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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琋]新婚不禁忌【多難新婚夜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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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07:32 |倒序瀏覽
新婚不禁忌(多難新婚夜之四)作者:文琋 

她實在有千萬個必要檢討,
結這個婚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那個掛名的老公,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幫主,
天知道他們這兩個不搭軋的人怎麼會兜在一起!?
僅僅就因為三個月前,不小心被他給瞧了一眼,
然後在幾個穿黑西裝大哥的“陪襯”下,
她就這麼糊裡糊塗的嫁給了他……
老天!她到現在連他的長相都湊不齊,
她這個老婆當的實在有點心虛耶……
不會吧?他對她真這麼饑渴!?
明明她的婚紗已經包得夠扎實了,
他還可以用眼神把她剝得一乾二淨!?
太恐怖了!人家不要嫁了啦──
什麼?新婚洞房夜,黑道火拚上門尋仇!?
呃……這個鬧洞房的把戲還真刺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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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07:58
楔子

  今晚是齊霈文和季心語的結婚之夜,但不同於一般人的婚禮那麼歡笑熱鬧,齊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不論是大門、庭院小徑、迴廊裡、後門,甚至每個樓梯口,都站著身穿黑西裝、人高馬大的保鏢。

  相對於外面肅穆安靜的氣氛,二樓主臥室內卻是春意融融的開始。

  哈啾!季心語坐在水已變涼的浴缸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她趕緊用毛巾摀住嘴巴,不想讓浴室外的人聽到,不過很顯然的,她慢了一步。

  叩、叩!

  「心語,你還好嗎?」齊霈文身著浴袍,隔著門板問。

  慢慢地拿下毛巾,用力地嚥了一口口水,季心語才有力氣說話。

  「呃,還、還好……」細細小小的音量,只比蚊子叫好一些。

  不過這樣就讓守在門外的齊霈文放下一顆心,他隔著浴室門,低聲向她叮嚀:「洗好了就快點出來,別泡太久,這樣會容易感冒的。」

  「好,我就快好了……」唉!這頭都已經剃了一半,能不把它剃完嗎?而且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她這個女主角總不能一直躲在浴室裡不出去吧?

  離開浴池,季心語穿上睡衣,然後做了幾個深呼吸,在心裡默默地數到三之後,她將浴室的門打開。

  映入眼簾的景象立刻讓她心猛地一跳,僵硬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因為她的丈夫已經迫不及待地躺在床上等著她,她逃不掉了!

  「心語,快過來這裡把頭髮吹乾,小心著涼。」齊霈文微笑地向她招手。

  去他的吹頭髮!天曉得他多想把她拉進懷中,壓進大床裡,然後狠狠地吻她、愛她——

  不過他知道一旦真這麼做,他純潔、害羞的小妻子一定會嚇得花容失色。他可不希望她的第一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他要給她完美的第一次,讓她永遠回憶。所以他只好忍住自己下半身的叫囂,先安撫安撫他的小妻子再說。

  「喔。」季心語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瞄了他一眼。

  還好,他還穿了一件浴袍,雖然露出他的胸膛,而且短短的浴袍只能遮蓋到他大腿的一部分,但這總比什麼都沒穿還來得好。她想,如果這麼快就看到他的裸體,她大概會直接昏倒在他面前吧!

  「快來!」齊霈文出聲喊她。

  季心語硬著頭皮往他的方向移動,只是每踏出一步,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多跳一下,也許是太緊張了,她居然踉蹌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往前傾,眼看就要跌得狗吃屎了。

  齊霈文迅速地衝了過去,鐵臂一伸,輕輕鬆鬆地就將已經快和地面KISS的季心語一把撈起。

  待她兩腳站穩後,他關心的眼神搜尋過她全身上下,等到確定她安全無虞之後,他才淺笑著問:「你還好嗎?」

  「謝……謝……」季心語羞紅了小臉,低頭氣惱自己的笨拙。

  齊霈文緊盯著她緋紅羞怯的臉蛋,下腹馬上感受到一股滾燙欲流直衝而上。

  他好想要她!他純真、美麗的小妻子!

  「霈、霈文——」季心語被他熾熱的目光注視地不知所措,只好尷尬地叫他的名字。

  她低低柔柔的聲音敲醒了齊霈文,他立刻收起自己的思緒,微笑地看著她。

  「啊!我倒忘了你頭髮還是濕的。」說著他拉起她的手,帶往柔軟的大床坐下,拾起毛巾溫柔地擦拭她的長髮。

  即使兩人隔著睡衣,季心語也可以感受到他灼燙的體溫透過布料向她逼近,她緊繃著身體,還不能習慣他這麼接近自己,小手準備接過他手上的毛巾。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齊霈文輕輕地格開她的手,擦拭的動作依舊持續著。

  「這是作為你丈夫的莫大榮譽,我一直在等待今天的到來,所以你不可以剝奪這個機會。」他寵溺地笑擁著她。

  「好……吧。」他的擁抱讓季心語的心怦怦狂跳,呼吸緊窒的無法再多說什麼。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漸漸地親密起來,齊霈文的手輕輕地撥開她的髮絲,靈巧地滑到她的耳垂、肩膀,甚至移動到她的胸前,在她睡衣開口處伺機而動。

  「心語,你好香。」他灼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臉頰,令她手臂上冒出無數的小疙瘩。

  她屏住呼吸,大氣連喘都不敢喘一下,因為她發現……

  「心語,我已經等不及了,你準備好了嗎?」齊霈文附在她耳邊輕問,嗓音有些沙啞。

  「我、我……」

  不等她回應,齊霈文馬上狂熱地吻住她兩片柔軟的唇瓣,吸吮、舔咬著,舌尖更大膽地溜進她口中,盡情地探索起來。

  不過他的熱情卻無法讓季心語感同身受,她只覺得噁心、想吐。她一直強忍著這股感覺,直到幾聲敲門聲解救了她。

  叩叩!

