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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河豚刺身【海廚房晚餐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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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4:59 |倒序瀏覽
河豚刺身(海廚房晚餐之五)作者:陽光晴子 

奇怪,這個男人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
明明是他先薄情寡意的甩了她,
現在眼見她行情看漲、追求者眾,
又拋下現任未婚妻來跟她勾勾纏,
難道她為他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女人笨一次叫天真,笨兩次叫愚蠢!
她絕不會再讓這惡霸有機可乘了!
偏偏他生來不認識「放棄」二字,
「死纏爛打」這招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人家邀她到日本去渡假順便培養感情,
他竟硬搭上同班飛機、旅館還住她隔壁,
當電燈泡嫌不夠力,落水裝病博取同情,
還送了滿坑滿谷的花,害她過敏症病發!
這……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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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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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5:25
  清涼上菜  陽光睛子

  晴子在想,我可能變成壞孩子了,因為我好像真的在放暑假耶,這兩個月的交稿時間很「拖」呢,我以前一向是乖寶寶的。

  原因很多,只能說這一年的夏天是一個多事之夏(就連颱風好像也特別多呢),這其中當然有好事有壞事,但認真一點的算了算,好事還是多過壞事,所以我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這本書其實有影射到我的一名好朋友,她現在很幸福,是因為她的堅持,這一點,讓我更加敬佩。

  我想感情的事,自己最清楚,但要放開還是要堅持下去,這其中的掙扎也只有當事人最清楚吧。這本書的書名跟前一本《烏賊沙拉》一樣,感覺就很好吃,當然,河豚肉我「應該」沒吃過吧,會說應該,是因為我是個美食主義者,會去吃一些特別的東西,但有些食物吃到口中後,我會希望不知道它是什麼做的,因為那會讓我……

  這陣子天氣轉涼了,海廚房中的「海」字讓我在寫稿時也不由得渴望著想去看看秋天的海,不太冷、不太熱,一定很舒服,在完稿後就去看看那一片藍藍大海吧。

  所以呢,在晴子努力的呈上一道讓大家胃口大開的清涼小品後,我應該可以成行了,屆時,若沒有河豚刺身,就來一道綜合的新鮮生魚片配上哇沙米……

  嗯,好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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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5:42
楔子

  蔚藍的晴空下,藍莞莞站在「海廚房餐坊」旁的紫荊樹前,凝睇著掛滿了樹上的紙簽隨著微風輕舞、旋轉,一雙顯得落寞的美麗眸子閃過一道苦澀,一張張紙簽上寫的全是給未來情人的備忘錄,而她,也曾經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早忘了是繫在哪根枝幹上,如今,要找更是難上加難。

  看來,在近兩期的少女雜誌《漂亮美人》介紹城市下午茶系列報導中,提及將一張寫著對下一個情人的要求和期待的紙簽掛上紫荊樹,願望便會成真的傳奇後,帶著希望而來的客人增加不少。

  此時,兩名少女一臉興奮的從店裡走出來,一一將手上的紙簽掛到樹上,再對著樹下一塊嵌在地上的無名石碑,虔心的許願……

  看著她們,她彷彿看到半年前的自己,腦海中也浮現霍予揚那張狂妄尊貴的俊顏——

  「不知道傳說是真的嗎?」

  「心誠則靈,你這樣懷疑是不行的。」

  兩個女孩低聲討論,但驚艷的眸光卻無法抑制的不停瞟向藍莞莞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上,尤其是她那雙帶著夢幻的迷濛大眼,更是電力十足。

  「她長得好漂亮,美得不像是真人耶。」一個少女壓低了嗓音道。

  「嗯,可是她也有一種美麗壞女人的氣質,好像就是當情婦——呃——對不起!」

  另一名少女意識到自己說了失禮的話,而且聲音還過大時,連忙尷尬的跟她道歉。

  藍莞莞不介意的微微一笑,少女的說詞對她並不陌生。

  她從LV包包裡拿了一張早已寫好的紙簽掛在紫荊樹上後,凝睇著地上的無名石碑。

  曾經,她在這兒許願;曾經,她也經歷一段無侮的短暫戀情:曾經,她犧牲自我迎合霍予揚的喜惡,以為這樣就能得到真愛,然而這些曾經,都請讓它們消失了吧,她已經不想再愛了……

  深吸一口氣,美麗的黑瞳隱隱浮現淚光,她努力的壓抑想哭的衝動。

  日後,她跟霍予揚還是免不了得碰面的,她一定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他。

  思緒間,她轉身走回車上,開車離去。

  兩個女孩此時才湊向前,好奇的去瞧那個美到不行的女人掛在樹上的紙簽到底

  寫了什麼?

  這一看,兩張臉茫然相對,紙簽上什麼也沒寫,竟然只畫了一隻帶刺河豚?!

  「這——這是對下一個情人的期待?!」

  兩個女孩頓時傻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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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6:18
第一章

  柔和的燈光下,以綠竹玻璃、黑木家飾所呈現的典雅空間裡,頭髮綰起、一身黑色套裝的藍莞莞穿梭在「京豚坊」一間間的包廂中,只見她親切的與客人寒暄、微笑,以迷你麥克風耳機提醒外場的服務人員哪個包廂茶水沒了、桌上有空盤未收,甚至上菜過慢、催菜等等。

  身為京豚坊的經理,她本身就是餐廳的活廣告,因為有太多人,尤其是男人為她而來,一張完美細緻的臉孔加上慵懶性感的氣質,令女人嫉妒、男人愛慕,而她舉手投足間亦是優雅迷人,此時,一件白色襯衫下、兩顆鈕扣未扣,微敞的領口露出引人遐想的乳溝;短裙下,一雙修長美腿更是白嫩迷人。

  外貌絕艷又有一雙勾魂美眸的她,很自然的被外界列為狐狸精那一類的女人,但她其實是一個很自愛、自重的好女孩。

  儘管此時,她仍笑臉迎人的穿梭在餐館間,然而員工們都知道她的微笑是假的、她的好心情是假的,甚至圓融的處理大小瑣事的精神也是勉強硬撐的,因為,她失戀了。

  最可惡的是,甩了她的男人現在就在VIP包廂內與新歡用餐,享用京豚坊每日限定的高級河豚料理。

  為此,赫副理還特地請大家幫忙,讓藍經理盡可能不到VIP包廂,甚至找些事轉移她的注意力,下過此刻看來,反而是欲蓋彌彰。

  正要往VIP包廂走去的藍莞莞一臉錯愕的看著突然從幾間包廂迅速走出並堵住她去路的五、六名服務生,瞧他們交換著緊張的眸光又不時的回頭看往包廂時,她便明白了。

  難怪,她總覺得今晚的狀況好像特別多。

  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你們別擔心,我跟霍先生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還是朋友,何況,他一向是京豚坊的貴客。」

  話是沒錯,但是他們在這兒工作這麼久,知道有多少政商名流追求她,她全拒絕了,俊美迷人的霍予揚可是她第一回點頭接受的,兩人也在極短的時間內陷入熱戀,常在京豚坊同進同出,而從未替客人親手料理的她更是破例為霍予揚表演刀功,那雙白蔥似的手在俐落的處理完河豚後,生魚片中的極品——一片片薄如紙片的河豚刺身鋪陳在菊花盤上,充滿了藝術之美,讓人看了都捨不得吃呢。

  不過,隨著兩人戀情生變,這道料理也成為絕響,他們曾要求她再秀刀功,但她僅是搖頭說了句,「無心。」

  簡單二字,讓大家明白她的心受傷了。

  藍莞莞見大夥兒還是憂心仲忡的看著她,她優雅的雙手環胸,「你們要去服務客人,全杵在這兒怎麼成?何況,我還是老闆呢,你們不怕我炒你們魷魚?」

  經她這麼一提,眾人才覺得好笑,可平易近人的她的確讓他們常常忘了她是老闆,她才二十五歲。從京豚坊開店營業到關門打烊,都可以看到她的婀娜身影……

  幾個人終究還是得退了開來,不放心的目光仍看著她輕敲包廂房門後,拉開滑門定進去,一見滑門關上,眾人才不得不回到工作崗位。

  進入包廂的藍莞莞心裡正計算著,今天是分手後第一次見面,離分手那天應該是七天八小時二十三分又……

  她微抿紅唇,對著霍子揚那張可惡的俊臉點頭微笑後,再看看他的新歡,親切的問道:「今天的餐點合你們的口味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偌大典雅的用餐空間裡,霍子揚終於盼到藍莞莞進入他的視線。

  雖然那雙朦朧勾魂的美眸在乍見他身邊一看就是宜室宜家、溫柔婉約的新歡嚴晨心時,有一抹幾難察覺的嘲諷閃過,但基本上,她此時的口吻、神情都很公式化,不卑不亢、親切有禮。

  「有個小問題,不過,我想私下跟你談。」他溫柔的看向嚴晨心,她柔順的點頭後,立即從座位上起身離開包廂。

  藍莞莞神情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心裡卻犯嘀咕,那女孩跟她一樣是個笨蛋,一旦過不了未來婆婆那一關,她也得賠上真心。

  霍予揚那雙洞悉的黑眸一掃過她,浮現笑意,「放心,她是我媽親自欽點的准媳婦兒。」

  「是嗎?很好,恭喜了。」她優雅的聳肩,再走到他對面的位置,保持了安全距離,分手不過一星期,她對他還有感覺。

  虎姑婆——呃,就是他母親的動作真快,馬上為她這個英俊挺拔的兒子找了一個溫床的遞補人選。

  霍予揚凝睇著她,並不難猜出她心中的思緒。

  他們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就互有好感,而後,在情慾上更是天雷勾動地火,相當契合。

  藍莞莞長得美,美得讓人目不轉睛,一雙像抹了薄霧般的黑白明眸引人凝眸,俏挺的鼻樑則帶了點輕狂,一張豐潤的櫻桃小嘴更是習慣性的微揚,像是噙著一抹勾魂的笑,而她的身材穠纖合度,膚如凝脂,完美無瑕,令人神魂顛倒,而那股天生的壞女人氣質更是挑動著每個男人的慾望神經。

  可惜的是,她給他的新鮮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百依百順的女人總是枯燥無味。

  只是,他雖然視女人為玩物,但也明白結婚生子是早晚的事,所以帶女人回家給母親監定便成了習慣,看哪個女人母親看得順眼,她就可以踏進霍家大門,成為年收入百億美元的「霍森科技集團」的總裁夫人。

  而母親的確很厲害,知道他對她沒興趣,就將她判出局。

  就在他思緒百轉間,藍莞莞也勇敢的迎視著他打量的傲慢眼神。

  她很慶幸自己今天看來是美麗的,只有老天爺知道這一星期來她都是靠著安眠藥入睡,逼自己正常的保養肌膚、運動,喝鮮搾果汁、飲燕窩等等,好維持光鮮亮麗的外貌。

  這裡的每個人、甚至一些客人都知道她被甩了,而她,絕不讓外界看笑話,一個被甩的女人更不能變成黃臉婆,她不能自暴自棄,她要更美麗,更美麗……不過眼前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惡,分手才短短幾日就有了新歡,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愧疚。

  但,又有什麼好愧疚?

  她早耳聞霍子揚的獵艷名單長得可以在中山高繞上好幾圈,也聽說要進霍家門下是取決於他的喜好,而是他母親的。

  只是,在兩人初次見面的剎那,她就知道自己栽了,這個在商場上坐擁一片天、以果決強勢聞名的英俊男人,強烈的吸引著她,她淪陷在眼前這雙凝睇著她的墨黑眼眸中,一股來不及遏止的情愫迅速的在她心中流竄。

  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他,除了貴族氣息濃厚外,渾身上下那股唯我獨尊的狂妄更是不可一世,他當然是英俊的,尤其此時這一身簡潔、V領的羅倫斯襯衫下,微露的古銅色胸肌更是為他英俊的外貌平添一抹誘人的性感,也莫怪女人們前仆後繼的想投入他的懷抱。

  全是傻瓜!而她也是那些傻瓜之一!

  藍莞莞收斂起繁雜的思緒,告訴自己,他不過是一個客人而已。

  她以專業的口吻道:「霍先生,我還得去招呼其他客人,有什麼問題可否請你直說了?」再這樣大眼瞪小眼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霍先生?對一個曾跟你有肌膚之親的男人這麼稱呼不會太見外?」

  她眼神一凜,「既然我們已是兩條平行線,回憶過往都是多餘。」

  他眉頭一蹙,但隨即一笑,「看來我還是傷了你,你一向柔順。」

  柔順?!呸!那是她頭殼壞掉,傻傻的聽信他的話。

  說她若要承諾、要未來、要婚姻,她就得經過他母親那一關。在各方探聽下,她知道未來婆婆是日本人,而日本女人以夫為重、必須溫柔嫻淑、須百依百順,因此她努力壓抑自己的真性情,不多話、不多問,一切他說了算、以未來婆婆的意見為依歸……

  唉,再想下去,她會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愚不可及!

  「霍先生,如果你的問題不在餐點或服務上,那我就不打擾了。」

  她優雅的轉身要走,不過霍予揚今天的確是為她而來的。

  「好,那就談公事,明天我有一名來自日本的重要客人,事關一筆大生意,所以對他的任何要求,我們都很謹慎的安排,而聽說我的秘書在你這兒預約位子時,碰了軟釘子。」

  他刻意不提今日的位子也是她在一個月前為他預留的,只是陪他用餐的女人換了別人,但看著她略帶怒意的美眸,他相信她也記得。

  臭男人,也不想想他現在怎能坐在這裡!

  儘管心裡仍氣得牙癢癢的,笑容還是掛在臉上,「我想霍先生也很清楚,京豚坊的訂位最晚要在一個月前就預訂,何秘書是在上星期才來電——」

  「過去這種情形並不是沒發生過,身為老闆的你也曾經幫過忙的。」他傲慢的挑高一道眉。

  是,那是一個陷入情網的大傻瓜才做的蠢事,她公私不分!她努力持平的聲調終於因壓抑不了心中的怒火而冒出了絲火氣,「我想我無權犧牲其他客人的用餐權益,既是錯誤的事更該糾正。」就如同愛上他一樣,那是她此生最大的錯誤!

  「沒得商量?」

  「沒有。」

  「莞莞——」

  「請叫我藍經理。」她煞有其事的調整一下胸前的名牌。

  但霍予揚從不是一個聽話的男人,「莞莞,我說白了,那位客人叫流川恩,不知道他從哪兒得知台灣有你這麼一個料理河豚的美女達人,所以要求一定要引薦給他——」

  「要搞定一筆生意還得找舊情人當陪客,這實在不像是你的作風。」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他再次擰眉,這還是兩人相識半年多來,他頭一次聽到她說話如此犀利,「我提分手也有一星期了,你還在生氣?我以為我們是好聚好散。」

  「我們是。」她回得乾脆。

  因為她不容許自己哭得昏天暗地,也不容許自己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要求他回頭,所以,她努力維持自己最後的尊嚴及風度,像在談生意似的,跟他握手說拜拜,感謝他曾經給了她一些美麗回憶……等等的狗屎話,因為這才是成熟男女處理感情的態度。

  他微微一笑,看出她美眸中的怒火愈來愈熾烈,但他聰明的不去提及,「既然如此,我以一晚三十萬的代價,請你到我家烹調一桌河豚料理款待我的貴客,不佔用這裡的位子就應該沒問題。」

  「我明天——」

  「我已經問過赫副理,明天你輪休。」一雙黑眸透著狡黠。

  該死!她一定得去警告赫副理,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何日輪休不該透露給他知道。

  「還是你對我仍有感情、仍有依戀,擔心舊地重遊會傷心,所以不願接這筆生意?」

  她火冒三丈的瞪著他。這話真是一針見血,但也因為如此,逼得她不得不口是心非,「這筆生意我接,但絕不是因為你那番刺激的言語,基本上,我是生意人,雖然明天我也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然而不可諱言,某些時候,金錢的確比男人還要來得可靠。」

  一席指桑罵槐的話他聽懂了,只是,他更聽懂跟她約會的是個男人,「看來你恢復得也很快。」

  「再快也不會比一個移情別戀的男人快。」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分手後,你似乎多了些刺了,莞莞。」

  她迷人一笑,「是啊,所以你確定要我去當廚師?尤其河豚這東西在處理上稍有不慎可是會出人命的。」她現在應該是標準的笑裡藏刀吧。

  「我想溫柔如你是不會做那種事的。」

  她的溫柔是因為愛他、犧牲自我而來的,可他不懂,因為他愛得很不認真,他不明白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是一個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他是笨蛋!為了一個笨蛋而傷心難過的女人更是大笨蛋!

  「霍先生,我的確不會為了報復一個舊情人而賠上京豚坊的聲譽,也不會小眼睛、小鼻子去做那種小人做的事,但是,我必須聲明,這一次幫忙純粹是因為貴公司是這裡的大客戶,下不為例,也請你諒解。」

  她壓抑心中的沸騰怒火,禮貌而生疏的跟他點頭後,先行退出去。

  而守候在門外多時的嚴晨心這才安靜的進入包廂,當兩個女人擦身而過,嚴晨心美麗的臉龐飛上一抹不安。

  未來婆婆說她今天到這裡一定會看到藍莞莞,一個一看就是不安於室的壞女人,但即使如此,她卻是停留在霍子揚身邊最久的女人,嚴晨心不解,這麼美麗絕艷的女人也只能留在他的身邊半年?

  平心而論,不論姿色、身材,自己都比下上她,她真的可以留在霍予揚的身邊一生一世,當他的妻子嗎?

