被吃了些許豆腐才完成叫床任務,
好容易拾回蘋果,但代價是她必須要料理他的三餐,
她卻深知由於家庭因素這段感情必將無疾而終,
只是面對他的款款柔情實在不忍就此放棄,
在她茫然不知所措時車禍降臨,這一回又是蘋果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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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0:24
第一章

  「你有一年的自由時間。」

  這是昨晚段雪芯的父母親送給她的二十五歲生日禮物。

  漫步在清靜大道上的段雪芯不禁搖頭歎口氣。

  今天她還特地早起,想找個人問明白,沒想到母親竟催促的提醒她該出去租房子了。

  呵!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不過……

  段雪芯的腳步忽地頓了一下。現在想想,她大哥和二哥好像都曾在外頭住過一年的時間,也好像都是在他們二十五歲的時候哪!

  「這麼說,這真是爸和媽特地送給我們的『特別自由』時間囉?!」

  想想二十五歲了,出門獨立生活不也是一種人生歷練,可是幹嘛要人家在「一年內自行物色老公人選」,還說「不然就準備相親」呢!

  討厭……「爸媽這簡直是強迫中獎,跟逼婚沒兩樣嘛!」

  段雪芯低頭喃喃自語,沒留意前方的繼續跨步,霎時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糟糕……」段雪芯懊惱的道歉,急忙拾起對方散落一地的水果。「啊!等一下……」

  她追著一顆仍在地上滾動的蘋果,鞋尖不小心一碰,蘋果不但沒「等」她,反而滾進停放在路旁的轎車底下,靜躺在她伸手構不著的一角,輕鬆的「納涼」。

  「怎麼這樣?」段雪芯蹲著身子氣餒的望著和她作對的蘋果,皺起眉峰轉頭道:「對不起,還有一顆蘋果在車子底下。」

  「沒關係,你別介意。」陸淑卿微笑著說,對這個追著蘋果跑的可愛女孩頗有好感。

  「可是不能就這樣不管它,暴殄天物不好……這裡有沒有長竹子之類的東西?」段雪芯將手上的水果交給眼前這位散發出雍容華貴氣質的長者後,仔細搜尋四周有無可利用的器具。

  「將車子移開,就可以拿到蘋果了。」這年頭懂得如此愛惜食物的年輕人不多了,陸淑卿對這個女娃兒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但是這車子的主人……」

  「還在睡大頭覺。」陸淑卿指指路旁的透天別墅,笑看眼前一臉迷惑的女孩說道:「我住在這兒,這輛車是我侄孫子的。」

  「這麼巧?」段雪芯鬆了一口氣。

  「不過叫醒少齊的任務要交給你。」陸淑卿說道,唇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嗄?少齊?」段雪芯的腦袋有些混亂。怎麼要她這個陌生人去叫別人起床?好像……怪怪的。

  「蘋果是你撞落的,當然要你負責。」陸淑卿輕描淡寫,不由分說的拉起發愣的女娃兒進入大門。

  「伯母……」

  「叫我姑婆就可以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段雪芯……」

  「很好。」

  陸淑卿意味深長的睨了段雪芯一眼。想到自己的「good哎地兒」,她不由得嘿嘿的狡笑出聲。

  少齊啊少齊,姑婆倒是想看看待會兒你會是如何的「冷漠以對」呵!

  段雪芯搞不清這位「姑婆」令人摸不著頭緒的一句「很好」,以及讓人不寒而慄的「嘿嘿」暗笑。是什麼意思?

  她只覺被這位「姑婆」拉著的雙手微泌出冷汗……

  段雪芯佇立在陸少齊的房門前,覺得可笑、滑稽又無奈。

  為了撿一顆蘋果,她竟然得來叫一位未曾謀面的人起床?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啊?

  「不好意思,陸先生,請問你醒了嗎?」段雪芯還是敲了門,誰教蘋果是被她踢到車子底下的。

  回應她的,是一片悄悄的寂靜無聲。

  「看來得像姑婆說的,直接進去喚醒陸先生才行。」段雪芯逕自咕噥,深吸口氣,旋開門把。

  瞧見床鋪那頭蜷著一具看不見頭腳的碩長人形,剎那間段雪芯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緊張。

  「好像有點兒荒謬,我居然就這樣闖進陌生男人的房間?大哥和二哥如果知道,不曉得會怎樣揶揄我?」段雪芯怔忡的低語,進退兩難。

  突地,被窩下傳出翻身挪動的窸窣聲響,段雪芯驚嚇的後退一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姑婆,別吵我,我還要再睡會兒。」陸少齊隱約聽見細碎說話聲,下意識的咕噥。  

  「呃……陸先生,我不是你姑婆,是姑婆要我上來叫你的。」天啊!她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嗯……」

  陸少齊朦朧的回應,覺得姑婆今天的聲音彷彿變年輕了。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起來移個車,蘋果……車子底下有蘋果……」段雪芯緩緩地走向前,卻仍抑不下心底的緊張,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拜託,我不要吃蘋果。姑婆,您讓我多睡一下行嗎?」陸少齊將棉被蒙得更緊。姑婆雖然聲音變好聽了,但還是一樣煩人。

  「不是的,我……」

  「我說過我不想……」

  陸少齊不耐的話在拉下棉被瞥見床邊的陌生人時戛然而止,他猛地坐起,俊臉罩上一層不悅的寒霜。

  「你是誰?是誰准許你進來我的房間?」

  他的語氣好冷,眼神好犀利。段雪芯嚇得全身微微顫抖。

  「我……不小心撞到姑婆,踢到蘋果……」

  「別說那麼多廢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就好。」陸少齊面無表情的打斷她的話,一雙深黝瞳眸映著寒芒掃向不知打哪兒來的冒失鬼。

  一股莫名的氣焰直往段雪芯的胸口竄繞。這男人的口氣有必要這麼差嗎?

  「什麼廢話?我是很認真的在回答你的問題你懂不懂?從頭說你才可以一次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你知不知道?」她不甘示弱的迎視他,下一秒,還來不及弄清情況,她便教他一把拉上前……「你幹什麼……呀!」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你知不知道一大早跑進男人的臥室是很危險的?」陸少齊冷峻的欺身向前,瞇起眼打量這個膽敢理直氣壯對他反唇相稽的陌生女子。

  白裡透紅的肌膚,濃密如同羽扇般的長睫毛,燦爛如星的美眸,高挺鼻樑配上微微上翹的小巧鼻尖,俏皮極了;再加上不點而朱的豐潤小嘴,這個女孩美得很清純,而且還帶著稚嫩的可愛氣息。

  不過她長得如何不干他的事,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房裡才真礙著他了。

  「你以為我吃飽沒事,無聊到隨便進入別人的房間嗎?我是為了姑婆的蘋果。」段雪芯氣怒的在他身下扭動身子,「放開我,你這個睡到日上三竿的懶惰色狼,走開啦!」

  懶惰色狼?這是什麼奇怪的封號?陸少齊的唇角有抹不自覺的隱隱笑意。

  「笨女人,在男人身下這麼亂動等於是在玩火,你知道嗎?」他俯近她沉聲警告,卻發現她有著怒意的嬌顏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光彩,讓他一時看傻了眼。

  「你在說什麼呀?如果換成是你被人壓在床上,你能無動於衷嗎?你……你別靠我這麼近,放開我……」

  段雪芯想伸手推開他的偉岸身軀,無奈雙手教他給鉗住,使不上力,心一急,她的眼眶瞬間濡濕。

  乍見她眸裡泛滿瑩瑩淚霧,陸少齊的心頭難得地升起一股內疚感。

  「該死!我討厭女人的眼淚。」他低吼。她竟讓他覺得有罪惡感?是她擅闖他的房間耶,有沒有搞錯?!

  「你討厭女人的眼淚,我還討厭男人的蠻力咧!」段雪芯生氣的回嘴,仍擺脫不了他的鉗制,晶瑩淚珠忍不住的落下。

  「你……跟你講話實在要有很大的修養。」陸少齊啞著聲低語,鬆開這個受制於他卻仍放肆的逞口舌之快的固執小女人。

  「要是你有修養,你就不會這麼無禮的對待一名弱女子。」段雪芯急急起身,雖心慌得淚流滿腮,嘴上猶氣不過的硬聲攻訐。

  冷不防地,她腦後的馬尾被使勁一拉,痛得她倒抽口氣,穩不住身軀的倒向他懷裡。

  「好痛……」段雪芯撫著頭呼喊,感覺腦際陣陣發麻抽搐。

  「喂,你沒事吧?」看她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他只是順手一拉而已啊!不過她的頭髮很柔細、很滑軟……

  「你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粗暴男人!我跟你有仇是不是?」段雪芯瞪大美眸怒視他。

  「你再這麼囉唆聒噪,我會用嘴封住你的口。」陸少齊不假思索的說。

  面對她梨花帶雨的小臉,他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憐惜之情,抬手拭向她的淚痕……在手指觸及她滑嫩肌膚的瞬間,他倏地抽回手。

  見鬼!他是怎麼了?女人,他向來是視若無睹的……

  「你的意思是……」段雪芯愣了幾秒,隨即驚愕的以手覆住自己的唇。他該不會是打算……

  段雪芯頓時無語,只能戒懼的瞅著他看。

  其實他是個好看的男子,略微頹廢傭懶的氣息,額前垂落的幾許髮絲讓他更添了幾分野性魅力;他還有雙深邃的瞳眸,挺直的鼻樑,只是他英挺的濃眉此刻相當鬱結的緊鎖在一起,一張厚薄適中的完美唇形也緊抿著。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猜不透他下一步會怎麼做,只是呆愣地望著他,忘了要離他遠一點兒。

  「你進來我房裡和姑婆的蘋果有什麼關係?」陸少齊凝視著她問出兜轉了一圈卻尚未弄清楚的問題,好笑的發現,剛剛似乎是她進來以後最安靜的時刻。

  「你看吧,一開始我就要告訴你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偏偏你硬是……」

  段雪芯忽然發覺他眉心蹙得更緊了,她猛地住口,警覺的起身退離床鋪。

  「我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姑婆,弄落她的水果,還有一顆蘋果滾到你的車子底下,姑婆要我叫你起床將車開走好取回那顆蘋果,事情就是這樣。」她簡明扼要的說完,他的反應卻教她瞠目結舌。

  他……他竟然意興闌珊的鑽回他的被窩?

  這個沒有同情心的男人!

  段雪芯急忙走近,雙手壓向他的枕頭兩側,俯近他開口,「等一下!你先別睡,那顆蘋果還在等你耶!」

  「喂,你別引誘我犯罪。」陸少齊道。這個剛才因他的欺近而淚眼婆娑的女人,現在居然為了一顆蘋果如此靠近他?她腦袋裝的是什麼?

  「別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你先下樓幫個忙再睡好不好?」段雪芯軟言相求,完全沒有察覺她和他之間此刻曖昧的姿勢。

  陸少齊驀地一怔。她不知道用這種嬌柔的聲音說話會令人全身無力嗎?

  「拿掃把不就可以構到蘋果!我不想動。」他懶懶地答,語氣放柔許多。

  「姑婆不准啊!她說這樣蘋果會有更多滾撞痕跡,不好看也不好吃。不過姑婆未免也太不夠意思,明知道你是色狼,還要我上來叫你……」

  「明知道我是色狼,你還敢靠我這麼近?原來你這麼大膽?」他忍不住出言戲謔,同時暗自思忖著他那寶貝姑婆究竟在打何主意。

  「咦?不是……我……」段雪芯慌忙拉開和他過於親近的距離,站在床邊,愁著臉問,「你真的不起來?那蘋果怎麼辦?」

  「不關我的事,問題是因你而起,你得自己解決。」陸少齊不得不承認她顰眉的楚楚神韻的確動人,但他沒必要心疼她。

  「你這個人真的是……唉……」所有的微辭不禁都化為一聲低歎,事情確實因她而起呀!

  「那是你的車鑰匙?」段雪芯指向桌上的一串鑰匙,輕聲的問。

  「嗯。你會開車?」他不想瞧扁她,只是狐疑嬌小的她真能駕馭車子?

  「應該……沒問題。」她拿起鑰匙往門邊走。既然人家不願幫她,那她只好自己來。

  應該?多麼令人心驚膽戰的不確定詞語啊!陸少齊忙一骨碌的坐起,低聲問道:「喂,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應該沒問題』?」

  「我有駕照,只是不曾真正開車上路過。上次我幫大哥倒車出車庫,不小心碰撞到我二哥的車,不過我沒事,大哥他們的車也沒什麼大礙,倒是我被訓了一頓就是。但是你放心,一回生二回熟,我想今天不會有事的。」事情總算找到方法解決了,段雪芯高興的微微一笑,「不打擾了,你繼續睡吧!」

  陸少齊傻怔的看著無緣無故冒出來攪亂他的作息、又若無其事瀟灑離去的嬌俏女子,額際開始因不安而隱隱作疼。

  「該死!」他低咒一聲,匆匆起身。

  他壓根兒不相信她令人不敢恭維的開車技術能「一回生二回熟」,老天,千萬別拿他的愛車當試驗品。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該死的混蛋蘋果……」

  陸少齊披上外套急忙快步下樓,心底直希望能來得及阻止那個女孩謀殺他的車子才好。

  「姑婆,蘋果撿到了。」段雪芯拿著那顆經她大費周章才撿回來的紅蘋果向陸淑卿喜孜孜的報告。

  「那麼高興幹嘛!要不是我動作快,只怕那顆蘋果已經被你這個笨蛋壓碎在車輪底下,成了一堆爛水果泥。」隨後進門的陸少齊大刺刺地譏誚段雪芯。

  「我哪有很笨?是你自己沒說你的車是手排的呀,我又沒開過手排車……」

  「自排和手排的道理還不是一樣?不過你這個開起車來恐怖至極的危險分子還是少碰車子為妙,免得殃及無辜的人。」看見她開車,著實教他捏了把冷汗,真不明白她是如何考到駕照的。

  「你這個男人真的很差勁,之前是你自己不幫人家的,現在幹嘛粗聲粗氣的批評人家的開車技術?還有啊,你沒事幹嘛把車子停放在外面,院子這麼大你為什麼不停?要不然蘋果也不會滾到你的車子底下,這件事你也有責任,懂嗎?」段雪芯仰著小臉,伶俐的反駁。

  陸少齊二話不說的伸指彈向她柔軟的耳垂。

  「呀……你……」段雪芯撫著耳,不甘地瞪向身側挑著眉、動手不動口的「小人」。

  「那是給你的懲罰。我的車子之所以停在外面是因為朋友借走深夜才歸還,大門都鎖上了,他當然無法把車停在院子裡。」陸少齊拿過她手上的蘋果,在她眼前晃道:「至於這顆蘋果,你該不會忘了是誰踢它一腳的吧?」

  「是,是,你一點兒責任也沒有,都是我的錯,這樣你滿意了嗎?」段雪芯氣呼呼地搶過他手裡的蘋果,嬌斥道:「拿來啦!這是姑婆的,你別碰。」

  站在一旁的陸淑卿再也忍不住的格格直笑。看著這兩個孩子你來我往的鬥嘴,真是有趣極了。

  「姑婆,您沒事幹嘛亂笑?」這個寶裡寶氣的姑婆,陸少齊常摸不透她老人家在想什麼。

  「嘿嘿……」陸淑卿直瞅著陸少齊,眼底閃過一簇狡黠眸光,得意的逸出詭異的賊笑。

  「姑婆,您別這樣笑,您這樣好像是有所企圖的虎姑婆哦!」段雪芯率真的說。她真的覺得那「嘿嘿」笑聲令人不自在,之前姑婆也曾這麼笑過

  陸少齊聞言,禁不住的捧腹大笑。

  英雄所見略同,他也常常覺得姑婆像極童話故事中老謀深算的虎姑婆,只是不曾明說就是,這個女孩還真有膽量。

  少齊啊少齊,你會在陌生女子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縱聲大笑,這倒是頭一回,你自己注意到了嗎?陸淑卿在心底低喃,唇角有驚喜的笑意。

  「陸先生,你……」沒料到陸少齊會突然大笑,段雪芯有些訝異。

  「什麼?」陸少齊止住笑,疑惑的望向欲言又止的段雪芯。

  段雪芯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瞧見他笑,不明所以的跟著感到開心而已。

  「姑婆,蘋果既然已經撿回來,那我就不再打擾了。」段雪芯將蘋果交給陸淑卿,甜甜地向她告辭。

  「這麼快?再多陪陪姑婆不行嗎?」陸淑卿不捨的拉住段雪芯,默默盤算著該如何留住這個與她投緣的女娃兒。

  「我還要找合適的出租房子,沒有辦法陪您。」

  「你要租房子?」陸淑卿看見段雪芯點頭,眉開眼笑的說:「姑婆可以分租你一間房間。」

  陸少齊一怔,嘩然反彈,「姑婆,您在開什麼玩笑?」

  陸淑卿淡淡掃了大驚小怪的陸少齊一眼,「姑婆是當真的。」

  「謝謝姑婆,但是這裡太豪華,我……」段雪芯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花下一大筆錢租這樣昂貴的房子。

  「別擔心,姑婆不收你分毫房租,你只管住下就是。」

  「嗄?」段雪芯瞠大水靈靈的明眸望著陸淑卿。她沒聽錯吧?

  「我不同意!」陸少齊堅決的表明立場。

  「我管你同不同意,你是姑婆還是我是姑婆?」陸淑卿瞪向陸少齊,四兩撥千金的帶出她的魄力。

  「可是好歹我也是住在這裡的一分子,您該徵求我的意見才是,為什麼要強迫我跟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陸少齊指著身旁的段雪芯,不悅的據理力爭。

  段雪芯不客氣的揮拍他無禮點指的手,「什麼強迫?說得你好委屈,我又沒答應。再說倘若要跟你這個色狼同住一個屋簷下,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我吧!」

  「色狼?少齊怎麼可能是色狼?他剛才有對你怎樣嗎?」陸淑卿微挑著眉,有些期待的問。

  「嗯……是沒怎樣啦,可是等到有怎樣時就來不及了啊!姑婆,您的反應……有點兒奇怪,似乎很開心?」是她的錯覺嗎?

  「姑婆,您心裡是不是在算計著什麼?」陸少齊雙手抱胸納悶的問。他就是覺得姑婆神色有異,十分可疑。

  陸淑卿不理會陸少齊敏銳的視線,只管專注的「讓」眼神黯淡。

  「雪芯啊,你就住下吧,反正橫豎你都要住外面,就跟姑婆住不好嗎?這樣姑婆也多個伴啊!少齊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姑婆一個孤苦老人,守著這麼大的一間房子,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還是你不喜歡姑婆、討厭姑婆?」

  陸少齊兩眼翻白由著姑婆做戲,心中仍難免碎念,「孤苦老人」?姑婆到底懂不懂這四個字的意思?

  「姑婆,您別這樣,我怎麼會討厭您?」段雪芯扶著陸淑卿的肩頭柔聲哄慰。

  「既是如此,就表示你答應姑婆囉!太好了!」陸淑卿高興的給段雪芯一個熟情的擁抱,逕自作下結論。

  「姑婆……」段雪芯哭笑不得的喊。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陸少齊只能搖頭。姜畢竟是老的辣,年輕尚待淬礪的段雪芯,怎鬥得過修行數十寒載的「虎姑婆」呢!

  「雪芯,你就把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不用拘束。對了,你會烹飪嗎?」陸淑卿忽然想起,這點很重要。

  「姑婆是指……」段雪芯從母親那兒學得不少烹飪技巧,只是不明白陸淑卿的意思。

  「少齊很挑嘴,平常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總是懶得煮東西吃隨便打理,再不就乾脆不吃。假如你會烹煮食物,要是姑婆不在家,少齊的早晚餐好歹也能按時進食,這樣姑婆才能放心。」

  陸少齊的父母這半年多都會待在美國處理陸氏分公司的事,陸淑卿自己再過幾天也要去美國和兒子女兒聚聚,她實在擔心陸少齊會疏忽自己的健康。

  「姑婆,您該不會就為了這點兒小事要人家住下來吧?您放心,我會照顧自己,再說您也知道我嘴挑,段小姐煮的東西我不見得吃得慣,別硬要人家住在這裡。」陸少齊迂迴的力挽狂瀾,他十分不願意和外人同住,尤其是女人,那多彆扭。  

  「是不是不會烹調,或者煮的菜餚不合陸先生的口味,就不必……不必住這裡?」段雪芯絞扭手指,覷著陸淑卿,怯怯地問。

  陸淑卿閱人無數,光從段雪芯此刻的言行舉止,便能洞悉她想婉轉推卻的心意。

  「雪芯,別打歪主意,其實你很會烹飪,別喬裝是個生手。」

  「姑婆,您怎麼……」

  「你真的擅長烹煮東西?說實話,不會我也不會笑你。」陸少齊一本正經的說,不敢想像她的手藝會比開車技巧好到哪兒去。

  「你這個人真失禮,把人家看得那麼扁!」

  段雪芯圓溜溜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瞅著他,粉嫩的腮幫子微微氣鼓著。

  「那我要一個荷包蛋,五分熟,外加兩片吐司用鍋子煎至兩面泛著漂亮的金黃而不帶絲毫焦黑。你現在可以下廚展現你精湛的廚藝了。」陸少齊挑著眉挑剔的說,存心找碴。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哼!」段雪芯小臉一撇,小嘴嘟得高高的。

  「喂,你生氣的模樣好像那個櫻桃小丸子哦!」很可愛!陸少齊不由自主的將視線停駐在段雪芯的俏臉上。

  「啊?」段雪芯挫敗的歎口氣。要對他生氣,實在很累,因為總不能一氣呵成。

  「雪芯,你就委屈些幫少齊弄份早餐吧,姑婆答應你,如果少齊真的不喜歡你做的東西,姑婆就不勉強你在這兒住下來。」陸淑卿慷慨的說:「但是,先說好,你不能敷衍姑婆。」

  段雪芯靈活的雙眼一亮,正想點頭道是。

  「喂,你想都別想。」陸少齊沒頭沒腦的朝段雪芯丟下一句。

  「嗄?什麼?」段雪芯呆呆地看進陸少齊不以為然的深黑眸底。

  「我會把鹽巴拿得遠遠的。」陸少齊粗魯的又彈她一記耳垂,自顧自走向廚房。要陷害他?門兒都沒有。

  「姑婆,他怎麼知道我正打算讓他吃頓很鹹的早餐?」段雪芯驚訝不已。莫非他能透視人心?

  「少齊的心思其實很細膩的……」陸淑卿笑意盈盈地喃喃細語。少齊和雪芯的腦頻率似乎頗為相近,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

  望著眼前一顆完整的、嫩嫩的五分熟荷包蛋,以及兩片看起來酥酥脆脆、表面金黃得恰到好處的吐司,陸少齊眼睛不禁為之一亮,沒想到段雪芯的廚藝還當真比她的開車技術好很多。

  「趕快吃吧,冷了就沒那麼可口。」段雪芯在一旁好意的提醒,一時倒忘記要向他炫耀一番。

  陸少齊咬下一口吐司咀嚼,眉峰隨即一蹙,再嘗一口荷包蛋,他的濃眉不禁鎖得更緊。

  「喂,我做的東西有這麼難吃嗎?你怎麼吃得眉毛都打結在一塊兒了?」

  段雪芯坐在他面前雙手托腮,跟著愁斂柳眉。她又沒在他的餐點裡偷撒鹽巴,他的反應怎會是這樣?

  「我想,我今天的味蕾一定有問題……」陸少齊低聲咕噥,繼續吃著眼前的早點。

  段雪芯煎的吐司脆酥爽口,很有嚼勁,比姑婆做的好吃。

  段雪芯煎的荷包蛋水嫩滑口,沒有半點兒粗老的口感,比姑婆做的好吃。

  「該死!」陸少齊含著食物啞聲低咒。他今天的味覺是怎麼回事?竟然堅決的戀上段雪芯做的食物?難不成他餓昏頭了?

  「少齊,雪芯的廚藝合你意嗎?」陸淑卿走近他,試探的問。

  段雪芯尷尬的搖搖頭,「姑婆,他不喜歡我烹調的東西,他吃得很勉強又很痛苦,所以……」

  「很好吃。」話一出口,陸少齊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在說什麼啊?

  「咦?可是剛剛你……」

  「他把蛋和吐司吃完了。」陸淑卿很滿意桌上盤底朝天的景況。

  「對,一口不剩,該死……」陸少齊懊惱的碎念,頭也不回的上樓。這下可好,他要如何反對姑婆讓段雪芯住進來?

  「雪芯,你準備搬進來吧!」陸淑卿拍拍段雪芯的肩膀,微笑的收拾盤子。她樂觀其成的在心底想,事情很順利哦。

  段雪芯迷惘的睇向隱去陸少齊身影的二樓一眼,再看著笑得一臉耐人尋味的陸淑卿,忽地感到有些混沌恍惚。

  她今天是不是遇上奇怪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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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7:01
第二章

  陸少齊剛下班回家,一進門,撲鼻而來的飯菜香直教他整個人覺得溫馨而輕鬆。

  「嗨,回來啦!」段雪芯從廚房那端探頭,輕快的招呼,「你等會兒,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嗯。」陸少齊輕聲回應,說不上來心頭縈繞的奇怪感覺。

  這是段雪芯住進這裡的第四天,令他迷惑不明的是,他對家裡突如其來多了個不熟識的女人,竟然絲毫沒有原先以為的扭捏、嫌惡及不快的感覺,反而覺得自然、沒有任何的疙瘩。

  他著實猜不透這究竟是為什麼。

  「不行,先去洗手才能吃,昨天不是才說過嗎?」段雪芯端菜上餐桌,剛好瞧見陸少齊伸指偷拈菜,板著臉一把拍向他的手背。

  「該死!你幹嘛這麼講究?」陸少齊抱怨,不情願的到洗手台洗手,心想下回偷吃一定不讓她逮到。

  「這是最起碼的衛生觀念,你的小學老師沒教你啊?」段雪芯嬌瞪他一眼,遞了張紙巾給他拭手。

  「女人不該像你如此喋喋不休。」他漫不經心的批判。

  「男人不該像你這般冥頑不靈。」她不以為然的回嘴。

  「你……」

  「好啦,別皺眉,吃飯了好不好?」段雪芯解下圍裙,嬌柔著聲音討和地說。

  陸少齊頓時傻怔住。又是這種突然的、令他無從回抗的軟軟柔柔語調……

  「你這女人怎麼一下像火一下又似水?你有雙重人格不成?」他低聲嘀咕,不由自主的依她,落坐於餐桌前。

  「什麼火啊水的?我不懂。」段雪芯在他身旁坐下,偏著小腦袋,眨著烏黑大眼問道。

  「沒事,吃飯別說話。」這女人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嗎?

