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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雪兒] 愛上溫柔酷男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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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19: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闇焰 於 2013-9-25 23:27 編輯

【書名】愛上溫柔酷男


【作者】林雪兒


【內容簡介】

這個男人是從野蠻國來的嗎?
她不過是悼念一下被他奪走的初吻
他不准她哭也就算了,居然還威脅她
說她再哭下去,就要吻遍她全身!
雖然他們的婚姻是以利益為先的商業聯姻
但她心中仍然偷偷期待浪漫的愛情會降臨
偏偏那男人的態度老是讓人摸不清
對她那麼溫柔,嘴巴卻緊得像蚌殼
連簡單的「Yes」或「No」都不肯給
害她一顆心老懸著,總忍不住要猜想他的心意——
唉!看來她真的是當了太久的「小貓咪」
對付酷男人,「溫馴」果然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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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1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鋼琴和大提琴合奏出輕柔的藍調,音符正順著一階階的樓梯跳上二樓,穿透門扉,在精巧雅致的女性臥房中旋舞著。

  「哇!已經七點了,難怪樓下開始『奏樂』。」殷巧眉瞄了一眼手錶,抬起下巴對著房裏另外兩名女孩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

  「已經開始演奏了,表示受邀的賓客已經陸續前來,你還不去換衣服?」殷巧思斜睨了么妹殷巧眉一眼,看著她身上的橫條紋休閒衫和嬉皮牛仔褲皺眉。

  殷巧眉嘻嘻笑著,「不好意思,我親愛的巧思二姐,容我鄭重聲明,本人不準備參加樓下的宴會。」

  「什麼?」殷巧思提高聲音。

  「眉眉,」此時坐在歐式梳粧檯前的女子忽然開口,柔光流轉的眼眸透著莫可奈何和淡淡的寵愛,在鏡子中對上殷巧眉那張圓潤健康的臉蛋。「你又想背著敏姨偷溜出去嗎?今晚的宴會敏姨策劃好久,等會兒沒見到你,她會難過的。」

  「大姐啊!」殷巧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姐殷雅琪用那種柔軟得不得了的語氣「指責」她,總能成功地引起她的罪惡感。「今晚東區的BLUE STAR有一場小型的演唱會,是人家最愛的國外歌手,好不容易才拿到票的耶!」比起家裏充滿商業氣息的正式宴會,自然是熱力四射的演唱會吸引人。

  「眉眉……」

  「拜託你啦!大姐,你最好、最美、最有同情心了,家裏的宴會有你和二姐就搞定了,媽咪辦這場宴會,除了商場上的互通有無,另一個目的就是想找到聯姻的對象,要我出席,反而是搞破壞。」

  殷巧眉毫無顧忌的嚷嚷雖然是實話,聽在殷雅琪和殷巧思的耳裏,兩人的眉心不約而同地攏起。

  特別是殷雅琪,她是「風華企業」的大小姐,母親在她五歲時因病過世後,父親殷懷山再娶,繼母趙嘉敏陸續為殷家生下兩個女兒。沒想到兩年前父親病倒在辦公桌前,送醫急救,得到的結果卻是肝癌末期,不到兩個禮拜她就失去父親了。

  殷雅琪心裏清楚,她不能說敏姨待她不好,雖然她不是敏姨的親生女兒,但這二十年來,敏姨對她付出的關懷不比一個母親少,甚至超越了同父異母的兩個妹妹。她想,敏姨心中一定被道德感狠狠困鎮著,從來就不忍苛責她。

  父親去世後,「風華企業」的擔子重重地壓在敏姨肩上,這兩年來敏姨憔悴了許多,殷雅琪想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父親幹練和敏銳的商業因數並未遺傳到她的血液當中。

  以往,父親常笑著說她是母親的翻版,對音樂和美術有極高的天分。但那又如何呢?她忍不住歎氣,就算她琴彈得再好、圖畫得再美,還是幫不了敏姨。

  昨晚,「風華企業」幾名元老級經理和資深股東一起前來拜訪,敏姨和他們關在書房裏談了好久;事後,敏姨雖然不說,但殷雅琪隱約感覺到公司的營運狀況肯定出了大問題。

  然而,她是大姐,是殷家的長女,卻幫不上一點忙,她真沒用……

  「什麼聯姻?幹嘛要聯姻?媽咪才不會這樣對我們呢!真不知道你腦袋瓜在想些什麼?」殷巧思伸長玉手想敲妹妹的額頭,殷巧眉反應很快地迅速避開。

  「哇!二姐,你手勁那麼大,上回被你敲中到現在還沒好耶!別又來啦!」殷巧眉哇哇大叫,閃到安全地帶,眼睛卻亮晶晶地望著殷雅琪可人的臉龐,繼續哇啦哇啦地嚷著。

  「是真的啦!我聽胖叔說的,他說媽咪在擬定宴會名單時,要他特別調查一下今晚前來赴宴的企業家第二代、第三代,要他先把其中適婚的對象整理起來,讓她好好斟酌一下。唉!這意圖還不夠明顯嗎?」胖叔是老管家,在殷家已經待了快二十年了。

  殷雅琪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梳子,微乎其微地歎著氣。

  這時殷巧眉又說:「大姐你要小心,殷家如果真要嫁女兒,第一個鎖定的目標肯定是你。」

  「是嗎?」殷巧思兩手抱在胸前,朝小妹哼了一聲。「那我會告訴媽咪,說咱們家的老么想結婚想瘋了,要媽咪先把你嫁掉!」

  「哇!我才十九歲耶!都還沒玩夠呢!而且我是不婚主義者,二姐你不要陷害人家啦!」

  「誰教你想偷溜出去玩?」

  「哪有人這樣的?」

  「就有!」

  「嗚……」

  結果,姐妹倆又鬥起嘴來了。

  殷雅琪靜靜聽著,輕輕牽動嘴唇,卻不開口。她心中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壓住而沉甸甸的,忽然發覺自己好想躲在房間裏,不願去面對樓下熱鬧的一切。

  仰頭喝盡高腳杯中的香檳,尼奧‧大衛斯將林子交給穿梭在賓客中的侍者,獨自一人走出殷家大宅的側門。

  事實上,他由衷地厭惡這種所謂的社交場合;這一次他遠從紐約而來,丟下正事不做,卻接受「風華企業」的邀請,出席了這場熱鬧繽紛的宴會,實在讓許多人意想不到。

  臺灣的電子業發展蓬勃,尼奧‧大衛斯雖然在臺灣下了不少工夫,但目前的運作都已規劃在亞太地區底下,自然有分區的經理人為他管理,根本用不著他這個大老闆親臨。

  因此,商界人士紛紛揣測他的「NEO」集團是否想在亞太地區加重投資比例,並打算將操控中心從香港移向臺灣,結果報章雜誌天天追著這則新聞,尤其是跑經濟線的記者,都快跟狗仔隊一樣拚命了。

  而他今晚居然接受「風華企業」的邀請,「風華企業」走的是貿易路線,跟電子業完全不同須域,而且連臺灣百大都排不上榜,他會參加實在是個大新聞。

  尼奧一下車就成為眾人的焦點,幸好殷家的保全人員將大批媒體記者擋在大門外,要不然會場肯定十分混亂。

  會場裏那些熱切地想過來與尼奧攀談的商界人士,都被他冷淡到了極點的臉色給嚇退,他自己一個人靜啜了一杯酒,感覺一切已到忍耐的飽和點,於是避開眾人的注意力,往側門那片庭院走去。

  中型的噴水池在藝術燈光的照射下泛出銀輝,池中那尊雪白的維娜斯雕像美得不可思議。尼奧沉靜地望著跳動的水花,還沒決定往右、往左,前方不遠處的矮叢中卻傳出女子輕細的歎息聲。

  「這樣舒服嗎?是不是比較好了?」

  「嗯。」回應得十分模糊,似乎是男人的聲音。

  「下次不要偷偷翻牆了,有大門為什麼不走呢?」女子的責備帶著無奈和寵溺,嗓音更柔了。「跟我回房裏去,那裏比較方便。」

  「嗯……」

  尼奧雙眉蹙起,目光直勾勾地瞪著那一叢矮木,唇角抿成直線。

  陰暗的矮叢一陳穎牽,先是探出一個纖細身影,她一手提著長裙,還忙著回頭照顧跟在身後的人。「來,小心一點,握住我的手。」

  「老師,有人……」

  「什麼?」殷雅琪連忙轉身,抓緊小男孩的手,清澈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瞪著靜佇在噴水池旁的高大男人。

  「你是……」定下心神,殷雅琪終於瞧清楚對方。

  她認得他,剛才敏姨還為兩人做過介紹。剛打照面,她馬上被他不苟言笑的冷然氣息給震懾,直覺他是個嚴肅的男人,一定不好相處。

  清了清喉嚨,殷雅琪禮貌性地微笑,用標準而漂亮的英文問著:「大衛斯先生,你……怎麼離開宴會應了?」

  尼奧看著那名幾乎貼在她長裙上的小男孩,陰暗的光線掩飾了他驚訝的神情。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還以為矮叢中正上演一出火辣的戲碼。

  「殷小姐不也離開了宴會廳?」尼奧不答反問,忽然朝殷雅琪走去,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心臟突然跳得好快,殷雅琪愣在原地看著尼奧靠近,紅唇輕嚅,「我是……是出來透透氣的。」剛說完,就覺得自己編了一個天大的爛理由,雙頰不禁紅了起來,下意識地想把小男孩藏在身後。

  「我也是出來透透氣的。」尼奧低啞地說。

  「啊?」殷雅琪小臉一抬,定定地望向尼奧,突然驚覺這個外國男人長得比誰都高大。

  在宴會廳中首次見面,埋頭燈光燦爛,還可感覺出他身上的文明氣息;但現在處在昏暗下,他寬闊的肩膀彷彿蓄滿力量,臉部輪廓變得更加明顯,全是剛硬的線條。

  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危險,像要扼斷她的呼吸一樣。

  「琪琪老師……」這時小男孩拉了拉殷雅琪的裙子,聲音聽起來快哭了。「人家腳好痛。」

  殷雅琪猛地抓回理智,顧不得這位被敏姨視為貴客的男人,連忙蹲下身察看著小男孩的腳,心疼地說:「至偉乖,不哭喔!老師等一會兒帶你回房間擦藥,你是男孩子,要勇敢喔!」

  「嗯。」小至偉吸吸鼻子,用手背揉著眼睛。

  「來,老師抱你,這樣腳就不會痛了。」殷雅琪伸手抱起小男孩,有點吃力地站直身軀。

  毫無預警地,一雙健壯的手臂襲近,殷雅琪聞到一股清爽的男性氣息,心臟一緊,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整個人連同手裏的小男孩就這麼落進地寬廣的臂彎中。

  「大衛斯先生?」殷雅琪虛弱地輕喚一聲,畢竟兩張臉實在靠得太近了,她活到二十五歲,從未跟任何成年男性這麼貼近過。

  在國外唸書的那段時期,追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她個性本來就保守,對愛情有份連自己都不懂的憧憬,認為惟有心靈上深刻的交流,才能達到真正而完美的情慾宣洩。

  總之,她的愛情直到現在仍是空白一片。

  「大衛斯先生,你這是做什麼?」老天!他的眼睛為什麼這麼深邃?靠近一探,彷彿想將她的靈魂一併吸入。

  尼奧仍是不苟言笑地低低開口:「你抱不動他,讓我來。」強而有力的手臂直接從殷雅琪懷中把小男孩強抱過去。

  「大衛斯先生?」殷雅琪被尼奧的舉動嚇了一跳!咬著紅唇,怔怔地看著他。

  「尼奧。」尼奧沒頭沒腦地說。

  「什麼?」

  「我有名字,尼奧。」尼奧居高臨下地盯著那張粉嫩的臉龐,掃過她嫣紅可人的唇瓣,又緩緩回到那對美麗的眸子。「你以後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啊?」殷雅琪一時說不出話來,一半是驚愕於他命令式的語氣,另一半是因為他神秘的目光,好像他已經認識她好久、好久,直直地碰觸到她內心最深處……

  特意避開喧鬧的宴會廳,當尼奧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問著殷雅琪房間在哪裡時,她居然乖順地想也沒想就指出了方向。

  接著,她的臥房——一個全然女性的溫柔天地,就被一個首次見面的男人給侵入了。

  「拿醫藥箱來。」尼奧將小至偉放在床上,沒聽見回應,他不由得回頭,正好看見房間的主人逕自出神地站在門邊,秀致的臉蛋蒙上淡淡的迷惘。

  「琪琪老師。」小至偉一喊,終於把股雅琪的神智喚了回來。

  「啊?噢,醫藥箱,我去拿……」殷雅琪漲紅著臉,趕忙躲開尼奧的注視,提著長裙匆匆忙忙跑進浴室,手忙腳亂地從鏡子後頭的櫃子中拿出迷你醫藥箱,又掙了兩條乾淨的毛巾,這才走出來。

  「大衛斯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挪一下位置?我來幫他清理傷口。」雖然一顆心已經跳得完全沒有節奏,殷雅琪還是硬著頭皮直視尼奧的眼睛。

  「我說過,要你喊我的名字。」尼奧替小至偉卷高褲管,忽然說了一句。

  殷雅琪征了一會,神情無辜地說:「你的名宇?」

  「尼奧。」他再度重申。

  這男人幹什麼那麼介意稱呼啊?殷雅琪不明白,她和他認識還不到一個小時,直接叫名字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

  進展,不不不,他們才不會有什麼「進展」呢!心一慌,殷雅琪忙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尼……尼奧,我想要幫……咦?」殷雅琪話還沒說完,手中的毛巾和醫藥箱突然被尼奧一把搶走,她只能眨著清亮的眼睛,看著他俐落地幫小至偉擦藥。

  「為什麼受傷?」尼奧一邊動作一邊問著小至偉,說的竟然是中文,雖然帶著濃濃的腔調,卻讓殷雅琪驚異地挑起眉毛。

  小至偉怯怯地瞞了殷雅琪一眼,看見她對他俏皮地眨眨眼,靦腆地笑了笑,乖順地回答尼奧的問題。「我爬樹,然後從樹上跳到牆上,沒有站穩,就從牆上掉下來了。」

  尼奧抿了抿薄唇,似乎在笑。「為什麼這麼做?」

  「我要找琪琪老師……」小至偉落寞地嘟起嘴巴,「可是今天大門外來了好多大車子,還有好多穿得好漂亮的人,我不知道怎麼進來,只好爬牆了。」

  殷雅琪在床邊坐了下來,一手摸著小至偉的頭,一邊柔聲問:「對了,老師都忘了問,至偉這麼急著找老師,到底是為什麼?」

  「琪琪老師,我、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小至偉說著說著低下頭。

  「好,老師聽至偉說。」

  「前天趙曉麗掉的五十元其實是……是我拿走的……」聲音變得愈來愈小,小至幸把頭垂得更低,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五十元的銅板。

  「老師,對不起,我很早就想跟你說的,可是我會怕,就一直想、一直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所以就直接來找你了。琪琪老師,我是壞小孩對不對?我是小偷,我偷拿趙曉麗的錢,我是壞小孩,嗚……」

  殷雅琪歎了一聲,忽然攬住小至幸沮喪的肩膀。「至偉不是壞小孩,至偉雖然做錯事,可是很勇敢地認錯,老師要替你拍拍手喔!」她忙著安慰小至偉,卻忽略了尼奧帶著興味的深沉眼光。

  尼奧不發一語,聽著殷雅琪柔柔的語氣,奇異地發現內心的某處似乎也跟著柔軟起來。

  「琪琪老師,你不討厭我?不對我生氣?不處罰我嗎?」小至偉小心翼翼地詢問,圓亮的眼睛裏裝滿訝異。

  殷雅琪笑著搖搖頭,接過小至偉手裏的銅板。「琪琪老師會幫你把錢還給趙曉麗,也會幫你保守秘密,不會告訴任何小朋友,只是至偉要答應琪琪老師,以後不可以再這個樣子喔!」

  「嗯。」小至偉用力點頭,「老師,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拿了趙曉麗的錢,我昨天晚上睡覺一直做噩夢,夢到被噴火恐龍追,好可怕喔!」

  殷雅琪被小至偉臉上誇張的表情逗笑了,酒窩隨著笑聲蕩漾,雙眸一動,突然瞥見蹲在床邊的尼奧嘴角噙著一抹深思的彎度。他的目光那麼專注,不知道已經盯著她看了多久。

  「呃……」殷雅琪不由得又矜持起來,她拚命想找話題,可是腦中亂糟糟的,而臉蛋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蕃茄。「你……你們肚子餓不餓?要不要下樓吃點東西?」

  尼奧嘴上的笑意慢慢加深,他挑了挑濃眉,一頭微靈的金髮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孩子氣,正打算說話,外面卻傳來腳步聲,接著,房門突然毫無預警地被打開。

  「姐,你躲在樓上幹什麼?媽咪找不……咦?」殷巧思見到房裏景象,整個人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看看這一邊,又瞄瞄另一邊。「姐……你房裏有男人耶!」

  「巧思,我……」殷雅琪站起身正想解釋,趙嘉敏已經跟上樓來了,人還沒到門口,聲音就先傳來了。

  「雅琪,樓下這麼熱鬧,怎麼不下去跳幾支舞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啊!」

  優雅的趙嘉敏被出現在殷雅琪房裏的尼奧嚇得倒退三步,雙手摀住胸口,愣了三秋後才試探地問:「大衛斯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裏?是不是……願意接受我的提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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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21: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提議?