  藍莞莞一定出包廂,四面八方立即投射過來不少關切眸光,她回以一個美麗的微笑,像在宣示她已經從舊戀情中全身而退:心中卻不得不承認,愛情果真是所有感情中最脆弱的一環。想到身邊有這麼多人的關懷,她仍是幸福的,她告訴自己,她一定要跟霍予揚劃清界線,在愛情這方面尤其要斷得乾乾淨淨。

  *   *   *

  翌日的午後,位於台北東區獨棟的霍森科技集團花崗岩大樓十五樓的總裁辦公室裡,一身西裝筆挺的霍予揚正與甫抵台灣不久的流川恩就這次合作的汽車電子零件製造等相關事宜熱烈的討論著。

  流川恩是「流川株式會社」社長流川康的大公子,此次高達十億美元的生產合約,流川康派了大兒子前來,第二代接棒意思明顯。

  霍予揚在最初接觸流川株式會社這個日本第一的綜商大財團時,一直是跟流川康接洽的,因而,他沒想到那個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幾公分的流川康竟有一名如此挺拔英俊、斯文白淨的兒子,尤其他的中文流利,散發一股沉穩內斂的氣質。

  霍予揚對市場的敏銳度很高,在休閒觀念意識抬頭的今日,全球衛星定位系統、車用口DVD都是最熱門的切入點,日系汽車與流川株式會社早有合作,他找上他們等於是搶進了一塊商業大餅。

  坐在一旁速記的何秘書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幸福的老女人,年已四十三,竟然有機會能與兩名極品帥哥同處一室,光在視覺上,就夠讓人享受了。

  不過,在兩人交涉間,她更清楚這兩個身上都流著日本血液的大帥哥不僅精明能幹,還很堅持己見,致使協商並不順利。

  眼看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陽光也漸漸由漫天彩霞取代,再看著仍然專注的討論著細節的兩個男人——

  唉,全是工作狂,看來今晚,她的五臟廟又得高唱空城計了。

  *   *   *

  夜色如墨,寂靜的夜空只見幾點微微星光。

  挑高七米、寬敞氣派的霍家大廳裡,中山又慈嚴謹的端坐在特別隔設的一間和室裡,雙眼看著門外,嚴晨心更是中規中矩的跪坐一旁,只是她心中不免祈求霍予揚能快點回來,她的腳已經跪坐得又麻又痛,算算時間,這種姿勢已維持有兩、三個小時了。

  空氣中不時飄著飯菜香,她的肚子更是抑制不住的咕嚕咕嚕叫,她尷尬的低著頭,怎麼也不敢看向未來的婆婆。

  此時,一雙高跟鞋的清脆聲從廚房那兒叩叩叩的傳了過來,中山又慈收回了凝望著大門的目光,轉頭看著也曾在她家小住過一段時問的藍莞莞,一見她朝她們走過來,她冷冷的抿緊了薄唇,再次將目光移回大門。

  藍莞莞看著跪坐在和室的兩個女人,回想當初自己也曾傻呼呼的跪在這兒,餓著肚子等一個工作狂回家的情形,覺得自己真是——笨!

  「老夫人、嚴小姐,你們要不要先用餐。都已經八點——」

  「男人在外打拚都還沒吃,閒賦在家的女人急什麼?!」中山又慈一臉不悅的瞪視著兒子的前女友。

  藍莞莞覺得自己多事,但同情的目光卻看向嚴晨心,從她下午踏進霍家,到廚房張羅烹煮食材至今,嚴晨心就像一個沒有聲音的女人,跟過去的她真像。

  只是,不知她原本就如此安靜,還是像她一樣,因愛情改變自己。

  思緒間,她向虎姑婆禮貌的點個頭後,退到一旁拿起手機,直接按了一個電話,一個早該刪除的電話號碼。

  電話一通,另一端立即傳來霍予揚低沉的性感嗓音,「莞莞。」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她的電話他也未刪。「霍先生,很抱歉打擾你,但我必須掌控上菜的時間,請問你幾點才會到家?」

  「再過五分鐘,你可以準備了。」

  「謝謝。」她結束通話,低頭將手機放回套裝口袋後,一抬頭就看到中山又慈半瞇著那雙皺紋滿佈的犀利老眼睨著她。

  「廚師催客人上門,像話嗎?」

  「昂貴的食材是禁不起過度烹煮的,這一點,也是我跟霍先生說過必須掌控上菜時間的原因。抱歉,我要下去準備了。」

  她禮貌的做了解釋後轉身就定,但突地想到一件事又回過身來,「按舊例,女眷得在另一個小餐廳用餐嗎?」

  「那當然。」中山又慈回得傲然,眸中有一抹明顯的嘲諷。

  這個她喊一聲,她就不敢多吭一聲的女人,這次回到這裡,態度可截然不同了。哼,果然露出馬腳,她早就看出她不是一個百依百順的女人,她的身上更沒有那種賢妻良母的特質。

  藍莞莞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問。一回廚房,她及助手便忙著將一道道佳餚另裝小盤後,送到一間緊臨後院的小餐廳,不久,隱約聽到前面傳來頗為熱絡的日文招呼聲。

  她交代助手留在小餐廳服務,隨即往前廳走去,站在大廳一隅,她一眼就看到霍予揚挺拔的身影,他正向俊秀內斂的流川恩——她記得是叫這個名字吧——介紹他母親跟嚴晨心給他,但流川恩的目光卻越過兩人,來到她身上。

  她禮貌的點頭微笑,並沒有走上前去,一來,她身上仍穿著京豚坊的制服,二來,她也不是這裡的工人。

  流川恩的目光始終未移開,眸中的驚艷久久未散,還有一抹她難以理解的溫柔。

  中山又慈冷眼看著這一幕,這就是她判藍莞莞出局的原因,她長得太招蜂引蝶,當不了賢妻良母。「流川先生,你一定餓了,請先入座。」眸中的冷光由難得的笑意取代,再看向嚴晨心點個頭,兩個女人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後,便往後面的小餐廳走去。

  流川恩尷尬的目送兩人,一看向霍予揚,這才發現他的目光在兩個女人離開後,也落在前方那名美麗迷人的女子身上,「霍先生?」

  經這一喚,霍予揚將含笑的目光收回,瞧藍莞莞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態,這跟他過去分手的那些女人可完全不同,她們總不忘把握機會搔首弄姿、頻送秋波,哪像她這麼拘謹。

  「流川先生,這邊請——」霍予揚邊說邊帶領他走到一大片落地窗旁的長方桌旁坐下。

  一見桌上只有兩套餐具,流川恩不解的問:「霍先生的母親及女友——」

  「家母認為男人在吃飯時也有公事要談,所以習慣不同桌吃飯。」

  他明白的點頭微笑,再看向窗外,儘是一片夜色美景,小小的日式庭園襯著假山流水,在夜燈的投射下,流露著一股濃厚的東洋味,彷彿置身在日本,有股令人沉醉的靜謐風采,但他的目光很快的被一個美麗身影給吸引了。

  霍予揚看著朝他們走來的藍莞莞,「為了讓流川先生一償宿願,我可是將河豚料理界的美麗達人請過來了,她就是藍莞莞。」

  流川恩傾慕的眸光定視在她那張精緻絕美的小臉上。美女他見過下少,然而藍莞莞一雙迷濛般的夢幻眼眸實在勾人魂魄,美得讓人一見難忘。

  「你好,久聞大名。」他伸出手。

  藍莞莞乍聽這字正腔圓的中文,有絲訝異,她微笑的跟他握手,「我不知道我也算是個聞人。」

  「你是台北水產漁業公會會長藍易達的獨生女,你的寵物從不是可愛的貓、狗,而是魚蝦蟹類等水中生物,也因為耳濡目染,魚蝦鮮不鮮,更是一眼能辨。你在母親刻意的栽培下,擁有一手好廚藝,尤其在海鮮料理方面。」

  聽見這流暢的一席話,她是一臉錯愕,「怎麼你——」

  他溫柔一笑,「不瞞你說,你母親在日本與我父親有一段偶遇,她提了不少你的事,所以這一趟台灣行,我就很想見見你,只是京豚坊不好訂位,我即使表明自己是遠道而來的,還是吃了閉門羹,但我又不想麻煩你母親……」

  「原來是你——」

  她尷尬的看著他,前陣子,訂位組有向她說明這件事,可是因為霍予揚的私人秘書也是電話不斷,她以為這根本是同一件事,「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她連忙鞠躬道歉。

  「沒關係,我還是一償宿願了。在我跟霍總裁提起這件事時,他馬上表示他可以為我安排,我們也真的見面了,我想我們應該是一對有緣人。」流川恩那張英俊的臉上有著動人的笑意。

  她怔怔的看著他,突然間不知該說什麼,他的意思很清楚。

  「咳咳!」

  霍予揚很不識相的咳了幾聲,打斷兩人的凝眸,心裡很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些後悔做了這項安排。

  其實,他一直是喜歡藍莞莞的,然而她的百依百順讓他覺得枯燥無味。

  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眼前的她,臉色酡紅、雙眸熠熠發光,渾身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氣息,別說是他,連內斂俊美的流川恩也看得著迷,忘了他的存在。

  流川恩在驚覺自己失態後,先是歉然一笑,但看向藍莞莞的目光仍充滿溫柔,「很高興見到你。」

  她也很高興見到他,至少在她的舊情人面前,他讓她覺得她還是很有行情的,「謝謝你,不過我今晚的身份不適合多談——」

  「快上菜,我跟客人都餓了!」霍予揚那雙暗潮洶湧的黑眸朝她一瞪,狂妄的打斷她的話。這像話嗎?居然當他的面勾引男人?!

  她不客氣的冷睨他一眼,這讓他的眉頭蹙得更緊,她未曾以這樣的目光看他的,怎麼……

  「抱歉,流川先生,我們稍後再談。」

  藍莞莞很想聽聽母親的近況,從父母離異後,母親就笑言她要去浪跡天涯,當個流浪女,自由的去飛,算算時間,她離開也有兩年了,偶爾才從某個遙遠的國度捎來一丁點消息。

  這一晚,上菜的流程順暢,只是兩個男人看她的目光則太多了,流川恩是可以理解的,過去,乍見她的男人是很難將目光移開的,但甩了她的霍予揚又湊什麼熱鬧?

  他不是看膩了、看厭了,覺得她過於乏味,說兩人愛情的保存期限已到,只適合做朋友?

  霍予揚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但他就是覺得很不是滋味,尤其她看他時,眼神疏遠又帶了點冷漠,可在看向流川恩時卻是盈滿笑意。

  然而,是他甩了她的,不是嗎?母親不喜歡她也是事實,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用餐到了尾聲,甜點、水果都上桌了,一晚上思緒繁雜的霍予揚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不解的看著退到身後的藍莞莞,「你少上了一道菜,而且應該是很早就該送上來的。」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那道菜,她是不可能親手做的。

  「霍先生,一桌八道菜,甜點,水果也都上了,並沒有少——」

  「我想霍先生指的是那道河豚刺身吧,」流川恩若有所思的看著神情平靜的藍莞莞,「我明白那道菜的另一個含意,所以,我很樂意等待,不急於在今日嘗到。」

  「意義?」霍予揚一臉困惑,「那道菜我已嘗過,怎麼不知道它有意義?」

  流川恩先是詫異的看向他,再看著神情丕變的藍莞莞,「是你親手做的?」

  「當然是她親手做的,我們是一對戀人。」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連神情都是驕傲的。

  「錯了,是一對已經分手的戀人!所以,霍先生身邊才有美麗溫柔的嚴小姐。」藍莞莞很不客氣的糾正他,只是——她咬著下唇看著流川恩,「那個含意是我母親告訴你的?」那是她們之間的秘密啊。

  他微笑點頭,「我想你一定知道日本人視河豚為生魚片中的極品,儘管河豚的劇毒分佈廣泛,也明知吃它就是一種危險,但日本人是寧死也要吃河豚,原因就在於那難以抗拒的美味——」說到這兒,他內斂的黑眸中閃動著一抹動人的溫柔,「藍伯母說了,她女兒對男人的吸引力就像河豚之於日本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既然霍先生已有嚴小姐,不知藍小姐願不願意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

  她一愣,杏眼圓睜的看著這張斯文迷人的俊顏,不知如何回應。

  霍予揚眼見兩人的四道目光又呈現膠著,他莫名的又是心煩氣躁,炯然如炬的黑眸更是浮上兩簇怒焰,「流川先生,我想你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追求女人的?」

  他優雅一笑,「我知道我急躁了些,但霍先生將用餐地點安排在家裡不也是希望讓我放輕鬆?『竊窕淑女,君於好逑』,既然藍小姐不適合霍先生,應該會祝福我才是。」

  「我——」他語塞,胸臆間更充斥著一股無明火。難道男人真有劣根性,見她行情高漲,他又捨不得的想要回來?!

  面對流川恩的追求,藍莞莞本該拒絕,但轉而一想,他的條件絕不輸霍予揚,而他都可以交女朋友了,她還惦念舊情做啥?

  「流川先生,關於這件事等會兒離開後我們再——」

  「有什麼話這裡就可以談。」霍予揚一想到兩人要獨處,就不高興。

  她抿緊了唇,「霍先生,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後面還有一位嚴小姐,你此時的反應會讓我錯以為你還在乎我。」

  霍予揚有些心虛,可他拒絕承認,反而過份嘲笑,「我會在乎?我只是看不慣你在我面前勾引男人,畢竟你還是我前女友,就算缺男人也不必表現得這麼迫不及待!」

  「霍先生——」流川恩臉色一沉。

  「沒關係的,流川先生,霍先生的言語只是讓我更加慶幸我們之間已經結束。」她冷冷的睨視臉色鐵青的霍予揚後,隨即回到廚房去清理,轉而由隨行的助手到前面去服務。

  不久,助手便收拾些碗盤進來,「霍先生開車載流川先生回飯店了,他特別交代要你等他回來。」

  憑什麼?一個前男友的身份?她要助手將所有的餐盤用具等一一拿回車上後,便交代助手留下收費,隨即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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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藍莞莞忘了霍予揚一向強勢,他習慣別人聽命於他,絕不接受拒絕;她更忘了分手後,她沒有向他要回家裡的備份鑰匙,也沒找鎖匠來換鎖。

  回家後,她沖了澡,在浴缸裡泡湯,點了精油燈,讓淡淡的紫羅蘭香飄蕩在空氣中,不久,繃緊一晚的神經終於放鬆,也因為太過疲累,竟就在浴缸裡睡著了。

  半個鐘頭後,霍予揚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拿著她給他的備份鑰匙開門,沒想到居然開了,這只鑰匙原本已讓他扔棄在抽屜裡了,擔心她不開門,他才帶來。

  他一臉笑意的進入這間裝潢典雅、歐式風格的屋裡,一眼就瞧見被她扔在沙發上的香奈兒皮包,而浴室的燈是開著的。

  他直接走進去,沒想到還真的看到美人入浴的養眼鏡頭,只下過,是一個睡美人。

  他凝睇著美麗的她。女人對他來說一直是可有可無,雖然女人從未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但只要母親不喜歡,他就放手,這一點從未困擾過他,因為工作的重要性永遠凌駕在女人之上,女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休閒娛樂,所以,雖然遇見藍莞莞後,兩人一拍即合,進展也很順利,但在跟她分手後,偶爾想起她時,也只限於「性」這一方面。

  他灼熱的目光像巡禮般的從她絕麗的容顏、柔軟的酥胸、粉紅色的蓓蕾,一路移往她纖細的小蠻腰後,繼續往下……

  她真的很美,美得晶瑩剔透、美得完美無瑕,一股被挑起的慾火也瞬間在血液中流竄,蔓延至四肢百骸。

  這股澎湃洶湧的慾火在嚴晨心的身上一直燃燒不起來,因為她一躺上床就像根僵硬的木頭,讓他性趣缺缺。

  「看她一眼就足以讓男人血脈僨張……」

  腦海裡,突地一閃而過流川恩的這一席話。

  這是流川恩在他送他回飯店時說的,但對他好奇詢問「河豚刺身」的代表含意,他不僅不說,還回他一句「很高興藍莞莞成為你的過去……」最後甚至抄寫他的房間號碼及手機號碼,請他轉交給藍莞莞。

  哼,男人的心思他焉會不懂?他想要她,一如此刻的他一樣。

  他炯然的雙眸一閃而過一道狂肆的光芒:心想分手的男女再上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他不介意讓她再回味高漲的激情,他更相信千依百順的她會欣喜的迎接他。

  他俯身,一手緩緩的在她的酥胸上繞起圈圈,另一手則探入微溫的水中探索她的性感,他的唇柔柔的吻上她紅艷的唇。

  睡夢中的藍莞莞覺得自己作起春夢,她感到一雙帶著魔力的雙手在她的身上溫柔的愛撫,令她渾身發熱,不由自主的逸出一聲又一聲的情慾申吟,而在她的唇齒間,灼熱的舌正狂妄的攫取她的甜蜜。

  她的神智迷糊,急喘著氣,感受到一股無法遏止的狂野慾火正焚燒著自己,而這感覺很熟悉,連這個愛撫、這個吻,甚至充塞在鼻翼間的陽剛氣味都毫不陌生。

  她閉著眼睛感受著霍予揚,這是唯一個同時擁有她的身體與心靈的男人,所以,即使是夢也好,她真的好渴望他,好想再感受他。

  她的手急切的上前摸索,解開了他的襯衫扣子,探手而入,只是——

  不對!她的手猶豫的觸碰著他的胸膛,這胸肌的觸感未免太過溫暖、太過真實了,甚至還有怦怦狂跳的心跳聲?!

  她心生膽寒,全身的血液直往腦門沖,她驚嚇的睜開了眼,竟見霍予揚那張俊美無儔的俊顏近在眼前。

  她差點尖叫出聲,但她壓抑住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奮力的推開他,再一把拉下架上的大浴巾包裹住赤裸的身體,「你怎麼在這裡?!」

  他爬爬劉海,壞壞的看著她,「這裡是十二樓,我可爬不進來。」

  該死的!她的鑰匙!

  「請你出去,不,請你把鑰匙留下後出去。」

  他凝睇著她,眸中有一抹玩味,「我覺得應該把剛剛被你打斷的事做完,回答我一個問題後,我再考慮你的建議。」

  「你想都別想!」

  「我是在想,我也知道你也很享受。」

  她臉上的紅潮又加深了一層,「我——我以為那是夢——」

  「春夢?!」他深邃的眸子閃著笑意,「那是慾求不滿的人才會作的夢,我今晚就可以滿足你——」

  「不必!我們分手了。」對,她是該清醒些!但她卻沒有勇氣越過他走出去。

  「不必?可是你剛剛剝我衣服時還挺急的。」

  「住口。」她羞憤的瞪著他,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瞪向他那迷人的古銅色胸肌,該死!她是怎麼了?

  「莞莞,其實我們都有生理上的需求,各自滿足,有什麼不好?」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霍予揚,我知道你不當女人是一回事,而我更是笨得為了你這樣的一個人去迎合你跟你母親,但我清醒了,就算我再有任何需求,我也不會笨得再去找你——」

  「意思是你會找別人?」

  「那是我的自由,就像你找了嚴晨心,我也沒有干涉你。」她沒好氣的回應,心卻再次淌血,為什麼男人在感情收放上如此自己?她好氣自己無法跟他一樣灑脫。

  「你在吃醋。」

  「我在生氣!」她受不了的吼了他一聲,氣煞他臉上的笑意。

  她在吼他?他一愣,一個凡事以他為主的溫柔女人居然吼了他?「你今晚吃了炸藥嗎?」

  「我沒有。霍予揚,我承認自己是那種為了深愛的男人改變自己的大笨蛋,慶幸的是,我們的愛來得快,去得也快,讓我清醒得更快。」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像一團火的她,她從不曾在他面前失控過,就連生氣都不曾有過,所以此時的她對他而言絕對是新鮮的,因為從沒有女人敢對他生氣,可是她氣得如此美麗,一雙朦朧的迷人黑眸閃爍著兩簇沸騰怒焰,雙頰更是因怒火而飛上兩抹動人的嫣紅。

  他的眸中漾起笑意,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喜歡這樣的她,而不是那個事事依他的美麗標本。

  果然,男人也有劣根性,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藍莞莞不喜歡他此時的表情,那像是一個獵人看到一個新獵物的掠奪神情,還帶著一抹誓在必得的自信,她不懂,她才被他用了不是嗎?

