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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劉芝妏]淩波愚每人【女婿大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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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6:23 |倒序瀏覽
淩波愚每人(女婿大人之二)作者:劉芝妏

這未來的老丈人對他真的很不爽!
否則,幹麼死盯著唯一的寶貝女兒不放?
明明兩人婚都訂了,
但他想“偷吃”她卻要命的難,
真是令他火大了!
三年來情人節的燭光晚餐,
護女童貞的老爹總有辦法滲透搞破壞,
除了安排電燈泡、現場連線追蹤外,
使盡離間計,還為她搭起友誼橋樑來,
巴不得她能不愛他,兩人分手最好!
他找她,老爹甚至耍心機不給見,
厚,沒聽過山不轉路轉嗎?
他就不會學那蜘蛛人爬牆喔,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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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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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6:51
  再出發!  劉芝妏

  冬天都是既寒且凍,而今年的冬天,更是加倍的寒凍!

  寫著稿子,雖然女主角名喚浚波,但在心裡,可一點都沒感受到水波蕩漾,只覺得……冷呀!

  難得這兩天開始放晴,堆積了多時的發霉心情也可以拿出來曬曬陽光,趁著冬陽仍烈,好好地讓心情高歌一番。

  許久未曾提筆寫序了,二○○三年是我變化最大的一年,一年沒有提筆創作,

  小說界也是變化劇烈,重新歸隊,希望讀者沒有遺忘我。如今再創作多少有些生澀,希望讀者喜歡這本作品,也能告訴我,你們喜歡什麼內容,重新調整再出發。

  也不知該寫些什麼較妥當,所以呢,我決定放自己一馬,就這麼帶過去了,下回……待下回,有事再敘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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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7:24
  第一章

  深夜鈴聲最催魂,一聲,又一聲,再一聲,終於將睡成大字型的宇文凌波自好眠中吵醒了。

  誰這麼好膽?敢來吵她?

  眼簾仍瞇成一條線,她摸摸摸,總算摸到床頭櫃上的話筒,先問候一下對方的祖宗八代,再查明身份。

  「是哪個廢人?」

  「凌波?」

  咦?

  「丫傑……不早出聲,害我罵得這麼起勁。」揉揉惺忪睡眼,宇文凌波打了個哈欠,順便瞄了眼几上的鬧鐘--凌晨三點鐘整。「怎麼還不睡?」

  阿彌陀佛,希望屠家的祖宗八代別怪罪她這個未過門的後代媳婦!

  屠傑靜默無語。

  「喂喂喂?你怎麼了啦?」

  又是一陣沉默,她旋即會意。

  「你又作惡夢了?」

  另一端傳來一聲輕歎。

  清清幽幽、隱約不明的輕歎,若不是醒了差下多七、八分,她鐵定會被嚇出一堆雞母皮來。

  「我……唉……」

  「別唉唉唉了,三更半夜很嚇人哩。」聽他欲言又止,她大概了了。「是不是屠媽媽又跟你說什麼了?」

  「唉!」再一聲歎。

  這下子,連宇文凌波也想歎氣了。

  就像食物鏈一樣的輪迴,急著抱孫的屠爸爸三天兩頭就替兩個兒子到廟裡燒香拌佛,順便眼神明數落兒子的不上道,都到了適婚年齡還不娶老婆。陪著舉了幾天的香,心底也附議的屠媽媽分別找兒子發難,然後,被叮嚀到「累積成疾」的屠傑嘴裡說不管他,暗夜裡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總夢到自己像匹種馬般播完種,然後陪產時血光入目,繼而癱死在產房裡。

  聽說他哥哥更慘,屠勳超沒耐性,若被兩老逼急了,當天晚上就會犯夢遊的症頭,據聞他還曾全身光裸裸地四處趴趴走兼「遛鳥」,只是,至今沒幾個人有這個眼福就是了。

  而她是食物鏈的最下層,每當丫傑作惡夢時,她就是那個負責讓他眉開眼笑的心理醫生。

  無論多晚!

  「你別太在意屠爸爸的話啦。」

  「哪可能呀。」心怨一起,埋怨也就順理成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一嘮叨起來,連三姑六婆都只能靠邊站。」

  儘管心煩,宇文凌波聞言仍忍不住輕笑。

  這倒也是,屠爸爸是個心直口快的山東佬,只要他一開口,旁人全都只有惦惦的份;除了屠媽媽,她是他的罩門與剋星。

  聽她笑,屠傑也不自覺地斂起了薄怒。

  「喂,你說我們……」

  哇咧,又來了。

  「別問我,去問老爹。」不待他說完,她先一步的打斷他。

  屠傑聞言又是微微氣結。

  要疏通老爹那顆冥頑的石頭,還不如他自己開山辟路較省時省事。

  見他悶不吭聲,心知這個話題又觸礁了,宇文凌波也惦惦,左右為難。

  而打骨子裡就捨不得寶貝女兒嫁人的老爹,常常這麼教她--

  「他想娶你過門?」兩道濃眉一豎,宇文偉的唇畔泛起了好詐的笑容。「你不會跟那小子說,你還年輕,心情還不定,難接受他的情,事情不就結了。」

  但是,開什麼玩笑呀,她若真敢卯起來對丫傑高歌這一曲,老爹就等著收她的屍好了。

  「那……以後,我們別生了。」夢境太真,總會令他心裡頭發毛。

  「那怎麼行,我答應你要生一支籃球隊的成員呀。」她半真半假地逗他。「還是你反悔了?」

  屠傑不理會她的玩笑,悶著心情。「生孩子得流那麼多血……還是別鬧了,真的好危險!」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沒啥好怕的啦。」

  「我一看到血就沒皮條了。」

  「那你到時就別進產房陪產嘛。」生產的人是她,怎麼她還得反過來安撫他咧?

  「但,萬一你失血過多……或者借腹生子也不錯!」

  「你說真的假的?」

  「前幾天不是說複製羊的技術更成熟了?」

  唉,雞同鴨講!

  即使他語無倫次,可聽多了,宇文凌波照樣一點就通,完全明白他在說什麼,眉心一擰,故技重施。

  「安啦,咱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別想太快啦。」

  「你說什麼?」注意力一下子被轉開了,他倏地從床上一躍而起,雙目熠亮地瞪著烏漆抹黑的窗外。「別激我,否則,我現在就趕到你那兒,讓八字的兩撇都寫齊了。」

  呵呵,她肚裡暗笑,這才是屠傑嘛。

  「還笑,你以為我不敢?」

  「就是知道你敢,所以才笑呀。」整頓氣息,宇文凌波慢條斯理地嘀咕。「心情好多了沒?」

  不甘不願,屠傑悶聲笑了。

  「好煩吶他們。」話鋒一轉,他重拾重點。「你說呢?我們什麼時候讓八字都寫齊了?」

  「還來?」

  「我的偶像是國父,你忘啦?我要效仿他的革命精神。說啦,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比翼雙飛?」最重要的是,袒裎相見。

  「別問我,去問老爹。」

  「連寫一撇也要去問他?」

  「嗄?」她吞吞吐吐了起來。

  每次遇到丫傑這種限制級到問與要求,她最難以招架了啦。除了老爹那一關難過外,還有她自己的因素,不是她個性太保守,而是因為她怕受不了呀。

  「又嗄!」

  不行嘎呀?那……

  「呵呵。」裝傻總可以吧?

  「別老是用這兩招來唬弄我,遲早我會教你伏法的。」叼根煙,屠傑邊歎邊點火。「你能不能跟老爹打個商量,求他寬宏大量地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不能咬住到嘴的肉,好歹也讓我的嘴巴沾沾油氣呀?」

  怔了幾秒,她笑得很賊。

  「往後,我們若生了女兒,攆有男人跟你說同樣的話,你點不點頭?」

  「叫他去死。」他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哈,這不就結了。」

  窒了窒,屠傑再度不情願地笑了。

  聽他低沉的笑聲,宇文凌波總算稍微寬心了。

  會對丫傑這麼死心塌地,除了他對她百般的好之外,他就是這點嘴硬心軟靛貼令她臣服。縱使薰心,他仍會在緊要關頭打住,不想讓她在事後有一絲後悔的遺憾。

  這種男人,錯過了,她會恨死自己!

  晴空萬里,又是一個艷陽天!

  窗外,白雲朵朵,悠閒地飄過淡藍天際;窗內,情濤滾滾,濃烈的春色薰熱了衣衫不整的一雙愛情鳥。

  「嗶」一聲,電話內線響起。

  屠傑笑遞給難得開竅的宇文凌波一個「你等等,保持這種High狀,我馬上就來收拾你」的賊笑,伸展長臂,按向桌面的電話鍵、拿起話筒,心情暗爽到不行。

  「什麼事?」他語調輕快,眼角不忘拋個「性」致勃勃的媚眼,給已經垂掛在嘴邊的「肥肉」。

  今天,是他的幸運日!嘿嘿,難得凌波這麼上道,待會兒絕對不讓她逃了,而且要一口一口地將她給吞得一乾二淨。

  他好餓,餓了三年,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就已飢腸轆轆。

  「要死了你。」杏眸含春,宇文凌波羞睨著他,悄聲數落。

  「嘻嘻……待會兒,你就知道誰要死嘍!」屠傑信心滿滿地以眼神回應,忍不住俯首再偷個吻。

  這時,話筒裡傳出一聲,「喂?」在催了。

  哈,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都忘了致華還在等著呢。

  抱著速戰速決的篤定,他掀回話筒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丫傑?」

  「咦?」屠傑怔了一秒。「心儀?」學姊怎會在外頭呀?致華人呢?

  「我……丫傑……」劉心儀輕抽了口氣,再強自鎮定住急湧而上的委屈。「這裡有位老先生,他說……」

  「什麼老先生,你這丫頭片子會不會講話呀?」

  「喝,老先……先生,你別猛按按鍵,我的手指頭……」

  「手指頭不是好好的連在你手上嗎?叫什麼叫?我又沒將它輾平,你變什麼臉呀?」宇文偉的大嗓門完全壓制住她的反抗。

  怪了,屠小姐啥時將助理換了個母的?丫頭知道嗎?嘖,不成不成,門外擺了個濃妝艷抹的小妖女,朝夕相處下來,這屠小姐遲早會反了。

  對這未來將「拐走」小女兒的屠傑,宇文偉不時在心裡以他名字的諧音「屠小姐」來稱呼。

  「可是很痛!」

  「這麼點痛都捱不了,以後能做什麼大事業呀……甭按了,等你支吾完,天也黑了,我自己來。真是的,年紀輕輕也不多學一點,什麼都不會,等著餓死好了。」先削了她一頓,他迫不及待地拉高嗓門,「未來女婿呀,我進去嘍。」

  女……婿?!

  門裡門外,兩張臉同時垮下。

  不會吧?!凌波不是才二十三歲的豆蔻年華嗎?這是她爸爸?喔,MyGod,他看起來已經一大把年紀,說是她阿公都不會有人懷疑,而且,凌波不但人長得美,嘴巴更是甜,哪像他……

  偷瞪著那老當益壯的背影,劉心儀努力闔上驚愕的嘴。但……背影?哇,這還得了!她趕忙閉嘴,倏地衝到前頭,不顧一切地想達成盡忠職守的任務。

  「老先生,你不能硬闖……」致華不在,她得先替他頂著,不能讓他落個守門不力的話柄。

  宇文偉的老臉也垮了大半。

  又喊他老先生。

  哼,不能?就讓她看看他宇文偉到底能不能!小辣椒想使出拖延戰術,門兒都沒有。

  不理她,他決心要闖關成功。

  「老先生!」生平沒跟這麼刁鑽的老人對陣過,劉心儀有些傻了眼。

  「叫什麼叫?不老都會被你喊老了。」離八十歲他還得再掙扎個四年呢,這丫頭片子竟老老老地亂喊……越想越氣,他索性站在門口,雙手叉腰。「閉嘴,你給我乖乖回去坐好,沒我的命令不准亂動!」

  先替自家丫頭滅滅這妖女的威風,別攆被她爬到丫頭頭頂做威做福,那他可是會雄死了。

  「嗄?」

  「嗄個屁呀,叫你回去坐好就坐好,你是聽不懂話呀?」

  「可是……」

  甩都不甩一臉可憐相的小美女,宇文偉鼻頭一挺,打她泛著淚光的注視下揚長而去,氣勢磅礡得很。

  隔著一道門,屠傑仍能清楚地自話筒裡,聽進外頭一開始的劍拔弩張與你來我往,也隱約知道氣弱的學姊已敗下陣來。他咳聲歎氣,忍不住想替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唉,他的命真是苦,在這個節骨眼上,「魚尾紋」這個總是揮之不去的老傢伙,就跳進來攪壞他苦心經營了快一個小時的一池春水。

  屠傑苦笑連連的自嘲,「果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唉,我已經苦了三年的意志力了,不介意早一點勞動我的筋骨呀。」

  而宇文凌波的反應是--

  才聽到第一聲熟悉的京片子,就見她修長的一軟,想也不想地往前一蹲,像做賊一樣慌張。

  慘,老爹來逮人了!

  發完牢騷地側過臉,屠傑驚見前一秒還在跟自己玩親親遊戲的親密愛人,竟然在轉眼間便矮了半截,甚至不避嫌地將紮了馬尾的小腦袋窩在他腿間,頓時,他光潔的額頭浮起三條黑線。

  凌波她會不會太誇張、太扯了點?!

  「喂?」他心頭不禁百感交集。

  平時,任他魅力全開、說爛了嘴,她只肯眼神偷瞄、目光亂掃,偶爾再正眼笑望,卻死都不肯真正地靠近他胯下三十公分的範圍,說是避嫌。而此刻,隔著微薄的布料,他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急喘的氣息,正暖暖地烘煨著自己且顯而易見已經呈現興奮狀態的重要部位……她這會兒完全是自動自發,不浪費他一滴口水!

  要死了,她是存心要玩他呀?

  「你別玩了……」

  「噓。」

  噓?還噓?她再噓幾聲,待會兒的場面就難看了!

  「夠了,別再--」

  「噓噓噓。」

  該死!

  屠傑吸氣、咬牙,全神貫注在辦公室門口,一雙炯炯虎目散著凶光,極力不往胯下瞧去,雙臂盤在胸前,手則緊握成拳。

  該死的「魚尾紋」!

  「未來女婿呀,我這是順道來跟你打聲招呼。」大剌剌地登堂入室,不安好心的黃鼠狼將「踢館」的居心先按捺住,一雙狐狸眼放肆地東張西瞧。「在忙呀?」

  「嗯。」廢話。

  「我有打擾到你嗎?」

  「沒有。」才怪!

  「最近,好不好呀你?」

  「好,好得很呢。」咧著整齊的大白牙,屠傑微喘,笑得有些陰沉。

  直到你這隻老狐狸出現之前,我好得幾乎快要當神仙了。

  「是嗎……唷,你怎麼臉那麼紅呀?還喘得很呢。嘖嘖,年紀輕輕,小心高血壓呀,身子要顧好啦。」

  眼白微翻,屠傑的嘴角仍揚著,笑容卻更顯凶戾。

  「謝謝老丈人的叮嚀。」只不過,誰不知道你壓根就不安好心呀,哼。「我會努力讓自己長命百歲的。」

  「不必長命百歲啦,又不是要當妖怪,只要像我一樣懂得保養,健健康康的就行嘍,呵呵……」

  聽到老爹的聲音逐漸接近,宇文淺波的身子越是,雙手搭在屠傑的大腿上,心一急,拚了命地將他連人帶椅拉向自己,然後一個使勁往後退,將自己隱縮在桌下與他胯下的窄小範圍裡。

  阿彌陀佛,神明保佑,千千萬萬別讓老爹瞧見她,千千萬萬別讓她的行蹤曝了光呀……阿彌陀佛!

  幾句場面話交鋒帶過,宇文偉笑容可掬地抖出來意。

  「未來女婿呀,加減問問你,你該不會知道我家那丫頭現在人在哪兒吧?」

  「我……」

  「你知道吧?!」

  屠傑立即感受到兩條大腿被狠狠地掐了一記。不痛,卻很刺激那要命的重點位置!牙根輕咬,他盡量不動聲色地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悠悠回話。

  「我怎會知道呢,老丈人。」他笑容依稀浮現,只不過,扭曲中帶著那麼點苦澀。「我在上班呢。」

  「丈人就行了。」哼,光憑這小子口口聲聲的「老」字,就休想這麼輕易騙走他的寶貝女兒。「我知道你在上班,所以我說,只是加減問問你,看你是不是『恰巧』知道嘛。」幾句話,將他的行徑解釋得合情合理。

  你是沒眼睛看嗎?還問個屁呀?

  「真不巧,我不知道。」

  「你……咳咳,這樣呀。」及時憶起進退之道的宇文偉賊目一溜,決定不咄咄逼人。「那我不吵你辦公了。」

  「好。」屠傑簡明扼要回應,連一絲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宇文偉也不以為意。反正,他也沒有留下來再鬥嘴的興致,他只想找到女兒,若時間來得及,說不定父女倆還可以相偕去喝個下午茶什麼的。

  一個揮揮手,走人。

  一個點點頭,目送。

  數秒過後,屠傑熱血沸騰的胯下傳來聲音。

  「走了沒?」

  沉默良久,他努力調妥氣息,直到那雙小手不安分地在他大腿上掐了又掐,他這才歎出又細又長的哀怨。

  「警報解除了啦。」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是她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只能供她暇余褻玩,卻永遠不能拱上檯面。

  遇到她,不知是他的幸或是不幸?他最近常常這麼想。

  聽他一歎再歎,間接意會到自己的蹲勢不但難看,還很尷尬,宇文凌波這才悟到自己不智的舉動。

  「對不起啦,我……」

  「嗶……」

  內線的鈴聲再起,當場將她嚇得又一頭鑽回他胯下前面的空位,動作迅速地巴在他的雙腿上,不動。

  「丫傑?」劉心儀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有些怪怪的。「你沒事吧?」

  瞪著趴在大腿上的那顆動也不敢動的腦袋,屠傑磨磨牙,真想拆了電話機朝那顆小腦袋砸下去。

  如果,那顆腦袋不是連在她宇文凌波的脖子上,他真的會失控!

  「丫傑?」

  「沒事。」他悶悶地丟出不滿。「沒人被殺,也沒人殺人。」

  「嗄?」丫傑話中有話,是什麼意思?