  敏姨和他談過什麼嗎?他出現在她房裏,跟那個古怪的提議又有什麼關係?

  殷雅琪坐在加長型豪華轎車的後座靜望著窗外,入夜的臺北市區依首繁華,無數的燈火飛快掠過,在她迷濛的眼底形成一道道眩目的亮光!如同她腦中思索的問題,完全理不出頭緒。

  讓小至偉痛快地吃完晚餐,她原本想自己開車送他回家,但尼奧卻主動接下這份差事。她想拒絕,一接觸到他深邃的雙眸,舌頭卻像打了結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現在正在回殷家的路上,他就坐在她旁邊,車窗上投射著他的側面輪廓,十分有型,也十分吸引人。

  突然,印在車窗玻璃上的臉龐毫無預警地轉過來,銳利的目光一掃——

  「啊!」殷雅琪倒抽一口氣,小手下意識地摀住胸口。她偷偷打量人家,結果被抓個正著!

  「你如果想把我看得更清楚,可以轉過頭來。」尼奧唇角漾出一抹古怪的彎度。「我想真人會比玻璃上的清晰許多。」

  「對不起……我、我其實是……」殷雅琪真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她拚命想找理由,卻想不出半個藉口,一張粉嫩的鵝蛋臉漲得通紅。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尼奧的聲音混進一絲輕快,有些揶揄。

  「我不該這樣看你,那、那不太禮貌。」殷雅琪飛快地瞥了尼奧一眼,又低下頭,專注地盯著放在膝上的小手。

  兩縷髮絲因她的動作柔軟地垂在肩上,蕩在粉腮邊,輕斂的長睫和微抿的紅唇自然而然地透出無辜氣息。

  靜默了幾秒,尼奧忽然開口,聲音微微沙啞。「我喜歡你看我。」

  啊?殷雅琪猛地抬起頭,那張沒浸在微暗光線下的俊臉看起來好認真!認真到——讓她感到驚慌,她輕聲囁嚅著,「你不要開玩笑。」

  「我從來不開玩笑。」

  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殷雅琪一顆心怦怦跳著,突然覺得週遭的空氣頓時變得好稀薄,害她難以呼吸。「大衛斯先生,我很感謝你幫我送小朋友回家,我想我們……」

  「我說過了,我要你直接喊我的名宇。」尼奧不太禮貌地打斷殷雅琪。

  殷雅琪被他的堅持嚇了一跳,剛才她在他的「脅迫」下喚過他的名字,總覺得不太妥當,理智告訴她,最好和他這樣的男人保持該有的距離,這個人渾身散發神秘又危險的氣質,太難捉摸。

  殷雅琪在心裏暗暗歎口氣,咬了咬紅唇,還是妥協了。「尼奧,今晚很謝謝你,也希望你在臺灣停留期間會喜歡上這裏。」

  尼奧近乎愉悅地挑高濃眉。「謝謝。我想我已經喜歡上這裏了,特別是你。」

  什麼意思?殷雅琪一隻美眸瞠得又圓又亮,定定地看著尼奧,不自覺想起敏姨剛才脫口而出的「提議」,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總覺得那個事實不會教人愉快。

  殷雅琪清清喉嚨,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我想,那是因為敏姨的宴會辦得很成功吧?對了,你今天只見到我二妹巧思,還沒看到小妹巧眉,下次有機會,我幫你介紹巧眉,她很可愛、很活潑,說的笑話好好笑,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我只喜歡你。」

  「啊?」殷雅琪小口微張,一手不由自主地摀住左胸,語氣更虛弱了,「尼奧,你不要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尼奧慢慢朝殷雅琪俯身,眼神如同鎖定獵物的黑豹。「我也說了,我不是開玩笑。」語畢,他銳眼細瞇,瞬間捕捉了她的唇。

  殷雅琪反射性地驚呼一聲,卻給了尼奧長驅直入的機會,他的舌巧妙地滑進她的小嘴裏,她想退縮,他的手臂卻比她更快一步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強迫她承受他的侵略。

  「唔……」老天!他在吻她?他怎麼可以吻她?那是她的初吻耶!

  殷雅琪腦中亂成一團,努力瞪大美眸,在車內幽暗的光線下,她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的男人,然而全身的細胞卻深切地感應著他的氣息和碰觸。

  不!這是不對的!她的心臟跳得又急又猛,小手握成拳頭拚命推拒著他,但裹在筆挺西裝下的男性胸膛堅若石牆,她根本拿他沒辦法。

  「老天,你真香……」尼奧呻吟一聲,終於「好心」地離開殷雅琪的唇,但卻沒放開她,反而變本加厲地以唇攻擊她潔白的下巴和頸項。她身上穿著裸露出部分香肩和整片溫潤五頸的禮服,正好方便他進一步的侵略。

  「你不要這樣,放開我,啊……」殷雅琪的聲音忽然緊繃,感覺他的手掌在她的身軀上遊移,雖然隔著衣料,已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不要!嗚……」殷雅琪哭了出來,男人和女人的力量相差這麼多,她再怎麼掙扎也推不開他,心裏不但驚慌,還有一股擰痛心臟的失望。

  她以為他是個好人,雖然外表冷漠、不苟言笑,但心裏其實有溫暖的一面。他剛才不是才幫小至偉細心上藥嗎?而且還願意幫她送小至偉回家,不是嗎?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殷雅琪覺得身體愈來愈熱,熱得她腦筋亂七八糟,只顧著哭泣,淚水嘩啦啦地流滿香腮,模糊了視線,卻沒注意到尼奧已停止侵犯,只是雙臂還固執地將她擁在胸前。

  「別哭了。」尼奧低沉的嗓音在殷雅琪耳畔蕩漾。

  殷雅琪仍然不斷流淚,身子輕輕顫抖,像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既無辜又可憐。

  尼奧低低歎了一聲,略帶笑意地撫摸她又濕又燙的臉頰,拇指以驚人的溫柔替她拭淚。「不要哭了,你再哭,我又想吻你了。」

  殷雅琪明顯一顫,眨著淚眼,在朦朧中凝視著尼奧那張帥氣又高深莫測的臉龐。「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好過分!好惡劣!」她指控他的聲音裏夾帶著重重的鼻音,鼻頭紅通通的。

  尼奧忽然低下頭,在殷雅琪微腫的櫻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你……」殷雅琪瞪著尼奧,被他困在懷裏動彈不得,也只能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瞪人。要她罵人,她沒那種習慣,也罵不出什麼厲害字句。

  尼奧濃眉一挑,「你再罵,我就吻你,不只要吻你的小嘴,還要吻遍你全身,我說到做到!」

  這男人……會不會太霸道、太惡劣了?殷雅琪咬著唇輕輕哽咽著,見尼奧的頭又要俯近,連忙脫口而出,「我、我不哭了,你不能吻我!」

  尼奧的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目光在她的五官上遊移,看得她渾身發燙、心臟狂跳。「你幹嘛這樣看人?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看……」尼奧頓了一下,才沉靜地說:「你應該值得我投資。」

  這男人又在說外星人的語言了!殷雅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勇敢開口,「我不是物品,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尼奧淡淡一笑,「你想不想知道,今晚你繼母對我做出什麼樣的提議?」

  殷雅琪心口又被撞了一下,短促的呼吸頻率洩漏出亟欲掩飾的緊張。「是關於『風華企業』的未來嗎?」

  「嗯,可以這麼說。」尼奧的手掌佔有性地攬著殷雅琪的腰,不經她同意就將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殷雅琪臉頰紅咚咚的,根本無力反抗。「你說話就說話,可不可以不要動手動腳?」

  「不可以。」言簡意賅,充滿霸氣。

  「你……」

  「反正你遲早要習慣我的『動手動腳』。」尼奧眼底燃燒著兩朵火花,聲音更加低沉,「你們家的『風華企業』資金周轉不過來,在海外廠的投資事先沒做完善計畫,已虧損不少錢,再不尋求有力的財務支援,一旦負面消息走露,『風華』股價勢必大跌……」

  尼奧說著,修長的手指又不安分地碰觸殷雅琪的嫩頰,見她微微閃躲,他眼中火花猛地熾烈,唇角一句,「你繼母今晚向我要求聯姻,只要『NEO』集團做『風華』後盾,提供資金紆解困局,我不但可以成為『風華』最大的股東,還可以從她三個女兒裏選一個最喜歡的;而我,決定選你!」

  殷雅琪頓時呆若木雞,說不出半句話。「風華」已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嗎?這些商場上的事,她根本不僅也完全沒有慧根,敏姨這樣的努力還不夠嗎?「風華」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啊!

  殷雅琪心口一陣泛疼,她咬唇忍著,攏著眉心說:「我們……我們今晚才第一次見面……」

  尼奧點點頭,指尖探到殷雅琪雅致的眉間,霸氣又溫柔地替她撫平。

  殷雅琪定定地看著尼奧,聲音有點可憐,「你愛我嗎?」

  尼奧動作一頓,似乎她問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眼底的火焰變成一種譏笑。「愛是什麼東西?有什麼樣的感覺?你能解釋嗎?」

  「我……」殷雅琪臉更紅了,囁嚅地說:「愛就是愛,要靠自己體會。你既然對我沒那樣的感覺,為什麼要答應聯姻?」

  尼奧聳聳肩,說得無情,「我三十五歲,是該找個女人結婚了,『NEO』集團也該儲備下一代的繼承人,所以我需要一個長相不差、氣質不差又帶得出場的妻子,而且一定要乾乾淨淨的!我喜歡你身上的氣味,很雅、很香,還有你肌膚的觸感,像牛奶一樣滑。而且,你還是處女吧?剛才是你的初吻?」

  「你!」殷雅琪第一次有想咬人的衝動。她一向溫柔秀氣,可是這男人真的太霸道、太無禮、太可惡了!不但奪走她的初吻,竟還敢這樣問她?偏偏她又拿他沒辦法。

  「還有,你連生氣的時候也特別可愛。」

  下一秒,尼奧又惡劣地強吻殷雅琪,將她微啄的紅唇整個含進嘴裏,她柔軟的觸感輕易地引起男人的犯罪意識,他的舌硬是擠進她口中吸吮著香津。

  「唔……」殷雅琪心臟狂跳,雙手的力氣正在流失中,慢慢放棄了抵抗,彷彿有團烈焰在身體裏燃燒,她全身高執,就要暈厥過去了。

  尼奧終於抬起頭,見殷雅琪癱在自己懷裏,白嫩雙頰浮出美麗的玫瑰紅,鼻翼輕輕掀動,胸脯正因喘息上下起伏著。他的身體早就對她有了反應,但現在還不是對她下手的時機,因為車子已經駛進殷家的宅院裏了。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調整一下心情,三天後,我會再來找你。」尼奧附在殷雅琪耳邊低喃,又補充了一句,「做個乖女兒吧!『風華企業』的成敗全看你的意願。」

  「風華企業」的成敗全看你的意願……

  剛沐浴完,殷雅琪縮著身軀、半躺在窗邊的沙發上,眸光如水,湛湛地凝視著窗外的黑夜,沒有固定的焦點,就如同淩亂的思緒,找不到歸依的所在。

  尼奧今晚的話不停在殷雅琪耳邊迴響,還有他奪人呼吸的親吻,不容推拒地,帶著近乎野蠻的氣息侵擾她一切的感官。

  「琪琪?」

  殷雅琪震了一下,連忙轉過頭,看見繼母趙嘉敏正站在她身後憂鬱地望著她。「敏姨。」

  「怎麼了?臉怎麼紅成這樣?身體不舒服嗎?」趙嘉敏關切地問。

  「啊?沒有,我沒事。」殷雅琪急著否認,將今天晚上尼奧在車內對她所做出的「惡劣行為」拋得遠遠的。

  「那就好。」趙嘉敏顯得有點侷促,忽然解釋,「我敲過門了,可是沒聽見你回應,所以就自己推門進來。」

  「噢,我在想事情,沒注意到。」殷雅琪微笑,移動位置示意趙嘉敏坐下。「敏姨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嘉敏抿了抿唇,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她的皮膚仍然保養得相當漂亮。「尼奧‧大衛斯先生今晚……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殷雅琪美眸輕斂,臉蛋微紅,不知該說些什麼。

  「琪琪,我想……我必須把一些事情告訴你。」趙嘉敏輕輕握著殷雅琪的手。

  殷雅琪抬起眼眸,靜靜望著趙嘉敏,瞭然地說:「敏姨,你不用說了,尼奧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聯姻的事。原來『風華』的營運狀況已經這麼糟糕,你一直不說,把責任擔在肩上,這幾年,你真的很辛苦。」

  殷雅琪短短幾句話就逼出趙嘉敏的眼淚。「琪琪,是我沒有用,是我做得不好,你爸爸去世後,我一直希望能夠接替他,將『風華』帶到另一個更高的境界,我努力過的,真的!可是我還是做了錯誤的決定和投資……」

  「敏姨,你不要這樣,你的自責只會讓我更難過。」殷雅琪反握住趙嘉敏的手輕嚷著:「我是殷家的長女,爸爸走得那麼突然,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在事業上也幫不上忙,要不是有敏姨撐著,這一切恐怕更糟。」

  「你真的不怪我嗎?」

  殷雅琪笑著搖頭。「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趙嘉敏歎了一聲,摸了摸殷雅琪的臉頰,眼底的憂鬱淡了一些。「今晚我會對大衛斯先生提出聯姻的要求,現在想一想自己都覺得可笑。你說得對,我們是一家人,只要能在一起,也不怕日子苦。明天我就打電話過去請大衛斯先生忘記這個可笑的提議,我會和董事會再商量看看,跟銀行方面談一談,請求他們伸出援手;如果不能,那『風華』的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不!」殷雅琪忽然坐正身軀,語氣微急地喊:「敏姨,你別打電話,我答應聯姻,我決定嫁給他!」「什麼?」趙嘉敏瞪大眼睛,被急轉而下的情況嚇到了。

  殷雅琪咬了咬唇,堅定地說:「『風華』是爸爸的心血,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垮了,我雖然在商業上沒什麼長才,但現在至少能為『風華』做點事……只要我嫁給他,他就會幫助我們!反正我遲早要嫁人,嫁給誰我都無所謂……」

  「琪琪,雖然一開始我曾冀望透過聯姻取得大筆資金,但我現在承認這個主意真的非常爛,我不答應!」

  殷雅琪血液中的固執因數在此到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敏姨,我已經二十五歲,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有權決定自己的婚姻。我要嫁給那個男人,他有錢、長得也好看,而且對我一見鍾情,我現在或許不愛他,但我相信,要愛上他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聞言,趙嘉敏眼睛睜得超大,狐疑地問:「你說……他對你一見鍾情?他愛你?」

  「嗯,今晚在車裏!他跟我示愛了,還跟我求婚,他說他愛我。」殷雅琪羞澀地垂下頭,心中卻是又酸澀又難受。

  這是一個謊話,但現在除了延續這個謊言,還能如何?至少,讓她做個美夢吧!把這樣的渴望悄悄地放在心中深處,而這一輩子,她恐怕永遠也得不到所謂的甜蜜婚姻。

  「敏姨,我蠻中意他的,而他也喜歡我,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嫁給他呢?」殷雅琪笑問,頰邊的紅雲一直沒退過。

  趙嘉敏思緒有些紊亂,吶吶地說:「不是……我不是不讓你嫁他,只是這好像不太對……」

  「我會幸福的,敏姨,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自己幸福。」殷雅琪柔聲保證,明知道這又是另一個謊言,但她不要家人替她操心。

  就算是商業聯姻,就算他早已表明他不懂愛,她心中還是有奢望,她要試著去努力,或者有一天奇跡會慈悲地降臨。

  笑吧!至少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些。

  為了家人、為了「風華」,她應該堅強一點,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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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21: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尼奧給的三天期限已經到了,雖然已確定心中答案,殷雅琪仍被動地等待著,下意識地想拖延面對他的時間。

  那個男人太強勢、太容易就主宰了一切,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每每思及要與他再次接觸,她心裏就一陣慌亂,還鴕鳥心態地以為只要給自己多一點時間準備,就能勇敢地面對他。

  今天下午的美術課已經結束,殷雅琪正細心地收拾著畫具。

  她雖然對商業沒興趣也沒天分,卻在美術界有小小的成就,從應用美術系畢業後她就投入創作,擁有一間小型畫室,並且在大學同學謝香吟所經營的兒童美術教室兼職。

  「琪琪老師再見!」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小朋友向殷雅琪用力地揮手。

  「再見,過馬路要小心喔!」殷雅琪柔聲叮嚀。

  「嗯。」小朋友開心點頭,快樂地對殷雅琪拋出一個飛吻,「琪琪老師,我喜歡你!」

  殷雅琪怔了怔,唇邊的笑意跟著加深,不禁搖了搖頭。她喜歡孩子,喜歡和他們相處時那種輕鬆的感覺,喜歡看著他們用柔軟的小手努力創作可愛的作品,還有小臉上洋溢的歡喜和成就感。