  「我有事問你,你穿好衣服出來。」霍子揚愉悅的丟下這句話後,才轉身步出浴室。

  他以為他是誰!她想也沒想的朝他後背做了一個鬼臉,好巧不巧,他居然在此時回頭,他先是一愣,隨即爆笑出聲。

  她紅著臉,又羞又氣。

  「難怪我媽說你是個表裡不一的女人。」

  那個虎姑婆!她在心中咕噥一聲。

  「不過,我喜歡恢復真實性情的你。」

  他優雅的出了浴室,她呆立原地。他喜歡她——

  她連忙搖頭。她在想什麼?他甩了她,她該清醒一點,他只是現在正好缺一個幫他消除慾火的女人,所以才那麼說的。

  可嚴晨心呢?他為什麼不找她?

  她心情複雜的歎了一聲,再想下去,她會先瘋了!

  想找衣服穿上,這時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拿衣服進來,不得已,她只得套上一件浴袍出去。

  一見霍予揚自在的靠躺在床頭櫃上,那抹泰然讓她大為光火,「霍先生,請你離開我的床。」

  他邪魅一笑,拍了拍床,「你這兒還沒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那是我的事,請你離開。」

  「十點多了,我有點累,我想洗澡,今晚也就在這兒睡。」

  她明白這是他的「指令」,若是一個星期前,她得趕快幫他放洗澡水,為他擦背、伺候他穿衣,但這是一個星期前的事!

  她小巧的粉拳緊握,「我再說一次,請你離開我的床。」

  「莞莞——」

  「別叫我!你要問什麼就快問,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他挑眉,「好,第一件事,『河豚刺身』有何意義?」

  「不就是一道生魚片,日理萬機的霍大總裁問一個菜單不會太無聊?」她咬牙切齒的回瞪著他。

  他低沉的性感一笑,「說真的,我很喜歡你這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你——」簡直莫名其妙!

  他舒服的調整一下姿勢,看著站在床邊卻不敢靠近他的女人,英俊的臉上有著一抹她不曾看過的光彩,但她懶得去猜測原因,她有她的自尊跟驕傲。

  何況,她早就被判出局了,若再跟他糾纏下去,只要虎姑婆一句話,這個媽媽的乖兒子就會二度甩了她!「你走不走?不走,我叫警察。」

  「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那一點都不重要,我下逐客令了。」

  「不!這件事很重要,尤其是流川恩知道,我更該知道。」這一點,莫名的讓他有一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那你應該去問他!」她是絕不會說的。

  聞言,他的表情一沉,「我問了,但他不說,而且我還看得出來他很高興我不知其中含意,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也是你家的事,我們分手了,請你成熟一點的滾出我的房子。」

  「如果我不呢?」

  她繃著一張小臉,直接走到矮櫃旁,拿起話筒就要報警——

  冷不防地,她被粗魯的抱進一個寬厚的懷中,她怒氣沖沖的抬頭,不意迎向他俯下的唇,她直覺的要閃躲,但霍予揚一手扣住她的下顎,兩片熱唇攫取了她的唇瓣,一手更是肆無忌憚的探入她的浴袍,愛撫她的圓潤。

  「嗯……唔……放……放開……」她氣憤的要掙脫他的手、避開他糾纏的唇,但女人的力氣總是比下上男人。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他熨貼火燙的唇舌,還有挑弄蓓蕾的大手都令她渾身酥麻,她的理智岌岌可危,在他火熱的挑逗下,她握著話筒的手終於鬆開了,話筒跌落在地上。

  霍予揚是個狂妄的掠奪者,他知道、也一直都清楚他有讓女人意亂情迷的天生魅力,然而他可以感覺到懷中的女人尚未完全屈服,她還在抗拒,而這喚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征服欲,他抱著她,將她壓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凝視著她紅得發燙的小臉,他的唇往下移到她粉紅色的蓓蕾——

  她無法抑制的顫抖著,腦海中卻緊緊的保住最後一絲理智,她不能再沉淪下去,不能……絕不能……這個男人甩了她啊!

  氤氳著慾望的迷濛雙眸下經意的掃到掉在地上的話筒,她喘著氣,緊咬著下唇,顫抖著手拿起話筒後,閉上了眼睛,用力的往他的頭敲下——

  「噢!」他痛楚的從她身上起身,一手搗著頭——

  而她急忙起身,一手狼狽的拉著半敞的浴袍,狂奔到浴室將門給鎖上,而緊追而來的霍予揚慢了一步,只能猛拍著被關上的門。

  「該死的,我的頭腫了一個包了,藍莞莞!」一聲雷霆怒吼劈了進來。

  她緊靠在門板上喘著氣,「活該!你快回去,我們……我們完了、分手了,別想再來招惹我,你的慾望、你的需求,去找嚴晨心解決!」

  「莞莞,開門!」該死的,他從不知道她也屬於野蠻女友那一掛的!

  「不開,你快走,我真的……」她眼眶泛紅,「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

  「想不想不是你決定的,藍莞莞。」

  須臾,她聽到他低低的詛咒聲,接著是開門聲、甩門聲,最後是一片靜寂。

  但她是膽小鬼,還不敢出去,她的臉上掛了兩行清淚,她擔心,也害怕他看到她的淚,那是在乎的淚水,她是絕對、絕對不可以讓他看見的。

  *   *   *

  接下來幾天,藍莞莞演出了失蹤記。

  「抱歉,您撥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你好,我是藍莞莞,現在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請留言,我會盡快跟你聯絡,謝謝。」

  「京豚坊你好,敝姓江,很高興為你服務……呃,藍經理嗎?抱歉,她這幾天有事,暫時不會來上班。」

  不管是藍莞莞的手機、住家,甚至是京豚坊,都成了何秘書每日必打的熱線,而且上司有交代,一日數回,直到找到人為止,但每一通都槓龜,她已經養了一大群烏龜了。

  現在呢,又是第N次槓龜!

  何秘書歎息一聲,掛了電話,偷偷的瞄了眼正在會議室跟流川恩做最後一次協議的頂頭上司,卻見他的眸光射向她,眸中的質問明顯,沒辦法,她只能搖搖頭,再聳個肩,意思是,她真的聯絡不上藍莞莞!

  當然,她也清楚的看到他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墨黑色眸子閃過一道怒火,這個反應真的太鮮了,被他甩過的女人有好幾卡車,可他從不吃回頭草,如今,竟為了一個甩不到半個月的女人火冒三丈,還玩起奪命連環Call?!

  不過,他甩了藍莞莞那完美無瑕的大美女的確也很出乎她的意料,只是知道又是被上司的老媽給判出局的後,她就不意外了。

  那個頑固又難相處的寡母,她很懷疑會有她看中意的兒媳婦,嚴晨心嗎?哈,她懷疑那只怯懦的小白兔能撐多久。

  會議室裡,霍予揚這個會開得愈來愈不專心,胸口的火氣也愈來愈旺,他壓根沒想到過去那個隨傳隨到的藍莞莞竟會在這幾日跟他玩起捉迷藏!

  她家的門鎖換了,他還是找了鎖匠開門,大樓管理員仍認得他,而她似乎忘了交代警衛阻止他上樓,無奈她一直沒回家,這一點更讓他不開心。她去了哪裡?

  他知道她父母離異後,父親有了新家庭,她跟父親的互動幾乎為零,母親則去環遊世界,幾乎不在台灣,所以,她一直是一個人——

  至於她有哪些朋友?他是看過幾個,但他連一個名字也想不起來。

  再細細思索,他連她的喜好也不知道,甚至她有沒有跟他說過心裡話也沒印象,說穿了,他根本沒有好好的去傾聽、瞭解她。

  女人都像美麗的標本,以他為重,以他為天,一直以來,他也覺得理所當然,可如今,找不到藍莞莞,那些理所當然突然變得很可恨!

  更可惡的是,他心緒煩雜,流川恩的心情卻像很好,還不時的看表。

  「有約會?」一句話脫口而出,一個不好的預感更是一閃而過,「藍莞莞?」

  他眉飛色舞的點頭,「我打電話到京豚坊找到了她,她答應在我回日本前陪我吃一頓飯,我們約在一家充滿地中海風情的餐坊,她說她很喜歡那裡……」

  海廚房!霍予揚的腦海立即閃過這家餐坊的名字。

  藍莞莞的確很喜歡那裡的景致、餐點。印象中,那兒的餐點不錯,除了一對美麗的姊妹花負責經營外,還有一個穿著欠佳的年輕女侍,一隻會說人話的鸚鵡……

  他抿抿唇,不悅的眸光掃向辦公室的何秘書,不知道她在辦什麼事?流川恩找得到藍莞莞,她就找下到?!

  「細節大致談妥,合約就照細節來走,至於正式的簽約日期在貴公司敲定後,我會擇日再來台。」流川恩邊說邊站起身。

  霍予揚看著眼前這個愈看愈見魅力的日本男人,雖然兩人在公事上合作愉快,但私底下卻暗潮洶湧。他伸出手跟他相握,「公事暫時告一段落了,我想在你離開前談點私事。」

  他當然知道私事為何,「藍莞莞是你主動放棄的。」

  「我承認,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抱著什麼心態追求她的?」

  「那霍先生過去又是以什麼心態追求她?而後,又是在什麼心態下放棄了她?」

  他被問得語塞。

  流川恩定定的直視著他,「莞莞的母親跟我談了許多她的事,在還沒有看到她時,我幾乎就愛上她了,而在見到她之後,我更確信我會愛她一輩子。」

  「見一次面的女人你就說會愛她一輩子?!」他嗤之以鼻。

  「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覺,何況,機會是不等人的,我相信睿智的男人絕對能判斷什麼樣的女人適合自己,值得他一輩子珍愛。」這一席話可是別有深意。

  霍予揚臉色丕變,「你在暗示我笨?」

  「霍先生想太多了,何況,我說過我很高興莞莞成為你的過去,這樣我才能讓她成為我的現在式及未來式——」他又看了手錶一眼,「抱歉,我得去赴約了,我不希望跟她的第一次約會遲到。」

  流川恩帶著春風滿面的笑意離去,霍予揚卻是氣得牙癢癢的。

  他聽得出來,他在笑他笨、笑他放棄藍莞莞、笑他讓他有機可趁!

  他陷入自己冒火的思緒中,不見多位被喚來開會的精英份子個個面面相覷,吭也不敢吭上一聲。

  悶了約十幾分鐘後,他突地起身,越過幾人走到辦公室,拿下外套跟車鑰匙就要走人。

  何秘書忙問:「呃……會議?」

  「自己開!」

  「那嚴小姐待會兒送來的午餐——」

  「你吃!下午的行程也全部取消。」

  「是。」

  何秘書連忙應聲,閉嘴不敢再問,瞧他一臉陰霾、黑眸中暗潮洶湧,不知是誰惹上了他,真恐怖。

  *   *   *

  海廚房,一處瀰漫地中海風情的美麗餐坊,餐坊的一邊有一大片璀璨花田,而掛滿紙簽的紫荊樹更像是一株開滿白色花朵的大樹,在透著清亮的晴空下,偶爾有幾片棉花似的白雲飄過,微風徐徐,樹葉演奏起沙沙樂曲。

  在這裡,不管在視覺上還是感官上,都能享受到宜人的寧靜。

  餐廳裡,流川恩跟藍莞莞一邊享用老闆娘湛薇薇親手烹煮的美味料理,一邊聊著紫荊樹的傳奇。

  而湛薇薇的寵物——一隻通人性的米契爾少校鳳頭鸚鵡更是以特有的嗓音說著人話,不過它說的不是傳奇,而是主人的料理,「好吃,好吃。」

  藍莞莞很喜歡這裡的人、事、物,所以,儘管自己也經營一家餐坊,但她一個月總會來這兒兩、三回,對這裡的一切也相當熟悉,而這隻眼尖、通人性的鸚鵡只要一見她來,就會窩在她的桌上。

  其實,名字為「將軍」的鸚鵡,很明白它主人的習性,湛薇薇是個喜好分明的人,對喜歡的客人會拿出招牌菜招待,若遇上不喜歡的,不管對方點什麼,她一律上「A餐」。

  這A餐說穿了就是當天實驗失敗的新菜色,要不,就是煮壞的料理。

  王人有大小眼,連帶地,將軍也有了勢利眼,它對吃A餐的客人愛理不理,對藍莞莞這種可以A到招牌料理的客人可就諂媚多了。

  瞧她餵它一口,它一雙黑色大眼可是笑咪咪的,還不停說著,「美女,美女。」

  「夠了,元帥,從莞莞進來後,你說了幾次『美女』了,有一大半的好料都進了你的鳥嘴,你還不滿足?給我節制一點!」

  老闆娘的妹妹湛蘇蘇最近給自己放大假,沒事就窩到她姊這兒來。在送上一道熱騰騰的料理後,她立即訓了它一頓,但這只臭鳥還振翅抗議,尖銳的叫著——

  「我叫將軍,不是元帥。」

  「是,大帥。」她就是故意要亂叫,誰叫鳥也學人要脾氣。

  「我不是大帥。」鳥眼又瞪她一下,還帶著一抹受不了的意味,似乎在罵她笨,叫到現在連它的名宇還搞不清楚。

  「我叫你什麼就什麼,少給我囉唆。」

  湛蘇蘇也瞪了回去,順道好奇的看了藍莞莞的新男伴一眼,要不是姊姊叫她別多問,她還想問問之前的霍予揚呢?

  藍莞莞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名一身套裝、有著女強人的俐落,兼具時尚感的女孩,她跟她姊姊截然不同,湛薇薇的話一向不多,但湛蘇蘇很容易就可以聊開來。

  在這兒工讀的顏艾兒突然喊了一聲「歡迎光臨」,湛蓀蘇往門口一看,見到常常往這兒跑的企業小開裴向晴走進來,他的眼神先探向她,但她故意視而不見。

  兩人是不對盤的冤家,總是見面就吵。

  流川恩先是看著藍莞莞跟將軍玩起猜鬼牌遊戲,再看著湛蘇蘇問:「這又沒有海,為何取名叫『海廚房』?」

  這個問題,湛蘇蘇一點都不陌生,前來用餐的客人大家對這個名字都很好奇,就連她也是。

  「我姊說過,這海是她心裡的一片海洋。那是她微醺時脫口說出的,我再問下去就沒下文了,所以,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姊姊一向惜字如金,對過去更是三緘其口,即使是面對她,從來也不肯多透露些什麼。

  尤其是姊姊在外留學的那幾年,她更是不清楚,讓她好奇的還有一件事,一有空檔時,姊姊總是帶著將軍到附近花田散步,再帶回一朵花,放在紫荊樹下的無名石碑上。

  她跟顏艾兒常在猜,石碑底下可能是她逝去的愛人,或是她早夭的孩子,她們也曾醞釀著要去偷挖的計劃,但姊姊就住這兒,機會不大。

  所以,最近她跟顏艾兒開始思考,要不要對將軍嚴刑拷打,因為姊姊也說過,它的到來正好是「他」離開的那天,至於「他」是誰?姊姊不說,不過或許這只精明的鳥兒也許知道什麼……

  將軍似乎感到一股暗潮洶湧的殺氣,它不敢再逗留,連忙振翅飛回廚房。

  另一邊,裴向晴不要顏艾兒招待,卻指定湛蘇蘇過來服務,兩人再次唇槍舌劍。

  「你很囉唆,你聽不懂顏艾兒的國語嗎?」

  「你是服務生吧,態度好一點……」

  聞言,流川恩忍不住抿嘴而笑,看向藍莞莞,奇怪的發現那雙美眸中有一絲羨慕。「想什麼?」

  她一怔,這才紅著臉看他,「對不起,我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這裡,她跟霍予揚來過好幾次,當時,她就曾看過這對外表登對的男女打情罵俏似的爭執,她也看得出來有些孩子氣的兩人相互吸引,她覺得這是戀愛過程中必經的一種甜蜜,可霍予揚卻不認同,在他看來這叫無聊。

  現在回想,無聊的人是她,她像個小媳婦般的渴求一個男人的注意,期盼他一個愛的眼神、一個溫柔的笑意,但沒有,從來都沒有。

  「你在難過嗎?」流川恩看到她的眼眶裡閃著淚光。

  她忙搖頭,勉強的擠出笑意,「沒有,只是眼睛突然有些怪怪的——」

  他一臉不捨的凝睇著她,而一個拔挺的身影突然落在她背後的大門,一見那張狂傲的俊顏,流川恩提起嘴角一笑,看著藍莞莞道:「我很樂意幫你看看你的眼睛。」

  他突然傾身接近她的臉,她先是一愣,在驚覺兩人太過靠近後,她直覺的往後退,而一個粗暴的力道也在同時將她連人帶椅的往後一帶,她猛地被嚇了一跳,一抬頭,竟看到臉色陰沉的霍予揚。

  「你幹什麼——我的手好痛!」

  他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

  「沒想到你們進展迅速嘛,已經可以在公開場合打啵了!」

  「什麼?」

  她並不知道剛剛那個角度,兩人看來的確很像在親吻。

  流川恩語帶挑釁,「這是我跟她的事,你沒有立場說什麼。」

  他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誰說沒有立場?!走,莞莞,我有話跟你說。」

  「放開她!」流川恩的神情一冷。

  「沒錯,你說我就得聽?!放開。」

  藍莞莞用力的想掙脫,但這個舉動讓霍予揚胸口的怒火更加沸騰,她一向聽話,他可以對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現在她居然連聽他說話的時間都不給!

