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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藏筆之仙]無限盜墓[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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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7 17:35:09
第一百三十九回 九龍火脈【修改版,必看】

  紫雲笑嘻嘻地跟鷂子敘了幾句,便走到樓下做飯去了,而我和張繼則是陪著鷂子閒聊起來。聊著聊著,鷂子就說到了他祖上。

  鷂子本名龍天樵,祖籍就在雲南,他的祖父在一個清朝縣令手下當差,後來因為縣令貪污,他祖父也和案子扯上了聯繫,一得到縣令被抓的消息,就攜家帶口逃到了廣西,在一個村莊落了戶。他的父親出世的時候,正巧有一個算命先生從門前路過。他祖父大字不識,就讓算命先生幫忙取名字。算命先生看了他父親的八字,當即就震驚非常,不住道:“娃娃好硬的八字,當真是百年不遇,不過他五行缺水,就取名叫龍洋吧。”

  不僅如此,算命先生還指點了他家的宅子應該如何按照風水來佈置,後來,日子果然越過越好。他祖父得知算命先生是鄰村的,便經常帶著禮品去拜訪,很快就和算命先生成了好友。

  好景不長,在鷂子的父親,也就是龍洋五歲的時候,村裏發生了瘟疫,鷂子的祖父祖母都病故了,而龍洋卻被算命先生救了過來。之後,龍洋便跟著算命先生過日子。久而久之,就學會了陰陽風水之術。

  民國十三年,軍閥混戰已經勢同水火,戰亂之下,算命先生家破人亡,鷂子的父親流離失所,差點沒淪為乞丐。顛沛流離地過了一年的苦日子,隨後東陵大盜孫殿英盜清東陵一案爆發,舉國震驚,人神共憤。而鷂子的父親卻是從中受到啟發,決定以盜墓來發跡。由於熟知風水,龍洋果真依靠盜墓獲得了巨大的財富,成了當地的土財主,享了一陣子的福。

  然而富不過五代,全國解放後,地主階級被打倒,他父親上了吊,而鷂子自然是政治面目上不乾淨,再不能有什麼作為,只得再入倒鬥的行當。

  他從小就從父親那裏學了一身倒鬥的本事,後來又有幸得了一本介紹奇門遁甲的古書,所以他對古墓裏的機關陣法熟悉無比,常年窺探古墓大藏,竟是成了一方倒鬥元良。

  也正是因為他的身世淒苦,所以後來才收留了同樣有著悲慘命運的孔雀烏鴉兩兄弟。那個時候他已經年近花甲,極少倒鬥了。再之後,他離開了孔雀和烏鴉避世隱居,偶有一日發現被丟棄的紫雲,也就收養了下來。

  我們聽得津津有味,紛紛起身給他遞煙倒茶,我腦中輾轉了一下,隨即便打算問他四大禁地的事,誰知我還沒開口,他卻先一步說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不過此中太過複雜,容我好好整理整理,一會飯上在與你們說。”

  張繼和我心裏焦急,但無奈鷂子已經發話了,只得把到嘴的問題又咽了回去。

  過了一會,紫雲走上了閣樓,跟我們說飯做好了,這時我忽然想起劉全勝曾托我來問問鷂子恢復符咒的事,便將劉全勝的摸金符取了出來,對鷂子說道:“前輩,有一件事情還需請教一下,這是摸金校尉的摸金符,之前在蛇塚裏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色澤全沒有了,你給看看,還能不能恢復。”

  鷂子聞言,便接過了摸金符,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隨後他才說道:“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枚摸金符多半是中了古墓裏的魔障,失了靈氣,才導致色澤全無。”

  我聽後吃了一驚:“這摸金符在倒鬥界可算是非常厲害的驅邪法寶,居然會被魔障侵染,什麼魔障這麼厲害?”

  鷂子皺皺眉頭道:“是啊,摸金符可謂是靈氣十足的東西,一般的邪物都不敢靠近。沒想到那天山蛇塚裏居然這麼兇險,連摸金符都著了道。”

  自古以來,摸金校尉可以說是倒鬥一脈中最為厲害的一派,淵源之久遠,早已不可考證。摸金校尉最早開始形成組織,按照統一流程進行倒鬥是在東漢末年時期。當時各路諸侯混戰,而一代梟雄曹操,正是整合摸金校尉的人。曹操起兵的時候軍餉缺乏,為了充軍餉,曹操便設置了一個官職,任命了一名專門負責盜墓的將軍,號曰發丘中郎將,發丘中郎將手執發丘印,管理手下九名摸金校尉。這個摸進部門專門從事盜墓工作,為曹操謀取軍費。

  袁紹當年發兵征討曹操之時,特命陳琳執筆撰寫征討曹操的檄文,這篇檄文裏詳細記載了曹操的諸多罪狀,將曹操罵了個狗血淋頭。其中有一段是這麼說的:“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

  所以,曹操算是摸金校尉一派的祖師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摸金拜曹公的說法。摸金校尉熟知“尋龍訣”和“分金定穴”這兩種盜墓技巧,這兩種技巧中囊括的知識之廣,可以說涉及了盜墓的方方面面,其中對風水陰陽的見解更是高深。不僅如此,倒鬥這一行裏的諸多暗語唇典,大多也是從摸金校尉口中流傳出來的,別的不說,比如說“倒鬥”一詞,就是最先由摸金校尉使用。這是古時候摸金校尉對盜墓的一種十分形象的描述。凡中國的古墓大藏,除了開山為陵之外,其餘的大多數都有封土堆蓋在頂上,而封土堆又恰恰像是一個大鬥,倒扣在墓葬上方,諸多陪葬品都埋在這個“大鬥”之下。盜墓就像是把陪葬品從“大鬥”裏倒出來,所以便稱為倒鬥。所以,摸金校尉當真可以算是倒鬥派系裏的元良。

  不過,摸金一派的傳承裏,只有獲得正統摸金符的人,才能被稱為摸金校尉。所以,摸金符便成為了摸金校尉的身份證明。從古代流傳至今的正統摸金符只有九枚,也便是發丘中郎將手下的九名摸金校尉流傳下來的那九枚,這九枚摸金符已有上千年的歷史,各朝興衰交替直到現在,這些摸金符大部分都已經失蹤。

  劉全勝的這枚摸金符,便是其中之一,它的由來劉全勝從來都不肯相告。不過,只要是有見識的倒鬥手藝人,都能分辨出這枚摸金符的真假。劉全勝這枚摸金符漆黑透明,在燈光的照射下還會泛起潤澤的光芒,此符式樣古樸,前端鋒利尖銳,下端鑲嵌著數萜金線,帛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攜刻有“摸金”兩個古篆字。

  摸金符的材料是穿山甲的爪子,是由穿山甲手上最鋒利的一隻爪子所造。先浸溝在巂臘中七七四十九曰,還要埋在龍樓百米深的地下,借取地脈靈氣八百天,然後才成摸金符。其中詳細的製作方法早已失傳,這也正是摸金符如此珍貴的原因。

  摸金符帶有穿山甲穿山過嶺的銳氣,又刻有上古符咒,可以說是當今最厲害的辟邪法寶。倒鬥界裏也有說:“倒鬥持有摸金符,則無往不利。”

  如此厲害的法寶,如今居然被蛇塚裏的魔障所侵,當真讓人意想不到。劉全勝素來依賴此符,若是無法讓這摸金符恢復原狀,恐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進古墓了。這魔障那麼厲害,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復原。

  想罷我又對鷂子問道:“前輩,這枚符咒對我朋友非常重要,不知可有復原之法?”

  鷂子聞說,重重地吸了一口煙,低下頭沉吟一陣,這才說道:“我有一法,但不知能不能行。”

  我急道:“前輩快說。”

  鷂子接著說道:“如能找到一塊九龍火脈之地,將此符埋於脈眼下三尺,七七四十九天后,說不定地脈裏的靈氣能讓它復原。”

  “九龍火脈?”我聞言大吃一驚。

  眾所周知,風水中素有龍脈一說,而九龍轉脈,那便是龍脈中十分旺盛的一種。不過,這種龍脈十分罕見,我倒鬥這麼多年,也僅僅只是聽說,從沒親眼見過。我見鷂子神色自然,心想這位前輩難不成見過這等龍脈?

  當下我趕忙問道:“此脈十分難得,前輩可曾見過。”

  不出所料,鷂子一聽我問完,旋即點點頭道:“不錯,說來也巧,四大禁地的其中一座,就建在九龍火脈之處。三十多年前,我隨群雄進入四大禁地,那墓所在之脈,就是九龍火脈。”

  “三十年前…四大禁地…”我忽然抓住了什麼,頓時心中豁然開朗,三十多年前,上一代倒鬥之王郭明笑不正是曾經帶領過隊伍進入四大禁地的鬼火焚屍墓麼,難不成…難不成鷂子就是當年的其中一人?

  這個推斷無疑讓我非常吃驚,趕緊又問:“前輩,你是…”

  還沒等我問完,鷂子就點了點頭。只見他又吸了一口煙,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是,我就是那一次除了郭明笑之外唯一的倖存者。”

  “天!”我聽他說完,頓時咋舌不已,傳言當年郭明笑的隊伍進入四大禁地之後除了郭明笑之外,無一人生還,卻沒想到鷂子竟是其中一員!這麼說來,當年的隊伍還倖存了一個鷂子。如此,只要鷂子願意相告,當時的情況我就可以得知了。沒想到,我和四大禁地居然牽扯如此之深,此刻來拜訪鷂子,居然能夠知曉如此重要的消息,這莫不是已經成為了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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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回 三十年前

  眾人下了閣樓,紫雲已經在院子裏擺好了一桌子的飯菜,我們一一分主次落了座,紫雲這才起身倒酒。

  我見鷂子從入席之後就不發一言,而是一邊兀自飲酒吃菜,一邊在思索著什麼。我急著想知道他當年隨郭明笑進入四大禁地的事蹟,趕忙給他斟了一杯,假意出言詢問上一代倒鬥之王郭明笑的事。

  鷂子道:“倒鬥一脈傳承多年,能人輩出,他郭明笑倒也算是一代倒鬥英豪。從古至今,倒鬥的諸多派別中,引領萬代風騷的,不外乎北派摸金校尉,南派掘土夫子,陝西壓馬亂魁,西北鎮海猴子。唐代之後,出了你歐陽世家,到了清代,則又興起了馬氏家族。除此之外,其餘的門派皆是不入流的小盜,除了一些無門無派的英傑之外,再無其他派別有能力倒得古墓大藏了。”

  鷂子說完,拿起杯子和我們碰了一下,飲完了杯中之酒,這才繼續說道:“那郭明笑,便是一個無門無派的人物。雖然他自稱摸金校尉,但卻沒有正統的摸金符。他不僅沒有摸金校尉望龍尋脈的本事,也沒有你們歐陽家族破解機關的技能。即不熟知陣法,也不懂風水。不過,自從我認識他以後,才明白當真不能小視此人。因為,他的身手非常了得,比之那少林的武僧高手也不遑多讓。”

  我說:“聽前輩所言,那郭前輩當真如此厲害?”