  「霈文,有人在敲門。」她微推他的肩膀,此時他濕熱雙唇已經滑到她的胸前。

  「不要管他。」齊霈文的聲音模糊地從她胸前傳出,他頭抬也沒抬,繼續舔吻她細緻的肌膚。

  不過季心語才不肯放棄,她繼續推著他的肩膀,只是這一次的力量大了點。

  「霈文!」

  「Shit!」

  齊霈文咒罵一聲,猛地跳離她的身體,煩躁地耙了耙頭髮,鐵青著一張臉,詛咒起門外那個壞他好事的人。

  到底是誰這麼好膽,他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好理由!

  他用力地甩開門,卻在看到門外守候的人時,將欲出口的咒罵吞下去。

  谷傲揚,是他最貼身、最信任的護衛,更足以替他做出任何決定;如今他竟在這緊要時刻來敲他的門,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傲揚,什麼事?」他緩和一下情緒,再度回復到那個沉穩的齊霈文。

  「幫主。」谷傲揚必恭必敬地向他鞠了躬,然後附在他耳邊低語。

  即使齊霈文把他當成自己的左右手、好兄弟,更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但谷傲揚仍然敬他為幫主,不敢逾越主僕這層界線。

  已經將睡衣拉好的季心語也跟著走過來,她雖然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齊霈文越來越緊皺的眉頭看來,事情並不簡單。

  幾分鐘後,齊霈文面色凝重地下達指示。「我知道了,你先去召集所有人,我馬上趕過去。」

  谷傲揚銜命離去。

  「發生什麼事了?」季心語擔憂地問著他。

  齊霈文一邊利落地換穿衣服,一邊解釋給她聽。

  「有人趁著我們婚禮鬆懈守備之際,向焰龍門發動攻擊,我必須過去看看。」

  焰龍門是齊家名下最大的組織會館,也是最重要的據點。如今竟然有人敢動它,簡直是在捋虎鬚,顯然是活的不耐煩了!

  「啊?」季心語沒想到新婚之夜就得面臨這種陣仗。雖然她不想和他發生那件事,可也不想這麼快就成了寡婦!

  季心語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在關心他的安危。

  齊霈文望進她的眼底,看到了她的擔憂,他輕撫著她細嫩的臉頰,低聲安撫她:「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即使他信誓旦旦,季心語仍然擋不住心裡一直冒出的憂慮。

  齊霈文整裝完畢,迅速走到房門口,而季心語也緊跟在他背後。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愧疚地看著她。

  「心語,很抱歉,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卻為了幫務得拋下你離開,你會怪我嗎?」

  「你不要這麼說,畢竟你也是不得已的。我瞭解,真的。」季心語體貼地說。

  「心語——」齊霈文深情地望著她,感動她如此識大體。

  他這一凝視讓季心語小臉又迅速漲紅,她害羞地咬起下唇。

  「咳,你快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好,我保證會快去快回,你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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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08:29
  第一章

  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季心語這才吁了一口氣,今晚她避開了她的新婚之夜,不用履行夫妻的義務了。她回想著今天一整天究竟做了哪些事……

  早上四點鐘就被家人挖起床,睜不開眼睛、還睡得迷迷糊湖的她,被人當成洋娃娃般操控著,化妝、梳頭、換好禮服、坐上禮車,直到看見她未來的丈夫——齊霈文,還有她的三個死黨坐在來賓席上,以及許多她沒見過更不認識的人都衝著她笑,她才清醒過來。

  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在她步上紅毯的那一端開始,她緊張地手心直冒汗,但又有一股莫名的情緒讓她想笑。好不容易克制住那股衝動,她也快走到新娘該站的位署,她未來的丈夫卻迫不及待地上前握緊她的手。

  頓時,她的眼淚滾了下來,這也讓司儀嚇了一大跳,急著向來賓解釋那是喜悅的淚水,大家也配合地大笑幾聲,輕輕帶過——

  只有季心語明白才不是他說的那樣,不過她不能在婚禮上大聲喊痛,尤其是在自己的婚禮上。她用眼神示意他力道放鬆一點,因為他弄疼她了。而齊霈文也馬上發覺到這一點,他稍稍放鬆力道,但仍緊緊地握住她不放。

  好不容易終於挨到婚禮結束,她又被大家拱上了禮車,十幾輛豪華禮車浩浩蕩蕩地進了齊家大門,她終於正式成了齊家的人。

  然後又在一堆損友的吵鬧之下,他們兩人被推進了新房,房門被人嬉笑地從外頭給鎖住,個中涵義大家都心照不宣。

  依照齊家傳統,新人不用上場應付那纏人的酒席文化,只要盡到他們的職責所在——做愛做的事!其他的一切就甭管了。

  季心語不知道夫妻間的相處情況,因為她從小就沒了媽媽,也沒個姐妹可以告訴她,新婚之夜該做些什麼,大家只是對著他們兩人曖昧地直笑,彷彿她該知道些什麼、做些什麼,可是她偏偏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無所適從的心態,讓她惶惶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說來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如果在三個月前有人告訴季心語,說她會嫁人,而對方不但是赫赫有名的黑道世家,而且還是一幫之主,她鐵定會說那人瘋了!

  不過就是這麼巧,一個偶然機會讓在醫院當社工的她遇見了齊霈文,後來她才聽說,他是為了一個屬下受傷到醫院探望而對她一見鍾情的。

  只因一面之緣,就足以讓他決定娶她?這是什麼樣濃烈的感情?

  季心語不明白,從小到大她連個純純的愛都沒談過,因為父親對她的保護非常嚴密,但嚴密保護她的父親,卻乾脆的答應齊霈文的求親,令她百思不解。

  對於這婚約,她並沒有太多的反對意見,她也曾幻想過有段甜蜜的戀愛,但這都只是她的幻想。以她從小到現在見過的異性,用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更別提與他們相處了。

  雖然她也覺得父親對她的寵愛太過分了,但她總無法掙脫這用親情編織成的枷鎖,所以也只好順著父親。

  這也是頭一遭,父親在她面前不停讚賞一名男子,從他的穿著打扮、談吐氣度,說到他的真心真意,一籮筐的優點說個沒停,彷彿是他愛上他了!季心語想到這就覺得好笑。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更想看看是怎麼樣的人能讓父親如此稱讚。

  而且如果她不答應這門婚事,要再出現能讓季正楠答應她嫁的男人,大概要再等一百年了!她可不想一輩子當父親懷裡的小女兒,她要出去看看這世界,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而她把這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和齊霈文結婚後的生活,如果他真如父親說的那麼愛她!