  「喲——又有小朋友對你示愛啦?」此時教室門口冒出一張圓潤的臉蛋,正是這家兒童美術教室的擁有者——謝香吟。

  殷雅琪慢條斯理地將清洗好的畫具收到櫃子裏,微微笑著,「你不是在準備晚班的美術材料嗎?會計張小姐也急著找你,怎麼現在這麼問?」

  謝香吟聳聳肩,嬌小身材配上一張蘋果臉,怎麼看都像高中生。「我動作快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該做的事兩三下就清潔溜溜了,所以就來關心你!」

  「我?」殷雅琪不明就裏地眨眨眼,「我很好啊!」

  「才怪,你這幾天怪怪的,拜託,我們都這麼久的朋友了,隨便看都知道你有心事……是家裏發生什麼事嗎?」

  殷雅琪淡淡想著!原來再如何掩飾,她還是擺脫不掉那塊壓在心房上、沉甸甸的烏雲。但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算害怕,她也只能強迫自己勇敢面對。

  她扯出一抹微笑,「家裏沒事,我只是心情不太好,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臺灣的夏天,動不動就流汗,心裏就跟著煩躁了。」

  謝香吟狐疑地看著殷雅琪,觀察了片刻才說:「我們是好朋友,你如果有困擾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挺你!」

  謝香吟的個性帶有男孩子的灑脫和直率,殷雅琪明白她是一片好意,心中感到溫暖地點了點頭。

  謝香吟兩手一拍,酒窩在臉頰邊舞動,充滿朝氣地說:「好,沒事啦!我請你吃到冰,替你消消暑氣。」

  殷雅琪還來不及回答,包包裏的手機在這時候輕快地唱起和絃,她連忙接起。「喂?」

  「是我。」話筒那頭突然傳來男人的低啞嗓音。

  該來的躲不掉,殷雅琪的心臟突然加速跳動,她臉色一白,吶吶地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行動電話號碼?」

  「這很重要嗎?!」尼奧淡淡反問,聽不出心緒。

  是不重要,以他霸道、惟我獨尊的個性,真想弄清什麼事,隨便讓手下去查,也有一百種取得的途徑。殷雅琪承認自己問了一個可笑至極的問題。

  有意無意避開謝香吟探究的眼光,殷雅琪抿了抿唇,輕聲說:「你是來跟我要答覆的嗎?」

  尼奧低低笑了,調侃中帶著冷酷,「我不是來聽你的答案。」

  「那你……」他的行事作風一定要這麼教人出乎意料之外嗎?

  「我在樓下,你現在下來,我送你回去。」

  「啊?」

  「有些事,我們見了面再談。」頓了三秒,尼奧野蠻地說:「你遲早要面對我,別想逃開,那是愚蠢的行為。」

  「我、我又沒有要逃。」殷雅琪不服氣地說,無奈還是忍不住結巴。

  尼奧又笑了,「那就下來吧!」

  結束通話,殷雅琪尚未開口,一旁的謝香吟早已經按捺不住,眉毛挑得老高地問:「琪琪,你交男朋友啦?」

  殷雅琪心裏苦笑,匆匆丟下一句,「呃……他說不定會變成我的未婚夫。」

  「啊?」謝香吟驚叫一聲。哇!她也太會保密了吧?

  也不管旁人的目光,那輛加長型的豪華進口轎車就大大方方停在兒童美術教室的樓下,複面的車門大開,好像正等待某人大罵光臨。

  殷雅琪才彎下身軀想鑽進車子裏,腰間突然被一股力量摟住,不由分說地把她拖進車內,活像被人綁票似的。車門一關上,被隔在前座的司機不等指令立刻駛離原地。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野蠻?」殷雅琪一回過神,整個人已經被尼奧抱在大腿上,他的手順勢從後頭拉住她的纖腰。

  「謝謝你的評語,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文明。」灼熱的氣息一下子輕、一下子重地噴在殷雅琪耳邊,害她不爭氣地顫抖起來。

  「你放手啦!你這樣子我沒辦法和你說話……」殷雅琪紅著臉掙扎,俏臀避無可避地摩擦他的大腿。

  「別動。」尼奧沉聲警告。

  「那你就不要抱著我。」殷雅琪氣得胸口起伏不定,還沒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我高興怎麼抱你就怎麼抱你。」

  「你……惡劣!」殷雅琪不習慣罵人,找不到強而有力的字句,再加上語調根軟,聽起來一點氣勢也沒有。

  尼奧冷笑一聲。「我惡劣?是啊!我本來就很惡劣。」莫名其妙地,這女人就是有本事觸動他的真實情緒,而且還是第一個敢抗拒他的人。

  不管是面對事業或是自己的情慾,在人生各個方面他否擁有絕對的支配權,誰也別妄想主宰他;但這個外表看似柔弱、內心卻有火熱個性的小女人,竟輕易就激起他想攀折的野心。

  他要她臣服,完完全全地臣服於他!

  殷雅琪被尼奧由身後抱著,沒和他面對面讓她很沒安全感,她嚥了嚥口水,冷靜地說:「我們有事要談,你到底……啊!」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倒抽了口氣,因為尼奧原先放在她腰間的手掌忽然往上移動,隔著簿薄的粉藍色襯衫。

  「你幹什麼?放開!」殷雅琪嚇得瞪大眼,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修長的玉腿卻在下一秒被他有力的雙腿分別勾住,往外撐開。

  她今天穿著一件及膝百褶裙,這樣的姿勢讓她完全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女性柔軟的禁地就只有一層薄薄的底褲保護著。

  「不要這樣……你放手,我要下車……啊!」陌生的酥軟感幾乎將地淹沒,她咬著唇,卻制止不住那些奇怪的呻吟。

  尼奧舔咬著殷雅琪的耳垂和玉頸,手掌不斷揉弄著她。

  「不……」殷雅琪快哭了。

  「老天!你摸起來像棉花一樣,這麼柔軟,又這麼溫熱……」尼奧沙啞地低喃。

  「不要!我要下車,我要回家……」殷雅琪被徹底嚇到了,這下完完全全明白他的力量和手段足以將她摧毀。

  她無法分析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無禮的碰觸彷彿點燃了她身體裏的火焰,前所未有地熊熊燃燒她的身心,想維持理智愈來愈難。

  「你也喜歡的,我知道。」尼奧在殷雅琪耳畔低低說著。

  「啊!」殷雅琪全身跟著一顫,力氣彷彿被抽光殆盡,頭往後靠在尼奧寬闊的居膀上,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放鬆身體,相信我,你會很舒服的。」尼奧低下頭攫奪殷雅琪的朱唇,深深地吻著,舌頭在她的香頰中恣意妄為、放肆侵略。

  「不!啊……」殷雅琪下意識地閃避著尼奧的手——

  「嗚……」透過淚眼,殷雅琪看見自己映在車窗上的半裸模樣,像是癱在男人懷中任人玩弄的破爛娃娃,一時心裏無比難過,再加上這幾天的壓力和委屈,竟然「哇!」地一聲痛哭起來。

  她敞開身體任他撫摸侵略,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皺著秀美的五官,小臉上滿是淚水和汗水,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不知哭了多久,尼奧低沉的聲音在殷雅琪的耳畔徘徊,「別哭了,噓……你乖,別哭了,好不好?」

  他的溫柔來得好突然,帶著難以言喻的魔力,雙手雖然不再侵犯她的身體,卻仍擁著她,好溫柔、好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背,輕輕哄著。

  「你欺負我,嗚……你好可惡!」殷雅琪的淚水繼續氾濫,沒察覺尼奧已將她的襯衫和百褶裙整理好,只是襯衫的紐扣全掉了,他拿起丟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尼奧歎了一聲,臉上帶著極淡的笑意,「你嫁給我,遲早要被我欺負的!別哭了,再哭,我又想吻你!」

  殷雅琪抬起小臉,努力想把話說清楚,「誰說我要嫁給你?我可以選擇拒絕……」

  尼奧濃眉一沉。「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是要你做好心理調適,不是讓你選擇的。想想『風華』,想想你的家人,除了聯姻這條路,你要如何挽救公司倒閉、破產的危機?」

  尼奧的話雖然可惡,但句句屬實。理智上,殷雅琪早就告訴自己要答應這場聯姻,只是她的心好痛、好難過,像每個女孩一樣,她也渴望過愛情,卻沒想到她的婚姻會是在這麼可悲又可笑的狀況下結合。

  她抿著唇不願說話,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悄俏溢出。

  粗糙的指腹帶著奇異的溫柔輕觸她的淚,尼奧低下頭,俊唇輕點她的額角。「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對不對?」

  殷雅琪不懂,為什麼他前一刻可以恣意地玩弄她,做出那些惡劣到最高點的事;下一刻卻如此溫柔,嗓音像大提琴的琴音撩撥著她的心,一不小心就使人沉醉。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深吸一口氣,殷雅琪刻意不看尼奧,小臉帶著淡淡的憂鬱說:「我答應嫁給你,但是你要保證,一定要將『風華企業』留住,那是我爸爸的心血,請你一定要幫敏姨的忙。」

  尼奧沉默了三秒,微笑地說:「既然打算將資金調向『風華』,我這個最大的股東絕對不允許任何差錯發生。別忘了,我是個頂尖的商人,絕對不做失敗的投資。」

  聽到尼奧的保證,殷雅琪一顆心終於定下來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她相信只要他說出口,無論如何一定會做到,因為他是個重承諾的人;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知,她也不明白!反正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唉!未來將如何轉變呢?殷雅琪幽幽想著,又忍不住咬唇。

  尼奧伸手輕扣她的下巴,眼神一沉,「別咬!唇上都有牙印了,我不喜歡。」

  殷雅琪聽話地鬆開嘴巴,美麗的眼眸如霧般朦朧,忽然逸出輕歎,「我想謝謝你,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適時出現,謝謝你願意和『風華』聯姻,謝謝你願意娶我,謝謝你的慷慨,讓我的家人不用面對那些難堪和困境。」

  「你……」尼奧雙眼微沉。

  「這三天我想了很多,雖然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但我既然決定嫁給你,在神的面前許了承諾,就一定會遵守那些諾言,對你忠貞。我會學習當一名人妻,會試著融入你的生活,或許……或許未來我們之間會有所改變……」

  她的心羞澀地輕顫,在這一刻忽然明瞭,原來她對幸福婚姻的渴望依然存在,即然情勢如此,她也冀望有一天兩人會產生感情,漸漸相愛。

  尼奧卻被毆雅琪這一番話震懾住了。他要的東西不是感情,絕對不是!那太過複雜,而他向來喜歡將一切事物簡單化,利於受他的操縱;讓她這樣地「出軌」,他不喜歡,更不允許。

  「你不需要融入我的生活,完全沒那個必要。」尼奧冷酷地說:「在臺灣舉行完婚禮,我會安排你住進前天才購置的陽明山別墅,但如果你想住在市區也可以,我會叫底下的人儘快將事情辦好。」

  殷雅琪微微受傷地垂下臉,靜靜地說:「不用了,陽明山很好,我們住那邊就好。」

  「不是我們,那地方是給你的。」

  殷雅琪聞言,小臉突然抬高,定定望進尼奧深沉的眼底。「你不住那裏嗎?」

  尼奧頓了幾秒,神情高深莫測。「回臺灣當然住那裏,但婚禮結束,我會飛回美國。」

  他不打算將她帶在身邊……殷雅琪輕輕合上眼,胸口湧出的痛楚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幽幽地記起他說的那些話——

  他娶她,是因為她有一具乾淨、柔軟的身軀,他需要這樣的女人來幫他生下「NEO」集團的繼承人;他喜歡她,純粹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興趣罷了,再多也沒有了。

  這樣也好,她不應該為他傷心,也不該再讓自己傷心!

  「我知道了。」殷雅琪睜開眼睛,對尼奧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該死!她知道才有鬼!尼奧下顎隱約抽動,強壓下內心的狂濤。

  沒錯,他是要她,但他不要跟她談感情,人的世界全是虛構的笑話,他不愛誰,更不准誰愛上他!

  「尼奧……」柔軟的經喚讓尼奧稍稍回神,那朵可憐又溫柔的笑還在殷雅琪的唇瓣上。「謝謝你。」

  尼奧猛地震了一下,心臟如同挨了一記重擊,強壯的臂膀忽然收攏,緊緊抱住懷中溫暖的嬌軀,在她的輕呼下,他的氣息再度霸道地佔領她的呼吸,狂肆地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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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22: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NEO」跨國集團最高負責人與臺灣「風華企業」殷家長女聯姻的消息一釋出,馬上震驚臺灣的經界人士,連國外都派記者群前來採訪,對於男女主角相識、相憩的過程特別感興趣;但也有人指出,這根本就是一場單純的商業聯姻,與愛情劃不上等號。

  「大姐,你自己說,你真的愛他嗎?」殷巧眉在新娘休息室中踱步,她今天雖然是伴娘,身上穿著一件可愛的白紗小圓裙,圓潤小臉上火氣卻挺大的。「我不是說尼奧‧大衛斯不好,而是我們根本就不瞭解他啊!他看起來這麼冷,笑也不笑,你怎麼可能喜歡他?你是不是真的像八卦雜誌報導的那樣,嫁給他是為了某種商業利益?」

  殷雅琪內心苦笑。今天的她很美,一襲珍珠白、剪裁大方的婚紗使她雪白的膚色更亮眼,細腰設計的禮服後面露出一大片纖細的背脊,下半身是魚尾裙式,整體弧度筒單優雅,頭髮上別上長至臀部的白紗,把一張雅致的臉蛋襯脫得更加美麗。

  這樣的新嫁娘如果能笑得更開心一些,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殷雅琪還沒回答小妹的問題,坐在一旁的二妹殷巧思也加入質問。「大姐,現在這裏只有我們三個人,你心裏有事,就跟我和巧眉說吧!你不要再搬出那些可笑的說詞,說你和那個男人是一見鍾情。」

  「對!二姐說得好!」殷巧眉用力點頭,「我問了媽咪好幾次,她一定也跟你串通好了,什麼也不說,可是我就是知道不對勁。」

  殷雅琪低垂著頭,掩蓋真實的心思,菱唇夢幻地牽動。「巧思、眉眉,我知道你們很關心我、在意我,怕我受委屈,但我是真心想嫁給尼奧的,他對我很好、很溫柔,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一個男人心動,我們真的是一見鍾情,這就是中國人常說的緣分吧!我很相信,他就是我這一生等待的有錢人。」

  說完,殷雅琪緩緩抬起臉蛋,透過頭紗看著她們,柔聲又說:「不管外界怎麼傳,我最需要的就是親人的祝福,你們不祝福我嗎?」

  「大姐……」殷巧思和殷巧眉異口同聲地輕喚,眼眶馬上濕潤,撲過去抱住殷雅琪,三個姐妹擁在一塊。

  「大姐,你別怕,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揍死他!我有一個好朋友可是黑道大哥,管他是不是跨國集團的老闆,我照樣叫人把他製成十八塊餵狗!」殷巧眉邊流淚邊嚷。

  「眉眉啊……」殷雅琪就怕么妹這種火爆個性。

  殷巧思馬上安慰殷雅琪,「大姐,你別擔心,你出嫁後我會替你好好管她的。你一定要幸福,要讓自己快樂。」

  「嗯!」殷雅琪點點頭。她會的,她會試著讓自己幸福。

  雖然這條路將走得無比艱辛,她還是不允許自己退縮,只希望這一切都值得,也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不被尼奧捉摸不定的個性擊倒。

  結婚進行曲響起,花團錦簇的禮堂裏,受邀的賓客紛紛停止交談,轉過頭,將目光放在站在紅毯開端的新娘身上。

  殷雅琪深呼吸一下,微揚著小巧的下巴,儀態優雅地踏上紅地毯,緩慢而筆直地朝站在天主神壇前的尼奧走去。

  「新娘子好漂亮喔!」

  「對啊!真的很美耶!還有跟在後面的兩個伴娘也好好看喔!」

  「她們三個是姐妹啦!殷家三朵花,老大溫柔、老二豔麗、老三可愛,聽說追求的人多得數不清呢!」

  「難怪『NEO』集團的大總裁會對殷家大小姐一見鍾情。」

  在眾人的交頭接耳中,殷雅琪終於走到紅毯的另一端,她心跳得飛快,因為這個即將成為她的丈夫的男人,正用一種深沉難解的眼神注視著她。

  尼奧穿著三件式的正式西裝,合身的剪裁將他修長而精壯的體格完全呈現,燦爛的款發往後梳攏,突顯出臉部深邃的輪廓,一張性感的俊唇淡抿著,似乎在笑,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見她走近,他濃眉輕揚,朝她伸出一手。