  鷂子冷笑道:“老夫直言口快,你莫要見怪。如說你們歐陽家族的玄極縛身術鬥得僵屍惡徒之流,但同他的身手比起來,恐怕是小巫見大巫,在倒鬥一輩中,如論以力破巧,怕是那壓馬亂魁也比不得他。唉…如若不是如此,恐怕當年他進入四大禁地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多高手願意跟隨他了。”

  我聞言皺了皺眉頭,問道:“當年的諸多高手,除了郭前輩和您之外,其餘的都沒有出來,難不成那鬼火焚屍墓當真如此兇險?”

  鷂子歎了一口氣說:“何止兇險,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就連那郭明笑,出來之後也逃不開那赤屍的詛咒,最後也在那凶嬰護屍墓裏死於非命。”

  我點點頭,郭明笑的事蹟我還是知道一點,前次就聽那老喇嘛紮巴措說過,郭明笑從鬼火焚屍墓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並且千方百計地要找鬼宮,但無奈怎麼找也找不到。後來,他卻是找到了凶嬰護屍墓,並且把性命交代在了裏邊。現在聽鷂子說,這郭明笑是在鬼火焚屍墓裏沾染上了什麼赤屍的詛咒。看來,當年他不遺餘力尋找鬼宮,恐怕是想尋求破解詛咒的方法。在找了許久找不到之後,才想到凶嬰護屍墓裏碰運氣,卻是死在了裏邊。

  想罷,我變又對鷂子問道:“前輩,什麼是赤屍的詛咒?”

  鷂子說:“其中說來話長,此次我找你過來,也是為了說說當年的這件事情,如此,我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與你聽吧。”

  隨後,鷂子便慢慢地將事情與我們說了起來…

  郭明笑的出身來歷鮮有人知,實際上,他最先並不是倒鬥一流。郭明笑年輕的時候,卻是在延安一帶做山賊的。話說這一帶,也正活動著壓馬亂魁一派,郭明笑常年在那裏盤踞,久而久之就認識了一些倒鬥的壓馬亂魁。俗話說,賊盜本一家,郭明笑後來發現,當山賊越來越難以混跡,由於他長期被壓馬亂魁影響,不久之後便也幹上了倒鬥的行當。

  不過,當時他什麼都不懂,只是帶著一眾部下挖墳掘墓,常常以炸藥之類的東西一通亂炸,取了陪葬品就走人。對於壓馬亂魁來說,這自然是不懂規矩之舉,很快,一些壓馬亂魁就找到了他,有意讓他入夥。但郭明笑乃是一眾山賊的首領,哪願意屈身追隨壓馬亂魁。

  起先他還覺得憑藉他們山賊的手段,亦能依靠盜墓發跡。不過,他挖的那些古墓都是一些小墳小葬,真正的古墓大藏,哪能讓人輕易找到。挖來挖去,不僅將那些墓都挖完了,所得的錢財居然還不如他幹殺人劫財的那些勾當。至此,他才終於明白,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區區山賊之力,果真遠遠比不上倒鬥的手藝人。

  他有心想找個倒鬥的師傅,但多年擔任頭領的他,又不願意加入那些倒斗門派,歸別人所管。思來想去,他便決定找個摸金校尉拜入師門。一是摸金校尉並非是統一的門派,沒有頭領,拜入摸金一門後他依然能逍遙自在,二是摸金校尉在倒鬥界的手段實在高超,特別是對於尋龍點穴,更是無人能居其右。如若他能學得摸金校尉分金定穴的本領,再憑藉他的本事,還怕幹不得一番大事業?

  只是摸金校尉素來雲遊四方,摸金符也不輕易示人,哪能輕易被他找到。前後無果,他便也只能暫時在倒鬥界當一名散盜,有人覓得大古墓,召集人馬的時候他就去回應,憑藉他的身手在古墓裏分一杯羹,而平時是時候,就蟄伏於自己的地盤,繼續當那占山為王的山賊頭子。

  俗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有發光的時候。他入倒鬥界不久,一代倒鬥之王火狼去世,新一代倒鬥之王爭奪戰就此拉開序幕。有人通過研究文獻發現一處古墓,那處古墓中藏有一柄價值連城的千年古劍,消息一出,各路倒鬥手藝人紛紛出動。不過,前後三批進入此墓的人,俱是有去無回。這個時候,倒鬥界便將此墓立為新代倒鬥之王的爭奪之地,如若是有人能將古墓裏的千年古劍倒出來,就可成為新代倒鬥之王。

  身懷雄心壯志的郭明笑,自然是不願放棄這次機會。端的是他藝高膽大,告知眾人給他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定將那古劍取出來。隨後,他居然單槍匹馬闖入墓中,三天之後,果真帶著古劍飄然而出。

  當時是,群雄震驚,他這倒鬥之王的名號,也算是定了下來。並且,他還自稱摸金校尉,有了這個倒斗門派的頭銜,他的身份也變得名副其實起來。

  之後,他每次號召倒鬥,都有許多人響應。在古墓裏,憑藉他不俗的身手,久而久之,他的名字越發響亮。常言道:“世上最最不能滿足的,那就是人的慾望。”

  三十年前,郭明笑的成就越來越大,最後竟是打起了四大禁地的主意。

  饒是他手下已經有了許多尋龍點穴的高手,但四大禁地又豈是常人所能找到,郭明笑當時帶著一眾部下尋遍了千山萬水,可是就連四大禁地的影都沒見著。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倒是讓他找到了一名真正的摸金校尉。

  話說這名摸金校尉是北京人,姓錢,在潘家園有著不小的家業,人稱錢掌櫃。這位錢掌櫃歲數不大,也是一個安分不得,胃口奇大的人,郭明笑隔三差五地前去請他出山,後來他果真經不住誘惑,答應替郭明笑尋找四大禁地。

  這天郭明笑又帶著禮品到了潘家園的鋪子拜訪,連連詢問四大禁地找得如何。錢掌櫃說經他研究許久,四大禁地中最好找的兩座古墓就是三世血屍墓和鬼火焚屍墓。郭明笑見有門,趕緊問他為何這兩座古墓最為好找。

  錢掌櫃笑道:“郭爺,這三世血屍墓,本身就是一個建在血屍地上的墓葬,天底下的血屍地不多,只要一個一個去找,總能給您找到。不過,此墓乃四大禁地中最兇險的一座,所以,我不建議去倒此墓。如若您不待見,咱們就去尋那排行第三的鬼火焚屍墓。”

  郭明笑說:“一切聽錢掌櫃安排罷,你也知道,我這摸金校尉的名號,卻是有名無實,如何尋得那鬼火焚屍墓,還得全指望你了。”

  錢掌櫃說道:“根據祖上傳下來的《尋龍訣》裏說,凡古墓大藏,皆有其靠山。所謂靠山,即是龍脈。天下龍脈起源於昆侖,從西往東不斷分支。從其形上,有飛龍,潛龍,烏龍,盤龍,臥龍等。從其勢上,又有天龍,山龍,水龍,火龍等。龍脈有大有小,有雌有雄,有善有惡。天龍騰空,可葬得道之人,山龍盤踞,可葬帝王貴胄,水龍潛淵,可葬自古巾幗,火龍焚屍,葬人不吉,但可鎮不世惡徒。而那鬼火焚屍墓中藏有鬼火烈魂,可見這的確是一座焚屍之墓。按照風水形式,此穴定在火勢龍脈中,並且是最為兇惡的一脈。火勢龍脈中的極端者,不外乎雙頭火脈和九龍火脈兩種,其中,又屬九龍火脈最為極端,其中靈氣至陽至烈,非一般龍脈可比。那四大禁地既然是最為極端的墓葬,我估計,此墓定葬在九龍火脈中。只要找到九龍火脈,就能找到此墓。九龍火脈成形於南方,咱們須得南下找尋。”

  郭明笑垂涎四大禁地已久,早就按奈不住,一聽錢掌櫃說得有門有道,當即大喜,他本就是山賊出身,一身匪氣,說話喜歡拍桌子,只見他當下拍案而起,大聲吩咐手下道:“快回去準備準備,明日我們就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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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回 巫山

  當日晚上,郭明笑留在錢掌櫃的府上,商討此次的具體行動。

  錢掌櫃說:“郭爺,此時還需從長計議。這四大禁地不是等閒墓葬,倒鬥界素來複雜,多有陰險之輩。此事不可聲張,此行也只能帶上信得過的人。以我之見,您的手下也只能帶上郭二,張老鬼,大猿和九指頭四個人,這四人是您的心腹。除了這四個人,其他部下都要對他們保密。”

  郭明笑本就一身武藝,也知道盜墓不是靠人多,當下連連點頭道:“當然,只帶上這四個人,也夠闖四大禁地一回了!”

  錢掌櫃卻是搖搖頭說:“郭爺莫要輕視那鬼火焚屍墓,您那邊帶上您一塊有五人,再加我一人,雖然看起來有七人之多,但恐怕還是不夠。我有個朋友,為人正直,又有大能耐,絕對可以信得過。只是他素來喜歡獨來獨往,極少與人合夥,還得容我勸說一下。”

  郭明笑道:“能當錢掌櫃的朋友,必是不凡之人,卻不是是哪位英雄?”

  錢掌櫃神秘地笑了笑:“玄機冊,天禽咒,壁虎功,穿楊箭。”

  郭明笑聞言,當下明白了錢掌櫃說的是何人,當下哈哈大笑道:“若有他相助,何愁事不成?”