  好奇怪的感覺,明明是兩個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只因一面之緣,如今卻變成最親密的人生夥伴。

  三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尤其是對他們這對從起點開始認識的夫妻而言,時間顯得更是不夠用。

  齊霈文很忙,但仍盡量抽空帶她去約會,只是那幾次少的可憐的約會,還常會被谷傲揚的電話臨時腰斬,所以兩人相處時間加一加還不到五個小時。

  再加上她從小就被父親滴水不露地保護著,害羞也害怕面對陌生人,即使那人已成了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幾次約會下來,她根本還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模樣,更遑論是瞭解他這個人了。

  直到婚禮上,她才真正地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直到身旁的父親挽著她繼續往前走,她才確定那個人就是她的丈夫。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這麼好看!?

  撇開那刀鑿般的深邃立體五官不談,光是那高大挺拔近一八○的身高,剛硬健美的體魄,再加上那突兀卻又迷死人的小酒窩,就足以讓全世界的每一個女人為他尖叫、為他爭風吃醋。

  而他的氣質更令人疑惑了,溫文儒雅,全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書卷氣息,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哪所大學的教授呢!

  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錯覺,因為齊霈文不但從小就開始接受繼位幫主傳承人的訓練教育,他更是不折不扣的哈佛畢業生,更可以說一口流利的八國語言。這些都是她後來才知道的事情。

  這、這還是人嗎?季心語不禁在心裡懷疑,更覺得自己的丈夫是怪物、甚至是外星人,否則怎麼會這麼厲害!

  只是不管他長得醜到像「壁刁」,或者帥得像金城武,反正她都已經是他的妻子,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不過這也要等他平安回來,他會嗎?老天爺,請保佑他一定可以平安回來!季心語在心底祈求。

  ***

  焰龍門議事廳

  「該死的程燦晃!居然敢破壞我的新婚之夜!」齊霈文咬牙切齒地咒罵,完全不像他平時的冷靜作風。

  谷傲揚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靜靜地低下頭,在一旁候著。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但他內心不禁擔憂起幫主的反常,他太看重他的新婚妻子了,這不知是福還是禍?

  「傲揚?」幾聲叫喚卻得不到回應,齊霈文狐疑地抬頭瞧他一眼。

  驚覺自己居然大意地失了神,谷傲揚愧疚地斂起心緒,「幫主有何吩咐?」

  「出動所有手下,確定將天蠍幫剷除。」齊霈文沉著地下達指令。他決定要將這個壞人好事的小癟三好好修理一頓,同時也挽回焰龍門的顏面與地位。

  「是。」谷傲揚帶著他的命令,轉身離開。

  原本齊霈文想採取速戰速決的方式來結束這場紛爭,不料程燦晃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不但時間無法如期控制,連焰龍門的情況也一度傳出吃緊的消息,紛紛有受傷病患被抬進醫務室裡緊急治療。

  不過在齊霈文運籌帷幄、調度得宜之下,焰龍門終於嘗到勝利的果實,但那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幫主。」谷傲揚彎著腰,臉上表情似乎有事要稟報。

  齊霈文心神一凜,「什麼事?」

  谷傲揚挺起腰桿,切實地向他報告行動的結果。

  「天蠍幫已經被我們剷除,但是我方也有不少災情傳出,慶幸的是大家都只是輕重傷,沒有人失去生命。不過混亂中讓程燦晃給逃了,目前仍不知去向。請幫主指示還要再追嗎?」

  經過整整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與底下兄弟們共同奮戰的結果,讓齊霈文下顎也冒出不少胡碴,眼裡佈滿血絲,但這完全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霸者氣勢。

  他沉思半晌,才緩緩開口:「算了,大家都累了,不用再追下去了。」

  「可是……」谷傲揚遲疑著。

  面對多年生死與共的夥伴,齊霈文當然瞭解他未說完的話是哪些。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反正程燦晃如今也成了亡命之徒,以後不會有什麼大作為了。」他並不擔心那群小混混會再有所威脅,反正他有信心能再解決他們,如果他們又出現的話。他繼續下達指令,「傳令下去,除了負責守衛的人員之外,其他人可以輪流休息三天。」

  「是。」一幫之主都這麼說了,谷傲揚也只好遵守命令,鞠個躬之後便退了下去。

  ***

  夜色深沉,觸目所見淨是殘垣斷壁,空氣裡還存留激烈槍戰後的煙硝味未散。這裡是以前的天蠍幫,不過現在已經是廢墟一片。

  黑暗中,一個的聲音從破瓦殘礫中傳出,那聲音是微弱的、充滿憂慮的。

  「老大,我們現在該到哪裡去?」小嘍感傷兄弟的死傷,更擔心著自己的未來。

  「別嗦,要不就靜靜地跟著我,要不然你就滾吧!」程燦晃不耐的低咆。

  雖然天蠍幫已淪落至此,他也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庇護,但是自大的他才不會在此時承認失敗。他仍是一幫之主,他不會這麼快就被打倒的!想到這段逃亡期間,所有人都躲他躲得遠遠的,別說是伸出援手了,甚至有些還趁機想抓他向齊門邀功!

  哼,算他當初瞎了眼才會認這些人當兄弟!不過會讓他這麼淒慘落魄的罪魁禍首,就只有一個——齊霈文!

  看著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心血,如今卻變成這般淒涼景象,他的怒火燃燒得更旺了——

  「可惡的齊霈文!居然把我辛苦建立的天蠍幫就這麼摧毀掉,還讓我受到這莫大的恥辱。如果不報這個仇,我就不叫程燦晃!」此刻的程燦晃就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撒旦,連同夥的人都不禁打起寒顫。

  「齊霈文,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向你討這筆債的!」他咬牙切齒地發著誓。

  ***

  「心語、心語……」

  齊霈文等不及車子停穩,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車,推開大門衝了進來,不停地喊著新婚妻子的名字。

  季心語從窗戶看到齊霈文的車子停在門口,又憂又喜地拔腿往樓下奔去。

  正當她走到房門口,即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呼喚,瞬間擔憂立即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欣喜。

  「霈文,我在這裡。」她顫聲喊著四處找尋她的丈夫。太好了,他沒有受傷,感謝老天爺保佑!