  他眼內冒火的一手扣著她的手臂,一手箝制住她的纖腰,硬將她帶出海廚房,而流川恩則忙著從皮夾裡拿出千元大鈔付帳後,也急急的追出去。

  「三角戀?」裴向晴走到了眼神也跟著瞟出去的湛蘇蘇身旁。

  她睨他一眼,凶巴巴的道:「你管人家,吃你的飯啦!」

  他也凶了回去,「喂,你可不可以像你姊一樣溫柔點?何況,藍莞莞也算是這兒的熟客,那個是她前男友,我關心一下——」

  「吃你的飯!」

  她瞪他一眼,但也忍不住的看嚮往花田走的兩男一女,想了想,她回頭喊,「姊!」她將剛剛的情形說了,問:「該不該報警?」

  湛薇薇回了一句,「三個都是大人,沒事的。」

  她看著神情平靜的姊姊,她真的很懷疑她有情緒High一點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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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7:13
第三章

  在一大片迎風搖曳的美麗花田中,霍予揚終於鬆開了藍莞莞的手,只見她立即走到流川恩的身邊,這讓他眸中的怒火更為熾烈。

  但流川恩的神色已恢復成一貫的斯文優雅,「我想我們都是成年人,大家就把話挑明了說,日後才不會再有不必要的糾葛。」

  「好,有些話我想私下跟莞莞談,流川先生——」

  「叫我恩吧,我跟莞莞也是互叫名字。」

  這麼親熱?他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瞠視著她刻意維持平靜的淡漠黑瞳。

  「我看得出來莞莞並不想跟你單獨相處,而基於我對她的一份心意,我也不想讓她單獨面對你,這一點請你諒解。」流川恩邊說邊看著藍莞莞。

  霍予揚半瞇著黑眸瞪著以保護者姿態自居的流川恩,「你在跟她告白?」

  「對不起——」藍莞莞突然出聲,並退開流川恩的身邊,一臉平靜的看著他,「謝謝你的那份心意,但目前,我不想發展另一段感情,至於霍先生——」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凝聚勇氣,「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這幾天,我住在飯店也想了許多事,其實,愛情對於你我,一直是單向的,我需要你時,你不在我身邊,而你需要我時,我卻會為你放下所有的工作——」

  她苦澀一笑,「這是我的一相情願,怨不了誰,所以,在你提出分手後,我醒了,我慶幸自己雖愛你,但還不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既然如此,何必躲到飯店去?又何必拒接我的電話?」霍予揚咄咄逼人的問著。

  她無言,躲開自然是因為心仍有眷戀,她的房子裡又處處充塞著屬於兩人的愛戀回憶,尤其在幾天前差點又淪陷在他的激情後,夜,變得更難熬。

  愛得太過淋漓盡致,就注定會傷得痛徹心扉吧,心,騙不了自己。

  一隻溫厚的大手突地握住她的小手,她眼眶泛紅的抬頭看著站在身邊的流川恩。

  「莞莞,我很善於等待,也不介意等待,我希望我們先從朋友做起,所以,基於一個做朋友的立場,我很樂意——」他的目光來到臉色丕變的霍予揚身上,「代替你來問他一些問題。」

  「你——」

  「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莞莞,你的種種嫉妒行為是因為你終於發現你是在乎她的?你希望她回到你身邊?還是,你像某些風度不佳的男人,自己不要,也不准別人要,你見不得前女友有人追,見不得她愛上別人?」

  「這——」霍予揚抿緊了唇,突然發現在私事上,他常常被他問得無言以對。

  他溫柔一笑,「你語塞就代表你的不確定,既是如此,那我也直說,你的身邊已有一位溫婉美麗的女人,莞莞就讓給我。」

  「讓?她又不是東西!」

  「沒錯,我跟他已經結束,沒有讓不讓的問題,但我想我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嗯,」她看著流川恩,故意忽略霍予揚那張難看的俊臉,「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我也該送你回去了,我搭晚上的班機飛日本,得先回飯店。」流川恩邊說邊看著霍予揚,接下來的話卻是說給藍莞莞聽的,「回到日本,我會跟你保持聯絡,在與霍森簽約時,我也會盡可能的安排更多的時間留在台灣,希望屆時可以讓你更瞭解我。」

  霍予揚的眸中閃過一道不屑,只是他也著實不明白,自己到底意欲如何?此刻的他,的確像是打翻了醋罈子。

  「予揚,公事上再聯絡了。」他話中的意思明顯。

  霍予揚緊繃著一張臉,看著藍莞莞勉強的跟他點個頭後,跟著流川恩走到他的車子旁,看著流川恩體貼的為她開車門,為她繫上安全帶後再關上車門,才回到駕駛座。

  看著車子呼嘯離去,他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

  在過去,大半的時間都是藍莞莞在幫他開車,好讓工作繁重的他得以在車程中小憩,而她總不忘事先熬個溫熱的干貝粥,讓他填點肚子,再為他蓋上涼被……

  他蹙眉,他究竟怎麼了?為何不停的回憶兩人的過去,為何有種放不開她的感覺沉沉的壓在他心中?

  *   *   *

  「你不知道你怎麼了?那我告訴你,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現在又突然瞭解自己錯失了一個好女人,捨不得,想去搶回來了。」

  京豚坊的包廂裡,霍予揚跟好友童志文吃著晚了兩、三個鐘頭的「午餐」,也談著之前發生的事,沒想到童志文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好友居然給他一席這麼「中肯」的話。

  他蹙眉,「是嗎?我倒認為流川恩的話比較符合,我就是那種風度不佳的男人,見不得前女友有人追,而且還是一個過份優秀的男人——」

  拜託!方面大耳的童志文給這個不肯面對現實的傢伙一記大白眼,「不是這樣?那你告訴我,你甩過的女人有多少?而那些被你老媽訓練出的居家好女人在你丟掉後又有多少人搶著要,但我怎麼從不見你來問我你怎麼了?」

  「我老媽訓練出來的居家好女人有很多人搶著要?我怎麼不知道?」

  第二記白眼又瞪向他,「你從不在乎嘛,你的女人全歸你媽管,你媽就是厲害,不管哪一型的女人到她手上都乖乖聽話。」

  「是嗎?連莞莞也是?」他好驚訝。

  聞言,童志文還真有一股打人的衝動,「我拜託你好不好?你也撥點心思到你的女人身上吧,你不知道當你贏得藍莞莞的芳心時,有多少男人恨你啊,就連我也是。」美麗的女人,男人都愛嘛!「你啊,說是愛情白癡也不為過,那麼好的女人都不懂得把握。」

  「是嗎?」

  厚!他重重的一拍額頭。此時,一名服務生送來餐後甜點,雖然維持一貫的禮貌,但隱約中仍可感覺到這個年紀輕輕的侍者在看向霍予揚時眼神帶了點不屑。

  霍予揚冷冷的瞪向他,服務生這才低頭退出去。

  「看到沒,連她請的人都用那種眼神看我,這世界是怎麼了?我到哪裡都成了顧人怨?!」他愈想愈生氣。

  「怪不得他,而且,你真是後知後覺,人家是午休時間耶,你硬要進來用餐,難怪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好,何況,你不只是壞了他們的午休而已,你還甩了他們最親愛的老闆。」

  「那又怎樣?我們是好聚好散。」

  「是,那是你從不知道藍莞莞雖然長得像情婦,卻有一顆居家的心……」

  好友嘰哩呱啦的說著藍莞莞除了美麗外,還有一手好廚藝,而且,她很難追,男性朋友雖然很多,卻沒有一個是列為男朋友的,她很自愛、很珍惜自己,腦袋有物……

  「當那些男的朋友知道你們在一起後,有多少人替她叫屈,甚至還要她離開你,因為他們都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到什麼寶物,果然,半年你就甩人。」

  藍莞莞有那麼好?他怎麼從不知道,何況……

  「分手後,也沒有看過很多男人搶她——」當然,流川恩除外。

  童志文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那是她態度堅定的拒絕了每一個想幫她療情傷的男人,她說她想當一個全新的藍莞莞,想一個人就好,也請大家尊重她。」

  霍予揚陷入沉思,會說這種話的藍莞莞似乎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這究竟是他媽太會訓練,還是如她所言,為了愛他,她像個笨蛋似的改變了自己?

  思緒間,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突地從半開的滑門經過,他想也沒想的就起身追出去,「莞莞!」

  藍莞莞乍然止步,驚愕的回頭看著臭著一張臉走到她面前的霍予揚,「怎麼是你?」現在還是休息時間,怎麼會——

  赫副理快步走過來,也是一臉無奈,「霍先生堅持要用餐,所以……」

  藍莞莞受不了的瞪著他,「霍先生,我知道你有錢有勢,但為難別人來伺候你用餐,犧牲他們的休息時間——」

  他不悅的打斷她的話,「我不想談這些,大不了,小費我會多給。」

  「那是你的事,這種事下不為例。赫副理,用餐時間是我訂的,若真的又遇到這種『澳洲來的客人』,一定不能讓他進來。」她一臉的冷若冰霜。

  這樣的她,霍予揚可從沒見過,但是——「你說我是什麼?」

  「那叫『澳客』,台語發音,翻譯過來就叫差勁的客人。」走過來的童志文好心的替好友翻譯,卻慘遭好友的一記白眼,他聰明得馬上跟藍莞莞打招呼,「抱歉,我是被逼當澳客的。」

  事實上也真的是霍予揚將他從住處押來這兒用餐的。

  藍莞莞對他微微一笑,沒搭理霍予揚就往裡面走,不過霍予揚今天已經夠悶了,中午逮到她,也沒好好說上話,這回二度逮到人,怎麼可能讓她走?!

  他上前一手摟住她的纖腰,再看向赫副理,「泡壺普洱茶過來。」

  「這——」她猶豫的看著藍莞莞,卻見她根本沒心思理她,而是低著頭努力的推開環住她腰間的大手,可顯然失敗了。

  她氣炸心肺的怒道:「霍予揚,請你別毛手毛腳,還有,請你盡速用餐,好讓服務生快點清理後可以休息。」

  他才不甩她,「你這算什麼待客之道?你開的是一家餐廳。」

  「對一個看不懂外面寫著『休息中』的客人來說,我的態度很好了。」撂下這句話,她再次試著要拉開他的手,但他就是不放,她咬著下唇,忍住想哭的衝動,她不明白,她那麼努力的想躲開他、想把他從她的記憶中清除,他為何要一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赫副理不知在何時已泡了三亞普洱茶過來,還拉開了另一個乾淨的包廂的拉門,「你們進去裡面談吧。」

  童志文也跟著催促,「對,你們談,我吃飽了,我去付帳走人。」他跟著赫副理前去埋單。

  藍莞莞看著一張張從廚房探頭出來的關切臉龐,她只能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那股沉甸甸的傷感,以一雙冷漠的美眸睨著霍予揚,他這才放開手,讓她先行走進包廂。

  他不悅的掃過那些多事的臉孔後才走進去,順手將門給關上。

  「不管你想說什麼,都請你今天一次說個清楚。」她強忍著想奪門而出的衝動,因為她不想跟他同處一室,不想單獨面對他。

  霍予揚喝了一口上等普洱茶,沒想到,還是沖不散一股梗在喉間的酸味,他再喝一口,看著眼前臭著一張漂亮小臉的前女友,那股酸味竟然更重了!

  他悶聲不響的連喝好幾杯,冷峻的眼神就瞪著她看。

  她咬咬牙,「你到底說不說?我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你這個『前任男友』!」

  他黑眸半瞇,咬牙迸射,「撇得這麼清?也難怪,流川恩的身份背景都是一流,他的出現——」

  「請不要扯到他,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吐了一口長氣,看著眼前在怒火的陪襯下,那股鮮活的靈氣與天生的魅惑,在她身上轉變成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幾乎看癡了眼——

  他定定的望了她好半晌後才道:「你不公平。」

  她擰眉,不解的看著他。

  「你在我面前是一個樣,在別人的面前又是一個樣,你這就叫不公平。」他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說的話也有些突兀,然而他的想法就是如此。

  聰慧如她懂了,但也更加傷心,「是不是一樣又有什麼差別?對你而言,我只要是個女人就行,能滿足你的慾望就行,至於為你改變的那部份,純粹是我無聊,我愚蠢的沒有搞清楚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

  「那不公平!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時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那我現在是這樣,你要我回你身邊了?你媽那邊呢?嚴小姐呢?」

  「我——我又沒有要你回到我身邊,你扯那麼多幹麼?」

  「那請問你如此糾纏不清,到底又要幹麼?!」

  「我——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總裁,挑女人的目光不差,我媽訓練過的女人更是別的男人都搶著要,你不要因為成為其中的異數,剛分手就急著找男人——」霍予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打結了,他並不是要這麼說的。

  她的臉色悚地一變,「是!我是急著找男人,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姊妹淘約我到星期五餐廳去看猛男秀!」

  太過份了!她氣呼呼的從皮包裡拿出邀請函扔到桌上,「歡迎你去一趟,因為我的朋友說了,那些猛男都是一時之選,論體格、外貌絕不輸你這霍大總裁,所以,我可以挑一個我看中意的男人當我的生日禮物——」

  「你生日?」

  「是,星期六晚上七點,場地我們全包了,這張邀請函你帶著就能進去!我很希望你來,到時我就可以逐一比較,找出一個在各方面都勝過你的男人!」她火冒三丈的扔下這一席話就怒氣沖沖的一把拉開門,往門口走,「赫副理,那壺茶記得跟他收錢,還有,他的小費要加倍。」

  「是。」赫副理一邊應話,眸中也盈滿笑意。是了,這才是她認識的藍莞莞啊。

  霍予揚一張俊朗的臉上只見冷意,她說的話可是一字不漏的進了他的耳朵,這女人,分手就變得這麼小氣,連壺茶水都請不起?!

  只是,回憶過往,什麼干貝粥、雪蛤湯、魚翅湯等高檔養生佳餚,她可是常常熬煮給他喝,他吃得理所當然,也沒想過那不僅費時費力還得花大錢買食材。

  再仔細回想,他不曾親自送過禮物給她,偶爾會交代何秘書買個珠寶鑽飾送她,但也沒聽她提過什麼,她的生日?

  他不知道也沒想過要問。

  他看著被扔在桌上的邀請函,還是將它拿起,從座位上起身,再從皮夾裡抽出一大疊千元大鈔,扔到桌上後離開。

  *   *   *

  霍予揚回到家,看到的是另一個忙碌的窈窕身影正進出廚房跟餐廳間,他的母親則像在監視犯人似的,緊盯著嚴晨心的一舉一動,倪總管則安靜的立在一旁。

  一見兒子走進餐廳,中山又慈嚴謹的神情立即轉為慈母的關懷,「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工作都處理完了?」

  經母親這麼一問,他才想到工作第一的自己不僅為了藍羌莞打亂下午的會議、行程,居然還讓他忘了工作。

  他抿緊了唇,火大的將她扔到腦後,才悶悶的回答,「我有點累,乍餐才吃沒多久,晚餐你們吃吧,我想上去睡一覺。」

  中山又慈看出兒子眉宇間的疲憊,也看出他黑眸中有一絲懊惱的怒火,但她沒有多問,僅溫柔點頭,「好吧,我叫晨心上去伺候你——」

  「不用了,媽,我想一個人。」他轉身就往樓上走,走幾步後,他回頭看著母親,還有站在她身邊靜默無言的嚴晨心,「媽,你——真的不喜歡莞莞?」

  她擰眉,「當然是不喜歡才要你跟她分手,為什麼這麼問?」

  他搖頭,「沒什麼,我上去睡了。」

  他回到房間,剛躺在床上,房門就開了,嚴晨心眼眶泛紅的走進來。

  「老夫人要我進來幫你更衣,伯你不好睡。」想到他剛剛問起莞莞,這讓她有點難過,他連說也沒跟她說上一句話呢。

  但儘管如此,她仍溫柔的從櫃子裡拿出睡衣,跪在床邊替他解開襯衫扣子。

  霍予揚看著她,突然很希望眼前的女人是莞莞——

  他臉色悚地一變。他在想什麼?!他從不在乎女人,女人只是一個滿足他慾望的工具!他突地將嚴晨心拉起,轉身將她壓在床上,俯身吻住她的紅唇,一手則熟稔的探入她的上衣內。

  嚴晨心整個人繃緊,她緊閉著眼睛,讓他去發洩慾望。未來婆婆說了,男人的慾望是不定的,但女人一定得滿足他,且不能淫蕩申吟,所以她緊咬著下唇,雖然他的手讓她感到愉悅,他的唇舌更是狂野得令她的心怦然狂跳……

  霍予揚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慾望,即使身下的女人如此柔軟,然而看著她,他腦海中浮現的仍是藍莞莞——

  「該死!」他詛咒一聲並迅速離開她的身上,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還是那個女人給他下了什麼蠱?不然,為何他念茲在茲的全是她?!

  「你可以出去了。」

  「是。」縱然有滿心的疑惑及手足無措的難堪,但未來婆婆說了,男人說什麼,女人就該做什麼,所以她也不敢多問,顫抖著手整理好衣眼後,快步出去。

  霍予揚吐了一口長氣,爬爬劉海,往後躺臥在床頭櫃上。星期六晚上,他要去嗎?

  他抿緊了唇,該去!該讓她看清楚那些猛男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不!不該去的!去就代表他在乎她,何況他母親又不喜歡她,那代表日後將會有嚴重的婆媳問題,他可不想浪費生命在兩個女人的戰爭上……

  所以,還是這麼散了吧。

  就這麼決定了。

  *   *   *

  但決定是可以改的,尤其收了邀請函卻不出席也很不禮貌,這是霍予揚說服自己改變決定的理由,也是他連續幾夜難眠、上班心不在焉後,所作出的最後決定。

  而為了能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將那些猛男狠狠的比下去,他還特地叫何秘書約了他的專屬造型設計師到辦公室,為他量身塑造成為一個白馬王子。

  這不像他,他知道,但他就是要藍莞莞找不到一個比他更英俊、更吸引她的男人,這點很幼稚,他也知道,他都不管,今晚,他必須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而那當然包括藍莞莞在內。

  設計師在忙碌了兩,三個小時後才離開,他再處理一些公事後,時間已到了下班時刻,嚴晨心又帶來了晚餐,因為霍予揚出門前說過,他今晚有事不會回家吃飯。

  「老夫人說,也不知道你是要忙公事還是要出去應酬,若是應酬晚餐就吃得慢,所以還是要我先送來——」

  「不用了,你帶回去。對了,連中午的也帶回去。」

  她走近一看,午餐也是原封不動,「不好吃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沒有,午餐跟幾個高階主管到一家餐館邊開會邊吃飯,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這——你今晚會回來嗎?」她看著他,眸中有著崇拜,他今天看來更加俊朗迷人,身上也換了一套名牌西裝。

  「有事?」

  「明天我爸媽要來家裡,老夫人要跟他們談我們的婚事——」

  他一愣,一直盯著卷宗的目光終於移到她臉上,「婚事?!我怎麼不知道?」

  「老夫人說這事不用你費心,到時候你只要出席婚禮當個新郎就行。」

  結婚?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我回不回去晚一點再說。」

  嚴晨心低頭,拿著兩餐的提袋回去了。也許她該去拜訪藍莞莞,聽童志文說,她的廚藝很好,她送來的東西,霍予揚大都是吃光光的……

  也是聽童志文說的,霍予揚還有一個六星級的招待所,藍莞莞也有鑰匙,可是她都快成為他的妻子了,卻連一次也不曾去過……

  嚴晨心心事重重的離開了,何秘書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卻還不敢下班,老闆悶著一張俊顏看著窗外,而這個表情在這幾天其實是常見的,但那像是失戀的男人才會有的失魂落魄表情,出現在這個花心總裁身上還真是奇怪。

  天漸漸暗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見他陷入沉思,何秘書忍不住走過去,「七點多了,總裁,若沒有其他事,我想先離開了。」

  他抿抿唇,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我問你一件事,回答後,你就可以下班。」

  「嗯。」

  「你覺得莞莞如何?」他還在猶豫。去還是不去?萬一她根本不甩他怎麼辦?