  沒多做解釋,屠傑極不爽地掛了內線電話,飽含怨懟的目光靜待著始作俑者的良心發現。

  此時,宇文凌波也知道純粹只是虛驚一場,便輕手輕腳地連人帶椅推開,爬出藏身處,她目光流轉,只敢偷偷瞄他,不敢正眼迎向他。

  這光景,又豈是尷尬兩個字可以帶過的呀。

  「呃,我以為……老爹他……又回來了!」汗,悄悄從額際沁出來,背脊也微泛著涼意。

  丫傑看起來很生氣哩。

  「怎麼,我是這麼見不得人?」

  「我沒這個意思。」宇文凌波很震愕。

  「或許你沒有這個意思,可是,你的動作有。」

  只要在節骨眼上遇到老狐狸出現,她就活像跟人通姦的罪犯般東藏西躲,弄得他一肚子火都冒了上來。

  「算了。」深知她性子軟弱,屠傑也不捨見她左右為難,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委屈自己。

  既然丫傑肯放她一馬……

  「我時間到了,先走了喔。」一方面是想逃之夭夭,另一方面,下午還要跟教授開會,她不能遲到。

  「好。」他應得有氣無力。

  眼角斜睨著屠傑,宇文凌波強烈地感受到他的不對勁,可是再想想,在經過老爹那陣颶風的侵襲後,任誰都會失去常態吧?不以為意地吁著氣,她飛快地俯身在他面頰輕吻。

  雙手恰巧就搭在他的大腿,極靠近重要部位的腿根!

  「嘶。」

  「怎麼了?」

  說不出話來,屠傑只能搖搖頭,苦笑。

  「你不必送我,我自己下去。」

  「好。」他笑得更苦了。

  只有凌波這個小白癡才會看不出來,有哪個男人處在像他這會兒的狀況下,還能站得筆直呀!

  癱坐在大皮椅許久,屠傑咬牙切齒地操……背完了宇文家祖宗八代,總算消了點氣,也感覺到被嚴重忽略的膀胱在拉警報了。

  上個廁所先,氣仍未消,等待會兒再繼續操……背。

  「心儀?」一跨出辦公室,就見一個淚人兒呆坐在助理的大桌後面。「你怎麼了?致華呢?」

  「他……廁所。」

  「哇靠,他是大條卡在腸肚裡,撇到現在還不出來?」見她坐得穩當,連腰桿子都挺得很直,他訝問:「你們在玩大風吹呀?怎麼他遲遲不回,而你卻巴著他的位子不走?」他這個老闆有那麼嚴格嗎?

  扁著嘴,本就滿肚子委屈的劉心儀越想心越酸,聽他問起,紅唇陡然抿緊,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屠傑嚇了一跳。

  「你幹麼?」左右張望,看看有沒有人目睹這一幕。

  縱使他問心無愧,可是若被人誤會,總是麻煩事一樁;而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麻煩纏身了。

  「他不准我離座。」

  「王致華?」聞言,他眉頭驀然挑高,心生不滿。「這太過分了吧,就算開小差也不是這種遞補法呀。心儀,你也別對他太言聽計從,男人一旦被寵壞了,就飛天嘍!言盡於此,他也不禁悲從中來。

  就像他,幾年來莫不小心翼翼地將凌波妹妹捧在手心呵護,誰不知道她就是他的罩門所在,所以,才會慘遭她那老扣扣的爹挾「天子」以令諸侯,對他百般作賤兼凌虐啦。

  「不是他,是那個氣焰高張的老先生。」

  「老……凌波她老爹?」

  「嗯呀。」

  「他怎麼跟你說?」

  話未脫口,她先啜泣兩聲。

  「他凶巴巴地叫我坐好,沒他的命令不准亂動。」她劉心儀這輩子還不曾被人這麼大小聲過,想來就覺得孬。

  屠傑快暈了。

  「他走時沒叫你自由活動?」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噙著淚,劉心儀搖搖頭,又是梨花帶淚的淒美容貌。

  「你就這麼聽話?」不會吧?

  「我……哇……沒辦法,他這麼凶……」她哭得更厲害了。「他還罵我是小妖精,上個班將自己畫得像個戲子,鐵定是個禍水!」她只不過是趁著休假來探男友的班,結果碰上一個老番顛,還被羞辱,嗚……她這是招誰惹誰呀?

  小妖精、戲子,連禍水都來了?這些詞兒都是老爹對年輕美眉的統稱,敢情老爹是將心儀當成假想敵了?

  見她越哭越來勁,屠傑伸舌潤潤突然變得乾涸的唇,杵了幾秒,舌燦蓮花的他卻想不出半句緩頰的話來,最後,伸手拍了拍她微聳的肩頭,還是搖頭走人了。

  無語問蒼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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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7:40
  第二章

  左思右想,對於前些天在辦公室所發生的點滴,宇文凌波於心有愧。

  「他不該受到這種待遇的。」撥著號碼,她嘀咕地反省。

  其實也是因為這兩天彼此都忙,尤其丫傑還飛了一趟新加坡,兩人根本沒機會見面,害她好想他。

  若他有空,今天晚上兩人說不定可以吃頓晚餐,以解相思之苦。

  「丫傑,關於那天的事,對不起喔。」

  「攆呀?」

  「就老爹到你辦公室時……」

  「對喔。」事情一忙,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還在氣嗎?」聽他的口氣,她開始放鬆一顆心了。

  看嘛,早就知道丫傑是個大度量的人,哪會跟她計較這種小細節呀?但話說回來,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而她竟蠢得再勾起事件炒剩飯,真是大白癡一個。

  「沒氣了。」屠傑大方泯恩仇。「反正也早就習慣老爹愛搞破壞的性子。」

  宇文凌波笑了。「這麼委屈呀?」

  「我的心事,又豈是委屈兩個字可以帶過。」他話中有話地點出自己的委曲求全。

  除了裝傻,宇文凌波也無話可應。

  一切,都要看老爹臉色,誰教她是他女兒。她當然也可以無視於老爹的數落及失望……只不過,她做不到!她就是無法漠視老爹的喜怒哀樂。

  都已經五十三歲的高齡才有了她,老爹當起爹來比一般人都還辛苦,體恤他、順從他,是她理所當然的孝心。

  「以後,我再補償你啦。」

  「好。」知她的難處所在,他也爽快地不加以撻伐。「我將它刻在牆壁上了,遲早要叫你一次還清。」

  「那有什麼問題呢。」

  「可是,心儀那邊怎麼辦?」

  「這關心儀學姊什麼事?」她訝問。

  「哇,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你老爹那天對人家怎麼了?」

  「老爹?」宇文凌波當真是嚇了一大跳。「喂,你別嚇我喔,老爹他不會……他沒對心儀……呃,怎麼樣吧?」心裡跳進了一個鬼,她問得忐忑心驚。

  雖說老爹年紀一大把了,脾氣也是又臭又硬,但若是要起魅力,他依舊是寶刀未老哩,只不過,她相信老爹絕非好色之徒,應該不會對人起什麼歹念,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呀,遇到心儀學姊那種男人口中的「極品」,能做到按兵不動的,沒幾個啦。

  因為心儀學姊的美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你想,男人遇到美女,縱使是老爹這種閱人無數的老手,他還能怎樣?」聽得出來她的語氣猶疑不安,偏他還故意賣關子。

  宇文凌波真急了。萬一口口聲聲誇自己七十多歲了,還像一尾活龍的老爹臨老入花叢……哇,頭大了。

  她不反對老爹談戀愛,但她怕老爹承受不了失戀的打擊呀,再怎麼說,王致華再怎麼差,他也有一個條件是老爹遠遠比不上的。

  那就是--他比老爹還年輕五十歲哩!

  「到底老爹怎麼招惹心儀學姊的?」

  「他呀……」

  「你快說呀!」

  聽出她即將怒急攻心,屠傑也不玩她了,怕再玩下去,先死的會是他。

  「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讓人家罰坐。」

  「罰坐?」

  「你那天離開時,沒看見她就坐在致華的位子上,動也不動?」

  「嗯……」低忖,她快速回想。「那天的確是這樣沒錯。啊,難怪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她是嬌嬌女,老爹這麼對人家,也不雄。」

  「心儀學姊這麼乖?」不會吧?「老爹下了命令,她就真的動也不動?」

  「你才知道她這麼二楞子。」說真的,經過那事,他也才知道原來心儀的狐媚外表全都是個屁,骨子裡,當真是耿直得教人啼笑皆非。「我出去時,就見她眼淚汪汪,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哇!」

  「所以說,你欠人家一個道歉,或許可以請她吃頓飯。」他誠心建議。

  基本上,要老爹那個始作俑者收拾殘局,那是在作夢,所以,父債女還,由凌波出面請人家吃頓飯什麼的,恰到好處。

  「但,只一頓飯?」她不太滿意這個道歉方式。

  知她甚深,屠傑瞭解她的遲疑。畢竟心儀家境極優,光一頓飯聊表心意,雖說她不會在意,可是,凌波鐵定仍會過意不去。

  「要不,邀她跟我們一塊兒去陽明山泡溫泉。」靈光一閃,他想到一石二鳥的好計謀。「北台灣一日游,怎樣?」

  宇文凌波微笑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計畫一日游,怎樣?」

  「就今天,現在,這一秒。」臉不紅氣不喘,屠傑興致勃勃地打鐵趁熱建議著,「先去天母吃飯,再到陽明山去泡湯,然後共享燭光晚餐,再直奔後山看夜景,如何?」越說越來勁,犀利的雙瞳已然晶亮有神,且暗暗夾帶著一股非玩不可的執拗神采。

  追了凌波三年,他深深領悟到她老爹那不上道,總愛玩那種買一送一的跟屁蟲遊戲。若只是在市區吃頓飯,老爹鐵定會眼巴巴地跟在一旁,繼而厚著臉皮地主導全局。

  他惱死了,卻拿老爹沒轍。可是……嘿嘿,老爹有個弱點卻被他給探到了。

  怕坐車、會暈車,超過半個小時以上的車程,老爹他謝絕到訪!

  這回將約會地點定在台北的邊緣地帶,諒老爹再怎麼老謀深算也絕提不出反駁,卻又無法硬跟著來搞破壞,一定會得內傷……哈哈,這一次,他可略勝一籌嘍。

  「嘻嘻。」樂在心中,他情難自禁地輕笑出聲。

  「喂,你在笑什麼?很奸臣哩。」宇文凌波好氣又好笑,猜也猜得出他絕對沒安好心。「說來聽聽嘛。」

  「你管我。」心裡打著壞主意,當然不能給人知道呀。「你決定好了沒?」

  「趕鴨子上架呀?」

  「沒錯,就是相中你這隻母鴨子,你呀,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嘍。」濃眉一挑,屠傑好心好意地勸著。「不是快期末考了?再不出去走走,等考季一到,你就挪不出時間出去玩了。」

  「也對!」

  「喏,你看我多體貼你呀,呵呵。」

  好好笑,明明就是圖利自己,偏他還說得理直氣壯……可是,瞧他笑得志得意滿,宇文凌波的神情柔得似水。

  無論老爹怎麼搞破壞,她就是無法自拔地對陽光般的丫傑著了迷,緣一到,怎麼擋也是擋不住呀!

  一行四人,玩得不亦樂乎。

  「心儀學姊,我替我老爹跟你賠不是。」用餐時,宇文凌波朝她舉起可樂瓶,笑得很赧然。「他就是那種大剌剌的性子,你別在意。」

  「我……不會啦。」

  「真的不會,還是客氣地說不會?」

  「當然是真的。」回眸一瞪,劉心儀連惱笑都是傾國傾城。「丫傑,你別在那兒興風作浪,想借刀殺人呀?」

  致華的嘴像蚌殼,緊得很,所以她不是很清楚宇文家父女跟丫傑之間的互動情形,可是,瞧那老先生一派強勢的模樣,料想,恐怕連向來在商場上橫行、口利如刀的丫傑也討不到便宜。

  至少,看在凌波的面子上,他也絕對是禮讓再三!

  「就算想,你那花拳繡腿有啥小路用呀?!」嘻笑中,屠傑悄悄地替自己扳回一城。「留著招待你們家致華吧。」

  「不關我的事。」大啖美食,王致華忙不迭地表明立場。「西線無戰事,吃飯皇帝大,別拖我下水。」

  「你怕什麼?」

  「我怕死了呀。」他笑瞇著眼,將他們一併嘲諷進去。「一群凶神惡煞環繞在身,我閃遠點,比較沒事。」

  「膽小鬼!」

  見女友嬌嗔數落,王致華的嘴也甜得很。「獨善其身,還不都是為了你呀!丫傑不但中看,手腳功夫也很中用,我哪拚得過他呀。」

  「嗯。」劉心儀附議,眼波不住地往屠傑臉上流轉。

  莫說致華欣賞他這個老闆,說起丫傑,也不由得令她心生激賞。

  人帥聲音亮,高大斯文又充滿了陽光氣息,由不起眼的農村小子到頂著財經博士的漂亮學歷回台發展,幾年內,名下資產由零到百億,完全符合眾女口中「三高」的擇偶條件,而且他風趣幽默又有內涵,再加上他還有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嘴,只要他願意,大概沒幾個女人可以逃得出他撒下的情網。

  他呀,一句話,酷到不行!

  但令她欣賞的不僅如此,會對他有著極高的評分,主要是因為他對凌波的專情與無止境的好。

  一次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邂逅,丫傑到凌波的學校去當客座講師,而凌波負責與他聯繫,就這麼簡單,愛情的橋樑就搭了起來。

  凌波吊件其實不算差,年輕貌美,氣質出眾,明眸皓齒柳葉眉,身段模樣也是婀娜多姿,她清純得像朵茉莉花,畢業後就留在學校當助教,總是笑臉迎人的她有副人人皆誇的好脾氣,當然也替她贏得了好人緣,可是……看在劉心儀的眼裡,就有那麼一些些的遺憾。

  脾氣好,也代表著較優柔寡斷,凌波這種軟性子,適合丫傑嗎?

  「老爹他年紀大了,難免就轉了性,有時像個小孩子似的拗,他說的話,你可別擱在心裡喔,他不是有心的啦。」

  既然凌波先開了口,她也不好意思再拿自己所受的委屈窮追猛打了。

  「凌波,你爸爸看起來很……老當益壯哩。」絞盡腦汁,劉心儀總算是想出一句較得體的形容詞。

  「豈只是老當益壯,老爹他壯得像頭牛哩。」屠傑小聲的對宇文凌波嘀咕。

  「你閉嘴啦。」她也俏聲回嘴。

  「怎麼,我打趣老爹,你雄啦?」

  「廢話!」這還用問嗎?

  「那攆老爹數落我的不是,你會不會跟他抗議呢?」他會追問,這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問得很直接。

  誰都想知道自己在情人眼中,是排第幾嘛!

  「不會!」

  聽她應得倒挺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又是個「負面」的回答,屠傑不禁氣悶地瞪了她一眼,搶過她手中的可樂,一口飲盡。

  ◎$#%※……就知道宇文家這對父女檔生來就專為折磨他的啦,老的三不五時來挑釁他,現在連小的也不甘示弱地插一腳!

  「我會直接舉紅牌,判他出局。」她慢條斯理地補述。「滿意嗎?」

  「呵呵……」受用掉眉輕笑,他再附贈一個甜滋滋的飛吻。

  「怎麼了,凌波,是不是這個問題太唐突了?」一碗湯都盛好了,還沒聽到回答,劉心儀體貼地替她找台階下。「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好奇……」

  聽說,宇文家的成員不多,可是關係頗含興味。

  宇文偉早婚,十九歲就生下宇文浚風,第二年宇文凌雲也出生了,但直到五十三歲時才生下宇文凌波,父女倆差了五十三歲。

  而宇文浚風長年生活在海上,當個跑船船員,始終沒結婚,卻在五十一歲時扯出了一段風流韻事,隔年,那女人將甫出生的宇文勇士扔給宇文家,跑了,結果這對父子倆相差了五十二歲。

  宇文凌雲就較平常了,三十歲結婚,三十三歲生下宇文渥,跟宇文凌波同年。只不過,一場車禍奪走了夫妻倆的性命,留下剛滿十六歲的獨子。

  所以,坐落在台北市中心,一棟三層樓高的大屋,原本只住四個人--宇文偉及小女兒宇文凌波,還有兩個差距十八歲的孫子。而宇文渥在滿二十歲時,娶了同班同學,替宇文家新添一名成員。

  林林總總,全都只是……聽說。向來好奇心就重的劉心儀,當然是逮到機會就想問個詳盡嘍。

  「不是啦,是剛好在想事情。」心儀學姊想說什麼,她心知肚明。「老爹他在五十三歲時才有了我,我媽第二年就過世了,所以,我從小就是他抱到大的,難免會對我有較多的關注啦。」

  「啊,他真的是五十三歲才有你的?」

  「是呀。」

  「哇,」停了一秒,忍不住……「哇塞,好強喔!」

  聞言,三雙眼睛互望,再集中到劉心儀那兒。

  「什麼好強?」

  「我……當然是指老爹他的養育能力!」

  「真的?」

  「那當然。」柳眉一揚,她好氣又好笑地反問王致華,「不然呢?你以為我指的是什麼?」

  「哈哈哈!」

  一陣笑場,其他人紛紛加入討論。

  酒足飯飽,屠傑臨時提出改變地點的邀約,「待會兒到我那兒去泡湯,有沒有意見?」

  身為他地助,王致華當然知道他位於金山的濱海別墅景觀之美、環境之優,既然他開口,自己當然樂意當個陪客,享享泡湯賞景的樂趣。

  男友點頭,劉心儀自然也不反對。

  只有宇文凌波搖了搖頭,一臉為難。

  笑容梢斂,屠傑微微變臉。

  「是不是老爹?」別又是老爹在作梗,否則,他真的會翻臉了。

  平時,盯上盯下,防他像防賊似的,他都忍了。可是,連約個會也訂出諸多限制,那,他可就會忍無可忍了。

  「不是啦,是我自己不行。」

  「你?」

  「嗯。」杏眸輕眨,她將泛著紅霞的粉頰湊向他的耳畔。「大姨媽來了啦。」

  屠傑快暈了。

  「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早上。」

  「不會吧?!」他忍不住歎氣了。「真是他媽的准,怎會這麼巧呀?」

  「唉!」她也很無奈。「誰知道它突然提早來,我也很意外哩。」

  意外也沒有辦法,既然無法泡溫泉,那……他靈機一動。

  「沒關係,致華他們留在別墅泡溫泉,我帶你駕風帆出海!」

  「嗄?」

  「別怕啦,我會罩著你。」屠傑一副天塌下來,有他替她頂著般的豪邁狂情。「駕風帆又不一定會下水,就算下水,海那麼大,也不怕你那一點紅。」

  「可是……」

  「就這麼決定了。」半強迫半哀求,他扣著她的後頸,笑得很濃情蜜意。「我好久沒下海了,難得天氣又這麼好,就陪我一次?」

  「我……」

  「嗯?好不好嘛!」

  這……

  「好吧。」點點頭,她豁出去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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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8:03
  第三章

  有人在吵架。

  有人看熱鬧。

  這天,屠傑伴著兩個客戶正要走進餐廳,轉身之際,好奇地用眼角瞥向對街,突然攏起雙眉,頓住了腳步。

  好眼熟的身影!