  錢掌櫃所說之人便是倒鬥奇人鷂子,傳聞鷂子身懷四寶,第一件寶貝,是一本《玄機冊》,《玄機冊》是一本記載了奇門遁甲一百零八局的古書,其中對於墓葬中的機關陣法講解得尤其透徹,是鷂子最看重的無價之寶。第二件寶貝,便是鷂子身上的護身符,天禽咒。天禽咒是一塊古玉,被雕刻成老鷹的形狀,是鷂子的身份證明。他曾請九名高僧一同為天禽咒開光,並且將此咒供在佛堂中,吸取了一年的靈氣。天禽咒因此成為了一件十分難得的符咒,在倒鬥界,又有:“南有天禽咒,北有摸金符”的說法。

  而後兩件寶貝,乃是鷂子身懷的絕技,後面會一一講到,再此暫不詳述。

  卻說那郭明笑得知錢掌櫃要去請鷂子,對此次的行動更加有了一些把握,當晚就和錢掌櫃喝得大醉酩酊。

  郭明笑此次帶上的四名得力手下,其中郭二和大猿,是他盤山踞嶺當山賊時候的左膀右臂。他最為看重的是郭二,郭二是他的結義兄弟,因為是個沒名字的孤兒,所以跟了他姓郭。當山賊的時候郭二是僅次於他的二當家,人稱郭二爺,他便稱之為郭二。郭二此人沒別的能耐,卻有一手好槍法,可在百步之內打中擺在人頭頂上的蘋果。

  而大猿此人,乃是力大無窮的壯漢,不僅人高馬大,還懷著一身硬功夫,常年跟著郭明笑走南闖北,亦是一位道上知名的人物。雖然他平日話語不多,但兇險時刻往往比誰都勇猛,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護在郭明笑左右。

  另外兩人,則是後來才追隨郭明笑的倒鬥手藝人,精通倒鬥之道。郭明笑之前曾經在古墓裏救過這倆人的性命,所以他們都誓死為郭明笑鞍前馬後,此二人也是郭明笑倒鬥時候最得力的幹將。

  閒話不多說,卻說第二日,錢掌櫃讓郭明笑先回去靜候消息,而他則是去拜訪鷂子。

  一日無話,到了第三日清晨,錢掌櫃果然帶著鷂子到了郭明笑府上。郭明笑見鷂子答應前來,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朝二人拱手。

  鷂子此次答應前來,主要還是看在錢掌櫃的面子。錢掌櫃和鷂子差不多同時出道,當時倆人就已經是朋友,還搭檔過幾次。他信得過錢掌櫃的為人,又念及多年來出生入死之情,所以才應了此次之邀。他藝高膽大,倒是不怕那四大禁地。

  郭明笑將二人請到大廳落座,除了四名得力手下之外,其餘的部下全讓他喝退,關上了大門。這個時候,眾人才開始商議此次的行動。

  不得不說錢掌櫃尋龍摸脈的本領高強,他在中國的地形圖上研究了片刻,已經大致確定了此次尋找古墓的範圍。只見他在地圖的一處勾了個圈圈,對眾人說道:“據我多年對各地山川形勢的觀察,再從地圖上的分析來看,巫山山脈極有可能分支出九龍火脈這樣的龍脈,我們可先去那裏查看。”

  鷂子倒是爽快,他平時沉默寡言,但心裏對錢掌櫃的本事絲毫都不懷疑,聽錢掌櫃說完,他暗自在心裏思索一陣,憑藉祖上傳下來的風水知識,也覺得巫山可能會有九龍火脈。他明白錢掌櫃此次是下了決心要倒那四大禁地,當下便說一切你安排便是,只能等進入古墓,再看我的手段。

  郭明笑向來對摸金校尉仰若神明,所以他對錢掌櫃的判斷也極為相信,聽錢掌櫃說完,當下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既然確定了方向,咱們快些做好準備。”

  巫山山脈被長江橫穿,形成了著名才長江三峽。錢掌櫃熟知地理地埋,他建議眾人可走水路,順著長江抵達巫山,即方便快捷,又可沿途觀察山勢。利用尋龍點訣的功夫,將那九龍火脈找出來。

  其間鷂子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在他看來,文有錢掌櫃,武有郭頭領,他在此只是一個幫手,雖一身本領,但他極懂得韜光養晦,一般時候不會搶二人的風頭。一切就這樣定了下來。七人扮作商販,打點好了行裝,買了一艘船,便自白帝城乘船自長江順流而下。

  李白有詩雲:“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而酈道元的《三峽》裏又有雲:“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時裏,雖乘奔禦風,不以疾也。”可見三峽水流之湍急,非常人所能想像。

  如今又是雨季,一場大雨剛過,水勢更是兇猛。即使鷂子等人買來的船不小,眾人也被這激流晃得膽戰心驚。不過,此行速度倒是極快,第二天日頭剛過正午,船就已經快開到了巫峽。

  郭明笑水性不好,平時又極少坐船,此刻正暈乎乎地躺在船艙裏睡覺,他的四名部下則是圍坐在船尾喝酒。

  鷂子也在睡覺,不過他卻是受不了鼾聲如雷的郭明笑,兀自靠在船頭的護欄上假寐。本當又是一個閒暇的午後,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船正慢慢偏離原先行進的軌道。

  起先眾人還渾然不覺,過了片刻,掌船的錢掌櫃突然發現了不對,趕緊朝鷂子喊道:“鷂子兄,醒醒,醒醒!”

  鷂子驚起,趕忙問錢掌櫃什麼情況,錢掌櫃皺了皺眉頭指著水面道:“你看,風向朝這邊,根據水流的情況,船應該往前直走,可你看這船…他娘的…”

  順著錢掌櫃所指,鷂子當即就發現,船的運行軌跡果然有異常,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拖著走。長江是一條上古大江,水底情況非常複雜,這船此刻出現異常,多半不是什麼好事。饒是鷂子膽氣過人,此刻也是有些發慌。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兩面都是陡峭的山壁,想要靠岸是不可能了,此刻水流又那麼急,如果真出什麼事,恐怕船上的七條人命轉瞬間就會折在這裏。

  二人對了個眼神,當即不約而同地喊起了眾人,錢掌櫃更是直接跑到內艙裏叫醒郭明笑。

  郭明笑醒過來,問錢掌櫃有什麼事。錢掌櫃心裏著急,趕忙將情況簡短地跟他說了。郭明笑這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急忙跌跌撞撞地從船艙裏沖出去,跑到護欄便就往水裏看。可是他被船晃得暈乎乎的,此刻也看不出那船究竟是不是在受不知名的外力拖動。

  只是他剛要回頭對眾人說什麼,這個時候,水裏忽然悄無聲息地探出一條長長的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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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回 水怪

  那條觸手如墨一般漆黑,大約有人的大腿般粗細,末端呈尖狀。它一搭到郭明笑的肩膀上,立即就猶如發狂一般,來勢洶洶地對著郭明笑就是一卷。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郭明笑面色一凜,已經覺得不對勁,等那觸手繞著他一收,他這才反應過來。到底他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此刻突然出現險情,卻並不慌張。

  只見他沒有一絲遲疑,雙手一把抓住那條大觸手,猛地一蹲身,險險在觸手卷緊他之前脫身而出。接著,他就地一滾,閃到了甲板中央。這個時候,那條觸手發現獵物逃脫,忽然嗖地一下,就縮回了水裏,濺起一大股水花。

  眾人都驚呆了,誰都沒有見過長江裏還有這樣的東西。鷂子看那觸手,隱約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過頭對錢掌櫃喊道:“老錢,掌好船!”

  錢掌櫃鄭重地點了點頭,同時咒駡道:“他娘的,怕是碰到水怪了,大家抄傢伙,別讓這東西把船拉翻!”

  船上的人都是倒鬥界鼎鼎大名的人物,長年幹些玩命的勾當,個個膽大包天,一聽錢掌櫃這麼一說,紛紛掏出了身上的手槍,圍站在甲板上,留意著四周的水面。郭明笑右手持槍,左手還握起了一把大砍刀,他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左額頭一直連到右嘴角,之前被那觸手攻擊的怒意未消,此刻臉上儘是猙獰神色。

  別看他一手刀一手槍的有點不倫不類,但他的這個造型卻是凶名昭著。以前當山賊頭子,每次搏命的時候他都是刀槍各執一手,肉搏就用刀,遠隔就開槍,勇猛無比。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鷂子之前只是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此刻親眼所見他應敵的時候果真是一刀一槍,不禁來了興致,斜眼觀察這傳說中身手非凡的倒鬥之王。

  就在這個時候,船身突然猛地一晃,船上的人險些摔倒在地。眾人不敢大意,紛紛壓低了重心。隨後,只聽嘩嘩幾聲響動,四條觸手突然從水中翻卷而上。郭明笑渾身是膽,見此情形居然也不後退,只是大喝了一聲:“來得好!”

  緊接著,只見他猛然沖向離他最近的一條觸手,舉起砍刀就劈了過去,那條觸手十分堅韌,在郭明笑全力劈砍之下,居然只開了一道口子,並沒有如他想像一樣應聲而斷。他心中吃驚,但手上卻毫不遲疑,他見那觸手似乎想要搭在船上,當下就繼續揮動砍刀,竟是同那觸手搏鬥起來。這時,其餘人也紛紛對著觸手開槍。

  鷂子站在船的右側,一條觸手此刻正好對著他卷過來,他槍法奇好,一個偏身閃開觸手,同時甩了兩發子彈過去,子彈準確無誤地射中了觸手。不過,這觸手卻是不痛不癢,繼續翻卷上來,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搭在了船沿的欄杆上。觸手帶著一股巨力,那手臂粗細的欄杆被觸手這麼一搭,頓時就斷裂開來,觸手來勢不減,居然直接壓垮欄杆,搭到了甲板上。

  眾人心中吃驚,看這樣子,那怪物好像是想要把船拉進水裏,鷂子見此,已經知道情況不妙,光這怪物的觸手就已經如此粗壯,它隱藏在水裏的身體不知道得有多大的個頭,若真被它拉住船,那真的就懸了。

  也不知道鷂子哪來的妙招,他料定不能讓這怪物拉船,當即就跑進艙內取出一柄修船用的大錘子,對著那怪物的觸手就猛地一砸!

  這招果然有效,只聽“砰”地一聲,錘子結結實實砸在了觸手上,頓時,那怪物似乎吃痛,只見它的觸手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接著迅速縮回水裏。鷂子擦了把汗,回過頭去看其餘的人。郭明笑的四個手下兩人一組,分開對付兩條觸手,這兩條觸手拼命想要搭上船,但眾人哪能讓它得逞,紛紛出動所以傢伙,射擊的射擊,砍的砍,愣是將那兩條觸手阻在離船兩尺開外。

  剩餘的一條觸手,此刻正和郭明笑鬥得難解難分,郭明笑赤裸著膀大腰圓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的反射下油亮油亮,他渾身緊繃,身上肌肉隆起,表面還佈滿了一條條粗大的青筋。那觸手被他砍了許多刀,不但沒有退縮,反倒是越來越瘋狂地舞動。猛然間,觸手發了狠似地往船身一拍而下,勢如雷霆萬鈞,郭明笑不敢硬扛,一下子就往旁邊跳開。

  那觸手直直拍下,只聽轟地一聲,被那觸手拍到的欄杆頓時就成了一堆碎木頭,觸手重重地拍在了甲板上。船身登時就猛地一斜,甲板同時也響起了開裂聲。郭明笑大怒,當即罵道:“你這怪物他媽敢砸老子的船!”