  「哦!」段雪芯扒口飯咀嚼幾下,隨即發現有誤的開口,「不對啊,吃飯不說話多奇怪,繃著臉埋頭進食會消化不良耶!有人可以聊天為什麼不放鬆心情交談?是不是因為我不是姑婆,所以你不想跟我說話?」

  「你好吵。」陸少齊嘴上數落,卻不可否認喜歡聽她清甜的細絮訴說。

  「會嗎?可是……」

  「別可是了,你再不趕快吃,等會兒飯菜會冷掉。」他夾些菜到她碗裡,加重語氣道:「快吃。」

  「你把人家當小孩啊?真是的。」她皺著小巧鼻子輕哼一聲,不再多說地安靜進食。

  可不是!陸少齊在心底莞爾回應。她聰慧靈黠,個性又像個孩子似的單純率真,再加上剛才那可愛的皺鼻模樣,還當真跟個俏皮的小女孩沒兩樣。

  「你待會兒要再添點兒飯,你吃太少了。」這回換陸少齊忍不住先開口,她一不說話,氣氛彷彿突然間變得清冷,他不喜歡。

  「不是我不吃,而是白飯我吃不了滿滿一碗,可是我喜歡麵食,嗯……應該說我喜歡麵粉做的食物,我可以一次吃下一大碗的面哦!很奇怪對不對?」啊!她終於又可以說話了,悶著頭吃飯真的很累耶。

  陸少齊不由得搖頭歎氣。她又來了,話匣子一開,便說得眉飛色舞。

  「別只顧著說話,飯要記得吃。」陸少齊唇邊浮現出淡淡笑意。唉,還說她不是小孩,吃飯還要人家提醒呢!

  「姑婆今天有從美國打電話回來,你要不要回電給她?」

  「也好,我就告訴姑婆說你已經搬回家了。」誰教姑婆竟威脅他,若她從美國回來時不見段雪芯仍住在這兒,他就別認她這個姑婆。

  段雪芯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小臉皺成苦瓜般地說:「喂,別害我。」

  「姑婆恐嚇你?」陸少齊覺得八九不離十。

  「今天我一接起電話,姑婆劈頭就說『雪芯啊,你可別偷跑,否則姑婆就哭給你看,就算是有打算也不行,姑婆會很傷心』,然後姑婆居然就在電話那頭哽咽起來,所以你別亂說話,我不想讓姑婆不高興。」

  「那個臭姑婆到底在盤算什麼?就只會欺騙善良的你……」瞥見她眸裡的疑惑和擔心,他拍拍她的頭,保證的說:「放心,我不跟姑婆亂說就是,你還是先把這碗飯吃完吧!」

  「你吃飽啦?不喝湯嗎?」她輕輕掀拿起盛湯的小鍋蓋,「姑婆說你常常三餐不定時,對胃不好,所以我特地燉了些健胃的木瓜排骨湯讓你喝。」

  陸少齊撇撇嘴,微蹙著眉,不感興趣的道:「我討厭木瓜。」

  「別這麼挑嘴,它沒有你想像的難以下嚥,再說,看在我好心烹煮的面子上,你就試著嘗一碗,好不好?」她為他舀取一碗湯,柔聲輕勸。

  陸少齊的眉頭霎時全鎖在一起,他暗下決心,這回不理她的輕噥軟語。

  「要不然這樣……」段雪芯也替自己裝一碗木瓜排骨湯,「我陪你一起喝,好不好?」

  唉!他能說不好嗎?陸少齊啼笑皆非的看著她捧至他鼻前的木瓜排骨湯,強裝的堅持瞬間全軟化在她該死的、軟綿綿的「好不好」裡,再一次乖乖違背自己的本意順著她接過湯,一口一口地喝著。

  「沒騙你吧,這湯不難喝,對吧?待會兒你多喝一些。」段雪芯滿足又高興的看著他。

  「你別得寸進尺。」陸少齊老實不客氣的拍向她的額頭。她當真以為他這麼容易妥協?

  「我是為了你的胃著想。」她巧笑倩兮地說。

  「你……」

  瞧見她嫣然的笑靨,陸少齊未出口的反駁話語驟然間全部頓住,只剩下心中不可置信的偌大問號。

  怎麼他的原則一旦碰上她,便全亂了?

  陸少齊沐浴完正欲進他的臥房,隱約聽見樓下似乎傳來段雪芯的驚叫聲,他急忙跨步下樓,看見她雙手捂耳蹲踞在地上,不由得加快腳步的迎向她。

  「雪芯,怎麼了?」他拉扶起她,著急的問。

  「外面突然下雨,我想關上窗子,結果又閃電又打雷的,好可怕……哎呀!」窗外漆黑天空突地劃下一道亮晃晃的閃電,令她驚嚇地閉上眼,雙手飛快的覆住耳朵。

  「這麼大個人還怕閃電打雷?你不怕笑掉人家大牙?」陸少齊莞爾的點點她的眉心,心裡鬆了口氣。

  「很可怕耶,這有什麼好笑的?」段雪芯等耳際的轟隆雷聲小聲些,才放下遮捂的雙手理直氣壯的反駁。

  「真是服了你,可別告訴我,你還怕停電。」陸少齊搖頭轉身,不料身後衣服卻被她揪住,讓他不得不停下步伐,「喂,你幹嘛?」

  「等我一下啦,有人陪,我比較不害怕。」她一手抓著他的衣擺,一手遮耳,應付外頭又響起的一記響亮雷鳴。「我關好窗後跟你一塊兒上樓。不過,你猜對了,我另外怕的一件事,就是停電。」

  「有沒有搞錯!?你怎麼淨怕些不該怕的事?」陸少齊不敢相信的斜睇她。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沒辦法啊,小時候有一晚我睡醒時四週一片黑暗,爸媽他們剛好外出尚未回來,就這樣我一個人瑟縮在黑暗中許久。從那次之後,只要遇上停電,我就是無法完全驅除心裡的惶懼不安。」段雪芯娓娓細訴,小手仍抓著他的衣服,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陸少齊腦海浮印出她小小身影巍巍顫顫縮躲在屋內一角,一股無來由的心疼及柔情充滿他的胸懷,他伸出手憐惜的拍拍她的頭頂。

  「你等一下哦……」她怯怯不安地叮嚀,急速的移向窗前,卻冷不防地被竄出的一條黑影驚嚇得倒抽口氣……「啊--少齊……」她驚聲尖呼,反身倉倉皇皇地撲入他懷中。

  「雪芯……」

  陸少齊攬住失措驚呼的佳人,瞥見站立窗外仍兀自悠哉向他舉手招呼的冒失身影,他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咒念,該死!這個平時在外居住的小子專程回來嚇人的嗎?

  「雪芯,沒事,那個人是我弟弟陸志傑,別怕。」陸少齊輕輕地拍撫懷中隱隱透著寒顫的纖柔身軀,低柔的安撫。

  段雪芯無法出聲回應。突然受到驚嚇,她只感到胸口傳來陣陣沉重的窒息感,教她好難受、好難受……

  「雪芯,老天……」陸少齊低頭瞧見她蒼白著臉、美眸閉鎖、小手緊按心口,他方寸頓亂,急抱起她緩放於沙發椅上,心焦的摩挲她的胸口、推撫她的背部。

  「大哥。」陸志傑開門而入,親切的喚。

  「倒杯溫開水給我!快點兒。」陸少齊急急地喊,擁著段雪芯,心慌意亂。

  陸志傑一愣,察覺他大哥神色有異,不敢怠慢的依他的囑咐奔進廚房倒開水來。

  「雪芯,喝口水會舒服些,來……」陸少齊接過杯子湊近她嘴邊,讓她啜口溫水。

  「大哥,發生什麼事?」陸志傑納悶的問。這個令他大哥緊張萬分的清麗女孩是誰?

  「有沒有好一點兒?」陸少齊無暇理會陸志傑,不捨的輕拂段雪芯的小臉,俊眸裡蓄滿擔憂。

  段雪芯微微點頭,心口的難過,好似緩和許多。

  陸志傑不禁狐疑的瞇起眼。他這個一向沉著冷靜的大哥,竟然會為了一名女子而亂了方寸?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雪芯,開口說句話,別嚇我。」要聽見她的聲音,陸少齊才能安下心。

  「我沒事了,害你擔心真的對不起。」段雪芯輕聲開口,緩緩挪離他的懷抱。

  「大哥,你很反常,就算對文潔……」

  「你還好意思有意見?」陸少齊板起臉沉聲低斥,「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沒事幹嘛出現在窗口?」

  「我開車路過這裡,想進來和你聊聊,剛好看見窗戶旁有人影,於是便走近探看,難不成……」陸志傑頓悟的指向他身旁的女孩,「我嚇到她啦?」

  陸少齊白了陸志傑一眼,沒好氣的說:「後知後覺的傢伙!」

  「少齊,好像不打雷了,那我先回我的房間,不妨礙你們談天。」段雪芯站起身,小聲的說。

  「你……今晚不會作惡夢吧?」陸少齊有些擔心,她之前受的驚嚇不小。

  「應該不會,因為你弟弟長得不難看。」段雪芯覷望陸志傑一眼,煞有其事的說。

  「什麼長得不難看?除了我大哥,我不認為有誰長得比我好看,你真沒眼光。」陸志傑不滿的抗議,他對自己的外表可是自豪得很。

  「一個人的內涵比外在重要許多,陸先生不必耿耿於懷我的措辭。」段雪芯一臉正經,以慎重的口吻說完後,轉身往樓上走。

  陸志傑瞠目結舌的定在原地。這女孩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就讓他無法駁斥,真是不可思議。

  「大哥,她是誰?」陸志傑指指正上樓的纖細背影,回頭蹙著眉問,不料又是令他一陣呆愣的錯愕。

  眼前這個人真是他大哥?他居然笑得這麼……呃,溫柔……沒錯,是「溫柔」,他大哥居然噙著如此溫柔的笑意目送那位叫做雪芯的女孩?他大哥究竟哪根筋不對?

  「雪芯是姑婆的房客。」陸少齊淡淡地答,沒察覺陸志傑打量的眼光。

  陸少齊走向窗邊關上窗子,放下心的想著,雪芯的聰敏慧黠又回復了,看來她剛才所受的驚嚇,應該已經沒問題才是。

  深夜一點多,陸少齊研究完手邊幾宗棘手的案子,按照慣例下樓四處巡視一番,卻發現段雪芯房裡仍然燈火通明。

  「雪芯,你還沒睡嗎?」他輕叩她的房門問道。

  「嗯,等一下就睡。」房裡的回聲清清淺淺。

  該死!這女人這麼晚不睡在幹嘛?陸少齊有些不悅的開門而入。

  「現在是睡覺時間,你沒事為什麼熬夜?趕快去睡。」他粗氣的催促,她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啊!

  「好,再等會兒。」段雪芯依舊埋首整理書桌上的文件。

  「雪芯……」陸少齊下意識的伸手拉向她的馬尾,隨後便聽見一聲悶哼,再來是杯子的翻覆聲,緊接著是她的慘呼聲。

  「哎呀!天啊!磁片……我的磁片……」

  段雪芯一手揉著泛疼的髮際,一手慌張的移開桌上的紙張,以防被傾覆的茶水暈濕,沒想到擺放一邊的磁片卻整片浸在水漬中,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她跺腳嬌嗔,急忙拿乾淨的紙巾吸拭磁片上的水漬。

  「怎樣?」陸少齊好整以暇的抱胸欣賞她的手忙腳亂,覺得很享受。

  「為什麼又突然拉人家的頭髮?很痛你知不知道?害我不小心揮倒杯子弄濕了磁片,要是這張磁片不能用怎麼辦?」這個半夜不睡覺的男人存心來找她麻煩的嗎?

  「我想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依照常理判斷,你手上那張磁片大概已經報廢了。」陸少齊氣定神閒的說。

  「報廢?」段雪芯只覺腦門轟然作響,顫抖著手將電腦打開,置入磁片一試究竟,結果,她的心頓時墜到谷底。磁片真的損毀了。

  「磁片裡的資料很重要?」陸少齊走近她輕聲的問,她失神沮喪的神情已不言而喻。

  「怎麼辦?我不想佔用你電腦的容量所以沒有存檔在硬碟,又沒有另外備分,怎麼會這樣……我明天要交的……討厭……」段雪芯的聲音由大至恍惚的呢喃,整個人很混亂。

  「雪芯,冷靜下來。」陸少齊疼惜的將怔忡低語的她攬進懷中,輕捧著她的臉,溫柔的說:「告訴我怎麼回事?」

  段雪芯張口未語,晶瑩的淚忍不住由眼角滑落。

  「老天!你怎麼一急就流淚?拜託,別哭。」陸少齊心疼的拭去她的淚,胸口一陣心亂如麻。

  「那是我一位生病的朋友請我幫她輸入的資料,我打字速度不快,好不容易才趕在今天全部打完,本來約好明天一早就要交給她,可是現在……我沒辦法在明天早上之前重新把這些資料打好啦……」

  她頹喪又懊惱的跺著腳,不知該怪誰之餘,又無措的婆娑滾落眼淚。

  「好,好,別哭,我幫你不就成了?」他輕憐拭去她的淚滴,明白只有為她解除問題,才能止住她的淚雨。

  「你哄我啊?那字數很多耶!」段雪芯握著小手抹向臉頰,抽噎的說。

  「一分鐘一百五十個字,你說能不能幫上你的忙?」陸少齊淺笑的捏捏她的俏鼻,覺得她剛才掄手抹腮的動作可愛極了。

  「真的假的?別唬我。」她存疑又訝異的張大仍漾閃著晶亮水霧的眼睛,仰著小臉瞅他。

  「這麼看不起我?」陸少齊溫和的抹乾她頰上殘存的淚痕,坐在電腦前,向她要來要鍵入的原始資料,便開始敲起鍵盤。

  段雪芯看著他修長的手指靈活俐落的在電腦鍵盤上滑行遊走,不禁驚詫萬分。

  他好厲害哦!

  「少齊,你速度這麼快,手指不會打結哦?」段雪芯傻傻地問,覺得隨他手指移動的速度,雙眸有些眼花撩亂。

  陸少齊因她突然而發的傻問題而一鈍,打錯了一個字。

  「雪芯,你想不想這份資料趕在天亮前打好?」他忍住笑,別過頭一臉認真的問。

  段雪芯咬著下唇,怯怯地點頭。

  「那你去幫我泡杯咖啡,然後你就乖乖上床睡覺,等我打完這些資料我再叫你,這樣可以嗎?」他可不希望她隔些時候便問些教他分心的奇怪問題,而且夜已深沉,她該休息了。

  段雪芯不再多言的為他沖泡來提神的咖啡,而後靜靜地坐在床沿望著聚精會神打字的他。

  少齊的心思其實很細膩的……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俊逸側臉,段雪芯忽地想起陸淑卿曾說過的話。

  事實上,他是個體貼的男人。段雪芯在心裡低喃後睏倦的躺向床鋪,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在徐徐進入夢鄉之際,她遲鈍的想起,剛剛著急而哭時,她好像是在他的懷抱裡……

  陸少齊全神貫注的在電腦前努力不懈了將近四個鐘頭,總算將資料全部輸入完畢。他站起身活動一下以舒展筋骨,挪步到睡得香甜的段雪芯身畔。

  凝視著她熟睡的恬美臉龐,陸少齊遲疑著是否要喚醒她。

  「這女人醒著時像個靈黠多變的孩子似地讓人沒轍,睡著時又十足像個單純無瑕的女娃兒般教人憐愛,真是敗給她了……」他喃喃自語,不由自主的抬手拂向她纖纖柳眉,再滑移至她高挺的鼻樑,最後在她美麗的唇緣輕撫旋畫著。

  驀地,情難自抑的,他俯下身,輕輕柔柔地吻上她的唇。

  迷迷濛濛中,段雪芯感到有一團溫暖的氣息一直向她靠上來,唇上傳來軟綿的酥癢,由唇峰游移至唇角,反覆來回。

  有人在吻她嗎?

  段雪芯不願醒來,更不願驅走那份溫暖,但是她隱隱約約感到有人在她身旁,她朦朧地睜開眼,睡意仍在她體內作祟。

  「醒了嗎?」好溫柔的聲音。

  「嗯……」她揉揉惺忪的眼,迎上一雙幽深如古潭的醉人瞳眸,一時還有些恍惚。

  陸少齊迅速在她柔嫩唇瓣上吻一下,「資料我已經全部打完,為了以防萬一,硬碟裡我另存了一份。我現在要回房休息會兒,你準備上班前再叫醒我,還有,今天的早餐我想吃稀飯。」

  「哦……」段雪芯坐起身,猛然想到什麼似地清醒許多,「等一下,你剛才是不是……是不是……」

  「什麼?」已經轉開門把的陸少齊頓下身軀轉過頭,瞧見她纖指撫唇欲言又止的迷惑模樣,他佯裝糊塗的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呃,沒事,你……趕快去休息吧!」她嚥下疑惑,實在不確定方纔的吻……是夢還是真?

  「上班前記得叫醒我。」陸少齊笑著再次交代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的佳人,瀟灑邁步離開她的房間。

  段雪芯搖搖頭甩去腦中的混沌不明,眼角餘光瞥見牆上時鐘指著六點整,不禁逸出一聲低呼。

  「他忙了一整晚?」她頓覺內疚,又打從心裡佩服他打字的速度。

  她花費些時間約略的將他輸入電腦的資料瀏覽一遍,不覺又是驚歎連連。

  「找不到錯字耶!他是怎麼辦到的啊?」

  段雪芯嘖嘖稱奇的收拾好東西,然後盥洗一番,再下樓熬煮稀飯,等一切都打理妥當,時間差不多後才進陸少齊的臥室叫他。

  「少齊,該起床囉!」她附在他耳畔柔聲的喚。  

  床上的人兒睡得沉,只以勻和的氣息回應她。

  「少齊……」段雪芯覺得不忍的輕拍他熟睡的俊臉,「有沒有聽見我在叫你?少齊。」

  陸少齊低吟一聲,慢慢睜開眼。

  「對不起呀!我知道你很想睡,可是你待會兒還要上班,該起來了。」她俯看著他滿是慵懶的眼眸,帶著歉意輕聲說道。

  陸少齊定定地望著她,耳際仍繚繞著她軟軟好聽的音調。

  「喂,你到底醒了沒?你……呀!」

  段雪芯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他拉撲入懷,尚未回過神來便已教他緊緊壓在床上。

  「你……你幹嘛?是你自己要我叫你的,又不是我故意擾你清夢,你還沒睡醒呀?」她慌亂的推擋他精壯的身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像上次一樣受制在他身下。

  「我很清醒,只是想跟你要份小小的謝禮。」陸少齊親匿的點點她的俏鼻,神情自若的說。

  「嗄?什麼謝禮?」段雪芯微愣的隨他低沉撩人的嗓音後發問,一時間忘了掙扎。

  「我犧牲睡眠幫你重新打完所有資料,你不該好好謝我?」他凝視著她,唇邊有狡黠的笑意。

  「對哦,是該跟你說聲謝謝的,辛苦你了。」

  「你的誠意不夠。」他俯近她,存心挑剔的說。

  「咦?你……在胡說什麼?」

  他的逼近令段雪芯再次意識到自己的窘境,小手連忙推向他的胸膛,無奈卻難動他絲毫。

  「我要……這個。」

  陸少齊倏地俯下頭,密密地捕捉住她柔軟濕潤的唇瓣。

  段雪芯全身一顫,有幾秒的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他……他居然吻她?她驚愕的想退開,卻心慌的使不上力,逃不開他灼熱甜唇。

  他的舌在她唇間撩逗,驚人的熱浪穿透她體內,她恍惚的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

  「放開我,你……唔--」她的抗議全教他霸道的親密封住了。

  陸少齊執拗的吮吻她粉嫩的唇瓣,細膩的吻去她唇上的掙扎,霸氣卻溫柔的分開她的唇瓣,貪婪而憐惜的探取她口中的甘美滋味。

  段雪芯的腦袋再次空白一片,只能感覺在他唇舌固執的掠奪下,雙頰滾燙、心跳急速,身軀飄浮著無力的虛軟,小手顫抖的抓著他的衣襟,迷茫無措的失落在他溫熱懾人的氣息裡。

  陸少齊粗喘著,卻仍捨不得鬆開她甜美溫潤的小嘴,但她柔弱的嬌喘令他不得不緩緩退開對她的纏綿,慢慢平復體內翻攪的悸動與渴望。

  「你……你……」迎對上他癡迷醉人的灼灼眸光,段雪芯羞赧又心悸,慌急的想支起嬌軟的身軀,正覺得力不從心時,她被輕柔扶起,鎖扣在他懷中。

  「放開我!你這個強吻人家的大色狼!」可惡!她還是掙不開他。

  「那是我向你要的謝禮。」陸少齊攬著她耍無賴地說。

  「我又沒答應,你這個自大狂妄、擅自作主的傢伙!」段雪芯掄起小拳頭捶向他的肩膀,水盈盈的美眸含嗔帶怨的瞪視他。

  「就是知道你不會給,所以我自己要。」他騰出一隻手撫上她紅艷的朱唇,說得理所當然。

  「你……你這個厚臉皮的討厭鬼!」她拉下他不安分的手,臉上熱呼呼的。

  陸少齊禁不住的揚聲朗笑,「你罵人的封號每個都好可愛,生氣的樣子也很迷人。」

  「你……你這個……」

  看著他得意、賴皮的笑容,段雪芯滿腔的嗔意霎時只能化為挫敗的一聲低歎。她氣餒的埋首他的肩窩,沒轍又嬌嗔的喊,「少齊……」

  「嗯?」陸少齊聞著她身上的淡雅幽香低低應聲。

  「煮好的稀飯放太久會稠稠的,所以你趕快下樓吃,吃好趕緊準備上班,我也得趕著到公司去,所以你……別鬧了,放開我好不好?」她細聲的要求,突然發覺他的懷裡好舒服、好溫暖。

  「好。」陸少齊「阿莎力」的依她的意鬆手,卻又飛快的在她唇上親啄一下。

  「呀……你怎麼可以又吻我?」段雪芯雖驚訝不信,仍急急下床與他保持距離。

  「那是直覺反應。」他耍賴的說。

  「什麼……啊!先前在我房裡,你也吻過我對不對?」段雪芯此刻相信那八成不是夢。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吻你?」陸少齊唇邊掛著壞壞的笑,凝望她羞紅的小臉。

  「你、你……大混蛋!」段雪芯老羞成怒的跺腳嬌嚷,氣匆匆地用力甩上他的房門,耳際仍迴盪著他該死的、放肆的輕笑聲。

  可惡!都是他啦!一大早就將她攪得一團亂。

  段雪芯怔怔地察覺,她的一顆心,彷彿也紊亂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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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7:32
第三章

  段家客廳裡,洋溢著一片祥和的熱絡氣氛,只是段雪芯心裡無端掛念著一個人在家的陸少齊,和家人的閒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雪芯,爸和媽已經開始替你篩選相親人選,你最好加把勁在這一年內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段以德輕描淡寫的說。

  「嗯?大哥,你在說什麼?」段雪芯歪著頭傻呼呼地問。

  「笨蛋!你忘記你這一年的『重大使命』了嗎?」段以安在一旁粗聲接口,提醒他這個突然變得遲鈍的小妹。

  段雪芯忽地想起父母親給的特別「生日禮物」,頓感頭痛的朝母親嚷嚷,「老天,媽,您和爸該不會當真的吧?」

  「原則及事實上你爸和我都這麼打算,如果你沒遇上個真心疼愛你,又能為我們段氏企業效力的良人,一年後,你就得聽爸和媽的,與我們挑選的菁英分子結婚,因為由子女分攤家族企業的重擔是我們段家的規定。」何玉雲慈愛的拍拍女兒的手,溫婉的說。

  「怎麼這樣?公司有大哥和二哥的協助已經綽綽有餘了呀,為何還要將我牽扯進去?」段雪芯憂心的提出質疑。

  「我和以安都希望有個能幹的妹婿可以幫我們共同經營段氏企業,如果他有能力獨自扛起段氏,那是最好不過。」段以德賊賊地笑說。

  「沒錯,真能多個生力軍加入,我和大哥可是能輕鬆許多呢!」段以安喜孜孜地附和。

  「哈!別人家的兄弟為爭奪家產是動不動便上演兄弟鬩牆的戲碼,我段伯航的孩子卻淨是想將家業讓給別人。玉雲啊,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段伯航搖頭感慨,一雙眼眸卻滿是笑意。

  段雪芯不由得低低歎息,為段家那項莫名其妙的不成文規定沮喪不已。

  「我要回去了。」

  「難得的假日,你今晚不住家裡嗎?」何玉雲還想和女兒多聊聊。

  「改天吧,我怕少……姑婆還沒吃晚餐,想回去看看。」段雪芯沒忘記陸淑卿曾說陸少齊獨自一人時常常懶得弄東西吃。

  「就是那個你提過對你很好的老人家?」看見女兒點頭,何玉雲不再出言挽留,她知道女兒的心腸軟。就隨她吧!