  「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瞧見的影像。「哇,奇跡出現了。」

  老爹帶著小孫子出現在街頭並不算稀奇,但難得的是,精力充沛的他竟會斂盡氣焰,甚至……哇靠,沒看錯吧?那張老臉竟是滿滿的愁緒。

  他真的是那老對自己趾高氣昂的老爹?

  「屠先生?」

  「抱歉,能不能請你們先進去?」心有旁騖,屠傑沒多想的說。

  「你不來?」

  「要,當然要。」這張合約有近百億的收益,他是白癡才會怠慢金主。「臨時有點事,喔,王特助已經在裡頭等兩位了,我一會兒就到。」眼前,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先釐清。

  身隨意動,屠傑下意識地移了腳步,想向前一探究竟。

  無論平常那「魚尾紋」是如何地對他狂妄、對他囂張、對他張牙舞爪兼冷嘲熱諷,但他畢竟是凌波的老爹,也是他未來的老丈人,若真教人給欺負了,他怎能坐視不管兼袖手旁觀呢?

  凌波知情後,會恨死他的!

  而且,他好奇死了,究竟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能讓鼻子長在頭頂的老爹愁眉苦臉。

  兩位金主才跨進餐廳電動門,正巧王致華久等不到人,跑出來張望,一見老闆與金主背向而行……厚,丫傑是不想賺錢了?

  「張先生、李先生,我等你們好久嘍。」他眉開眼笑,示意跟在旁邊的同伴先將金主引到貴賓室,再快步追出去。「丫傑?」

  「你追過來幹麼?」

  「還幹麼,你去哪兒呀你?張先生他們都在等你呢。」

  「你先招呼他們,我看見……」

  喝,怎麼一眨眼工夫人全散了?連老爹都在他的注視下攔了輛車,跑了。

  「該不會是我在作夢吧?」屠傑捏了下自己的臉頰,「嘖,會痛呢,不是在作白日夢!老爹真跑了呀。」

  唉,沒戲唱了。

  「你在嘟噥什麼?」

  「沒事,走吧,我們進去吃飯,餓死我了。」這下子,連想立點汗馬功勞的機會都沒了。

  原本盤算若老爹真遇劫,而他搭救成功,說不定老爹一個欣喜若狂就會早日解禁,允許他小小地沾染凌波,甚至可能哪根腸子突然直了,願意讓他上門娶人。

  「丫傑,你剛剛到底看到什麼?」

  「唉,看到了一個化成水影的希望呀。」屠傑的話裡嗟歎著王致華聽不懂的哀怨。

  電動門緩緩開啟之際,他不死心地又再往街頭瞄去。

  「你今天真怪,說的話我全聽不懂。」

  「豈只是你,連我都不懂自己在抱什麼希望呢。」他往特助的肩頭一拍。「還不快去伺候兩位大金主,我上個廁所。」

  「好。」加快腳步走向貴賓室,想想,王致華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叮嚀,「你別混了,快點來。」

  「Yes!」玩笑地朝他行個禮,屠傑向另一側前進。

  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外型有點浪人味道的中年男人,很可疑喔,竟能讓強悍又固執的老爹顯現老態,他是誰?

  腦子裡的疑惑百轉千回、不得其解,屠傑歎笑地摸摸餓扁的肚皮,才決定擱下這事,豈料經過自動開啟的電動門時,就見一輛獺風般的計程車「咻」地掃進視線,停在方才老爹上車的地方。

  有人下了車……咦,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傢伙真眼熟,再看到宇文偉的身影,他才認出。厚,不就是老爹跟勇士嘛。

  他們又回來做什麼?

  這下子,八頭大象也拖不走他了。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人意表,方才原班人馬再度聚首,在同一個地點,一樣是放大嗓門你來我往地嚷著,可這次不一樣的是,老爹從懷中掏出個厚厚的信封,像是要拿給浪人旁邊的斯文書生,但浪人怒斥著三字經,還伸手跟老爹搶過那個信封,三個人開始拉拉扯扯。

  眼看著老爹不敵,慢慢地敗下陣來……

  「哇靠,這還得了!」一個箭步衝過街,屠傑壓根沒留心車水馬龍,一心只想拯救佳人之父。

  這會兒,他腦子裡不再企盼老爹會欣喜若狂的解禁,或是能撈到什麼好處,而是只有浮起一個念頭--媽的,這年頭的人心中還有法律嗎?竟然敢當街行搶,甚至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敢搶老爹,待會兒被他逮到,絕對要--「乎伊死」!

  「住手!」人末到,他聲音就先喊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行搶,你們是窮到頭暈了嗎?」

  「丫傑叔叔!」搞不清楚狀況的宇文勇士咬著餅乾喊人。

  「屠小姐?」先聽到威喝,再聽到小孫子的喊叫,宇文偉有些慌了手腳。「你快走,走呀。」他小聲地催促著跟自己糾纏的浪人,還忙不迭地想推開他。

  小姐?

  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呀!

  訝異地瞪著衝向他們的屠傑,斯文書生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先被他一個過肩摔給摔得四腳朝天。

  「承斌!」始終在旁當花瓶的女人尖叫,撲上去扶人。

  屠傑沒空朝他們多望一眼,也沒注意到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相攜逃命去了,因為看見浪人跟老爹還在糾纏,他大步躍前,敏捷地將浪人給絆倒,怎料浪人雖然被扳倒,卻矯健地迅速穩住跌勢。暗地裡他在心中大喝一聲好,然而來不及吆喝,見浪人似乎不死心地又要湊近老爹,他怒氣再起。

  「X的,你這搶匪還不放棄?」

  放棄什麼?還有,他口中的搶匪指的是誰呀?

  見屠傑煞有其事的斥責,宇文凌風先是一怔,然後一臉怔茫地望向老爹,不懂這人幹麼一跳進來就開戰。

  「你?」勇士會衝著這人喊叔叔,他應該是熟人,但怎麼個性這麼火爆呀?

  屠傑見他死都不肯撤,火了,衝上前左一勾拳、右一直拳,打得他連連向後跌退,並且正打算往他高挺的鼻柱痛下狠拳,來個最後一擊時,突然就感到自個兒的腦門一陣劇痛。

  哇,滿天星斗!

  「誰……打……我?」昏頭晃腦的,屠傑驀地軟下雙腿。

  「老爹?」宇文浚風大驚失色。

  「你快走。」

  「可是……」

  「這裡我來處理。」東張西望,宇文凌風慌得提高音量。「你還不快給我滾?小斌,你杵在那幹麼?快過來,你們快點將他拖走。」

  兜了一圈不知為何又跑回來的兩人倒也機靈,收到命令後也不囉唆,上前一人一邊,硬架著浪人,逃之夭夭。

  臨走,還將老爹手中的信封給帶走了。

  「你們……搶……」腦門再遭一記重擊,屠傑趴在地上,半天都抬不起頭來。

  宇文偉老淚縱橫地看著離去的人,偷偷拭了把淚,再檢查倒在地上的人。

  情急之下,他竟能就近取材,拔起路邊的水溝蓋將屠小姐的腦門給打破!還來不及佩服自己的力大無窮與馬蓋先的聰明才智,瞥見那顆倒楣的頭顱鮮血直流,他心頭不禁抽著氣。

  慘了,會不會下手太重了?

  「別……逃……」血順著髮梢流進眼裡,屠傑爬起來拚了命地眨眼,也眨不去滿眼的紅幕。

  「你還真來勁呢。」宇文偉用力攫住他往前傾跌的追勢,一方面攙扶他,另一方面則拖住他,不讓他帶傷追人。

  屠小姐死不死是一回事,但那人是曝光不得的秘密,可千萬不能被他追上呀!

  頭重重、腦鈍鈍,屠傑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誰敲得滿頭血的。

  老爹竟然攻擊他?

  哇,他不想活了啦他,自己究竟犯下什麼滔天大罪?老爹不但表情凶狠地瞪他,甚至還舉起那麼重的水溝蓋來砸他!水溝蓋耶,他是從哪兒挖出來的?

  被暈沉沉的黑幕罩上之際,屠傑腦子裡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看來,老爹果然是寶刀末老!

  眼皮跳了一整天,宇文凌波心不安寧。

  出事了!

  「鐵定是有誰出事了。」自言自語,她迅速在腦中篩選、過濾,得到的答案是……丫傑!

  不囉唆,直接拿起手機去求證。

  等了幾秒,屠傑的手機沒人接,宇文凌波感覺自個兒靛溫正慢慢在下降中。下意識地吞著口水,她不死心地再試一次。

  手機響了好久……終於,接通了。

  「凌波。」

  丫傑沒事!

  心中狂喜沒超過一秒,她倏然察覺他的語調完全不對,不像平時的他那麼活力十足,反倒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有氣無力。

  「你還好吧?」

  「不好……」他簡明扼要地報告自己的慘狀,末了還可憐兮兮的送出一句,「我頭好痛,失血過多,現在直髮冷哩。」

  「真的是你?」宇文凌波緊握著手機,花容完全失色。「真的是你!」

  出事的人真的是丫傑!

  「不是我是誰呀?要不然,你電話是撥錯了?」搞不懂為何凌波重複了好幾次同樣的驚愕,可是,他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想幫老爹退賊,結果賊兒成功地搶到財物,跑了;而他這個見義勇為的好青年被打破頭,倒了,栽在一個窩裡反的老傢伙手上。

  想想,除了他,還能有誰比他更倒楣?

  老爹竟對他懷恨至此、如此之深,思及情路迢迢,恐怕得再經歷千辛萬苦才能抱得美人歸,他就好想哭!

  「我找你好久了。」

  「好,恭喜你已經找到我了。」他語氣透著些許的煙硝味。「幹麼啦?」

  「你別賭氣好嗎?我的眼皮跳了一整天,我……嗚……你……我擔心死了,你還講這樣!你現在人在哪兒?」

  靜默,屠傑不語。

  「怎麼了?」等了幾秒,沒聽他吭氣,她急了。「丫傑,你別嚇我。」

  「我在陳宏辛這裡。」屠傑說得有氣無力,聽到隔壁產房隱約傳來女人的尖叫聲,他覺得腦袋上的洞裂得更大了,好暈呀。

  「陳宏辛?」

  「嗯。」

  「你不是腦震盪?」

  「嗯。」

  「那,怎麼會跑到婦科醫院去?」她沒想太多,直接將疑問脫口而出。

  「豈只是婦產科,你知道我現在躺在哪兒?」不說不氣,她一問,他又怒氣沖沖了。「待產室!」

  驚嚇過劇,宇文凌波半天說不出話來。

  屠傑也嘔得很。

  講完電話,他冷眼瞥向一旁藉此機會整他的兩個老傢伙。

  「偉兄,你送他來我這裡是對的。」這是陳宏辛笑裡藏刀的贊同。

  「這我清楚呀,憑老弟你跟這小子的交情,絕對有最頂級的醫療跟照顧。」這是「魚尾紋」不懷好意的附和。

  「我要轉院!」屠傑悶悶地打斷他們陳倉暗渡的交談。

  沒人理他。

  「那是當然。別的不說,老闆親自來驗收醫院的設備,我們一定會極盡所能地讓他賓至如歸。」

  「所以嘍,出了這種要命的事,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找老弟你啦。」

  「承蒙偉兄這麼器重我,我一定不負使命,救人第一!」

  「屁話少說,我要轉院,現在!」屠傑又悶又冷地嗆聲,再度打斷他們的你來我往。

  還是沒人理他。

  「而且,你這醫院近嘛,不送這,要往哪兒送呀?」

  「沒錯沒錯,再怎麼說,生意當然不能落入別人手中。」

  生意?他們倆當他屠傑是商品呀?!

  「我、要、轉、院!」他氣得快冒煙了。

  總算,宇文偉丟了個你很吵的眼色給他,再一副你瞧瞧這小子多無理取鬧的調侃神情,望向陳宏辛以取認同。

  「他想跑耶,陳老弟,他這情形能讓他跑嗎?」

  「那可不成!先別亂動他,讓他躺著休息,再觀察幾個小時。」

  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極有默契的你一言、我一句,不肯救屠傑出苦海,也不讓他自個兒求生,就這麼硬生生的將他軟禁在待產室裡頭,聽著兩個待產的大肚婆,正拚了命的唉唉叫。

  好,好,好一個「賓至如歸」呀!X的。屠傑咬牙切齒地暗譙。

  豁出去了,啥也不想啥也不罵了。他薄被一扯,直接將臉蓋住,懶得聽他們冷嘲熱諷,靜待佳人前來關切。

  此時此刻,只有凌波的溫柔可以撫慰他受傷過劇的身心呀!嗚……老爹竟然攻擊他,原來他對他竟是這麼的懷恨在心。

  他想眼不見為淨,可宇文偉還不想放過他。「未來女婿呀,被子蓋這麼緊會斷氣的。」

  算他孬種一個,氣歸氣,但只要老爹開口,尤其是按上一個女婿的頭銜,他就稍稍平心靜氣了,甚至很沒志氣地將被子掀開一角。

  可是,他滿腔怒氣仍需要找個發洩的管道。

  「陳宏辛。」

  「啊,老臣在。」

  哼,還老臣哩,想跟他油腔滑調,沒用啦!敢跟外人勾結來陷害他,除了叫他滾蛋,沒有第二條路走。

  「你被開除了。」屠傑以極冷極酷的口氣,決定將他扔出去。

  當年他會接收這間婦科醫院,是因為想了卻父母行善救人的宿願,正巧相識多年的忘年之交想換個環境,於是他以超低價接手這間經營得搖搖欲墜的醫院,再交給陳宏辛,托他統籌打理一切,自己則樂得輕鬆,兀自當起藏鏡人老闆。

  而陳宏辛很爭氣,不但撐起了快垮的醫院,還將醫院搞得有聲有色,幾年下來,已在業界闖出不小的名號來了。

  可是,他今天決定跟這胳臂往外彎的老朋友翻臉,翻定了!

  未來的老丈人不能開除,那,他開除變節的院長總可以吧。

  卻不料陳宏辛聞言,非但沒有臉色大變,反而是忘我地仰首大笑,差點殃及兩個大肚婆提早臨盆。

  「你要開除我呀?這就有點難了。」呵呵。「真不忍心看你失望的表情。」

  「我不能?」

  「嗯。」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領有免死金牌了。」

  屠傑一愕。

  「誰有這麼大本事?」他說一,有誰敢大聲喊二?

  「你爸跟你媽!」實在忍不住,陳宏辛索性再笑個痛快。

  一旁,宇文偉早就不客氣地笑彎了腰。

  暗室裡,魏承斌跟楊淑婷正頭靠著頭。

  「唔,你的舌功越來越進步了。」氣息紊亂,他意猶未盡地伸舌舔了舔她的舌尖,還朝那片紅唇狠咬一口。「光你這一招,就沒幾個男人招架得住。」

  「真的?」

  「騙你幹麼。」鹹豬手上上下下地摸遍橫臥在懷的。「嘖,人家是怎麼說的?白泡泡、幼綿綿,過癮!」

  嘴唇被咬痛了,楊淑婷仍樂得呵呵媚笑,但想到了整個晚上所籌思的計謀,不由得揣起忐忑不安的猶豫。

  「你覺得妥當嗎?」

  「廢話!宇文家跟屠傑都是有錢人,這種肥羊不逮來宰,你還想宰誰?」他彷彿已然坐擁金山銀山般的心滿意足。「只要他們上了鉤,往後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可是,對那個叫屠傑的男人,我沒什麼把握哩。」

  「不會吧?你現在想給我玩怯場這爛把戲?」魏承斌凌亂的濃眉一豎,凶神惡煞的神采盡顯。「怕什麼?你又不是沒耍過人。怎麼,事到臨頭,你他X的對人家於心不忍呀?」

  「我沒有。」

  「沒有?」懷疑的眼神冷不防地竄進凶狠的戾色。「還是,你真對人家姓屠的有興趣了?」

  「放你的屁。」忙不迭地嗆回去,楊淑婷清楚得很,若她稍有停頓,疑心病重的魏承斌鐵定跟她沒完沒了

  「那你機歪個什麼意思?」

  她悶聲末答。

  「又怎麼了啦?」

  「他看起來滿精明幹練的,不像平時我們遇到的那種豬頭。」

  「這你放心,我都跟老爹打聽過了,那個姓屠的看起來稱頭,不過卻是只紙老虎,中看不中用啦。」

  「你確定?」

  「安啦,你沒見那天他衝過來,也不問個清楚,劈頭就是朝我們一頓猛K,就像老爹形容的一樣,沒腦子、光只會動拳腳的二楞子一個。」說著,他朝她光裸的屁股狠拍一記。「打不贏他,我們不會逃呀?」

  他雖然沒讀什麼書,但腦子還不錯,知道這事不能從浚風叔那裡下手;因為他跟阿婷的底細,精得很的浚風叔早就從他那判無期徒刑的爸爸口中摸清楚了,可是,老爹就不同了。

  老爹腸子直,又因為爸爸跟浚風叔不但是小學同學,而且浚風叔在牢裡時,也受了爸爸滿多關照的,所以老爹對他也還不錯,藉著電話問候的名義,他順口問了幾句,老爹就一五一十地將屠傑的身世背景全都跟他說了,毫無隱瞞。

  連凌波跟屠傑之間的進展,也全都被他給套了出來。

  想到女大十八變的凌波,那股介於少女與女人之間的柔媚丰采,窈窕婀娜的年輕身軀,他不由自主的,身體又起了變化。

  他的計畫是雙管齊下,這人跟錢,他都要!