  殷雅琪臉頰刷上兩朵紅彩,有點難以呼吸,內心深處卻輕輕歎息……

  美麗的教堂、夢幻的婚紗、完美英俊的新郎和典雅隆重的婚禮,這一切的一切都建構出她最渴望的夢想,美得不可思議。

  就讓她稍稍沉醉吧!一下下就好,想像著兩人真的相愛,如同她所編織的那個謊言——他對她一見鍾情,熱烈追求,然後她把心給了他,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讓她這樣想像吧!殷雅琪菱唇綻放出一朵幸福笑花,將套著蕾絲手套的小手放進尼奧厚實的大手裏。

  尼奧看著殷雅琪,將她拉近身邊。

  主持婚禮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神父,有點微胖,臉頰紅潤健康,看起來很和藹。見新人就定位,老神父假咳了咳,開始熟練地進行儀式。

  老神父清楚而溫和地問:「殷雅琪小姐,在主耶穌面前,你能立下誓言,未來無論貧賤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陪在尼奧‧大衛斯先生的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永遠相隨嗎?」

  殷雅琪揚起小臉,眼眸微瞇,笑容散發著淡淡光芒,十分虔誠而美麗。「我願意。」

  老神父滿意地轉向尼奧,「尼奧‧大衛斯先生,在主耶穌面前,你能立下誓言,未來無論貧賤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守在殷雅琪小姐的身邊,愛護她、珍惜她,為她遮風擋雨,一輩子不離不棄、永遠相隨嗎?」

  尼奧掌心的力量突然加重,殷雅琪靜靜讓他握著,忍不住看向他。

  他的側臉英俊嚴肅,鼻樑又挺又直,兩片薄唇忽然低沉一吐:「我願意。」

  霎時,殷雅琪被那三個字震撼了。她很傻,寧願放任自己去品味他話中的真誠,而心中竟升起溫暖的感覺,熱得她眼眶泛潮。

  老神父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平穩寧靜地說:「在主耶穌面前虔誠宣佈,你們已是夫妻。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身後傳出一陣騷動,大批媒體記者試圖靠得更近,想捕捉這個世紀之吻。

  殷雅琪一手捧著精美的小花束,一手還被尼奧的體溫包裏著,心臟跳得好快、好急,幾乎都聽見怦怦怦的響聲了。

  她的肩膀被扳了過去,抬起眼眸,尼奧已經掀起她的頭紗。兩人近距離地對規,那雙棕眼中跳動的火焰如此明顯,竟讓她聯想到那天在車內他對她的侵犯。

  她輕喘著,臉頰紅得更厲害,正想垂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下巴卻被他以兩指輕扣微微抬高,然後,他的唇吻住了她。

  氣息忽然一亂,殷雅琪下意識地歎息一聲,卻讓他的舌直接探進她的小嘴裏,溫柔的貼熨迅速變成重重的吸吮,他的手臂勾住她的纖腰,讓她的身軀緊貼著他。

  老天!她頭好暈,腿也愈來愈虛軟……

  被阻隔在一定距離外的媒體們,紛紛用專業相機或攝影機拚命捕捉新人熱情的舉動,而前來觀禮的客人很少親眼目睹這樣「火辣辣」的場景,紛紛發出興奮的驚呼。

  「哇!果然是陷入熱戀,天啊!我第一次在婚禮上看到這種舌吻。」

  「外國人果然不一樣,接吻的畫面就是那麼浪漫。新郎高高壯壯的,又帥又酷,新娘瘦瘦弱弱的,又溫柔又漂亮,真的好浪漫啊!」

  這個吻不知道是怎麼結束的,當殷雅琪抓回一點點意識時,她的新婚老公正用鼻尖輕觸著她的,濃厚的男性氣息紊亂地噴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發現,原來他的呼吸也是那麼灼熱、急促。

  「你把人家的口紅吃掉了啦!」殷雅琪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量輕喃,想也沒想就伸手擦拭尼奧沾上口紅的薄唇。

  尼奧深深看著殷雅琪,靜靜地住她擦拭著,彷彿現場只剩下他們。

  「咳咳……」成就一對有情人,老神父心裏的喜悅展現在臉上,不過為了防止他們做出更忘我的舉動,他只好低聲提醒著:「孩子,已經禮成了,新娘是不是該拋花束了?我看已經有很多未婚小姐等著搶!」

  殷雅琪首先回過神來,眨著美麗水眸對老神父微笑,整張臉羞紅一片。

  她閉上眼,手臂往上一揮,精緻的花束拋出美麗的弧度,引來另一波尖叫,最後竟然落在殷巧思懷裏。

  「哇!二姐,你搶到花了,可以嫁人!哎喲……」殷巧眉哈哈大笑,額頭馬上挨了殷巧思一記爆栗。

  「閉嘴啦!」殷巧思壓根不想搶新娘捧花。

  此時,尼奧已站挺身軀,不想再理會現場的客人和那些煩人的媒體記者,拉著自己的新娘大踏步地走出教堂。

  鎂光燈仍不停閃爍,兩旁的觀禮者不斷尖叫、拍手、猛吹口哨,還拚命拉著拉炮或拿著綵帶瓶猛力噴灑,等到尼奧和殷雅琪衝進禮車裏,全身上下都掛滿了綵帶,簡直像聖誕樹般五彩繽紛。

  看見尼奧滿臉懊惱地抓下滿頭的綵帶,殷雅琪抱著肚子笑了,笑聲有如輕鈴般悅耳。

  尼奧雙目炯炯有神,一眨也不眨地瞪著殷雅琪。

  殷雅琪一怔,笑容淡淡收斂!「怎麼了?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沉默了將近五秒,尼奧的神情恢復了嚴峻,唇角的弧度又讓人難以猜透。「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笑。」

  「啊?」殷雅琪眨眨水靈的眸子。

  「很輕鬆、很單純、很快樂的模樣。」尼奧的面容是一貫的沉穩,音調是一貫的低沉,彷彿正在談一件嚴肅得不得了的事。「你笑起來很美,以後要多笑,我喜歡聽你的笑聲,不要隨隨便便又哭了,我討厭女人的眼淚。」

  殷雅琪無語,雙頓泛著嫩嫩的粉紅色,表情十分無辜可愛。

  此時,豪華獲車已平穩行駛上路,後頭跟著一長串的SNG採訪車,浩浩蕩蕩前往著名的五星級飯店,今晚將有一場華麗又浪漫的婚宴。

  尼奧整理好自己,嘴角仍噙著奇異的弧度,一手靜靜探近還在發呆的殷雅琪,拉掉她的頭紗和身上的綵帶。他的動作自然而溫柔,車內密閉的小小安問中漫著一種柔軟的味道,像美酒一般,讓人不知不覺地在埋頭沉醉。

  「你……」殷雅琪細細喘息,胸口像被一隻小鹿闖進在裏面橫衝直撞。她掀動紅唇,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我很少大笑的,你喜歡聽女孩子笑,應該聽聽巧眉的笑聲,她很愛笑,笑起來時臉頰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好可愛!而且她的笑聲比我的還清脆、響亮,你一定會喜歡的……」

  粗糙手指從頭紗上落下,沿著粉嫩的臉頰輕移,慢慢劃過細膩的玉頸,在她裸露的香肩上流連不去。

  「尼奧……」殷雅琪咬著唇,輕細的呻吟幾乎要逸出雙唇。被他碰觸的肌膚上彷彿燒出一條痕跡,微微刺疼,她下意識地想躲避他的指尖。

  「我就想聽你笑。」忽然間,尼奧十根手指頭邪惡地探向殷雅琪的腰間和腋下,開始惡劣至極地摸她癢。

  「啊——」殷雅琪驚聲尖叫,想擋住尼奧的攻勢,可惜力量太小,根本徒勞無功。「不要,我怕癢啦!呵呵呵……求你,饒了人家啦!哈哈哈……你好壞,哈哈哈……」

  殷雅琪邊躲邊笑,笑得流出眼淚,一張臉紅遍通的,美得不可思議。尼奧伸出健壯的臂膀將她拉近,圈住她據來扭去的柔軟身體。

  「你……」殷雅琪仰起臉剛要開口,她的小嘴馬上被熾熱的薄唇封住了。

  這個吻比剛才在教堂裏還要狂野!尼奧不讓殷雅琪有任何逃避的空間,野蠻地要她承接他的一切,彷彿想藉著這個吻在她身上烙下印記。

  殷雅琪嚶嚀著,渴望著空氣,卻更渴望他的擁抱和親熱。這段婚姻充滿了變數和荒謬,但她似乎擋不住自己的心,那顆心在他的撩撥下狂跳、鼓舞,在他點燃的情慾中可恥又誠實地顫抖。

  或者,她太沉淪於自己的想像,醉心地以為他真的愛上了她。

  「你變得熱情了。」尼奧抵著殷雅琪的朱唇低語,「是因為婚禮已經結束,你已成為名副其實的大衛斯太太的關係嗎?」

  殷雅琪忍不住想發出呻吟,但尼奧的話裏帶著濃濃的嘲弄,在她心上悄悄刺了一針,讓她眉心擰起,身軀不由得瑟縮一下。「你為什麼這麼說?」

  尼奧薄唇一勾,「你不會忘記上一次我們倆在車裏做的那些事吧?」

  殷雅琪的臉蛋瞬間酡紅,她看著尼奧,發現他笑得有點涼薄,眼底探幽幽的,方才呵她癢時那種自然的愉悅早已消失,他又變得捉摸不定、教人費解。

  「我記得你上次對我又踢又抓又打,雖然軟弱無力,卻不斷掙扎,最後乾脆號嚎大哭……」尼奧頓了頓,濃眉挑高,「你現在卻這麼迎合我,是覺得有了婚姻這一層保障,所以可以大方地把肉體貢獻給自己的丈夫嗎?今天不管是誰娶了你,就有資格享受你的一切,是嗎?」

  殷雅琪不懂尼奧為什麼惱怒,他的怒火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但她就是知道,他正在生她的氣,而且是莫名其妙地生氣。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為什麼這麼反覆無常?你……又不是我先招惹你的,你為什麼這樣指責我……」喉嚨彷彿梗著一個硬塊,毆雅琪講不下去了,她垂下臉,淚珠已泛出眼眶。

  她是該感到羞恥,縱使他已經成為自己的丈夫,一切名正言順,對她而言,他仍然是一個陌生人;然而她的身體卻在他的愛撫下燃燒,因為他的吻而全身酥軟,甚至渴望得到更多以填滿那份古怪的空虛……沒錯!她是該感到可恥。

  「別哭了!」見到殷雅琪的眼淚,尼奧下顎輕輕抽搐,喉嚨滾出一連串詛咒,不知是針對誰,但態度依然有待改善。

  殷雅琪恍若未聞,眼睥低垂,一顆顆的淚水像珍珠靜靜地滴落下來。

  「別哭了!」尼奧忽然抓住殷雅琪的兩肩微微晃著,「我說過,我不喜歡女人掉眼淚,醜死了!我喜歡看你笑!我要聽你的笑聲,你不准哭!」

  溫熱的淚水順著勻稱的臉頰滑下,接連滴在尼奧的手臂上,殷雅琪看也不看他,乾脆把眼睛閉了起來,臉上的新娘妝全毀了,帶點楚楚可憐的韻味,教人心疼。

  「我要你笑!」尼奧陰沉地命令,瘋了似地竟然又伸出十指呵她的癢。

  「啊——」殷雅琪反射性地驚呼,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她完全喪失抵抗能力,只能拚命閃躲,卻還是逃避不了他惡劣的手段。

  「我要你笑!我要聽到你的笑聲!你不笑,我就呵到你笑為止。」

  「不要……」

  殷雅琪把身軀縮得像小蝦米,只覺得心中百般委屈,癟癟嘴,竟然毫無預警地痛哭出聲,如同上次他在車裏「欺負」她的結果。

  尼奧猛地住手,眼底浮現懊惱的神色,卻馬上一閃而逝,臉色鐵青地瞪著眼前的可人兒,十根手指握成拳頭,真恨面前沒有一個沙包讓他發洩。

  他的心臟因她傷心的模樣緊繃著,這一點讓他覺得不太舒服,他知道自己霸道、行為惡劣,可是他絕對不會認錯。

  他應該將她視為一件物品,如同他收藏的古董,不需要放注感情;更何況,他這樣的人會有什麼感情?

  如今,她已合法地屬於他,他的願望已達成一大半了,不是嗎?他應該感到愉悅,不是嗎?而不是讓她的眼淚影響到他。

  「飯店就要到了,待會兒那批記者肯定會跟上來,你要繼續哭嗎?」尼奧冷冷地問。

  殷雅琪微微一顫,當然明白她現在這個模樣絕對不能讓媒體拍到,她努力想要停止哭泣,但仍忍不住哽咽。她抬起手抹掉頰上的濕意,卻發現白紗手套將臉上的妝一起擦掉了。

  老天!她是不是哭成大花臉了?她的唇一抿,又想哭了。

  「過來!」尼奧再次命令,雙目直勾勾地看著殷雅琪。

  殷雅琪眨著兔子般的大眼睛,戒備又無辜地看著尼奧。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尼奧又生氣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如果你打算以這副模樣上報紙頭版,我無所謂。」

  「你……你還想怎樣?」她吸吸鼻子,小聲質問著,遲疑了三秒,身子還是乖乖向他靠近。「你不可以再呵人家癢,我怕癢……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很過分也很沒道德?」

  這一瞬間,尼奧竟覺得好笑,情緒起伏就如同坐雲霄飛車,快得不可思議。「把手抱在我脖子上。」

  「你想幹什麼?」殷雅琪被尼奧陰晴不定的反應嚇夠了。

  尼奧瞇起眼。「我叫你做你就做,」

  此時車連已完全停止,飯店的門僮正要上前替他們打開車門,馬上有一大批記者包圍過來。

  殷雅琪的注意力全放在尼奧身上,正要說話,背後的車門忽然被打開,毫無秩序的媒體記者衝了上來,相機的快門接連響起,夾雜著七嘴八舌的提——

  「殷小姐,能請你發表一下結婚感言嗎?」

  「殷小姐,聽說你和大衛斯先生是商業聯姻,對於這樣的消息,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殷雅琪什麼也不想說,不用尼奧再次命令,雙手已緊緊攀住他的脖子,將那張紅通通又哭花的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裏,不敢見人。

  尼奧胸膛鼓動著,似乎在笑。「對不起,我妻子她臉皮很薄,各位會嚇到她。」

  他一邊對車外的媒體冷淡地發話,一邊攔腰將懷裏的人兒摟緊,大踏步地抱著新娘走進飯店。把頭埋在尼奧懷裏,聽著一聲聲強而有力的心跳,殷雅琪不由得歎息!

  妻子?她是他的妻子呵……

  慌亂的心田裏,竟浮上一絲微酸微苦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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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星級飯店的頂樓,設有專為新人準備的高級休息室。

  被尼奧一路抱進來後,殷雅琪獨自待在豪華又舒適的休息室裏,新郎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只知道他接了一通電話就出去了,八成是美國總公司那邊打來討論商務的。

  趙嘉敏和殷巧思、殷巧眉沒多久就上樓來了,還有殷雅琪幾位較親近的朋友,大家都對她閃電式結婚抱持高度懷疑,特別是謝香吟,問題一個接一個,差點讓她招架不住。

  剛好飯店人員前來敲門,說是新郎倌正在宴會大廳等待,請新娘和小姐們下樓參加宴會,殷雅琪這才逃過好友尖銳的問題。

  飯店準備了最大的宴會廳,一支小樂團在角落奏出輕柔音樂,今晚的婚宴採用自助式的餐飲,整個會場佈置得十分溫馨喜氣。

  一踏進宴會廳,眾人自然而然地把目光鎖定在新娘身上。

  殷雅琪剛才已在休息室換上較為輕便的晚宴小禮服,粉色系的雪紡紗布料很適合她,頭髮也放了下來,以一種柔雅的風情披在肩膀上。她重新補過妝,看起來精神恢復許多,如果不仔細分辨,根本瞧不出她藏在眼底的淡淡落寞。

  「香吟,拜託……你不要去啦!你冷靜一點,我嫁給尼奧,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這麼衝動……」殷雅琪一眼就看到好友謝香吟朝正拿著香檳和人交談的尼奧走去,連忙奔過去制止她。

  謝香吟不想讓殷雅琪難堪,學她壓低聲量說:「我不是衝動,我要找他問清楚,既然你不肯說,而你家兩個妹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我直接問男主角比較快。」

  殷雅琪搖著頭,雙手拉著謝香吟。「我說過,我和尼奧是一見鍾情,你為什麼不相信?他真的很好,對我也很好,我們很談得來,你不祝福我嗎?你不希望我嫁個好老公嗎?」

  「我當然希望你幸福,有個好老公疼你,但是……」她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但是你覺得我不夠資格?」低沉的聲音突然穿插進來。

  殷雅琪和謝香吟不約而同轉過頭,才發覺話題的男主角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身邊,那對深邃款眼閃動著光芒,看不出真正的心緒。

  「尼奧……」殷雅琪抿了抿唇,硬著頭皮說:「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謝香吟,我在她的兒童美術教室兼職。香吟,他是……」

  「他是誰我知道,不用介紹啦!」謝香吟雙臂環在胸前,完全無視殷雅琪懇求的眸光,有點挑釁地瞪著眼前高大的外國男人。

  尼奧不以為意地挑了挑濃眉。「謝小姐肚子餓了吧?請自便,不用理我們小夫妻了。」說著,他一手將殷雅琪拉了過去,佔有性地摟住她的腰。

  「我今天不是來吃東西的,大衛斯先生,你不要看琪琪老實,什麼委屈都往肚子裏吞就欺負她,你要是敢虐待她、對她不好,小心我追殺你!」

  「香吟,你不要這樣子喲!」夾在中間的殷雅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想過去安撫好友,無奈攬在腰上的大手硬是不肯放手。

  尼奧牽動薄唇,聲音平穩如常,「謝小姐想太多了。」

  「希望是這樣。」謝香吟哼了一聲,然後轉向殷雅琪,好像故意在尼奧面前撂話似的說:「琪琪,我一會兒就得離開了,我跟你說,如果他對你不好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出氣的!」

  殷雅琪歎了一口氣,微笑著搖頭。「我很好,你為什麼不相信?尼奧他……他不會欺負我的。」感覺放在腰側的五指一緊,她的臉跟著泛紅。

  謝香吟頭一甩,「總之,你遇到問題就打電話給我,對了,你還會繼續來美術教室教小朋友畫圖吧?」

  「噙,當然。」那是她的興趣,怎麼可以隨便放棄?