  只見他身形突然暴起,一躍半丈多高,舉起砍刀對準觸手就重重斬下。這一回出乎所有人預料,那條粗壯堅韌的觸手,這一次居然被他一刀兩斷,觸手被他砍下長長的一截,滾落在甲板上,剩餘的部分則是逃命一般地迅速縮回水裏。鷂子在一邊看得是瞠目結舌,這觸手的堅韌程度他是知道的,可居然就這樣被郭明笑一刀斬斷,看來江湖傳言果然不虛,這郭明笑成為倒鬥之王,的確有過人的手段。

  而怪物剩下的兩條觸手,被郭明笑的四個手下弄得是千瘡百孔,不支之下,也縮回了水裏。

  眾人以為怪物被逼退,正要呼一口氣,誰知,水中一股巨力對著船就是一頂,居然把兩噸多重的船頂起了兩尺多高,眾人措不及防,紛紛摔倒在地。鷂子站在船邊,此刻差點翻落水裏,還好他情急之下抓住了一條纜繩,險險阻住了身子。

  錢掌櫃坐倒在船尾,雙手死死抓著船尾的欄杆,臉色慘白,不住道:“這是什麼怪物喲,要人命啊!”

  他話才剛說完,水中突然就伸出一條觸手,對著他所在的地方就重重卷下來。他雖然是見多識廣的摸金校尉,但長年身為富商,早就腦滿腸肥,此刻遇此情形,已經作不得什麼反應。好在鷂子離他不遠,一見他有危險,趕忙一把丟掉了錘子,沖過去將它拉開。

  二人滾到甲板中央,卻撞到了其他人,鷂子四下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船的四周都伸出了這種觸手,搭在了甲板上,郭明笑和他的手下支撐不住,也已經退到了甲板中央。

  鷂子凝神細看,頓時就發現那些觸手居然有九條之多,九條觸手全都搭在了甲板上,並且正在往內擠壓,似乎想把船絞爛。他暗道不妙,當即就沖上去撿起錘子,朝其中一條觸手砸下去。那條觸手被錘子砸中,抽搐了一下,但並沒有縮回水裏。這怪物多半是發了狠,不顧一切地想要弄沉這艘船。

  其餘人皆是抄著傢伙,不斷對著那些觸手猛敲猛砍,但這樣一來反倒是讓怪物的觸手越收越近,很快,船體中傳出了嘎吱吱的響聲,甲板上一塊木頭吃不住力,居然斷裂開來。

  情況越發危急,錢掌櫃抱著腦袋,臉上已經慘無人色,不住地喃喃念叨著祖師爺保佑之類的祈禱話語。鷂子則是看著那九條觸手,思索著什麼。甲板斷裂得越來越頻繁,船體已經快要被那怪物絞斷了,眾人瘋狂地攻擊著那些觸手,心裏已經開始發毛,再這麼下去,沒等把那些觸手打掉,船就要解體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鷂子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朝距離艙門最近的郭二大喊:“快進艙裏拿鹽來撒它,這東西怕鹽!”

  郭二聞說,也顧不得問鷂子怎麼知道這怪物怕鹽,而是二話不說就沖進艙裏,很快,他就提著一袋食鹽跑了出來,隨後抓起一把就撒向一條觸手。頓時,只見那條觸手一被白花花的食鹽撒到,立即就脫開了甲板,縮進水中。

  眾人見果然有效,當即大喜,俱都效仿郭二,往他手中的袋子裏各抓一把鹽,撒向那些觸手。很快,觸手就敗下陣來,紛紛縮回水中。船體不住地抖動,似乎是怪物在水裏掙扎,它的觸手不住拍打著水面,水花濺起一丈多高,落在船上,就跟下著暴雨似的。

  慢慢地,水裏的動靜逐漸變小,約莫過了盞茶功夫,水面就完全平靜了下來。
  眾人驚魂未定,走到船邊往水裏看,鷂子聽到遠處的水聲,旋即望過去。這一看之下,他背後立馬就發涼了。只見遠處的水面上,一塊巨大的黑影正慢慢遠去,那黑影足足有十幾米長,八九米寬,體型大得嚇人。

  郭明笑也見到了那東西,頓時就破口大駡道:“媽的,什麼東西這麼大!”

  鷂子早就看出了那東西是什麼,聽郭明笑這麼說,便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答道:“算我們命大,這東西是九爪河妖,厲害得緊,如果不是有鹽,咱們都得交代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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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回 井煞

  錢掌櫃說:“鷂子兄,你說的這九爪河妖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活了這麼多年,長江也跑過好幾趟,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鷂子注視這水中那個慢慢遠去的背影,答道:“這種怪物很早以前就有記載了,我在《玄機冊》裏看過,裏邊說到一種水中的機關,那種機關將人困在水中,然後將這種怪物放出來吃人。不過,《玄機冊》中有批註,這九爪河妖早在魏晉時期就已經絕跡了,卻沒想到會讓咱們給遇到。”

  眾人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剛才的遭遇實在是驚險,此刻誰都站到了船尾緊緊盯著那只遠去的水怪,生怕它又回過頭攻擊船。

  郭明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鷂子問道:“這東西好生古怪,看起來像章魚,但章魚只有八條手,而且哪有章魚長這麼大?他媽的,老子的船都快給它弄爛了,鷂子兄,那東西究竟是魚還是什麼?”

  鷂子說:“長江的狀況和黃河差不多,雨季一到,水裏就容易出怪東西。這種怪物十分厲害,一般大小的船稍不注意就能讓它弄沉,不過,從古至今卻從沒有人看到它的模樣,它攻擊船隻會用它的九條手臂,本體從來不現身。在古代有許多漁民都遇到過這種水怪,誰都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只是見它有九條手臂,就給它起名為九爪河妖。《玄機冊》裏說這東西怕鹽,還好這本書我背得爛熟,記得這一段。”

  錢掌櫃說道:“謝天謝地,好歹給它趕跑了。我剛才注意看了它在水裏的影子,看樣子,那東西像是一種巨型水母,只不過比一般的大水母還要大得多。”

  鷂子見那怪物已經走得沒影,料想它一時半會是不敢再來冒犯了,便點點頭說:“我看也像,總之不管它是水母還是章魚,咱們得先找個地方快點靠岸,這船已經受損嚴重,水這麼急,怕是開不了多久。”

  郭明笑聞言點了點頭,當即吩咐手下觀察兩岸有沒有停靠的地方。

  錢掌櫃見怪物已走,便收回了目光,往兩邊的山巒看了看道:“這裏已經是巫山的巫峽範圍了,你們看那座山峰,就是巫山十二峰之一的‘神女峰’。”

  鷂子抬頭望去,果然看見遠處聳立著一座直插雲霄的高峰,這山峰十分挺拔,就好像一根巨大無比的石柱。與其他名峰不同,這座山峰突兀而起,頂端穿入天際,山腳則立于江中,僅一峰就包含了“奇”、“險”、“秀”三大特色,非常壯觀。

  站在一邊仰望山峰的郭二哪曾見過這等奇景,連連歎道:“這山峰端的是纖麗奇俏,就像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難怪要叫神女峰。”

  大猿粗人一個,見這山峰立在群山間好生突兀,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不就是一座長得像娘們的山,有勞什子好看的!”

  錢掌櫃笑了笑道:“此山名為‘神女峰’,主要是因為一個傳說。據說這座神女峰是王母娘娘的第二十三個女兒——瑤姬變化成的。上古時候,瑤姬下凡幫大禹治水,她不停地為巫山百姓造福,忘了回天庭,久而久之就化成了這座山峰。”

  鷂子飽覽群書,聽錢掌櫃說完,兀自念道:“巫山十二鬱蒼蒼,片石亭亭號女郎。這神女峰真不愧為巫山最為俊秀的奇峰。”

  眾人一路仰望神女峰,不一會就找到了一處可以停船的河岸,掌船的錢掌櫃將船靠岸泊好,七人下船,背了行裝開始往山裏進發。

  太陽才開始西沉,天已經陰了,直到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幽暗瞬間籠罩大地,沒過一會功夫,山裏忽然下起了小雨,雨勢漸行漸大,到最後就如同天漏了一般瓢盆落下。鷂子等人不敢停腳,一路匆匆順著山路走到將近天黑,這才發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小村落,村子上空炊煙嫋嫋,已是晚飯時間。山雨雖然變小了些,但依然下得淅淅瀝瀝,兀自未停,眾人冒著雨進了村,走到一間較大的屋子外邊敲門。

  開門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一副典型莊稼漢的面孔。他將門拉開一道縫隙,將半邊臉露出來,看向門外的眾人,神色間有些戒備。

  七人中只有錢掌櫃長得較為面善,他見裏邊的人開門,便換上一副笑臉湊了上去,朝門內人拱拱手道:“這位兄弟,我們是過路的商販,路上遇到陰雨,天又黑了,有幸路過貴村,想借宿一晚,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

  山裏人本就樸實好客,再說一個窮山村也不怕會有歹人打主意。那男人見錢掌櫃一副生意人的樣子,而後邊的眾人也都背著許多行裝,這才放緩了面色,對眾人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大家快些進來吧。”

  男人說罷便開了門將眾人迎了進去,鷂子等人連連稱謝,這才趕忙進屋躲雨。男人見家中難得這麼熱鬧,他當下擺出凳子讓眾人歇息,然後喊屋內的妻子準備多些晚飯。盛情難卻,鷂子等人便謝過這家人,從行裝裏拿出一些小玩意送給了這家人的小娃,這才落座開始吃晚飯。

  閒聊起來眾人這才知道男人姓李,家裏排行老三,所以村裏的人都叫他李小三,他的妻子姓王,十八歲過的門,倆口子恩恩愛愛,男耕女織,由於夫妻都十分勤勞,所以李小三家在村子裏比較富裕,雖然日子過得不錯,但不知道造了什麼孽,這幾年已經生了四個娃了,前三個都是在未滿歲之前夭折。現在這個剛四個月大,狀況也不是很好,經常莫名其妙生病。家裏已經請了好幾位先生來看過了,可都沒能看出是哪不對。

  李小三說完,他妻子王氏已是看著繈褓裏的孩子落了淚。

  眾人此行倒鬥,本不想顯山露水,免得節外生枝。但鷂子心善,長年倒鬥的他也比較注重積累陰德,一聽李老三說起這事,便不顧錢掌櫃示意他的眼神,對李老三說:“李兄,實不相瞞,我爺爺曾經是一位陰陽先生,多年來耳濡目染,所以我也略懂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如您不介意,我可以試著幫你看一下是哪里不對。”

  李小三對這個事情早就焦急萬分,一得知鷂子懂得陰陽之術,當即起身,將王氏懷裏的嬰兒抱去給鷂子看。

  鷂子接過嬰兒,仔細看了看嬰兒的面色,忽然一驚,朝錢掌櫃看去。錢掌櫃見鷂子突現驚色,便皺著眉頭走上前來看那嬰兒,才剛看了一會,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娃娃臉上好重的煞氣,怕是活不過下月十五!”