  「喝?」

  「嘿嘿。」色眼迷濛,因強烈慾念而微顫的雙手從那的慢慢地滑下,探進神秘的幽谷。

  楊淑婷猛地吸了口氣。「你還來?」

  「你不行了?」

  不行?

  她揚起一抹狐媚嬌笑,抬起盤在他腰際,冷不防地一個扭身,將放聲狂笑的魏承斌給壓在身下。

  「唷,這麼凶喔?」

  「就讓你瞧瞧,我行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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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情人節,有情人的專屬節日。

  凝望著對座的嬌妍佳人,屠傑笑得帥氣,也笑得感觸良多。想到這幾天排除萬難,終於如願的跟凌波共度情人節,沒有勇士那條滑溜的小泥鰍,也沒有擾人的「魚尾紋」來礙眼,就只有他們。

  他跟她,兩人獨處!

  「呼,滿足。」擱下刀叉,他笑歎道。

  淺啜著艷紅的調酒,聽他這突如其來的心滿意足,宇文凌波先是挑眉,旋即會意地綻唇微笑。

  「吃得這麼開心呀?」她心裡多少瞭解他的滿足意謂何事,不覺心生歉疚。

  今天晚上是安詳了許多,沒有家人環繞在身邊。雖然她極愛同住的家人,畢竟宇文家的人口一直就是這麼少少的幾個人,她也不討厭老爹跟小勇士的黏人,因為被家人需要的感覺,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滿足與驕傲,可是,她更喜歡跟丫傑相處時那種心靈契合雕適感,不見得都會熱血沸騰,但卻很窩心。

  「餐好,人美,氣氛佳。」他舉杯邀她同慶。「看來我們應該快轉運了,值得幹一杯。」

  「轉運?」

  「沒錯。」雖然仍笑著,但屠傑若有所思地瞅著杯中的紅液。「希望我們真的要轉運了。」

  聽出他的感慨萬千,她微怔。

  「凌波,你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

  未語,宇文凌波點點頭,先笑開了。

  那年,她才滿二十歲。

  丫傑不是她第一個男朋友,卻是她第一次經過老爹允許,可以跟交往中的男朋友正正式式地吃一頓夢幻般的燭光晚餐。

  高級的法國餐廳,小提琴樂師在桌旁浪漫演奏,四周綴滿紫玫瑰,伴隨在側的是情投意合的男人……在在都將氣氛引燃到最高點,她已經再無所求了。

  結果,良辰美景被老爹打散,還因此鬧了一個不小的笑話。

  原來是小女兒想跟男朋友在外頭吃浪漫的燭光晚餐,做爹的打死都不肯,但女兒的堅持,再加上孫子宇文渥的鼓吹與勸說,不想被冠上老頑固臭名的宇文偉,才咬緊牙關地勉強點頭應允。

  但他頭雖然點了,卻在家裡坐立難安,生怕小丫頭片子一個端不住,失了矜持,也失了童貞。

  整個晚上,就見一個蒼老的身軀倚窗憑眺,巴不得下一秒就見女兒出現在巷口,好安他的心。

  唯恐天下下亂的宇文渥看不下去了,順口開了個玩笑。「安啦,屠傑好歹也曾是為人師表,該怎麼做他自有分寸,大不了,就是被按上師生戀的罪名。」

  他話才說完,宇文偉的眼睛幾乎快瞪爆了。

  「失身?」

  沒察覺到爺爺的會錯意,宇文渥逕自點頭回應。

  「是呀。」微斂笑顏,他納悶地瞧著爺爺的臉連翻了好幾色,然後停頓在鐵青。「這沒什麼大不了……」

  「你他X的渾蛋說那什麼鳥話呀?你小姑姑都要失身了還沒什麼大不了?你死去的老子是這樣教你的嗎?我是這樣教你的嗎?!」嘴裡三字經不斷,宇文偉以七十三歲高齡但仍出奇矯健的身手奪門而出。

  他火燒屁股似地趕到那家餐廳,全心搭救以為即將慘遭狼吻的寶貝女兒。

  結果,剛用餐完畢的愛情鳥因老爹突如其來的現身而嚇了一跳。

  宇文凌波張大嘴,不懂老爹怎會跑來了,還一臉的怒氣沖沖。

  屠傑更扯,一時不慎,嘴裡那最後一口的起司蛋糕竟然卡在喉頭,吐不出來也不不去,噎著了。

  「呃!」

  「你呃什麼……」回眸一瞥,眼看他臉色泛白,她不覺慌了心。「怎麼了?丫傑,別嚇我呀!」

  連氣都喘不過來,屠傑越急越喘,臉色也變得更難看了。

  嚇她?誰有心思嚇她呀,被嚇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瞧她老爹像黑臉張飛般衝進餐廳,瞪他的眼神彷彿他是萬世邪魔般憎厭,若不是多年的歷練讓他仍坐得穩如泰山,否則,早嚇得他尿濕褲子了。

  不過,誰來救救他呀?

  喉頭被那一口甜膩的起司蛋糕梗著,他好難受!別說是說句話,他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啦。

  「丫傑?」

  「唔!」救……命.……呀!

  「天吶,你是不是喘不過氣來?」見他始終開不了口,臉色卻不斷地變變變白,氣息也開始紊亂,宇文凌波努力定下心來尋求問題所在。

  屠傑點頭。

  掐到了源頭,她又喜又慌。

  「是不是噎著了?」見他忙不迭地又點頭,她氣一凜。「我真白癡,怎會看不出來!你別急,我替你將東西弄出來。」

  點頭,屠傑的目光有著迫不及待的哀求神采。

  急著施救的手臂被人扯住了,她回頭一看,是老爹正彎腰檢視著丫傑的狀況。

  「我來我來。」宇文偉的神情雀躍,而且有太雀躍了的嫌疑。「整治被噎到的人,我最拿手了。」

  「老爹?」她有些猶豫。

  沒錯,她是曾見過老爹替小勇士拍出卡在喉頭的蒟蒻,甚至還曾幫一位心臟病發的路人做人工呼吸,可是……

  「你忘了老爹的本領?」尤其修理這種想對他家丫頭伸出狼爪的人,他更是第一把交椅。「把他交給你老爹我就行了。」他信誓旦旦的說,硬是擠開猶豫不決的女兒。

  落在他宇文偉的手上,算這小子倒楣!嘿嘿,不治得他「哀爸叫母」,他就不姓宇文。

  跟宇文凌波的第一個情人節,屠傑的下場滿淒慘的。

  雖然肋骨沒斷,可是嚴重內傷,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被那幾掌給震碎了。那幾天,三不五時就見他學那西施捧著胸,也不知道是因傷疼痛,還是因為嘔氣嘔到不行,總之,令他沒齒難忘。

  第二個情人節,他們哪兒都沒去。

  老爹難得出趟遠門,參加老友孫兒的喜宴,搭機南北奔波,帶個鼻涕蟲總是絆手絆腳,不成。而宇文凌波的侄兒,宇文渥夫婦遠赴法國出差兼再度蜜月,多了個磨人精的小堂弟相隨,哪還有機會卿卿我我、順便替宇文家製造後代子孫呀,也不成。所以,最後人選的宇文凌波責無旁貸地負起保母工作,哪兒都不能去。

  女主角不出門,男主角自然孤掌難鳴,山不來就水,水自然婉蜒流去,皆大歡喜。

  本以為將勇士哄睡後,兩人還是有偷偷毛一下手、毛一下腳之類的機會,但老爹臨行前交代小傢伙,要他負起照顧小姑姑的責任,所以,在「小電燈泡」的照耀之下,他們什麼猴戲都要不出來!

  而這第三個情人節……也就是今晚,此時此刻。

  「這是我們交往以來第三個情人節呢。」他一直以來的委曲求全,她全都明白。「要不要許個願?」

  「我可以嗎?」

  「當然。」宇文凌波點頭。

  明知道丫傑會許什麼願望,她仍脫口鼓勵。

  人都會失去耐性的,三年來,她不清楚他的耐性被磨得怎樣了,可是,她的快被磨光了啦。今年她豁出去了,不管老爹再如何設限,她決定要當個不孝女,跟丫傑攜手共嘗禁果的滋味了。

  就這個情人節,她要放縱自己一次!

  「那,我許願嘍。」屠傑深情款款地握緊她的手。「我只希望,這次我們的燭光晚餐能有始有終。」

  這麼微不足道的願望,丫傑竟然是這麼慎重地許了!

  「好,我答應你,這一次……」她話還沒說完,手機響起。

  柳眉輕擰,宇文凌波下意識地望著他,情緒起了掙扎。

  雖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但屠傑再也止不住眼底那抹嘲諷,與猛然襲上胸口的忿忿不滿。

  第一段曲子快奏完了,她仍動也不動。

  「你不接?」

  「丫傑……」喊他的語氣裡,不自覺地添進了哀求的無奈。「你別一下子就斷定是老爹呀。」

  「接電話,答案自然分曉。」

  「就算真是老爹,也不一定……」

  「接你的電話。」屠傑溫和的語氣透著威冽的篤定。「無論是誰,在吃飯時候找你,應該都是有急事。」雖然諷笑逐漸淡去,可是,意有所指的字字句句,還是透露出沉澱已久的微怒。

  宇文凌波接了。她三言兩語便收線,凝望著他的瞳眸中躍進驚惶且無助的慌亂。

  「怎麼了?」

  「老爹說他傍晚就覺得胸口痛,忍了又忍,但抽痛越來越劇烈,所以乾脆提早回來……」

  這麼說,他們的燭光晚餐得提早結束嘍?

  「有沒有人陪他一塊兒回來?」

  「沒有。」

  沒有人陪的定義就是,她這個女兒得去演出溫馨接送情了。

  空氣凝窒了幾秒,旁邊輕輕傳來酒杯相碰的鏗鏘輕脆聲響,震醒了陷入沉忖的屠傑。

  「對不起喔,我……老爹他不是故意的。」

  去騙三歲小孩吧!

  這句諷刺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但屠傑忍了下來,只朝她咧開唇,笑容微微泛冷。

  「別提了。」

  「你生氣了?」

  「沒有。」

  沒有?她不信!

  「你在口是心非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看不出他的敷衍。

  「那你就別再問,省得待會兒我還得浪費精神生氣,而你也會浪費力氣來安撫我。」

  宇文凌波頓時無言。

  悶悶地啜著酒,屠傑不想理會她無聲的致歉,卻也無法瀟灑將手一揮,跟她說「到此為止」的分手話。她在他的視線外,也在視線裡,眼裡無她,心中卻是滿滿的她呀!再長歎一聲,索性仰首一口飲完杯中物。

  「走吧。」他掏著皮夾,順便招侍者來結帳。「幾點的飛機?」真不齒自己這麼快就又投降了,也不懂,為什麼他總無法坐視她的無助。

  總之,就是孬到徹底了啦!

  而這第三個情人節,宇文凌波終究沒有讓屠傑如願,也沒貫徹自己的決心。

  老爹一下飛機,蒼白的臉色連屠傑都覺得不對勁,不待宇文凌波說什麼,他二話不說,便將車子直駛向醫院。

  他們的第三個情人節,是在急診室裡度過的;但,手牽手,兩人的心卻偎得很近、很近。

  黑幕高掛,又是一個無聊到會開始犯相思的夜。

  「累了就早點休息,別硬撐……你忙吧,我不吵你……好,你先掛。」側耳傾聽,直到屠傑收了線,她這才甘願將話筒擱下。

  慵懶地癱進沙發,宇文凌波順手拿起雜誌,翻了幾頁,再翻,心神不寧地瞪著跨頁那個只穿丁字褲的惹火男模。

  先前是她忙著幫教授整理資料及期末考考題,沒空;這個月,丫傑忙著工作,也沒空;結果還沒到七夕,他們就已經上演牛郎與織女的戲碼了。

  唉唉唉,一歎再歎。

  雙目盯著電視螢幕,處在的劇情拚了命的在灑狗血,一堆人哭成一團,可是宇文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女兒身上。這會兒,瞧她窮極無聊地在翻雜誌看,五分鐘過去,還是看著同一頁,他憋不住了。

  「你換口味了?」

  嗄?

  「又不是改吃重鹹,幹麼盯著人家的光屁股看得目不轉睛?小心看多了,容易長針眼。」

  光屁股?長針眼?

  「男人屁股這麼翹,很的。」

  「老爹,你在說什麼?」怎麼句句話,沒一句她聽得懂。

  「我說你啦。」宇文偉胖滋滋的食指往她身前的雜誌一比。「這男人被剝得這麼光,身上有幾兩肉全都藏不住,你看得見,一大堆女人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什麼神秘感呀?」

  恍然大悟,她這才理解老爹的話中有話,全都是在取笑她。

  「要神秘感幹麼?有看頭最重要了。」她將雜誌扔回幾下,盤腿坐正。「你不看電視?」

  他才不理會她的顧左右而言他。

  「他又不接你電話?」

  「哪有。」

  「還沒有哩,你這通電話才講不到一分鐘,破紀錄了。」他眼睛眨巴眨巴的,脫口又說:「昨天也沒見你在熱線,害我以為家裡的電話是不是故障了,差點要叫電工來家裡巡一巡哩。」

  「老爹,你別老是在偷聽我講電話,還替我計分,太過分嘍!」噘著嘴,她忍不住替屠傑辯白,「他忙呀。」

  丫傑真的很忙,新接的案子範圍牽涉過廣,獲利當然也可觀,所以,他這個頭頭好歹也得跳下去身先士卒,做到鞠躬盡瘁給手底下的人當模範,至於她呢,當然得等到有空的時候再加減「按捺」一下……悟到自己的自艾自憐,宇文凌波疾吸了口氣,不自覺地浮起苦笑。

  再這麼情緒化下去,她很快就會變怨婦了。

  「他當然忙嘍,成天不時忙著罵我、咒我、數落我,哪還有閒工夫陪你嗑牙領?」酸溜溜的口氣跟不以為然的神情,不必穿上長袍馬褂就很有酸儒的老頭味了。

  「你在搞分化呀?」

  「分化?」宇文偉倏地喜形於色。「這一招對你們『堅貞』的愛情來說,有用嗎?」還特意強調堅貞這兩個字。

  他們初交往時,他就曾絞盡腦汁想離間他們,畢竟兩人差了七歲,更遑論丫頭又還小,才二十歲哩。結果她用堅貞這兩個字來駁斥他的「鐵口直斷」,而他睖瞪著她稚氣未脫的臉上那抹鐵了心似的篤定,差點氣得沒吐血身亡。

  這個黃毛小丫頭,才剛會走路,就已經懂得回頭啄自個兒的老爹了!

  「一點用都沒有!」

  「哼,你還真斬釘截鐵哩。」他想想,又忍不住碎啐念。「可是,連著幾天抓沒見他來找你,是什麼天大的事情拖住他呀?該不會又被人給打進醫院了吧?還是……我就說啦,他一定還在記仇,順便也將帳算在你頭上,誰教你是我的寶貝丫頭呢。哼,小眼睛小鼻子,能有多大氣候?」

  「老爹,他已經有一片天了。」宇文凌波一提到這個就笑逐顏開,完全不掩那份以他為榮的驕傲。「才三十歲已經是財經界的巨頭之一,連國外的媒體都來專訪他哩。」

  唷,丫頭還在幫那小子說話?他是在雄她遭到冷落,這才忍不住對他加以撻伐,結果呢?

  「那叫他小心一點,別攆他頭頂那片天垮下來,准砸得他滿頭包。」宇文偉語氣酸得可以。

  「你還好意思落井下石,那片天空都還沒垮下來,他的腦袋就拜你所賜,破了好大一個洞。」

  「喝喔,你這是在指責我!」老眼一豎。「怎麼,他跟你抱怨過?」

  「老爹你唷……」宇文凌波長吁了口氣。「別犯疑心,他才不會這麼沒口德,是我自己過意不去啦,你別忘了,他腦袋上的那個洞還不小哩。」

  想到丫傑所受的罪,她心裡就滿滿的捨不得。老爹跟陳院長也真是狠,明知道腦震盪嚴重的話也是會要人命,偏就是故意將他留在待產室,擺明了就是想見他被氣得嗶波跳嘛。

  「我已經說過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見你跟別人拉拉扯扯,跑過去是要救你、助你一臂之力耶,你不賞臉也就罷了,還給人家敲那麼用力,你以為是在打土匪呀?」

  宇文偉張口結舌地盯著女兒的理直氣壯,半晌,搖頭嘖嘖嘖地大表不滿。

  「你這是在幹麼?伸張正義呀?你老爹我才說一句,你就給我頂兩句?」

  「我……」

  「怎麼,那屠小姐是教你回來氣我的呀?」

  「他……」

  「你叫那小子別想娶你了,這麼小眼睛小鼻子,還想當我宇文偉的女婿?滾一邊去等好了。」

  「老爹!」她沒轍了。

  再度成為辯論會的常敗軍,她無所謂地吞回敗績。反正,老爹的嘴巴向來就刁得很,能說得贏他的人都可以去選總統了。

  「喊我沒用啦,你這丫頭疼來有啥路用呀?都還沒成為屠家的人,這心跟胳臂就彎得這麼厲害了,往後你真嫁進了屠家,那我豈不是要去牆頭站了?!」

  聽老爹開始自憐自艾,宇文凌波再深的埋怨也乖乖吞回肚腹裡。

  再多話,別說是嫁給丫傑,恐怕連以後想跟丫傑見個面也是難上加難,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惦惦,她惦惦比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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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真嘔!

  日以繼夜地做牛做馬,搞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趁著今天敲定簡約,得了一刻閒,正想喝杯卡布奇諾犒賞自己,結果竟竄出個程咬金杵在他桌邊,不但破壞了他的閒適心境,還挑起了他滿肚子的郁卒。

  屠傑重新招來侍者替自己點兩杯卡布奇諾,心裡卻泛起悲哀。這兩杯卡布奇諾恐怕會失去往日的香醇了!