  「那就好。」謝香吟又瞪了尼奧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樂團在此時加入大提琴的彈奏,有幾分藍調的味道,浪漫而悠閒。

  「要跳舞嗎?」尼奧低問。

  「我不太會耶……咦?」轉眼間人已被他摟緊,帶進會場中央小小的舞池。

  唉!她早該知道這男人禮貌性的詢問只能隨便聽聽,他向來要怎樣就怎樣,我行我素,根本不容許別人拒絕。

  見新郎擁著新娘在舞池裏親密跳舞,周道先是一片歡呼,不久,幾名技癢的來賓也紛紛帶著自己的舞伴下場,一時間,整個大廳充滿歡笑聲,一對對人兒隨著輕柔音樂晃動著身軀。

  貼在丈夫的胸口,原先僵硬的肢體慢慢放鬆了,殷雅琪輕輕呼出氣息,任由尼奧帶領著她踩著簡單的腳步。

  這一刻平靜得出奇,她隱約聽見他的心跳聲,規律而壓抑地,心中忽然有種模糊的渴望,她想瞭解他,更深入、更靠近地接觸他的一切。像他這樣的男人,內心應該是精彩萬分的,他能和她分享嗎?即使不是現在,當他們垂垂老去時,他會願意將那些情感說給她聽嗎?

  唉……

  「你覺得,我們現在若從側門溜出去,會不會被人發現?」俯下棕髮,尼奧在殷雅琪耳邊吐氣,還順勢吻了一下她柔軟的耳垂。

  殷雅琪從來就是一個乖寶寶,身軀輕顫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我們為什麼要溜走?」

  尼奧的大手滑到殷雅琪的俏臀上,將她的身子往上捧高,聲音更低地說:「因為我想『欺負』你,而且快要忍不住了。」

  「啊?」殷雅琪終於意會過來,體溫瞬間飄高,小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

  「跟我來!」舞到側門邊,尼奧拉著殷雅琪閃了出去。

  側門外已停著一輛高級轎車,殷雅琪顧著發怔,一直到被尼奧挾進車內,才明白這一切根本就是預謀犯案。

  唉!這男人……

  前來「接應」的車子直奔陽明山的別墅,當司機繞過來打開後座的車門時,埋頭的兩人都有些衣衫不整,尤其是殷雅琪,她臉上精緻的妝又花掉了,尼奧的衣領和唇邊則沾染著口紅。

  最後,仍是尼奧將股雅琪抱進屋裏,筆直往二樓走去,還特別吩咐立在大廳候命的傭人們別上樓打擾他們的「新婚之夜」。

  「噢……」殷雅琪懊惱地呻吟著,發燙的臉蛋埋在尼奧的胸膛裏,根本不敢抬起來,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偷笑。

  「怎麼了?」尼奧低沉笑著,明知道殷雅琪的困窘,還故意這麼問。

  「你……噢!反正很丟臉啦!」殷雅琪微微抬起臉,噘起紅唇,連懊惱的樣子都好可愛。

  尼奧內心好笑地歎了口氣。原來,他娶了一個臉皮薄的妻子。

  妻子?他在心裏品味著這個名詞,感覺安全的底限正在接受挑戰,他連忙甩甩頭,將太過柔軟的東西從腦中甩去。

  她是他的妻子又如何?妻子也能看作是一件物品,他可以說,他喜歡她這件美麗、溫柔的「藝術品」。

  「那就丟得徹底一點,我不介意。」尼奧一腳踢開房門,一邊已吻住殷雅琪的小嘴。

  今晚肯定會發生什麼!殷雅琪心裏明白,但仍緊張得輕輕發抖。

  尼奧將殷雅琪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利用壯碩的身軀禁錮著她的四肢,手掌和嘴唇像渴望了幾百年般在她的嬌軀上探索,四處點火。

  「不、不行……尼奧,等一下,人家要洗澡啦!這樣很不舒服,我身上黏黏的,這樣很髒……」折騰一天,她臉上的妝還沒卸,又流了一些汙,她真的很不習慣。

  「不髒!你聞起來很香。」尼奧攻擊著殷雅琪的香肩,又吻又咬的,手已撩高她的裙擺,「嘶!」地一聲扯破她的絲襪,大手直接揉撫她的圓臀。

  「不要!」殷雅琪心跳加如播鼓,不知哪裡生出來一股力量,硬是將尼奧推開一點距離,重新申明,「我要洗澡。」

  尼奧著火的雙眼陡地瞇成細縫,被她可愛又固執的模樣深深吸引。他輕壓著她,一手撐著頭,發現逗她其實很有趣。「為什麼非要洗澡不可?」

  殷雅琪氣息變得短促,眼眸浮上一層迷濛的水色,緊抿著唇,怕自己情不自禁地又因為他的愛撫發出教人臉紅的聲音。

  「你不說話,我要繼續了。」

  「啊……」殷雅琪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彷彿祈求著更多的憐愛,小手卻握成拳頭,依然固執地說:「小說裏都是……都是這樣寫的嘛!女主角的第一次都是香噴噴的……所以,人家要洗澡啦!」

  聽到這種答案,尼奧先是挑眉,然後滲出笑意。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孩子氣的想法,而且還這麼堅持。「好!那我們一起洗。」

  「啊?」

  「啊什麼啊?女主角要香噴噴的,男主角當然也要香噴噴。」說著,尼奧就抱起殷雅琪走進套房裏的浴室。

  浴室面積不小,有一個寬敞的按摩浴池,採乾濕分離的設計,牆壁的馬賽克磁磚好漂亮,但殷雅琪根本無暇欣賞,因為尼奧已不由分說地開始動手脫她的衣服。

  「尼奧……」殷雅琪想要自己來,話還沒說完,高處的蓮蓬頭已經灑下溫度適中的水,嘩啦嘩啦地把他們兩個都淋濕了。

  忽然間,他灼燙的唇再次侵襲她,在一片白茫茫的水霧裏攫住她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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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從甜軟的夢境中甦醒過來,房裏彷彿留有昨天晚上纏綿過後的氣味,殷雅琪眨了眨眼,意識還有一點暈眩,像是睡在小船上隨著輕波蕩漾著。

  昨晚,尼奧從浴室將她抱回床上,她累得睡著了,半夜卻又被熱切的索吻和愛撫喚醒知覺,在他的突襲下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

  殷雅琪回頭一瞥,此時大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身邊的空位淩亂不堪,被單皺得亂七八糟,提醒她昨夜的瘋狂。

  咬著微腫的紅唇,她的臉頰漲得通紅,只覺得全身暖綿綿的。

  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她好想見他,又有點害怕看到他,羞澀的情懷在心裏激盪,顯得十分矛盾。可愛地歎了一口氣,殷雅琪裸身下床,在大浴室裏好好洗了一個澡,穿上淡雅的米白色連身長裙,輕盈地步下樓梯。

  這棟別墅裝潢得十分別緻,走下復古風味的木質迴旋梯二樓四十坪左右的客廳寬敞而明亮,傢俱看得出來都是經過細心挑選的,搭配牆上的油畫,整體感覺彷彿進入十八世紀的歐洲。

  「夫人,早安。」客廳裏,一名年紀約莫五十歲、微胖的外國婦人,操著正統的英國腔微笑地和殷雅琪打招呼。「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夫人想在室外用餐,還是在室內?」

  殷雅琪怔了怔,隨即回以微笑,有些靦腆地開口:「請問您是……」

  婦人笑了出來,眼睛瞇瞇的。「夫人可以叫我蘿絲,我是大衛斯家族的管家,幾天前,尼奧少爺突然要我來臺灣,他說他要結婚了,要我幫他照顧夫人。本來昨晚尼奧少爺就說把我介紹給夫人認識的,可是他抱著夫人直奔二樓,呵呵呵……」

  殷雅琪的臉頰瞬間被兩片紅暈遮住,想笑又覺得害羞,一會兒才說:「蘿絲,你好,我是尼奧的妻子,你不要再稱呼我夫人,也不要用太過尊敬的語氣,我很不習慣。你就直接叫我的小名吧!朋友和親人都叫我琪琪,我想這樣子會比較好。」

  蘿絲新奇地打量著殷雅琪,看得她有點不自在,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無辜地眨眨眼。「呃,怎麼了?」

  蘿絲忽然搖頭,笑得一張圓潤的臉出現雙下巴。「夫人,喔,不是……我是說琪琪,你真是個好孩子。」

  「啊?」殷雅琪又是一怔,一雙柔手卻被蘿絲溫暖的手掌握住,讓她感受到直接的熱情。

  「難怪尼奧少爺會這麼喜歡你,短短幾天就想把你娶回家。噢!實在太浪漫啦!」

  殷雅琪只能在內心苦笑,他和她之間的真相根本無法說出口,沒有一丁點浪漫的因數,完全只有殘忍而現實的交易……

  她的心驀然一緊,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耳邊輕問——是真的嗎?他和她之間,連一點點浪漫都不存在嗎?真是如此,那昨晚的纏綿又算什麼?他粗獷胸膛的體溫、他溫柔熱切的愛撫還有奪人氣息的親吻,都浪漫地嚴重侵佔她的心啊!

  「哇,孩子,你臉怎麼這麼紅?」蘿絲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嚷著。

  殷雅琪連忙垂下頭,忍不住結巴,「沒、沒什麼啦!」

  蘿絲瞭解地笑著,「我知道啦!你想到尼奧少爺了對不對?東方的女孩子都像你這麼害羞嗎?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喔!」

  「啊?」殷雅琪的臉更紅了。

  蘿絲忽然輕歎了口氣。「我為大衛斯家族工作超過三十年了,我是看著尼奧少爺長大的,現在他結婚了,我心裏真替他高興!你別看他酷酷的不愛說話,其實他也是個好孩子,只是……」

  「蘿絲!」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打斷蘿絲來不及說出的話。

  聽到聲音,客廳裏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見尼奧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因為背光站立的關係,他的五官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真切。

  「尼奧少爺,您跑完步啦?您肚子餓了吧?您和琪琪正好可以一塊用早餐。」蘿絲從櫃子中取出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尼奧,完全無視他過分嚴峻的表情。

  尼奧接過毛巾擦汗,目光卻深沉地鎖定在新婚妻子的臉上,看得殷雅琪心臟怦怦亂跳,全身血液彷彿都湧上臉蛋,連耳朵都紅了。

  「我去沖澡,你若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丟下話,尼奧逕自往樓上走去。

  殷雅琪想也沒想就跟在尼奧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又回到房裏。「我、我幫你放洗澡水。」

  「不必了,我只要衝澡而已。」尼奧態度冷淡地脫下輕便的運動外套。

  「那……我替你準備衣褲。」殷雅琪鼓起勇氣說,聲音仍是一貫的溫柔。

  「不用了。」尼奧抿著唇,上半身已完全赤裸,露出精壯的胸肌。看見她露出受傷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波動,瞬間又平息下來。「你為什麼不下樓吃早餐?」

  「我想等你……等你沖完澡,我們一起吃。」

  尼奧被殷雅琪唇邊夢幻又羞澀的笑容撼動心智,危險,他渾身一震,臉色變得很難看,某種恐懼抓住他的心臟,像要截斷他的生命一樣,讓他反射性地想去抵拒。

  「怎麼?昨天上了我的床,嘗到滋味後,一顆心就全向著我了?」尼奧冷哼一聲,笑得涼薄,「親愛的老婆,你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殷雅琪定定地看著尼奧,小臉上的紅潤瞬間褪盡,心已被他的言語刺傷。「我……我不是……」她笨拙地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習慣性咬著紅唇,殷雅琪好一會兒才擠出話來。「那……我先下樓等你,我還是希望,我們能一起用早餐。」

  殷雅琪拚命想掩飾脆弱的神情,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強,但這一切全落入尼奧眼裏,他知道自己傷害了她。

  該死!他暗暗詛咒,一股怒氣不知從何而起,煩躁感一下子抓緊了他。「我沒時間吃早餐,我馬上要到機場去。」

  殷雅琪一怔,原本正要走出門口的步伐停頓下來,吶吶地問:「我們要出國嗎?你怎麼事先都沒告訴我?」

  「不是我們,是我。」尼奧冷酷地說:「我這一次來臺灣原本只是短暫的休假,現在已經耽擱太久了,紐約的總公司有太多事等著我回去處理,還有歐洲幾個分公司,我也必須過去巡視一下。」

  他就要走了……殷雅琪一時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

  兩人閃電式的結婚,沒有所謂的蜜月期,也沒有傳統而甜蜜的蜜月旅行。她明白兩人的狀況不能以平常的態度看待,但她好傻,心裏深處還藏著渴望,悄悄地編織一個美麗幻想。

  殷雅琪深深地呼吸,真怕在尼奧面前落下淚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脆弱,那只會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我知道了。」殷雅琪點點頭,唇邊浮出一朵柔靜的笑,眸光停駐在尼奧的胸前,「那你自己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壞了,你的工作量那麼大,我也幫不上忙,總之,你要照顧好自己,別喝太多酒,也別熬夜,那樣對身體不好……」

  殷雅琪沒把話說完,那些話全是叮嚀,她想,還是不要說了吧!她和他之間雖然已有親密的肉體關係,但面對絲絲縷縷的感情,淡淡的就好,淡淡的……兩個人都會比較自在吧!

  尼奧將薄唇抿緊,下顎的線條略顯僵硬,漂亮的棕色眼瞳像兩潭井水,深沉得讓人不敢直視,也讓人捕捉不到心思。

  兩人默默對峙了將近一分鐘,氣氛古怪極了。殷雅琪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臉蛋衝著尼奧笑著,「剛才下樓,我已經聞到培根和咖啡的香味,你不吃早餐,我可是餓扁啦!」說著,她轉身翩然地走出他的視線。

  忽然,尼奧將手裏的運動衫用力地擲在床上。「該死!」他低聲詛咒,覺得某些東西超脫了掌控,帶來危險的警告。

  他的胸口莫名其妙地悶得發痛,特別是想起那張明明無比脆弱卻故作堅強的小臉,他就快要沒辦法呼吸。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他無法解釋,只明白他不喜歡現在的狀況,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喜歡!