  一聽見她嬌柔的聲音,齊霈文的視線馬上凝聚在她身上。

  天哪,才短短兩天不見,她居然變得更漂亮了,彷彿出水芙蓉一般,看的他兩眼發直,捨不得將眼睛移開。

  三步並作兩步的,他迅速衝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用力抱住她,熱切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他這熱情的舉動立刻讓她臉又紅了。她努力躲開他索求的雙唇,小手稍稍用力地推拒著。

  「別這樣,僕人都在看。」

  一陣低沉笑聲從他胸膛裡傳出。齊霈文低下頭,兩眼含笑地望著她,「你害羞了?好可愛。」季心語因他的戲謔連耳根子都變得通紅,看得齊霈文更是開懷大笑。

  他在她耳邊小聲低語:「我們上樓去,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好好親親你。」沙啞的嗓音隱藏不住他明顯的慾望。

  「不要!」季心語尖叫著推開他,眼底有揮不去的驚恐,現在的她彷彿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

  親密的氣氛立即凍結,齊霈文疑惑地望著她。

  「呃……」季心語知道自己反應太大了,她趕緊在腦海裡找尋可以使用的好借口。

  「我的意思是你那麼久才回來,肚子應該餓了。你先去洗澡,然後我們再吃飯,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難得她這麼為自己著想,居然連吃飯這件事都替他考慮在內!齊霈文不疑有他地再度綻開笑容。

  看著她嫣紅可人的臉蛋,其實他最想吃的是她,而不是那什麼見鬼的晚餐。但仔細一想,她的建議也不錯,等他填飽肚子以後,他可要好好「品嚐」另一項甜點!

  「霈文?」季心語疑惑地喊他,不明白他眼中的那抹光芒代表何種意義。

  齊霈文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好,我們先吃飯。」

  ***

  洗了一個熱呼呼的澡,將臉上的胡碴刮去,換上乾淨的衣服,當齊霈文下樓來,又恢復了他以往瀟灑英氣的模樣,看得季心語心口噗通噗通地跳。

  一開始她還不敢直視自己的丈夫,只是低著頭猛扒飯,生怕一見著他,又要臉紅心跳、全身發熱,彷彿患了重感冒似的。

  靠著齊霈文說了幾個小笑話,才讓氣氛不那麼尷尬,也讓她漸漸地放鬆緊繃的情緒。不過隨著用餐時間的結束,她的心又吊得半天高,開始害怕夜晚的來臨。

  她找了一些理由拖延上樓的時間,不是她想吃水果,就是有什麼電視節目是她想看的,反正她就是不想那麼快上樓和齊霈文獨處。

  齊霈文也耐心地順著她,陪著她吃水果,陪著她看電視,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在演些什麼,因為他的目光全膠著在他那可愛的小妻子身上。

  其實季心語也沒有在看電視,因為她根本看不下去,尤其是一個男人坐在身邊,飢渴地望著自己,她怎麼可能還看得下去!她又不是木頭……

  傭人們早已回到後面的傭人房休息,谷傲揚也被齊霈文早早打發,隨著TheEnd的字幕打出,以及牆上時鐘傳來的十二聲鐘響,季心語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你要睡了嗎?」突然,齊霈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嚇得從沙發跳了起來。

  「還、還沒。我想喝杯水再去睡。」

  即使知道逃不掉,她還是寧願當只垂死的羔羊,做著無謂的掙扎。

  齊霈文點點頭,泰然自若地說:「剛好我口也渴了,這樣吧,你先上樓去,我去幫你拿水。」

  「好。」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季心語只好聽從他的建議,乖乖地走上樓。不過她馬上想到另一個好辦法,拔起腿來就往臥房跑。

  齊霈文十分鐘後拿水上來,卻發現她已經躺在床上,而且似乎睡得很沉。

  即使不睜開眼睛,季心語仍然可以感覺到他正看著自己,所以她盡全力使自己保持平穩的呼吸,希望今晚能幸運地逃過一劫。

  「心語?心語……」叫了幾聲之後仍不見她清醒,齊霈文最後決定放棄。

  看看她甜美的睡臉,再低頭覷了一眼自己下腹高漲的慾望,齊霈文無奈地歎回氣,靜步走到更衣間,脫下上衣、長褲,然後換上舒適的睡褲,只是此時卻緊繃地難受。

  聽見的微弱聲響,季心語冒險地微睜開眼,從細縫中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在脫衣服,明知道自己這樣可能會被他發現,但她仍無法移開眼神,緊盯著他古銅色胸膛不放。

  感覺臉上溫度越來越燙,季心語知道自己又臉紅了,她困難地嚥了嚥口水,喉嚨卻乾的像稻草。

  突然他抬頭看向這個方向,嚇得季心語趕緊閉上眼睛,幸虧房裡光線昏暗,否則一定會被他發現她是在裝睡,甚至還偷窺他更衣的畫面,到時她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又聽見他的腳步聲了,隨著他每踏出一步,她的心跳也跟著加速,彷彿就要蹦出胸口。知道他已經走到床邊,此時正靜靜地凝視著她,季心語保持剛才的姿勢,大氣不敢喘一下地繼續裝睡。

  齊霈文注視她一會兒,才走向床的另一端,無聲地上床睡覺。

  一感覺到身邊柔軟的床墊陷下去,季心語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往床邊靠去,卻沒有注意已經十分接近床沿,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驀地,齊霈文大手一攬,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低沉道:「晚安。」

  原來他都知道!知道她在躲他,也知道她在裝睡,反倒是自己在他面前鬧了個大笑話!季心語張大了雙眼瞪著他,一股怨氣從心底油然升起。

  他是存心的!

  似乎是幼稚的報復,她決定不讓他好睡,故意翻來覆去,像只毛毛蟲似的動個不停。

  「再動,我就馬上佔有你!」齊霈文仍闔著雙眼,但平穩的語氣有著不容質疑的決心,嚇得季心語趕緊閉上眼,乖乖地躺在他懷裡。

  原本季心語還以為會因不習慣他的擁抱,而失眠一夜;但依偎著他,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迅速地墜入夢鄉,睡得好香甜……

  待她平緩的呼吸傳來,齊霈文才緩緩地睜開眼,兩眼瞪著天花板苦笑。美人在抱,而且還是可以名正言順動手去碰的對象,結果卻只能眼睜睜地抱著她——純睡覺!他這到底算是幸福還是不幸福?