  點根煙,他洩憤似地猛吸一大口,再狠狠地吐個精光。

  「嗨。」妙齡女郎發覺他無意搭訕,只好逕自採取主動。

  嗨個屁呀?

  眼角瞟了她一眼,他懶得回應。濃濃煙味中,她身上那抹濃烈香水味仍破空襲來,嗆得他受不了。

  這年頭香水是不用錢呀?

  「你好。」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等她說明來意。

  「能借個火嗎?」

  屠傑將桌上的打火機遞給她,仍不發一言。

  她挑眉微笑,修長而圓潤的玉手接過去,狀似無心地以指腹輕滑過他的掌心,慢條斯理地替自己點上煙,先優雅地吞吐一口,再嬌聲言謝。

  「謝謝你。」玉手遞回打火機。

  瞟著她的一舉一動,屠傑覺得真是夠了。再多的卡布奇諾也無法修復他今天的惡劣情緒了!啐,還是他的凌波贊,淡然卻不脫雅致的言談,舉手投足全都是沒加料的女人味。

  嘴角抿了抿,他接過打火機。

  「你不用上班呀?」

  「嗯。」

  「真的?這麼好命?」見他沒開口趕人,她憚度更趨熱絡。「你是做哪一行的呀?」

  「打雜的。」

  「看你的穿著,應該是在財經界工作吧?」

  就算他在總統府工作,也不關她屁事!

  「你能不能……」心煩再加上無聊,他再望向她,正想開口趕人,讓自己靜一靜,突然,屠傑的興趣來了。「你猜得真準。」

  「真的?」獲得他的正面回應,她不禁掩嘴嬌笑。「我向來眼光就准。」

  吊凱子的眼光准吧?他相信她的自我評價!

  「你的笑聲,真特別。」特別到勾起了他的疑惑。

  「是嗎?你喜歡?」

  「多聽幾次就會忘不了嘍。」笑容洋溢,他客氣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他對她沒什麼印象,可是,她的聲音有點耳熟。他不敢說自己的記性超強到能對接觸的事物分毫不忘,但也算是不差!先前是他心情不佳,懶得搭理閒雜人等,但多聽她講一句,腦海中的記憶簿就多翻了一頁,好奇心也不自覺地湧了上來。

  這個聲音,他確定自己有聽過,究竟是在哪兒聽見的?

  見他不但搭腔,甚至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她大喜。

  「我能坐下嗎?」

  這麼主動呀?這絕對是來意不善。

  不動聲色地環視著週遭,沒感覺到第二雙朝自己打量的目光,屠傑研判,她應該是獨自上場誘他入甕。

  「當然,請。」先禮後兵,看她想耍什麼花招?

  她眉開眼笑地坐下,面對面,直生生地瞅著他瞧。半晌,她輕吁著氣,悟到自己失態的凝望,掩嘴嬌笑再現。

  「你長得好帥。」帥到……她差一點就想假戲真做了。差一點點!

  呼,近距離看著他,竟然會讓人窒住了氣息!他人長得帥,又有錢,這宇文凌波真好命,釣到了這麼個人中之龍,她嫉妒了。

  如果不是承斌,或者說如果沒有承斌……喝,她是怎麼了?滿腦子邪念?!

  「還算能看啦。」淡笑帶過,他沒忘記目的。「你還沒說,姓啥名啥呀?」

  「楊淑婷。」笑眉彎彎,她神態更顯狐媚了,甚至不經意地傾著上身,讓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豐腴的一覽無遺。

  讓他知道,三十六E的可是不容輕觀的!

  屠傑合作地多瞧了兩眼,也笑了,更篤定她來意不善。

  「今晚……」頓了頓,他有些遲疑。

  「今晚怎麼了?」見他明明就要約了,卻又臨時打住,楊淑婷不禁心急追問。

  今晚,他心底原本有個計畫,想約凌波吃飯兼傾訴思念情懷……罷了,打鐵趁熱,先探出這女人到底想搞什麼鬼。

  「你有空嗎?請你吃飯。」屠傑也不囉唆,一針見血地點出目的。「我想要更瞭解你。」

  杏眸驀地大睜,楊淑婷點點頭,想到計畫進行得這麼順利,更是笑得花枝亂顫、乳波蕩漾。

  看來,承斌的眼光果然獨到,他料準只要她出馬,屠傑就絕對過不了她的美人計。喏,要釣他上鉤,真是輕而易舉得很。

  呵呵!

  真想問他,那天晚上他是跟誰在一起?

  夾起碗中的粉蒸排骨,宇文凌波咬了一口,滿腦子胡思亂想。

  如果不是老爹信誓旦旦地說他會來約她晚餐,她也不會期待過高。可他卻只來電話,不見人影……

  「橙汁排骨好吃嗎?」

  「好吃。」

  「會不會太肥滋滋?」

  「不會。」

  橙汁排骨?乍然聽到兒子口中的菜色,屠父訝然望著桌面。

  「奇怪了,我們不是坐在同一桌嗎?怎麼我跟兒子吃的菜不一樣?」

  較上道的屠母眼尖,將小倆口怪異的答非所問看在眼底,見老公問得很白目,她不假思索地往他的大腳丫一踩。

  「呼!」屠父詫望著施暴的老婆。「你幹麼?」

  「你惦惦啦。」

  「我?我又哪裡犯到你了?」

  「多嘴多舌,叫你惦惦,你是沒聽到哦?」

  長得雄壯威武的屠父果真閉嘴,逕自夾了塊九轉肥腸進口,礙於老婆虎威,他不想輕易捋虎毛。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句名言他記得最清楚了。

  雖然聽到父母在嘰嘰喳喳,可屠傑完全略過他們,心思全放在宇文凌波身上。

  每個月,爸媽都會北上跟他們兄弟聚聚,順便也跟凌波培養感情,結果,他們的感情是越來越好,而他呢,在老爹那兒都觸了礁。

  宇文凌波依然故我,腦海中一堆想像畫面,不過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通電話聲音很雜、很熱鬧,可是,聽得出他身邊有女人的聲音……

  「凌波,來碗湯嗎?」

  那個女人似乎也問丫傑要不要喝湯。

  「不要。」

  這兒的醬汁板鴨挺道地的,你嘗嘗呀……那女人聽起來就是一味在討好丫傑,介紹餐點不遺餘力!

  屠傑瞪眼,好氣又好笑地再問:「你要不要來塊燒鵝?」

  這麼慇勤……是誰……

  「好。」她自動將碗遞過去。「謝謝。」

  這次,連坐在她另一側的屠勳也聽見了,笑得很開心。

  「喂,你是怎麼了?」屠傑偌大的掌心扳住她的腦勺,旋轉四十五度,瞧她遞來茫然的疑問眼神,他弓指往她額頭敲了一記。「回魂唷,有人在家嗎?」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宇文凌波當真全神貫注了。

  「嗯?」

  「沒有橙汁排骨,沒有燒鵝,粉蒸排骨早就掉在桌上了,你是在吃空氣呀?沒有的東西還能咬得這麼起勁?」將滿臉好奇的屠父瞪回座位上,屠傑傾身向她,小聲問道:「怎麼了?這麼魂不守舍?」

  「我……」

  「嗯?」

  「丫傑,我想問你……」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她做了個鬼臉。「這次是你的電話喔。」

  通常,在約會時候來電的都是她的電話,老爹總會想出理由來跟她咬耳朵,而今天卻是丫傑的電話在響,她當然鬆了一口氣。

  「愛計較!」他擰了擰她的鼻頭,按了手機通話鍵。聽到電話另一端的聲音,他楞了楞,兩道濃眉皺成一線。「是你?」

  見他神情有異,宇文凌波不說話地攻擊食物,下意識地將耳朵豎起來。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喔……嗯,沒關係,好……方便呀,你高興就好我沒問題,絕對配合……好。」

  「誰呀?」兒子一擱下手機,屠父就問了。

  丫傑的對答不清不楚,有點敷衍之嫌,卻更顯曖昧,而凌波腰桿子挺直,眼珠子不溜不轉地專注在碗間,一副跟滿桌子飯菜拚了的異狀,詭異哩。

  「一個女……」瞥見宇文凌波聞言立即望向自己,他下意識地轉了個彎。「朋友。」女人心、海底針,他不想招惹麻煩。

  什麼朋友呀?這麼神神秘秘的?

  但這次屠父沒有白目地將疑惑直問出口,因為大腳丫又被人狠踩一記。

  你真狠!他瞪向老婆,無聲地抗議。

  你少多事!屠母以唇語警告。

  為什麼丫傑說話突然變得吞吞吐吐?除非……這事見不了光。

  礙於有人在場,宇文凌波悶悶地將問題壓回心裡,偏偏越不想它,它反倒在腦子裡開始發酵。

  「你在想什麼?」

  「沒事。」

  「沒事才怪。」見她應得心不在焉,屠傑弓肘輕撞她,故意逗問:「要不要再來塊橙汁排骨?」

  他還想耍弄她?

  「好呀,順便也再來塊燒鵝,喔,要不要替我盛碗肚片湯?」一字不漏的,她將他先前調侃她的食物重複一次。

  她都有聽到,只是分神忽略了。

  朝她扮了個鬼臉,屠傑還是替她盛了碗湯。

  可是,小倆口的嘀嘀咕咕在屠父心裡發了酵。見他們似真似假的拌著嘴,他捺不住地歎著氣,伸手招來服務生。

  屠母瞪了他一眼。「你要幹麼?都還沒吃完,這麼快買單做啥?」

  「買單?還早得很呢。」屠父摸摸微禿的腦勺,一副委屈相。「都沒人理我,我只好自力救濟了。」

  「自力救濟?」

  沒再理會老婆的疑惑,見服務生走近,他已經忙不迭地開門了。

  「小姐,再給我上一道橙汁排骨,喔,還要燒鵝跟肚片湯……」

  回到家,她的心思還在那通電話上,因為丫傑說得太輕描淡寫了!

  「這其中……有鬼。」

  「鬼在哪裡?」

  捂著胸口,宇文凌波差一點沒被嚇出心臟病。

  「老爹,你是FBI呀?幹麼老是偷聽人家講話?」

  「瞧你對著空氣嘀嘀咕咕的,我才湊過來聽的嘛。」見丫頭的臉色微白,宇文偉帶笑地致歉。「真嚇到了?要不要老爹帶你去收驚?」

  「別鬧了啦。」

  聽丫頭三兩句話就斂去笑意,他也不逗她了,支開在身旁跳上跳下的小勇士,他輕搭著她的肩。

  「要不要跟老爹聊聊?」

  「聊什麼?」

  「你的心事呀。」

  「我哪有……」

  「喔噢,眉頭那麼明顯地寫了個川字,還敢說沒有哩。喏喏喏,有沒有覺得鼻子變長了?別對老爹苦笑,我最看不慣你這種硬擠的笑容,不想笑就別笑了。跟老爹說,是什麼事讓你煩成這樣?」

  唉!

  「歎氣?這麼嚴重呀?」

  再唉!

  這下子,宇文偉可無法等閒視之了。

  「丫頭?」

  「我不想說啦。」

  「這麼說,真的是有事發生?」這還得了呀。「老爹就在這兒,你說。」

  見老爹執意介入,而她心裡也真的很煩,宇文凌波便垮著臉說了個大概,只是,越說心越煩。

  她該相信丫傑的,不該這麼疑神疑鬼才對,但偏偏眼裡的那粒沙不聽話,硬就是慢慢地累積著重量與份量……

  「那王八蛋!」

  這突如其來的咒罵音量之高,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老爹,你幹麼這麼生氣?」

  「他騙了你,我還不能氣呀?」

  「我又還不確定他在騙我,你別一竿子就給人家定罪啦。」

  「看他那雙桃花眼,還成天頂著張桃花笑臉在外頭招搖撞騙。騙別人我還無所謂,可他如今竟敢騙到我宇文偉的女兒頭上來!」

  「就說這只是我自己的揣測,你先別火大!唉,你明知道他沒這麼壞的。」說著說著,她不禁更心浮氣躁了起來。「算了,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

  「這種事情你不跟我說,能跟誰講?怎麼,想自己悶在心裡難過呀?」

  「就說還沒證明的事情嘛……你來幹什麼?」突然瞪著老爹身後,她沒費勁掩飾自己的壞心情。

  見她的目光望向自己身後,宇文偉回身瞧瞧是誰。

  「小斌呀,你來了。」有客到,他的怒火稍稍收斂了一些。

  「嗯,我經過附近,進來探望一下老爹。」

  「到別人家拜訪,你不懂得先按門鈴或是敲門嗎?」她本就不喜歡這個人了,如今,他又多了一項讓她厭惡的理由。

  「呵,我見大門沒關上,又聽到了聲音,就自己進來了。」就算未受理睬,魏承斌的笑容依舊未減。「小波,你今晚真漂亮!」

  根本沒興趣聽他奉承,宇文凌波白眼一翻,拾階而上,很乾脆地退場走人。

  小斌應該是為了凌風的事而來。可宇文偉還不想讓宇文凌波知道,她大哥並沒有死,所以並沒開口留她。

  果然!

  「老爹,這幾份文件麻煩你有機會時,替我還給浚風叔叔。」禮上加禮,魏承斌就只差沒將腰彎成九十度。

  「好。」他心不在焉地接過來。

  「老爹?」瞧他們父女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對勁,再加上方才聽到的幾句對話……說不定,機會來了。「出了什麼事?小波她還好吧?」

  「不好。」

  哇,老天爺對他這麼厚愛?

  「怎麼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他一臉誠懇地問道。

  正大動肝火的宇文偉一聽,頓時像抓到了浮板般,一古腦地將事情全都說給魏承斌聽。甚至還附上自己的不滿,加油添醋,將屠傑塑造成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喝,怎麼有這種人?」他明裡憤慨,暗裡大笑。

  淑婷出馬,連臉都還沒在女方這兒露一下呢,三兩下就搞得他們雞犬不寧。她這歡場名花,果然是不同凡響呀!

  「可不是嗎。」遇到能同仇敵愾的自己人,宇文偉越罵越爽。「我們家丫頭哪兒不如人?這小子太過分了。」

  「他太不懂得珍惜了。」

  「對,他太不懂得珍惜丫頭了,虧我還滿欣賞他的,差點就……幸好還沒讓丫頭嫁過去。」他憤慨的目光滿意地見魏承斌不住地隨著他的數落而點頭附和。

  「胳,我請小波吃個飯。」

  像是驀然頓悟,宇文偉用力地往大腿一拍,「這倒好,你們年輕人的話題比較接近,遇到這種事……唉,她心裡一定很煩的。小斌呀,過兩天你有時間的話,就替老爹開導開導那個死心眼的丫頭。」

  「那有什麼問題呢。」打蛇隨棍上,他二話不說地接下請托。

  「她那孩子沒什麼心眼,有時脾氣拗了點,臉色就不會太好看,你看在老爹的面子上,別跟她一般見識。」

  「不會啦,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的個性我很清楚,怎麼可能會跟她計較這麼多呢。」對談之際,他很恰如其分地展現大將之風。

  魏承斌所展現的沉穩令宇文偉大為欣賞。

  看來看去……唉,比起屠小姐那花花公子,小斌吊件是差了點,可至少他是魏明治的兒子,好歹也稱得上世交。總之,現在無論是哪一個阿貓阿狗,都絕對比姓屠的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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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9:27
  第六章

  魏承斌的動作很快。

  見縫插針本就是他奠性,付思著宇文偉似乎頗為鼓勵他追求宇文凌波,他也不浪費時間,第二天就直接約她。

  「不去。」

  「就吃個飯--」

  「沒空!」

  「小波,你就給我個機會--」

  「我現在很忙,你別浪費時間,找別人去吧。」她斬釘截鐵地斷然拒絕他。

  想了想,魏承斌改變策略。

  既然她這麼不給面子,他就從老爹那兒下手。只是,自視頗高的他難免不爽在心裡。

  哼,等被他釣上了手,看他怎麼整治她!

  宇文偉倒是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拍保證,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包在他身上,絕對沒問題。

  但是,當天晚上,問題就來了!

  「我又不喜歡他,老爹,你叫他別作夢了。」

  「就吃個飯……」寶貝女兒會有這麼大的反彈,宇文偉有些詫異。

  「家裡沒飯好吃呀?」她沒好氣地撇撇嘴。「不去。」

  「你這丫頭,不過是跟他吃個飯,又沒人逼你一定要怎樣。」至少,不是要她馬上變心呀。「他爸爸是你大哥的小學同學,好歹也算得上是世交。」

  世交?

  宇文凌波愕然失笑。

  「最近才從廁所裡蹦出來的人,你說他是世交?」她小心翼翼地戳著老爹的牛皮。「會不會太快攀親帶故了?」

  「你管我愛跟誰做親家?」老臉一下子泛著紅彩。「你這丫頭是吃撐了?懂得挑我的毛病了?」

  「唷,老爹惱羞成怒了呀?好好好,我不挑你的骨頭,可是,想跟他攀親帶故的是你,又不是我,為什麼要我上場?」

  「先做個朋友。」

  「我朋友多得很,不缺他這一個。」更何況,這魏承斌早早就被她歸類為惡友那一型的,她才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哩。

  宇文偉歎了口氣。

  「我也不見得非他不可呀,你以為隨便個阿貓阿狗我都中意呀?」只不過誰都好,他就是不許丫頭偏愛那劈腿族的屠小姐。「可他是現成的人選,你跟他吃頓飯又不會死人。」

  誰說不會死人呀?萬一弄得不好,老爹這臨時起意的玩笑惹毛了丫傑,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啦!

  而第二個,鐵定是唯恐萬世太平的老爹!

  「唉,不要行不行?」越想越不對勁,老爹的胡言亂語別說是實行,光只是想,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撇開丫傑的因素不提,她對魏承斌這個人實在毫無好感。他油腔滑調又裝模作樣,開口閉口不是在炫耀他的名牌穿著,就是在嚷嚷他多有錢,更討厭的是,他那雙帶著奸邪的眼睛,總是瞄呀瞄地瞧人。她真難以置信,向來眼利的老爹竟看不出魏承斌的「膨風」與虛華。

  「不行!」

  宇文凌波無聲地從香蕉數到芭樂,再從芭樂點回香蕉,一副愁眉苦臉。

  看來,要當個孝順的女兒,還真是千難萬難呢。

  「別一大堆支支吾吾,你只要能說服我,讓我沒話可說,我就叫小斌死了這條心,別再纏著你。」

  「真的?」她眼一亮。

  「老爹幾時騙過你?」

  「還幾時呢,老爹真愛說笑,我常常都嘛被你騙。」說實話,聲音不能太大!