  段雪芯悄悄於心裡說了句「對不起」。

  她是怕家人連環逼問有關陸少齊的事,才臨時以陸淑卿這位姑婆作搪塞。

  段雪芯弄不明白自己為何懸掛著陸少齊,但她的身心和意志卻驅策著她往他而去。

  陸少齊懶懶地躺睡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當他隱約聽見開門聲而稍稍轉首,段雪芯的翩翩麗影便深深映入他的眼眸中。

  「我以為你會在你家過夜。」他移動一下身子,仍舊躺臥著。

  「怎麼睡在這兒?會著涼。」段雪芯想靠近他,只是有所顧忌的頓下腳步。

  自從那天他吻了她,只要他們距離過於親近,她的心便抑不住的怦怦亂跳……

  「為什麼離我這麼遠?」陸少齊不滿的挑眉,緩坐起身,不料胃部傳來一陣灼燒感,讓他皺下眉頭本能的伸手覆在腹部。

  「少齊,你人不舒服嗎?」段雪芯沒錯過他細微的痛楚表情,坐近他身側,擔憂的問。

  「沒什麼,只是胃有些不適。」奇怪,剛剛他躺著時明明好多了呀!

  「胃?」段雪芯蹙起眉心試探的問,「你沒吃晚餐?」

  「我喝了一杯咖啡。」

  「你……」喝咖啡能止住飢餓嗎?「你是怎麼回事,哪有人拿咖啡當正餐的?別告訴我,你今天午餐喝了兩杯咖啡。」

  「哇!你好厲害,我的午餐的確就是兩杯咖啡。」他眨著黝黑的俊眸佩服的看她。沒想到她竟能未卜先知。

  段雪芯霎時瞪眼結舌。這個人存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嗎?

  「這樣痛不痛?」她繃著臉,小手故意施力的按向他的胃部。

  陸少齊蹙起眉悶哼了一聲,「有一點兒。」

  「我上樓幫你拿件外衣,我們到醫院一趟。」段雪芯忍住心疼,急忙站起來欲往樓梯口走去。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

  「你要是懂得愛惜身體就不該一整天不進食卻猛喝咖啡,更不該在身體微恙時還不當一回事。」段雪芯不想聽完他的借口,水靈靈的大眼裡閃著不悅。

  「你幹嘛這麼生氣?」陸少齊忍著疼痛起身拍拍她寒怒的小臉,困惑的問。

  「因為你讓人生氣,因為你讓人擔心,因為你不聽話沒有乖乖吃飯,因為……因為我就是想生氣……」

  段雪芯愈講愈氣,只覺鼻端沒來由的一陣酸楚,眼眶一熱,眼前的他隨之變得迷濛。她懊惱自己反常的反應,窘促的轉身想逃上樓……

  「雪芯,我不要緊,你別擔心。」陸少齊由背後擁她入懷,輕哄著說。

  「誰說我替你擔心?」她淚眼汪汪的辯駁,不願承認自己滿滿的憂心。

  「它呀!」陸少齊以食指輕輕拭去她眼角淌落的豆大淚珠,再移至她眼前,「罪證確鑿」的說。

  「什麼啊,那是它自己要流下來的。」

  稍微靜下心,段雪芯發覺自己在他懷中,慌窘的扭著身子想挪離,不料不但徒勞無功,反而招來他更紮實的環鉗。

  「你忘了你只有在心裡著急的時候才會掉淚?」陸少齊淺淺一笑,愛憐的吮吻她雙頰瑩瑩的淚珠。

  「你……你在做什麼?」他輕柔的吻觸夾帶溫熱的氣息,令她胸口一悸,亂了方寸。

  「讓你別哭。」

  他流連的吻上她的頰、她的鼻,眷戀的滑吻至他渴望的紅唇,直到她的纖纖玉指貼覆上他的唇,才止住了他的親?。

  「不許你再吻我,我……我們不是那種親密關係。你趕緊到醫院檢查身體,別延誤病情。」她紅著臉跟他劃清界限,但仍擔心他身體的不適。

  「在上醫院之前,我要先吻你。」他握住她的小手,固執的說。

  「你……」段雪芯登時睜大美眸,驚愕得說不出話。這個男人居然和她談條件?

  「因為……我們就是那種親密關係。」

  陸少齊癡癡凝視雙眸眨著迷惘困惑的段雪芯,戀戀地勾過她的粉頸,俯下頭,唇瓣在她小嘴上輕刷而過,繼而緊緊將它覆蓋,沒有讓她有絲毫反抗機會的探入她口中,執拗纏綿的汲取令他難忘的甜美滋味。

  不該是這樣的!段雪芯腦中混亂的思緒對她發出殘存的清醒訊息,但她止不下他溫柔繾綣的廝纏,整個人再次嬌軟無力的陷入令人暈眩的吮吻裡。

  她心頭糾結難解的情緒令她的淚又無聲無息的滑落……

  陸少齊忘我的品嚐她,猛地滲入他口中的冰涼鹹澀淚液教他一驚,忙不迭的鬆開她,驚慌的看見她淚如雨下。

  「雪芯,怎麼好端端又哭了?」他焦急的伸手想拭去她串串滾落的晶瑩淚滴,卻教她的小手給擋掉。「雪芯……」

  「為什麼又吻我?我討厭這種混沌不明的曖昧,你把我當成什麼……」段雪芯聲淚俱下的控訴,心煩意亂的掙開他的懷抱。

  「雪芯……」陸少齊心慌的攬住她,無限溫柔的說:「傻瓜,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你以為會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段雪芯又急又惱的推他,眸底的淚像呼應她的心情似的落下。

  「我喜歡你。」陸少齊心疼的及時吻去自她眼角滴落的淚,輕輕捧起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低柔的傾吐,「我喜歡你,雪芯,你明白嗎?」

  段雪芯呆呆地愣著,耳際迴繞著他低沉呢喃的嗓音。

  她仰著臉迷茫的望著他,無奈淚眼所映皆朦朦朧朧令她看不真切。

  「你……別戲弄我。」她分不清他話裡的真假,又脆弱的湧現淚意。

  「我是認真的,雪芯,你看不出來嗎?老天……你……」她止不住的淚水著實令他慌了手腳。「你再哭,我就要吻你囉!」他拂去她決堤的淚,悄聲威脅。

  「別威脅我。」段雪芯跺腳哽咽的嬌啐,「討厭……人家眼前一片水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認真的……」

  「你啊,唉!」陸少齊歎口氣,好氣又好笑的摟緊可愛的她拍哄著,「別哭了,聽話。眼裡都是淚水當然看不清楚東西,你要是再哭下去,家裡會鬧水災哦!」

  他柔柔的聲音緊貼著耳徐徐傳送,段雪芯覺得胸中起伏的錯亂逐漸平息,心緒也沉澱許多。

  忽然……「啊!糟糕……」段雪芯終於記起了重要的事。

  「可別告訴我你還要繼續哭。」看著她愁眉苦臉,陸少齊的眉頭不自覺的跟著蹙緊。

  「少齊,醫院……我一哭就忘了,胃……」她有些語無倫次。

  「好,好,去醫院是吧!」陸少齊微笑著輕拍她紅嫩嫩的粉頰。這個彷彿用水做的女人總算不再掉淚了。

  「你等一下,我幫你拿外套。」

  「喂,我答應去看醫生,那可不可以再吻你一次?」他拉住她柔軟滑嫩的小手,皮皮地說。

  「不可以!」段雪芯杏眼圓瞪,大聲的吼。怎麼有人這麼不知好歹?

  「你好凶,我是病人耶!」跟她拌嘴,是種溫馨的享受。

  「陸少齊,你到底去不去醫院?」和他說話真的要有很大的耐性。

  「去,去。」

  陸少齊不願錯過的在她紅潤唇上吻一記才放開她的小手,親匿的凝看氣鼓著秀臉、嬌嗔上樓為他拿取衣服的貼心小女人。

  他知道自己沉寂已久的心靈因為她徹底甦醒了。

  幾天後。

  段雪芯從廚房端來兩盤水果,不料一不小心碰倒走道上的玻璃杯。她下意識的伸出右腳準確的勾住杯子,稍一用力,又將它筆直的向上拋起,然後迅速的將手上的水果盤移放在架上,準備伸手接住杯子……

  「你在做什麼?」陸少齊剛看完報紙從沙發起身,便瞧見這等教他歎為觀止的景況,忍不住笑問道。

  她剛才用腳接拋杯子的動作還真是漂亮俐落,若依奧運花式體操滿分十分的標準來看,他覺得她應該可以拿個九點七五的高分。

  「接杯子啊!」段雪芯抬眼看他,一時忘記……

  「匡啷」一聲傳來,那只被「冷落」的玻璃杯頓時墜地碎成片片。

  「哦……你慘了,你害它粉身碎骨了。」她低頭望著玻璃碎片,伸出食指搖點著,孩子氣的說。

  在一旁的陸少齊禁不住的朗聲大笑。她的反應實在是……呆得令人愛煞,又可愛得讓人沒轍,怎麼會只顧著回他話呢?

  「你本來可以得九點七五分的,現在一分也拿不到了。」他戲謔的說,依然開懷的笑著。

  「什麼啊……咦?啊!」段雪芯忽地瞧見從敞開大門而入的人影,高興的往前跨步。

  「小心!」陸少齊急急上前拉住就快踩到碎片的她,「乖乖站著別動,我拿掃把將碎玻璃掃掉。」

  「你要不要先跟姑婆打個招呼?」她拉拉他的衣袖,笑得甜甜地說。

  「胡扯什麼?」他輕捏她的鼻尖,「你是要我打電話叫姑婆從美國回來掃玻璃嗎?」

  「那有什麼問題!」在門邊站立許久的陸淑卿笑得合不攏嘴。看來少齊和雪芯這兩個孩子之間,似乎真的有了化學反應哪!

  陸少齊聞聲驚訝的轉首,「姑婆……耶?文潔、敏娜?怎麼連志傑也來了?」

  段雪芯迷惑的望著陸淑卿身旁的人。剛剛不是只有姑婆一個人嗎?

  「前幾天我和姑婆通電話時,姑婆說她今天要帶文潔兩姊妹一塊兒回國,所以我便去機場接她們。」陸志傑雙手環胸斜倚著牆,一雙帶著迷思不解的瞳眸始終定看著自然依偎他大哥的段雪芯。

  溫柔的笑靨、溫柔的攬護,陸志傑再一次發現,他大哥所有的溫柔彷彿全給了段雪芯。

  是自己的錯覺嗎?陸志傑迷惑的想著。

  「雪芯,這位是姊姊文潔,這位是妹妹敏娜,她們是少齊父母好友的女兒,和我們像一家人一樣。你們年齡差不多,應該可以談得來。」陸淑卿拉過蕭文潔姊妹的手,親切的引介。

  段雪芯禮貌的和她們頷首,不禁在心裡驚歎這兩位姊妹的麗質天生,尤其是蕭文潔,柔柔弱弱、文文靜靜,渾身上下有種很典雅的氣質。

  「少齊,那位……文潔小姐,好漂亮。」看著姑婆帶蕭家姊妹入座,段雪芯小聲說道。

  「你比她更迷人。」陸少齊附在她耳畔喃喃低語。

  「呃……你……」他飽含磁性的撩人嗓音令她一顫,雙頰立時綴染羞澀的紅雲。「我……我去泡咖啡,不過,你不行喝。」

  「為什麼我大哥不能喝咖啡?」

  「呀……」段雪芯因身後驟響的朗問聲低呼出口,小手不覺緊揪著陸少齊腰際衣服。

  「志傑,你又冒冒失失的,你忘了上回才嚇過雪芯一次?」陸少齊攬緊懷中的段雪芯,眉峰輕蹙的睨向他兀自笑開嘴的弟弟。

  「是你們自己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嘛!」陸志傑晃動他拿來的掃把,無辜的咕噥,眼中卻閃爍著興味盎然的眸光直睇他大哥。這回不是錯覺,他大哥是當真很寶貝他懷裡的可人兒。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連齊大哥喝咖啡你也不許?」一直噤聲的蕭敏娜,再也忍不住的踱步上前,犀利的問和陸少齊很親近、令她打從一進門便感覺刺眼的段雪芯。

  段雪芯微愕的望著語氣不佳的蕭敏娜,正想開口解釋,蕭文潔已先出聲,「敏娜,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她拉住妹妹的手,歉疚的朝段雪芯點點頭。

  「雪芯是姑婆的房客。」陸志傑插嘴悠哉的道。

  「房客?這麼高級的房子她租得起?而且既是房客,就該守點兒分寸,不該對主人管東管西。」蕭敏娜不留情面,出口即咄咄逼人。

  「敏娜,你說得太過分了。」陸淑卿搶在張口欲言的陸少齊前沉聲喝斥。

  蕭敏娜識相的抿住口,一雙單鳳眼仍舊不滿的睨著段雪芯。

  「姑婆和雪芯投緣,所以要她在這兒住下,姑婆可沒把雪芯當外人。」陸淑卿拉起段雪芯的手和藹的說。她是真的喜歡這個靈秀乖巧的女娃兒。

  「你們廳裡坐,咖啡我來泡就好。」蕭文潔體貼的說,希望緩和一下暗潮洶湧的氣氛。

  「那個……呃……」段雪芯看著蕭文潔,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她的顧慮。

  「你又有什麼意見?」蕭敏娜挑揚秀眉,尖聲質問。

  「我前兩天胃發炎才剛好,這些天暫時不喝包括咖啡在內的任何刺激性的東西,雪芯的意思就是這樣,你明白了嗎?」陸少齊冷冷地說,不悅的看向蕭敏娜。

  「齊大哥……」蕭敏娜囁嚅地喊。齊大哥怎麼可以對她生氣?

  「志傑,你幫文潔她們拿行李到客房。文潔、敏娜,你們進去看看還缺少什麼,倘若有需要,再叫志傑載你們去添購。」陸淑卿威嚴的派下指令,迂迴的退化蕭敏娜和陸少齊間的僵持對立。

  當空氣裡飄浮的緊張氣氛終於消散,段雪芯放鬆的輕吁口氣。

  「雪芯,少齊是不是又不聽話的虐待自己的胃,所以才導致胃發炎?」陸淑卿眼底發亮的看著小心翼翼將段雪芯推向一旁、逕自掃除玻璃碎片的陸少齊,略含苛責又夾帶不捨的問。

  「嗯。不過這兩天他倒是很合作,有按時服藥,三餐也吃得清淡,很乖。」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不用加那句『很乖』,知道嗎?」清掃好玻璃碎片的陸少齊,伸指便彈向她柔嫩的耳珠抗議。

  段雪芯揉揉耳朵,「人家是在誇你耶,你還虐待人家的耳朵。你說,這兩天你的表現不好嗎?」

  「拜託,我是情非得已,怕家裡淹大水好不好?」陸少齊嘴角噙著漂亮的調侃弧度,促狹的說。

  「奇怪,姑婆的年紀大得和你們有代溝了嗎?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還有啊,雪芯你為何突然紅了臉?」陸淑卿瞇起眼端詳段雪芯,鍥而不捨的問。

  段雪芯尷尬的搖搖頭,嬌瞪隱忍住笑意的陸少齊一眼。

  「姑婆,既然您已經回來,我想……我還是不住這兒,我……」

  「為何突然提這個?是不是介意敏娜剛才說的那一番失禮的話?」陸少齊皺著眉,不悅的問。

  「不是,我本來就不該住這裡的呀!現在你有姑婆照料,姑婆也有文潔兩姊妹作伴,我這個外人實在沒理由繼續在這兒叨擾。」再說……她可以感受得到蕭敏娜對她帶著莫名的敵意,她還是離開這裡好。

  「姑婆說過,沒把你當外人看,何況現在你若要離開,反對的可不只姑婆一個人,連少齊也不會准的。」陸淑卿笑瞇了眼,她可是胸有成竹。

  「少齊不會在意這種事的,對吧?」段雪芯轉首看著陸少齊,卻見他愁著一張臉,她心急的挽住他,「怎麼了?胃又不舒服嗎?」

  「我在意,很在意。」陸少齊緊緊凝視著她,低嘎的話裡滿是氾濫的濃情。

  「嗄?」她微怔幾秒,傻傻地問,「為什麼?當初你也不希望我住在這裡啊!」

  「你……」該死!陸少齊氣悶的低吼一聲,驀地轉身抑鬱的往樓上走。

  這個笨女人,居然到現在還問他「為什麼」,該死!

  「怎麼了嘛……」段雪芯望著他的背影愣然低語。「姑婆,我上去看看,待會兒再陪您聊。」

  陸淑卿目送一前一後上樓的陸少齊和段雪芯,眼底和唇邊的笑意愈築愈深。事情的發展如她所願,她可是滿意得很。

  段雪芯一進陸少齊的臥室,便看見枕著雙臂靜靠在床頭的他。

  「少齊,你……不高興嗎?」她移步上前,猛然想起靠近床上的他太危險,遂又警覺的退後些。

  瞥見她防備反應的陸少齊不以為然的一骨碌起身,挑著眉走向她。「你怕我?」

  「啊?什麼?」他的逼近教她不由自主的再往後挪步。

  「該死!既然怕我,就不該進我的房間!」陸少齊鬱悶的低哮,在她快撞上身後的衣櫃時,呵護又霸氣的將她擁鎖入懷。

  「我不是怕你,只是怕……怕又被你鉗制在床上。」她含羞說出顧忌,其實只要在他身邊……就很危險。

  「你的話很曖昧,容易讓人誤會。」他湊近臉揶揄,細細摩挲她粉嫩的瑰頰。

  「你……說話老是沒個正經。」她紅著臉嬌斥,拉下他不安分的大手追問,「剛才在樓下你為什麼不高興?我說錯話了嗎?」

  「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該清醒時迷迷糊糊,不該清醒時偏偏又伶俐無比。」陸少齊捏捏她的俏鼻,低低叨念。

  「你還好意思說,也不想想人家每次的混亂都是誰引起的?」她挑眉瞪眼,噘著小嘴埋怨。

  「那你現在清醒點兒沒?」她瀲灩水眸裡的困惑,不禁教他挫敗的低歎出聲。「我在意你說要離開這裡的話,因為我喜歡一早便能看見你,喜歡下班回來就有你作伴,喜歡隨時隨地都能將你的倩影納入眼簾,這樣你明白了嗎?」他握住她小小的肩頭呢噥,專注的眸光滿是柔情。

  「明……明白了啦!」

  他殷殷切切的話語熨熱她的雙頰,邃遠的幽深瞳眸惑人的凝扣住她,教她只能羞澀的與他四目相望。

  「如果我現在吻你,你會不會又像那天一樣哭得唏哩嘩啦?」他眷戀的以指腹按住她的紅唇,輕柔撥弄著。

  「你別突然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我……不知道。」段雪芯羞赧的垂下頭,想掙離他的懷抱,無奈他緊緊攬著她,令她動彈不得。

  「那……我有一試的必要。」他輕托起她滑細的下巴,俯下頭覆上她微顫的唇瓣。

  「你……」段雪芯的嬌嗔抗議全教他灼熱的唇密密封住,逸不出口。

  陸少齊輕輕地吮吻她的唇,任輕柔的觸感軟軟地襲遍全身,他伸出舌頭描摩她的唇形,在她輕吟出聲時,溫柔探入她的小嘴,需索她令人眷戀的甜膩。

  段雪芯再一次失落在他纏綿的吻裡,不同的是她感覺心頭湧入了涓涓的甜蜜。

  她不自覺的環上他的頸項,溫馴的憑本能怯怯地回應他,雙頰燒燙,心跳怦然的迷亂在他醉人的氣息裡……

  她嬌甜又害羞的反應令他情難自抑,細膩綢繆的戀著她,一次又一次的品嚐她口內誘人的芳甜,直到他呼吸急促,她嬌喘吁吁,才眷戀不捨的退開,癡目的凝注她酡紅粉頰。

  「你好像是第一次主動回吻我,雖然生澀,不過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我會時常讓你有練習的機……」話未說完,她的小手便拍向他的臉龐,「喂,你幹嘛打人?」

  「誰教你口不擇言,討厭!」她乍怒還羞的瞅睇他,卻教他含帶促狹的灼灼目光看得無所遁形,羞答答地埋首入他的懷中。

  「暫時在這兒住下來,嗯?」他愛寵的摩挲她的背,享受的嗅聞她發間、身上的淡雅馨香。

  「可是……」

  「還可是?」陸少齊稍稍扳開她,濃眉微蹙,透著不認同的語氣。

  「我覺得……敏娜不喜歡我嘛,我若在這裡住下,她會不開心的。」段雪芯環抱著他,仰著小臉,幽幽地說。

  陸少齊呵憐的撫平她微蹙的眉心,輕聲說道:「敏娜的個性是驕縱刁鑽了些,別理她就好,而且有我在,她不敢太造次才是。」

  「可……」

  「沒那麼多可是。」他收緊環在她細腰的手,不容妥協的輕捏一下她的鼻尖,執拗的說:「我說了算,不許你搬走,知道嗎?」

  「你好霸道。」段雪芯不客氣的回捏他高挺的鼻尖。

  「是嗎?」陸少齊唇角漾起狡黠的笑意,俯近她,在她臉上灑下密密麻麻的細吻。

  「少齊……」段雪芯慌窘的喊。他總是不著痕跡的眷膩上她。

  「我的霸道很溫柔。」陸少齊低語呢喃,抑不下癡迷眷戀的再次深深吻住了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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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7:57
第四章

  典雅別緻的咖啡屋一隅,段雪芯和蕭敏娜相對而坐,一股撲朔迷離的氣氛詭異的瀰漫著,教段雪芯覺得迷惑。

  「你找我出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段雪芯無意識的攪拌著咖啡,猜不透這些天來和她說不上兩句話卻總是利眼盯視她的蕭敏娜怎會突然約她。

  「你最好離齊大哥遠一點兒。」蕭敏娜斜睇著段雪芯,冷傲的說。

  段雪芯一怔,停下手上的攪拌動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齊大哥的終身大事,天叔和鳳姨……就是齊大哥的父母,早就有所安排,你和齊大哥在一起不會有結果的,我勸你還是對齊大哥死心吧!」蕭敏娜自在的喝口咖啡,唇邊有抹輕蔑的笑意。

  段雪芯一時定愣住。少齊……已經與人訂下婚約?

  「三年前齊大哥為了執著當個律師,不惜和天叔起了衝突,最後天叔雖妥協,卻也大病一場。你以為齊大哥這回會再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忤逆患有心臟病的天叔嗎?」蕭敏娜鄙夷的睨望神情驚訝的段雪芯,「我可是為了你好,才提醒你別白花心思在齊大哥身上。」

  「那個人是你?」段雪芯心裡悵然若失的問。

  「嗯?」蕭敏娜不明所以的挑眉。

  「少齊的未婚妻……是你?」果真如此,為何少齊從不曾提過?

  蕭敏娜微瞇起眼,「應該說是我和姊姊其中一個,不過……」她篤定的斜揚唇角,「我姊她從不冀望這門親事。但我不同,我看上的,不會那麼容易放手。」

  「為什麼?你有把握少齊最後終究會愛上你?」段雪芯兩手緊緊交握在桌子底下,狐疑的看著一臉堅定的蕭敏娜。

  「因為……我喜歡。」蕭敏娜高傲的丟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便起身逕自離去。

  咖啡屋裡此起彼落的杯子碰撞聲,此時聽在段雪芯耳裡,只有極深的無奈。她默默地眺向窗外,那不知何時飄飛的細雨,直教她惆悵的心情更加鬱悶不已。

  「那麼……我又該拿自己的喜歡怎麼辦?」段雪芯細語低喃,陷入了紛亂的思緒中。

  段雪芯在陸家門前徘徊了好一會兒,就是遲遲提不起勇氣進去。

  「早知道前幾天就應該執意搬走,不該答應少齊在這兒住下,現在可好,不進去,姑婆和少齊會生氣;進去,我該如何面對少齊……好煩哦……」

  「你在幹嘛?」陸少齊遠遠地便瞧見在大門前踱著圈子的佳人,邁快步伐走近,好奇的問。

  「我想離家出走,可是少齊……咦?」段雪芯猛地頓下腳步。剛才的聲音是……

  她驀然回首,驚愕的看見俊逸挺拔的陸少齊鎖眉立在那兒,她直覺反應的向後退一大步。

  「你剛剛說什麼?離家出走?」陸少齊雙手交抱在胸前,沉著聲音向前逼問。

  「呃……那個……」他每沉穩的跨前一步,段雪芯便慌顫的挪退一步。「你……別靠近我。」

  「該死!」他粗嗄的咒罵一聲。這女人總喜歡不按牌理出牌,教他生氣不已。「你最好給我個充分的理由。」他銳眼凝視她,沒停下逼近的腳步。

  「因為……」

  因為她想快刀斬亂麻;因為她必須和他劃清界限;因為她打算不再喜歡他……

  段雪芯逐步後退,背部已抵上門扉,卻仍說不出思忖一下午的心痛決定。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陸少齊瞪著她閃著彷徨遲疑的大眼低吼。

  段雪芯深吸口氣,倉卒的說:「我要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離開。那是我答應在這兒住下的附帶條件,如果你做不到,我馬上搬家。」她說完轉身逃也似地開門進屋。

  陸少齊錯愣的僵住身軀。她何時訂下這項他根本不會遵守的附帶條件?