  喧囂的街道、匆忙疾走的男女,天空灰沉沉的,看不到一絲暖意。

  這棟古典、精緻的大樓佔領著曼哈頓區最繁榮的地段,從十八樓的落地富往下望,孤高的驕傲裏有著淡淡的寂寥。

  尼奧啜著杯裏的頂級威士卡,高大的身影微微反映在強化玻璃窗上,投射出一張英俊而嚴肅的臉龐,眉心和嘴角顯得憂鬱又滄桑。

  一名「NEO」集團中的高層主管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緩慢地說著:「上個禮拜在歐盟地區推出的幾款遊戲軟體!獲得很大的迴響,英國子公司特別邀請當紅的偶像團體代言,打算再拍兩支廣告。等新廣告推出,亞洲地區的宣傳活動也跟著開始進行,效果肯定很好……總裁?」唉!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立在窗邊的孤影,想起這些天報章雜誌上的報導,說「NEO」集團的年輕總裁因一趟臺灣度假之旅,對一名美麗的東方女子一見鍾情,而且怕對方跑了,竟然急急在臺灣舉辦了婚禮。

  唉!想不到這個在商場上冷酷無情的男人也有肉漫的一面,大衛斯家族的人不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嗎?女的刁鑽狡猾,是妖媚的狐狸精;男的沒血沒浪,根本是賺錢的機器。

  他掀了掀唇,本想再次出聲,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卻在此時響起。尼奧猛地一震,飄遊的神智終於被召喚回來,轉過身,按下接聽的按鈕。「什麼事?」

  電話那頭是尼奧的機要秘書瑪麗蓮。「總裁,凱薩琳夫人來訪。」

  尼奧皺起眉頭,隨即又放鬆開來,冷淡地說:「我知道了。讓她進來吧!」從臺灣回到紐約已經兩個多禮拜,那女人也差不多該找上門來了。

  不等尼奧下指示,那名高層主管自動自發地站起來,笑得有點僵硬。「總裁,那我先出去。」

  尼奧點點頭,踱到辦公室附設的小吧檯為自己加了一些威士卡,一邊啜著,一邊等待著。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抹豔紅的身影大大方方地闖了進來。她十分修長,亮金色的大波浪長爰嫵媚地甩在身後,身材凹凸有致,五官深邃有型,加上渾圓的胸脯和臀部,簡直是天生的尤物。

  「尼奧……」她的嗓音略微沙啞,充滿著吸引力。將名牌包包丟在沙發上,她一邊走向尼奧,一邊嘟起性感的紅唇。「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洛杉磯?人家這麼想你,你怎麼這麼無情?」

  尼奧冷冷撇唇一笑,「別玩花樣了,凱薩琳。」

  「哎呀!人家是真的關心你嘛!好歹……你也是我的繼子啊!」凱薩琳嬌豔的笑容中帶著算計,「你父親去世了,你跟家族裏其他親戚也不熱絡,我這個當繼母的只好多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啦!」尼奧依舊面無表情,喝了一口酒,又踱回落地窗邊,慢條斯理地說:「我父親死了,你得到該有的財產,怎麼,那些錢全花光了?」

  凱薩琳開玩笑地一個跺腳,又朝尼奧挨了過去。「我雖然沒你那麼會理財,也不會讓自己窮到一無所有,你別以為我是來要錢的。」

  「那你不待在洛杉磯的豪宅裏享福,特地飛來這裏,到底為什麼?」

  「我是為了你啊!尼奧,你難道不懂我的心嗎?」

  尼奧挑眉不語,峻唇又勾勒出那種涼薄的味道。凱薩琳忽然伸手拿下他手中的酒杯,將杯中剩餘的威士卡仰頭飲盡。

  她眨著媚眼看著他,兩隻玉臂勾住他的頸項,帶著濃郁香味的身體貼靠過去,渾圓的胸脯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胸膛,微微抬高一腳,大腿頂著他腿間來回摩擦。

  「你真的在臺灣結婚了嗎?」凱薩琳沙啞地問,儘管聲音溫柔,媚眼中卻閃著醜陋的憤恨。「你真的娶了那個東方小女孩?」

  尼奧任由凱薩琳挑逗著他,不在意地微笑著,眼瞳十分深幽。「她不是小女孩,而是一顆璀璨的珍珠。」

  凱薩琳美麗的臉龐頓時一僵,優美的唇形有些扭曲,但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住自己。「那我呢?是不是一團熱烈的火,燒得你渾身發燙?」

  凱薩琳主動吻住尼奧,勾住他頸項的手開始撫摸他寬闊的背,慢慢往下,擠壓著他削瘦的臀部,然後移到前面,熟練地拉開西裝褲的拉鏈。

  「你能忘記嗎?我們共同度過的每一次,你總是那麼狂猛,那麼充沛,把我壓在身下瘋狂地撞擊,在我的體內不停衝刺……尼奧,你能忘記嗎?」

  一股濃烈的厭煩差點將尼奧淹沒,他沉著臉,一把拉下糾纏在身上的手,將她推開。「凱薩琳,我和你之間早已過去了!」

  「不!不是的,你是因為氣惱我嫁給你父親,變成你的繼母,所以才會在臺灣突然舉行婚禮,你是為了要報復我,對不對?噢,尼奧,我愛你啊!你想想,那時你還那麼年輕,卻毅然決然離家出走,『NEO』集團根本建個影子也沒有,我嫁給你父親也是為了我們好,好幫你守住財產……我真的愛你啊!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你可以娶我,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人性的貪婪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映,這一瞬間,尼奧竟想放聲大笑。他不懂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看上這個女人?愛情是這麼廉價、這麼下賤嗎?世人歌頌的美好到底在哪裡?

  毫無預警地,尼奧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張秀雅的小臉,正抿著櫻唇,靦腆溫柔地微笑……

  該死!他不該讓她佔據他的思緒!

  此時,凱薩琳的嬌軀又貼靠過來。「尼奧,我也可以當你的珍珠啊!」

  「滾!」尼奧毫不憐惜地推開凱薩琳,力道之大,讓她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

  「尼奧‧大衛斯,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再美、再豔麗的女人發起火來,也只有「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

  凱薩琳咬著唇,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亮金色的長髮有些淩亂。「我得不到你,其他的人也別想得到你,我們才是最相配的,你不能否認!」

  尼奧無動於衷的目光像支銳利的箭,直勾勾地射向凱薩琳,雖然沒開口說話,但他的注視已經成功地恫嚇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

  凱薩琳被看得一陣心虛,氣勢立即被壓制住,聲音陡地轉弱,「尼奧,我只愛你一個人啊!我可以不在乎你娶誰,只要你的心還在我身上,還關心我、愛著我,這樣子我就滿足了。」

  她決定暫時先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再次佔據他的人,她就有把握將他玩弄在股掌之間。但她沒想到……

  「我說滾!」這一次尼奧的語氣十分緩慢,彷彿要她一個字、一個字聽得清楚明白。他微微牽動俊唇,流洩出冷酷和絕然的氣質,「親愛的繼母,你最好不要逼我,我一點也不介意打女人。」

  「你……你敢?」

  「沒什麼是我不敢的。」尼奧挑眉,「你要不要試試?」

  凱薩琳嚇得嚥下一口口水,狠狠地喘著氣。

  「滾!」尼奧猛地爆吼一聲,向前踏近一步。

  「哇啊……」凱薩琳嚇得花容失色,連皮包也忘了拿,拔腿就往門外衝去。

  才剛剛清靜了五分鐘,辦公室的門又叩叩響起。尼奧濃眉挑得更高,低沉開口,「進來。」

  他的機要秘書瑪麗蓮走了進來,她具有黑人血統,已經四十幾歲,淡褐色的臉上笑出好幾條魚尾紋。

  見尼奧臉色不太好看,她雙手投降地舉在胸前,聳了聳肩說:「別瞪我,我也不想來打擾您,是您把凱薩琳夫人嚇得全身發抖,她不敢進來,為了讓她快快離開,我只好進來幫她拿包包。」

  瑪麗蓮拿起沙發上的名牌皮包,正要退出去,忍不住還是把話說出口,「老闆,你知不知道自從你由臺灣回來後,就常常站在落地窗前發呆,兩個多禮拜以來已經有好幾位經理跟我抱怨啦,呵呵呵……這跟結婚有沒有關係呢?你是不是在想念某人啊?」

  兩道冷箭般的瞪視掃來,瑪麗蓮頑皮地吐吐舌頭,趕緊關上門。

  辦公室終於又恢復寧靜,尼奧收回視線,不經意再次瞥見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那張嚴峻的臉龐應該是他熟悉的,但他卻發覺藏在眼底深處那股陌生的浮動和渴望。

  你自己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壞了……

  你的工作量那麼大,我也幫不上忙,總之,你要照顧好自己,別喝大多酒,也別熬夜,那樣對身體不好……

  該死!尼奧忍不住詛咒。他明明已經娶了她,佔有她的身體,她僅是他收藏的一件藝術品,他對她的感情應該是理智的、操控自如的,而不是這麼混亂和不安定!

  他匆匆離開臺灣,想讓海洋遙遠地阻隔彼此,想冷卻雙方的感覺,讓理智再次淩駕一切,沒想到卻適得其反。該死!一定是某個地方出錯了。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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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星期五晚上,殷雅琪開車從位在臺北市區的畫室回到陽明山的別墅。

  繼母趙嘉敏原本要她回家一起吃晚餐,但她婉拒了,因為前幾天回去,二妹和小妹知道尼奧把她丟下,一個人跑回美國,已經把他從頭到腳狠狠罵了一遍,跟著又開始懷疑他們這段婚姻的真實性和背後的動機。

  敏姨雖然知道內情,但也幫不了她什麼忙,畢竟二妹和小妹都是伶牙利齒的那型,聯合逼問時還真讓人招架不住。

  停好車,殷雅琪從後座抱出書具往屋裏走去。尼奧離開已經三個禮拜了,她的生活又重回軌道,但心境卻不一樣了。獨處時,她總會想起他,不僅僅是兩人短時間相處的片段和新婚之夜火熱的記憶,她還忍不住掛念他。

  不知他現在在哪一個國家?哪一座城市?工作狀況怎麼樣了?是不是吃飽了?忙不忙?

  唉……殷雅琪知道她完蛋了,只要懂得牽掛誰,就表示心裏已有了對方的身影。她真的完蛋了!

  殷雅琪一進門,蘿絲便迎了過來,幫她接過畫具,胖胖圓臉展現一個好大的笑容。

  「怎麼了?有什麼好事嗎?」殷雅琪好奇地問。

  「呵呵,沒事、沒事。對了,你今晚怎麼在畫室待得這麼晚?都八點半了,你吃過飯了沒?我煮義大利海鮮面給你吃好嗎?還是你想吃牛排?」

  殷雅琪搖了搖頭,好脾氣地笑著,「不用了,蘿絲,我五點多時吃了一份煎餃,還喝下一大碗酸辣湯,現在一點也不餓。因為下個月底就要舉辦個人畫展了,我想再追加幾張油畫,所以這陣子會在畫室待久一點,你不要擔心。」

  蘿絲忽然壓低聲音:「那……你要不要趕快回房間,好好洗個澡?」

  殷雅琪已經輕快地跳上樓梯,一邊說著:「當然啦!我全身都是油彩的味道,你一定覺得很刺鼻對不對?呵呵,實在應該好好泡個澡。晚安,蘿絲。」

  「晚安。」老管家蘿絲眼膜中閃動著一抹異彩,目送著殷雅琪上樓。

  回到二樓臥房,殷雅琪一打開門便愣在門邊。

  窗前,尼奧正雙臂環胸地看著沉入幽靜的黑夜,因為她的闖進,他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深邃的棕眸彷彿擁有魔力,把她整個人吸引進去,牢牢鎖住。

  這樣的對視不知持續了多久,她發覺自己好像看不夠他,這一刻,心底的牽念像海浪一波波打來,愈來愈大,愈變愈劇烈,她眼眶無能為力地開始泛熱,卻記起他不愛看她流淚,又咬著唇拚命忍住。

  「你……你回來啦?」她就像等待倦鳥歸巢的女子,過了三個禮拜,他終於回到她身邊了。

  尼奧淡然應了一聲,向她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瘦了。」

  心臟像被猛力撞了一下,殷雅琪反射性地摸摸臉頰,搖了搖頭。「可能是最近比較忙吧?」她侷促地越過他,走到梳粧檯前,聽見他關起房門,然後身後一熱,他又靠了過來。

  「最近忙什麼?」尼奧忽然問,溫熱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噴在殷雅琪細膩的後頸上。

  「我在忙畫展的事,除了作畫,還要跟畫廊的經理商談一些細節,另外還要……」殷雅琪突然輕呼一聲,因為尼奧的臂膀從她的腰側滑過,將她整個人往後攬,讓她的背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

  尼奧的聲音很沉,似乎帶點笑意。「繼續說啊!另外還要什麼?」

  「另外還要到香吟的兒童美術教室教小朋友畫圖,所以……就比較忙。」殷雅琪咬著唇,害羞地歎氣:「尼奧,你不要這樣……」

  趁殷雅琪說話之際,尼奧低頭輕咬著她的耳垂,抱住她纖腰的雙手慢慢往上移。

  「噢……」殷雅琪眉心淡擰著,櫻唇微微開放,頭偏向一邊,不知不覺對他貢獻出更多的細嫩肌膚。

  「啊……」殷雅琪弓起身軀完全貼合尼奧的掌握,仍嘗試維持一點點可憐的理智。「尼奧,我剛從畫室回來,還沒洗澡,全身又是汗、又是油彩的氣味,不好聞的……你不要這樣……」

  「你很香。」尼奧低喃著,不理殷雅琪的懇求。

  「啊!」殷雅琪害羞得不知所措,從梳粧檯的鏡子裏對上他著火的眼神,看著他的手指一寸寸地侵略自己,肌膚泛出一層淡淡粉紅。她想閉上眼,下一秒卻被他轉過身軀,嘴唇被熾熱的氣息入侵,吻得狂野難分……

  幽幽醒來,殷雅琪發現自己的背靠著尼奧的胸膛,正躺在圓形的按摩浴缸裏。

  她全身的紅潮還沒退掉,水溫有點熱,滿滿蓋到她的胸脯,他的雙手有意無意地在她腰間輕撫,好癢……

  「醒了?」尼奧淺習慣地啃著殷雅琪的香肩。

  「嗯。」殷雅琪呻吟一聲,頭還有點暈眩,側過臉蛋想看清楚尼奧,紅唇卻被他掠奪,和他纏綿地舌吻著。

  「尼奧,你……我有話要跟你說啦!」殷雅琪想躲開尼奧的索吻,無奈使不出力氣,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臉上、肩上種下一顆顆「草莓」。

  「那就說,我在聽。」

  「我們可不可以先起來?我們坐下來再談,這樣……這樣我沒辦法談……」

  對他的手段,她根本家初生的嬰兒,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不行!她不能這麼眷戀他,不管是心還是身體,她如果全然沉淪,就再也找不到出口逃生了。

  「我想起來了,你放開我,不要這樣啦!」殷雅琪可憐兮兮地懇求,臉紅得不像話。感覺尼奧寬闊的胸膛震了一下,他在笑嗎?

  「你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害我更想欺負你了。」

  「你……」唉!這男人,她註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過了一會兒,尼奧終於「好心」地停止撩撥殷雅琪,卻抓起她的手和他十指交纏,好脾氣地說:「你不是有話要告訴我嗎?到底什麼事?」

  殷雅琪窩在一片溫暖裏,抿了抿唇說:「敏姨說『風華』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你不只調度資金給她,還讓『NEO』的顧問團來臺灣支援,我心裏很感激你……」

  殷雅琪身後的尼奧,眼神顯得有些陰鬱,目光投注在牆上某一點,靜默了幾秒才說:「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不是!不只這些。她還想告訴他,她心裏從來沒有這樣瘋狂地想念一個人,但他不會喜歡聽的,太濃膩的感情並不適合他。

  殷雅琪悄悄歎氣,囁嚅地說:「是的,我想謝謝你。」

  「沒什麼好謝的,我說過,我不做虧本的生意,既然在『風華企業』投下鉅資,就會要求該得的利益,你不必謝我。」

  「尼奧……你是不是生氣了?」殷雅琪怯怯地問,不懂他的口氣為什麼突然變得僵硬、冷酷,也不懂他胸膛的起伏為何加劇,是她惹惱了他嗎?

  尼奧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不知道……」她永遠摸不清這男人的脾氣。

  暈了又醒,醒了又暈,被尼奧折騰了一整個晚上,殷雅琪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床。

  尼奧不在房裏,她以為他像上次那樣,短暫停留後又因工作關係匆匆飛向世界的某個地方。

  她的牽掛肯定會日益加深,這真不是一件好事!但感情不能自主,她應該要習慣胸口那份酸楚,一定要習慣啊……

  一邊做著心理建設,殷雅琪一邊步下樓梯,卻發現尼奧好整以暇地蹺著腿坐在客廳裏看英文報紙,一派悠閒的模樣。

  蘿絲首先發現殷雅琪,朝她歡愉地笑著,「琪琪,怎麼愣在那兒?快下來啊!午餐就快準備好了,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呃……我想喝果汁。」殷雅琪瞄見尼奧收起報紙,眼神靜靜停在她的臉上,害得她心跳又亂了拍子。

  「沒問題。」蘿絲點點頭,胖胖的身影迅速轉進廚房裏。

  客廳裏留下對視的兩人,交織的目光勾引出點點火花,耐人尋味。

  「過來。」尼奧低沉地說,近乎命令。

  殷雅琪聽話地移動腳步,在他身旁的「指定席」坐下。

  這時,蘿絲端來一杯綜合果汁,還附上一片烤土司,然後又退到廚房去忙了,繼續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把土司吃了,別光喝果汁。」尼奧又命令。

  「可是我……」微弱的抗議聲在尼奧的瞪視下自動消音,殷雅琪開始乖乖啃著那片土司。

  看著殷雅琪秀氣的吃相,尼奧的大手忽然撫上她的長髮,淡淡開口,「你的腰實在太細了,我真怕你承受不住,把你撞壞了。」

  「咳咳咳……」殷雅琪突然被果汁嗆到,整張臉漲得通紅。

  「怎麼這麼不小心?」尼奧拍著殷雅琪的背,為她遞上面紙,眼底卻藏著惡劣的笑意。

  殷雅琪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眨掉眼角的淚花,羞澀的神情顯而易見,可愛極了。「我本來就吃不胖,雖然瘦,可是我身體很好,你不要以為我的腰細就受不了,我其實……我那個……」老天!她到底想說什麼?怎麼愈解釋愈亂?