  唉,算了,等她習慣他的親近就好了!如今齊霈文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重新閉上眼睛準備入睡,卻發現,呃……她柔軟的胸脯隔著薄薄的睡衣貼在他身上,她這小魔女是故意要來誘惑他的嗎?

  手裡摟著的是她凹凸有致的身軀,呼吸間淨是她柔和甜美的體香,他漸感口乾舌燥,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為了減緩對她的慾望所帶來的痛苦,他只好稍稍推離她。

  不過睡夢中的季心語完全不知道他的痛苦,只是不滿溫暖遠離而嘟囔一聲,接著又往他溫熱的身體貼靠……

  這下子,齊霈文也只好忍受痛苦,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了,趕快睡覺吧!不過越是叫自己不想,腦中越是幻想起當他們……他煩躁地睜開眼,望著身旁的可人兒。

  只是吻吻她,應該沒關係吧!

  打定主意,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低下頭,輕碰著她微張的唇,不過他越來越不滿足,一開始的輕啄細吻不知不覺地演變成激情熱吻,手也慢慢地蓋上她胸前的柔軟……

  「唔……」

  季心語發出一聲嚶嚀,讓齊霈文雀躍不已。他以為她醒過來了,但情況隨即讓他失望了,因為這只是單純的囈語,而且她還翻過身去,睡得更沉。

  即使有再多的熱情此時也被澆熄了,但生理反應卻沒有這麼簡單退去,最後他只好無奈地起身到浴室沖冷水澡。

  唉!齊霈文重重地歎口氣,現在他可以確定自己是悲哀的。

  全世界有哪個男人會像他這麼悲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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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08:58
  第二章

  天才微微亮,齊霈文已如往常般自動清醒,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邊的季心語。望著她酣睡的嬌態,齊霈文溫柔地撥開她耳鬢的長髮,在她臉頰留下一吻。

  「小懶豬,快點起床!」他用力地拍打她的小屁屁,口中更愉悅地哼著歌。

  「唔,不要吵……」季心語咕噥一聲,不理他,轉頭埋進枕頭裡,繼續呼呼大睡。

  齊霈文才不讓她這麼好過,一把扯開她緊抱的棉被,笑著對她叫道:「不行,快點起來!」說著拉起她的手,強迫她坐起來。

  「啊——」一陣尖叫後,季心語氣惱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被他這一鬧,即使有再多瞌睡蟲也都跑光光了。

  「罵我也沒有用,你就是該起床了。」齊霈文好脾氣地告訴她。他的小妻子平時看起來害羞得很,想不到起床氣卻異常的大。

  「啥?」季心語驚奇地看著他,小嘴更是嚇得大張,幾乎可以塞進一整顆雞蛋。他是會讀心術嗎?否則怎麼會知道她心裡正在罵他,好恐怖……

  「我不會讀心術,而是你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齊霈文輕點她的小小鼻頭,看到她驚訝的表情,開心地綻開一抹笑容。

  季心語怔了怔,這才明白他在取笑自己,她賞他一個大白眼,氣呼呼地嘟起小嘴。

  見到她氣惱羞怒的俏模樣,齊霈文更是忍不住地放聲大笑。

  「快去梳洗,今天我準備帶你到處逛逛,順便認識一下嵐園。」說到這裡,他不禁對她有點愧欠,因為從結婚到現在,他都沒有和她相處過太長時間,真是難為她了。

  嵐園是齊霈文的居所,主體建築采巴洛克式風格建造,是齊霈文的父母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雖然齊霈文並不喜歡這麼誇張的建築風格,但他還是接受了他們的好意,不過就不知道季心語喜不喜歡了。

  季心語也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喜歡嵐園,因為從她被迎娶進嵐園後,就沒有再踏出這屋子大門一步;不是她有自閉症,而是她一看到窗外蔥鬱濃密的樹林全是嵐園的管轄,她就腿軟地打退堂鼓,所以她也沒見過它的真面目。

  既然他今天這麼好心的要帶她認識嵐園,她也不會傻得拒絕。

  ***

  「哇,想不到你家這麼大、這麼美,我家根本比不上。」在逛完整個嵐園之後,季心語不禁咋舌稱歎。

  光是參觀嵐園內的主要建築物,包括他們住的房子、游泳池還分室內溫水及室外露天兩種、玫瑰溫室、琴房,以及傭人房、工作室、保鏢居住的房間,林林總總的,就花掉一整個早上的時間,走的她即使到現在腳還有點酸呢!

  不過齊霈文說還有一些小地方沒看,等到下一次有機會再帶她仔細逛逛。整個嵐園到底佔地多大,她根本也搞昏頭了,不過她知道自己是嫁給了一個很有錢、很有錢的老公!

  等上茶的僕人退下後,齊霈文才出聲提醒她,「嘿,這也是你家,記得嗎?」對於她把「你家、我家」分得那麼清楚,有點不悅。

  「哈哈!」季心語乾笑兩聲,藉著喝水來掩飾這尷尬的場面,還偷偷地吐了吐小舌。

  她這俏皮的小動作正巧被齊霈文瞧見,瞬間引起他情潮狂流,腦海裡不停重複播放著她粉紅色小舌伸吐的畫面,引得他更口乾舌燥、慾火中燒。

  不行!現在時間還太早,而且別忘了你還答應要帶她出去玩,你不能食言而肥!晚上,等到晚上回來,相信她也已經習慣你的靠近,到時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為了澆熄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將杯裡的茶水一口飲盡,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茶的溫度還是燙的。幾個深呼吸,一會兒他才有勇氣看向她。