  該死!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雪芯,把話說清楚!」他粗魯的推開門,揚聲大嚷。

  「齊大哥,吃晚餐了哦!」蕭文潔輕聲的招呼,覺得陸少齊和段雪芯兩人好像有些不對勁。

  陸少齊的視線緊緊追盯在廚房那端擺放碗筷的段雪芯。

  「少齊,還杵在那兒幹什麼?姑婆做的晚餐你可不許不吃。」陸淑卿微笑著說,不動聲色的將陸少齊和段雪芯異樣的神色看在眼裡。

  坐在餐桌旁的蕭敏娜感受到陸少齊與段雪芯之間隱約低迷的氣壓,不禁暗自竊笑。看來段雪芯還頗有自知之明,滿受教的。

  段雪芯靜靜地在餐桌前低著頭吃飯,當陸少齊習慣的往她身旁的位子坐下時,熟悉的男性氣息朝她圍過來,她的心跳不爭氣的加快,可仍然只是低垂著頭。

  「吃飯要配菜,你不懂嗎?」陸少齊沒好氣的說,卻心疼的將菜夾入只顧著扒白飯入口的佳人碗裡。

  「哦!」段雪芯低聲的回應,猶豫一會兒,怯怯望向他道:「文潔看起來很纖瘦,你應該夾菜給她,要她多吃點兒。」

  「你不會夾給文潔?」陸少齊偏過頭,莫名其妙質疑她突兀的話。

  「你是男生,而且文潔坐在你對面。」段雪芯避重就輕的說。

  陸少齊推按了她的額頭一下,「這是什麼爛理由!」

  「你怎麼這麼小器……」但他夾了一小塊豆腐塞入她口中,她只能停下話咀嚼著食物。

  「說話也要記得吃飯,你又忘了嗎?」陸少齊親匿的伸指拭去她唇邊的油漬,提醒的說。

  「誰說的,我說完話就會吃呀!」段雪芯瞪他一眼,轉首向陸淑卿說:「姑婆煎豆腐的火候恰到好處,不過豆腐和青蔥拌炒的時候澆淋上一些醬油會更好吃。」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批評姑婆的廚藝。」陸少齊捉弄的輕彈她柔嫩的耳垂,私底下倒是同意她所言不假,因為他嘗過她令人垂涎的手藝。

  「姑婆,您別聽少齊胡說,我沒那個意思。」段雪芯緊抓著陸少齊的手臂,無辜的看向陸淑卿。

  「你們兩個就是要這樣,這飯吃起來才格外入味。」陸淑卿笑咪咪的,很滿意小倆口「恢復正常」了。

  「是呀,在餐桌上看齊大哥和雪芯拌嘴很有趣,以前齊大哥吃飯時都不說話的。」蕭文潔發覺只要有段雪芯在的地方,氣氛便很自然,她很喜歡。

  「文潔,你確定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少齊很多話耶!他……幹嘛皺眉瞪我?知道啦,說話也要吃飯是吧……」段雪芯在陸少齊凝眉注視下稍微停嘴扒了一小口飯,忍不住又想張口說話時,他又夾了一口青菜肉絲到她嘴裡。

  「再不趕快吃飯,我就一口一口餵你,聽到--」陸少齊的話教她「送」進口的花椰菜硬生生打斷,他不敢置信的睜大眼望著她。

  「要教訓別人之前,自己也要以身作則,才有說服力,知道嗎?」段雪芯一臉正經,右手玉指上的筷子不住的伴著她的話輕點著。

  陸淑卿和蕭文潔瞧見這等逗趣的「三娘教子」畫面,忍不住輕笑出聲。

  而段雪芯與陸少齊則仍不甘示弱的相互定視著。

  突然「砰」地一記聲音傳來,驚得大家不約而同的將視線移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蕭敏娜身上。

  「我吃飽了!」蕭敏娜悻悻然地繃著一張冷艷的臉,一雙眼睛銳利的掃向段雪芯,冷哼一聲,遂頭也不回的扭腰回客房去。

  「文潔,敏娜怎麼了?」陸淑卿指指被用力甩上的房門,有些反感蕭敏娜的任性。

  「我不太清楚。」蕭文潔靦腆的回答,心裡卻大致有個譜。敏娜……是在嫉妒吧?

  段雪芯不自覺的輕逸歎息,喃喃自語,「我怎麼又忘了……」她該和少齊保持距離的,她該盡可能不理他的,剛才……她怎麼又輕鬆自在的和他鬥嘴了呢?

  「什麼事?」陸少齊沒忽略她憂鬱的低語,眉峰輕蹙的問出他的疑問。

  段雪芯搖搖頭悶聲的吃著飯,只是原本可口的美食,瞬間彷彿全變得淡而無味。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要刻意迴避陸少齊讓段雪芯覺得好累。

  要不是蕭敏娜在樓下藉許多法律上不懂的問題而纏住陸少齊,她恐怕無法這麼輕易的迴避到二樓。

  好啦,衣服晾好了,她還是趕快回房,免得待會兒碰上少齊。

  段雪芯離開陽台經過陸少齊的房門口,整個人冷不防的被一把拉進房內,嚇得她驚叫出聲。

  「雪芯,是我。」陸少齊將她壓釘在牆上,費力的止住她慌亂的拳打腳踢。

  「討厭!為什麼嚇人家?」她驚魂未定,氣惱的一手捶向他胸前,餘悸猶存的一手緊揪他的衣襟。

  「誰教你存心躲我,我只好趁你不備將你擄來。」他輕柔拂撩她散落眉邊的髮絲,眼含歉意,語氣卻透著無法釋懷的低啞。

  「我沒有……」

  「你最好解釋清楚你下班時在門外所說的該死的『附帶條件』,以及晚餐時那聲幽幽的歎息是怎麼回事?否則你一步也別想離開我這裡。」陸少齊俯近她低聲恫喝,炯亮的眼眸凝注她靈秀的嬌俏容顏,忽地再也忍不住四片唇之間的吸引力,他模糊地咕噥一聲,俯下頭覆住他思念了一整天的櫻唇。

  段雪芯一驚,慌忙別開頭避開他溫熱的唇。他們不該再親近,他有他必須去喜歡的人……

  陸少齊的唇固執的攫住她的,將她鎖貼在自己懷裡,頭一偏,舌霸道的撬開她的唇,佔有的滑入她口中。

  他的舌在她嘴裡探竄、舞動,他的吻強行要她反應。

  段雪芯的思緒霎時碎裂,墜入他醉人的氣息和交纏裡,她嬌軟順從的緊攀著他,無法自拔。

  陸少齊霸氣的親密因她的溫馴轉為溫柔細膩的吮嘗,纏綿貪婪,欲罷不能,甘願就此沉溺在她教人永遠抗拒不了的甜蜜誘惑裡。

  良久……  

  段雪芯嬌喘乏力的癱倚在陸少齊懷中,聽著他同樣急促的心跳,甜意和無助同時注入她的心底。

  「少齊,你別再喜歡我了,好不好?」她輕聲細語地說,小手卻緊緊地環著他的腰。

  「你在說什麼?」陸少齊驚愕的扳正她的香肩,懷疑他聽見的、飄晃的字句。

  「試著去喜歡文潔,她是個善體人意的女孩,敏娜不適合你……」

  「什麼意思?」陸少齊蹙著眉氣悶的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能喜歡我,因為陸伯父和陸伯母不會同意。」她強自鎮定的迎視他,捕捉到了他俊眸裡一閃即逝的驚訝。

  「是敏娜那傢伙告訴你的對吧?」他愛憐的拂撫她暈紅粉頰,放柔聲音說:「爸和媽干涉不了我的,你別擔心。」

  段雪芯淒迷的微揚唇角。她怎麼可能不擔心?要他為了她再反抗他身體欠安的父親一次?她辦不到。

  「別讓我成為你們父子反目成仇的罪人,而且……」

  段雪芯戀戀地以纖指緩緩撫向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臉、他的唇,再由唇緣游移而上。他一切的一切早巳嵌印在心,教她如何不再喜歡?

  「雪芯……」陸少齊沙啞的喊,輕握住在他臉上游移、撩動著他定力的玉蔥柔荑。

  「我……不能繼續喜歡你。」

  「什麼?」他又被她猛然冒出的奇怪話語攪得腦袋無法正常運轉。

  「如果要你放棄當個律師重新效力於商場上,你會怎樣?回答我,別問我為什麼這麼問。」

  陸少齊想也不想的說:「我會像個行屍走肉。」

  「這就是啦……」段雪芯眼神一黯,聲如蚊蚋的輕喃。不能繼續喜歡他的理由又多了一項……

  「雪芯……」

  段雪芯忽地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吻一下,止下他的發問,在他錯愣失神之際,迅速打開房門挪步而出。

  「我累了,想休息,不能打擾我哦,否則我會生氣,晚安。」段雪芯努力扮甜柔的撒嬌樣,然後在他邁步前關上門匆匆奔回自己的臥室。

  待陸少齊回神,門外走廊早巳不見伊人倩影。

  這個令人沒轍的心上人今天究竟怎麼回事?竟攪得他心神恍恍惚惚的。

  唉!陸少齊搖頭輕歎的退回自己的房內,唇角浮起一抹眷寵的微笑。

  「既然累了,就讓她睡吧。」明天他再找她談談。

  同一時刻,在另一間房裡沮喪的將自己擲入床鋪的段雪芯,則思忖著也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陸少齊這一周來的心情很晦暗,就算剛去機場,接回從美國歸來的父親陸浩天及母親管秀鳳,又去餐館填祭了五臟廟,他始終陰鬱著一張臉。

  該死!段雪芯竟然就這樣俏無聲息的消失了一星期!

  「該死!」陸少齊忿忿地吼出心底的積悶,用力的關上車門,沒察覺巳下車的一行人全都怔怔地望著他向家門踱去的背影。

  「少齊這孩子怎麼回事?一整晚沒見他笑過。」管秀鳳納悶又擔憂的問。

  「何止一整晚,他已經繃了一個樓拜的臉啦!」陸淑卿不由得歎氣連連。雪芯那孩子怎麼還不回來?

  「咦?我出門前忘記熄燈了嗎?」蕭文潔看著從窗內微透出的燈火,懷疑的自問。

  悶不吭聲走在前頭的陸少齊用鑰匙打開門鎖,甫一推門,猛地被門內隱隱傳來的一聲熟悉的輕呼震住身軀。

  是她!?

  陸少齊倉卒的將門推開,段雪芯錯愕的視線在瞬間與他膠著。

  「你……你不該是這時候回來的呀,怎麼……」

  「那我應該什麼時候回來?」

  她懊喪的語氣令陸少齊胸中竄起無名的氣焰,冷聲向她靠近,不經意瞥見沙發上的行李,他的胸口霎時熾灼泛疼。

  「該死!你居然想不告而別?你知道今天是我固定會留在律師樓整理重大案件的日子,你想乘機消失個徹底?你……該死!」他鬱鬱低吼,狀似恐怖惡魔般的步步欺近。

  「你為什麼要現在回來?為什麼……」段雪芯恍惚地呢喃,莫名的酸楚直逼眼眶。

  「你沒留下電話、地址,手機不開,又向公司請了長假,就這樣失去蹤影,你不知道大家會擔心嗎?」陸少齊壓抑地深吸口氣,繼又指控的說:「竟然想趁我不在時搬走,你當我是什麼?透明人?還是沒有感情知覺的石頭?你……可惡!」他鉗住她,眸裡唇邊淨是痛楚的慍意。

  「討厭……為什麼要讓我在今晚碰見你……」

  她好不容易才可以稍稍沉澱下不再見他的痛苦……

  她好不簡單才可以勉強壓下聽不到他聲音的幽深落寞……

  他幹嘛要出現?

  段雪芯迷茫瞅望他,心一酸、眼眶一熱,再也抑不住成串淚珠的婆娑滾落。

  「雪芯……」她來勢洶洶的淚刺痛了陸少齊,他所有的憤懣全教心疼掩去,只能惶急的擁住她。「老天,你怎麼又突然掉淚了?別哭、別哭,聽話好不好?」

  段雪芯不但沒聽話的止住淚水,反而狠狠地、用力地放聲大哭,將這一星期想他的悲切心緒一古腦兒宣洩。

  「天啊!你存心折煞我嗎?別再哭了呀,雪芯,乖,聽話……」

  她的小手緊緊圈抱著他的腰,螓首埋伏在他胸膛上,一逕的哭她的。

  陸少齊方寸盡亂,卻拿這個水做的女人沒辦法,只好輕輕拍撫她的背,在她耳畔軟語相慰,等她自己哭累。

  好一會兒,當淒然涕泣聲轉為哽咽抽泣、終至靜歇無聲時,陸少齊長長地吁了口氣。

  而始終站在門邊不明就裡的一行人,也為那哭聲終於停歇而跟著鬆口氣。

  「你還真會哭。」陸少齊取出口袋裡的手帕憐惜地輕拭她濕漉漉的小臉。

  「你還敢說,人家是看到你才哭的耶!」段雪芯抬首嗔怨,小手仍環抱著他。

  陸少齊處罰的彈一下她的耳垂,「什麼話?我又沒惹你。」

  「誰教你在不該出現的時……」突地,段雪芯聽見熟悉的、總令她感覺不自在的「嘿嘿」笑聲在耳旁響起,「姑婆,您別又這樣……笑……」她頓然停語,因為轉首看見的不是陸淑卿,而是一位陌生、含笑直望著她的高雅婦人。

  「她是我媽。」陸少齊瞧見她小臉上困惑的表情,笑著說:「別懷疑,剛才的笑聲的確是出自我媽的金口。」

  「啊!那伯母豈不成了另一個虎……」忽然驚覺自己失言,段雪芯趕忙搖手,「呃,沒有啦,我是說……伯母好。」她尷尬一笑。不知道伯母會不會生氣?

  「幸會啊!標緻又可愛的小姑娘,你是……」管秀鳳親切的問。這個能讓少齊顯露出無限溫柔又哄又拍的女娃兒,她還滿喜歡的呢!

  「她只是姑婆的房客。」靜立一隅冷眼旁觀的蕭敏娜,終於逮到貶損段雪芯身份的機會,急忙譏誚的開口。

  「媽,雪芯……」

  段雪芯想到什麼的急攔陸少齊的話,「伯母,我的確是姑婆的房客,今晚是來向姑婆辭別,要搬回家住。」

  「你休想!」陸少齊沉聲喝道。

  「姑婆可不准!」陸淑卿也板著臉說。

  「住下來啦,雪芯。」連蕭文潔都加入慰留的行列。

  一面倒的局勢教管秀鳳傻眼,覺得事情頗有意思。她饒富興味的看向丈夫,不料正好對上他投來的同樣感興趣的眸光,兩人不禁會心的相視一笑。

  「姑婆,文潔,你們別這樣,我有時間還是會來拜訪呀!」

  「姑婆實在不大相信,你想偷跑耶!」陸淑卿指著沙發椅上的皮箱行李,瞇著眼說。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避開少齊而已,不知道姑婆你們也不在呀!」段雪芯急急澄清,未發現自己說溜了嘴。

  「該死!你果然是存心躲我!」陸少齊皺起眉頭,語氣緊繃的出口。

  段雪芯無言的咬了咬下嘴唇。她是迫不得已……  

  「小姑娘,留下來吧,否則問題很難擺平哦!」管秀鳳拍拍段雪芯的臉,別有深意的說。

  段雪芯一愣,繼之微微搖首,低下頭道:「就是因為要解決問題,所以才要離開。」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該有的方法。」

  一句陌生渾厚的聲音傳入耳,段雪芯心有慼慼的低語,「不過有時……卻是最好的辦法。」

  陸浩天又和妻子互望一眼,笑吟吟地說:「伯父也想認識、認識你,所以你就住下吧,小姑娘。」

  「咦?」段雪芯循聲一望,瞧見渾身充滿果決氣息的陌生中年長者,她不自覺的往陸少齊移跨一步,怯生生地喊,「伯父。」

  「小姑娘,少數服從多數,你留下來,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陸浩天不容妥協的作下決定,轉身吩咐陸志傑將段雪芯的行李搬上樓。

  段雪芯不覺呆傻住。事情怎會如此急轉直下,教人措手不及?

  「我和你陸伯母才下飛機有些累,先去休息了,你和少齊慢慢聊。」

  段雪芯目送陸淑卿及蕭文潔陪同陸浩天夫婦進房間,小腦袋猶仍糊塗。陸伯父的反應不太合常理耶,他……不是應該生氣才對嗎?

  另一方的蕭敏娜正因意料外的情況變化氣惱怨懟的回房,她不明白又氣不過。事情怎麼總是不能如她所願的發展?

  頃刻間,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段雪芯和陸少齊。

  段雪芯突然覺得四周變得好靜肅,靜得彷彿可以清晰聽見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你打算在這兒站多久?」陸少齊低沉的問,情緒紛亂的他雙眸緊盯著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我……可以答應再住下,前提是你也必須答應遵守我曾向你提過的『附帶條件』,你……辦得到嗎?」

  「你在威脅我?」他目光灼灼看進她滿是堅決的明眸。

  「還有……我……會請文潔和我住同一間房。」

  陸少齊的唇剛毅的抿緊。她是存心和他保持距離,阻礙他親近她的機會。該死!

  「你……辦得到嗎?」段雪芯再一次憂心地問。

  他要是辦得到才有鬼!陸少齊強壓抑下上前擁吻她的衝動,口氣強裝平靜,含糊地拋下話,「回房休息吧,大門反鎖住了,沒有姑婆的鑰匙你打不開。」說完他便逕自上樓。傻瓜才會正面答覆她,先讓她住下要緊,她欠他的吻,他會慢慢向她討回。對了,得叫姑婆看緊她一些才行……

  段雪芯怔仲的望著陸少齊修長的背影,輕聲逸出無可奈何的歎息。

  能再次和少齊處在同一個空間裡,究竟是該高興還是悲傷呢?她真的不知道。

  緩慢的舉步上樓,她突然想起,剛才她在少齊懷中哭得一塌糊塗的時候,莫非姑婆他們全都在?  

  「哎呀!好丟臉哦……」段雪芯氣餒的拍額咕噥。早知道今晚她就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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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8:21
第五章

  深夜三點。

  靜坐在客廳裡的陸少齊滿腦子全是心上人的窈窕倩影。他,無法入眠。

  雪芯失蹤的一星期裡,他心焦沮喪、難以好眠。今晚她回來了,答應住下了,但是他還是輾轉難眠。

  陸少齊不由得低歎口氣,端起桌上猶熱氣氤氳的咖啡啜飲一口,思緒奔騰不已。

  雪芯今晚上樓後,他沒有再去找她,他怕自己的靠近會讓才答應繼續住下的她反悔。

  天知道他多麼渴望擁她入懷,就這麼細細端看她、戀戀吻嘗她,盡訴這一周來折騰他的深切思念。

  想親近她,卻又心存顧忌,如此心煩,他又怎能安然入眠?

  「該死!」陸少齊悒悒咒吼,沒察覺身旁有人挪近。

  「三更半夜的,你在跟誰生氣?」

  陸少齊猛地轉頭,「媽,您不睡覺起來幹嘛?」

  「我到廚房倒杯水,又在離你不遠處站了許久,你都沒發覺呀!」管秀鳳在兒子身側坐下,有意探探他的心事。

  「是嗎?我沒注意。」他情緒混亂到無法一心兩用。

  「喂,小姑娘咧?」管秀鳳用手肘輕碰心不在焉的兒子,別有用意的問。  

  陸少齊輕蹙起眉,莞爾又不可置信的睇給母親一個「您說呢」的眼神。

  問這什麼問題?半夜不睡覺,要教雪芯上哪兒去?

  「就是啦!小姑娘既然留在樓上房間裡沒有離開,你幹嘛垮著一張臉?」管秀鳳不客氣的白了兒子一眼。  

  「媽,為了擁有自己的事業,我曾和爸惡臉相向的爭執一場,現在為了堅持自己的感情,我和爸免不了要再大吵一架。」

  管秀鳳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雪芯刻意閃躲我,就是不想我和爸起衝突。」陸少齊苦笑的說。

  嗯……小姑娘很貼心哦!管秀鳳在心底暗讚。

  「你打從一開始就不贊同你父親的決定,又怎會告訴小姑娘這件事?」

  「是敏娜告訴雪芯的,結果雪芯……」陸少齊歎氣的搖搖頭,「她叫我試著去喜歡文潔,然後翌日便『離家出走』了……」那個傻丫頭,還當真以為喜歡一個人是如此容易嗎?  

  「嘿嘿……」

  虎姑婆式的笑聲再次響起,陸少齊不禁皺眉望向母親,「難怪雪芯會認為您是另一個虎姑婆,媽的笑聲和姑婆一樣令人渾身不自在。」

  「嘿嘿」的狡笑聲立即變成「呵呵呵」的輕快笑聲。「媽終於知道你姑婆和你為何會對雪芯那麼特別,那個慧黠可愛得直教人疼的小姑娘,媽也喜歡。」

  「媽,您的時差調過來了嗎?」陸少齊挑著濃眉,俊眸眨也不眨的審視母親。

  管秀鳳略微一愣,「嗄?」

  「當初爸曾氣急敗壞的說事業既然隨我,那麼婚姻就要由他,當時您可也是固執的作了附和。」陸少齊眼裡的迷惑層層加深,「您現在竟然說您喜歡我愛上的姑娘?那您以前說什麼文潔和敏娜的父母臨終前托孤,您們當然有義務為她們姊妹挑選優秀的丈夫,於是我便成了你們內定『最適當的丈夫人選』,這事您還記得嗎?」

  管秀鳳頓時啞然失笑。這個呆兒子,敢情是以為他老媽「時差」調適不過來,暫時得老人癡呆症了。

  「瞧你對哭得像淚人兒的雪芯不捨的哄撫模樣,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我和你爸若真的堅持當時的決定,恐怕今晚早就不得安寧了。」

  端起咖啡就口的陸少齊驀地一頓,「媽,您的意思……」

  管秀鳳含笑點頭,「在感情上你也徹底自由了。這幾年你對文潔姊妹始終無動於衷,我和你爸若執意勉強你,實在沒有意義。更何況一向最疼愛你的姑婆可是為這件事叨念了你爸好幾回,你爸若再固執己見,姑婆她老人家會很不高興的。」

  陸少齊唇角喜悅的弧度愈來愈大,感激的握著母親的手。

  「好啦,如今小姑娘沒有必要再躲著你,你可以放下心了吧?」管秀鳳慈藹的回握兒子厚實的大手,「趕快上樓睡覺,明天上班才有精神。」

  「好,媽也快去睡。」

  起身走了兩步的管秀鳳轉回身子說:「少齊,明晚你留在律師樓等媽,我們來一頓難得的母子兩人晚餐,如何?」

  「沒問題。晚安。」陸少齊爽朗的回答,拿著咖啡杯到廚房沖洗。

  「晚安。」

  為什麼她要答應陸伯母來這兒呀?

  段雪芯望著門板上偌大醒目的「陸少齊律師事務所」嵌印字體,忍不住懊悔自己十五分鐘前「情非得已」又「掛懷在心」的允諾--

  「雪芯啊,少齊今晚會晚些回來,你幫伯母送份晚餐給他好嗎?」段雪芯下班回陸家後,管秀鳳笑吟吟地這麼對她說。

  「呃……我……」她為難的支吾。

  「有困難是嗎?啊……那沒關係,等少齊回來,如果他肚子餓,伯母再弄給他吃好了,反正他會先喝咖啡止饑,而且以前也習慣有一餐沒一餐的不定食方式,他身體好得很,胃不會怎樣啦,哦?」管秀鳳笑咪咪地說。

  「伯母,我……我去。」她心驚膽戰的投降了。

  「謝謝,你好乖。」管秀鳳摸摸她的頭頂稱讚她,還是笑嘻嘻的。

  十五分鐘後,段雪芯就出現在這兒了,在陸少齊的律師樓門前。

  唉!段雪芯盯著門扉,氣餒的輕歎口氣。

  她幹嘛管他會不會虐待自己?管他受虐待的胃會不會又怎樣?和他保持距離比較要緊不是嗎?

  但是,她擔心呀!就是止不住的擔心那個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的「隨意」男人嘛!