  她一愣,不解的問:「是前情人藍莞莞?京豚坊的老闆?」

  「廢話,不然,我認識幾個藍莞莞?!」

  「呃,對不起,但老闆甩掉的女人太多了,從沒聽你問過——」她總得再確認一次。

  「回答問題就好,誰要你廢話那麼多。」他沒好氣的瞟她一眼。

  「是。」她努力的回想,這並不難,畢竟兩人才分手不久。「她很美,人很好,難得的是還有一手好廚藝,她對老闆更好,有時候約吃飯,老闆開會開到下午三、四點,她一點怨言也沒有,等著你開完會,又怕你餓,還借用廚房溫熱你的午餐,光看你吃就一臉滿足,但其實,她什麼也沒吃……」

  「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他不想再聽了,愈聽他愈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而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一直當笨蛋,不是嗎?

  念頭一轉,他勾起嘴角,揚起一抹誓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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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7:37
第四章

  霍予揚照著邀請函的地址,來到這家名為「FLASH」的星期五餐廳。

  快節奏的熱門音樂,鼓動的熱鬧氣氛下,竟沒人在跳舞?!

  不,正確說法是在這間被包下的餐廳裡,所有的人都背對著大門,圍繞在舞池四周,個個神情亢奮,眼神閃閃發光,腳步跟著節奏晃動,雙手隨著音樂打起拍子,但這麼多的人居然沒有一個看到他!

  這一點很傷他的自尊,畢竟下車後這一路上,一雙雙傾慕的眸光可全定在他身上,就連這兒的服務生也是瞪著他看。

  然而藍莞莞的朋友們,居然沒人注意到他?!

  他繃著一張俊臉走近那個大圈圈,然後他明白了,這些人不是沒有看到他,而是場子中央今晚的重頭戲已經上演,所有人專注的看著美若天仙的藍莞莞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而身邊竟有三名僅著內褲的帥哥猛男圍著她在跳舞。

  身穿一襲白色雪紡連身禮服的她看來有些尷尬,但她粉臉酡紅、雙眸因笑意而熠熠發光,美得令人屏息,她看來就是這裡最美的女人,他也看得出來,三名帥哥暗中較勁吸引她的注意,他們用光滑壯碩的胸肌挑逗她,僨出的兩座小山還各自抖動一下,她先是一愣,接著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她一笑,三名猛男跳得更是起勁,除了不停扭動身體外,八塊腹肌更是奮力展現,肌肉糾結的大腿還不時的在她面前展現強而有力的肌肉線條。

  「選一個!選一個!」

  四周突然響起一陣起哄聲,藍莞莞拚命搖頭,嘴角始終噙著抹動人的笑。

  「選一個!選一個!」

  起哄聲愈來愈大,三名猛男跳得更狂野,勾魂的眼神更是不時的挑逗著她,然而她只是一個勁的笑,不停的搖頭。

  霍予揚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這該死的女人交的是哪門子的朋友?居然這麼玩的?

  他再也不甘被忽視,強行穿入人群,進入舞池中央,瞬間,四周的人聲乍然停止,藍莞莞臉上的笑意更是僵在嘴角,就連三名猛男也被這不尋常的氣氛給影響,不由自主的停下舞步。

  藍莞莞沒想到他真的會來,雖然在七點多時,她的確像個思春的小女孩般,不時的將期待的目光瞥向門口,而她也很清楚,這種無關工作的無聊聚會,他是不會來的,可現在——

  霍予揚冷峻著一張臉,抿緊了唇走到她面前,定視著她略顯無措的美眸,他的一雙黑眸潛沉得過於冷靜,而這股冷靜又挾著一股難以漠視的威脅,這個眼神莫名的令她想逃,她才一動,想到她剛剛被好友們開玩笑的綁在椅上,根本動彈不得。

  她求救的眸光看向四周的友人,發現這場幾乎是女性聚會的成員們全瞪著他看,而且還看直了眼。

  的確,俊美無儔的他身上燃燒著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眸中又帶了一抹不屑,而這混合而出的氣質再加上非凡的尊貴威勢,成了睥睨一切的傲氣,而這股傲氣徹底的吸引眾人的目光。

  霍予揚還是沒說話,只是替她解開身上的繩子後,隨即拉著她的手要出去,但她回過神來了,從他那魅惑的吸引力中清醒過來了。

  「你要做什麼?」

  他沒說話,他在生氣,她看得出來,可是為什麼?

  她想甩開他的手,而這一點顯然令他更生氣,他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扣住她的腰,用力的抱著她走出去。

  「該死的!你以為你是誰?這是我的生日宴會,霍予揚!」

  三名猛男想上前阻止,被他那雙狂傲的冷眼一射,三人高舉起手退開來,其他女性友人本想上前阻止,然而他嚴峻的目光一掃,眾人也只能噤聲,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磅礡霸氣,很嚇人的。

  「放開!」藍莞莞氣呼呼的又喊又掙扎,但他全然不予理會。

  她也明白她要是聰明,就應該安靜,他的下顎肌肉抽動,這代表他正處於盛怒中,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也很生氣。

  「藍莞莞,你是捨不得那三個猛男嗎?」他氣得咬牙。

  她眼內冒火,「關你——」她急忙住口,吞回到口的髒宇。

  他發現了,以一種新奇又帶點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看來,我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你。」

  「哼,很高興你是在分手後才發現這一點。」她話中帶刺,一面還想掙脫他的箝制。

  霍予揚威脅道:「你再掙扎,我就把你扛出去。」

  她不敢動,她太清楚這個男人,他敢說敢做,她勉強壓抑著怒氣的說:「我總得拿一下皮包吧。」

  他點頭,看著一名友人將她的皮包交給她。

  兩人出了餐廳,上了車後,藍莞莞見他將車子開往一條熟悉的街道,悶悶的道:「那個地方我不想去。」

  那個地方是他們享受激情的地方。這段戀情來得快又猛,她為了能讓兩人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於是搬到他家住,但兩人打得火熱時,總有個殺風景的敲門聲出現,中山又慈又要霍予揚這個乖兒子陪她喝茶、聊心事,要不,就是在兩人激情過後睡著了,總有一個身影進門為他蓋上被子,她總被驚醒好幾回。

  為了避免這種情形,霍予揚找了一家離家近的六星級俱樂部,辦了永久會員卡,享有其中一間的專屬豪華套房。

  兩人通常在家陪他母親用完餐後,就散步到俱樂部,享受兩人世界,而那段日子是她記憶中最甜美的回憶,當然,分手後,她不曾再去過。

  車子一到俱樂部門口,熟悉的泊車小弟就過來了,「好久不見,最近很忙吧?」

  霍予揚僅點了頭就下車,她不得不也跟著下車。

  上了電梯後,兩人的表情各異,待出了電梯,四名男女公關已經在長廊上等著。

  霍予揚搖頭,「我們今天不需要任何服務。」過去,兩人總是先按摩舒緩筋骨、做做精油SPA、享用美食等等。

  他們直接走到房間,她靜靜的看著他刷卡進門,她卻猶疑著。

  「不敢進來?分手後,你變得多刺,膽子卻變小?」

  他刻意挑釁,她明白,但她還是走進房間。

  由於是他們專屬的房間,所以裡面的擺飾都沒動,而固定的打掃讓房裡一塵不染,空氣中還有一抹宜人的淡淡清香。

  她的口紅仍擺放在梳妝台上,打開衣櫥,裡面有幾套她沒拿走的名牌套裝,還有他的襯衫、長褲……

  「你——沒帶嚴晨心來過?」她以為屬於她的東西會被丟掉。

  「跟你分手後就沒來過了,何況,當初是因為老媽老是破壞我們的『好事』才到這裡的,晨心是我媽選中的媳婦人選,為了讓我們多熟悉,她可從未破壞過我跟——」

  「你們上床了?」

  他蹙眉,面對這張美麗的臉龐,沒來由的,他竟有一股愧疚。但他跟嚴晨心親熱從未超過五分鐘,兩人的進展也一直揮不出全壘打,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藍莞莞咬著下唇,不知道自己在心酸什麼?分手的男友,她還在乎什麼?何況,他的性慾原本就很強,兩人當初不也很快就上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避開床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你把我從生日宴會拉來這裡,應該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他走到她面前,「當然,我要談我們,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她一愣,隨即嘲諷一笑,「這算是另類的生日玩笑?!」

  「不是,我是認真的。」

  她不明白的看著他,「為什麼?是你提分手的。」

  「那是當時的感覺不對,現在情況改變了——」

  她聽不下去,「霍予揚,你到底把女人當做什麼?玩物?是的,你曾經這麼形容過,而今看來,你的確把我們女人當玩具,玩膩就扔了,久久沒玩,又覺得好像不錯,想要回來。」

  「那怎麼可以怪我,你跟過去那些美麗的標本有什麼差別?溫柔又聽話——」

  「對,現在我不溫柔不聽話,你有新鮮感,而嚴晨心就像過去的我,讓你胃口全失。」她替他覺得可悲。

  他無言駁斥,雖然他清楚並不全然是那麼一回事,他對她其實是有另一種不曾有過的感覺,但他又說下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感覺太複雜。

  「霍子揚,我想我只是迷戀你,而不是真正的愛上你,所以,就像我們先前所說的,好聚好散吧!」他的一再糾纏,讓她的心好累又好傷。

  「我要的女人一定會到手。」這是一句肯定句,他的黑眸中更是充滿了信心。

  她苦笑,「你曾經到手,可機會只有一次。」她搖搖頭,甩掉那股苦澀感,認真的道:「一個男人有沒有用心,我很清楚,曾跟我交往的你就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然而流川恩卻在第一時間請人送了禮物到餐廳給我。」

  「那不過是交代秘書做的,有什麼了不起?」

  「你以為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她知道他在交往期間送她的禮物很多都是何秘書代勞的。「流川恩知道我酷愛水上活動,所以他的另一個生日禮物很特別,那是一張日本的來回機票,還準備了一間度假村五天四夜的行程,而最讓我感動的是,只要我一決定好時間,他就會撥出五天時間來陪我,排開所有的工作。」

  最後一句話讓他想到有一回,他們飛到夏威夷去度假,但因為一件沒有處理好的工作,讓他忽略她那失望的表情,一抵達夏威夷不久就又搭機返台……

  「你要玩,我也可以陪你。」他的心裡已經在敲行程了。

  「不可能,你一直是工作至上,你媽第二,朋友第三,至於女人究竟落在你生命中的第幾位,我已經不想數了。」

  他無言駁斥,雖然這幾天因為她,工作進度早已被打亂,她超越了他最重視的工作,可是這些話能說嗎?瞧她的表情好平靜,好像對他已沒有依戀,若說他在分手後才突然發現她的好,她信嗎?

  他悶悶的問:「你——不會真的想跟流川恩去玩吧?」

  她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這真的是一個很棒的生日禮物,京豚坊的員工們也希望我出去度個假,我想我會去的。」這是他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要她好好的去玩,她相信他們會顧好京豚坊的。

  「可是,流川恩對你有企圖。」

  「我不是小女生,多謝你的關心。」她拿起皮包起身就要走,見他又要上前阻撓,她覺得真的累,「為什麼?在我一直想靠近你時,你總把我推得遠遠的,但在我已經看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後,你又一直想把我留在你身邊?」

  「我——」

  「嚴小姐是個很溫柔的女孩,請你好好珍惜她,至於我們,就如分手時所說的,還是朋友。」

  這一次,她轉身出去,他沒有阻擋。也好,不然,她盈眶的淚水已經隱藏不住了。

  霍予揚看著被關上的房門,面無表情的將自己甩到柔軟的床上,瞪著天花板。好笑!好可笑,他被女人拒絕了,還是一個讓他有感覺的女人!

  這種挫敗的感覺很新鮮,但一顆心又悶又苦,很難受。

  這一夜,肯定是難過的夜。

  *   *   *

  難過的不只霍予揚一人,藍莞莞也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腦袋裡,更是被霍予揚那句「他要她回到他身邊」的話佔得滿滿的。

  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一覺醒來,竟然已過午後。

  她很快的梳洗、打理自己,穿上一套清爽整齊的咖啡色制眼,別好名牌,開車前往京豚坊,只是,一到餐廳巡視客人用餐情形時,她很快的發現員工們又是狀況百出,尤其是當她走向那間VIP包廂時。

  看他們擔心的眼神,她毫不懷疑盤踞她一晚思緒的男人就在裡面。

  為什麼他就不能離她遠遠的?

  赫副理定近她,「那一間你還是別去了。」

  「沒關係的。」她勉強的擠出笑容,轉身就要進去。

  赫副理一把拉住她的手,憂心的道:「有關係,裡面除了霍先生外,他母親,還有未婚妻、丈母娘、丈人都在呢。」

  她臉色刷地一白,「未婚妻——」

  「真的!霍老夫人一來就喜孜孜的告訴我們,婚期定了,他們上午把一切都說定了,屆時,還希望包下我們京豚坊當做宴客場所,但我說這事得跟你商量——」她說不下去了,因為看到藍莞莞的臉色變得好蒼白,「莞莞,你還好嗎?」

  她這一問,藍莞莞才從震懾中回神。霍予揚究竟在想什麼?昨天還說要她回到他身邊,今天就帶未婚妻來,他真的打算把她收做情婦?!

  「莞莞——」赫副理看著她繃著一張小臉就往包廂走,不知該不該拉住她。

  藍莞莞輕輕敲門後,隨即拉開滑門。眼前的一幕還真刺眼!

  霍予揚一手搭在嚴晨心的肩上,她則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胸膛一臉甜蜜,就連一向擺張撲克牌臉的中山又慈也難得的露出笑臉,另一對看似富貴的中年夫婦更是春風滿面,再見桌上的水果、甜點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可見在她還在為要不要回到他身邊而舉棋不定時,霍予揚早就帶著「一家親」前來用餐了。

  她勉強的裝出一張笑臉,「今天的餐點可以嗎?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霍予揚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卻發現她避開了他的眼神,他抿緊了唇,將嚴晨心更往懷裡摟。

  她不回他身邊又如何?他身邊已有女人了。

  「晨心,」他溫柔的喊了嚴晨心一聲,「你剛剛不是說想向藍小姐拜師學藝,這會兒,你不趕快說,藍小姐可是很忙的。」他語調中的尖酸味實在很濃。

  「拜師學藝?」藍莞莞還是不看他。

  「是啊,我的未婚妻說她廚藝不佳,又聽童志文說,我對你的手藝有偏好,所以,為了當一個賢妻良母,她希望你能撥空教她。」霍予揚冷笑著回答。

  昨天他的心太受傷了,所以決定讓自己傷一次心就好了,不管是什麼女人,日後,他只將她們定位在生孩子的工具跟床伴。

  聞言,藍莞莞才將強逼出來的冷靜眼神對上霍予揚的,也因此,她才看清楚他黑眸中波濤洶湧的怒濤,但她不懂,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藍小姐,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教教我,至於學費,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嚴晨心也是一臉期待。

  笨女人,竟求未婚夫的前女友教她廚藝!藍莞莞不知自己該哭或是該笑,因為她也曾經是一個笨女人。「我很抱歉,京豚坊很忙——」

  「不忙吧,你都可以到午後一點多才到這裡,可見這裡有你沒你皆可,我想應該是你忙著跟男朋友越洋熱線,才不理晨心的要求。」霍予揚直接打斷她的話。

  越洋?她知道他在影射誰,「我交男友應該不關霍先生的事。」

  「但事關我的口腹之慾,未來我有一個廚藝一流的妻子,就不會經常上京豚坊,甚至還會將宴請客人的場所全移到家裡,這對你不是很好?」

  是很好,這樣,她就不會常常看到他了。

  不然,有幾道費時熬煮的煲湯,霍予揚曾說他吃上了癮,幾天沒吃就會過來嘗嘗。

  嚴父聽到這一席話卻覺得不對,「予揚,你這麼說,藍小姐就更不想教了,你是這兒的常客,你不來不就少了一個大客戶?」

  同樣不明白兩人曾有一段過去的嚴母也有同樣的想法,不停點頭附和。

  但中山又慈就聽明白了,她挑眉看著藍莞莞,「京豚坊一向高朋滿座,訂個位還得在一、兩個月前就預約,我想少了我們這個客戶,應該不會影響太大。」

  「開餐廳的從不嫌客人多,但因為霍先生是京豚坊的大客戶,佳期不遠,我想我願意撥出時間教嚴小姐,學費不必了,這就當我送兩位的新婚禮物。」

  然後,霍予揚就可以遠遠的滾離她的生命了……

  霍予揚當然也明白她在打什麼算盤,這讓他更加不悅,「那真是謝謝,就從明天開始。」

  「這——」

  「京豚坊畢竟是個營業場所,所以授課地點就直接移到我家,反正那裡的鍋碗瓢盆,藍小姐也很熟。」霍予揚的口氣帶了譏諷。

  「她很熟?」嚴家夫婦一臉不解。

  「上回家中宴客,這兒沒有位子,所以煩請藍小姐到家中幫忙。」中山又慈溫柔的解釋,兩人才明白的一笑。

  至於嚴晨心早已被她教育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例如霍予揚的一群前女友等等,那些都是不能說的。

  藍莞莞也在幾人交談時,重新整理好心情,「我想嚴小姐是個聰明的女孩,我撥出五天來授課,教她三道京豚坊的招牌菜應該夠了。」

  「要煮得出火候,五天怎麼夠?」霍予揚馬上否決。

  「抱歉,這是我所能撥出最多的時間了。」她也不退讓。

  「也對,五天已經很好了,晨心,你可得專心學。」嚴父也是做生意的,覺得這很合理了。

  「我會的,爸。」

  「那不打擾了,我先出去——」藍莞莞不想再留下來。

  「等一等,藍小姐,不知道赫副理有沒有跟你提,我將在這兒舉行婚宴的事?」霍予揚可還沒打算讓她離開。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直視著他,「她沒跟我提。」