  「你說什麼?」

  「老爹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怎會騙人呢!」說謊話,聲音可就要大些。

  「咳咳,算你這丫頭還有點良心。說呀,給我一個理由,我就替你拒絕小斌,叫他死了這條心。」

  這還不容易!

  「我有丫傑了。」她理直氣壯地說。

  「男未娶、女未嫁,他跟屠小姐有著同等的機會。」

  哇咧,老爹這是什麼理論呀?

  「咳咳咳,老爹,你大概忘了我跟丫傑已經訂了婚,幾乎是夫妻了!」

  「幾乎就代表還不是,所以,小斌還是有機會。」

  唉,她快被打敗了。

  「沒借口了吧?」這下換宇文偉眼睛熠亮了。「老爹太瞭解男人的心了。聽我的勸,結婚前多交幾個,反正你還年輕,有權利心情還不定,老爹不會怪你。」

  至於別人,全都滾一邊去死好了,尤其是那小子,竟然敢背著丫頭在外面打野食?哼,下次見到他,先將他劈成兩半再說。

  「可是我就是不要別人啦。」

  「理由拿來,別用那什麼感覺的狗屁借口來搪塞我。」

  不能用感覺來解釋?可是,愛情本來就是依著感覺在延續呀,真愛上了,所有的理由就不是理由;若沒了愛情,所有的理由就都是理由。可老爹這麼逼她,豈不是欺人太甚?

  氣結於心,宇文淺波跺跺腳,朝他乾瞪眼。當個孝順的女兒就是不能率性地摔門走人,真火大!

  宇文偉勝券在握,笑容浮面地拎起話筒,邊撥號邊跟女兒先喬好時間。

  「就明天晚上,你覺得怎樣?」今天晚上當然不行,再怎麼說,也要讓人清楚自家丫頭「奇貨可居」,不是隨便約約就可以出門的

  啦。「別垮著一張臉,會嚇跑男人的。」

  「那不更好,落得耳根子清靜。」反正,她只要丫傑。

  「別這麼拗啦,好歹給他一個機會呀,我看小斌是很誠心想追你呢,看你心情不好時,每天都捧著一束花上門來逗你開心,不像那臭小子,已經有了你還在外頭胡搞瞎搞。」

  不說不氣,越說心越火,老婆有那麼好追的呀?從那天接丫頭跟他爸媽吃飯到現在,那小子才出現兩三次,真是越混越懶散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當真以為宇文家沒人給丫頭撐腰了呀?!

  「我不去。」

  「理由?!」

  宇文凌波苦著臉,心情煩到最高點,她瞥見最近剛迷上蜘蛛人的宇文勇士。還是當小孩好,無憂又無愁……喝!

  「我有了。」

  「有了什麼?理由嗎?」沒聽懂她的話,宇文偉仍氣定神閒地等電話接通,心裡盤算著要找個時間去隔壁串串門子。「說來聽聽。」

  聽說他們有個小表弟在教書,人品好得沒話說,就是太寡言了。寡言也未嘗不好呀,至少不會舌燦蓮花,像某人一樣四處去拐騙女孩子。

  「孩子。」閉上眼,宇文凌波不顧三七二十一,拚了。

  明知道這個炸彈丟出去,身邊的人八成非死即傷,但是兩邊她都不想得罪……不管了啦,先避過這一關再說。

  寧願事後接受兩方的三堂會審,也好過跟魏承斌吃那頓飯!

  「你有了……孩子?」宇文偉愕然。「丫頭,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扁著嘴,她很輕很輕地搖搖頭。

  「你……真的有孩子了?」他再問。

  擰著眉,她很輕很輕地點點頭。

  宇文偉凝望著女兒的扭扭捏捏,本以為她說著玩的,怎料越看越……嘴巴張張闔闔,半天過去,卻是一句話都吭不出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憤慨。

  「該死!」

  他的怒斥嚇了宇文凌波一跳。

  「老爹?」誰該死呀?

  「真該死!」

  睜大眼望著老爹氣憤中略顯年邁的背影衝上樓,她心中浮起歉意跟鬆了一口氣的心虛。

  今天晚上,老爹大概很難入眠吧?只不過,直到他上樓,她都還不清楚,究竟誰該死呀?!

  忍,忍了又忍,但忍無可忍,一大早宇文偉便衝去找屠傑。而可憐的王致華,只因為恰巧站在門口,便被他一腳撂倒,手裡的熱咖啡淋了滿身。

  救人唷!

  宇文偉沒心思搶救被燙傷的王致華,直接殺進辦公室,一見到禍首,積壓的怒火瞬間冒出,熊熊燃燒。

  「屠傑!」

  冷不防地聽老爹喊他的名字,屠傑還真不太習慣。

  「老丈人,你怎麼一大早就來了……呃,怎麼,你喝酒了?臉都紅透了。」他沒說出口的是,老爹的臉色不但紅,而且還很難看。

  「你好樣的!」

  「我?」

  「枉費我這麼相信你!」

  「我?!」

  沒等屠傑弄清楚狀況,宇文偉衝上前一把揪緊他的上衣,牙一咬,直接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火中燒。

  啪!

  砰!

  一掌加一拳,他使盡全力地將怒氣全都發洩出來。

  完全沒料到今天會犯血光,屠傑被老爹二話不說就突襲過來的拳腳打得措手不及,連連跌退,鼻血流了出來,還伴隨著越來越熟悉的頭暈目眩。

  「哇靠!」好熟悉的滿天星斗。「你又打我?」

  「打你又怎樣?我還想殺了你!枉費我這麼信任你,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回報?」他捂著鼻子,訝望著老爹。

  「她還這麼年輕,你這麼做豈不是讓她丟光了臉!」

  「凌波?」事關心上人,他忘了鼻臉的熱痛。「她出事了?」

  「不是她,難不成是你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這下子,屠傑完全陷入一團迷霧中。「何時,我外頭有女人來著了?」他自嘲著。「究竟我又搞出什麼飛機了,你好歹也講清楚、說明白,讓我死得瞑目呀。」

  到現在,連想在家裡養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他都還得艱苦奮戰呢,外頭的女人?啐,他又不是吃飽了太閒,替自己找罪受。

  「她有了。」

  「有了?什麼意思?」

  「你不想認帳?」

  「認……」屠傑恍然大悟。「凌波有了孩子?」

  「還想裝?少耍我了,難道你不知道?」他壓根就不信他的一頭霧水。

  那丫頭傻氣得很,對這小子也始終如一,孩子不是他經手的才怪。

  「當然……知道。」機靈地見風轉舵,不為別的,只因為或許這對他與凌波來說,是個機會。

  屠傑大方地承認,完全忘了自己的衣襟還被宇文偉握在手中,滿腦子盡在盤算著要如何打蛇隨棍上。待下巴猛地傳來燙的劇痛,他這才了悟到點頭太快不啻是個自殺行徑。

  「哇靠!」

  「你還敢靠?你……哼,算我瞎了眼!」

  喝,老爹連哭聲哭調都出來了?

  「老丈人……」

  「閉嘴,你還有臉喊我。」語帶哽咽,宇文偉掄拳再朝屠傑肚子揮去。「從今天開始,我們船過水無痕。」吼完,他掉頭走人,完全不聽任何解釋。

  屠傑被擊倒在地,心裡笑得苦,但四肢百骸的痛卻是真實得教他忍不住咧唇,猛吸著氣。

  跟老爹船過水無痕,他不反對,可是,要他跟凌波老死不相往來?那就別作夢了!但,首先他得找她問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她,他的意志力得到了十足的考驗,為了不讓孝順的她對老爹難以交代,次次他都讓到嘴的肥肉完、璧、歸、還!

  他看過、摸過、吻過,稱得上是極瞭解她那軟玉溫香的每一吋,偏偏他就是未曾狠下心來,一探最幽密的那道防線。

  真想知道,他沒跑回本壘,她是怎麼懷他的孩子?!

  當天下午,宇文凌波就接到了消息,請了假,她趕到屠傑的住處,門一開,他那張令人觸目驚心的臉讓她倒退三步。

  認識三年,她從沒見過這麼醜的丫傑!

  「見鬼了你?」

  「丫傑!」熱氣直衝上眼眶,她緊咬唇,這才止住淚。「老爹真狠。」

  「進來吧。」他側身讓路。

  站在他跟前,她頭都不敢抬,怕瞧見那張帥臉變得瘀青黑紫,眼淚就會撲簌簌地流不停。

  沒想到老爹這麼ㄅㄧㄤˋ,悶了一個晚上的怒氣及能量,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人拚輸贏。她還以為老爹衝回房裡時,是氣她的不矜持,所以她沒追上去,怎料得到老爹竟這麼ㄍㄧㄣ不住!

  「又不是你揍的,對不起什麼?」兇手是誰,他分得很清楚,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來頂罪就可以了結的。

  再瞥了他一眼,宇文凌波也沒多囉唆,擱下提袋,她直往廚房去,沒多久,端了幾個的水煮蛋出來。

  「坐過來。」

  見她的架式,屠傑也沒拖拉,乖乖地坐到她擱在腳前的小板凳,服順又乖巧地朝她仰起臉。

  仔細瞧著他的傷勢,掌痕、瘀青外帶暗沉的皮下血塊,宇文凌波的心一下子全揪在一起。

  「痛不痛?」

  「你讓我揍兩拳,不對,是四拳就知道。」什麼話嘛,還問他痛不痛?真扯。

  「好。」

  「什麼好?」

  「父債子還,老爹揍你四拳,你揍我五拳好了。」她悶聲嘀咕。「多的那一拳算是利息。」

  「你以為我打得下手呀?」

  就是知道他打不下手,所以,她才這麼大方呀。可是,他以為他挨了揍,她心裡很好受呀!嗚……

  「別哭了啦,不過是皮肉傷,過幾天就沒事了。」他們父女倆都哭給他看,他呢?他能哭給誰看呀?「看來,老爹一定很恨我。」

  「你少胡扯。」那顆熱呼呼的水煮蛋太燙手,她邊將它滾在他眼眶的瘀青上,邊不住地吹著氣。「他很欣賞你,真的。」眼中漾著雄又為難的水氣,她小聲小氣地替兩人之間的關係緩頰。

  尤其,現在她跟老爹都對丫傑在外頭的行為有些……揣測,新仇舊恨摻雜在一起,下手之重就在所難免了。

  「下手這麼重,像在打仇人似的,你確定他真的欣賞我?」

  「那是因為他誤會你呀!」

  「他為什麼會誤會我?」他輕聲問。「為什麼跟老爹說這種謊?」

  「唉,這個……」

  「這麼難開口?」

  宇文凌波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話。

  難是不難,但她偏像吃錯了藥,也想表現出自己的大器,硬就是勘著性子不去問他,到底那天打電話給他的女人是誰?也不想讓丫傑知道老爹在氣極之下,極力撮合她跟魏承斌,甚至開始替她廣發相親帖。實情若真曝了光,兩個男人的心結只會更加深。

  「有什麼話,你儘管講。」

  偏她就是講不出口呀!

  「還是,你不方便講?」這個階梯是他順手替她掰的,因為料想她一定會一五一十地跟他招供。

  「嗯。」

  喝,他沒聽錯吧?

  凌波竟然破天荒地順著他遞子爬下來?完了,嘴巴閉這麼緊,她鐵定有事在瞞他!啐,這還得了,不行,他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凌波,你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心裡的篤定有了縫隙,莫名其妙的揣測就從四面八方竄進腦子裡攪和。

  「嗄?」

  「所以,你跟老爹說,但是卻不敢跟我承認你懷孕了?」

  這話一脫口而出,兩個人都楞住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交往中,若她有了,而孩子的爹不是他,言下之意,豈不是在指控她是劈腿族?!

  「你亂講,我才沒有。」她急得眼都紅了。「我沒有。」

  「沒有什麼?」

  「我沒有懷孕,那是隨口胡謅的啦,哪知道老爹他竟然當真。」

  甭說是老爹,連他都信以為真了哩,她以為這個玩笑很好玩嗎?

  「那你就坦白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握住她微顫的手,他倏然心栗。微顫?看來事情大條了,不行,他得逼她面對問題。「沒理由你要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說吧,你們父女究竟在搞什麼鬼?」

  他心平氣和,她已經不知該怎麼開口了,如今他性子一卯起來,她更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我們……沒有……」

  「別說那些沒什麼事的屁話來搪塞我,我是犯了哪項天條,好歹也該讓我知道吧?」越說屠傑越氣。「總不能說我皮粗肉厚,老爹沒事就拿我當沙包練拳吧?」

  丫傑言之有理,而且他不笨,她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卻仍扯不出半個理由來唬弄過去,別說他會光火,就連她都看不過去自己縮頭烏龜憚度了。

  「老爹他……他想要替我牽線!」

  「牽線?」他不懂她的意思。

  「嗯,可是我沒興趣。」

  「牽什麼線呀?」他還是不懂這個意思,卻在見她浮現一臉的愁緒時,倏然想通。「他X的,老爹是想逼你換戶頭呀?」

  「什麼換戶頭?講得這麼難聽,唉,對啦,大致上就是這個意思啦。」

  「我有什麼不好?」

  見事情越描越黑,宇文凌波急了。

  「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才有鬼!如果不是看我不順眼,他幹麼要這麼做?」想到她一開始的規避,屠傑益發覺得她憚度詭異。「他提議,你就這麼配合呀?」

  「我才沒有哩。」想到令她牽腸掛肚的那通電話,不由得又開始分神了。

  光只是講到老爹在情緒化之下的反擊,丫傑就這麼暴跳如雷了,若此時再問他那通電話的事,他鐵定會挑起戰火……算了,今天暫時別問了,胳,有機會再一探究竟。

  可她停頓半秒的猶豫看在他眼裡,極像做賊心虛,尤其是那雙閃爍的眸子始終沒有正視他,屠傑更火了。

  「你爹他到底想玩到什麼時候?」誰冤?他最冤了啦!

  「丫傑,別說這種話,他是我爸爸耶。」

  「老爹最偉大,我心知肚明。」

  「我不是這個意思。」

  「甭提了,再聽下去更是滿肚子火。」屠傑怒氣悶燒的說。他此刻什麼話都聽不進去。「餓了,吃飯去。」

  「你就這樣出去?」

  「不行嗎?有誰規定被痛扁一頓的人不能上館子吃飯?」極其難得,他冷眉冷語地跟她嗆聲。「我高興出去丟人現眼,你管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管你是哪個美國意思,不關我的事。」真不甘心,這麼掏型肺地對待她,卻還是敵不過老爹的隻字片語,教他怎能不嘔呢。

  宇文凌波一聽很受傷。

  她知道丫傑是惱怒老爹不分青紅皂白的暴力行徑,一時之間氣不過,才會胡亂遷怒,可是,她真的很難過。

  早知道順口胡謅的一個理由竟會引發軒然大波,她寧願依老爹的命令,跟魏承斌那討厭鬼吃頓飯,不過就一頓該死的晚餐嘛,她別去看他,低頭猛扒飯,就什麼風雨都不會有。

  嗚……她恨死魏承斌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哭!」

  「好。」

  「說好,你還哭?」屠傑咬牙切齒,連抽了幾張面紙丟給她。「哭個屁呀?被扁的人又不是你!」

  他才是該哭的那個人。

  被老的K,被小的耍弄,他這是何苦來哉呢?只因為愛上了她,他就得這麼任嫌、任扁、任欺凌嗎?

  「嗚……」他越吼,她哭得更凶了。

  「你再哭,我趕你出去喔。」

  氣一凜,宇文凌波哭得淒淒慘慘。

  丫傑當真是變了心?以前,他絕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也不會拿這麼凶神惡煞的眼神瞪她,更不會對她東呼西喝,彷彿歃血夜叉般佇立在她身前,對她的痛哭失聲不聞不問。

  他真的變了!

  睖瞪著那朵呵護多年的淚的小花,屠傑心中五味雜陳。就算老爹堅持,他相信凌波也絕不會走私,可是,他就是氣不過嘛,做牛做馬有啥屁用,究竟敵不過老爹的一個鼻息。

  「嗚……」

  鬼才管她哩,這次,她哭死也不關他的事,就讓她那偉大老爹去關心她、安慰她好了!

  好不容易,屠傑ㄍㄧㄣ了快一分鐘。

  「唉--」長長、長長地歎了一聲,他再抽幾張面紙坐到她身邊,攬著她自動窩進來的,不齒自己的委曲求全到了極點。

  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他何苦單戀她這枝花呢?!

  「別哭了。」

  「那你不生氣了?」

  才怪。叫他別氣?他都想殺人了哩!

  「丫傑?」瞧他不應又不睬,她吸口氣,眼淚又撲簌簌地滑落。「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嗚……雖然你沒說,可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啦。」

  「你知道個屁!」

  「嗚哇……你果然在氣我!」

  他X的!

  屠傑任她偎在懷裡號啕大哭,胸前一片的涼意,他仍咬牙ㄍㄧㄣ住。結果十秒不到,他狠狠咒罵宇文家的祖宗八代,溫熱的掌心摩搓著她泛涼的纖頸,還是投降了。

  是他孬,他沒種跟她翻臉!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爹也不是存心揍你。」仰首,垂淚的蒼白臉頰煞是惹人心憐。

  喝,他已經想盡釋前嫌,對她網開一面了,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提他!」

  「嗚……好嘛。」

  「夠了沒?別哭了,小心眼睛哭瞎了。」他心很疼,很不捨,可是口氣依舊是火氣十足,強硬得很。「懶得理你,我餓了,要不要吃披薩?」

  臭著張臉,接收到她幾不可見的點頭,他起身。

  怕他狠心地摔開她,宇文凌波微微提心吊膽地跟著他動,雙臂纏在他腰上,小聲小氣的開口。

  「要出去吃嗎?」拜託拜託,千萬別說要呀。

  「不想。」

  「那?」

  「叫人送進來呀,笨。」

  含著眼淚,見他數落她的語氣神情幾乎恢復常態了,雖然還是稍嫌兇狠暴躁了點,但宇文凌波倒是笑出來了,半是眷戀、半是不捨、半是已然筋疲力竭,她賴在他懷裡卸去力氣,讓他拖著挪挪挪,挪到小几旁。

  「我要吃夏威夷披薩。」她也餓了。

  瞪了她一眼,屠傑沒將她丟到旁邊,反而展臂攬緊她的小蠻腰,邊打電話查詢披薩店的電話號碼。

  「我還要吃炸雞!」

  「小心肥死你。」電話通了,他點菜。

  一個夏威夷披薩,一個海鮮總匯,外帶一桶的炸雞,都是她愛吃的口味!