  唉!段雪芯再次低歎,不再猶豫的拿出管秀鳳交給她的鑰匙逕自開門而入,穿過陸少齊寬敞、擺設井然有序的一樓辦公室,直上管秀鳳指定的二樓個人休息室。

  一上樓,段雪芯便驚訝的頓下腳步,眨著大眼顧盼陸少齊的「個人休息室」。

  這根本是舒適得不像話的起居室嘛!客廳、廚房、浴室,空間寬闊又雅致。

  「樓下辦公,樓上休息,這麼優渥的環境,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段雪芯擱下手上的「豪華便當盒」,揚聲輕喚陸少齊,半晌仍只有冷清清的空氣和她呼應。

  「不在嗎?」她自問,隨即走近轉角那頭的房門前輕叩,「少齊,你在嗎?」

  沒有答話聲,仍是一屋子的靜默。

  段雪芯旋開門把,按下牆邊的開關,燈火乍明的剎那,她瞧見床鋪上的人影,唇畔立即浮起柔和的笑容。

  「怎麼睡著了呢?現在才……」段雪芯唇角的笑意倏地一凝,急步向前。

  是啊,他不該現在睡的呀,還不到七點呢……

  「少齊!少齊……」她跪俯在他身側,著急的輕拍他的臉,「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嗯……」床上的人兒蜷縮著,懶懶地翻個身,嘴裡含糊的咕噥,「媽,等一下再叫我……」

  段雪芯啼笑皆非的搖搖頭。他怎麼老是竄改她的身份。

  「少齊,醒醒,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段雪芯的身子半伏在他身上,小臉貼近他耳際道:「聽到我說話沒?少齊,我是雪芯啊!」

  雪芯?陸少齊的睡意頓散,忙將側臥的身軀平轉,不料段雪芯失去平衡,整個人跌趴在他懷中,他驚詫的迎上一雙令他魂縈夢牽的明媚大眼,雙臂自然收緊,整個人有些怔忡失神。

  「雪芯?」他右手輕輕滑過她的粉頰,眼神飄忽,連語氣也顯得飄搖。

  「怎麼回事啦,你怎麼好像不認得我似的?」段雪芯倉皇的握著他的手,「少齊,你哪兒不舒服?為何這麼早就睡?是不是胃痛?」她一逕心焦的問,渾然不覺自己已輕巧地被他壓在身下。

  「我沒事。」她急切的關懷喚回所有的神智,陸少齊俊朗的漾著溫柔的笑,眷寵的撫平伊人眉心的糾結。

  「沒事?真的?可是……」她又不安的皺了下柳眉。

  「真的。」他哄慰的吻一下她的眉心,愛憐的拍拍她發愁的小臉,「我只是睡眠不足,休息一下而已。」

  「哦!」段雪芯終於緩下擔憂的吁口氣。

  「為什麼你會過來?」陸少齊俯近她問。

  「伯母要我替你送晚餐來,誰知道某人晚上不睡,在這兒害人家嚇了好大一跳。」說著,段雪芯處罰性的捏向他高挺的鼻尖。

  「哦……」陸少齊拉長尾音頓悟的淺笑著,又俯近她一些,促狹的說:「你輸了中年虎姑婆一回合。」

  「什麼啊?咦?等……等一下……老天!」段雪芯猛然察覺和他親匿得可以的距離,驚呼的推著他,「你……你怎麼靠我這麼近?」

  陸少齊不覺失笑,好笑的捏捏她小巧的俏鼻,「你真的是個遲鈍的傢伙耶!」

  段雪芯驀地瞠大烏黑圓眼嬌嚷,「什麼?要不是因為人家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怎麼可能……唉……」她突然低歎一聲,扯扯他的衣袖,耍賴的要求,「少齊,放開我啦,好不好?好不好嘛!」

  陸少齊突然一怔。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啊!原本便不打算鬆開她的他,更加心炫神迷了。

  「誰理你啊!」他倏地俯下頭,偏執的由她眉間碎吻而下。

  「少齊,你……」段雪芯心跳失序的推阻,他的吻卻一路滑落至她的唇畔。

  「噓,別說話……」他霸道的膩上她柔嫩的唇瓣,「不許拒絕我的吻,這是你這一星期來欠我的……」

  「什麼……」他熾熱的吻吞噬了她的話。

  段雪芯根本無從拒絕便教他帶領進怦然迷醉的漩渦裡,教她依戀的環上他的頸項,溫存的與他相纏。  

  「不許再躲我,不許再不告而別,不許不愛我,不許……知道嗎?」他濁喘著退開對她的深吻,卻仍留戀著她紅艷欲滴的濕潤朱唇,停頓一下子即又細捆吮吻。

  「少齊,我……」  

  「沒問題了。」陸少齊愛寵的用鼻碰觸她的鼻尖,癡癡地凝視嬌柔醉人的她,「昨晚媽和我談過,她和爸不會再干涉我的感情,所以我和你之間沒有阻礙了,明白嗎?」

  段雪芯訝異的望進他滿是喜悅的眸底,相信他的宣告,但是……

  她眼中陰霾深藏,「可是……」

  「哪有這麼多可是?」陸少齊嘀咕一聲,隨即癡迷的深深吻住她。

  他貪婪的汲取她口中的柔嫩,在她溫馴的配合下,按捺不住的慾望層層瓦解,抑不下渴望的蠢動,雙唇需索的游移至她白皙的頸項輾轉吮吻,修長的大手緩緩探入她的衣內……

  段雪芯的腦中渾渾噩噩空白一片,不可自拔的迷失在他綿密多情的愛撫裡。

  陸少齊夾帶魔力的溫熱大手來回挪移於段雪芯細嫩的腰際,引起她火熱的微顫,當他放肆的撫上她渾圓的酥胸時,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懾人的熱浪侵襲著她的嬌軀,教她不由自主的逸出嬌軟的呻吟。

  不多時,地毯上躺著兩人雜亂的衣物,此時哪件是誰脫的,已分不清楚了。

  「雪芯,你好美……」陸少齊喃喃低語,她潔白的胴體撩動著他奔放的慾念。

  他的手掌包覆住她淡粉色的蓓蕾,充滿愛意的撫弄著,他的唇鍾情於她頸部的脈動,沿途烙下一記記粉紅的吻痕,直到她胸前旖旎的春光,而後流連於她渾圓挺立的蓓蕾……

  「少……少齊……」

  「我愛你,雪芯……」他喘息著在她耳際呢喃,濕熱的舌尖再度從她耳後輕柔滑過,「我愛你,我要你……」

  他愛她?他如夢囈般的輕語,直讓段雪芯芳心怦跳得更厲害,人也愈陷愈迷惘。

  她顫顫的感覺他的唇在她胸前、小腹灼熱的往下吻……

  隨著他輕憐蜜意的探索,她不由得嬌喘連連,感到一波波蝕人的慾望在她體內流竄,那種急切的盼望是她從來不曾體驗過的……

  他貪婪的深聞她身上的幽香,一手則伸入兩人緊貼的交纏身軀,由小腿緩慢地往上撫去,這難耐的雙重快感,引發她不由自主地扭動,教她情不自禁且頻頻逸出撩人的嬌吟,更加助長他激昂的慾望。

  「好熱……少齊……我……」段雪芯睜著迷濛雙眼,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動作。

  陸少齊的手一路來到她的大腿內側,探入底端的花叢,輕揉慢捻嬌嫩唇辦,為它不可思議的潤滑流連迴旋。

  「少齊……求求你……我……」她全身難以抑制的顫抖,只能用手緊抓住他的肩膀。

  老天!陸少齊沙啞的低吼。他要她,強烈的想要她!

  他呼吸急促的將精壯的身體緩緩壓覆她白嫩玲瓏的身軀,碩大的慾望對準她猛撞的直入。

  「啊!少齊……」段雪芯驚慌的試圖合攏雙腿,她不依地左右搖晃頭部,努力的推他的肩試圖逃逸。

  「噓,我不動了,不怕哦……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柔聲的安慰她,忍住亟欲滿足的衝動。

  該死!他忘了她是第一次。

  陸少齊再次輕輕的揉按起段雪芯的嬌嫩,另一手在她敏感的乳峰性感的畫圈,時而左邊、時而換邊,時而重壓、時而輕捻,拉扯、吸吮無所不用,再次勾逗得她氣喘吁吁、忘了一切。

  「雪芯,喜歡嗎?」陸少齊深情的望著段雪芯充滿歡愉的雙眸。

  香汗淋漓的她覺得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連簡單的回答都只能化為一聲激情的嬌吟。

  「啊……少齊……求求你……」

  得到鼓勵的陸少齊動作益加放肆,大手撥開她的花叢,輕揉起她粉紅的小珍珠,直到再次聽到她發出準備好的水漬聲。

  「雪芯,你忍一忍,等一下你就會舒服了。」然後他深深挺進,那樣深那樣硬實的填滿她。

  「啊--」段雪芯接受前所未有的疼痛,那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裂般的痛楚,直教她再一次惶懼的捶著他的胸膛,「你騙人……我不要了……」

  「乖……快好了,不疼了哦!乖……」

  陸少齊心疼的吻去她長長眼睫上盈閃的晶瑩淚水,極柔極柔的安撫她,極緩極緩的讓她適應他在她體內。

  他揉弄著她透紅的蓓蕾,轉移她疼極的注意力,將它摩搓得更尖挺,讓她又如癡如醉地嚶嚀淺吟起來。

  陸少齊開始疼惜的上下律動,怕她疼痛的忍耐著,但他無法擔保在這樣折磨人的溫暖中,他能忍耐多久。

  「雪芯,好些了嗎?」

  段雪芯無法回答,只能在他身下回應以聲聲的婉轉嬌啼。

  灼灼的燒痛漸褪,伴著他溫柔呵疼,牽引出奇妙的甜蜜感覺蔓延全身,她不知該停止還是繼續,只能輕吟喚著,「少齊……」

  聽見她嬌柔的呢喃,陸少齊這才奔放了起來,擁住她發燙的嬌軀,一次一次進入她最深最深的溫暖之中。

  不必再忍耐的舒爽,他任性的在她緊窒溫暖的甬道中漸漸加快地抽動起來。

  在他身體下的段雪芯配合的拱起身體,每一次的快感,都讓她全身抽搐不已。

  狂野、熱力、緊縮、高潮……

  頃刻間,綺麗絢爛的濃情眷愛,熨燙燃燒了房裡所有的空氣……

  幽緲的睡意漸漸散褪,段雪芯仍沉湎的緊閉雙眼,慵懶的不願醒來。

  嗯……好溫暖的懷抱,是夢嗎?

  她潛意識的往那份溫暖挪近了些,小臉直往暖和的厚實懷裡輕輕地磨蹭。

  咦?她覺得腰上有個力道輕柔的緊了緊,是誰?又是夢吧?!

  她胡亂的想著,然後靜靜聆聽著耳畔的沉穩心跳,感覺它聲聲催人、聲聲誘惑。

  好熟悉又令人好安心的心跳;好熟稔又讓人好舒服的氣息,就像少齊的一樣。

  少齊?

  驟地,段雪芯完全清醒了。

  她倏然睜開眼,瞧見了她依偎的健碩光裸胸膛,她倒抽口氣,這……不是夢。  

  她……她想起了剛剛……剛剛的一切,少齊……她……他們……老天,她覺得雙頰滾燙,連呼吸都不穩了。

  段雪芯深吸口氣,羞赧怯怯地抬首覷望,不料恰好對上一雙蘊滿深濃情意的瞳眸,她心一慌,急急往旁邊退。

  「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要逃到哪裡去?」陸少齊佔有的一把將她摟回懷裡,低柔促狹的說。

  「我……我……」段雪芯紅著臉、低著頭,羞窘的盯著自己光裸地輕抵他的胸前,半天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陸少齊輕抬起她的下巴,濃烈的低嚙,「我愛你。」  

  段雪芯頰上的酡紅更深,心跳如擂鼓,只能靦腆的直往他懷裡鑽埋。

  「身體……還好嗎?」他攬著她,徐徐地摩挲她的背,在她耳旁體貼的問,「還痛不痛?」

  「嗯。」她略略點一下小腦袋,臉上的燒熱依舊。

  「你……後不後悔?」他克制不了情潮氾濫的要了她,她會怪他嗎?

  段雪芯的心底隱隱刺痛。是啊,他們不會有結果的,他們不該如此親密的擁有彼此,可是……

  「雪芯,你真的後悔是嗎?」陸少齊攢眉開始惱悔起自己情難自抑的傷了她。

  段雪芯搖搖頭,細長的纖臂依戀地環上他的腰,晶燦的水眸堅決的凝睇他,「不後悔,因為愛我的是你。」縱使他們不能廝守一起,但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人,無怨無悔。

  陸少齊俯下頭重重地親了她一下。

  「要不是擔心你的身子負荷不了,我會好好地再愛你一次。」

  「你……你……」他撩人魅惑的嗓音,輕易的引出她滿面的緋紅雲霞。

  「你的舌頭又打結了。」陸少齊伸指描摩她瑰頰上的每一寸細緻線條,含笑睨著她,調皮的揶揄。

  「你真的好討厭!」段雪芯掄起小拳頭使力的捶他胸前一記。

  「喂,你的鼻子變長了。」他捉弄的捏她小巧的鼻尖。

  「要你管!」她稚氣的嘟嘴皺了皺鼻子。

  「不讓我管,你要給誰管?」他愛寵的輕拍她的額頭,她剛才的模樣可愛極了。

  段雪芯嬌瞪他一眼,啐道:「你管我!」

  陸少齊捏捏她的粉頰,狡黠的道:「這才乖。」

  「嗄?」他故意曲解她的原意。段雪芯夾指不假思索的彈向他高挺的鼻尖,「你怎麼這麼皮啊!」

  「跟你學的。」他「很有禮貌」的帶點力道回彈她的耳垂。

  「你……唉!」又是那種慣有的、無賴卻俊逸、嬉皮但性感的壞壞笑容,教她只能挫敗的歎氣。「少齊……」她輕喊一聲,突地又頓住。

  「嗯?」他以眼神詢問她的欲言口又止。

  段雪芯囁嚅的道:「今晚,我想回我家。」

  「什麼?」陸少齊抱著她翻身坐起,將她攬緊,沉著聲音問,「你又打算逃開我?」

  「不是……」

  「那是什麼?」

  「就是呃……那個那個……所以……那個……」她愈說臉愈紅,愈講愈小聲,好半天「那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拜託,『那個那個』是『哪個哪個』?真是該死的那個!」他愈聽愈急,愈急便愈慌,忍不住埋怨。

  段雪芯先是一怔,旋即噗哧一笑,「我第一次聽你繞口令耶!」

  「雪芯!」這個女人實在是……

  「好嘛、好嘛。」她伸手在陸少齊鎖骨上來回輕畫著,垂下眼瞼含羞訥訥地道:「我們……我們的關係突然不……不一樣了嘛,今晚如果回姑婆那兒,我怕……我會覺得很彆扭,所以今天……」

  段雪芯羞答答地凝看他,「今天讓我回我家,好不好?」

  陸少齊眷憐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她的羞澀他能明白。

  「好,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行啦!我……我還沒跟家人提過你。」

  「那……我送你到家門口,不過你得先讓我看你的身份證,上頭有詳細地址;還有,你得留下你家裡的電話……喂,別皺眉,」陸少齊在她眉心點指著,「我這是以防萬一,別忘了你可是有『不良前科』的人。」他怕她又忽然消失不見,很怕。

  「什麼啊?」她不依的噘一下小嘴,然後輕喊,「少齊……」

  「不許有異議!」陸少齊惡霸地低吼。

  段雪芯凝起眉心,「人家肚子餓也不可以哦!」

  「啊?」陸少齊的眉結頓開,「對哦,我們還沒吃晚餐。」

  「這裡的廚房有微波爐吧?我將帶來的飯菜熱……」

  「我來就好。」他按住她小小肩頭,忍不住又啄了她的小嘴一下,「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呃……嗯。」段雪芯揪緊胸前的被單,羞赧的點頭。

  「你等一下。」陸少齊為她取來他的浴袍披在她身上,又為她準備一條乾淨的浴巾,寵溺的拍拍她的臉,「好啦,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吧,洗好就可以開飯了。」

  「好。」段雪芯心裡甜蜜蜜的。

  「我愛你。」陸少齊再次將深情印上她的唇瓣。

  「我……我……」她抓著衣襟的小手逐漸收緊,頰上紅霞漸深,「也愛你」三個字卻硬是梗在喉頭裡擠不出來。

  陸少齊莞爾的抱起她走向浴室,「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愛我是吧!」

  從他懷裡緩緩落地的段雪芯只覺耳熱心跳,「誰……誰說的,我是說我要洗澡了啦!」

  「砰」地一聲,浴室門被用力合上,接著是浴室門外響起一串幽揚的朗朗笑聲。

  天啊!她一定要這麼可愛嗎?陸少齊不禁搖頭。

  剛剛她紅透雙頰扮鬼臉有趣又嬌俏的模樣,沒拍照留念,實在可惜。

  對這個常教人摸不透迷人風貌的「變臉娃娃」,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守護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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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8:46
第六章

  段雪芯回段家的翌日恰巧是假日,她答應陸少齊會在傍晚時回陸家,但對陸少齊而言,等待的每分每秒著實是種莫大的煎熬。

  來回踱步、反覆看表、輾轉了一上午,最後,下午三點整,陸少齊毫不猶豫的轉移陣地,駕車來到段雪芯住處旁等候,準備等她上街回來便直接接她回陸家,將她圈鎖在他懷裡,好好聽她、看她。

  不一會兒,坐在車內的陸少齊便癡傻的揚起溫柔的笑意。

  陽光下的朱顏是多麼炫目美麗啊!宛似畫中走出來的仕女,水靈秀致,漂亮得令人捨不得眨眼;優閒的神情,輕盈的腳步,她的愜意優雅讓人屏息。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吸引人。陸少齊推開車門,正想叫喚佳人的剎那,唇角笑意倏地凍凝,一張俊臉冷硬著,心頭的氣焰卻迅速燎燒。

  她身旁何時走近一位高大俊帥的男人?

  該死!她竟然對那男人笑得如此嫣然嬌柔?

  老天!她在幹什麼?她竟然親匿的挽著那男人,還跟他有說有笑?

  天殺的!該死!她最好能給他一個很好、很好的理由……

  陸少齊慍怒滿胸的跨步上前,雙手拳頭握得死緊。

  「咦?少齊?」段雪芯忽地瞥見前方的陸少齊,驚喜的拉著身旁的人急迎上前,「少齊,你怎麼會……」

  「他是誰?」陸少齊冷聲截問,雙目圓睜的瞪著她猶仍挽拉著男人的小手。這個笨女人!

  「他是……」段雪芯才開口,陡地又被人打斷。

  「我和雪芯關很親密,感情很要好,剛剛才一塊兒上街約會完,你說……」段雪芯身旁的漂亮男子斜揚唇角,挑釁的道:「我是誰?」

  陸少齊憤然的挑起眉、瞇起眼,冷冽的由齒縫迸同,「約會?」

  「對,約會。」漂亮男子笑得溫和又狡猾,伸臂就欲環上身旁人兒的香肩。

  「別碰她!」陸少齊沉聲喝斥,一把拉過段雪芯佔有性的圈攬在懷中,強硬的宣告,「她是我的!我不許你碰她。」

  段雪芯霎時暈紅雙頰,他的話讓她想起了昨晚與他的耳鬢廝磨。

  「少齊,你誤會了……」段雪芯拉拉他的衣袖想解釋,他卻恍若未聞,只一逕的瞠視著眼前的情敵。

  「你說雪芯是你的?」漂亮男子悠哉的問,詭譎的笑意不褪,眼裡全是興味盎然的光芒。

  「沒錯,雪芯是我的!」像要證實似的,陸少齊更加環緊懷中的段雪芯。

  漂亮男子神情自若的微微挑眉,「很好。看來,我們有必要談談了。」

  「我不認為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你只要離雪芯遠一點兒就行了。」

  「少齊……」

  「怎麼?你捨不得?」陸少齊低頭注視她,眉頭皺得快打結了。

  「你……」他怎麼回事?就不能讓她好好把話說完嗎?段雪芯不禁微鼓著腮幫子嬌嗔道:「是啊,我是捨不得……」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陸少齊氣悶的將她緊緊鎖貼在身前,俯下頭沉鬱至極的在她小臉上吐問他的不悅。

  他緊緊的環抱令段雪芯不自在的倒抽口氣,急急開口,「他是我大哥,我大哥段以德啦!」

  「嗯?」陸少齊稍稍一頓,呆怔的說:「你什麼時候有大哥?」

  「我出生的時候就有了,不行嗎?」段雪芯氣嘟嘟地說。

  她微怒的可愛話語和表情教陸少齊不由得泛起笑意,愛憐的捏捏她的嫩頰,柔聲的說:「行,行,別生氣了,嗯?」

  「雪芯,請你的朋友進屋坐吧,大哥有話想和他談談。」段以德不識相的出聲打擾眼前恬美動人的兩人世界。

  「呃,哦!」段雪芯尷尬靦腆的點點頭,心底升起莫名的緊張不安。

  大哥……想和少齊談什麼呢?

  陸少齊發覺段家和陸家的住宅風格很相似,一樣寬敞的別墅設計,氣派典雅,卻同樣不講究奢華氣息,一派的溫馨樸實。他喜歡這種如同在自家裡的感覺。

  只是,面對眼前笑得氣定神閒的段以德,陸少齊有些不滿。

  「你剛才在巷口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段以德輕鬆的答。

  「為什麼?」疑竇皺上陸少齊的眉頭。

  「那是讓我確認你是誰的最好方法。」

  打從段以德第一眼瞧見這個器宇軒昂、俊逸非凡的男子雙目銳利如刀的射向他時,他便隱約曉得段雪芯在這男子心底的份量了。

  測試的結果顯示,這名男子有資格也必須接受他下一項試驗。

  「你有能力在一家規模不小的貿易公司裡當機立斷的運籌帷幄嗎?」段以德在陸少齊疑惑睇向他時,猛地又「極冒失」的撂下一句不客氣的探問話紐陽。

  正端拿咖啡上前的段雪芯聞言一驚,手中托盤差點兒滑落,她正想插口,不料陸少齊先她一步出口的話,直教她暗叫不妙。

  「有,但我沒興趣。」

  這句原本該是自大狂妄的回答,從這個微蹙眉峰、態度磊落的陸少齊口中說出,竟只有令人感興趣的自信和堅決。段以德唇邊的笑容更擴大,他二話不說的撥了通電話給二樓的段以安,要他即刻下來。

  試驗,正要開始呢!

  「大哥,你叫二哥拿公司的企畫案下來做什麼?」段雪芯有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想請少齊幫我研究一下。」段以德神秘的笑說。

  陸少齊反感的冷嗤,「別想教我碰那些該死的商業文件。」

  段以德狐疑的盯視陸少齊,「你的話頗堪玩味,不過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什麼意思?」

  「雪芯沒告訴你……」

  「大哥,你要我拿這兩宗棘手的案子幹什麼?」正由樓梯那端踱步下樓的段以安大刺刺地嚷,打斷了段以德的話。

  段以德接過文件夾便遞放在陸少齊面前的桌上,「這兩件合作案子我和以安商榷許久,始終拿捏不出一個較妥善的方向,我想聽聽看你的意見。」

  段以安瞪大了眼,「大哥,你有沒有搞錯,要完美解決這兩件合作企畫可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他……咦?等等,你是誰?」

  突地瞥見俊拔男子修長大手緊緊纏握住段雪芯的小手,段以安的眼睛瞠得更大了。

  「喂喂,誰准許你握雪芯的手的?」

  「二哥,少齊是……是姑婆的侄孫……」

  段雪芯慌張的想抽回手,不料大手的主人一點兒也不為所動,固執的以他的溫熟包覆著她。

  「我說過不碰任何有關商業的資料文件。」陸少齊定視著段以德,淡然卻堅定的說。

  「你可以堅持你的執著,但你和雪芯的發展……大概也只能到這兒。」

  段以德能肯定段雪芯沒將事情原委告訴陸少齊,他不急於知道其中原因,反倒一心想見識陸少齊的實力如何。

  陸少齊胸口驟然一窒。段以德這句天外飛來的威脅是怎麼一回事?

  「大哥,別逼少齊。」段雪芯為難的蹙起眉心。

  「逼?」段以德好奇的挑挑眉,「雪芯,你用了個很耐人尋味的字眼,不過……」他狡詐的撇撇唇,「如果你和少齊的交情平淡得很,那他就沒必要碰那兩份卷宗了。」

  「大哥你……」段雪芯訝然的看著陸少齊愁著眉攤開文件夾,「少齊……」

  「等我瀏覽完這兩份資料,我要知道你隱瞞我的事情真相。」陸少齊注視著段雪芯的愁容片刻,便凝神專注於手上的檔案資料。

  瀏覽?段以安不覺瞇起了雙眼。

  這個看來和雪芯關係匪淺的大帥哥竟說得如此雲淡風清?

  耶?奇怪?他為何不是覺得這個男人說得很大言不慚哩?

  看著陸少齊此刻埋首卷宗的全神貫注,段以安迷惑又期待的輕撫鼻樑,悶聲自問,他,真的行嗎?

  像在回應段以安心中的疑問似的,十分鐘,僅僅十分鐘的時間,陸少齊便看出了兩份企畫的問題所在,滔滔的將他的看法與意見針對合作計畫向段以德作出最貼切、最有利的分析。  

  段以德和段以安兩人眼中同時閃著不可思議與激賞的眸光。十分鐘,短短的十分鐘便解決令他們頭疼不已的企畫案,他真是一個令人刮目相看的商業奇才。

  唯獨在這個解說的過程中,陸少齊的濃眉始終陰鬱的糾結著。

  「你對商業沒興趣,可是你卻有最佳的天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從商人才。」段以德讚歎的說。

  「別跟我父親說相同的話,打從三年前起,我就和貿易、商業徹底劃清了界限。」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這三年來從沒待在商業界?」段以安驀然驚嚷,「而你卻在短短幾分鐘內解決了我和大哥的困惑?你還真不是普通人,你才幾歲啊?頂多大我個兩歲,二十八吧?」

  「二十九。」陸少齊丟了個正確數字給聒噪的段以安。

  段以德打量著眼前這個小他兩歲的優秀年輕人好一會兒,含笑別帶深意的說:「少齊,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

  陸少齊以眼睇問。他還會聽到怎樣奇怪的問題?

  「你可以為雪芯做任何事嗎?」段以德老謀深算的問。

  「可……」

  「不可以!」段雪芯突地一聲嬌喝,震住了在座的三位大男人。

  「雪芯……」陸少齊迷茫的喊,卻被她匆忙挽拉起身。

  「大哥,我要和少齊回姑婆家,麻煩你告訴爸和媽一聲。」

  「雪芯,你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自由時間』昨天就結束了哦。」段以德好整以暇的拋下一句。

  「嗄?」段雪芯一愣,默默地算著日子,挽著陸少齊的纖臂隨即一緊,喃喃地道:「怎麼這麼快?」

  段以德笑笑地朝有些茫然的陸少齊點頭致意,「少齊,謝謝你和姑婆對雪芯的照顧,不過從今天起,雪芯必須住回家裡,不得有誤。」

  陸少齊腦袋混沌的僵立著。他需要合理完整的解釋。

  「也就是說,我這一年之所以會住在外面,是爸和媽『特地』准許的……而愛上我、想與我長相廝守的人必須要成為段氏的一員,還要投身於商場上,才能得到爸和媽的認同……」

  娓娓細訴的話聲甫落,段雪芯的房裡頓時罩上無聲的靜默。

  段雪芯倚在窗台邊,無意識的眺望遠方;陸少齊則坐在沙發椅上定定地凝望佳人優美的側臉。

  事情談開了,是不是也表示一切該結束了?