  「是嗎?」霍予揚看看手錶,再看看嚴晨心,「你先開車載我媽及你爸媽回去休息,我跟藍小姐談一些細節。」

  「這——」嚴晨心有些不放心。兩人是舊情人啊,而藍莞莞又這麼嫵媚動人,可未來婆婆已經起身,她也只能點頭,帶著三個長輩先行離開。

  「坐。」他以眼神示意藍莞莞在他前面的位子坐下。

  她也只能坐下,「細節部份,霍先生只要將日期、希望的菜色及當天希望的佈置風格跟我說,我就會去安排了。」

  「我不是要談那些事。」

  「那談什麼?」

  「心事。」

  她一怔,「你的?」

  「當然!」他不悅的撇撇嘴角,「今天上午我是從俱樂部被叫回去的,聽著我母親跟嚴氏夫婦談著婚事的細節及流程,但我什麼話也沒說,最後還回房睡回籠覺,到現在,我還是沒有當新郎的喜悅,身為朋友的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身為朋友的我?」她不懂。

  「你昨晚說的,我們仍是朋友,不是?」霍予揚眼內冒火的反問她。

  他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藍莞莞咬著下唇,「是我說的,但婚事這種事,我不會也不懂得給建議。」

  「也對,你所有的心思都在流川恩身上,當然懶得給建議,聽到我的婚事定了,看你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一點,讓他生氣,甚至還帶了點傷心。

  她沒有嗎?她有!但那種心痛的感覺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的。

  「一個花心的男人終於安定下來,我想這是你的幸福,也是其他未婚女人的幸福。」對,她要表現得毫不在乎。

  「已婚的男人不能花心?」他真不知道她這麼單純。

  她語塞。

  霍予揚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後,雙手放在她的肩上,一俯身,俊臉與她的麗顏相距只有咫尺,她身子一僵,動也不敢動,尤其在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耳畔,鼻間充塞著他迷人的陽剛氣味時,她只能咬緊下唇,雙手握拳,努力壓抑住那股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

  他看到他想看到的反應了,「你不誠實,莞莞。」

  藍莞莞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在乎我的。」這一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笑。

  「哈。」她嗤笑一聲,但好心虛。

  「我會證明這一點——」他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

  「不要玩這種無聊遊戲,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她的呼吸跟著心跳一起加快,胸部也跟著急促起伏。

  「你不知道未婚妻在法律上並無任何意義?娶不娶也還是個未知數。」

  聞言,他帶給她的窒息感在瞬間消失,她火冒三丈的推開他的臉,「我很討厭你,霍予揚,你從不知承諾、婚姻,甚至愛情對女人的意義,還可惡的去玩弄!」

  「那你來教我懂。」他一臉認真的俯身看她,「你相信嗎?昨天你離開後,我這裡——」他拉著她的手去碰他的心臟部位,「很傷心也很生氣,所以我告訴自己,女人不過就是用來上床跟生孩子的而已,可是今天再看到你,我又覺得女人不只是如此而已,我相信你可以教會我那些——」

  她眼眶泛紅,「不!我對你一點信心都沒有。」

  「能否專心的只愛一個女人,我也沒有信心,但我願意去試。」

  試?!她原有的感動立即消失,她氣呼呼的瞪著這張可惡的俊顏,倏地起身,「可惜我試不起!抱歉,我得出去了。」

  霍予揚看著她怒不可遏的走出去,直覺的想把她拉回來,然而他壓抑下來了,她第二次拒絕了他,他吃的閉門羹還不夠?

  他忿忿的爬爬劉海,難怪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要怎麼做,那個女人才會願意回到他身邊?

  更可惡的是,他怎麼覺得自己愈來愈像童志文說的,是個愛情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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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1:38:01
第五章

  其實,霍予揚會成為愛情白癡是可以理解、也可以被原諒的,因為他不曾追過女人,分手也不一定是他先提出的,因為他一直不是個溫柔情人,只是,就算女人走了一個,馬上又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所以,女人來來去去,他也認為很正常。

  對一些情歌、電影、電視劇歌頌的美麗愛情,他多是嗤之以鼻,從不認為自己會變成追逐著女主角跑的愚蠢男人。

  但現在,下午四點,他卻丟下手邊的工作,杵在廚房門口,看著裡面忙碌的窈窕身影。

  裡面有兩個女人,他的新歡和舊愛,然而他的眼神卻只盯著舊愛,腦海不期然的,閃過兩首情歌的歌詞——

  「人說情人總是老的好……」

  「舊愛還是最美……」

  他抿抿唇,他心裡居然贊同起這兩句話,莫非,他真的栽了?

  所以在度日如年的過了三天後,一聽到送午餐到他公司的嚴晨心說,下午藍莞莞要過來授課,他竟然扔下一堆工作,準時的在四點回家了。

  藍莞莞可以感覺到背後有兩道灼熱的眸光緊盯著她,對他的出現,她很驚愕。

  因為她是臨時打電話通知嚴晨心她要過來授課,而對一個天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的男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扔下公司回到家來?

  霍予揚凝睇著她略顯僵硬的身影,知道自己的出現讓她感到不自在,而這竟讓他感到難以形容的自滿與快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藍莞莞因為身後兩道灼灼的視線而顯得慌亂,嚴晨心也以為未婚夫的目光全定在自己身上而手忙腳亂,沒多久,兩個美人皆一身香汗淋漓。

  「予揚,廚房不是男人待的地方。」一直坐在椅子上觀察兒子的中山又慈,口氣中難得有一絲嚴厲,她發現兒子的目光是定視在藍莞莞的身上,這一點更證明她判她出局是正確的,兒子已經為了她神魂顛倒,誤了工作。

  霍予揚回頭看著母親,母子的眼神都有著一道洞悉一切的冷光。

  他挺直腰桿走近她,「我想跟媽好好談談裡面的兩個女人。」

  「我不想談。」她很清楚兒子要談的是什麼。

  「媽——」

  「一切都成定數,你只要把你爸留給你的公司經營好就行了。」

  「在過去十年,我的心思全在工作上,但生活不該一成不變不是嗎?」

  「你——想做什麼?」

  「我知道這麼做可能有些愚蠢,莞莞也可能不再接受我,但很多事若沒有去試,永遠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他表情嚴肅的看著臉色丕變的母親,隨即轉身走進廚房,兩個女人同時回頭看他。

  嚴晨心看來有些狼狽,散亂的髮絲上還沾了點菜葉,另一個女人——

  藍莞莞額頭上的汗珠在他看來卻像一顆顆閃爍的珍珠,垂落在耳際的髮絲更有一抹性感,他突然明白何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兩個同樣狼狽的女人,在他眼中,藍莞莞仍然深深的吸引著他,見她那雙夢幻美眸閃著一抹緊張,紅艷的菱唇抿緊,神情上又帶了點抗拒——

  明白她是在抗拒他的接近,但他真的,真的只想走近她。

  藍莞莞看著近身的霍予揚,她直覺的想越過他離開,可他的手拙住了她的纖腰,她錯愕的眨眨眼,瞪著他,「你幹什麼?」

  他眼睛瞎了?他的未婚妻在他身邊,他居然——

  「我知道我一直是個唯我獨尊、狂妄無禮的男人,我不懂得承諾、不體貼、不溫柔、也不專情,但是,如果有一個女人可以無時無刻的盤踞我的思緒,那是不是可以說,我遇上了我的真命天女了?我極有可能變成一個專情體貼的好男人?」他的眼睛有好深、好深的情意與溫柔。

  「予揚?」嚴晨心盈眶的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予揚,你的玩笑該適可而止。」中山又慈也繃著一張老臉走進來。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深吸口氣,將藍莞莞擁得更緊。

  藍莞莞太驚訝、太震驚了,居然忘了要掙脫,但他深情與溫柔的眼神定住了她,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傻了。

  「媽,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找一個你喜歡的媳婦固然重要,但找一個讓我有感覺的妻子更重要,所以,我也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

  嚴晨心難過得直掉淚,她無言的看著中山又慈,她說只要她乖、聽話,她一定可以當霍予揚的妻子,可現在呢?

  「晨心,你先上樓。」中山又慈話對著她說,冷颼颼的眼神卻看著藍莞莞。

  嚴晨心邊拭淚邊轉身離開。

  她冷冷的看著兩人,「我們到客廳談。」

  霍予揚擁著藍莞莞往前走,而這一動,她也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剛剛忘情了,而嚴晨心……天啊,她竟然什麼話也沒說?

  她怒氣沖沖的轉身怒視著霍予揚,「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還不清楚嗎?」他火大了,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什麼很差勁的事。

  「想我?你這麼直接的傷害嚴晨心,你一點都不愧疚?」

  「我是為了愛你!」

  「愛我?你似乎忘了你是因為她而甩掉我,而現在卻為了愛我而甩掉她,接著呢?當我回到你身邊時,你再因為她而甩了我?」

  他蹙眉,「我不會再這樣——」

  「你會,因為你根本不明白愛情是什麼?當你肆無忌憚的去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時,我——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感同身受,我一點都不快樂!」想到當初的自己,她的心在淌血,而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還一副她該感激涕零的神情!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感動?!霍予揚的神情大顯陰霾,「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高興?才會願意回到我身邊?才會願意讓我愛你?!」

  「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麼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其實是在說自己,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她的悲哀。

  「你說什麼?!」他臉色一沉。

  「去安慰你的未婚妻,她一定很難過。」藍莞莞大步的越過他,看到站立在客廳的中山又慈,她的表情有些怪,但她無心猜測原因,她很快的向她點個頭後離開。

  霍予揚煩躁的走出廚房,將自己用力的甩到沙發上去。

  他不明白,他做什麼都不對!

  那個女人到底想怎樣?他一顆心都挖出來給她看了,她還不滿足!

  中山又慈看著氣呼呼的兒子,再看著門外,眸中沉澱著一抹思索。

  她以為藍莞莞會迫不及待的跟兒子和好,甚至會趾高氣揚的向她示威,但她不僅沒那麼做,還顧慮到嚴晨心的心情?

  「我要出去。」霍予揚得出門找一個軍師,他現在氣得理智全無,需要有人給他一個方向。

  「可是晨心——」

  話未說完,兒子已離開了。

  她抬頭,聽著樓上傳來的低泣聲,她竟遲疑了。她該去勸她留下?還是離開?

  兒子變了,他會在乎一個女人了,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   *   *

  「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麼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真的這麼說?哈哈哈……好一個嗆美人。」

  飄著濃醇咖啡味的咖啡廳裡,霍予揚臭著一張俊臉瞪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童志文。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他悶悶的喝了一口咖啡,好苦!「這什麼鬼咖啡?!」他差點吐出來。

  童志文撫著笑到發疼的肚子,「那是你命太好,被伺候慣了。」

  「胡說什麼?」

  「胡說?你的每個女伴都會幫你加糖、加奶精,我是老粗,可不會那一套。」

  「囉唆,你笑也笑過了,是不是該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讓莞莞回到我的身邊?」

  他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道:「其實女人不難拐的,文言一點的說法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通俗的說法就叫『死纏爛打、打死不退』,一旦她被纏到不行時,她就是你的了。」

  「怎麼死纏爛打?你講得太籠統了。」他還是一頭霧水。

  童志文仰頭一翻白眼,覺得這個好朋友真的太幸福了。「簡言之,就叫做『一皮天下無難事』。」難得好友肯為女人用心了,童志文隨即將如何厚臉皮、如何死纏爛打的功夫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霍予揚聽是聽了,卻覺得不受用,要他像個影子追著女人跑,像話嗎?

  「不要一臉不屑,」童志文喝了一口咖啡,喘口氣繼續道:「你現在是被三振出局了,非常時期就要用這種非常辦法,當然,你得先去處理嚴晨心的事,不然,你的『前女友』還是不會甩你的。」

  霍予揚看著好友對他做出加油的手勢,他也用力的點點頭,他絕不會讓莞莞成為他的「前女友」!

  *   *   *

  相對於霍予揚找了好友尋求方法,藍莞莞卻是開車去了海廚房。

  這裡快變成她心靈的避風港了,只是,從一開始充滿期待的到這裡繫上紙簽,到戀愛成真、濃情蜜意、傷心分手,到此時的漫無頭緒,她的心境已疲憊不堪。

  她坐在車內,降下車窗,希望微涼的風能讓她混沌的思緒清楚些。

  「怎麼不進來呢?」一個溫柔的嗓音突地在她身旁響起。

  她一愣,看向走到車前的湛薇薇,還有停在她車前的將軍,他們像是剛從花田那邊逛回來的樣子。

  藍莞莞勉強的對她擠出一絲笑容,下了車。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將軍的鳥眼銳利,立即叫了起來。

  「這麼明顯嗎?」她原本想笑的,但眼淚卻不知怎的流下來了。

  湛薇薇溫柔的摸摸將軍的頭,它像明白主人心意似的,先行飛入餐廳內。

  藍天、花田,一家充滿地中海風情的餐廳,一個美麗溫柔的老闆,藍莞莞在這樣的情境下,情緒逐漸平穩,「抱歉。」

  「別這麼說,人都有情緒上來的時候,如果不介意,我很願意當個傾聽者。」

  湛薇薇跟藍莞莞是因廚藝結緣的,她的一道道創意料理,讓同樣經營餐館的藍莞莞很感興趣,在一次要求見上廚師一面後,兩人開始了日後的交集。

  只是,不久之後,藍莞莞的身邊有了霍予揚,加上這裡的客人漸多,兩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交談。

  兩人在外面的露天位子坐下,早在裡面探頭探腦的顏艾兒,立即送上來兩杯茶,再走回店內。

  藍莞莞咬著下唇,「予揚他主動跟我提分手,卻又在不久前希望我回到他身邊,」她搖搖頭,「我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做,尤其看到他完全不在乎他未婚妻的心情跟我提復合的事,更讓我害怕。」

  湛薇薇明白了,她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如此對她,畢竟她的心已因他受過一次傷,「希臘有一句諺語,『生命是自然的賜予,但美麗生活則是智慧的賞賜』,你的那道『河豚刺身』讓我印象深刻,我相信你也有一定的智慧去處理你的感情問題。」

  湛薇薇在說這一席話時,神情中有抹令人心安的平靜,微揚的眼眸又帶著鼓舞,藍莞莞看著她,突然覺得不那麼害怕了。

  至於河豚刺身——她其實不在外人面前展現這道刀功的,她記得,那是她打算為霍予揚做這道菜的前一天,她特別帶了未處理的新鮮河豚來到這裡,要讓這個使她美夢成真的餐廳主人也分享她的幸福。

  她始終認為,她可以遇上霍予揚是她掛在紫荊樹上的紙簽所施的魔法,所以他才會在各方面都符合她的條件,讓她一見傾心,只是熱戀中的女人通常都少了點腦袋……

  見她陷入沉思,湛薇薇遙望著湛藍的天際,「有時候,離開並不是壞事,反而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藍莞莞思忖著這句話,心裡有了決定。

  *   *   *

  霍予揚又開始了奪命連環Call的日子,只是這一次,他是親自打,只是狡兔三窟,他卻是哪一窟都找不到人。

  他很頭疼,除了找不到藍莞莞,眼前還有一個淚眼汪汪的「前」未婚妻。

  他的專屬辦公室內,坐在他對面的嚴晨心從進來到現在都淚流不止。

  她忍不住要哭,雖然三天前霍予揚跟她談了好幾個小時,重複的說著他不愛她、兩人不該結婚;老夫人也告訴她,她會跟她父母解釋,還允諾給她一筆金額不小的精神賠償金,但她就是不明白,她什麼都聽老夫人的話,當一個只做事、沒有聲音的女人,為什麼他還是不愛她?

  見她哭個不停,霍予揚忍不住一直看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打電話叫童志文過來,可到現在還看不到人——

  此時,一個幸災樂禍的男人推門而入,先看了淚人兒一眼,再看看臉黑了一半的好友,「予揚,你當我整天沒事做,讓你隨傳隨到?」

  「你是賦閒在家的大少爺,我沒Call你,你還閒得發慌呢。」

  這話倒是真的,他對上班沒興趣,更不像霍予揚那麼自虐,凡事以工作為先,反正他家有一座金山銀礦,讓他可以過得很愜意。

  「人我帶走,是不是?」童志文以下巴努了努仍然哭泣著的淚美人。

  霍子揚點點頭,但看嚴晨心哭得那麼傷心,又想起藍莞莞的話,他深吸了口氣,一臉真誠的看著她,「我們是真的不適合,日後,等你遇見你的真命天子,你一定會感激我現在放開你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又是涕泗縱橫,號啕大哭。

  童志文看到好友一臉無措,他只好拉著嚴晨心的手,指指自己,「看清楚,天下的好男人不只他一人,別哭了,我帶你去玩。」

  嚴晨心眨眨淚眼,看著眼前這個有著斯文氣息又帶點雅痞的男人,他們因為霍予揚也見過好幾次面。

  「哇!女人的腦袋到底裝啥啊?像我這種有閒、有錢又溫柔的男人不挑,卻要霍予揚這種猖狂自大,女人一個換過一個,還可以再倒著換回來的男人?這種男人到底哪裡值得一個美人哭得這麼傷心?」

  聞言,嚴晨心想了想,覺得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道理,所以,在他拉著她往外走時,她傻愣愣的就跟著他出去了。

  霍予揚平白被好友損了一記,但見他在將辦公室門關上時還齜牙咧嘴的朝他眨了眨眼,他這才發現,好友根本比他還會泡馬子嘛!

  只是他聰明,從不輕易出手。

  此時,何秘書拿了一疊傳真走進來,表情怪怪的。

  「什麼事?」

  「先前傳給流川株式會社的合作合約,流川先生已經過目了,他說沒問題,而且也已確定我們擇定的簽約日,只是屆時,他會請副總柳信合元出席——」

  「他不來台灣?」

  「呃,流川先生說你一定會問他為何不克出席?所以,他已經請他的特別助理傳了這一份東西給你,說你看過就明白了。」她將手上的那份傳真放到他的桌上。

  霍予揚拿起來看,上面列了後天飛往日本的班機時刻表,度假村的地點、地圖、各項設施,還有一間面海的雙人房房號及住宿日期。

  他半瞇著黑眸,胸口隱隱燃燒起一股怒火。該死的,他根本是來跟他嗆聲的!