  李小三夫婦一聽,頓時嚇得慘無人色,王氏已經嗚嗚地大哭起來。李小三知道鷂子他們幾個人不簡單,當下拉著王氏朝鷂子跪了下來,連連說道:“求求先生救救我們家孩子,求求先生啊…”

  鷂子見狀,連忙起身將李小三扶起,說:“李兄這是幹什麼,我們此行承蒙您的關照,對此事自然是義不容辭。你且快快請起,飯後我給你們看看家裏有什麼問題。”

  李小三夫婦這才起身,之後一頓飯吃得是壓抑不已。

  飯後,鷂子和錢掌櫃便在屋子裏四處走走看看,當他們走到院子裏,看到邊上一口井的時候,頓時就不約而同地對視起來。

  李小三一直跟在他們後邊,此刻見他們如此,當即就連忙問道:“先生,是不是井有問題?”

  鷂子和錢掌櫃點了點頭,鷂子突然對李小三問道:“孩子餵奶了嗎?”

  李小三回答說:“剛餵過。”

  鷂子皺了皺眉頭道:“以後給孩子餵牛奶,別餵人奶了。你們這井水有問題,大人吃了沒事,但孩子吃不了。您夫人吃了這井裏的水,中了煞,她再餵孩子,當然要出事!”

  李小三聞言吃驚不小,連忙問道:“先生,這井水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們開個井不容易,不知道能不能解決。”

  鷂子說:“你們家的井風水不好,出了井煞,至於能不能解決還且待我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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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回 人臉山

  這個時候,剛走出院子透氣的郭明笑看見鷂子幾人對著一口井指指點點,便走上前來詢問,當他得知這口井出了什麼井煞的時候,不由得十分好奇,對鷂子問井煞是個什麼東西。

  鷂子說:“井煞是一種風水上的煞,正所謂‘此中自古有吉凶,傷財害命即是煞。’煞的形成,與許多因素息息相關,煞即指煞局,其逆沖、不正、傷人。有許多種類,諸如陰煞,陽煞,棺材煞,水火煞,天斬煞等等。”

  郭明笑聽得津津有味,又問:“那這井煞又是怎麼形成的?”

  鷂子說:“你看,這井口開的位置,即不在明堂也不正白虎,不吉倒是不要緊,可這井口偏偏是開在午位,從風水上說,已經形成了水火相沖的格局。原本李兄家該因這個凶局而導致破財,但房屋整體呈金字格局,由金生水,再因庭院方而穩,主納財。正好抵消了這口井的凶局。”

  李小三聽得似懂非懂,疑問道:“既然抵消了,這口井怎還會這麼凶?”

  錢掌櫃此時笑而不語,看著鷂子。

  鷂子舉目眺過牆頭看向遠處,搖頭歎道:“這口井開得實在是糟糕,開在午位就算了,最多也只是破財,可是這井居然正好欄在那座火形山和屋子之間,陰陽相沖於門庭,這可是要變成要人命的煞呀!”

  錢掌櫃見郭明笑聽到火形山的時候臉上一片茫然,知道他不懂何謂火形山,便解釋道:“郭爺,所謂火形山,即是指山峰尖銳,山腳寬闊的山峰。常言道,山分五行,山之頭圓足闊者為金,頭圓身直者為木,頭平身浪者為水,頭尖足闊者為火,頭平體方者為土。正對井口的那座山,其形態正好屬火,是一座火形山。井水五行為陰,火形山則為陽,它們二者相對,即成陰陽相沖的格局,這種格局又正好相沖在此屋的門庭,所以便形成了對屋主不利的井煞。”

  郭明笑聽錢掌櫃這麼解釋,這才恍然大悟,連連稱讚中國的風水果然博大精深,一個小小的水井居然有那麼多奧妙。

  鷂子對郭明笑點點頭,繼續道:“井煞又分三種,第一種為落井煞,乃井口開錯位置所致。出此煞之井,每年必有落井溺水者。第二種為屍井煞,乃陰月十五出生的女子屈死井中所致。此煞會導致井水猶如屍氣一般性臭難聞,人若食之則中屍毒。第三種為小兒煞,乃陰陽相沖所致。出現這種井煞的水井,其中的井水不可讓未滿歲的嬰兒食用,否則嬰兒必定夭折。”

  李小三在一邊聽得是心驚肉跳,這才明白孩子夭折的緣由。雖然已死了三個孩子心中苦痛,但此刻找到癥結所在,也寬慰了不少。他暗自松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不知這局該如何解決,便對鷂子問道:“先生,不知可否有解決的辦法?”

  鷂子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好一陣,這才說道:“你若是能在水井和那座火形山之間找到一塊長寬各三尺三的土地,該地上寸草不生,卻多蚯蚓,土色黑中帶黃。如若真有這樣的土地,你只需將一些竹子移植到上邊,這井煞多半就可解了。”

  李小三這下可犯難了,鷂子所說的那種土地,實在是世上罕見,況且找尋的範圍還是在水井和火形山之間,能找到的幾率實在是太渺茫了。

  鷂子也知道這不大可能,歎了口氣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個良辰吉日,用旺盛方位的黃色新土將井填上。只要井煞一解,你兒子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李小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雖面露難色,但為了孩子著想,他也只能決定找個吉時填井。

  錢掌櫃看在眼裏,兩眼滴溜溜一轉,旋即走上一步對李小三說道:“李兄弟,我看您兒子臉上的煞氣雖然已經到了印堂邊沿,但半個月之內應該不會有事,我算了一下,今天是初四,七天后是一個‘閉’日,可在那時填井。這七天您可事先準備好填井用的黃色新土,我們會在這七天進山幫您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假設此井命不該絕,七天內我們找到破這煞局的方法,您這井則可以保住,不必再填了。如果七天后還是沒有辦法,那您再選擇填井,如何?”

  李小三聽了,心中不免又生起了一絲希望,連連點頭說如此甚好。

  此時鷂子同郭明笑卻是相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錢掌櫃,心中早已會意。錢掌櫃的這番打算,便能讓眾人名正言順地進山活動了。不僅如此,若是缺乏物資,還能通過李小三家這個後勤站進行補給,當真再好不過。

  李小三哪知道眾人如此打算,只道是鷂子等人樂於行善,不辭辛苦地幫他去火形山尋找破煞局的方法。想到此處他連忙對著鷂子等人不住稱謝,還拍拍胸脯說這幾天的吃住就由他包了,不管七天后水井保不保得住,等到破了煞局之後,還會有重謝。

  入夜之後,鷂子等人聚在房內,議論著進山之事。錢掌櫃面帶笑意,對眾人說道:“這當真是天意,機緣巧合之下,居然讓我們發現了九龍火脈的脈尾!”

  鷂子點點頭說:“是啊,要不是李小三說起他小兒夭折的事,咱們可能沒這麼容易確定九龍火脈的脈尾。”

  郭明笑聽二人如此說,知道今天看風水的事情不簡單,其中必然有什麼蹊蹺,連忙出言詢問。

  錢掌櫃笑道:“郭爺,實際上,鷂子兄今天對李小三說的話有真有假,真的是那的確是一個井煞,他小兒也的確是因為這口井中了煞,解決的方法也的確是找一塊那種土地種竹,或者是將井填了。不過,這種專門傷害嬰兒的井煞卻並不是陰陽相沖而導致,而是陽盛陰衰而導致。那座火形山有三峰,朝南高蹺而起,呈龍尾之勢。而又因它陽氣極旺,將這井沖成小兒煞,所以這龍尾山多半是陽火極烈的九龍火脈的脈尾啊!剛才聽李小三說這座山當地人叫龍尾山,這名字起得太形象了,我看呀,替這座山起名字的人,多半也是一個風水造詣極深的高人!”

  郭明笑一聽事情居然是這樣,當即又驚又喜,哈哈大笑道:“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咱們誤打誤撞,居然就這樣發現了九龍火脈,他媽的,這人一旺,天都在幫!”

  鷂子說:“九龍火脈既然已經找到,那麼想要發現那鬼火焚屍墓的入口就不是問題,不過,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時候。四大禁地中的兇險自古有傳,這世上不會空穴來風,咱們到時候進去,須得處處小心。”

  其餘人向來都不敢小看古墓,特別是傳言有入無出的四大禁地,此刻一聽鷂子說完,當下俱是點頭。

  第二日,七人打點好行裝,開始向龍尾山進發。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山路上儘是濕滑的泥濘,還好李小三事先幫每人找了一根尾端尖銳,十分堅固的打蛇棍拄著,鷂子等人雖然走得慢,但也不用擔心爬山的時候滑倒。

  七人趕在正午之前爬到山頂,這才找塊空地休息。

  龍尾山後邊延綿著許多條小山脈,夾雜其間的山谷樹林茂密,鬱鬱蒼蒼。雨季初到,群山上的萬千植物俱都始發新芽,自山頂遠眺而下,入眼之處儘是一片柔嫩的翠綠。

  錢掌櫃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邊往北眺望了一陣,隨後指著遠處一座高山道:“你們看,與這龍尾山相連的山脈從此處往北延伸,至那座稍矮的山而止,不過,那座山卻不是此脈的脈眼,此脈的脈眼應在龍心處,也就是…那座山!”

  眾人聞說,當即循他所指往遠處一座山望去,忽然,郭明笑的手下九指頭似是發現了什麼,臉色微變,咒駡道:“媽了個西瓜油條!這山…這山怎麼他娘的長著一張人臉啊?”

  鷂子一聽,當即凝神細看,這一看之下,果然發現那座山的一側,居然形成了一副臉孔。這臉孔與人臉極其相似,五官俱全,臉後的山脊一道道,看起來仿佛是人的頭髮。特別是嘴巴的部位,嘴角微微上翹,使得這張臉變成了一張十分邪氣的笑臉,看起來有些醜陋,而且詭異非常。

  郭明笑也看出了那張臉,只見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他媽的,這臉是人造的還是天然的,怎麼像是在發笑?看起來真他娘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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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7 17:38:04
第一百四十五回 八仙朝聖

  在世界各地,長得千奇百怪的山峰數不勝數,其中不乏長得像人的。甚至一些山體的形狀還和偉人的面孔十分相像,例如海南省樂東縣的毛公山,就十分神似*的面容。

  雖然眼前突然出現一座長著人臉的山峰不足為怪,但是這副面孔實在是詭異,神情非常奸邪,那抹微笑看起來詭異萬分,盯著眾人。

  七人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山峰,不免很是驚訝,又見那副笑臉十分邪惡,心中又變得有些忐忑不安,那副面孔靜靜地面對著眾人,笑得似是不懷好意。饒是鷂子等人的心理素質異于常人,心裏也微微有些發毛。

  眾人俱都呆呆地盯著這副面孔,一股無形的奇怪氣氛開始在七個人之間彌漫開來。錢掌櫃皺皺眉頭,想要笑上幾聲來緩解一下這種莫名的不安感,但咧了幾下嘴,卻是笑不出聲。

  還是郭明笑最先回過神來,他本就一身不怕死的匪氣,眼下見眾人都被那山上的人臉所驚,當下先自顧收斂心神,隨後哈哈大笑道:“諸位,這山頂多長得奇怪,有甚可吃驚的?都是行中高手,別讓人見著了笑話!”