  段雪芯惆悵的想著,低低地輕歎出聲,卻毫無預警的被陸少齊由背後溫柔的擁入寬闊的懷中,教她猛地一悸。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陸少齊俯近她耳際低柔呢喃他的決心。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我不要你為了我重涉商業界,我不要你……」她雙臂交疊上他環在她腰上的手,幽幽地道:「我不要你再次成為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四個字令陸少齊全身一震,那是她曾問過,他給她的回答。

  「這回不一樣,我有你,我能釋懷的。」扳轉佳人嬌軀面對他,他語氣篤定,是在說服她,也是在說服自己。

  段雪芯搖搖頭,「你知道嗎?從大哥開始跟你談及有關商業的第一句話起,你的眉頭便一次也沒有舒展過,一次也沒有。」她眸底蘊滿心疼不捨的凝視他,「少齊,別勉強自己,不需要……真的。」

  「雪芯……」

  「也許是我們太杞人憂天了。」段雪芯極力隱去心裡的酸澀,嫣然一笑,「我們……」

  「我們不見得能走到最後?你不在陸家住的日子一久,我可能就會忘了你?既然我們不一定會在一起,我當然就不必為你們段氏企業效力,所以我可以別擔心,是嗎?」陸少齊不疾不徐的替她接口,攬在她細腰上的手臂卻愈漸收緊。

  「少齊,你……」

  「你還打算能躲我就盡量躲我,對吧?」

  「你……你會猜心術哦?」他怎能說得十足准?段雪芯驚愕不已,傻傻地問。

  果然!陸少齊的俊眸忽地變得陰鬱。

  「記得上回你消失一星期前的那個晚上嗎?最後浮映在你唇畔的笑容和剛剛的一模一樣,甜美醉人,卻又夾含了某些模糊的訊息……」他苦笑一下,伸手拂向她的小臉,「現在我弄明白了,那是含著告別意味的微笑,而這次,你又預備徹底消失多久,嗯?」

  「我……」段雪芯無助的咬著下唇,不知該說什麼。

  陸少齊輕輕撫著她咬含的紅唇,低歎口氣,俯下頭繾綣悱惻的吻住了她。

  「要忘了你談何容易,除非我嚥下最後--」她的纖纖玉指貼覆住了他未出口的話。

  「別胡說。」她埋首他的胸懷,依戀的環緊他。

  「那你也不許胡思亂想,事情不會那麼糟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就放寬心些,知道嗎?」

  「嗯。」

  或許吧,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糟的……

  段雪芯試著勸服她父母取消那項「女婿也得繼承段家事業」的「不成文規定」,無奈她大哥和二哥卻淨和她唱反調,說什麼家規既定,無擅改的道理,然後便開口閉口提起陸少齊的優秀能力。

  段雪芯終於明瞭大哥、二哥在打何種如意算盤了,他們想「挖角」、想「攬收奇才」,只要陸少齊進入段氏,公司有他撐著,那她大哥、二哥便可以哪邊涼快哪邊站了。

  尤其糟糕的是,她父母竟也興致勃勃,想和「未來女婿」切磋、切磋商業領域,更藉故「正當理由」--一要感謝姑婆對她的照顧;二要取回她放在陸家的行李--理直又氣壯的要她一定得帶他們到陸家一趟。

  段雪芯思索不出遁逃之策,這會兒,她人已經無辜又忐忑的在陸家了。

  當她的父母和陸少齊的姑婆、父母一見如故的閒話家常時,段雪芯就是覺得不自在的一步一步退,直到迴避至廚房一隅,她才吁吐口氣。

  「早知道剛剛應該別進來,在大門口等爸和媽就好。」

  「你不想見我?」低沉夾帶濃情的促狹聲音悄悄響起。

  猛然轉首,段雪芯迎上頎長的身影,是她唸唸惦記的人。「少齊!」

  陸少齊愛戀的攬她入懷,在她唇上吻了一會兒,等到饜足了相思之苦才開口問,「幹嘛躲在這裡?肚子餓啊?」

  段雪芯臉頰微紅的嬌瞪他一眼,「才不是,我只是……我爸媽和你父母在聊天,待在旁邊我覺得好奇怪。」

  「那也應該是躲到我的房間比較合理吧!」他輕彈她的鼻尖,不敢恭維她的選擇。

  「可是躲在這裡比較安全。」她眨著靈動大眼不假思索的說。

  「哦……」陸少齊曖昧一笑,伸指撫上她紅艷欲滴的誘人唇瓣,「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很危險囉!」

  段雪芯拉下他不規矩的手,緋紅著瞼回答,「那是你說的。」

  陸少齊俯近她的紅唇呼氣,捉弄的道:「你現在就很危險耶,怎麼辦?」

  「你……討厭啦!」她慌窘的埋首他的肩窩。

  陸少齊摟緊了她,唇際滿是徐柔的笑意。

  感覺左肩被人輕拍一下,陸少齊回頭探看,旋即輕喊,「姑婆。」

  段雪芯聞言猛地彈開他的懷抱,瞧見笑吟吟地站在陸少齊身後的陸淑卿,她一張小臉瞬間紅透。真是,羞死人了啦!

  「姑婆很想讓你們兩個繼續卿卿我我,不過少齊得先去和雪芯的父母打個招呼才行,所以你們先暫停一下,等會兒再繼續啊。」

  「姑婆!」段雪芯又羞又窘的喊,覺得連耳朵都熱燙著。

  「乖,別害羞。」

  段雪芯瞠目結舌的看著陸淑卿眉開眼笑的轉身回客廳,不禁氣餒的皺起眉頭。

  「喂,別這麼一副可愛又迷人的楚楚嬌俏表情,否則我們的卿卿我我會暫停不了哦!」陸少齊親啄她的唇,笑意盈盈地說。

  「嗄?」她茫然的瞅視他。

  「唉,你呀……」陸少齊寵溺的又吻了她一記,趕緊牽起她的手往廳裡走,免得自己真的捨不下「暫停」對她的親匿。

  段伯航夫婦一見女兒身旁這位一表人才、器宇卓絕的年輕人,投緣喜愛得很,寒暄談天說地,親切熟絡,沒有絲毫隔閡。

  正當眾人相談甚歡、廳裡氣氛一片祥和之際,陸淑卿猝然出口的一句話教段雪芯猛抽口氣,心中的不安急遽竄升。

  「段先生,段太太,我們家少齊有資格迎娶雪芯為妻吧?」

  同一時間,甫出房門想到廚房倒茶水的蕭敏娜聽見這句話,腳步立即僵頓住,冷凝艷麗著臉定立在那兒。

  「就不知道我們雪芯是不是有這份福氣。」段伯航客套的說。

  「段先生謙虛了,能遇上雪芯這麼好的姑娘,才真是我們少齊的福分呢!」管秀鳳說得由衷。

  陸淑卿慈愛的拉著段雪芯的手,「這孩子我打從一開始就喜歡,她可是只能嫁我們家少齊哦!」

  「姑婆啊……」段雪芯忸怩的扯扯陸淑卿的衣袖,實在困窘得手足無措。

  「如果真是這樣,段氏企業有少齊這位商業奇才加入,我就可以退休養老了。」段伯航愉悅的話語,霎時讓廳堂的氣氛變得詭異。

  段雪芯覺得胸口的窒塞又開始緊束著她。

  「我不明白段兄的言下之意?」陸浩天臉色凝重的問。

  「依照段家歷年的規矩,女兒的另一半必須輔佐段氏企業的成長,與段氏榮辱與共。」

  陸浩天厲色望向陸少齊,「你知道?」

  陸少齊頷首,「知道。」

  陸浩天攢起了眉,「你也同意?」

  陸少齊的眸光堅決,點頭說:「倘若只能這樣。」

  「三年前你是怎麼跟我吵嚷的?就只因為你不喜歡商界爾虞我詐的環境,你用冷戰、用激烈的口語和我對峙,只為求讓你脫離陸氏。現在呢?你居然說要去接掌別人的事業?你在諷刺我嗎?你還記得你是誰的兒子嗎?」陸浩天不斷深呼吸,極力壓下翻湧的怒氣。

  「情況不一樣。」為了雪芯,他可以豁出一切。

  「什麼!?」陸浩天忍不住暴喝。

  「伯……伯父,您先別生氣,少齊並不是非得進入段氏的。」段雪芯怯怯地安撫,好擔心陸浩天的心臟病發作。

  「我是當真的。」段伯航頑固的重申立場。

  「爸!」段雪芯向父親使個眼色。他父親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陸浩天冷哼一聲,「我不會同意的,除非少齊答應繼承陸氏再說。」

  「我辦不到!」陸少齊斷然回絕。

  「你……」

  「陸叔,您何必這麼生氣?」蕭敏娜心懷不軌的出聲,她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場對她有利的爭執許久了。「您只要作主為齊大哥訂下其他婚事,事情不就解決了?」

  「敏娜!」

  陸淑卿、管秀鳳及陸少齊三人不約而同齊聲大喝。

  陸浩天氣得直點頭,「也對,我本來就打算親自作主的,看來是非得這樣……」

  「爸,別逼我和您連父子都做不成。」陸少齊決絕的說。

  陸淑卿和管秀鳳駭然的倒抽著氣,震愕得說不出話。

  段雪芯黯淡的眼角餘光陡地瞥見陸浩天氣得顫巍巍地起身,她趕忙上前,強自鎮定的說:「伯父,您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我從來就不曾說過要嫁給少齊啊。」

  「你說什麼?」陸少齊一把鉗緊佳人纖臂,沉斂的面龐寒肅得緊。

  「少齊,拜託,聽我一次好不好?」最後一次。段雪芯在心底淒苦的加上一句。見他緊抿雙唇,她轉頭輕聲說道:「伯父,您別生氣,少齊剛才說的是氣話。」她含笑再道:「姑婆,不好意思,為了我將氣氛弄得這麼僵。我和我爸媽先回去了。」

  之後段雪芯與自己的父母眼光交會,無言的傾訴「什麼都別再問,回家吧」。

  「少齊,別送,讓我和爸媽自己走就好,嗯?」

  段雪芯輕柔的推擋陸少齊的胸膛,止下他欲邁開的步伐,祈求的望著他,見他為難的點頭,她牽強的微微一笑。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段雪芯走上前附在管秀鳳耳旁低語幾句,欠身後才和父母離開陸家。

  一時之間,屋內屋外的所有人全都各懷心思的默然無語。

  唯獨蕭敏娜,唇角始終揚著一抹狡猞得意的冷笑。

  大街上,段雪芯嬌小纖細的身影隱沒在魚貫的人潮裡,失神恍惚的踏著沉重的腳步。

  事情總要有人讓步,否則剛才在陸家的衝突便只是開端。

  既然這件事的癥結在她,那麼應該……不,是理所當然該由她停住這場紛亂。

  對呀,停住……咦?身旁的人怎麼都停住不動?段雪芯稍稍抬眼,依稀看見對街上的交通號志。

  原來是紅燈啊!段雪芯暗忖後又垂下了眼,突然瞧見幾顆蘋果滾過她的腳邊。

  這蘋果和一年前她撞到姑婆時掉落的蘋果好像!

  段雪芯下意識的彎下腰拾起一顆。她和少齊的認識,便是因為蘋果……

  段雪芯又拾起腳邊的另一顆。

  當然是因為有一顆特別「不乖」的蘋果……對了,就像前面這顆……哎呀,她的腳尖不小心踢到想撿拾的蘋果,沒想到它便「跑」給她追了。

  段雪芯綻起一抹懷念卻淒楚的笑靨。這顆蘋果真的好像當時的那顆哦!可惜少齊沒看到。

  她不假思索的移步上前,才彎下腰,便聽見一連串的驚叫聲。

  咦?什麼危險?段雪芯頓了一下。好像是爸媽的叫聲,她只是要撿蘋果啊!而且這次她不用移動少齊的座車,不會有危險的。

  就在伸手碰上那顆蘋果的剎那,段雪芯彷彿聽見更淒厲的驚惶叫聲,然後她就被巨大的痛楚捲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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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連日陰雨的鬱悶天氣突然放晴了一上午,不過這會兒天際那端又開始籠罩陰霾。

  知名綜合醫院大樓的長廊盡頭,突然傳來陣陣怒吼,吼聲帶著心碎直達上空的愁雲慘霧,雨滴在瞬間急促的落下。

  「你怎麼可以忘了我?怎麼可以?」陸少齊使勁的搖著段雪芯纖瘦的肩頭,苦澀悲哀的低吼。

  他憂心如焚、面容憔悴的在病榻旁守候昏迷四天四夜的她,沒料到她清醒後給他的竟是茫然的一句「你是誰」,教好不容易才鬆下緊繃心情的他,再次跌入絕望的萬丈深淵。

  她忘了他,她忘了他,她忘了他……

  「你可以忘了其他任何一個人,但就是不能忘了我!」嘶吼的悲愴聲音再次響起!可她偏偏記得其他任何一個人,獨獨不記得他。

  「痛……我的頭好痛……」

  「少齊,快放開手,你弄疼雪芯了。」陸淑卿急急扳開陸少齊搖晃段雪芯身子的手,疼惜的摟緊她。

  「姑婆。」段雪芯無助的輕喊。

  陸少齊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憂鬱疲憊的臉龐讓佇立病房中的其他人見了,也不覺跟著絞緊愁腸。

  陸淑卿撫著段雪芯蒼白的臉頰問,「雪芯,你真的想不起少齊了嗎?」

  段雪芯抬眼看向滿臉痛苦的陸少齊,搖搖頭訥訥地問,「他……他是誰?是……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嗎?」

  陸少齊的心又被無形的利刃無情的刺穿而過,他的雙眸裡除了絕望、痛苦,再無其他。

  他失魂的起身,踉蹌的在自己還沒有徹底崩潰前顫抖著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陸少齊太過悲慟、太遇難受,以至於沒發現,當他像遊魂似的起身的那刻起,段雪芯始終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滿眸的哀戚傷感,以及心疼不捨。

  段以德剛從段雪芯的主治醫師那兒回來,一眼便認出坐在走廊長椅上,雙肘靠膝、垂首深埋雙掌的孤寂身影。

  段以德走近他坐下,緩緩地問,「雪芯……還是想不起你?」

  椅子上瑟縮的身子顫動一下,沒有回答。

  「主治醫師說雪芯是個奇跡,」段以德睨了身旁的人一眼,「被轎車撞上卻無明顯的外傷,腦部受創導致腦震盪和顱內出血,本來應該會昏迷更久的時間,可是她卻奇跡的在短時間內甦醒,而且一切狀況良好沒什麼後遺症,只除了……」他驟然停語,感慨的又睨向身旁。

  「只除了不記得我。」陸少齊瘖啞的低喃。

  「醫師說雪芯的情況是典型的『選擇性失憶』症狀……」段以德一怔。身邊陡地抬首的男人怎會是如此悲淒傷絕的淒楚模樣?他憐憫的歎口氣,「也就是一個人在受到某項深刻的刺激後,潛意識裡會將某些特定的人、事、物堅決的排除在記憶門外的失憶症狀。」

  「雪芯選擇忘了我?選擇忘了我……」陸少齊喃喃碎念,心裡的疼痛又加深一層。

  段以德疑惑的皺起眉,「我爸媽說,雪芯是因為要幫別人撿掉落的蘋果,闖了紅燈才被車子撞到;而姑婆也說雪芯出車禍當時一定是想到她和你初次見面的情景才會失了神……既然是這樣,雪芯在出車禍的前一刻腦中想的必然都是你,又怎會在昏迷多日清醒後,唯獨失去對你的記憶呢?奇怪……」

  事實上她就是忘記他了呀!陸少齊閉上眼沉重的歎息,「雪芯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段以德的濃眉愈皺愈深,「醫師的回答是……雪芯的失憶有可能只是暫時性的,也有可能……」看見陸少齊緊握的拳頭泛白髮顫著,他咬咬牙,還是決定不隱瞞,「也有可能永遠想不起來。」

  永遠?陸少齊腦中轟然一響,頓覺失去了所有力氣,他虛軟的開口,「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段以德真怕這個男人隨時會暈倒,他的臉色白得嚇人。

  「送我回家。」

  段以德後悔了。早知道這個男人會因為雪芯落得這般令人心酸的模樣,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他雪芯出意外的事。

  唉……

  段雪芯的主治醫師批准她出院回家休養了。

  陸少齊一次又一次帶著希望去探視她,無奈卻是一回又一回帶著失望黯然神傷的離去。

  她,還是不記得他。

  甚至,她開始迴避見他,理由是她想不起他,不願再看他眸中的哀傷。

  陸少齊無語問蒼天,她不僅忘了他,現在更是連見他也不肯了。

  漸漸地,陸少齊把自己關在房裡。見不著她,那麼用每分每秒、每時每刻去想她念她總可以吧……

  段雪芯木然的倚在臥房的窗邊,頰上掛著兩行清淚,她癡凝著空洞的遠方,任風吹拂她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的臉龐。

  專注呆怔的她沒察覺有人走進房間,直到來人拍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的別過頭,「文潔?」

  「為什麼哭?」蕭文潔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

  「咦?」段雪芯伸手抹向臉頰,手心的濕濡令她眼神倏地一黯,「沙子吹進了眼睛。」她輕描淡寫的答。

  「看來你的房間這陣子常有風沙吹入,你大哥說你最近眼眶總是紅紅的。」蕭文潔意味深長的說。

  段雪芯四兩撥千金的一笑,可惜很牽強,「是嗎?我沒注意。」

  「想起齊大哥了嗎?」

  段雪芯不自然的搖搖頭。

  蕭文潔一雙明眸將段雪芯的「武裝」盡收眼底。

  「去看看齊大哥吧。」

  「我記不得他,不想……」

  「三天。」

  「嗯?」段雪芯不明白蕭文潔突兀的話語。

  「從你不再見齊大哥的那天起直到今天,齊大哥整整將自己關在房裡三天。除了盥洗,他沒出房門一步。」蕭文潔一字一字的說,仔細的審視段雪芯的表情。

  「哦。」段雪芯又將眼光調往窗外,擔憂藏不住的爬上眉梢。

  「齊大哥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姑婆是第一個急哭的人。敏娜送去的食物,齊大哥一掌揮拍掉了;鳳姨端去的三餐,齊大哥一口也沒碰;姑婆到齊大哥房裡陪他進食,齊大哥只吃了兩口便怎麼也提不起勁再吃下去……」段雪芯順頰滑落的淚,讓蕭文潔肯定自己的猜測,「你根本沒忘記齊大哥,對吧?」

  段雪芯驚愕的轉頭,蕭文潔卻給她一個好溫和的微笑。

  「你車禍清醒那天,其實……我就這麼想了。你看齊大哥的眼神是『極力』陌生沒錯,但濃濃的情感總在你垂下眼瞼的剎那浮現,很不巧的,都被我捕捉到了。」蕭文潔搶在張口欲言的段雪芯前開口,「別否認,雪芯,如果你真忘記齊大哥,對『真正失憶』的你而言,在生活上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你開心嗎?你真心笑過一次嗎?別自欺欺人,你最親的家人臉上已經寫滿了答案。」

  段雪芯沒出聲,默認了。

  「雪芯,去見齊大哥吧,只有你能讓他開口,也只有你能讓他進食呀!」

  段雪芯低頭無語。她能去?又該去嗎?

  「齊大哥現在也許已經崩潰……或者已經昏厥……」

  「我去、我去……」

  段雪芯淚流滿腮,心頭的刺痛怎麼也壓抑不下……

  當段雪芯端著食物進入陸少齊的房間時,陸家所有關心陸少齊的人以及送段雪芯及蕭文潔回來的段以德,全靜立在走廊上,透過微開的門縫,期待「奇跡」出現。

  段雪芯一進房門便看見兩眼無神、懶懶靠坐在床頭的陸少齊。

  老天,他瘦了好多。

  那昔日漾著奕奕神采的俊逸面龐,如今瘦削得滿是晦暗的憔悴。段雪芯心頭痛意隱隱泛開,眼角的淚,無聲的淌落。

  「少齊,吃點兒東西,好嗎?」段雪芯將托盤置於書桌上,輕聲的問。

  熟悉想念的脆柔聲音驟地竄入耳,心神恍惚的陸少齊竟即刻靈敏的轉頭,望著聲音的來源處。

  他用力的眨眨眼,那纖細的人兒沒有消失,他疑惑的閉上眼睛兩秒再張開,那娉婷的人影依舊存在。

  陸少齊慢慢地站起身,卻見心心唸唸的人兒焦急的上前扶住他有些搖晃的身子,他伸手撫上她的臉,掌心裡的滑細觸感,證實了眼前的她的確是「實體」。

  「雪芯?」他終於吐出嘎啞的聲音。

  「少齊,坐下來吃些東西好不好?」他真的好瘦,手臂、腰身,她碰觸到的每一處,都虛弱得令她心疼。

  「真的是你?」他雙手捧著她的小臉,腦袋仍有些渾噩。

  「是,是我,雪芯。」

  「你……忘了我。」他低低呢喃,眼神蕭然。

  「沒有,從來沒有。」段雪芯輕抓他的手,不捨他眼裡的濃稠哀傷。

  「沒有?從來沒有?」陸少齊喃喃復念,半晌,他靈台頓明,混沌倏清,不可置信的睜望著她。

  只見她雙眸中飄閃著自責懊悔,不加辯駁的咬唇與他迎視。陸少齊重抽口氣,憤懣層層撩胸。

  「該死!」鬱結的低吼緊接著一聲震耳的怒吼,「該死!」而後是一連串的碗盤碎裂聲。

  門外「光明正大竊聽」的眾人直教這一連串懾人的刺耳聲響驚得屏住氣息,但沒有一個人移動腳步,他們有默契也有共識,他們無法插手。

  「少齊……」

  「小心你的腳下……」陸少齊一把拉開她,讓她迷離地上危險的碎片,隨即又氣憤的甩開她的手。

  「聽我說好不好?」段雪芯柔聲的請求。

  「說你根本沒忘記我,卻殘忍的『選擇』忘了我?說你根本沒忘記我,卻殘酷的『選擇』不見我?說你根本沒忘記我,卻狠心教我心痛?說你根本沒忘記我,卻鐵了心的折磨我……該死!」

  忽地又是一聲暴吼,桌上的茶杯被砸向牆壁,瞬間碎裂片片。

  「我……別無他法,只能這麼做。」心裡的淒楚直逼入眼,段雪芯眼前一片迷濛。

  「老天,你……」陸少齊強忍著心亂如麻,調開視線不去注意她的婆娑淚眼,硬聲說道:「你最好解釋清楚。」

  段雪芯伸手抹去滑落的淚滴,「那天的衝突你也看到了,可是你父母和我父母各自的堅持嚴格說來並沒有錯,既然僵持不下,總得有人讓步……」她頓了頓又說:「我不要你為了我和伯父鬧得不愉快,伯父有心臟病,他承擔不起打擊的……」

  咦?門外的陸氏一家人全都疑惑互覷。雪芯難不成會「隔空看病」?