  「逛完了嵐園,你還想到什麼地方去?」

  「你要陪我?」季心語有點詫異。

  她是不瞭解黑道人物該做些什麼,不過從他在新婚之夜拋下她,爾後連續兩天沒回來的情況看來,他一定是非常忙碌,所以他今天陪了她一個早上,她已經很滿足了。

  「嗯。」齊霈文點頭。

  「可是你不用去上班嗎?」聽到他的回答,季心語一陣欣喜,不過仍不免再次確認。

  「我已經交代過了,傲揚會替我處理一切。」

  「這麼說,我想去哪裡都可以?」她高興地簡直要跳起來。

  「當然。」看到她只因自己的一句話就雀躍不已,齊霈文下定決心,以後要常陪她出去玩。

  「好耶,我想去…」她歪著頭,努力想該去哪裡好。

  「嗯?」齊霈文微笑地看著她。

  季心語想了好一會兒,然後一臉挫敗地望著他。「我也不知道。」

  從小她就被父親仔細呵護著,從幼稚園開始,上課、下課都親自接送,念到大學還是如此;除了幾次的畢業旅行外,她也沒有外宿過,所以她根本也不知道哪裡好玩。

  「這樣啊——」齊霈文遲疑了一下,最後他想到了幾個好點子。「我們先去看一場電影,再到淡水去吃阿給、阿婆鐵蛋,而且還可以去吹吹海風、看海景、夕陽。好嗎?」他低頭詢問她的意見。

  「好棒!那我們快去!」季心語高興地跳起來,拉著他的手直往外衝,全然忘了淑女該有的表現。不過,她率直純真的笑容,卻讓齊霈文看傻了眼。

  ***

  流利順暢的一個倒車入庫,齊霈文熄掉引擎、拔掉鑰匙,側過身,仔細地看著身旁早已睡熟的季心語。今天可能是她玩得最瘋狂的一天,所以在回程的路上,沒幾分鐘她就累得睡著了。

  盯著她嘴角的微笑,齊霈文迷戀地注視許久,他發誓一定要讓她永遠保持這個笑容。

  秋天的夜晚溫度下降得比較快,再加上下午出門時忘了帶件外套,這讓睡夢中的季心語感到寒意,身體也反射性地微蜷起來。直直看著她的齊霈文立刻發現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為了不讓她感染風寒,只好叫醒她。

  「心語,快醒醒,我們到家了。」大掌輕拍著她細嫩的臉頰,齊霈文柔聲喊著。

  「唔……」季心語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仍處於渾沌狀態的她即使醒過來了還是愛困地很,惺忪睡眼更是沒有焦距。

  突然,她睜大雙眼,看清眼前事物,這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怎麼睡著了?你該早點叫醒我的。」她慌亂地修衣整容,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睡相不好,那可糗大了!

  見她羞窘的模樣,齊霈文低聲安撫她:「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

  但他這麼說並沒有讓季心語放鬆下來,因為她無法不去注意他火熱的注視,兩人沉默的結果,更突顯出車內曖昧空氣的流竄。

  「我、我先下車了。」受不了窒悶壓迫,季心語硬是打破沉默,倉皇地打開車門,沒命地逃進門。看著她慌亂的身影,再想起昨晚她的逃避,齊霈文很想照照鏡子,看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對,她居然會這麼怕自己?

  不過,當今天歡樂愉快的景像一幕幕出現在他眼前,他的信心又開始熊熊燃燒,經過一下午的相處,他相信她應該已經習慣他了。

  這樣一想,讓他心情頓時變好,踏出的腳步也變得輕盈許多。

  ***

  一進房門,齊霈文正納悶為什麼不見她在房裡,就聽見潺潺水聲從浴室裡傳來,原來她在洗澡。趁著她洗澡的這段時間,他也利用客房的浴室沖了澡,換上睡衣,然後再度回到房裡。

  浴室裡持續的流水聲顯示她還在洗澡,他只好脫下睡袍,自己先躺到床上閉目養神。

  原本季心語也想比照昨天的老方法躲過他的親近,但似乎慢了一步。

  當她以最迅速的動作洗頭、洗澡之後,踏出浴室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魁梧的身體半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等她出來。

  季心語突然覺得自己是只可憐的小白兔,而他就是設下天羅地網的獵人,等著她自投羅網。

  「你……你還不睡嗎?我要先睡了。」快步繞過床,她低著頭躲進被窩裡,整個人用棉被緊緊包住,連頭都不敢露出來,活像個埃及木乃伊。

  「你?唉……」見她仍然躲避自己,齊霈文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無蹤。看來,他是想得太簡單了。無奈之餘,他只能歎口氣,接著在她身邊躺下,只是他的眼睛仍是睜開著。看來這又是一個無眠的漫漫長夜——

  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齊霈文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心情也越想越煩躁;轉過頭瞥見她已經進入夢鄉,臉上浮是甜美睡容,不滿的情緒瞬間飆到高點。翻過身,他氣憤地搖晃起季心語。

  「霈文?」

  被搖醒的季心語驚慌地看著他,一雙大眼裡蓄滿淚水以及恐慌,不明白一向溫柔體貼的他,為何會在轉眼間變成一頭兇猛可怕的野獸,注視她的眼神更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她的恐懼就像引線陡地引爆他體內的怒火。難道他就這麼不堪入目,讓她連看一眼都不願意?以往女人對他的態度就像蒼蠅看到蜜,不用多說立刻黏過來;而她,他深愛的妻子,卻躲他躲得像是瘟疫一樣!

  「你看我,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看著我;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你的丈夫!」他發瘋似的大吼,嚇得季心語盈眶淚水瞬間潰堤,順著臉頰弧度,不停地滴到他擒抓住她肩頭的健臂。

  這些淚水像滾燙的蠟油,不只是滴在他的手臂上,更是澆灌在他的心口。他的心也被燙傷了,好痛好痛——

  「霈文,你怎麼了?」忍住驚懼的淚水,季心語顫顫地伸出手,想關心他。不過她的手卻被擋在空中——

  「別碰我!」齊霈文惡狠狠地瞪著她,然後咆哮一聲,像只受傷的猛獅跌跌撞撞地衝出去。

  不到十分鐘,窗外便響起震耳欲聾的輪胎疾行聲。她飛奔到窗戶邊,已經不見他車子蹤影,只留下一團灰沙瀰漫在空氣裡。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傷害了他。他還會回來嗎?如果他回來了,她會向他道歉的,真的,只要他回來——