  郭明笑的聲音本就洪亮,此刻他故意加高了三分調子,眾人猶如當頭一棒,紛紛回過神來。錢掌櫃和鷂子雙雙愣了一下,倆人平日都是膽色非凡的倒鬥行家,怎麼這時偏偏被一座山給嚇著了?二人隨之對視一眼,滿臉的古怪神色,卻不知他們倆的心中同時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山邪門!

  不僅是他們,其餘眾人心中都是這樣的想法,但時下卻不容他們多想,既然已經找著了地方,那接下來當是回去好好做一下周詳的計畫。錢掌櫃之前和鷂子等人合計過,以前從來沒聽說有人進了四大禁地還能夠出來,誰都不知道裏邊會是什麼樣子,不過,說到底這也是一座古墓,只要通曉其中奧秘,再憑眾人的不俗手段,入內倒鬥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回到村子中的李家吃了午飯後,鷂子等人便聚集在房中開始商討。錢掌櫃說:“諸位,自古以來,凡大型的鬥,其中兇險俱是極多,這主要是裏邊的防盜手段。防盜手段之為上者,多是以陰陽五行來佈局,這四大禁地既是最為兇險的大鬥,它裏邊涵蓋的風水玄機必然是絕非等閒。所以,想要進那古墓,當以技術為側重點,我祖上傳下的摸金技巧,在此必能發揮作用,還望到時候弟兄們多加當心,一切莫要輕舉妄動,聽我安排。”

  眾人慨然應允,錢掌櫃雖然身手不行,但卻是隊伍裏最為重要的智囊,他自然是最好的軍師人選。錢掌櫃說到這裏,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又道:“當然,遇到一些我不擅長之事,還得由諸位來。實際上,剛才看見山上那副人臉之事,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心中仔細琢磨了一番,我認為,那副人臉應該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為地改變了山體的樣貌。其中還加入了一些蠱惑人心的陣法,所以才導致剛才我們瞧見之後心中驚懼。我說這些,是想讓諸位別太擔心,既然是人為的,任它多奇也不足為懼。”

  郭明笑問:“原來是人造的,我說呢!不過,這造得也太怪了,怎的就讓人看著心裏毛毛的?”

  錢掌櫃說:“依我看,造出人臉的人必然是奇門遁甲的個中高手。”

  鷂子這時也點點頭道:“是了,我的玄機冊就是專門介紹奇門遁甲術的,奇門遁甲有一百零八局,每二十七局又歸結成一卷,所以奇門遁甲分作四卷,分別為術、禮、兵、攝。其中的‘攝’字卷的二十七局中,就有名為‘失心’的一局,此局介紹的是一種專門蠱惑人的陣法,這種陣法主要是通過物體或是符號的特殊結構或是排列,讓人心中產生一種微妙的心理暗示,這樣的心理暗示能讓人產生驚懼喜怒等等情緒。那座山想必也不出此道,不過,卻是不知造出此局的那位高人是什麼人,為何要造出這種嚇唬人的東西?如若說是一種防盜手段,那未免太簡單了,倒鬥的人膽子都不小,雖說會被那副人臉一時給嚇著,但卻不能阻止人進山。”

  錢掌櫃點了點頭說:“鷂子兄所言極是,我猜,既然那不會是建造古墓的人做的防盜手段,那多半就是後人留下的一種警告。在山上造出人臉的高人或許是知道了這座山裏的古墓兇險,才留下這個東西作為警告。”

  郭明笑歎了口氣道:“這位前輩也算是用心良苦,不過他的好意咱們也只能心領了,四大禁地咱們非征服它不可,之前在江裏遇見那怪物有幸得救,後邊又如此順利地找到鬼火焚屍墓,可見倒鬥的祖師爺保佑著咱們,此刻不大幹一番更待何時。”

  眾人聽他所說,紛紛點頭稱是,眼下大夥組成的這支倒鬥隊伍可算是天下罕有的特種隊伍,個個都身懷非凡的本事,再加上行程如此順利,就算是四大禁地萬死莫入,眾人也要闖它一闖。

  鷂子等人合計了一夜,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眾人胡亂吃了些面餅肉脯,不等太陽升高就再次進山。錢掌櫃對山巒地理十分熟悉,在龍尾山頂看好了路線,便帶著眾人往深山裏進發。

  此處算是巫山腹地,樹林茂密,谷壑幽深。群山連成一脈,末端到龍尾山而止,恰像是一條蜿蜒盤臥的巨龍匍匐江邊。那座長著人臉的山峰,正處於整條山脈的中上一段,也就是錢掌櫃所說的龍心,那處人跡罕至,是完全沒有人煙的原始森林。鷂子一夥盜眾,在錢掌櫃的帶領下,順著龍尾山的山背一路行下,接著越過山脊,穿入谷地,一路爬山涉水走了許多行程,端的是艱辛無比。

  約莫走了兩三個時辰,一行人終於攀上了人臉山前邊一座山的山頂。此刻所處的這座山不高,但卻極其陡峭,眾人攀到此處,已經是筋疲力盡,無力再行。為首的三人商議一下,便打算在此休息片刻,之後再趁著太陽還沒下山,繼續走到人臉山山腳安營紮寨,過上一夜再登人臉山。

  鷂子吃了點乾糧喝上幾口水,然後站起身放目下眺。只見山下的谷地一片鬱鬱蒼蒼,林間積了些淡淡的霧氣。遠方依舊是一片連著一片的巍峨險峰,聳立在最前方的,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人臉山。

  卻說這座人臉山,雖稍稍比群山低矮,但卻是危岩密佈,絲毫也不遜色于其他險峰,極難攀登。山上那副人臉,卻是由於觀察角度的轉換,看起來不似之前那麼逼真了。鷂子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那副所謂的人臉,卻是由高高的喬木於低矮的灌木組成,人臉的眼睛部位是一片沒有植物的荒地,看起來格格不入。這副人臉果然是人為造成的,眼睛的拿處荒地想必是被撒上了什麼藥物,才會導致寸草不生,顯現出眼睛的形狀。

  錢掌櫃此刻也站起身來,指著人臉山的一處說道:“根據我的觀察,位於人臉左眼部位的那個去處,便是整個龍脈的脈眼所在,古墓的中心必然在那下方。
不過,墓的入口卻不在這裏,而是在山體左邊的山崖。開山為陵的古墓十分注重墓道口的方位,這九龍火脈最大的特色,就是一個九字。整條脈大小十幾個山頭,只有九座山含有龍脈的靈氣,結合九宮之術理,這九座山便分別以乾山、坎山、艮山、震山、中山、巽山、離山、坤山、兌山來命名,而這人臉山,就是位於九宮最中央的中山,八座山的靈氣源源不斷往中山聚集,稱之為‘八仙朝聖’,此地靈氣最為旺盛,而且是至剛至陽的火性靈氣,要不是長江就在山脈旁邊,恐怕此處定然要連年山火不斷了。”

  錢掌櫃頓了頓,接著說道:“根據山體的排列,這股靈氣聚在中山的午位,也就是那人臉的左眼。而九龍火脈四周靈氣流入之處,就是位於震位的那處山崖,也當就是入口。”

  錢掌櫃說得頭頭是道,郭明笑想不到小小山脈也包含那麼多名堂,頓時讚不絕口,就連他手下那熟知風水易理的九指頭也暗自低頭嗟歎。

  錢掌櫃說:“實際上,只要掌握了山脈的走勢與地氣的迴圈之理,就能理解其中奧妙。不過,那處山崖極其險要,恐怕古墓的入口不易進入,而且看那山谷,日頭已經到了午時,穀中卻是霧氣不散,多半是長年積蓄在穀中的瘴氣,咱們得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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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回 炸雷

  卻說那穀中的霧氣,果真似是久聚不散,林間更是被增添了一股神秘之感。鷂子立在山頂,目光卻是環顧四處的群山峻嶺。他看著群山,心中暗道這巫山山脈果真不凡,乃一氣吞萬象的風水寶地。正所謂真龍臥水邊,望水則添丁,背水則旺財。只是這九龍火脈的脈象太過剛陽,以至極端,實在是不宜葬人,最多只能建個衣冠塚。他歷來熟詳風水之術,對奇門遁甲更是造詣非凡,不過卻比不得錢掌櫃那摸金校尉的手段,在總體上看不出九龍火脈的具體格局。

  不過,對於遍佈山谷的那些奇煙瘴氣,他卻是已有了應對之法。《玄機冊》第一卷“術”字卷的第十八局“秘藥”裏,就有名為“避瘴丹”的一章。他料定深山老林裏會有許多瘴氣,所以早就預先按照冊中的秘法煉製了一些對抗瘴氣的藥丸。他將藥丸取出六顆一一交與眾人,叮囑大夥遇到瘴氣的時候,將藥丸含於舌下,即可暢行無阻,不過須切記一點,不可將藥丸吞下,否則會氣血不暢導致暈厥。

  眾人將信將疑,不過都將藥丸收下,使用之法牢記於心,到時候真的派上用場,也是最好不過。

  七人歇息片刻,繼續前行。山谷就位於下方,往人臉山那面是懸崖,整條山谷猶如被一把大斧頭生生劈出來一般,穀間遍佈高矮喬木和灌木。眾人慢慢攀援而下,到達了穀底,山中蚊子奇多,眾人走到現在,早已是被叮得焦躁難耐。

  又走了一段,逐漸進入了霧氣的範圍。走在最前邊的錢掌櫃和郭明笑同時就覺得腦袋有些昏沉,雙雙暗道這東西果然是瘴氣。晚他們兩步的鷂子也發現不對,趕緊讓眾人含住藥丸。

  一行人紛紛拿出藥丸含在舌下,忽然只覺一股辛辣與腐臭夾雜的味道直沖腦門,讓人只欲作嘔。不過,起先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卻不見了。郭明笑這時才大贊鷂子的藥丸作用不小,當下誰都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行進。

  雖說山谷不是很寬闊,但植物太過茂密,眾人披荊斬棘般一邊開路一邊走,直走到太陽拐向西邊方才穿過山谷的一半。不多時,穀中忽然下起了濛濛的山雨,眾人走得越發艱難。

  郭明笑和錢掌櫃在前方開路,而後邊的鷂子只看前方,過了不久,他忽然就發現一個東西在樹林間忽隱忽現,看起來像是一塊高大的石頭。又走了半晌,兩座高大的石墩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兩個石墩高達三丈,粗須四五人合抱。石墩上雕刻著古怪的花紋,一左一右十分對稱,似乎組成了一道巨門。這地方荒無人煙,千百年來無人問津,這兩座高大的石墩,顯然是古跡,卻是不知同那古墓有何關聯。

  錢掌櫃走到一座石墩底下抬頭觀看,忽然回頭招呼鷂子過來看。鷂子走上前去,見錢掌櫃指著那花紋,便也凝神細觀,那花紋連貫彎曲,但回轉之處卻有些生硬,雕刻技法雖是一氣呵成,婉轉曲柔,但又透著一股剛直的味道。

  鷂子看了片刻,忽然一愣,轉而望向錢掌櫃,眉頭微皺地問道:“單刀流?”