  尼奧挑起濃眉,竟然笑了出來。他一笑,殷雅琪又怔住了,張著小嘴,定定地望著他。

  「怎麼了?」尼奧輕彈殷雅琪紅潤的臉頰,又把她的長爰卷在指間,他發覺自己好像玩她玩上癮了,她身上每個地方都強烈地吸引著他。

  殷雅琪深吸一口氣,唇邊露出溫柔的笑容。「你剛才那樣笑真好看。」掃掉所有陰霾,只有完全的愉悅,英俊得讓她怦然心動。

  聞言,尼奧淡淡地抿住唇,並未表示什麼。「我今天早上和那位要幫你辦畫展的畫廊經理見過面了。」

  「什麼?」殷雅琪瞪大眼睛,滿臉疑惑。

  本來想問他怎麼知道對方是誰,隨即又認為這個問題很笨,因為那位畫廊經理來家裏拜訪過,蘿絲也見過他,還留下他的名片,只要他向蘿絲問起,立刻就清楚明白了,不是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管她的畫展了?

  尼奧啜了口微溫的咖啡,神情雖然沉靜,但殷雅琪怎麼看都覺得他在閃避她的注規。還有,他的臉頰浮出古怪的顏色,有點紅紅、粗粗的……不會吧?他怎麼可能臉紅呢?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回答我啊?為什麼不說話?」殷雅琪又問。

  尼奧故意慢條斯理地放下咖啡杯,終從開口,「我要你跟我回紐約,臺灣的畫展必須馬上取消。」

  「不,」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殷雅琪坐直身軀,小臉漲得更紅。「為了這次畫展,我已經花了很多心血,不能說停就停。」

  厄奧濃眉糾結。「三年前你不是辦過一次了?這還不夠嗎?」

  「三年前是三年前,展出的畫作和這一次當然不一樣……」殷雅琪忽然一頓,「你怎麼知道我三年前辦過畫展?」

  三年前是她首次的嘗試,在畫界初試啼聲,雖然很多來看畫的人都把重點放在她的出生背景,但她覺得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了。那場展出,每件作品都是她真心的創作。

  尼奧避重就輕地回答:「想知道還不簡單?我不管,你非得跟我回紐約不可。」

  「可是你之前明明說我不用去,你要我留在臺灣的,不是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要你跟我走。我已經訂好後天的班機,我們一起走!」

  殷雅琪咬著唇,眼眶驀地紅了,她拚命想忍住眼淚,可是實在太傷心了,又在他面前哭了出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嗚……我嫁給你,當然想跟著你過去紐約,可是不能等人家把畫展辦完嗎?你問也沒問,就跑去跟畫廊經理談,你怎麼可以這樣?嗚……我也想跟你走啊!可是……」

  殷雅琪愈哭愈傷心,明白他討厭女人的眼淚,又趕緊摀住小臉。

  尼奧臉色鐵青地低聲詛咒著,但聽到殷雅琪說想跟他走,煩悶的心情稍稍露出一絲陽光。

  他的確不可理喻兼霸道,這些他都承認!

  這趟來臺灣,是被那股想見她的渴望所驅使,他從未這樣在意一個女人,不管做任何事,她的聲音、身影、甚至香味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情況糟到回天乏術,遠遠超出他的控制,而經過昨夜,他更加明白他再也沒辦法將她獨自拋下,了無牽掛地飛向其他地方。

  「別哭了。」尼奧煩躁地說。

  「人家也不想哭啊……」斷斷續續的抽噎由殷雅琪的指縫間傳出,可憐兮兮地指控著他的「暴行」。

  忽然,尼奧拉開殷雅琪的小手,重重地親吻她,吻得她神魂顛倒,忘了哭泣地癱進他的懷裏。

  「尼奧……」

  摟著殷雅琪柔軟的嬌軀,尼奧終於很不甘願地讓步了。「要辦畫展可以,到紐約去辦!但是後天你一定要跟我走。」

  「啊?」殷雅琪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一向教人捉摸不定,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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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24: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殷雅琪還是妥協了,將這一次準備在臺灣展出的畫作全部帶往紐約。

  她明白尼奧勢力龐大,但這回她才真正見識到「NEO」集團超強的行動力,只見他以電話下了一道命令,隔天就飛來一小隊人馬,將她的畫作小心裝箱,遞送往紐約。

  蘿絲當然隨著他們返美,而時間如此緊迫,當殷雅琪將消息告訴趙嘉敏和兩個妹妹,自然引起不小的反彈;最難過的是謝香吟那關,要不是她極力阻撓又用力哀求,謝香吟真會拿刀砍死尼奧了事。

  總之,重要的事情先行處理,其他的事,就慢慢再安排吧!

  搭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踏上尼奧位在紐約郊外的宅第,已是深夜時分。殷雅琪累得沒力氣欣賞沉浸在夜色下的美麗莊園,只感覺這片產業佔地極廣,不管是漂亮的噴水地或是草地、綠樹,都整理得十分乾淨。

  「到家了,琪琪。」

  「唔……」尼奧強壯的臂膀將殷雅琪從車內抱起,她依偎著他,疲憊地笑了笑。「謝謝你。」

  尼奧雙目微瞇,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殷雅琪安穩地躺在懷裏。發現蘿絲正在偷笑,他挑起濃眉瞪人,才杜絕這位老管家繼續露出那種戲謔又瞭然的神情。

  抱著妻子走進屋裏,一群傭人正在裏面等待,見狀,大家不禁目瞪口呆。

  殷雅琪也嚇了一跳,羞紅著臉,壓低聲音說:「快放我下來……」

  「從現在起,她就是尼奧莊園的女主人。」尼奧沉聲說著,與生俱來的威勢讓眾人不由得立正站好,屏息等待,沒想到他接下來卻說:「她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在大家錯愕的注目下,尼奧抱著殷雅琪往樓上走去。

  進入寬敞得有點過分的主臥室,尼奧將殷雅琪平放在大床上,這才發現懷中的人兒巧肩顫抖,笑得眼眸中都閃出淚花了。他濃眉挑得老高,懷疑地瞪著她。「笑什麼?」

  殷雅琪臉蛋紅撲撲的,在溫暖的燈光映照下像一顆美麗的水蜜桃。她以織指輕戳他的胸膛,「你都不事先提醒人家,突然出現一大票人,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樣很沒禮貌耶!」更別提她是被他橫抱進來,唉……好尷尬。

  「那些人都是莊園裏的員工,工作資歷至少三年以上,已經很習慣了。」

  「習慣什麼?」這會兒挽殷雅琪挑眉,「習慣你常常抱女孩子回來嗎?」

  尼奧怔了怔,不太明白殷雅琪的意思。她是在吃醋嗎?還是在跟他開玩笑?抑或者……兩樣都有?

  「他們很習慣我說話的方式。」尼奧深刻地凝視殷雅琪,心口竟因她的質問泛出詭異的歡愉。原來他喜歡她為他吃醋的模樣。

  殷雅琪抿了抿唇,疲憊的感覺竟然消失了大半,好想跟他這麼東南西北地問扯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說話的方式實在有待改進?」

  「是嗎?」俊美的下顎略偏。

  「嗯。」殷雅琪用力點頭,「你總是這樣高深莫測,讓人捉摸不定,這樣……這樣很不道德。」

  這是什麼歪理?尼奧微怔,唇角洩漏淡淡的笑意。

  「我是商人,你不會忘記了吧?愈是高深莫測,讓人捉摸不定,就愈能贏得最後的勝利,跟道德扯不上關係。」尼奧頓了頓,上半身傾靠過來,唇瓣幾乎要碰觸到殷雅琪的紅唇,低啞地說:「還是……你想要弄懂我?」

  殷雅琪瞬間心跳加快,老天!這男人正在勾引她,而她竟然覺得全身酥軟,埋在身體裏的火苗因他的撩撥正緩緩甦醒過來,她渴望他的吻、他的愛撫,還有他親密的佔有。

  「如果我說是呢?」儘管羞澀不已,她仍然強迫自己大膽地回視他。就算真的要受傷,再次承受他陰晴不定的個性,她也認了。

  反正,她已經不能不去牽掛他,心動了就要有勇氣接受苦果,不是嗎?

  房間裏陷入一種奇異的沉默,無形的火花藉著彼此的凝視相互碰撞,激起不可思議的光彩。

  忽然間,尼奧沙啞地低語:「你這愛咬嘴唇的壞習慣也該改一改。」

  「啊?」殷雅琪表情十分無辜。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尼奧伸出長指輕捏她的下巴,傾身向她,溫熱的舌長驅直入,深深奪取了她的呼吸。「你想弄懂我,我等你,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

  「尼奧……」殷雅琪忍不住歎息,心裏的暖流急湧而出。

  纖細臂膀緊緊地擁抱他,開始回應他的熱情和需求,釋放出更多的溫柔,將兩人綿綿纏繞。

  窗外,星光點點,廣闊的莊園正淫浸在浪漫的夜裏,美得不可思議……

  殷雅琪對環境的適應力一向很好,再加上她大學學業是在美國完成的,如今在紐約定居,對當地的一些事物並不陌生,很快就進入狀況。

  一個禮拜過去了,她良好的適應讓尼奧感到愉悅而安心,惟一覺得頭痛的是——他沒想到,他這個看似柔弱文靜的妻子,卻有一顆固執無比的小腦袋瓜。

  「我說我不要!」「NEO」集團辦公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裏,殷雅琪小手握成拳頭,飄逸優雅的裝扮配上一張紅通通的生氣小臉,似乎不太搭調。

  坐在大辦公桌前的尼奧也沉著一張臉問:「為什麼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嘛!」殷雅琪跺腳,「辦畫展是我自己的事,雖然對紐約的畫廊我還不熟悉,但這裏比臺灣更重視藝術,我一定很快就會找到很棒的畫廊幫我展覽,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慢慢來,不需要你幫忙。」

  尼奧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雙目略沉。「『NEO』集團在紐約就有藝術畫廊,在美國其他幾個大都市也有,你為什麼還要去找別的經營者?這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才不是!我要靠自己。」殷雅琪固執地嚷著。

  「你當然是靠你自己,難道別人能幫你畫嗎?既然有好作品,你一定希望能有最好的場地幫你展出,不是嗎?」

  「那……那不一樣啦!我才不要掛上『NEO』集團的名稱,我不要讓別人認為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才能開畫展……」殷雅琪愈說愈小聲,因為尼奧突然離開座位,站在她面前。

  尼奧的臀部抵著辦公桌的邊緣,雙臂抱在胸前,下巴微揚,把散在額前的一絲亂髮甩開,眼底的火苗亂竄著。殷雅琪被他看得臉紅心跳,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她硬是強迫自己看回去,不想示弱。「你對自己的畫有信心嗎?」尼奧慢條斯理地問。

  「誰說的?」殷雅琪咬著唇,發現他的目光瞄向她的小嘴,又連忙鬆開。「我對自己的作品很負責,都是真心的創作,我知道,只要用心去畫,看畫的人一定感覺得到。」

  尼奧定定地凝視殷雅琪,五官沉浸在一片難解的深邃裏,彷彿眼前的她是一幅值得深究的畫,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你……你怎麼了?」殷雅琪試探性地拉了拉尼奧的衣角。

  尼奧猛地伸出長臂,將殷雅琪整個人扯進懷裏,還惡劣地用長腿將她夾住。

  「尼奧?」殷雅琪抬起泛紅的臉蛋,吶吶地說:「你快放開啦!這裏是辦公室耶……」

  老天!尼奧眼中的火苗竄燒得更厲害了,她認得他那樣的神情,既危險又充滿致命的吸引力。尼奧皮皮地揚起唇角,鼻尖親暱地磨蹭著殷雅琪,聲音慵懶地說:「你特地跑來辦公室找我,為什麼要我放開你?你不希望我抱你嗎?」

  天!這男人到底有幾張面具啊?

  殷雅琪雙手抵住尼奧寬闊的胸膛,身體愈往後仰,他就愈往前靠,兩人腰部以下已緊緊相貼,她感覺到他胯下昂揚的力量,細細的呻吟幾乎要逸出唇瓣。

  「你明明知道人家來找你,是為了……為了畫展的事,一大早家裏就來了訪客,說是你派來的畫廊經理,要跟人家說明畫展的細節,我……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啦!」殷雅琪說到最後像在撒嬌。

  尼奧輕啄著殷雅琪的嫩頰和細緻的咽喉,聲音沙啞地說:「你既然對自己的創作有信心,就應該接受我的安排和那位畫廊經理好好談談,別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媒體一旦炒作下去、引起話題,所有的人對你的畫展一定很有興趣,等到他們看到你的作品,就會知道你的實力。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還是你害怕『NEO』這個名稱會掩蓋你的光芒?」

  這根本是激將法!雖然老套,也明白他的技倆,殷雅琪還是落入他的圈套。

  「我才不是……」

  「那就不要再推拒這樣的安排。」尼奧吸吮著殷雅琪彈性柔軟的耳垂,聽見她淺淺的吟哦,薄唇壞壞地揚起。

  「尼奧,我好熱……」殷雅琪發現自己被尼奧帶壞了,像中了他身體的毒,只要他碰觸她,通常堅持不了多久,她就會棄械投降。

  「那你答不答應?」尼奧故意不親吻殷雅琪的唇,感覺她嬌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貼緊他,他雙手落在她的腰側,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乖乖的,將畫交給『NEO』集團經營的畫廊,好不好?」尼奧的聲音像美酒一般誘人。

  殷雅琪微喘著氣,臉頰泛著不尋常的紅暈。這一切太瘋狂了!她竟然有種極度汛渴的感覺,想狠狠抱住他,在他懷裏融化。

  「你這樣子……不公平啦!」她想吻住那張好看的薄唇,卻被他巧妙地避開,心中的挫敗幾乎將她淹沒。

  尼奧低低笑著,眼神充滿誘惑。「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琪琪,你要我吻你、佔有你嗎?」

  殷雅琪呻吟一聲,美麗的眼眸夢幻得像兩潭湖水,櫻唇沾著潤澤,散發香氣。

  「我們可以滿足彼此,只要你點點頭表示答應,連說也不用說,你覺得如何?」

  殷雅琪頭已經昏了,全身暈陶陶的,而身體和精神的渴求卻在加劇當中,她咬著紅唇,輕哼一聲,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尼奧束緊雙臂抱住殷雅琪的大腿,將她甩在肩上,往辦公室後方的專用休息室走去……

  好像有人在說話,語氣不太好,像是在爭執什麼。

  殷雅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仍躺在長沙發上,身上蓋著一件西裝外套,她輕嗅了嗅,有一股熟悉的氣味,唇邊忍不住浮出一抹動人的淺弧。

  休息室裏只有她一個人,門外又飄進音調微高的話語,她聽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似乎很生氣。

  發生什麼事了?殷雅琪心裏納悶地坐了起來,隨意整理一下儀容,起身走到門邊,悄悄轉開門把,從門縫中偷覷著辦公室裏的狀況。

  尼奧正坐在辦公桌後的旋轉椅上,英俊的面容此時罩著寒霜,兩眼深沉,薄唇輕抿,顯得刻薄而冷酷。

  隔著大辦公桌,一名裝扮十分時髦的金髮美女眼眶裏都是淚水,拿著白手帕楚楚可憐地拭著臉頰,精緻的五官和修長美麗的身段就像雜誌裏的模特兒,美得毫無瑕疵。

  「尼奧,你怎麼這麼狠心?比佛利山莊那兒的幾家店面和夏威夷的兩家飯店都是我的,你怎麼可以這樣不顧情面?那是你父親留給我的,你這樣欺負我,太過分了!嗚……」

  尼奧冷哼了一聲,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絕然地說:「你說是我父親留給你的,那你將證據拿出來啊!有真憑實據的話,這場官司也不會拖了那麼久。這幾年,你從我父親身上拿的東西還不夠多嗎?除了洛杉機大衛斯家族的豪宅,還有位在三藩市的幾塊產業,你還想如何?如今財產的法律訴訟完全結束,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你可以走了!」

  「尼奧!」凱薩琳悲傷地呼喚,任誰見了都會心碎,就連躲在休息室偷看的殷雅琪也忍不住同情起她。「你明知道我愛你啊!」

  殷雅琪心一跳,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兩人,大氣也不敢喘。

  尼奧突然笑了起來,帶著濃厚的嘲諷說:「你不愛我,凱旋琳,你只愛你自己,這一點我們都心知肚明。」

  凱薩琳豐滿的胸脯急速起伏,極不甘願就這麼放開這條大魚。雖然她是富豪的遺孀,繼承了一大筆財產,但有誰會嫌錢太多呢?更何況她還對這個冷酷又充滿吸引力的男人念念不忘。

  「好吧!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愛,你難道不曾眷戀過我的身體嗎?那些纏綿的夜晚,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尼奧,你不能否認,只有我才能帶給你極致的高潮和快樂,我熟知你身體每一個地方的反應,就如同你瞭解我的身體一樣,我們才是最相配的,」

  尼奧挑了挑眉,神情一貫冷淡。「我已經結婚了。」

  凱薩琳妖嬈地拋著媚眼。「那又如何?你還是可以要我的。」

  「你別忘了,你還是我繼母。」

  「只要你不說、我也不說,誰會知道?」

  「凱薩琳,」尼奧的唇角高深莫測地揚起,突然丟出一句:「你讓我想吐。」

  「尼奧‧大衛斯!」像是被人摑了一掌,凱旋琳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警告過你,我不忌諱打女人,你下次如果再敢來這裏,對我說一些沒營養的話浪費我的時間,我會直接拿你當沙包。現在,滾出我的視線,再也別讓我看見你!」

  凱薩琳這回學乖了,雖然法律訴訟敗訴,失去一大筆財產,連他的人也得不到,但就算想報復,他卻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物。她咬咬牙,仍想維持一點尊嚴,把精緻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女王一樣踱出尼奧的辦公室。

  殷雅琪緩緩吐出一口氣,腦中好紊亂,乾脆背靠著牆滑坐在地上,雙臂抱著膝蓋陷入沉思。

  忽然,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尼奧居高臨下地瞪著殷雅琪,似乎早就知道她剛才的偷聽舉動。

  殷雅琪回視著尼奧,抿著唇不說話,一會兒又縮回下巴,靜靜擱在膝蓋上。

  「為什麼不說話?」尼奧直接蹲在殷雅琪面前,棕眸炯炯有神。

  殷雅琪紅唇一嘟,「要說什麼?」

  尼奧探究地瞇起眼,「你都聽到了?」

  殷雅琪瞥了尼奧一眼,「說得那麼大聲,當然聽得一清二楚啦!你跟那個女人……你喊她繼母,卻跟她……跟她……」她說不下去了,漲紅一張小臉,乾脆撇向一邊。

  「我跟她的事早已過去,她嫁給我父親之後,我就不曾再和她發生過關係,信不信由你!」他竟然在跟她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莫非這小女人在他心中已經佔有無比重要的地位?