  ***

  牆上掛鐘準確地敲打出十二下響聲,房門也在這時無聲無息地被人推開,走進來的是一臉懊惱、悔恨的齊霈文。

  他靜靜地走到床邊,藉著昏黃的燈光,注意到她臉上的淚痕未乾,顯示她才睡去不久,而她頰邊的枕頭套濕了一大片,說明了她有多傷心。

  想起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被一大群小朋友團團圍住,盤坐在地毯上講故事,絲毫不在乎在她面前的淨是顏面傷殘的小朋友,她就像個小太陽散發著光和熱,溫暖了冰冷冷的醫院;接著她的舉動更讓他驚訝,因為她不但不拒絕那些小朋友的感謝之吻,更高興地給在場每個人一個擁抱。在那一刻,他立刻明白她就是他今生夢想的女人,惟一讓他想共度一生的人。而他也不浪費任何時間,立即派人去調查她的名字、身世背景。

  十分鐘後,她的名字——季心語,已深深地烙印在他心上,永不抹去。他更打鐵趁熱地在三天後,親自到她家提親。

  當季正楠看見這龐大陣仗時,簡直嚇呆了。等兩人坐定後,齊霈文才開始說明他此行的目的。齊霈文誠懇溫儒的談吐,氣宇軒昂的英姿,在在都讓季正楠欣賞,但是欣賞歸欣賞,要把寶貝女兒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而且對方還是出身黑道世家,他說什麼也不能答應。

  「伯父,請聽我說!我明白這樣的要求太過唐突,但請不要太快否決我,給我機會,我會證明我的真心。」

  齊霈文誠懇的態度讓季正楠大為讚賞,但他還是不能這麼快答應,畢竟這關係到心語的一生幸福。

  「就算我明白你的真心那又如何,這可關係到心語的幸福,也要她說了算。」

  「我相信如果季伯父答應的話,您一定有辦法說服心語嫁給我的。」對於這一點齊霈文倒是不擔心,他早調查清楚,季心語對他這個父親根本不會說一聲「不」。

  季正楠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看來你是勢在必行了。好吧,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提出你的保證來吧!」

  齊霈文從西裝內袋拿出一張紙,攤平在他面前,兩眼灼灼地盯著他,「這就是我的證明。」

  季正楠審視了他一眼,伸手拿起那張紙,但只看了一眼,他立刻驚訝地轉頭看他。

  「這……」他緊抓著那張合約書,不敢相信地全身發抖,「你是說真的?」

  齊霈文信誓旦旦,一字一字地說:「千真萬確,而且這只能代表我愛心語的一小點。」

  「你……」季正楠看看他,再望了望手上的契約書。

  契約上所訂立的條件全以心語的出發點著想,不但物質方面不虞匱乏;即使兩人離婚了,他仍會繼續履行這合約上列出的條件。這根本是一紙對季心語的保證書,季正楠相信再也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季正楠激賞地望著他,「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我先聲明,這婚事的最後決定權仍在心語手上,她如果不答應,我也只能對你說聲抱歉。」

  「我明白。」齊霈文不會強人所難,如果季心語不答應,他會用另外的方法、更多的時間來打動她的心,反正他是要定她了!

  「還有,我要你明白,今天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並不是畏懼你齊門的黑道勢力,也不是真為了你合約書上提出的龐大金錢,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你眼底的真情,我明瞭你會如你所說的,愛我的女兒一生一世。你懂嗎?」季正楠真誠地對齊霈文說出心裡的話,他是真的很希望他能當自己的女婿。當著齊霈文的面,他將那張合約書撕了,因為他相信只要有那個心,他一定會帶給女兒幸福的,並不需要這形式上的保證。

  聽完他說的話,再看到他這項舉動,齊霈文更是決定要好好地愛惜季心語。

  「是,我懂,我向您保證,一定會永遠愛心語,不會讓她受到委屈,我發誓!」他信誓旦旦地道。

  這樣的誓言還言猶在耳,向季正楠保證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結果呢?

  齊霈文,你這個大渾蛋,你竟然喪心病狂地傷害她,讓她流淚!你不是告訴自己要讓她永遠微笑的嗎?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大渾蛋!難怪她要怕你、討厭你,因為你根本不配得到她!你這該死的傢伙!

  他重重地捶了自己一拳,但仍無法抵償對她的傷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他再度轉身離開。房門一闔上,季心語似有感應地馬上睜開眼。她坐直身體,興奮地叫道:「霈文!」

  只是回答她的卻是一片安靜無聲。

  環顧著空蕩蕩的房間,原本涼寒的空氣變得更加冰冷,她覺得孤單極了,只因少了他的懷抱。躲回被窩裡,但已經不再感覺溫暖。

  傷心的季心語不停地啜泣低喃:「霈文,你快回來,快回來……」

  ***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在巡視過嵐園一遍之後,管家例行性地來到她面前,等候她的指示。季心語失神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好一會兒,才無力地揮揮手,「不用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然後她又繼續坐在位子上,一動也不動,彷彿是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數數日子,這已經是齊霈文沒有回來的第三天了。

  這段時間,白天她得面對僕人們的竊竊私語,夜裡則獨自嘗著寂寞淒冷的痛苦,應該處在新婚蜜月期的她,如今卻像置身於冰天雪地的北極,原先紅潤粉嫩的雙頰也快速地消瘦下去。

  偌大的屋子裡,除了掛鐘滴答答行走的聲音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這並不是她所期待的婚姻生活,但除了流淚、等待,她卻不知該如何挽救!因為她的丈夫已經不愛她,甚至不願意回到這個有她存在的家了!