  「呵呵。」

  「還要不要別的?」

  「看你嘍。」將額貼在他的心口,她笑得很甜蜜。

  這是不是代表雨過天青了?

  真好,她哭得好累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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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29:52
  第七章

  接連一段時間,日子還算過得太平。

  宇文凌波忙著整理考卷、忙著談戀愛、忙著跟老爹鬥智下棋,今天晚上總算清閒了。

  她懶洋洋地趴在床上翻看雜誌,飛快地掠過那些廣告跨頁,偌大的一本雜誌沒多久就快翻完了。

  叩叩。

  有人在敲她的窗戶,可她懶得動。

  不管他,反正沒聽她應聲,對方自然會知難而退……呃,敲窗戶?

  她的房間在二樓呢。

  喝!

  猛然心驚,她一把摔開雜誌從床上跳起,驚悚萬分的眼神朝窗外掃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是誰那麼大膽?

  「丫傑?!」瞧清楚窗外朝她咧齒微笑的臉,她失聲訝喊。「要命呀你,差點嚇死我了。」

  「噓,你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當賊呀?」從環抱的樹梢斜過身,手腳並用地攀住窗台,屠傑沒急著躍進來,反倒巴在牆上蕩鞦韆,還笑得很得意。「怎樣,我身手很不錯吧?」

  「不錯你個大頭鬼啦,小心待會兒摔死你。」宇文凌波不禁提心吊膽,見他長腿一瞪,像體操選手般飛身進房,這才吐出胸口的緊張。「你怎麼不先打通電話來呢?」

  「我有。」

  「咦,怎麼我沒接到?」

  「老爹說你不在,出去逛街了。」想到就嘔,這麼不入流的爛借口也只有老爹那種LKK才想得出來。

  「我是有出去呀。」

  「真的?」這倒稀奇了,怎麼老爹肯跟他說實話啦。

  「可是,就到巷口的7-ELEVEN而已呀。」

  看吧,他就知道老爹在唬弄他!

  「手機呢?」

  「就到7-ELEVEN而已,幹麼要帶手機?」怔了怔,她瞭然於心。「連手機也是老爹接的?」

  「那可不!」

  四目相視,她無聲歎息。

  難怪,難怪老爹至今都沒找她「聊一聊」,原來是改變策略了。

  恍然大悟的屠傑也是滿心郁卒。原來老爹想搞個全面封鎖,讓他們慢慢地疏遠……

  他的危機意識浮上來了。「我們結婚吧。」

  「什麼?」聽他貿貿然地丟出這麼一句,宇文凌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你再問一次。」

  「好,要我問幾次都沒關係。」屠傑雙手捧起她的臉,深情凝望。「說,你什麼時候肯嫁給我?」

  「隨時。」

  他一喜。「真的?」

  「當然是假的。」眼底躍進歉然的無奈,她更偎進他懷裡,軟言軟語。「你也知道目前還不是時候,別為難我啦。」

  屠傑垮下臉。「那哪時候才是時候?」

  「等我說服老爹……你別皺眉頭嘛,他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你也是知道的。」

  「你怕老爹傷心,就不怕我難過?」

  「當然捨不得!」

  「那?」

  她搖頭以對。

  怨氣十足的黑瞳直瞪著她,知道今晚依舊是鎩羽而歸,屠傑退而求其次。

  「要不然我們敲定個日期,然後再去磨老爹,磨到他點頭,這樣好不好?」他不抱太大希望地問。

  想到初識的第一年,他就上門提親了,結果……

  「不行啦,算命的不是說你今年有個關卡,要是丫頭嫁給你,你立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豈不是叫她守寡?」

  哇靠!

  好,沒關係,他咬牙接受老爹幾近詛咒的拒絕。忍了一年,第二年,再度上門提親,結果……

  「有沒有搞錯?孤鸞年耶,多不吉利呀!」

  @△#%□……

  在心裡連罵了好幾聲,大概是見他聽完後臉色發黑,再來八成是凌波也跟他抗議了,隔了幾天,老爹傳來消息。

  「結婚免談,但可以先訂婚。」

  有總比沒有好,抱持著這個鞋,他終於往戀愛的墳墓跨前了一步,只不過,這最後一步似乎更遙遠了。

  而第三年到了!

  「先斬後奏?你覺得這方法可行呀?」宇文凌波滿臉疑問。

  「你先別澆我冷水,我知道是很難。」老爹若肯爽快地點了頭,也不會拖到現在了。「難道我們就這麼耗到老呀?」

  「要不然,你上門來搶親好了。」氣氛逐漸僵凝起來,她悶悶不樂地講著賭氣的話。「只要你能撂倒老爹,我就拎著包袱跟你走。」

  「叫我對老爹動手腳?你豈不是會恨死我!看來我倆似乎沒有明天可言了。」

  「喂,你別垂頭喪氣的好嗎?」害她聽了,開始想哭。

  「要我別垂頭喪氣?那簡單。」不想見她又紅了眼眶,屠傑朝她聳了聳兩道濃眉,笑得賊兮兮地說:「只要你讓我嘗點甜頭……」

  「你還想嘗什麼甜頭?」噘著唇,她的臉陡然通紅。「那天,你嘗不夠呀?」

  老爹的四拳,他不多計較,為了感恩,所以她……咳咳咳。

  「這我哪知道呀,萬一,你留了一手……」

  「少來,你幾乎是把我從頭到腳嘗過了一遍。」回憶起當時的分分秒秒,她的身子不由得打起擺子。「最壞的人就是你了,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害我……」

  「害你怎樣?」

  她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好熱,身上的每一處毛細孔,都好熱!

  屠傑不需要任何暗示,早在那張芙蓉面染上嫣紅之初,就將盤在她那小蠻腰的毛毛手向下摸索,而毛毛腳則挑逗著她光滑的小腿肚。

  「哇,好癢。」

  「才好癢?」熱呼呼的掌心覆上,他淫笑著。「那我真失職,該好好地努力了。」

  雙手往他頸項間一環,輕輕將他的身軀拉攏,宇文凌波伸舌潤著紅唇,朝他笑得嫵媚動人。

  「做給我看!」

  「小勇士!」

  隔壁的房門打開了,宇文勇士探出頭,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張望,喊一聲有。

  「你在做什麼?」

  「阿渥嫂嫂在念故事書給我聽,可是……」忽然壓低音量。「她睡著了啦!」

  「來阿公這裡,阿公有話要跟你說。」

  「噢。」

  突如其來的對話只讓屠傑他們的動作頓了幾秒,見不關他們的事,又繼續埋首於翻雲覆雨的前奏,當然就沒注意到小傢伙的奔跑聲從門口經過,下了樓梯,消失了幾秒鐘後,又咚咚咚地衝上樓。

  兩隻快剝光羽毛的鴛鴦已經什麼聲響都聽不進去,火熱的身軀相擁貼合,眼中只有彼此,只想迅速地滿足熊熊燃燒的慾念一直到有人砰砰砰在捶門,他們才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面面相覷。

  是誰?他無聲問她。

  我哪知呀!她一臉茫然。

  眼白一翻,他將覆在她胸前的大掌移開,指向房門。你不會開口問吶?笨!

  微張嘴,她猛地回過神來,笑得臉蛋泛紅。對喔!

  小笨蛋!屠傑探向前,伸舌勾纏住她的舌半晌,這才讓她代表發言。

  被他的深吻誘得暈茫酥醉,直到捶門聲再起,宇文凌波這才再度回過神來。

  她清了清喉嚨,揚聲問:「誰呀?」

  「小姑姑,開門。」

  啐,又是勇士這個小電燈泡。

  霎時,屠傑的「性」致消失了大半,雙手從她身上縮回,盤在後腦勺,他整個人躺平,好整以暇地等待佳人退敵,再燃。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呢?」拋了個稍安勿躁的安撫眼色給開始拿腳打拍子的鴛鴦伴侶,宇文凌波好言好語地勸退小電燈泡。

  「我不要睡覺啦,我要看蜘蛛人。」

  蜘蛛人?

  四目相望,一頭霧水。

  哪來的蜘蛛人呀?屠傑再次無聲詢問。

  我怎麼知道?宇文凌波被問得一楞一楞,神情茫然。

  「小姑姑開門啦。」

  「小姑姑房裡沒有蜘蛛人,連小蜘蛛都沒有。」

  「騙人。」杵在門外,殺風景的電燈泡有些急了,咚咚咚地跳著腳。「阿公說蜘蛛人剛剛偷溜進小姑姑的房間裡,要看就要動作快一點!」

  宇文凌波在屠傑懷裡嗆咳不止。

  「小姑姑你開門啦,再慢,蜘蛛人就會飛走了啦。」

  五歲的他自從看到電影中,蜘蛛人能在屋頂跳上眺下,就迷上蜘蛛了!

  原來這蜘蛛人指的是丫傑?

  她忘情地輕笑兩聲,見屠傑皺眉怒眼拋向她,趕忙抿抿嘴,不甚情願地從他懷裡移出,柔聲哄著門外的小傢伙。

  「小勇士乖喔,小姑姑這兒真的沒有蜘蛛人耶。」說得她都心虛了,不由得又勾唇偷笑。

  想到丫傑的確是飛簷定壁、攀上二樓陽台再跨進窗子,甚至還頑皮地在蕩鞦韆哩……咬著下唇,她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

  「小姑姑騙人!」

  「我這裡真的沒有呀。」

  「有啦,阿公不會騙我的。」五歲娃娃也挺機靈的拒絕上當,堅持一定要入房一覽,以茲證明。「蜘蛛人一定在小姑姑房裡,阿公說的。」

  又是那個老傢伙!

  屠傑當真是開始怨起她老爹了。才想開口要小傢伙滾蛋,就見宇文凌波撐起身子打點衣衫不整的穿著,打算下床,他一把攫住她。

  「你想幹麼?」他小聲地問。

  「開門讓他進來呀。」訝望著他,她沒想太多地直言。

  「少來,他哪這麼好哄。」

  「那怎辦?總不能讓他在門外喊吧?」

  「別管他,喊累了他自然會休息。」

  「不好,會吵到別人的。」她不表贊同。

  而這別人鐵定是老爹,雖然是老爹設計小傢伙跑來鬧場,這也代表老爹知道丫傑在她房裡,可是,心知肚明跟被當場活逮還是有著很大的差別。

  兩人還沒「喬」好,門外的宇文勇士已經失去耐性了。

  砰砰!

  「小勇士,不能踢門,會吵到阿公睡覺!」她有些急了。

  砰……砰砰砰……連捶帶踹,性子急切的宇文勇士哪管這麼多呀。

  見房門始終不開,他不假思索地放開嗓子大喊,「小姑姑,你快點開門啦。」

  一秒、兩秒、三秒,門還是緊閉,他再度跳腳了。

  「嗚哇……我要看蜘蛛人啦!」他哭哭啼啼到最後,幾乎是在嚎叫了。

  完了!

  心慌之餘,宇文凌波的腦子不停地轉動。

  該怎麼辦呀,該怎麼辦呀?老爹最近對丫傑已經很不滿了,而如今丫傑的怨氣也達到飽和,若兩個人這會兒見到面,鐵定會槓上,然後再嗆聲……後果不堪設想呀!

  不行,她不能讓他們打照面。

  「這小傢伙真吵,真想逮進來狠狠地扁一頓。」

  他不出聲,她只顧在尋求脫身之策,待他一出聲,她靈光一閃。

  「來!」

  「去哪?」

  宇文凌波飛快地瞥了屠傑一眼,水漾漾的杏眸中帶著哀求與歉疚,沒吭氣,連扯帶推地將他弄到窗邊。

  「凌波?」

  「你快走啦。」

  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屠傑反手握住她,悟到她很認真地要他攀牆而下,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你別跟我開玩笑。」

  「這個節骨眼誰笑得出來呀?快啦。」見他不動,宇文凌波迅速地伸手替他拉開窗戶。「待會兒整屋子的人都被他吵起來,你就走不成了。」

  屠傑也有點火了。那時他像個賊一樣地攀進來,是因為思念佳人,沒想太多,這會兒她竟真要他像賊一樣地攀牆而逃?

  不幹!

  「丫傑,你別為難我,先走好嗎?」

  「那最好啦。」要他別為難她?那她有沒有替他想過呀?「正好讓老爹捉姦在床,順便也讓他明白,咱們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就算不想嫁女兒都不成。」賭氣的口吻微微冒著怨氣十足的煙硝味。

  「快下去!」

  嗄?不會吧?!他溫婉可人的凌波不會這麼做的。對別人她或許可以狠得下心,但是,她不會對他這麼殘忍的……

  「快一點,我好像聽到腳步聲了。」她顧不了這麼多了。

  她是玩真的,屠傑驀然了悟。「你是想要我摔死呀?這裡是二樓耶!」

  聽到他抗議,她頓了頓。可是走廊的腳步聲……咬牙,她猶豫了。

  「你剛剛都可以爬上來了……別鬧了啦,你先走好嗎?」

  「不。」

  「丫傑?」她幾乎想哭了。

  「我偏不!」今天,他決定要正面對陣,不逃不避了。「別浪費眼淚,你求我也沒用啦。」他想看看那老傢伙發現他在凌波房裡時,能拿他怎麼樣!

  「你真不走?」

  「休想。」

  「就算我真求你?」

  「絕不!」她的心很軟,他很篤定這一點。「除非你把我推出去,否則,今天非要逼老爹給我一個答案。」

  小勇士連氣都沒換的一連串呼天搶地,已經夠讓她頭痛了,結果還真有啪啦啪啦的拖鞋聲接近,擺明了是老爹決定來玩玩她……沒多想,她豁出去了。

  「丫傑,對不起喔。」

  對不起?

  還來不及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她貼近他,踮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然後退開,愁眉苦臉地歎著氣。

  「你自己小心點喔。」

  「小心什麼?」

  只匆匆交代這麼一句,宇文凌波沒多話,出其不意地往屠傑肩膀一推,直接將他推到窗外。

  「哇……靠!」

  「你快巴在牆上呀!」面頰泛白地將身子探出窗外,她瞧著事情的發展,緊張地做技術指導。「你腳邊有根樹枝,先踩上去啦。」

  這還用她講呀!

  冷不防地遭心上人強力一推,屠傑倏地咬著牙,手腳並用地先攀住牆面的水管橫溝,不停歇地,他馬上敏捷地用長腿盤住腳下那根樹幹,嘴裡三字經不斷。

  「丫傑?」

  叫魂呀她!

  「你還好吧?」

  「你說呢?」他咬牙切齒地反問,仰瞪著趴在窗台不住向外張望的兇手。「你真存心想摔死我呀?」

  「我哪捨得。」見他安然沒事地蕩在枝幹上,她雙眼噙著淚,緩緩將那口氣吐出來。「對你的身手,我向來有信心。」

  「口是心非的女人!」

  見滿面怒容的他咒罵歸咒罵,嘴角卻是陡然上揚,最重要的是,他的步子似乎也站得挺穩的,她的心更安了。

  「丫頭,開門吶。」

  聽著老爹在叫門了,她揚聲回應,「喔。」再迅速給了屠傑一個飛吻。

  到家後叫給我電話!她比手畫腳地吩咐。

  「喂!」

  「噓,別那麼大聲,會功虧一簣啦。」她嘟起紅唇小聲道,又給他一個飛吻。

  屠傑來不及答腔,眼睜睜地看心狠手辣的未婚妻關攏窗戶,回身急著去當她的孝順女兒了。

  而他,還可憐兮兮地垂掛在牆與樹之間,像個落難的採花賊。

  滿肚子怨氣,屠傑見沒戲耍了,再怎麼不願,好歹也得先將自己弄下樹,別倒楣到一語成讖,一個失手地摔下去,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一手一腳,再一腳一手地移動身體,他小心翼翼地由環抱的樹幹滑下,穩穩地站在地上,仰望著緊闔的窗戶,想到前不久,他還在她的香閨裡討甜頭,而現在竟落魄得遭她推落樓下,一時之間不禁悲從中來。

  真他X的○○XX,這下子,果真應了那「魚尾紋」的話,他成了飛簷定壁的蜘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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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30:34
  第八章

  遠遠地瞧見楊淑婷總算出現了,魏承斌吸了口煙,將煙屁股往腳下一扔,踩得扁扁的。

  「你怎麼動作那麼慢?」等了好久,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我不是來了。」

  「東西呢?到手沒?」

  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楊淑婷逕自替自己叫了杯飲料,然後再慢條斯理地自皮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袋。

  「一個子兒都沒少?」魏承斌喜孜孜地接過來,方纔的煩躁神情一掃而光。

  「嗯……承斌,以後別再叫我替你去張羅錢啦。」她有些為難、有些不爽地嘀咕。「每次都要我去看人的臉色。」

  「有求於人,當然都要看點臉色啦,你有點常識好不好?」他嗤之以鼻。

  那怎麼每次他有求於她,都還擺臉色給她看?