  「哼!」殷雅琪還是固執地抿著唇。

  沉默了幾秒,尼奧忽然伸出手摸著殷雅琪的黑髮,手勁溫柔得不可思議。「你在吃醋嗎?」

  「才沒有,」殷雅琪否認得太快,反而沒什麼說服力。她心裏一酸,眼眶莫名其妙就充斥了淚水,還不小心滾落下來。

  噢!她討厭自己這麼軟弱。

  「你走開啦!我不要理你!」看見尼奧靠近,殷雅琪捶打著他的胸膛,結果還是被拉進他強壯的懷抱中,不能動彈。「你去找你的凱薩琳啦!嗚……討厭!你走開啦……」

  尼奧忍不住失笑,心中卻惡劣地感到滿足,貼在她耳畔低語著:「我偏偏要找你!唉……怎麼又哭了?」

  「你不喜歡我哭,我偏偏要哭,我要哭得很大聲、很大聲,你走不走?」殷雅琪孩子氣地大嚷,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那你就哭哭看!」沒想到尼奧不受威脅,話一說完便低下頭堵住她的嘴,有效地斷絕地「放聲大哭」的計畫。

  片刻之後,休息室裏再度響起男人和女人浪漫纏綿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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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5 23:24: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殷雅琪的畫展如火如荼地開始籌備,事實證明,利用「NEO」集團的豐沛資源,有頂尖的畫廊經理人為她的創作量身打造展覽的場地,讓一切細節精緻、有條不紊,儘管與她原先的想像有所出入,但她不能否認,對於這場畫展,她心裏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期待。

  只是,那一場由「凱薩琳」掀起的、不大不小的風波,在她和尼奧之間造成強力震盪,經過這麼多天,她心裏還是不舒服,主要原因還是歸咎於尼奧的保留態度。

  他總是這樣,讓她苦苦地思索,想進一步碰觸他的心,他卻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巧妙地閃避她的親近。

  他說那是過去的事,她願意相信,他和凱薩琳之間的種種,她一點也不想管,她只想明白他的現在與未來,是否可能接受她的存在?

  是她不滿足、奢求太多嗎?可是她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又怎能控制住萬馬奔騰般的想望?

  她希望他慈悲一點,給她一個答案,就算在愛中受傷,也好過懸著一顆心,去猜測他千百個意向。

  此時,起居室的古董鐘「噹噹噹」地響起,已經晚間十一點了。

  西裝筆挺的文瑞克約莫五十歲,很有英國紳士的味道,他緩緩將一杯香草茶喝盡,俐落地收拾著公事包,朝著坐在對面的殷雅琪頷首微笑。「沒想到談到這麼晚,我也該告退了,夫人。」

  殷雅琪可愛地歎了一聲。「文瑞克,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要稱呼我夫人啦!拜託……」

  艾瑞克推推金邊眼鏡,眼中閃動著智慧的光彩,叫著殷雅琪的英文名字。「是,安琪拉。」

  「這樣好聽多了。」殷雅琪俏皮地吐吐舌頭。見文瑞克站了起來,她也跟著離開座位,伸出手和他握手。「艾瑞克,謝謝你這陣子的幫忙,我心裏很感激。」

  「請別這麼說,能為你服務,我心裏很高興。更何況,你的作品很有生命力,對色彩的掌控又有獨特的風格,呈現出女性柔雅和堅韌的一面,能展覽這樣的畫作,我覺得很光榮。」

  艾瑞克正是「NEO」集團所經營的紐絢藝術畫廊的總負責人,對於藝術品向來擁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度,在美國甚至是義大利、法國等歐洲國家都擁有極佳的鑒賞聲譽。

  聽到這番話,看見對方誠摯的眼神,殷雅琪激動得快要掉淚了,心裏漲滿歡喜,臉頰迅速染紅,忽然上前擁住文瑞克。「噢,艾瑞克,真的謝謝你。」

  艾瑞克先是挑眉,接著微微揚唇。「不客氣!」這東方小女生實在很有趣,難怪會議「NEO」集團的大總裁如此癡迷。

  此時,空氣莫名其妙一窒,起居室裏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見莊園的男主人正斜倚在門邊,棕眸蒙上淡淡陰影,一語不發地看著他們。

  「大衛斯先生。」文瑞克禮貌地頜首,提起公事包住門口走去,在尼奧面前停頓下來,溫和地說:「夫人畫展的事已經做好準備了,明天會將邀請函送出,向各大報社發通知。」

  尼奧點點頭,微微站直身軀。「你可以走了。」

  「是。」文瑞克又回頭朝殷雅琪微笑,接著轉身越過尼奧走出起居室。

  文瑞克一離開,室內馬上陷入一陣沉默。這幾天殷雅琪對尼奧有些冷淡,就算抵擋不住他的索歡,和他沉淪在一次又一次的感官愛戀中,一旦從火熱情慾中清醒過來,她總是收斂起小臉上的笑容,對他採取消極抵抗的政策。

  這段婚姻一開始就帶著陰影,她原本也想守住自己的心,理智而冷靜地面對;但愈和他相處下去,就愈想碰觸他內心的世界。

  如果他真把她當作生孩子的工具或帶得出場的花瓶,那他就不該在有意無意間流露出讓人心醉又心碎的柔情;不該在說話傷她後,又對她關懷備至;不該狠心將她丟在臺灣三個禮拜,最後又野蠻、任性地要求她跟著他來到紐約。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蘿絲呢?」尼奧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帶著顯而易見的疲倦。

  殷雅琪心一緊,悄悄地打量尼奧。「我要她早點休息。你找她做什麼?你想吃宵夜嗎?」一問出口,隨即又覺得不對,蘿絲是莊園的總管家,當時被召去臺灣陪她已經很大材小用了,更何況下廚煮宵夜?這些事吩咐別的傭人就行了。

  尼奧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轉身就走。「沒什麼事。」

  「尼奧!」殷雅琪喚住尼奧,覺得今晚的他實在是莫名其妙,不過雖然心裏氣惱,兩隻腳還是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近。「你是不是肚子餓了?你晚上到底有沒有吃東西?我煮麵給你吃好不好?啊……」

  殷雅琪驚呼一聲,因為尼奧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顛,幸好他及時扶住樓梯,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尼奧!」殷雅琪慌張地抓住尼奧的手臂,才驚覺他的體溫高得嚇人,靠近一看,那張俊容隱約泛著紅熱,雙眼的焦距有點渙散。

  「老天,你在發燒!你全身燙得不得了……」殷雅琪腳一跺,急急嚷著:「為什麼不早說?你自己都沒感覺嗎?」

  沒想到尼奧居然說出更讓殷雅琪吐血的話。「沒關係的,跟蘿絲拿幾顆藥吃吃就可以了,家裏應該有退燒藥,她知道放在哪裡……」他覺得頭好痛,下意識地緊皺眉心。

  「不行!你非看醫生不可!」殷雅琪抓起尼奧的臂膀放在肩上,另一手則吃力而固執地攬住他的腰,壞脾氣地說:「我先扶你到房間去,再打電話通知家庭醫生過來之前,你給我閉嘴,不准有意見!」

  尼奧沒有意見,只是感到錯愕,還有一點不是滋味。這幾天,她對其他人都是和顏悅色,甚至剛才還和文瑞克有說有笑,獨獨對他擺著一張冷淡的小臉。而現在她竟然還敢凶他?

  等他精神恢復,頭不再昏昏沉沉,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小女人,讓她明白這個家裏誰才是老大!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殷雅琪扶著尼奧躺上床後,整個人已經氣喘吁吁。替他蓋好被子,她伸手探探他的額頭,燙人的溫度讓她的小臉蒙上一層憂慮。

  「走開!不要管我……」尼奧眼睛半閉地揮開殷雅琪的手,賭氣似地將臉轉向一邊。

  「你……」殷雅琪心裏又急又氣,但她告訴自己他在生病,不要跟一個病得昏昏沉沉的人一般見識。「我偏偏要管!」

  尼奧耳中嗡嗡亂響,腦袋沉重得讓他找不到半點意志。一沾上枕頭,他身體放鬆平躺,疲憊感狂風似地席捲過來,他的眼皮完全提不起來,薄唇發出無意識的低喃……

  「尼奧?」殷雅琪擔憂地喚著他,他隱約聽見了,卻沒氣力回應,很快便進入昏睡當中……

  當尼奧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陽光正大把大把地從窗外灑進來,那抹纖細的身影依然存在,卻多了老管家蘿絲和家庭醫生老安東尼。

  「咦?他醒了!」殷雅琪傾身靠近尼奧,水眸清亮地看著他,小手不由自主地撫著他的臉龐,欣喜地嚷著:「蘿絲、安東尼醫生,他醒過來了!」

  尼奧眨了眨眼,定定看著被歡喜染紅雙頓的殷雅琪,胸口有些發熱,掀動雙唇正想出聲,老安東尼在此時靠了過來。

  「難得你這個工作狂兼鐵金剛也會有不支倒地的時候。」老安東尼拿著耳溫計伸進他耳裏,看著顯示出來的資料,很滿意地點點頭,「幸好溫度降下來了,昨晚我接到電話趕來時,你燒到將近四十度,昏睡得亂七八糟,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身體不舒服不會及早就醫嗎?等等!別亂動,我知道你肌肉會感到酸痛,所以這幾天最好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就當放自己一個長假。」

  老安東尼頓了一下,瞄了一眼殷雅琪,對著尼奧頑皮地眨眨眼。「你妻子很擔心你,所以你還是乖一點吧!別讓她又哭了。」

  感覺到尼奧的注視,殷雅琪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抬起手背擦拭臉頰,見老安東尼收拾器具要離開,她掩飾性地連忙站起來。「安東尼醫生,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又不會迷路。」老醫生迷人地微笑,「更何況,我還想吃一頓蘿絲幫我準備的早餐再走。」

  一旁的蘿絲也笑了出來,對著殷雅琪說:「我和安東尼先出去了,等會兒再送早餐過來。你昨晚幾乎沒睡,尼奧少爺的狀況已經穩定了,你也該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嗯。」殷雅琪點點頭,見房門關上,她深吸了口氣,又走回床邊。

  「你整晚都沒睡?」躺在床上的尼奧忽然丟出一個問題,眼中已恢復精神,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殷雅琪。

  「我有睡啊!」只是睡不到一個小時。

  「說謊!」尼奧銳利的眼神一瞪。「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她擔心他、關心他,誰教他的影子莫名其妙地佔據了她的心田,他生病了,她當然焦急萬分,怎麼可能睡得著?

  殷雅琪抿著層不說話,紅撲撲的臉蛋和閃躲的眼神卻洩漏了答案。

  天啊!尼奧說不出現在的心緒,像在熱鍋裏沸騰,「噗噗噗」地冒出滾燙的氣泡。原來,他也在渴望所謂的愛情?

  那原本讓他嗤之以鼻的東西,他向來都極輕蔑它,沒想到是在為自己的盲目我一個藉口;而當它來臨時,卻是這樣無聲無息。

  尼奧雙手撐著床,勉強想坐起來,高燒後的肌肉酸痛卻讓他皺起眉心。

  「你不要逞強啦!」殷雅琪急急靠了過去扶住尼奧的身體,兩人一下子貼靠在一起,望進彼此的眼底。

  尼奧粗糙的手指緩緩觸摸殷雅琪的臉蛋,聲音低啞地問:「你怎麼這麼愛哭?」

  那張秀麗的小臉上還留著淚痕,淡淡的,卻有辦法讓他的心臟在瞬間糾結。

  「我……」殷雅琪囁嚅地垂下頸項,下一秒,男性的臂膀已環上她的腰,將她攬在胸前。「尼奧?」「噓……乖乖讓我抱一會兒。」

  殷雅琪不再亂動地靠在尼奧胸口,他的體溫雖然回穩,仍然偏高了一點,透過衣物滲進她的毛細孔裏,讓她渾身跟著發燙。

  「你以後不可以再這麼輕忽自己的身體,把工作放給底下的人去做嘛!要不就少賺一點錢,你昨天真的嚇死我了!」看著他高燒不退,五官難受地擰緊,害她的心也跟著擰了一整晚。

  剛明白了殷雅琪對自己的價值,尼奧心裏尚處在餘震當中,還需要一些時間靜靜地調整。就這樣單純地擁抱著,他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滿足;和肉體上契合的親密相較,此時兩顆心更加貼近,已無空隙,更不需要言語。

  「我好很多了。」尼奧忍不住微笑,被人真心關懷的感覺很奇妙,他正在體驗當中。他摸著她的長髮,故意哀怨地說:「你還在為凱薩琳的事跟我賭氣嗎?」

  「不關凱薩琳的事。」殷雅琪忽然仰起小臉,紅唇微噘,「是你!」

  「我?」濃眉挑得老高。

  「當然是你。」

  「我怎麼了?」

  「你……」殷雅琪幾乎聽見自己過快的心跳聲,她的臉頰紅得發燙,頭一甩,決定豁出去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是說……你有沒有可能喜歡上我,然後……愛上我?」

  四周沉默下來,連空氣也變得凝重。殷雅琪覺得胸腔漲得好痛,這才意會到自己竟然緊張到忘記呼吸。

  尼奧的棕眸一連變幻了好幾層深淺不同的光芒,彷彿冒竄著兩把火焰,耐人尋味卻又充滿了惑人心智的吸引力。

  「你不要不說話,你這樣看著我,我根本不懂你的意思……」殷雅琪小手悄悄握成拳頭,「如果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請你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那我就不會那麼困惑,我會管好自己的心,讓彼此都好過一點,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回到最初的原點,也就是以利益為主的婚姻,我不想再愛你愛得那麼辛苦……」

  嘴中嘗到鹹味,殷雅琪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開始掉眼淚,淚珠順著勻稱的香頓滑落而滲進嘴裏,讓她嘗到愛上這個男人該有的苦澀。

  尼奧突然低下頭,深切地吻住殷雅琪。

  「尼奧?」

  「你敢回到原點試試看!」尼奧下顎微繃,看起來有點兇惡地說:「還有,我也不准你約束自己的心、不准你約束自己的感情!」

  「你到底要人家怎麼樣嘛?」殷雅琪可憐兮兮地指責。「你真的可惡透了!你霸道又惡劣,可惡透了!」

  她好氣他這種態度,不斷留給她想像的空間,偏偏不真正狠下心來賞給她一個痛快。

  雖然燒剛退,尼奧的力氣仍然比殷雅琪大,健臂一縮,有效地將她鎖在懷裏,然後抱著她一滾,以優越的體型將她禁錮在床上,兩具身軀火熱地交纏,火苗在瞬間竄高,將所有的爭執燒成一團灰燼。

  「尼奧,我愛你,我愛你啊……」殷雅琪近乎絕望地哭喊,也近乎絕望地回應著他,雙手迅速剝除他的睡衣,也脫除自己身上的衣裙,她第一次這麼瘋狂主動,裸裎的玉體渴望他的撫觸,彷彿這是最後一次的擁抱。

  「愛我!尼奧,求求你愛我……」她哭喊著,雙腿圈緊他的腰,索求他熱烈的充滿。

  「琪琪……」尼奧喘息著。

  尼奧深刻地凝規著殷雅琪,眼中有著明顯可見的溫柔,只可惜她已累得睜不開眼皮,沒看見那份乍現的珍貴情意。

  拉好被子將兩人蓋住,尼奧由身後擁著殷雅琪,輕吻落在她的頰邊和發上,滿足地和她一起進入夢鄉。

  門外,端著豐盛早餐的蘿絲悄悄笑了,輕輕幫那一對倦極的愛情鳥關上房門。

  噢,千萬別誤會,她可不是偷窺狂,只是想親眼印證一下這座莊園的春天真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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