  「誰說我父親有心臟病?」陸少齊一瞥眼,恰好瞧見她頰上滾落的豆大淚珠,直教他心底陣陣椎刺。

  「敏娜。」

  門外的迷惑者得到解答,紛紛轉頭看剛才好像也在一旁的「病痛造謠者」,這才發現蕭敏娜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能夠讓你和伯父不至於發生爭執,又不必讓你難為的方法,就只有……只有……」

  「只有我們兩個分手?」陸少齊瞇起眼替她接口,「然後你很『守信用』的沒有逃開我,卻是更無情的選擇將我忘個徹底,想教我死心?」他壓抑著不去拭她的斑斑淚痕,仍氣不過的怨道:「你是當真不知道我愛你的決心,還是該死的真想將我逼上絕路,一死百了?嗯?」

  「不是,我沒有那樣想,你怎麼可以……」段雪芯哽咽得說不下去,成串的淚水潰決而下。

  「可是你卻是這樣做了……」陸少齊啞著聲道下最後一句控訴,再也忍不住見她淚雨紛紛,上前攬向她,可惜她退後避開了。

  「你……你以為這些日子我就好受嗎?」段雪芯抑不住的開始抽泣,「不想傷你,卻……卻偏要裝作無動於衷,你……你以為……以為容易嗎?」她嗚咽著揮擋掉他拂向她臉頰的手。

  「雪芯……」

  「是……是呀,我殘忍無情、殘酷狠心,卻該死的……該死的懦弱無能……嗚……嗚……走開,別碰我……」段雪芯又退後一步,吸了吸鼻子,「明明是要忘了你,卻滿……滿腦子全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的房間每天……每天都在淹大水……放開我……」

  「拜託,別哭,我可不想我的房間也淹大水,聽話。」

  終於攬住佳人的陸少齊心急的哄撫懷中的淚人兒,但她的淚水直落,他拭不勝拭。

  「你……你就只曉得你的心痛,你……你考慮過我的心疼嗎?你……」

  想到連日來心裡承受的折騰撕絞、痛苦煎熬,段雪芯禁不住崩潰的痛哭出聲,伏在他的懷裡,任所有的傷心難過決堤到底。

  陸少齊歎息一聲,而後萬般疼惜的緊擁著她、拍撫著她,在她耳畔一聲一聲柔柔地喚她的名字,靜待她激動的情緒乎復。

  房門外走廊上的一群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突然--

  「該死的混蛋!竟讓雪芯哭得那麼傷心。」段以德握緊拳頭,很想進去扁人。

  「第二次了。」陸淑卿含笑說道。

  「耶?」段以德一臉茫然。

  「這次大概會哭得比上次久哦!」管秀鳳笑吟呤地接口。

  「啊?」段以德還是有聽沒有懂。

  「不過有大哥在,沒問題的。」陸志傑笑開一口整齊的白牙。

  「請問有沒有人可以為我解釋一下?」段以德不想當個局外人。

  「可以,不過你得先陪我下樓拿掃除用具上來,好將齊大哥房間地板上的混亂清除掉。」蕭文潔邊說邊拉著滿頭霧水的段以德往樓下走。

  陸淑卿和管秀鳳不由得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秀鳳啊,我想你該再好好煮些滋養食物,待會兒好讓少齊和雪芯這兩個孩子補補身子。」陸浩天沉穩的說,眼角眉梢卻淨是掩不去的寬心笑意。

  「嗯,這很重要咧!」

  走廊上的眾人不再逗留,釋懷的下樓。沒人介意樓上依然迴旋著扣人心弦的涕泣聲,以及呵憐眷寵的哄勸聲,因為那實在是再悅耳動人不過的深情二重奏。

  陸少齊的臥房足足「淹」了半小時的「大水」,直到任淚水氾濫成災的佳人哭累睡著了,「水患」消褪,才教他安下了心。

  可沒想到心上佳人在睡夢中始終淚盈於睫,在他眨眼的瞬間,她娟秀細緻的小臉上便隨時可見清瑩淚痕,他只好心疼的頻頻歎息,頻頻吻拭她的哀戚。

  糟糕的是,當伊人小憩片刻醒轉,晶瑩的水眸迎上他,小手微顫的撫上他的臉,才聽她輕輕喚他一聲「少齊」,嬌柔的身軀便又撲倒他的胸懷,旋即展開另一場教他措手不及又心慌意亂的淚海攻勢。

  陸少齊儘管心急不捨,也只能又搖又哄又拍的安撫她。

  許久……

  此刻,懷抱中的人兒總算停歇聲息、止下哭泣。

  睡著了!?他想。

  輕吁口氣,陸少齊愛憐的緊了緊環抱力道,卻見可人兒微微蠕動,抬起小臉,眨著水汪汪的美眸瞅著他。

  「不許再掉淚了,要不然我要生氣了哦!」陸少齊拍拍她的粉頰先發制人的威脅,聲音卻是柔得不能再柔。

  段雪芯沒有說話,定定凝注他,眸裡的水霧不受威脅的漸盈漸滿。

  「雪芯,乖,聽話。」他輕憐吮去她盈眶的晶亮,「別再哭了哦!」

  「對不起。」她沙啞的說。

  「嗯?」他捧起她愁愁的臉蛋。

  「這些日子苦了你。」她摩搓他瘦削的臉龐,纖指一觸,心頭便是一刺。

  陸少齊及時吻去她眼角淌落的淚珠,「傻瓜,你不也一樣?」

  「你……還生我的氣嗎?」他之前好凶。

  「一點點。」話一出口,陸少齊就懊悔了。那潸然而落的斷線珍珠呀……「好了、好了,我不生氣、不生氣,別哭,你別哭……」

  陸少齊憐惜的吻上她長長帶淚的睫毛,吻去她眼角的淚,一路吮舐她鹹濕的淚痕,而後用沾淚的鹹鹹的唇,甜甜地覆住她的紅艷唇瓣,密密地吻她。

  段雪芯的淚仍舊無聲的滑落,小手卻緊環著他的頸項,溫柔的為他開啟朱唇,全心全意的回應他,將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全都盡訴在這深情纏綿的一吻中。

  好一會兒,陸少齊喘息著稍稍退開她,在她唇上嘎啞低哺,「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再掉淚?」

  段雪芯深情款款地望進他滿含濃情呵疼的黑眸裡,滿腔的悸動輕柔的飄逸出口,「少齊,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陸少齊一震,旋即蹙下眉頭咕噥,「該死!」

  段雪芯猛然一愣。他……說什麼?

  「我現在沒有足夠的體力。」他的語氣頹喪。

  「嗄?體力?做什麼?」

  「要你。」他伸指在她迷人的唇緣遊走,眸光亮著灼人的情潮。

  「要我?要……」老天!段雪芯倏地酡紅雙頰,「你……你……」

  她羞澀的離開他的懷抱,赧然的站在書桌旁,不經意瞥見桌上不知何時何人端送了熱騰騰的食物進來。

  「這……這個……」她囁嚅著,忽而顰眉、忽而咬唇,半天仍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麼了?」陸少齊才站起身,佳人便焦急的扶攬住他,「你想說什麼?」

  段雪芯面紅耳熟的仰起小臉看他,「人家……人家到底該不該叫你吃飯啊!」

  嗯?陸少齊思緒一溜轉,即刻朗聲而笑。

  老天,她實在可愛極了。

  「你說咧?」他點點她的鼻,故意逗她。

  「你本來就該進食的嘛!要不然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你……」突地瞄見他露出曖昧的眼神,段雪芯羞惱的跺腳,嬌嗔道:「都是你啦!胡亂說話,害人家怎麼說都感覺不自在。」

  「喂,我是說真的。」陸少齊一派正經的澄清。

  「你還說!」她嬌瞪他一眼,輕推他坐在書桌前,柔聲說道:「吃點兒東西吧,從你知道我出意外那天開始,你大概就沒好好吃過一餐對不對?這幾天你又幾乎沒進食……你……瘦了好多,我……」

  陸少齊呵憐地吻住她的唇,將她攬坐在自己大腿上,「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苛待自己的身體,你別難過了,嗯?」

  段雪芯點點頭,眼眶偏偏不聽話的泛紅。

  「雪芯!」

  她好不容易止住現又浮映的脆弱淚意急煞了他,逼不得已,他只好沉聲恐嚇,「喂,我告訴你哦,你如果再掉一滴淚,我就不吃飯囉!」

  什麼?一滴都不行?那她此刻滿眶的水霧怎麼辦?對,先拿面紙吸拭掉。

  段雪芯急著想躍下陸少齊的大腿,他卻攬緊了她。

  「你要幹嘛?」

  「拿面紙。」段雪芯下意識的眨動眼瞼,不意眸中的剔透淚水恰巧順勢而落,下一秒,她便瞧見他蹙起眉峰。

  糟糕!

  「你……你還是要吃飯哦,因為是你自己不讓人家去拿面紙擦眼淚的……」他還是皺著眉耶!「而且……呃,人家不是掉『一滴』淚,是兩滴,所以……」

  見陸少齊眉頭蹙得更緊,段雪芯心急的扯扯他的衣襟。

  「少齊,你真的不吃飯啊?」她的頰上滑落下第三滴淚……

  唉!陸少齊又搖頭又歎息的吻去她的淚,「好,好,我吃,但是拜託請你乖乖聽話,別再掉眼淚了好不好?」

  「好。」她嫣然一笑,第四滴淚卻毫無預警的滾落,她怯怯地覷他,訥訥地道:「那個……是它自己掉下來的啦!一」

  「你呀,唉……」陸少齊又歎了口氣,寵愛的吻上她的唇。

  她今天氾濫潰決的珠淚,哪一滴不是「它自己掉的」?

  唉!他真的徹底敗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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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29:41
第八章

  陸少齊虛弱的身體在段雪芯的柔情滋潤以及他姑婆和母親的愛心食補下,很快便恢復元氣;只是他實在怕極了姑婆為他燉熬的烏漆抹黑的強身補氣中藥,總是能躲就躲,閃得愈遠愈好。

  碰到這種情形,陸淑卿只好搬來唯一有效的救兵--段雪芯。

  「雪芯啊,少齊又不肯喝姑婆熬的中藥,你幫姑婆拿上樓,他只聽你的。」

  「好,不過……」段雪芯指指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補藥,吐吐舌頭說:「可不可以加一點點砂糖呀?姑婆。」那藥真的好苦耶!

  陸淑卿含笑說道:「告訴少齊,良藥本就苦口,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苦嗎?」

  段雪芯無奈的笑笑。問題是這個苦口良藥可都是先苦她的口啊!唉……

  歎氣歸歎氣,段雪芯還是小心翼翼將藥端入陸少齊的房間。

  不意外的,她又聽到了他抱怨,「天啊!姑婆怎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段雪芯捏了他鼻頭一下,「說什麼傻話,姑婆可是為你好耶!」

  陸少齊攬遇佳人,在她唇上烙下一吻,「為我好也不需要老是逼我喝『墨汁』嘛!」

  「非常時期你就忍忍,我記得姑婆說你只要服用完這帖中藥,她就不再強迫你喝了。」段雪芯看向書桌上的卷宗,輕聲的問,「我會不會打擾你?」

  陸少齊搖搖頭,「那些案子我都處理好了,只是再拿來翻看一遍。」

  「那……」她端起中藥,甜柔一笑,「先解決這個吧。」

  「不喝行不行?」他攢眉問道。

  「不行。」段雪芯答得乾脆,但隨即換她皺眉輕問,「你自己喝好不好?」

  「不好。」陸少齊答得也不含糊。

  「你沒聽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她繼續勸說。

  「你沒聽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他不慍不火的接招,還可惡的揚起唇角。

  段雪芯大眼圓瞪他一眼,卻拿他沒轍,她低歎一聲,啜口藥,俯下頭覆上他的唇,徐徐將藥汁注入他口中。

  陸少齊順從的嚥下段雪芯以唇含送的中藥,意猶未盡的伸舌在她小嘴內遛達了一圈。

  「少齊!」段雪芯慌忙退開他,紅著臉嬌嗔,「你……你又不安分了。」

  「那是反射性的本能反應。」他皮皮地笑說。

  「你……」她頰上的紅雲染得更深,「拜託你乖乖的好嗎?」

  陸少齊點點頭,雙眸始終癡迷凝視楚楚動人的段雪芯,欣賞她含羞窘促的俯近他,微顫的印上她的雙唇,柔柔的、一口一口餵入她的關心和愛意。

  而他對她的眷戀和慾望,也一寸一寸的浮升。

  當段雪芯哺送完最後一口湯藥,陸少齊沒讓她來得及退離他,迅速的攬她入懷,大手壓在她的腦後,靈巧的舌閃入她口中,固執地吸吮她害羞遲疑的舌尖。

  段雪芯無路可退,只能感覺在他執拗的吮吻裡,口裡苦苦澀澀的藥味盡褪,取而代之的是甜甜蜜蜜的香醇。她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羞怯嬌甜的與他相纏。

  他喜歡她的迷亂、她的融化;喜歡她為他嚶嚀淺吟、嬌聲輕喘,他纏綿輾轉的吻嘗她口內的芳美氣息,無法自己。

  隨著體內渴望的蠢蠢撩動,陸少齊濕熱的唇貪婪的移向段雪芯敏感的耳後廝磨舔吻,恣意的含弄她柔潤的耳珠,品嚐她的顫抖,大手不規矩的戀上她衣內的滑細肌膚。

  「少齊,別這樣……」

  她發出嬌喘,伸手想推開他,他的手卻選在此時放肆的撫弄她胸前的渾圓尖挺,她一時無力,唇邊逸出一聲破碎的呻吟,虛軟的癱靠他的懷中。

  「我要,我要你。」陸少齊濁重的喘息,在她耳畔粗嗄的呢噥,抱起她輕放於水藍色床鋪上。

  段雪芯羞赧乏力的支起身子,卻教他偉岸的身軀壓覆回去,動彈不得。

  「少齊……」他籠罩著情慾迷霧的俊眸,直讓她芳心怦跳不已。

  「我有很聽話的在調養身體,可是不曉得體力恢復得如何?」陸少齊眨著眼促狹俯近她,灼熱又濃烈的呼吸噴拂在她嫣紅的小臉上,「愛你是最好的驗證方法。」

  段雪芯羞窘至極的掄起小手捶向他胸膛,「你……胡說八道。」

  她欲拒還迎、乍怒還羞的嬌柔情鎮,直教陸少齊心神俱醉。

  他模糊的低吼一聲,倏地捕捉住她誘人的紅艷小嘴,癡得忘我的汲取她口裡的柔嫩。

  他修長的指尖悄悄褪下她的衣衫,滑過她纖巧的腰際,拂上她平坦的小腹,眷戀的感受指下的肌膚泛起陣陣的戰慄,而後緩緩掠向她胸前,解下那件惑人的淡藍貼身褻衣……

  段雪芯不由自主的輕吟出口,他溫厚的大手炙人般的燙著她,溫柔卻夾帶魔力的挑弄她的蓓蕾,令她的感覺高昇又驟然滑落,最後也只能無助的化為聲聲呻吟。

  陸少齊濕熟的吻從她粉嫩的紅唇滑到小巧的下巴,再遊走過白皙的頸項,一路下滑至她的鎖骨,接著攀上她飽滿雪白的渾圓,恣情舔舐,繼而戀棧上她迷人的透紅蓓蕾,流連的含吮,無比愛憐。

  段雪芯不由得倒抽口氣,在他輕柔繾綣的撩撥逗弄下嬌喘吁吁、輕顫不已。他猶仍細膩的執著他的掠奪,熟燙的唇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酥麻的灼痕,柔魅的大掌輕巧褪下她所有的束縛。

  當她顫顫的感覺他拂向她敏感的大腿內側時,她渾身不住的抖動,他溫柔有力的手指卻依舊執意眷眷地滑移至她隱私的雙腿之間撫觸揉弄,她禁不住嬌喘連連,身軀軟綿燒燙,不自覺的輕輕性感蠕動。

  段雪芯無遮掩的無瑕胴體以及舒軟撩人的迭連嬌吟,在在催誘著陸少齊灼脹緊繃的慾望,他迫切的渴望著她。

  濃濁的喘息著,陸少齊除去身上衣物,俯下身,熾熱卻萬般輕憐的嵌入她的體內。

  「嗯……」驚心動魄的熱燙與硬實充滿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忍耐的咬著下唇。

  「痛嗎?」沒忘記她第一次時的疼痛,陸少齊隱忍著不動,憐惜的撫著她的小臉低柔的問。

  「嗯……還好……」

  段雪芯美眸微張,羞答的望進他眸中的呵寵疼愛,慢慢適應他的存在。

  陸少齊放懷的欺近她,吻啄她的紅唇,而後開始釋放自己的渴望與激情,需索的律動著,深深、深深地佔有她。

  段雪芯只覺得全身彷彿著火般,只能緊緊地貼向他,帶著無限情意的與他結合。

  粗重的呼吸聲與婉轉的嬌啼聲逐漸盈滿室內……

  他在她的深處,她在他的周圍,許久許久……直到他將她帶上飄浮的靜止高峰中,她顫抖著緊抓住他的手臂……

  全身一陣鬆軟,段雪芯沉沉睡去。

  陸少齊滿足的趴伏在心上人柔軟的嬌軀上,梳理她汗濕的鬢髮,望著她仍綴染著歡愛紅霞、熟睡的醉人容顏,他愛寵的在她小嘴上吻下一記。

  在他纏綿貪婪又恣情的索取下,她累壞了。

  陸少齊的唇角不禁勾起壞壞的溫存笑意。看來他的體力完全恢復了。

  「我愛你。」陸少齊輕吻佳人的眉心,在她耳際多情的呢喃。他輕柔的擁她入懷,心滿意足的滑入夢鄉。

  就在陸少齊與段雪芯親密擁有彼此的同時,台北東區一家精緻的咖啡屋內,蕭敏娜正和陸浩天夫婦相對而坐。

  「敏娜,鳳姨一直想問你,為何你會無緣無故告訴雪芯你天叔有心臟病?」

  「我是替齊大哥著想啊,當年天叔不是曾說過齊大哥的婚姻得由他作主?既然這樣,撒點謊支開齊大哥身旁的仰慕者,就可免去天叔和齊大哥之間的另一場衝突不是嗎?」蕭敏娜侃侃而訴,不失美艷的臉上鎮靜如常。

  管秀鳳和丈夫互望一眼,夫婦倆對蕭敏娜所說乍聽之下理由充分,實則隱含深沉心機的言語,很不以為然。

  「天叔已經決定不再干涉少齊將來的婚事,所以你可以放心,不必再為難的向任何人撒謊,免得你良心過意不去。」

  陸浩天慈藹的將話說得圓滑,好讓蕭敏娜順著台階下。

  「這麼說,天叔是不打算履行對我和我姊的承諾囉?」蕭敏娜大著瞻子問。

  管秀鳳微怏的挑眉,「承諾?如果你是指鳳姨和你天叔在你父母臨終時答應要好好照顧你們姊妹倆的事,我想,我跟你天叔可以問心無愧,這幾年我們的確待你和文潔如同己出。」她略作停頓,喝口咖啡後再道:「至於原本有意將你或文潔與少齊配成對,那是我和你天叔的希望,不是承諾。況且感情的事不能勉強,聰明如你,不會不明瞭個中道理吧?」

  蕭敏娜暗暗咬牙,管秀鳳把話挑得明白。她沒有立場反駁,可也不願意坐在這兒任人教訓數落。

  她不甚情願卻仍作勢的維持禮貌欠身告辭後,便洒然的先行離去。

  「希望」落空嗎?蕭敏娜由嘴角冷嗤出聲。她可不這麼認為。

  看著蕭敏娜倨傲驕縱遠去的身影,管秀鳳和陸浩天只有搖頭歎息的份。

  「敏娜這孩子一身富家千金的傲慢習性,可人家雪芯卻半點兒嬌嬌女的個性也沒,賢淑慧巧極了。」一提到段雪芯,管秀鳳可是欣喜得很。

  陸浩天溫和的揚起唇角,「你很中意雪芯?」

  「那當然。」管秀鳳眉開眼笑。「你可知道上回發生衝突那天,雪芯臨離去前在我耳邊說什麼?」

  陸浩天感興趣的以眼詢問愛妻。

  管秀鳳滿臉的寬慰及疼惜之色,「她附在我耳朵旁輕聲的說『伯母,對不起,請好好照顧伯父的身體,另外文潔會是個好妻子、好媳婦的』。」

  管秀鳳含笑的瞅著在驚訝中浮起一抹讚賞的丈夫。

  「雪芯對少齊的愛,我想無人能敵。縱使被迫和少齊分開,那貼心的孩子仍惦記著你的健康,明明心裡淒苦,卻仍挑選乖巧的文潔成為少齊的妻子,這樣一個教人疼人心坎兒的小姑娘,你不中意?」

  陸浩天以一個大大的、發自肺腑的笑容回答妻子--他滿意得不得了呢!

  從溫暖的臂彎醒來,段雪芯旋即臊紅了臉。她含情脈脈地看著那永遠教她怦然心動的俊逸面龐,輕輕在他眉心吻點一下後悄悄滑下床。

  當她端著之前盛裝中藥的空碗走到樓下,廳裡突地電話鈴聲震天大響,她趕忙趨前接應。

  「喂。」

  「你果然在這兒。」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冷的。

  「咦?我……」

  冷冷的聲音冷冷地截斷她的回話,「十五分鐘後我在齊大哥的律師樓門前等你,我要和你談談。」

  「為什……」電話裡傳來俐落的「喀喳」一聲,只剩下教段雪芯錯愕的機械式嘟聲回應著她。

  她放下話筒。

  「什麼啊,隨便掛人家電話很不禮貌耶!」段雪芯低聲嘟囔,拿起碗踱步到廚房,「她這麼失禮,不要理她好了。」捲起袖子準備洗碗,她忍不住又喃喃自語,「這樣好像不太好,倘若沒事,她應該不會約我才是……」

  「你在跟空氣說話嗎?」

  「我在跟我……」段雪芯猛地回過神,才轉頭,陸少齊的唇便啄吻上她的。

  「怎麼不叫醒我?」他在她的頸間磨蹭,嗅聞著她的馨香。

  「你……睡得很香甜,我想讓你多睡會兒。」段雪芯羞赧的說完,接著打開水龍頭洗碗,他依然緊緊環貼著她。

  「你不在我懷裡我睡不著,所以下次你得乖乖待在我懷中,我才能多睡一會兒,知道嗎?」他在她耳窩呼氣,不安分的輕咬她柔軟的耳垂。

  「少齊!」她紅著臉縮躲他的親匿,轉過身,濕冷的雙手毫不猶豫的覆上他的脖子。

  「該死!你幹嘛!」猝然侵襲的冰冷讓陸少齊微微輕顫,他捉住她的小手,蹙眉低吼。

  段雪芯頑皮的皺皺鼻,「讓你規矩點兒。」

  「哦?」他攬著她的纖腰,狡黠的俯近她,「那只會讓我更放肆。」

  段雪芯困窘的扭動身子,不經意瞄見從房間出來的陸淑卿,她機伶的喊,「姑婆,少齊欺負我。」

  「少齊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欺負你。」陸淑卿笑咪咪地說,一點兒也不在意小倆口的親匿模樣。

  「嗄?」怎麼這樣?她才開口求救,就被打了回票。

  陸少齊得意的揚著唇角,然後很囂張的俯下頭重重地吻了佳人的小嘴一下。

  「你……你……」段雪芯杏眼圓瞪。他居然真的如此放肆,在姑婆面前……

  陸少齊不以為然的咧嘴笑道:「姑婆不會介意。」

  陸淑卿很配合的點點頭,有趣的看著段雪芯酡紅的小臉蛋。

  「姑婆,怎麼連您也欺負人家!」段雪芯不依的跺腳,噘起小嘴。

  「別冤枉姑婆,姑婆可是好疼你的。」陸淑卿指指瓦斯爐上的鍋子說:「那是幫你補身子的,待會兒記得舀來喝。」

  段雪芯皺下眉頭,「姑婆,我在家已經被媽逼著吃下許多補藥了,不需要再補了啦!」

  陸淑卿搖搖頭,「不行,你前陣子出車禍,身體要好好調養才不會留下病根,你母親為你著想,姑婆也是啊!」

  「聽話,嗯?」陸少齊寵溺的撫摸佳人的背,湊近她耳際柔聲的道:「要不然,換我餵你。」

  段雪芯的頰上迅速映染另一道桃紅,「我……自己會喝。」別過頭,她朝陸淑卿說道:「姑婆,我有事要先出去,回來再喝您熬的藥可以嗎?」

  「你要去哪兒?」陸少齊納悶的問。

  「是啊,都這麼晚了,你在姑婆這裡吃完晚餐再回去吧!,」

  「我不是要回家,是……」段雪芯略微猶疑,含糊的說:「呃……有個朋友在等我。」

  陸少齊挑挑濃眉,「朋友?誰?」

  段雪芯不自然的笑笑,「就是那個……反正你不認識嘛!」

  「把話說明白,否則你哪兒也別想去。」支支吾吾的,搞什麼名堂!?

  段雪芯低歎口氣。他是當真的,有力的雙臂牢牢鉗扣住她,教她插翅也難飛。

  「是敏娜啦,她剛才打電話回來,約我在你的律師樓前碰面,她有話要跟我說。」

  陸少齊和陸淑卿不約而同的凝起眉,後者心想,敏娜又在玩什麼花樣?

  「雪芯啊,讓少齊陪你去。」

  「可是敏娜似乎只想我一個人赴約。」

  「想都別想。」陸少齊的第六感告訴他,事有蹊蹺。

  「那……你送我去,可是你在外頭等我就好。」見他皺著眉,段雪芯輕揪他的衣襟軟聲再道:「敏娜或許是有什麼重要事只想對我一個人說嘛,我答應你我帶她進律師樓談話,而且在一樓,你就近在路旁等候,如果時間真拖得太久,你再進來,好不好?」

  陸少齊的「不好」一旦碰上她軟軟柔柔的「好不好」,通常就只能無可奈何的妥協了。

  陸少齊的律師樓內,辦公桌面、書架上、玻璃櫃裡,舉目可見井然有序的卷宗資料。

  這是陸少齊喜愛的辦公環境,置身其中,段雪芯彷彿也感受到了心愛之人在這兒伏案努力的愉悅心情,不由得揚起會心的微笑。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而且還有律師樓的鑰匙。」蕭敏娜慇勤的沖泡兩杯紅茶,端起一杯給段雪芯。

  段雪芯接過杯子,頷首致謝,「我來是因為你有話要告訴我,至於鑰匙,則是上次伯母拿給我的。」

  蕭敏娜不滿的冷哼一聲。這幾年鳳姨從來不曾將律師樓的鎖匙交給她和文潔過,她們根本沒有自由進出這裡的機會。

  「你很幸運,幸運得讓人嫉妒。」蕭敏娜咬牙切齒的進射她的憤恨。

  「嗯?」

  「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的後半生肯定富饒無比!你既然破壞了我苦苦守候與指日可待的『享受』,那麼我向你要些賠償,也不為過。」蕭敏娜斜倚在沙發椅上,一副主宰一切的猙獰嘴臉。

  「我不懂你的意思。」段雪芯在她對面落坐,啜飲了一口紅茶。

  蕭敏娜的唇角有一閃即逝的詭譎笑容,「你必須付我一千五百萬。」

  段雪芯驀然呆怔。她何時負債於蕭敏娜?還是一千五百萬的龐大數額?

  「陸家,可不是普通有錢人,陸氏總公司在台灣有志傑打理,分公司在美國則有姑婆的兒子協助代理,天叔和鳳姨在美國也有房子及其他產業,這樣富有的人家,誰不垂涎能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分一杯羹?」蕭敏娜銳利的瞪視段雪芯,「可是就因為你,我憧憬的綺麗未來轉瞬間變得黯淡,你不該負起責任嗎?」

  段雪芯的腦子飛快的運轉,由愕愣、驚詫,到弄清情況的震驚,她深吸口氣再飲口紅茶,抑下胸中的翻攪起伏。

  「你根本不愛少齊,你只是冀望他能成為你一躍龍門的踏板;你覬覦的是陸家的財富,貪想的是水到渠成的榮華富貴,我沒說錯吧?」

  蕭敏娜狡猞的冷笑,「沒錯,這的確是我所打的主意,不過托你的福,我的美夢成為泡影,不從你身上攫取些利益回來,我難甘心。反正你們家也是有錢人,我只開價區區一千五百萬,對你而言實在只是九牛一毛。」

  「你這算什麼?惡意勒索?」段雪芯不屑的一笑,「抱歉,我不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我可不是跟你說著玩的。」蕭敏娜悠哉的移坐到段雪芯身邊,從容的從皮包裡摸出一把尖利的水果刀把玩著。

  「這又算什麼?蓄意恐嚇?」段雪芯失笑的搖搖頭,鎮定自若的喝口紅茶,「你威脅不了我的,因為我沒有必要受你的威脅。」

  蕭敏娜略微一頓。沒想到這個段雪芯看來柔柔弱弱,倒滿有勇氣的嘛,竟然嚇不到她!?