  可這兩句反駁她擱在心裡,打死都不敢直接丟出去嗆他,怕他一個惱羞成怒,又對她拳腳相向,那她才叫慘哩。

  「遲到半個鐘頭,你在搞什麼鬼?」

  「你以為阿燦是大慈善家呀?上回的錢沒還,今天又要再調,他當然會囉唆個半天。」如果不是她悶不吭聲地被他上下摸了一遍又一遍,想調到錢?難啦。

  「好了好了,這種事你就少念給我聽,煩死人了。」他點起煙,狠狠地呼了口氣再問:「姓屠的那兒,你進行得怎樣?」

  「差強人意。」

  「唷,叫你想辦法釣他,才幾天工夫,就會跟我繞文謅謅的句子了!什麼叫差強人意呀?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哪來這麼多毛病?」

  「前兩天,我將他約去頌情飯店。」

  「開房間?」魏承斌問得有些不悅。

  雖說淑婷若真寬衣解帶,也是為了屠傑口袋裡的鈔票,他不會怨她,可是嘴巴說說是一回事,如果他們真上了床……X的,晚上得叫淑婷洗乾淨一點,否則,他連碰她都懶。

  「沒有。」她撇撇嘴。「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清高,我幾乎都快明講了,他都還聽不懂,連那天我找了一票人辦『轟趴』想設計他,他一看就逃了。」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隨隨便便就張開腿辦事呀,人家是讀過書的,多少都會挑一點,你不會再ㄋㄞ一點呀。」

  「挑?」她當真是火了。「你是說我襯不上他?」

  瞧她變了臉,魏承斌也不傻。

  「哪會呀,你吊件多優,八成是他太謹慎了,所以才這麼龜毛。」說罷,他不忘奉上一句甜言蜜語。「你楊淑婷一出馬,誰不拜倒在你的神仙洞裡呀!喏,我不就被你迷得爽歪歪的。」

  「別以為你哄我幾句,我就會暈了頭。盡說我,那你呢?」雖然知道自己栽在他手中沒救了,可是,她也不是全然沒腦子、沒脾氣。「不是說要釣上宇文凌波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然。」

  「那,然後呢?」

  「然後?」

  「不是說輕而易舉、手到擒來?怎麼這麼多天,也沒聽你在喊什麼好消息呀。怎麼了?進行得如何?」

  「我……」

  「八成吃了人家的排頭了,我說的對吧?」

  一想到在宇文凌波那兒吃到的閉門羹,魏承斌原本的好心情已微微變天,再瞧見楊淑婷指頭夾著煙,還朝他噴著煙氣,薄薄白霧,他清楚地察覺那張妝點得宜的臉龐閃爍著嘲弄的神情,當下腦門一凜,他不假思索地傾過身,狠狠的就是一掌巴下去。

  啪!

  「你瘋了呀你?」冷不防的被他一個巴掌打得眼花撩亂,楊淑婷捂著臉,朝他大吼。「幹麼打我?」

  「我高興!」

  「你,魏承斌,別以為我真怕你。」

  「那你想怎樣?」

  聽他這種耍無賴的口氣,見他一副耍流氓的神情,甚至還平白捱了他一巴掌,楊淑婷即使有再大的上性也忍不下去。她眼角瞥見小妹剛端上來的熱咖啡,沒想太多,直接拿起來便往他身上潑。

  「我想這樣,如何?!」

  「你他X的真有種!」不敢相信她竟敢還手,甚至還惡毒地專挑他的子孫袋澆熱咖啡,魏承斌哪吞得下這口氣。撲上去,他一把揪住她的長髮,狠狠地連著幾巴掌就往她臉上巴下去。

  霎時,小小一間咖啡廳雞飛狗跳。

  隔了兩天,在宇文偉的推波助瀾及喝令之下,魏承斌總算將嘟著嘴、垮著臉的宇文凌波邀出去吃晚餐了。

  地點不太遠,只有幾百公尺,就在宇文家巷口的那家小餐廳。

  「這是我所能接受的範圍。」被趕鴨子上架的宇文凌波滿心郁卒地提出條件。

  魏承斌有些猶豫。

  「不去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家店的東西似乎不怎麼正點哩。」這麼近的距離,哪夠他施展魅力呀!

  「你吃過了?」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它的東西不正點?哼,唬爛。」沒好氣地橫了喜形於色的老爹一眼。「走不走?不走就拉倒,算你自己放棄喔。」她一開口便沒幾句好話。

  老爹撂下話了,威脅她至少要跟這痞子吃一頓飯,否則,往後丫傑連門都別想進。哼,如果不是最近她最愛的兩個男人之間的張力夠了,她才不想理會老爹的威脅呢。不過說也奇怪,魏承斌沒惹到她,偏偏她就是瞧他不順眼。

  「丫頭,你別欺負人家喔。」臨走前,宇文偉諄諄教誨著。

  可老爹不叮嚀,她只是討厭他,老爹一開口,她就超級討厭他了!

  這會兒兩人用餐,見宇文凌波老是悶不吭聲,魏承斌開始打破僵局。

  「會不會冷?」

  她搖一下頭。

  「吃飽了沒?」

  她皺眉。

  以為她是豬呀?餐點都被她席捲一空了,還問她吃飽了沒?這魏承斌是存兄罵的呀?

  「要不要來杯咖啡?」

  照例,還是搖一下頭。

  「還是來客冰淇淋?」

  抬頭白了他一眼,宇文凌波差點想嘲諷他幾句,但,她潤潤唇,忍住了。反正,她不開口、不吭氣,這樣總不會落下「欺負人家」的話柄了吧!

  待魏承斌一顆一顆地吞完飯,咖啡還沒送上來,她就起身了。

  「嗄?」他訝問。「你要走了?」

  「吃飽飯,不走幹麼?」

  「可是,我還沒喝咖啡。」

  「老爹可沒叫我陪你喝咖啡呀。」抽了兩張百元大鈔,她瀟灑走人。

  氣惱於心,偏又拿她沒轍,魏承斌手忙腳亂地抽了帳單去付錢。當然,他沒忘記將桌上那兩張鈔票先收起來,三兩步地追上她。

  「小波,你等等啦。」

  鬼才等他!

  「小波,你要回去了?請你看場電影好嗎?」

  任務達成,宇文凌波連理都懶得理他,腳步逐漸加快。

  吃了整晚的癟,再接二連三遭她視若無睹地對待,魏承斌幾乎要光火了。

  好,一不做、二不休,他拚了!

  「哎唷!」

  宇文凌波聽見他的,照走她的,連目光都沒轉向他。

  「小波?」魏承斌伸手想搭住她的手臂。

  眼角餘光瞄到他突然伸手向她,她敏捷地扭身閃過,厭惡之色不禁浮上眼臉。

  「救命呀,你想見死不救?」

  「你說什麼?」終於停住腳步,她不耐煩地瞪向他。「再說一次!」他那句見死不救很具威脅性,害她聽了超不爽的!

  「我的眼睛好像飛進去一隻小蟲子,刺刺的,痛死我了啦。」在昏黃的路燈照射下,他努力眨出一絲水氣以博同情。「你幫我看一看好嗎?」

  不好!

  「嘖嘖,好痛……」

  痛死活該!

  「喝,好像流血了,濕濕的。」沒想到她還真是狠得下心,就算停下腳步,也依舊對他的求救不理不睬,魏承斌的火氣全冒上來了,但一思及計畫,他又嚥了下去。「真的好痛哩!」

  聽他左一聲痛,右一聲流血,宇文凌波心軟了。

  就幫他看一眼吧,省得他到時候又跑到老爹面前啐嘴。她不怕老爹對她反目,真鬧僵了,老爹的胳臂哪有向外彎的道理呀,只不過,事後老爹會一直碎啐念到她耳朵長繭、喊救命。

  「哪只眼睛?」

  見她終於肯回應了,魏承斌大喜,忙不迭地湊上臉,可憐兮兮地比比方才被自己揉紅的右眼。

  「喏,濕濕的,有沒有流血?」

  「流個屁啦!明明是流淚,還流血哩。」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連這麼點痛都忍不住。「你別亂動,這樣我看不清楚。」

  一聽她犯嘀咕的湊得更近了,他也不囉唆。

  「這裡太暗了啦,我們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狐疑地重複著他的話,宇文凌波拉長脖子想瞧清楚他的表情,待警覺到他的丕變,已經來不及了。「唔……」

  左手捂著她的鼻嘴,右手將她的手反扣到身後,成功鉗制了人的魏承斌貼近她的背,紊亂的氣息直搔著她的後頸。

  「對呀,換個地方好方便我們談情說愛啦。」冰涼的嘴唇貼在她的耳畔,說著輕佻的情話,濕濡的舌頭往那潔白的肌膚舔舐。「嗯,好香的味道,我就知道你嘗起來一定很美味。」

  這年頭還有人說得出這種噁心加三級的話?

  猛地打著哆嗦,宇文凌波在他手中拚了命地扭著身子,無奈被他鉗制住,動彈不得。她惱了,用力別開臉,再回過頭來,狠狠地張口往那大手的虎口咬下,齒深直達肉裡。

  「喝!」

  「痛吧?」明知不能硬碰硬,她仍舊忍不住譏諷回去。

  「你真是下要命了?」也下急著抽回被她狠咬的手,他反倒倏地五指擴張,毫不憐香惜玉地扣住她的下巴。「待會兒你是要乖乖配合呢,還是要我用強的?」

  說真的,宇文凌波的反應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先前的印象再加上老爹的描述,她應該是個柔弱的乖乖女,怎知她不但沒淚眼汪汪地跪地求饒或是暈死過去,反倒是惡聲惡氣地跟他嗆聲。

  「滾一邊去死啦你!」

  「嗯哼,你還真有骨氣哩。」魏承斌微微使勁,牢牢地將她反扭的手臂往上一提。「待會兒,我看你還能有多囂張。」

  因為痛,她掙扎著。

  「很痛是吧?你別亂動啦,否則痛的是你自己唷。」角色易位,他的言行舉止不復先前的循規蹈矩。

  「魏承斌,你最好把我給放了。」她急喘著氣。「放開我,立刻,聽到沒?」

  「威脅我呀?」

  「沒錯!」

  「我好怕唷!」他笑嘻嘻地說著,微瞇的眼中泛著陰沉的得意,想到一整晚所受到的羞辱,不由得加重手勁。

  「唔!」

  「痛吧?」他反諷回去。「讓你嘗嘗什麼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悟到魏承斌絕不會手下留情,宇文凌波忍著氣,邊扭擺著身軀,撞開那雙她直想切成兩斷的鹹豬手,邊努力平定慌亂的心緒,想著……丫傑曾教過她退敵之技,當時他是怎麼教的?

  想呀,快想呀!

  「怎麼了?想通了呀?」見她的抗拒逐漸無力,魏承斌像是大貓要老鼠般地揚眉吐氣。「你該知道,跟男人做對的下場就是這樣。」

  見獵心喜,再加上她的無力抗拒,他不由得鬆了戒心,十指交合,壓迫著她反扣的手臂慢慢地向下移,重重地撫觸著那昂然豎起的器官。

  宇文凌波陡然一驚。

  「怎樣,有沒有被嚇了一跳呀?」聽她倏地抽氣聲,他笑著大放厥詞。「跟屠傑比起來,大大不同吧?」

  「是呀。」放低、放柔音調,待他第二聲得意的笑聲再起,她冷笑嘲諷,「害我還以為自己摸到了兩條拉鏈哩。」

  又氣又惱的魏承斌被激紅了臉,放開她的手臂,驀地伸手將她的衣領一扯,鈕扣繃裂一地。

  宇文凌波咬牙,不呼痛,免得稱了他的心意。

  「我就讓你認識什麼才叫男人!」

  「像你?」噙著薄淚,她撇唇嗤笑著。「憑你那根火柴棒?!」。她這句摻進冷笑的譏諷,著實引爆了魏承斌的怒氣。他恨恨地搭著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來,打算巴她幾掌,讓她那張惡毒的嘴巴稍微收斂一些。

  機會來了!

  宇文凌波等的就是這一秒。

  「凌波呢?」

  「不在家。」

  「真的?」狐疑泛心,屠傑不動聲色地朝屋裡掃視。

  「我這一雙腳都快踏進棺材的老頭子騙你幹麼?」宇文偉花白的雙眉一挑,眼神很得意。「你不信呀?」

  屠傑相信他的話。

  不是因為騙你幹麼那句,而是前者,老爹說他的雙腳快踏進棺材了!待悟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唉,沒想到他屠傑越活越回去了,不但變得沒口德,連心眼都越來越小了!

  「老爹呀,她上哪兒了?」為了彌補方才在腦子裡詛咒老爹短命,他憚度又軟又和顏悅色。

  「不知道。」

  屠傑這回就不怎麼相信他的話了。

  凌波不在家,他這個未婚夫可能不知道,但老爹這個活像FBI地務頭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去處呢?

  「不相信呀?你可以進來搜呀。」宇文偉大方地一擺手。「請進呀。」

  好久,老爹沒這麼客氣地邀他進屋了。

  「搜?」屠傑失笑。「老爹你這話說得就嚴重嘍,又不是在查案,誰敢這麼大剌剌地進屋子裡呀?」尤其是敢當著他「魚尾紋」的面去踢館,他屠傑是有膽量,但不是沒腦子。

  「你沒這個膽?」

  「呵,遇到你,我就沒這個膽了。」這下子,非得等到人不可!「我等她。」

  「她沒這麼快回來。」

  那……「我撥她手機好了。」

  縱使老臉再怎麼裝模作樣,屠傑仍清楚地知道老爹在竊笑,因為他臉上的魚尾紋加深了。

  「唉,真是不湊巧,她好像忘了帶手機哩。」

  又忘了帶?

  屠傑決定不急著走人了。就算得跟老爹耗到凌晨也無所謂,今晚,他要親眼看見凌波回來。

  「這樣吧,我看你也不急著走,要不要陪老爹下兩盤棋呀?」宇文偉看了看腕表。「小勇士的卡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進來吧。」

  哇靠,明天太陽會不會從西邊出來呀?!但既然老爹開口了……

  他隨宇文偉進了門,棋盤擺好,兩人對坐廝殺了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勝負參半。

  「屠小姐,沒想到你的棋藝又精進了不少。」又被他吃掉了一個車,老爹暗恨在心。「這麼忙,還有時間找人下棋呀?」

  「還好。」老爹想練嘴皮子功夫?他奉陪。「老丈人最近大概花在牌桌上的時間比較多喔,希望你沒讓陳伯伯他們佔到多少便宜才好。」

  夭壽,這小子在咒他輸錢呀?

  「吃士!」屠傑偷笑。

  眼看年輕人不懂得做人的道理,竟然趁他被他的話惱著時,狠心地又吃掉他一員大將,宇文偉的話更顯尖酸刻薄了。

  「最近,你外頭的那些朋友,都還好吧?」

  「外頭的朋友?」屠傑納悶地抬眼瞧著他。「我的朋友都很好呀。」

  「那就好。」

  「老爹,你認識我的朋友呀?」

  「我哪有這個榮幸認識你那些朋友。」他不但語意彎彎折折,連眼神也曖昧得不得了。「只是忍不住想勸勸你,玩玩是無所謂啦,怕的是你年輕氣盛,一個不小心就染了病。」

  「染病?」

  「咳,我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說你染病是真的。」

  宇文偉左右開弓,不是暗指他忙得沒時間陪凌波,就是明諷他在外頭打野食,聽得屠傑一頭霧水。

  偏宇文偉硬就是裝神秘,吞吞吐吐的光只會冷嘲熱諷,害他氣歸氣,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心浮氣躁,沒幾分鐘,戰況改了。

  「將軍!」

  輸就輸,屠傑不在意輸了這一盤棋,但他有些坐不住了。

  老爹的言行舉止太怪異了,憶起了無辜被揍的那幾拳,再思及老爹今天的和善與好心情……喝,相親?

  「凌波今天是去哪兒吃飯?」腦子一溜,他丟問題套老爹的話。

  「就在巷口那家餐廳……嗯?」嗅到了陰謀,宇文偉又氣又惱地跺跺腳。「你這小子很不像話,竟然套我話!」

  屠傑沒有心思去安撫因為上當而一臉懊惱的老爹,他胸口的不悅波波成長,神情也變得咬牙切齒。

  「你別一副要砍人的凶樣,丫頭只是去吃頓飯,又不是去搞七捻三。」不像某人,哼。「吃完飯,他們說不定去看場電影或是賞夜景,沒事就會回來了啦。」說完,。他摸摸腦勺,又跺了跺腳。

  怪了,他只答應丫頭,若她跟小斌去吃頓飯,就不再處處刁難屠小姐,結果他不但邀他進屋、找他下棋,現在甚至還跟他解釋一大堆,雖然語氣不脫諷刺,可是……有必要這麼熱絡嗎?!

  吃飯、看電影,還賞夜景?

  凌波眼中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未婚夫的存在?!

  「喂,就說了,叫你別一臉的凶神惡煞,會嚇壞人的!咦,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小子,你也幫幫忙,禮貌跑哪兒去?喂喂喂,屠小姐,你急著上哪兒呀?」氣急敗壞地嚷嚷,見臭小子一跑,他不假思索地追在後頭。「跑這麼急……喂,慢點啦,你想害我心臟病發呀?」

  「我找凌波。」

  「嘩,你想搞破壞呀?別浪費時間啦,他們說不定早吃完飯,這會兒正快樂地游車河呢。」他加快腳步,想先一步擋在臭小子身前。

  依時間研判,說不定丫頭他們才剛吃飽飯呢,若教這臭小子逮到,他們哪還有時間及心情喝咖啡呀。

  不過,這臭小子對丫頭還真是有心,瞧他氣成這樣!

  「我砸爛那人的車!」無論對方是誰,他絕不輕饒。

  「你以為在街頭巷尾跑來跑去,就可以堵到他們呀?別作夢了,小斌不會太早送她回家的。」不行,他快口吐白沫了。「你先停一停,我跑不動了啦。」

  小斌?

  腦子迅速地搜尋著他所認識的朋友名單,沒半秒,魏承斌的名字及長相躍進他的記憶中。冷不防地停下腳步,他瞪視著直接撞進他懷裡的老爹,腦袋不由得抽起一陣麻意。

  「魏承斌?」

  「啊,你也認識他?」

  也?

  「凌波今天就是跟他出去的?」不要,最好不是,隨便哪個叫XX斌的都行,就是不要魏承斌!

  聽出屠傑的口氣不對,可是,宇文偉單純的以為他是在大吃乾醋、進而開始暴跳如雷,不禁多了份偏袒的責備。

  「對呀,就是他,不行嗎?」

  「不行!」想到某人口中及私家偵探的調查報告所描述的魏承斌,他就開始替凌波捏起一把冷汗。「老爹,你會害死她的啦!」

  「害死她,這什麼意思?喂,你這臭小子話說得不明不白……又跑!你先別跑啦,把話說清楚一點。」

  還說?

  救人第一啦!

  屠傑早已長腿一邁,三步當兩步跨,再度跑得又快又急,腳醫差點就被磨出火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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