  錢掌櫃點點頭:“多半是了。”

  “何為單刀流?”郭明笑站在二人身後,聽鷂子脫口而出這個辭彙,便好奇地上前發問。

  鷂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單刀流是一種出自漢代又絕於漢代的雕刻技法,是漢代宮廷特有的。在漢代的古物中,有許多東西都用了這樣的雕刻技法,正規考古部門對這種技法有別的稱呼,而倒鬥界一般稱之為單刀流。這兩座石墩上的花紋,就是用這種技法來雕刻的。”

  郭明笑聽明白了,自語道:“看來這東西是漢代的了。”

  鷂子聞言卻是搖搖頭說:“我看不像,這石墩看起來才不過百年歷史,倒像是清朝的東西。”

  不知不覺,閣樓外邊已經下起了濛濛細雨,正如當年的天氣。我和張繼紫雲二人坐在茶几邊聽鷂子說到這,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正聽得入神,忽然聽到鷂子說當時見到的那兩座由單刀流技法雕刻的石墩居然出自清朝,當下俱是吃驚,同張繼對望一眼,旋即也不顧打斷鷂子,連聲問道:“前輩,您是說,當時見到的那兩座石墩,是清朝的東西?那花紋是用單刀流雕刻的,但卻是清朝的東西?”

  鷂子閉著眼睛緩緩點頭,沒有怪罪我打斷他,而是說道:“很驚訝吧?我當時和你一樣,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怎麼自漢代就失傳的單刀流會出現在才有百年歷史的石墩上。”

  張繼自顧倒滿茶水喝了一口,然後對我說:“老逸誒,玄了玄了,這早就絕種的東西,怎麼唐代也有,清朝也有?而且他娘的都和四大禁地有關,我看一會多半又會出個清代知更女,我說,這人啊,就算她命長,也該有個限度吧,他娘的敢情吃了王母娘娘的九千年蟠桃,與天地同壽了?”

  我捅了捅張繼道:“好了,別打岔了,你去把茶換上熱水倒上,讓前輩繼續說吧。”

  張繼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聽話地提著茶壺走到一邊加熱水,只是口中不停嚷嚷:“就你事兒多,前輩都不嫌這茶涼,你他奶奶的嫌個屁啊!”

  鷂子卻仿佛沒有聽見我們談話一般,兀自轉頭望向窗外,當年的情景再次漫入了他的思緒…

  卻說鷂子等人一見這石墩頂多算是清朝的東西,居然是用了單刀流來雕刻,紛紛感到又驚又奇。錢掌櫃又抬頭看了那些花紋半晌,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不住疑問:“奇了奇了,難不成那單刀流沒有失傳?可是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哪件清朝的古董含有單刀流技法的。”

  鷂子說道:“沒准還真有匠師將它流傳到清代,而且我懷疑,這石墩立在這想必和四大禁地有關,反正四大禁地就是一個謎,出現一些反常的事也不足為奇,或許這特殊的清代單刀流,也只是在這裏出現吧。”

  好在這事情對眾人來說還是可以找到解釋的,所以很快大夥就沒有再將這事放在心上。眾人被這連綿不絕的山雨淋得是心煩意亂,正想快些穿過山谷找個地方避避,忽然就在大夥剛從兩座石墩中間通過的時候,天上炸起了一聲劇烈的響雷。

  這個轟然出現的雷聲就好似炮彈爆炸一般,直直把七人嚇了一大跳。雷聲實在是奇大無比,知道轟隆隆的迴響逐漸消散之時,大夥的心臟依然是砰砰直跳。郭明笑脾氣本就暴躁,被那雷聲嚇得當即發怒,破口大駡道:“操他奶奶的,他娘的打雷還是打炮?”

  誰知他話音剛落,突然又是“轟”地一聲炸雷,這一下絲毫不遜色於前次的聲響,眾人還沒在前次的雷聲中回過神來,驟然間又被這第二聲巨響一震,差點沒坐倒在地。郭明笑柔柔嗡嗡作響的耳朵,繼續罵道:“我操,還沒完了?”

  就在這一瞬間,雷聲就猶如炮仗一般,開始接二連三地炸響。眾人一時間都莫名其妙,這天是不是要塌了?怎的這雷聲響起來就沒完了?

  鷂子等人見雷聲不斷,紛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同時抬頭望天上看。這個時候,郭明笑的手下張老鬼突然大喊道:“你們看!山頂!”

  眾人見他指著人臉山的山頂,眼睛瞪得似那銅鈴一般,俱都好奇地抬頭去看。這一看之下,頓時就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見那人臉山的山頂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聚集了一大片烏雲,這片烏雲濃重厚實,黑壓壓一大塊。這倒不是什麼怪事,奇怪的是,這片烏雲的形狀,居然像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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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巨蟒澗

  話說眾人忍耐不住那淅淅瀝瀝的山雨,正待要繼續前行,快些穿過山谷的時候,天山突然響起了一連串震天的響雷。這連續的雷聲就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直震得眾人忍不住捂上耳朵。就在這個時候,張老鬼忽然指著那人臉山的山頂大呼小叫地喊其他人快看,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那山頂上聚集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烏雲的形狀,竟像是一個漂浮在天空的巨大骷髏頭!

  這景象非常古怪,山頂上聚集的烏雲居然像什麼不好,偏偏像一個代表著死亡的骷髏頭,更讓人不解的是,這塊烏雲此刻正好處於人臉山的上方。鷂子等人何曾見過這等異象,登時就被嚇得不輕。如此詭異的現象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眼前,誰都沒什麼心理準備,當下紛紛驚得立在了原地,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錢掌櫃呆若木雞,直直看著天山那骷髏頭愣了好一會,旋即渾身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抖,他此刻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應該繼續呆在原地還是繼續前進,又抑或是轉身逃跑。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是在想些什麼了,他只覺得周圍陰風陣陣,就連那空氣的溫度都仿佛冷上了幾分。

  這雷聲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半會功夫,那響徹山野的悶雷就忽然銷聲匿跡,唯獨剩下那猶如遠古*滾動的隆隆聲回蕩在山野間,證明剛才的雷暴並不是大家的一場幻覺。

  眾人暮地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聚集在人臉山頂的烏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慢慢地散開,再也沒那駭人的骷髏頭形狀。從雷暴開始直至結束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但大夥都覺得剛才的經歷就好似一個世紀那般漫長,鷂子慢慢將捂在耳邊的雙手放下,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背後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自他出道以來,所經歷過的千奇百怪的事情數不勝數,但卻從沒似今天這般恐懼,那種感覺,就放佛突然身臨一場世界末日般的災難。他閱歷頗深,心下裏料定這情況絕對不屬於自然現象,這其中的真相,恐怕和這四大禁地有關。間而他又想到,他手上的那本《玄機冊》中,卻不是記載有一種可以改變天象的上古大陣,當中所說,大陣一旦發動,天雷轟鳴,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勢,與剛才發生的情況何其相似!

  他當下又思索一陣,頓時頗以為然,暗道:“是了,這人臉山上恐怕就是有這種失傳多年的上古奇陣,才會引發出剛才的異象。這異象看似恐怖萬分,實際上卻對眾人沒有任何傷害,這恐怕又是那位在山上造出人臉的高人的手筆,其目的多半也是阻止盜墓者進山。”

  想罷他回頭看向眾人,見大夥都似是驚魂未定,大瞪著眼睛愣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他擔心錢掌櫃等人會被這異象所嚇,免不了要從封建迷信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自己嚇自己,當即便將眾人喊過來,把他自己的推斷同大夥說了,這個時候,錢掌櫃等人聽說這異像是山上的大陣所化,臉色才慢慢放緩了下來。

  郭明笑聽鷂子說這可能是那在山上留下人臉的高人的手筆,頓時就有些憤然,冷哼了一聲罵道:“他媽的,我起先還有些佩服這人,這會卻是覺得他好生令人厭煩,這四大禁地他不敢進就算了,可為何又放個大陣在外面嚇唬人?”

  鷂子說:“那位前輩想來也是好心,咱們還是莫要怪他,時候不早了,大家還是快些動身,到山腳尋個地方好好休息。”

  錢掌櫃對此連連稱是,也招呼眾人快點動身繼續前行。

  一路無話,眾人徑直穿過了山谷,不一會,人臉山山腳那陡峭的山壁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放眼上眺,山峰直插雲霄,猶如一條沖天的巨蟒。山崖自人臉山的山腰處垂直貫下,陡峭的山岩起起伏伏,其間生長著許多植物,直遮得那山壁也只能看到少許。而山腰以上,則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木,峰頂雲霧繚繞,鳥雀猿猱之聲不絕於耳,宛若人間仙境。

  鷂子不曾想到從山腳仰望這座人臉山會是這般情景,頓時就感慨萬分,連道這座高山當真氣宇非凡,雄偉壯觀。

  這座人臉山四周峰林密佈,山體雖然比不得那些巍峨的名山,但也有數百丈的高度。由於山體被地殼運動的張力不斷朝上拱,而又在山崖處出現斷層,導致整個山崖朝前傾斜,眾人抬頭望去,頓時只覺這山快要壓下一般。

  人臉山的地貌端的是奇特無比,錢掌櫃一到山腳就抬頭不住眺望,看了半天也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語句來做出自己的感慨,愣了好一會,才脫口一句:“我現在終於明白‘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一句詩的妙處了,這人臉山果真不凡,有多少個觀察角度,就有多少種形態,妙,妙啊!”

  鷂子這時忽然想看看摸金校尉對風水究竟有如何獨到的見解,便假意自語道:“這人臉山從此處觀看,山陰向著兩座相連的高峰,就猶如龍虎庇佑,西北方是長江,正所謂氣界水則止,可見如此藏風聚氣的風水寶穴,端的是難得無比。”

  錢掌櫃笑道:“鷂子兄此言說得十分有理,不過稍稍差矣。”

  鷂子看向錢掌櫃,一揚眉毛:“哦?錢掌櫃有何高見?”