  「我打算回美國,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必須『掙』點兒往後的生活費,這一千五百萬,我是要定了。」

  「那只好請你去向別人要了。」

  段雪芯霍然起身,不意卻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她以手支額,甩了甩頭。

  蕭敏娜滿意的望著段雪芯的「正常」反應。「刀子威脅不了你,那麼就用藥囉!」

  「藥?」段雪芯的頭逐漸沉重。莫非……

  「本來我是想用刀子逼你寫下付款同意書,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又預留另一條路,在你的紅茶裡加了安眠藥。」

  「你到底想做什麼?」段雪芯忽地覺得蕭敏娜的冷艷笑臉看來好可憎、好令人生厭。

  蕭敏娜站在段雪芯跟前,輕佻的揮動著手中的利刃,「你想……如果我手上握有你活色生香的赤裸照片,還怕你不自動奉上一千五百萬嗎?」

  像在呼應段雪芯此刻怒極的心情,灰濛濛的天空陡地劈下一記驚天動地的響雷,她受到驚嚇的摀住耳,沒料到下一瞬光亮的室內便陷入一片漆黑,她恐慌的急攀向前方的蕭敏娜。

  「敏娜……呃!」

  一聲低喊接著一聲悶哼,段雪芯的身子緩緩滑了下去。

  蕭敏娜戰慄的丟下刀子,惶懼跌撞的往旁邊退,「是你自己突然靠過來的……不是我……不是我……」

  蕭敏娜心虛害怕的摸尋門把,頭也不回的逃奔而去。

  而當天際劈下巨大雷響的同時,等在律師樓對街座車裡的陸少齊急忙下車,他沒忘記段雪芯怕打雷,不料原本燈火通明的四周竟在眨眼間黑漆漆一片,他胸口又是一陣緊窒。

  老天,雪芯還怕停電呀!

  陸少齊就著大地原有的微光倉卒過街,直奔律師樓。

  「雪芯……雪芯,你在哪裡?」陸少齊一旋開門便揚聲喚喊,可惜回隱他的是礙眼的灰黑和令人難安的沉寂。

  可惡!早知道他該學著抽煙才是,起碼此刻就有隨身的打火機可以照明。

  「雪芯……」還是無人應聲,難道會在二樓?

  就在陸少齊小心移步的同時,室內燈光忽明,一切又恢復該有的光亮。

  在明亮映入陸少齊眼中的剎那--

  「雪芯!」他惶急踉蹌的上前扶起倒臥地板上的段雪芯,輕拍她的臉,「雪芯……雪芯,醒醒,你怎麼了?別嚇我……」

  段雪芯連眼皮都未曾扇動,陸少齊急得可以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猛地,他瞥見她左胸前泛暈的腥紅,腦門立即轟地作響,面部血液盡褪,顫抖著翻掀她的衣衫,他看見了那道猶仍溢著鮮血的傷口。

  陸少齊六神無主、慌亂驚懼的抱起段雪芯的嬌軀,「醫院」是他此刻唯一知道的去處,而「雪芯」,是他此時止不住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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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18:30:04
第九章

  夜闌人靜,月黑風高,蕭敏娜偷偷摸摸地潛回陸家,想收拾行李後走得神不知鬼不覺,豈料就在她關上大門後,廳裡燈火頓時大亮。

  蕭敏娜驚駭的轉身,一屋子的肅然面孔、冷峻眸光,教她的心瞬間直往谷底墜。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陸淑卿首先發難。

  「我……我和朋友出去,忘了時間。」蕭敏娜力持鎮定,聲音卻緊繃得反常。

  「雪芯呢?你不是約她見面嗎?」陸淑卿面無表情的再次試探。

  蕭敏娜顫抖了一下,目光急遽閃爍,但終究還是平靜下來,「我沒和她見過面,今晚我都是和我朋友在一起。」

  「是這樣嗎?」陸淑卿提高音量,怒氣開始攀上嵌印歲月的老臉。

  「嗯。」蕭敏娜抵死也要否認和段雪芯有所牽扯。

  「很好!」

  一聲冷硬刺骨的沉喝由樓上肅殺穿掠而下,蕭敏娜打了個哆嗦,轉眼望去,背脊隨即陣陣發冷,震懾的往後退步。

  段雪芯怎會在這兒?在齊大哥懷裡的她怎麼緊閉雙眼毫無動靜?她……死了嗎?

  蕭敏娜畏懼的又退後一步,發顫的看著陸少齊抱著段雪芯落坐在沙發椅上。

  「你今晚當真沒和雪芯碰面?」陸少齊捺著性子又問一次。

  蕭敏娜暗吸口氣,頑強的道:「沒有。」

  廳裡有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息竄流著。

  陸少齊和家人交會一眼,俯下頭,柔柔地喚著懷中佳人,「雪芯,醒醒,雪芯……」

  「嗯……」段雪芯微微蠕動,小臉在貼靠的溫暖懷中輕輕磨蹭,睡意猶在。

  陸少齊唇邊揚起眷寵的淺淺笑意,愛憐的拍拍她的粉頰,「雪芯,先醒醒,我有話問你。」

  段雪芯緩緩睜開惺忪睡眼,仰著小臉迷茫的看著他。

  「喂,清醒了嗎?」陸少齊撫著她的臉,輕聲的問。

  段雪芯點點頭,「你是少齊,對吧!?」

  一句可愛的話語,讓陸家人及待在陸家尋求真相的段以德全都忍俊不住的微揚唇角。

  一旁的蕭敏娜面如死灰的定站著。

  「還記得今晚在律師樓的情形嗎?」陸少齊拂理著懷裡人兒眉邊散落的髮絲,「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律師樓?」段雪芯喃喃低語,小手下意識撫上左胸,感到隱隱的痛意。

  陸少齊握住她的手,不捨的說:「你受傷了。」

  一道在心臟邊緣,不至於構成生命威脅卻教人捏把冷汗的深長傷口,讓陸少齊一顆心煎熬折騰整晚。就算在醫院得知她的昏迷是因為安眠藥所致,他仍舊膽戰心驚。他捨不得她有絲毫微恙啊!

  「那是她自己弄傷的。」驚慌過頭的蕭敏娜急於撇清關係,不料正好洩了底。

  陸淑卿厲聲問道:「姑婆怎麼從來不知道你能未卜先知?」

  蕭敏娜打著冷顫噤口。她得冷靜點兒才行……

  「事實上也沒錯,我會受傷的確該怪自己不小心。」段雪芯弄清楚自己置身何處後,就事論事的說。

  一下子,屋裡所有人全都疑惑的看向段雪芯,包括蕭敏娜。

  「大哥和少齊應該知道,我怕打雷和突然停電,當時律師樓忽然一片漆黑,我心裡一急,反射性的想靠近敏娜好讓自己有安全感些,沒想到不偏不倚的迎上敏娜手中的刀子,所以就受傷啦!」

  「別誣賴我!既然你身處黑暗中,又怎看得清是誰在你跟前?」蕭敏娜緊咬段雪芯的語病作困獸之鬥。

  段雪芯為蕭敏娜的執迷不悔感慨的歎息,「你……應該沒有再回律師樓吧?」

  蕭敏娜怔忡的表情給了段雪芯確切的回答。

  「我想,律師樓裡的杯子及地上那把帶血的刀子上,都沾有你的指紋。你要否認也可以,不過……」段雪芯停頓一下,看著蕭敏娜的手不再留情面的說:「很遺憾,你的袖口還沾染了我的血。」

  蕭敏娜直覺的抬起手腕,衣袖上沾染到的那處暗紅血漬,便醒目的映入眾人的眼中。

  蕭敏娜頹然的跌坐在沙發椅上,明白自己沒有翻身的餘地。

  「雪芯,告訴姑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陸淑卿知道事情絕不單純。

  段雪芯握了握始終包覆著她小手的溫熱大手,將事情仔仔細細、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明白。

  她愈說心情愈沉重,眾人愈聽面色愈凝重,待她盡訴完畢,大廳的氣氛低郁得教人窒息。

  「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陸家的?」陸浩天看著蕭敏娜,心寒了。

  「你就這樣糟蹋天叔和鳳姨對你的關愛?」管秀鳳淡淡地睨著蕭敏娜,心,也寒了。

  「一千五百萬姑婆可以給你。」

  「姑婆……」

  「但我們陸家對你的照顧就到此為止,我想你父母九泉之下若有知,是不會有異議的,陸家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哀莫大於心死。陸淑卿對蕭敏娜是寒透了心。

  自始至終一直未曾說話的蕭文潔驀地屈膝跪下,淚流滿面,「對不起……」

  「文潔!」

  陸淑卿和陸浩天、管秀鳳夫婦以及段以德同聲驚喊,段以德想扶起蕭文潔,她卻挪開他的手。

  「姑婆,天叔,鳳姨,我代敏娜向你們道歉,對不起。」蕭文潔深深叩首,「謝謝你們這些年的照顧,明天我就和敏娜回美國……」

  「你不用走,做錯事的不是你。」陸淑卿慈愛的扶起蕭文潔。

  段以德即刻遞上自己的手帕給蕭文潔拭淚。

  「不,我……」

  「姊,和陸家撕破臉的是我,與你無關。再說我們姊妹一向各過各的,你實在用不著隨我回美國。」蕭敏娜毅然的站起身,臉上沒有歉意,嘴上沒有悔句,邊往房間邁步邊說:「陸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就走。」

  砰然關上的房門,將陸家人心中殘存的憐憫不忍震得丁點不剩,徒留碎心的喟歎。

  「文潔,別哭了!」段雪芯將她大哥眼中的心疼盡收眼底。

  「雪芯,對不起。」蕭文潔又替蕭敏娜道下一聲抱歉。

  「文潔,你討不討厭我大哥?」段雪芯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

  蕭文潔呆愣一下,老實的搖搖頭。

  段雪芯偏著小腦袋再問,「那……敏娜這麼對我,你是不是覺得很內疚、很過意不去?」

  蕭文潔惆悵的點頭。

  陸少齊捏捏手心裡的小手,無言的詢問美眸中眨著慧黠光芒的佳人在打什麼主意。

  只見段雪芯回給陸少齊一抹甜柔笑靨,又繼續問,「那麼如果有可以贖罪的方法,文潔你願不願意攬下來?」

  段以德不客氣的瞪向胡言亂語的老妹。這個一向體貼他人的小妮子,今天怎麼一反常態的刁難別人?

  段雪芯沒好氣的回瞪他一眼。搞什麼啊,人家是在幫他耶!真是「重色輕妹」的笨大哥!

  「不論是什麼條件,只要雪芯你開口,我一定照辦。」

  段雪芯笑得真誠燦爛,「那就好好愛我大哥吧,大嫂。」

  夜,仍舊深沉,未眠的人兒也依然細絮低語著。

  「其實大哥跟文潔兩個人早就互有好感了,對不對?」段雪芯坐在陸少齊的床沿,笑吟吟地問。

  陸少齊隨手扣著睡衣扣子回答,「不過你的小小謀略倒是替你大哥留住了文潔,否則她很可能真的會回美國。」

  「是嘛!人家幫大哥好大的一點點忙了呀,可是他怎麼扔下我不管,自己跑回家啊?」哪有人家大哥是這樣當的?

  「因為你大哥知道我不會讓你回去。」這是男人間的默契。

  段雪芯迷惑的眨眨眼,「為什麼?」

  陸少齊交叉著修長雙腿倚在書桌旁定看她許久才幽幽開口,「我怕了。」

  「怕?」段雪芯搖搖頭,「我不懂。」

  陸少齊長長吁吐口氣才道:「兩次了。前一刻你還在我懷裡,但轉瞬間你卻陷入教我不知所措又心痛的危險裡,我真的怕極了,把你留在身邊,我會安心些。」

  「少齊……」段雪芯上前環住他的腰,「對不起,又讓你不好過……」

  「那你是不是覺得對我很內疚、很過意不去?」他捧起她半邊臉,學著她質問蕭文潔的口氣問著。

  「你……在想什麼?」她猜不透他的意圖,眉峰微蹙的問。

  「你胸口的傷勢痊癒後,就嫁給我。」

  「嗄?」段雪芯一時傻住。

  「什麼『嗄』?你該說『好』,懂嗎?」陸少齊不滿的捏向她的俏鼻。

  「哪有人求婚像你這樣用命令句的?」她撫鼻嬌嗔。

  陸少齊輕托起她的下巴,深情又摯愛的凝視她,低柔的道:「嫁給我,好嗎?」

  他柔情款款的「詢問句」,直令段雪芯緋紅雙頰,「為什麼你的聲音讓人家感覺很不自在啊?」

  「女人,你到底嫁不嫁啊?」陸少齊好氣又好笑的點點她的眉心。她怎麼老是不按牌理出牌啊!

  「女人當然嫁呀,難不成要男人嫁?」她伶俐的嬌啐。

  「雪芯!」他無奈的喊,她卻將小臉埋進他的胸膛。

  段雪芯緊環著他低喃,「這世上只有一個你,不嫁給你,要嫁給誰?」

  陸少齊溫柔笑開,輕柔抱起她,「那現在你該好好睡覺、好好養傷,好讓我能早早將你娶進門。」

  他輕放她於暖床上,替她蓋妥被子,再躺臥她身側,動作柔緩的攬近她。

  「閉上眼睛睡覺囉!」

  「少齊,敏娜真的要回美國嗎?」段雪芯兀自張著圓溜大眼問道。

  「讓那傢伙回美國實在太便宜她了。」提到蕭敏娜,陸少齊心中就有氣。「她今天不但蓄意害人,還畏罪潛逃,光是這些,我就可以讓她吃上官司。陸家對她網開一面,她卻一絲悔意也沒有,教我們怎麼見容於她?」

  「那敏娜回美國後,是不是只有一個人?」

  「她需要吃點兒苦頭,看看能不能將投機鑽營等等要不得的心態徹底磨去,否則她這一生恐怕真會毀在她自己的手裡。」

  段雪芯心有慼慼地把玩他胸前的衣扣。「我在想,敏娜的偏激心理……會不會是因為我而加速形成呢?」

  「說什麼傻話!」陸少齊疼惜的攬緊她,「對那樣自甘墮落的傢伙毋需同情,倒是對我,你該給我點補償。」

  「補償?」她停止在他胸口上畫圈圈,疑惑睇望他。

  「是啊,我擔心了一整晚,從進律師樓看見你倒臥地上的那刻起……」

  感受到腰上的手臂猶帶著不安的收緊,段雪芯心頭一揪緊,軟聲截問,「我該怎麼做?」

  陸少齊在她頰上呼吐勻和氣息,「香我一個。」

  段雪芯快速地輕輕印了他的唇一下。

  「你在哄三歲小孩啊?」陸少齊不滿足的嘟囔,「我可是很擔心、很擔心哦!」

  段雪芯倏地羞紅臉。這個人真是……可她確實是讓他擔心受怕了一整晚……

  沒辦法,她只好深吸口氣,然後臉紅心跳的貼上自己的小嘴……再然後含羞帶怯的伸送自己的丁香小舌……再再然後讓他吻嘗個夠……再再再然後……

  好一會兒後有人濁喘著粗嗄抱怨了。

  「該死!都是敏娜害的,要不是顧慮你的傷,我就……」

  「陸少齊!」虛軟的嬌喝聲隨之而降。

  「是,是,睡覺,睡覺。」

  半晌後。

  「喂,我可不可以再吻一個?」

  「你……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好好睡覺、好好養傷?」

  「好,好,讓你睡,讓你睡。」

  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等他心愛的她傷勢痊癒後,他決定要將她鎖在床上一整天。

  蕭敏娜走了,沒有道別、沒有道歉、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拎著皮箱行李,離開得無情瀟灑。

  陸家人失望到底,就當他們多年來錯付關愛,付諸束流。

  蕭文潔不能諒解蕭敏娜的忘恩負義,卻又惦著她此去的獨自生活。

  但是蕭文潔也再明白不過,蕭敏娜從來不希望她這個姊姊管她。實際上,她這個做姊姊的,也確實拿倔強自我的蕭敏娜無法可辦。

  蕭文潔能做的,便是更孝順姑婆和天叔、鳳姨,將蕭敏娜辜負他們的情分,隨著時間慢慢償還。  

  另一方面,段雪芯受傷後的第三天,陸淑卿及陸浩天、管秀鳳夫婦為了陸少齊和段雪芯的婚事,竭誠來拜訪段家,此刻正在段家大廳內。

  「我再考慮、考慮。」

  段伯航一句出乎眾人預料的回答,頓時教大家錯愕傻怔住。

  段雪芯小臉垂得低低的,不明白父親有所保留的話意,可她心底的緊張在意,全在不斷絞扭纖指的動作中表露無遺。

  「伯父是反對我和雪芯在一起?」陸少齊壓下心裡的紊亂起伏,禮貌的問。

  「段先生對我們家少齊有成見嗎?」陸淑卿跟著提出疑問。

  段伯航搖搖頭,「老實說,少齊這孩子我和內人都很欣賞,而且經過上次雪芯出車禍的意外事件後,我也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硬逼少齊非得協理段家的事業不可。」

  「既然這樣,段兄為何猶豫小倆口的親事?」陸浩天揣測的攬起眉,「莫非段兄是對上回我的動怒而耿耿於懷?」

  段伯航再次搖頭,「沒的事,陸兄多慮了。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兒,不希望她又受到莫須有的傷害,所以想過些時候再看看……」

  「你是指這回雪芯受傷的事吧?段先生。」陸淑卿洞悉的攔話。

  段伯航微微點頭,精銳的瞳眸中清晰閃著對女兒的不捨憐惜。

  「關於這次的意外,我們陸家的確要負很大的責任,不過我們對雪芯的心疼可不比段先生少。如果段先生是怕雪芯會因為我們陸家而受到其他的傷害所以才對這樁婚事有所顧忌的話,這你倒可以放心,」陸淑卿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可以向你保證,沒事的。」

  「姑婆,」段伯航跟著女兒稱呼陸淑卿,「這事兒怎麼給保證?」

  陸淑卿一雙看盡世事的老眼澄澈堅定無比,「用我這一條老命保證。」

  「還有用我們夫妻的真心保證。」陸浩天綻開笑意的附和。

  「再加上我一輩子的疼愛和呵護保證。」陸少齊握緊段雪芯的手宣告。

  這回換段伯航夫婦動容傻眼了。到哪兒去找如此珍愛自己女兒的親家?

  「看樣子,我如果再堅持不答應這門婚事,似乎就太不近人情了哪!」段伯航開心的笑著,和妻子釋懷的對看一眼。

  段雪芯鬆了口氣,俏臉上爬滿紅雲。她偷偷地瞅向身旁的陸少齊,恰好迎上他深情帶笑的眸光,她羞赧的又低下小腦袋。

  「這就對啦!」陸淑卿笑得合不攏嘴,「我老人家可是第一眼就中意雪芯這女娃兒,還煞費苦心的從中牽線,她當然得和少齊有個圓滿的結局才行。」

  「耶?」段雪芯聞言抬起頭,而後恍然的「啊」一聲,接著嬌聲輕嚷,「原來姑婆您打從一開始就設計我,所以才要我去叫我根本還不認識的少齊起床撿蘋果?」

  陸淑卿呵呵直笑,「一到假日,少齊通常會賴床,非常討厭人家去叫他。姑婆當時的確是有意試試少齊的反應,看看他會拿可愛的你怎麼辦,沒想到,嘿嘿……」她逸出招牌笑聲,揶揄的睨向陸少齊,「不太甩人的酷哥竟然乖乖地下床了。」

  陸少齊苦笑的戲譫道:「拜託,當有人就要毀了你的愛車時,誰還能無動於衷的躺在床上?」

  段以德和段以安想起自己座車被老妹「高超」的倒車技術毀損的慘痛教訓,不顧此刻正鼓著腮幫子的老妹,認同的直點頭。

  「不過姑婆您有點狠哦!叫雪芯進入陌生男子的房間,萬一羊入虎口怎麼辦?」車頭被撞是一回事,段以安還是很有手足義氣的為妹妹打抱不平。

  「因為姑婆知道少齊是個君子,不是登徒子。」

  「姑婆,您會不會……太褒揚少齊啦?」段雪芯皺著柳眉問。

  「什麼話?」陸少齊好笑的輕點佳人額頭,「你有意見嗎?」

  「有,有很大的意見。」段雪芯用力的點頭,「你別忘了你是怎麼鉗制我的?你--」她猛地尷尬住口。這……能在大家的面前說嗎?

  「我如何?」陸少齊挑著眉,噙著捉弄的壞壞笑容,挑釁的問。

  段雪芯挫敗的垮下香肩,「你是個君子,行了吧?」她補瞪了他一眼。

  段伯航有趣的看著小倆口眉來眼去,隨即和妻子何玉雲招呼陸淑卿還有陸浩天、管秀鳳夫婦三人到另一間客房商討婚禮細節,留下年輕人在廳裡閒聊。

  「我一直有個問題弄不明白,為何伯父和伯母會要雪芯在一年內找到意中人,否則就為她安排相親?」陸少齊喝口茶,向坐在對面的段以德問出心中的納悶。

  「對啊,我早就想問,可是老是忘記。大哥,二哥,你們知道嗎?」

  「逼你交男朋友啊!」段以安直截了當的答。

  「這是什麼答案?」

  「正確答案。」段以德放下手中的茶杯繼續說道:「從你大學時代開始到進入社會工作的數年間,從沒見你帶回半個男孩子過,就算大哥和以安介紹朋友給你認識,你也沒什麼感覺,於是爸和媽怕他們這個遲鈍的女兒將來獨守空閏,只好出此下策囉!」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在遇到我之前都很遲鈍,否則就娶不到你了。」陸少齊憐愛的摟摟她,調侃的道。

  「你討打啊!」段雪芯拍打覆在她右手上的大手一下,唇邊滿是幸福笑意。

  「現在輪到我有疑問。」段以安正色的道:「我說未來的妹婿,我們以後要如何稱呼?」

  「以名字相稱。」

  「我是雪芯的二哥耶!」段以安想佔些便宜。

  「我年紀比你大,別冀望我會跟著雪芯喊你。」陸少齊清楚的言明立場。

  「那麼比你年長的我,你總該照規矩喊我吧?」段以德好玩的湊熱鬧兒問道。

  「照規矩?」陸少齊狡猾的斜睇段以德,「那你可也別忘了你未來老婆是如何稱呼我的。」

  段以德無可奈何的搖首,「算啦、算啦!只是你和雪芯結婚後,倘若偶爾要你幫忙處理一下段氏公司的事,應該也不為過吧?」

  「別想打我的主意,我不會答應的。」陸少齊沉下臉,鄭重的劃清界限。

  別想?段以德和段以安彼此交換了一個「怎麼可能」的眼神,他們不但想打陸少齊的主意,而且會好好的想。

  段雪芯和陸少齊的婚禮預訂在二十天後與段以德及蕭文潔的婚禮一併盛大舉行。段雪芯胸前的傷口經過細心調養多日後,也總算痊癒。

  只是段雪芯才痊癒,便被困住了,被困在陸少齊的水藍色床鋪上。

  「喂啊,你真的不讓人家起來哦?」段雪芯點點他的胸口,甜膩的問。

  陸少齊失笑的捏捏她的鼻尖。他的身份何時變成奇怪的「喂啊」?不過,她清清柔柔的喚來,別有一番悅耳的情韻。

  「今天又不用上班,我們可以躺一整天。」

  段雪芯驚訝的瞠大烏溜大眼,「你不會當真的吧?」

  陸少齊修長的手指拂過她彎長的柳眉、秀挺的俏鼻、嫣紅的唇瓣,游移至她白皙的頸項滑撫著。

  「你知不知道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擁著你同眠卻要忍耐著不碰你,是多麼大的折磨嗎?」

  段雪芯的雙頰倏地泛紅,「我……我說要回家,是你不肯的嘛!而且你昨晚……昨晚……」她頰上的紅霞更深,揪緊胸前的絲被,羞窘得說不出話來。

  「昨晚我怎麼了?」他俯近羞澀動人的她促狹追問,大手眷戀的摩挲她光裸細緻的肩膀和藕臂。

  「你……討厭啦!」段雪芯將手臂伸進被裡,才想挪離他一些,便教他執拗的環攬住。

  「是嗎?那你可能要繼續討厭下去,因為……」陸少齊濕熱的吻來回烙上她白皙的頸子,汲取他熟悉的、屬於她的淡雅馨香,「我還要。」

  「你……」段雪芯又慌又窘的縮躲他的唇,他彷彿帶火的雙手卻肆無忌憚的探上她未著寸縷的嬌軀,「少齊,別……」不由自主的呻吟輕輕逸出她微啟的小嘴,他頑固的溫柔攻略步步瓦解她的防備。

  「老天,我永遠都要不夠你……」陸少齊的氣息逐漸粗濁,聲音更加沙啞,雙唇及雙手熾熱的熨貼她每一寸誘人的肌膚。

  「少齊,我們……」

  一記溫膩霸道的熟吻吞含下她所有的嬌嗔,只剩下濁聲喘息和嬌喘吟哦攪熱灼燙了空氣。

  床上交疊的人兒,接續昨夜的纏綿,呢喃無盡,讓溫暖的房裡再次映滿深濃情愛的旖旎無限,春色無邊。

  陸少齊沒忘記要將心上人「鎖」在床上一整天的決定。現在,才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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