  尤其「雙人房」這三個字更是刺眼。

  他咬咬牙,火冒三丈的看著何秘書道:「我要你照這份資料去給我訂房、訂機票,尤其是房間,我一定要相鄰的!」

  「這——可是這上面寫的進住日期有五天,這五天,你的行程是滿——」

  「我說照著去做!」他氣得向她咆哮。

  「可是,全部要往後延嗎?」她真的好擔心,老闆是不是被什麼怪東西附身了,不然,眼前這個哪是那位凡事工作第一的老闆?!

  「你懷疑?!」他咬牙迸射。

  「不敢,瞭解了!」她連忙拿了傳真就逃出辦公室。

  只是,五天的行程要如何往後延?儘管心裡嘀咕,她還是乖乖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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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幕低垂,藍莞莞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住處的大樓。

  她已經好幾天沒到京豚坊了,慶幸的是她有一群很棒的員工,赫副理更讓她很窩心,知道她要一人開車到花蓮、台東去看海,還找了當地的朋友接待她。

  她的心情原本好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但在回到台北後,卻從赫副理那裡得知除了霍予揚拚命找她外,連她父親也在找她。

  在聯絡上父親後,她到了父親的家,簡單的吃了一頓飯,看著父親興奮的談著她將有一個小妹妹。

  看著繼母那凸起的腹部及臉上的笑意,她忍不住先行離開了,她突然瞭解到母親有多麼落寞,也難怪母親只想待在台灣以外的地方,眼見自己深愛的男人呵護另一個女人的感覺真的好痛苦。

  在電梯上到十二樓時,她步出電梯,由於思緒煩雜,她走到房門前拿起鑰匙開門,沒注意鑰匙僅轉了一圈就開了,在轉身將鑰匙掛好後,一回身驚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她倒抽了口涼氣,立即倒退一步——

  「是我。」霍予揚臭著一張臉,他從沒想過他這張眾人誇讚的俊臉竟能嚇人。

  她撫胸瞪他一眼,「你怎麼進來的?」

  「鎖匠。」但他沒說,這把鑰匙是在很早以前就拿到的。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突然欺身上前,雙手放在她身側,將她整個人困在他的懷中,「你——」

  「你要跟流川恩去日本玩五天?」他這話帶著明顯的控訴,好像丈夫在責備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一樣。

  「那跟你有什麼關——你怎麼會知道?!」她一臉訝異,她是今天早上才打給流川恩的,但是她也說了,只是以朋友的有份一起去玩,她想讓自己放空。

  他咬咬牙,「有人迫不及待的通知我,他跟一個大美人有約。」

  流川恩?她一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知道他訂了雙人房?」

  「我不知道。」她搖頭。

  聞言,他更是火冒三丈,「不知道?你不知道男人看到你時心裡在想什麼嗎?你答應跟他去玩五天,你以為他會訂兩間單人房?!我早說他對你有企圖——」

  「夠了!」她打斷他怒不可遏的怒吼,她的耳朵還因此轟轟作響,「你不要把他說得像色狼,何況,雙人房也有兩張單人床的——」

  「你有這麼單純?那件愛做的事你可一點都不陌生——」

  「霍予揚!」她討厭他咄咄逼人的姿態,「我不陌生又如何?如果燈光美、氣氛佳,一切感覺都對了,我跟他上床又關你什麼事?」她也氣得喊了出來。

  「你是我的!」

  「嚴晨心才是你的!」番仔!

  「晨心的事解決了,你別扯到她那裡去,我們現在就談你跟流川恩的事,我不准你跟他出去。」他的眼神隱含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不准?你是誰?你是我的誰?!」

  他被問得一愣,但隨即發動另一波溫柔攻勢,「你愛我,就憑這一點。」

  「我說那只是迷戀——」這一點,是她一直要說服自己的。

  「你再繼續自欺欺人好了!」霍予揚突地將她打橫抱起,往床的方向走。

  「你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讓我們來看看你的反應是不是只是迷戀而已!」他把她放到床上。

  「不——」

  他狂妄的唇吻住她的,她努力的掙扎,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但乎很快的被他扣往她的頭頂上方,他的唇狂野的吸吮著她唇中的蜜汁,另一手探入她的上衣內,盈握住她的柔軟,而這一股猛烈的慾火燒灼著兩人,她喘息,抗拒也變得虛軟無力,在他酥麻的挑逗下,她漸漸屈服了。

  「愛你,我愛你……莞莞……我的莞莞……」他喃喃低語著,一邊往下探索她的美麗。

  「不……不……」

  「說你不愛我……我就停止。」

  他的唇、他的手像是無所下在,她狂跳的心臟,情慾的申吟,一波波的激情戰慄,再加上他那一聲聲的「我愛你」,她的心沉淪了,她的理智遠揚了,她只能緊緊的攀附著他,隨著他在澎湃的情慾中浮沉。

  這一晚,霍予揚像要不夠她似的,一再的挑逗起彼此的慾火,一直到兩人筋疲力竭才相擁而眠。

  *   *   *

  午夜三點,藍莞莞是被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給吵醒的,醒來後,才發現飢腸轆的聲音竟是來自自己。

  也難怪,她晚上沒吃,又讓霍予揚——她凝睇著把她緊攬在懷中熟睡的男人。

  此時的他看來多了一抹稚氣,但散亂的髮絲卻為他增添誘人的性感,他的睫毛又捲又翹,挺俏的鼻樑連睡著都帶著抹傲氣,完美的唇形——

  她輕輕的伸出手畫著他的唇,他的確英俊得引人犯罪,即使被他傷了心,她依然因為他而怦然心動,她該怎麼辦呢?

  回到他身邊,再傷一次心?

  或許因為曾經離開,所以她反而看清楚了,這個男人需要的是新鮮感,百依百順的女人太多,她的堅持與恢復自我才會引來他的再次追逐。

  然後呢?一旦成了習慣,沒了新鮮感,他又會將她擺在哪裡?

  沉重的思緒讓她不覺得餓了,也許有些傻氣,但她突然不想睡了,她想好好的看著他一整夜,好好的留在他的懷中,感受他。

  明天,理智回籠,過往的回憶也只能留在這個寧靜的黑夜中發酵,她可以允許自己在此時此刻,假裝兩人仍是深愛的一對戀人。

  雖然藍莞莞不想睡,可是回憶太美,凝望著這張深愛的俊顏,她還是帶著微笑入夢。

  不久,霍予揚醒了,見她掛在嘴角的笑容,他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唇。

  聽她輕吟一聲,更加貼近他的懷中時,他眸中的笑意更濃,他從不知道在一個女人的身邊醒來竟會讓他如此心滿意足。

  印象中,他總比他的床伴早起,也由於對工作的狂熱,他從不多看身旁的女人一眼就去工作。

  現在,凝睇著她絕美的睡容,柔軟的依偎,他突然很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住,他很清楚,睡醒的她絕不可能如此溫順的留在他懷中。

  他輕歎一聲,眉宇間有著寵溺的無奈。他該拿她如何?該如何才能讓她安心的在他懷中停留?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死纏爛打,打死不退……童志文的話突地在他腦海響起,也許,他笑,他真的該照著好友的方法來。

  這趟日本行,他很清楚她是不會因他改變的,即使今晚兩人有了短暫的甜蜜時光,但她一開始是抗拒的——

  他凝睇著她的粉嫩睡顏,再也沒有睡意,此刻的幸福,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了。

  霍予揚一夜凝視,當晨曦的金色光芒照在藍莞莞的臉上時,他忍不住傾身親吻她誘人的粉頰。

  這輕輕一吻將她從睡夢中驚醒,一雙美眸倏地睜開,眼見他那張俊雅的五宮近在咫尺,她先是一愣,昨夜的激情畫面接著一幕幕迅速閃過腦海,她粉臉一紅,直覺的要起身逃開,可他把她抱得更緊。

  「我想起來了。」她的口氣應該是很凶的,然而在她聽來,竟然虛軟無力。

  「等一等,」他溫柔的阻止她再一次的起身,「你知道嗎?我看你的臉看了好幾個小時,因為我從來不知道睡了的你是那麼甜蜜可人,我真的捨不得睡。」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之間,她眼眶微微泛紅,他竟然會跟她有相同的心思,只是她睡著了,一夜沒睡的人竟變成了他。

  「莞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她哽咽一聲,「到最後還是會膩的。」

  「不會,你對我有信心一點。」

  「但是你媽並不喜歡我。」她無法忽略這一點。

  他蹙眉,「我會讓我媽喜歡你。」

  藍莞莞苦笑,「要改變一個人的喜惡原本就是件很困難的事,更何況是你媽。」

  她口氣中的批評語氣令他感到些微不悅,她批評的可是一手將他撫養長大的母親,「難道你要我為了你而去忤逆她?」

  「當然不是,但我可以預見有一場家庭戰爭將會爆發。」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再說,我媽並沒有那麼不通情理,這一次,我為了你要解除婚事,我媽沒多說什麼就去處理了。」他愈說火氣愈大。

  「那並不代表她接受了我,再說,我不會忘了你提分手的原因。」她的怒火也被他挑起。

  「我承認我媽的主觀意識很強,我也承認我媽不喜歡的女人,我會毫不考慮的就提分手,然而那是因為那時我不懂愛情、我不明白何謂在乎,但現在,在你身上,我全感受到了,你以為我還會任由我媽來主宰我的感情生活?」

  「你會,因為你是個孝順的兒子。」

  「你要我因為我的孝順而道歉?」

  「不!只是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我不願見日後你因兩個女人而成為夾心餅乾,屆時,你承受不住,我也承受不住,你媽同樣也承受不住,我不要——」

  他咬牙迸射,「你一定要這麼悲觀?」

  「因為我曾經走入你們的生活。」

  「你——」他氣得大聲咆哮,「該死!你是個膽小鬼,藍莞莞,你的勇氣呢?」

  「我承認我是膽小鬼,而我的勇氣則在第一次走進你家、全心迎合你們母子卻被判出局時全被磨光了。」

  她眼眶再次泛紅,除了淚光眸中隱隱可見兩簇怒焰,光看他現在的怒目相向,她就懷疑屆時他能給她多少支持?

  霍予揚不知該說什麼,充塞在他胸口的沸騰怒火令他只想放聲怒吼,她不僅不肯給他機會,還否定他的母親、否定他們的未來!

  「你就確定流川恩不會給你同樣的難題?!」

  她不知道,何況,她也沒想到要跟他發展什麼關係。她的心太孤單,更沒有心思去想那些。

  她的沉默讓他更生氣,他七竅生煙的下床,套上衣服,沒再說一句話的轉身離開。

  盈眶的熱淚滾落臉頰,他終究還是改變不了的,稍稍不如他的意,一切就沒有再談的必要,真是一個狂妄又獨裁的男人!

  *   *   *

  霍予揚火冒三丈的開車回家,中山又慈見到兒子立即回房梳洗更衣,並未問及一夜未歸的事,而是叫倪管家為他準備早餐。

  不久,霍予揚神清氣爽的坐在餐桌上,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仍有一肚子的烏煙瘴氣。

  那個女人,他低聲下氣的要她回到他身邊,她非但不感動,還想東想西,說穿了,她早就認定他給不起她要的幸福跟愛情,而流川恩什麼都給得起!哼!

  是了,她還說過愛上他的女人很可憐、很愚蠢,那他不更愚蠢,盡讓她潑冷水。

  「你在氣什麼?予揚,那道醬菜都快被你戳爛了!」中山又慈眉頭一擰,還是忍不住問了兒子,她從沒見他這麼生氣過。

  「沒事。」他隨便吃了幾口,勉強給母親一個笑容後,隨即開車到公司。

  「進辦公室,何秘書立即將預訂的機票、住宿等事項一一報告,沒想到——

  他怒聲咆哮,「誰叫你效率那麼好?!」

  「呃——」何秘書獃了。效率好還被嫌?

  霍予揚一想到藍莞莞,他就氣、就恨,但再想,她認為愛上他的女人很可憐、很愚蠢?好!那他就讓她看看當他的女人是不是真的那麼悲哀!

  他隨便從手機的電話簿裡按了一個前女友的名字,撥了出去,待電話一通便道:「蘇巧兒,我是霍予揚,後天陪我到日本去玩,你要沒空,我立即找下一—」

  「有空有空,咯咯咯……」電話的另一端立即傳來蘇巧兒雀躍萬分的聲音,還有那像極了火雞的笑聲。

  霍予揚這才想起,她是他主動淘汰的,原因就是她的笑聲。

  他真的氣瘋了,可既然都——他把手機扔給杵在辦公桌前不敢走的何秘書,「問好她的資料,再幫她訂一張機票。」

  何秘書小心翼翼的問著,「確定嗎?要不要再晚個一兩天?」

  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她只好嚥了口口水,冒著又會被罵效率太好的可能,忍受蘇巧兒那興奮過頭的咯咯笑聲,問她的基本資料。

  *   *   *

  兩天後,在桃園中正機場的VIP貴賓候機室裡,氣氛詭異。

  同一班機飛往日本的霍予揚、藍莞莞都在裡面休息,不過霍予揚的懷中還有一隻波濤洶湧的D罩杯八爪魚,她軟弱無骨的攀附在他的身上,不時的親吻他的唇、他的臉頰……

  不知為何他也搭這班飛機的藍莞莞看著這一幕很是傷心,畢竟兩人的激情仍深印在腦海,只是,這也讓她明白了,這個男人是永遠不會專情的,她的堅持是對的。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希望這一班飛機的頭等艙客人只有他們三人,不然,她勢必得在四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裡,看著霍予揚跟他的新女友親熱。

  霍予揚的一雙黑眸不時的落在盯著雜誌看的藍莞莞身上,眸中閃過一道怒火,他會讓她知道當他的女人有多幸福,更要她因為不肯回到他身邊而後晦!

  只是,找蘇巧兒同行,他已經先後悔了。

  來機場的這一路上,不停的聽到她的火雞笑聲,他的耳膜隱隱發痛,這會兒,她的唇還不時的在他脖子、臉頰、嘴唇親來親去,像在標座標似的,煩都煩死了,可偏偏他又不能顯現煩躁,還得努力的裝溫柔,「巧兒,這一次到日本,你看中什麼就儘管說,我全買給你。」

  「咯咯咯……好棒啊,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我,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果真把你盼回來了,嗯。」她又用力的親了他的嘴。

  哈!原來又是另一個「舊愛」!藍莞莞不屑的抿緊了唇,而一直緊盯著她看的霍予揚自然瞧見了。

  他稍微將蘇巧兒推離懷中一點,才讓她那像章魚吸盤的嘴離開他的唇,「有句話說『等久了就是你的』,甜心,你應證了這句話。」

  「是啊是啊,因為人家最愛你了嘛,咯咯咯……」

  聞言,藍莞莞的雞皮疙瘩都要掉滿地了!她將時尚雜誌放回架上,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就要離開——

  「有人受不了我們這麼恩愛,刻意要將空間讓出來了。」霍予揚涼涼的聲音響起。

  「也好,她在這兒也挺礙事的。」蘇巧兒很想在上機前能有更親密的行為。

  「可是我希望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我們有多恩愛,當然,也讓某人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錯失了什麼好男人?」

  這一席話別具深意,藍莞莞也明白,她回過頭,冷冷的給他一記白眼,像他這樣一直找舊愛的男人算好男人?!一開始不懂得珍惜,第二次也不懂得堅持,她看不出來他有哪點好?

  她抿緊了紅唇,回過身大步的走出去,但一個挺拔的身影同時走進來,兩人差點撞成一團,還是對方拉住她的手臂,才讓她免於跌倒。

  她鬆了口氣,一抬頭,「對不——起。」她一臉錯愕的看著風流倜儻的流川恩。

  他迷人一笑,「沒關係,被美人撞到是我的榮幸。」

  「流川恩?!」坐在位子上的霍子揚也驚愕起身,這個動作差點讓他懷中的蘇巧兒跌坐在地,她連忙抱著他,再轉回身,看到那個美女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斯文的大帥哥,她的雙眸立即閃閃發亮。

  「你怎麼會在這裡?」藍莞莞好詫異。

  他溫柔一笑,「我剛下飛機,問了航空櫃檯你Checkin沒,知道你來貴賓室休息,我就過來了。」

  「我——可為什麼要來?」她都要飛過去找他了。

  他凝睇著她,「當然是特別過來陪你的,想到邀你到日本玩,卻讓你一人搭飛機,實在過意下去,所以就放下所有的事情飛來了。只是,我倒沒想到跟霍總裁這麼有緣——」他的目光隨即移到他懷中的女人,「又換了?」

  霍予揚敢發誓他話中的嘲諷之意明顯,他眼內冒火,「拜你之賜!」

  他相信要不是他的介入,藍莞莞一定不會不甩他的,而這個假惺惺的傢伙,傳了那份嗆聲傳真,不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已經把到藍莞莞?

  這隱藏其中的挑釁味道,他會不明白?

  「霍總裁已經懷抱軟玉溫香了,怎麼口吻中還有著對前女友的眷戀?」

  「你——」流川恩這句話是一針見血,當然讓霍予揚更加厭惡他。

  「他是誰啊?予揚。」蘇巧兒根本沒聽兩人在說什麼,幾近花癡的看著流川恩。

  「一個客戶,大客戶。」還是一個很討人厭的客戶,他咬牙回答。

  「沒錯,而且是未來五天會常在度假村碰面的大客戶。」流川恩笑著接話。

  「什麼?!」藍莞莞錯愕的看著他,雖然她跟霍予揚同班機,但日本不是小地方,她完全沒料到他們會住在同一個度假村!

  「你知道了?」霍予揚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怎麼會知道他也在「天闊豪景」訂了房間?