  錢掌櫃指著遠處說道:“山陰雖遙指兩座相連高山,有龍虎聚氣護屍,不過整座山卻是背著西北方的長江傾斜,地脈接向東南,所以靈氣亦是往東南。根據尋龍訣上所說,真龍望水盤踞,龍氣逆水而行,聚氣而不藏風也。山陰對著的兩座高峰之間的縫隙,導致此穴就猶如那天斬煞一般,時常遭惡風侵襲,此龍脈屬火,火勢借風則越燃越大,這才造出了陽氣如此極端九龍火脈。”

  鷂子聽完錢掌櫃所說,頓時暗暗讚歎這摸金校尉果然見解獨到,眾人之中,也全然依靠錢掌櫃,才能如此順利地抵達這裏。

  小雨還在下著,四周的山形樹影都很是朦朧,眾人不想繼續停留原地,便順著山腳繼續前行,想找個避雨的地方生火取暖。

  眾人撥開叢生灌木,穿過一片小型的闊葉林,忽然柳暗花明,一條寬闊的山澗出現在眼前。這條山澗開在懸崖中央的凹陷裏,從一處破口傾斜而下,形成一個小型瀑布。山澗兩邊石壁峭立,深處漆黑一片不見天日,顯然是極深。其中煙雲變幻,外部隱約還見一些奇花異草生長在石頭縫裏,好似一個神仙洞府一般。

  錢掌櫃抬頭望去,雨霧朦朧間也看不清其具體樣貌,不過那處卻是一個躲雨的好所在,他早就被這山雨擾得心煩意亂,便招呼眾人攀上懸崖,到裏邊躲雨。

  張老鬼這時忽然對郭明笑道:“老大,聽說這深山老林的岩洞山澗極多,這山澗落在半空的懸崖上,稱作巨蟒澗,其中多藏有毒蛇巨蟒,許多巨大的蟒蛇都喜歡居住在這樣的地方,咱們還是別貿然闖入。”

  郭明笑也早就厭煩了這陰雨天氣,此刻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躲雨休息的所在,卻聽張老鬼這麼一說,登時就冷哼一聲道:“我生平什麼怪物沒遇見過,還怕甚麼毒蛇巨蟒?咱們有傢伙在身上,莫怕!”

  說罷他率先走到山崖底下,取出飛虎爪拋到上方勾住一塊大石頭,回頭喊眾人跟上,便兀自往上爬去。有飛虎爪的説明,縱然那岩壁濕滑,眾人也有驚無險地爬到了懸崖上的凹陷裏。

  這裏邊十分寬敞,那條山澗就流淌在凹陷的正中央,兩邊是寬闊的河岸。眾人順著河岸往裏走,不一會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處比較平整的地方。這塊空地上生長著許多陰生植物,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水氣。錢掌櫃見狀,正要招呼眾人到前邊休息,這個時候,手電筒忽然掃到了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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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堂口

  這東西非常突兀,在整個空曠的空間裏十分顯眼。那是一塊兩人多高的巨石,呈現出灰暗的色調,靜靜地立在眾人眼前。鷂子等人目前處在山崖半空的凹陷裏,旁邊是一條不算寬的山澗,山澗兩邊都是可以行走的平道。而在他們的前方,便是那塊聳立著巨石的空地,這塊巨石明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多半是從別的什麼地方搬來的。

  錢掌櫃用手電筒照遍了巨石的各個部位,眉頭皺了起來,隨即看向郭明笑和鷂子二人。鷂子此刻也是一臉奇怪的神色,他看出這巨石的材質並不是出自這座山的,心中不禁暗暗疑問:“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怎會有人特地搬塊巨石擺在這裏?此處乃懸崖的半空,如若沒有別的路口,那麼巨石就必須依靠巨大的人力才能從崖底拉上來,照理來說,沒有人會閑得沒事幹在這擺塊石頭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名堂。難不成和這裏邊的古墓有關?”

  想罷,他便回頭招呼眾人道:“走,上前去看看!”

  其餘等人點了點頭,隨後都慢慢湊上前去。走到石頭邊,大夥這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塊刻有文字的石頭。

  郭明笑識字的程度和私塾裏的孩童差不多,見這石頭上刻著龍飛鳳舞的行書,自然是看得跟那天書差不多,他抓抓頭道:“他媽的,我頭暈!九指頭,你來看看這上邊都寫著什麼。”

  九指頭在跟隨郭明笑之前是一名風水先生,不看宅專看墓,*時期被那些高喊著打倒牛鬼蛇神的紅衛兵給打得差點沒命,一根大拇指更是被石頭砸爛了,所以就剩下九根指頭。九指頭跟了郭明笑後,由於懂得一些祖上傳下來的墓葬風水,便當仁不讓地當了郭明笑的狗頭軍師。在他的幫助下,郭明笑倒是成功在幾座大鬥裏倒出了許多古玩冥器。正因如此,在郭明笑的匪寨裏,他的威信絲毫不亞于郭二大猿兩人。不過,此行有錢掌櫃這等風水高人在,他卻是比平時低調了不少。

  九指頭已經年近花甲,眼睛有些輕微的遠視。此刻他聽郭明笑吩咐他念字,當下走到石頭前,扶著他的老花鏡看向那些刻字。刻字只有短短幾行,是行書字體,筆劃十分飄逸瀟灑,渾然天成。待他看了一遍那些刻字,忽然回頭對郭明笑道:“老大,這上邊刻的是‘堂口’!”

  所謂“堂口”,是倒鬥中的一種唇典,指的是那些刻在古墓裏,用於警告盜墓者的文字。這種東西在古墓裏很常見,而且並不只有中國才有,例如埃及的金字塔裏,也有類似的東西。其中所說,無非是此墓不可擅入,此殿不可驚擾,否則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堂口’最早被稱為‘唐口’,這個‘唐’是‘荒唐’的‘唐’,意思是說這些警告語都是嚇唬人的無稽之談,倒鬥的人對此一般都不予理會。

  郭明笑在倒鬥界混跡了一段時日,自然懂得這些行話,他一聽九指頭說這上邊的字是“堂口”,當下聯想到之前那張人臉和山頂上的雷暴。這兩樣東西都是用來嚇退盜墓者的,他對此早已反感,此刻見這石頭上的刻字居然又是警告,立刻就罵開了。不過他罵歸罵,心中也知曉這四大禁地裏的東西一定不同尋常,罵畢,卻也吩咐道:“管他娘的什麼‘堂口’,你只管念!”

  九指頭對郭明笑非常尊敬,趕忙應了一聲,隨後便照著石頭上的刻字念了起來:“山外飛來天火石,千年不滅化魔墟。欲問墟中出何物,烈魂壓得萬鬼屈。炎魔肆虐鎮妖鏡,赤屍凶曆勾魂履。此中驚險言不窮,十人來仍九人去!”

  郭明笑聽這‘堂口’像是一首詩,隨後又問道:“這什麼意思?”

  九指頭說:“根據字面上的意思,大體上是說從前有隕石落於此地,隕石上的火焰千年不滅,化成了一個叫‘魔墟’的地方,‘魔墟’中有許多魔鬼怪物,十分危險,十個人進去,恐怕得有九個人交代在裏邊。”

  郭明笑聞言,旋即看向錢掌櫃,錢掌櫃朝他點了點頭道:“不錯,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錢掌櫃頓了頓,間道:“自古以來,‘堂口’大多都誇大其詞,不足為信,只是,‘堂口’向來都只設在古墓裏,此處還不在古墓範圍之內,可卻設了‘堂口’,著實古怪。”

  郭明笑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對眾人說:“我看,這多半又是那個裝神弄鬼的人幹的,弄個人臉雷暴不夠,現在還刻了首破詩在這裏。他媽的,咱們管他個球,以後要是再看見之類的東西,一律無須理會!”

  眾人走到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三種警告的東西了,除了郭明笑之外,其他的人對此也都開始厭煩,唯獨鷂子卻另作他想。這個世界上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情,既然那位前輩耗費如此大的力氣警告後人,那就能說明這座古墓真的很兇險。如此一來,他所留下的東西就不能不認真對待,例如這首詩,其中必定有什麼關鍵的東西,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救眾人一命。

  想罷他便又將那首詩往復看了幾遍,暗暗將這首詩背了下來。做完這些之後,他才發現其餘人已經靠著石頭原地坐下。這時,疲倦感也才湧上他的大腦。今天一路爬山涉水地奔波,體力早就消耗殆盡。好在眾人終於抵達了這座山峰,今晚只要在此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就能以足夠的精力破墓而入。

  時下已經接近傍晚,不多時就將天黑,今天早上進山之前,錢掌櫃考慮到此時是雨季,若是進山之後下了雨,恐怕就找不到乾柴來生火過夜,所以出門之前他特地讓大猿背了一捆乾柴,利用這些木柴,眾人足夠應付今天一夜了。

  天逐漸黑將下來,外邊的山雨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沙沙地下著。眾人躲在懸崖中央的凹陷裏,倒是不覺得風大。只是,眾人的晚飯原本仍是打算靠乾糧解決,但郭明笑和他的四個手下平時吃肉習慣了,現在肚子餓得呱呱叫,肉癮更是猶如一條不安分的饞蟲,擾得一眾人喉嚨癢癢。最後郭明笑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來道:“他媽的不行了,沒肉真是難受,我去打幾個野味回來給弟兄們解解饞!”

  說罷他一把抽出腰間的手槍就要往外走,錢掌櫃見狀,卻是趕緊將他攔下。
  錢掌櫃不斷搖搖手掌說:“郭爺誒,去不得,去不得喲。這大山裏可是開玩笑的?早上還好說,可是這大晚上的,豺狼虎豹到處都是,您這樣貿然出去太危險了!”

  郭明笑嘴巴已經是饞得不行,見錢掌櫃阻攔,一擺手道:“怕甚麼?我從小就在山裏混,什麼東西沒見過?”

  錢掌櫃說:“咱們此行還是低調點為好,況且,夜晚燒烤野味,肉香會把一些厲害的東西引來的。您就暫且忍耐今晚,明日倒鬥出來,想怎麼吃,還不是任您郭爺?”

  鷂子坐在一邊默默啃著乾糧,等錢掌櫃回頭來朝他擠眉弄眼,他這才起身道:“郭大當家,錢掌櫃說的有理,反正也就過一晚上,咱們大老爺們委屈一晚又算什麼。而且,咱們身邊就躺著一座四大禁忌古墓,附近有什麼東西還未可知,現在天黑了,貿然出去難保不會遇到什麼兇險,我認為,未免節外生枝,郭大當家應該以大局為重。”

  別看鷂子平時沉默寡言,但他一說話,卻是字字珠璣。郭明笑原本心意已決,但此刻被他這麼一勸,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起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去打獵的念頭,重新坐回石頭邊,悶頭啃起了乾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漸漸睡下,而鷂子當了第一個守夜的人。他雖然疲勞,但眾人已經將安全交給了他,便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獨自點了一支煙,靠在石頭邊發起呆來。時間慢慢過去,鷂子不斷地抽煙,時不時還捏捏自己的臉,好不容易熬到了換班的時候。他揉揉快要閉合的雙眼,正準備將接班的郭二喊起來,這時,一陣聲響忽然悄無聲息地傳進他的耳朵裏。

  他暮地一驚,睡意頓消,趕忙凝神留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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