  「當然,天闊豪景是我以私人名義投資的度假村,為了讓莞莞能享有完全的度假空間,我已經交代經理十二樓的房間不外訂,但霍總裁的秘書卻堅持要與我的訂房相鄰,也因為霍總裁的身份特殊,所以經理特別緻電給我,」流川恩俊逸的臉上滿是笑意,「我們是未來的合作夥伴,自然是沒問題了。」

  「副施恩口吻令霍子揚一肚子火,念頭一轉,這傢伙是玩真的,他專程搭機前來只為了陪藍莞莞度過無聊的搭機時光,光這一點,就勝過他千百倍了……

  他的目光立即移到藍莞莞身上,而她的神情的確是充滿感動,這讓他的心異常不安起來。

  登機時間也差不多了,流川恩溫柔的擁著藍莞莞先行離開,霍予揚則擺著一張臭臉帶著蘇巧兒前去登機。

  頭等艙內,只有他們四人,霍予揚冷眼看著流川恩柔聲的與藍莞莞對談,又見她微笑以對,他的心都痛了。

  錯了!錯了!這趟旅行原本是要藍莞莞難受的,怎麼難過的人變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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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本 九州

  飛機落地後,四人先行下機,也早一步出關、拿行李,其間,他們幾乎沒有交談,只有蘇巧兒忙著搔首弄姿,不覺氣氛不對。

  一出機場大門,一輛加長型的黑色勞斯萊斯停在門口,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司機立即上前,先對著流川恩行九十度的鞠躬禮,再對藍莞莞點頭微笑後,接過兩人的行李,放到車子的後車廂。

  「還有這兩位,也是我們度假村的客人,跟我們一起走。」流川恩向司機點個頭。

  「不用了。」霍予揚馬上拒絕,在這段飛行時間裡,他已經夠嘔了,幾乎全是閉眼假寐,來個眼不見為淨。「何況,度假村不是有派車到機場接送?」

  「剛剛下機時,我已交代經理請另一輛車子離開了,我想讓霍總裁跟你的女伴搭我的專車即可,也比較舒服。」他彬彬有禮的微笑點頭。

  舒服?!去!他現在就很不舒服了,但他再拒絕又顯得氣度不佳,難不成搭計程車嗎?他只好讓司機拎走行李,再繃著一張臉擁著蘇巧兒坐進車內。

  輸人不輸陣,早知道,他就叫秘書也安排一輛千萬名車、幾名隨行助理,也不致讓流川恩看來處處比他強!

  車子離開機場後,進入市區,而他懷中的八爪魚每見一棟高大建築或特別的景觀就大呼小叫,要不,就是嗲聲嗲氣、咯咯直笑,讓他的頭愈來愈痛。

  再看看輕聲交談的流川恩跟藍莞莞,俊男美女的畫面,連他看來都覺得好相配,也難怪那個司機一見到藍莞莞時,眸中有一抹驚艷。

  她真的很美,穿著簡單的V領露肩洋裝,奶油色的纖細肩膀,隱約可見的誘人乳溝,盈握的小蠻腰及交疊的白皙美腿,她無一不美,而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放棄這麼美麗的女人?

  偎在他懷中的蘇巧兒不知在說什麼,他心不在焉的點頭敷衍,卻見流川恩的手溫柔的覆蓋在藍莞莞的手上,他臉色丕變,再見她立即抽回手時,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了笑。

  莞莞可不是隨便的女人!你搞不清狀況,流川恩。

  但才這麼想,流川恩突然拿起一隻天鵝絨盒子打開,一隻閃閃發光、充滿時尚設計的美麗鑽戒頓時映入眼簾,他突然感到有些暈眩,璀璨的鑽石光芒更是刺眼,身旁的事物全變得模糊,只有藍莞莞的表情是清晰的。

  她驚愕的瞪著那只戒指看,似乎張嘴說了什麼,而他腦袋混沌,耳朵轟轟作響,根本聽不見她說什麼。

  流川恩也在說話,他的嘴巴開開闔闔的,可霍予揚什麼也聽不到,只清楚的看到她突然笑了,笑得好開心,還主動拿起戒指套在手上,看了看後,美眸泛起欣喜的淚光,還主動的給了流川恩一個擁抱。

  他的心一沉,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才說她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她就——

  「真好,真希望我媽也像她媽那麼好。」

  他蹙眉低頭,火雞開口了?不,是貼靠在他頸問的蘇巧兒帶著酸溜溜的口吻在他耳畔說話,而他竟然聽見了。

  「她媽?」他不懂。

  「是啊,予揚,你沒聽到嗎?」她一臉不解,「流川恩幫藍小姐的母親轉送那只鑽戒給她,她母親還說她很喜歡這種看著大千世界、四處飄流的日子,再加上身邊還多了一名相知相惜的男人,所以,她希望在兩人的感情更進一步後,有勇氣帶他去見藍小姐。而那只鑽戒是她媽在重新感受到幸福的那一刻所設計的,全世界只有這麼一隻,她想送給她最心愛的女兒。」

  對了,他記得莞莞曾經告訴過他,她母親是華人界著名的珠寶設計師,但這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只戒指不是流川恩送的!

  他發現他的心情又是烏雲散盡,可見藍天了。

  然而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待車子抵達佔地上千坪的度假村,在Check in進房後,一看到豪華套房中只有一張——Kingsize的大床時,他的臉都綠了。

  訂的房型既是一樣,裡面的裝潢擺飾也一定差不多,也就是說,剛剛一起進到隔壁房間的藍莞莞跟流川恩,今晚就會一起睡在一張大床上了!

  「哇——風景好漂亮啊,予揚,你快過來看。」蘇巧兒站在陽台興奮的大叫,接著又喊,「嗨,流川恩、莞莞。」

  聞言,他立即走到陽台,面對海天一色的美景、白色沙灘、衝浪嬉戲的人潮、身材惹火的比基尼女郎,他都沒興趣,他只看著另一個陽台上的一對儷人。

  流川恩朝他微微一笑,別有深意的問:「房間還喜歡嗎?那張床不錯吧?」

  霍予揚還沒回答,蘇巧兒就搶著回答,「喜歡,好漂亮,尤其那張大尺寸的雙人床,一看就知道又軟又舒服。」

  聞言,藍莞莞的臉色一變。

  霍予揚雖不明白原因,但一想到今晚,他的一股火氣又上來,「我想,今晚肯定很好睡,尤其身邊有個大美女。」

  「我想也是,莞莞——」流川恩低頭看著眉宇間有著一絲怒火的藍莞莞,「你累嗎?要不要先小睡一下再到海邊玩?你媽告訴我你在美國念大學時可是一個衝浪高手,我們可以來個雙人衝浪。」

  「我們現在就去玩吧,我一點都不累。」她立即轉身走回房間,不想再看隔壁陽台那一對男女。

  她現在就要去玩,除了把一肚子的怒火宣洩出來外,也要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盡,不然,今晚她肯定睡不著。

  流川恩也跟著走進來,「那我到隔壁去換衣服,待會兒見。」他打開相通的房門,再將門給關上,貼心的沒有多問什麼。

  她的目光回到那扇相通的門上。剛剛進來時,流川恩已經說了,開啟這扇門的決定權在於她。她是一個很迷人的女人,他希望兩人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但也尊重她,所以才故意選這兩間空間相通的房間入住,絕不會勉強她。

  只是,再想到另一邊——她告訴自己,這樣也好,她完完全全的認清了霍予揚,接著就是放棄對他的依戀,好好的去接受另一段感情!

  在換好泳裝後,她打開相通的房門,流川恩也換上一件黑色泳褲,看來性感迷人,只是對他,她一直無法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你已經換好了,怎麼不先過來?」她走向他。

  他搖搖頭,「我說了,我只能被動的等你過來,你才有決定權。」

  藍莞莞笑了,看著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個盤踞在她心中很久的問題,「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通知予揚我們來度假的事?」

  他微微一笑,「你的心裡還有他的影子,我只希望你能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是你要的男人?我想答案應該很清楚了,」他頓了一下,「我們下去吧,別把心情搞得太沉重。」

  「嗯。」她也只能點頭,帶著沉重的思緒跟他一起離開。

  一牆之隔,蘇巧兒換了一件爆奶的比基尼,但她不想去外面曬太陽,雖然外面的風景迷人,然而眼前的英俊男人更吸引她,只是躺在床上的他一張瞼好臭,為什麼?

  她躺到他身邊,刻意將兩團渾圓壓擠到他的胸膛,再一手輕輕的撫著他抿緊的唇,「怎麼了?我要去玩你不高興嗎?可其實,這也是穿給你看的呀,誰喜歡到大太陽下面呢……」她的唇吻上他的,沒想到他突地推開她起身,大步的走到陽台。

  她的柳眉一皺,「予揚——」

  霍予揚的心情真的很差,光想到今晚,他就很想去把藍莞莞給搶回他身邊。

  突然,沙灘上一個抱著衝浪板的窈窕身影吸引了他——不,是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他看到那些男人一個個走向她,像是在搭訕。

  奇怪,流川恩呢?

  見她被一群人團團圍住,似乎走不開身,他想也沒想的轉身,立即奔出房間。

  「予揚,你去哪?等等我。對了,防曬油!」

  待蘇巧兒回頭拿了防曬油、太陽眼鏡、毛巾等東西後,霍予揚早就不見人影。

  *   *   *

  白色沙灘上,藍莞莞一臉困擾的看著這幾個不懂拒絕的年輕日本男子,即使她以英文跟他們說,她有男伴了,他們還是不走。

  「她是我的女人。」一串日文突地在她身後響起,這聲音還帶著明顯的火氣,也讓她更清楚是誰來了。

  幾名男孩一見她身後俊俏英挺的男子黑眸中的冷意,也只得聳肩走人,不過,還是忍不住的用日語虧了他幾句,來沙灘上穿啥皮鞋,襯衫、長褲?!

  霍予揚懶得理他們,他走到藍莞莞的身前,卻見她不發一語的就往海的方向走,他想也沒想的拉住她的手。

  她沒掙扎,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做什麼?」

  「你的男人呢?不是要好好的陪你?」他話中的嘲諷口氣明顯。

  而她也不遑多讓,「那你的女人呢?你怎麼捨得放下那個笑聲特別的波霸女?」

  他蹙眉,「你在嘲笑她?」

  也許有一點,但她絕不會承認,「我沒那麼無聊,只是她的笑聲令人——印象深刻。」

  「她待會兒就下來了,女人嘛,總得擦防曬油什麼的。你的男人呢?」

  他不是我的男人!她很想這樣回答,但說那麼清楚做什麼?讓他知道她還是一個人,她跟流川恩各有一間雙人房,他要不要再考慮她?!

  她深吸一口氣,拋開繁雜的思緒,「他臨時有些工作得回公司去處理。」

  「哈,原來跟我沒兩樣。」他嗤之以鼻。

  「是嗎?光他專程搭機到台灣陪我飛來日本的這一份心,你就比不上了。」

  他臉色丕變,「那不過是想贏得你芳心的手段,何況,他不是迫不及待的將你們安排在同一間房了?他想做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她是白癡嗎?

  她當然聽懂他的意思,也大為光火,但她不願解釋,「對,很清楚了,所以可以預見的,今晚,我們兩邊都會有個美麗的夜晚。」

  「你——」他氣到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以為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帶巧兒來這兒,甚至堅持住在隔壁房間,你只是要讓我知道,你並下希罕我,你要什麼女人沒有?」

  「我……」第二次說不出話來。

  「我要去衝浪了,而你的穿著似乎不適合留在這裡。」

  藍莞莞氣呼呼的扔下這句話,就推板入海中,身子趴在浪板上,雙手滑水向外海前進,找一個適合的浪頭衝浪。

  霍予揚並沒有離開,他還是站在海邊,看著她美麗的身影在一個浪峰上來時,靈巧的站了起來。

  他從不知道過去百依百順的她居然是個衝浪高手,而在征服那個超大的浪頭時,他清楚的看到她的臉上綻放出比陽光更為燦爛的笑意。

  同一時間,沙灘上也傳來不少的讚歎聲。

  即使沒有回頭看,他也知道那些讚歎聲全是因她而起,在其他衝浪者一個不小心跌得人仰馬翻時,她仍穩穩的踏浪而行,在浪板尾端達到浪端的頂點時,她更是騰空飛躍、空中回轉一圈後,隨著波浪滑落而去。

  「好厲害!」

  「好棒!」

  「漂亮!瞧她那身材、臉蛋,是個美女呢!」

  身後傳來的聲音,不管是英、日文還是其他語言,全是讚不絕口的驚歎聲。

  霍予揚突然覺得好驕傲,這樣的女人曾屬於過他,還深愛著他——

  他漾起笑顏,回頭看著身旁個個瞧直了眼的男人,「她是我的女人,更是一個有著一手好廚藝的女人。」

  嫌日文不夠,他還以英文再說一遍,瞧見那些人的欽羨眸光,他更是驕傲到不行,臉上的光彩更勝頭頂上的烈陽。

  隨即,他發覺到自己的愚蠢,他在幹什麼?他正在向世界宣告他擁有藍莞莞這個美麗的女人,但事實並非如此,尤其是當蘇巧兒走向他,不畏大熱天的黏貼在他懷中時,他看到那些羨慕的目光丕變,全成了嘲諷的眼神。

  他們不相信他的話,覺得他在自我幻想、說大話,可他的確擁有過藍莞莞!

  「這兒好熱啊,予揚,我們回房間去吹冷氣嘛——」蘇巧兒大發嗲功。

  他聽不到,甚至感覺不到,他的眼睛只追逐著在海上乘風破浪的藍莞莞——

  他突然懂了,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還有自己的愚蠢。

  他明明只在乎她、明明只愛她,卻一再的把她推得更遠,將兩人之間的裂縫加深,他怎會如此可笑?!

  「予揚——」

  「走開!」

  「你怎麼那麼凶?」

  他瞪視著一臉受傷的蘇巧兒,突然討厭起濫情的自己,不知他在過去究竟傷了多少女人的心?而今,藍莞莞的離去就是他的現世報吧!

  他苦悶著一張臉,轉身離開沙灘,一進入度假村的大廳,又巧遇流川恩。

  「你怎麼穿這樣?你不是剛去海邊?」他一臉不解。

  霍予揚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難得看這張狂妄的俊臉如此誠懇,流川恩點點頭,帶他到後面一間貴賓休息室,他們甫坐下,兩杯看來清涼無比的藍色系調酒就由服務生送上桌,流川恩跟服務生點個頭,服務生立即開門離去。

  霍予揚凝睇著輕啜一口調酒的流川恩,「我請你——請你把莞莞還給我。」

  他一愣,「什麼?」

  「我確定了,這一生,我只要她,而且非她不可,所以,請你把她還給我。」

  「還?」他的眸中閃爍著饒富興味的光芒,「這個字跟『讓』在某方面而言應是相同的吧?但我記得有人在不久前才回我一句『莞莞不是東西,怎麼讓?』」

  「她還愛著我!」

  「是嗎?」流川恩搖搖頭,「這一點我不知道,所以,各憑本事吧,我們來一場君子之爭。只是,就我的觀點,你的機會已經過去了,我的勝算比你大。」

  「不會的,我確信她心裡仍有我。」

  「那好,我們來賭賭看,就在這五天內,她會為我親手做那道名義為『幸福料理』的河豚刺身,到時,你就得離她遠遠的。」

  霍子揚眉頭一皺,「幸福料理?」

  他得意一笑,「對了,我忘了,你根本不明白那道菜背後的含意。」

  「那到底有什麼意思?」他很討厭他臉上的自滿,更恨不得一拳打掉它。

  流川恩聳肩,「我是可以告訴你,只是你要聽它的前因後果,還是它的意思就好?」

  霍予揚一想到他對莞莞的瞭解那麼少,就恨不得想知道一切。「我要聽所有的來龍去脈。」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你願意說我就聽。」他有絕對的耐心。

  「好。」於是流川恩將藍莞莞的母親謝君帆告訴他關於「河豚刺身」的故事娓娓道來。

  謝君帆是一個鍾情於珠寶設計的名設計師,她的丈夫藍易達外遇,對象是一名樸實的平凡女子,他坦承那個女人給他家的感覺,她那裡總有熱騰騰的飯菜,她總是溫柔的笑著傾聽他談論忙碌的一天,甚至因為他酷愛吃生魚片,她還去向日本師傅學習如何挑新鮮魚貨、如何做最新鮮的生魚片給他吃。

  這份心意讓他最為感動,也讓他的心真正的淪陷了。

  謝君帆想挽回這段婚姻,於是在得知生魚片中的極品是河豚刺身後,她便利用關係,高價從日本請來一位河豚料理大師到台灣來授課。

  料理河豚的難度很高,不擅廚藝的她總是被河豚的刺弄得滿手傷。當時,藍莞莞已是個十七歲的少女,她明白母親的用心,所以她也跟著學,想一起為保全這個家庭而努力。

  謝君帆跟女兒說,她的婚姻也許就失敗在這個地方。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莞莞比媽媽聰明,一定要好好學廚藝,因為女人的一生,不管在事業上有多成功,若深愛的男人無法跟她一起分享榮耀,一切都是枉然。」

  謝君帆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所以又重金禮聘各大飯店主廚到家中教授女兒廚藝,只是,隨著母女倆廚藝日漸進步,家裡常常飄起飯菜香,藍易達回家的次數卻愈來愈少。

  謝君帆知道一切都遲了,她丟了自己的工作跟喜好,洗手作羹湯仍贏下回丈夫的心,於是她將一片片切得薄薄的河豚刺身扔進餿水桶,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大門。

  看著這一幕的藍莞莞卻回到廚房,處理著另一隻新鮮河豚,完成了另一道河豚刺身端到她面前,「媽,這是一道幸福料理哦,你嘗嘗看。」

  她搖搖頭,無聲的淚泛流而下。

  「媽,我還小,不懂得愛情,但我想告訴你,看到你那麼努力的想為爸學會這道料理,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我想,爸不珍惜這份心意不是媽的錯,是爸沒有福氣,這是他的損失,請你一定不要否定自己,好不好?」

  「莞莞……」她淚如雨下的緊抱著女兒。

  「不管如何,努力做料理給爸吃的媽是最漂亮的,我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有一個可以讓我這麼努力的男人,」她甜美一笑,「對了,我還要告訴媽一個秘密,一個只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等我長大,這道河豚刺身我只會做給我認定、深愛的男人吃,那代表我想跟他共度一生,當他的妻子,我把它取名為『幸福料理』……」

  故事,在這裡算是說完了,四周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流川恩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霍予揚,他是一臉懊悔。

  他起身,「抱歉,故事說完了,我要去陪莞莞了。」

  「等一等。」霍予揚立即站起身,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既然這是她們母女倆的秘密,為什麼藍伯母會跟你說得這麼多、這麼清楚?」

  流川恩先是一愣,隨即一笑,他早知他對事物的敏銳度,他竟然——

  這一次,是他太不小心了,不過,還不到掀底牌的時候。

  「我想藍伯母認為我可以讓莞莞動心,甚至吃到那道幸福料理,所以才告訴我的。」

  霍予揚半瞇著黑眸看著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但他也知道再逼問下去,他也不會給他答案。

  「對了,晚上在沙灘上會舉辦一個星光之海Party,記得帶你的女伴下來玩。」流川恩丟下這句話就先行離開。

  霍予揚的臉色凝重。原來,藍莞莞已認定了他,要當他的妻子,而他卻愚蠢的推開了她,就像她父親推開了她的母親,兩人都沒有領會到她們的用心……

  這樣的他,還有機會嗎?

  他仰頭一口飲下那杯藍色調酒,好苦啊,什麼爛調酒,但這苦味跟他心裡的苦還差了一大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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