  淚,又悄悄地滑下……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季心語直覺認為是齊霈文打回來的,她趕緊拿起話筒,「喂?」期待的聲音無法掩飾她的心情。

  不過她聽到的聲音卻令她大失所望,因為那並不是她所期待的齊霈文,而是好友邱筱琳打來的電話。

  「心語,沒有打擾到你們夫妻的好事吧?」她說得曖昧,一聽就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畫面了。

  「沒、沒有。」好事?人都不見了,還能有什麼好事?季心語自嘲著,順手擦掉眼淚,不想讓好友聽出什麼端倪。

  不過顯然她的掩飾手法稍嫌笨拙了點,因為邱筱琳仍是嗅出了一點點不對勁。「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能是有點小感冒,鼻塞。有什麼事嗎?」她趕緊扯開話題,不想讓好友有機會再起疑。

  她這一問才提醒了邱筱琳打電話的目的,她趕緊說出來意。「喔,對了,我們好久沒見到你了,想和你明天喝個茶聚一聚,不知道你方便嗎?」

  「可以,那就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季心語也很想和幾個好友見見面,就算是為了暫時擺脫惱人的問題。

  「OK,那Bye-Bye!」邱筱琳用她酥媚的嗓音,俏皮地說。

  「嗯。」季心語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但只有她知道這笑容的滋味是苦的。因為,齊霈文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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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09:30
  第三章

  一見到朋友關心的眼神及問候,季心語的眼淚便不能克制地掉了下來。

  這讓坐著的其他三人錯愕不已,紛紛遞面紙、拍肩膀,好不容易等到她稍微平靜下來,她們才開口詢問。

  「你說什麼?你說齊霈文每天晚上都在外面過夜?」聽完她的哭訴,趙菁菁首先發飆。

  「也不是每天……」季心語低頭囁嚅道。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你知不知道他都到哪裡去了,還有跟誰在一起?」放下手中的卡布奇諾,坐在沙發一角的謝嘉儀也加入這場批鬥齊霈文的戰場。

  「我不知道。」說到這個,季心語不禁沮喪一歎,她根本不敢打電話給齊霈文,因為她害怕他會和她提到「那件事」。

  「你不知道?」個性衝動的趙菁菁驚訝地跳起來,「你這樣還算是人家的老婆嗎?」

  「我……」季心語整個臉都快垂到胸口了。

  邱筱琳輕輕拉了趙菁菁一下,提醒她這裡是公眾場合,請她注意一下形象。

  知道自己反應有點誇張,又看到其他桌的客人向她們投以好奇的眼光,趙菁菁這才稍稍收斂,抿著嘴靜靜坐下。

  「我問你,你們之間協不協調?」邱筱琳向她嬌媚地眨眨眼,提示她。

  她知道有些夫妻會因為那件事不能配合,結果造成分裂隔閡。她會這麼問,是因為個性溫柔的季心語應該不會和齊霈文鬧意見,而從齊霈文迫不及待地把季心語娶回家這件事看來,應該也沒有心力可以注意到別的地方去,所以只有這點最有可能。

  「什麼東西?」季心語一臉霧茫茫,摸不著頭緒。

  這下子連邱筱琳也受不了她的遲鈍了,她美眸微瞠,「我說的不是什麼東西,我是問你和齊霈文從結婚到現在,做愛感覺協不協調?」

  突然氣氛一片寂靜,大家都不敢出聲。

  不過趙菁菁和謝嘉儀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陣之後,立刻笑得前仆後仰,因為她們不敢相信一向以形象為重的邱筱琳,竟會出說出這麼勁的話來!

  事件主角——季心語則尷尬的要死,害羞的她早已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了。

  「我不知道,因為我們從頭到尾也只有那麼一次……」她訥訥地說。

  「嗄?才一次!」趙菁菁首先發出哀嚎。

  「其實也不算啦,因為那一次也沒有做完。」季心語趕緊澄清。

  說完的結果是讓那三位更加瞠目結舌,三人的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一樣。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們……」首先挑起這話題的邱波琳懷疑地看著她。

  「為什麼會這樣?該不會是他不行吧?」

  趙菁菁露骨的話,讓季心語臉更紅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等不到答案的趙菁菁,逕自下了結論。「真的是這樣?唉,想不到齊霈文也只是重看不重用!唉……」她投給季心語一個「你的人生是黑白」的憐憫眼神。

  「不是!」季心語覺得自己有必要為齊霈文澄清,還他一個清白。不過要她談論這事,還是很尷尬。「我想應該……不是吧!」

  「那為什麼會這樣?你是他老婆耶,哪有人可以忍著不去抱自己老婆的,而且你還這麼溫柔漂亮!」邱筱琳也想不通。

  「他該不會是在外面養情婦吧?」專門替人辦理離婚手續的謝嘉儀本能地朝這個角度猜想。

  「情婦……會嗎?」

  季心語根本不敢確定,因為她連他的朋友有誰、是做什麼的都不清楚了,有沒有情婦這種事,就更別提了。

  不過他有情婦嗎?會嗎?

  她不知道,不過一想到這問題,就讓她胸口緊得喘不過氣來,好難受、好難受……

  「依我看百分之百就是。不然你說,像他這樣年輕氣盛、精力充沛的男人,不找人發洩一下怎會『凍也條』?」

  趙菁菁說得一副她親眼所見的表情。其實她會知道這些內幕,都拜她身為專刊記者到處聽來的八卦所賜,至於事實如何,因為她不是女主角,所以她也不清楚。不過以她多年的「專業素質」判斷,十之八九是跑不掉的。

  「是這樣嗎?可是他曾經對我說過他愛我的啊!」季心語不是不相信她的話,只是她實在很難想像齊霈文會騙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們只相處短短的時間,但她就是相信齊霈文。

  聽完她的話,趙菁菁還沒表示昏倒之前,邱筱琳馬上噴出口中的拿鐵,幸虧坐在她對面的謝嘉儀敏捷地閃身,才免去被噴得髒兮兮的慘況。

  接過趙菁菁遞來的面紙,邱筱琳嬌媚地擦去嘴邊殘留的咖啡演印,然後再狠狠地給了季心語一個大白眼,惱怨她害自己完全失了高貴形象。

  她可是上流圈裡公認的最佳情婦,今天居然因為她而壞了形象。

  「拜託啊——小姐,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名言?」她沒好氣地問。

  「什麼名言?」季心語認真地問。

  「如果男人的話可以信,那母豬就會爬上樹。」趙菁菁、邱筱琳、謝嘉儀三人異口同聲地告訴她。季心語一頭霧水,納悶地看著三位好友。什麼跟什麼啊,她和齊霈文的問題,關母豬會不會爬樹什麼事啊?

  「我!」她想問個清楚,否則這個問題擱在心裡是會很難過的。

  不過熱情率直的趙繭喜馬上挺身而出,她率性地拍拍季心語的肩膀。

  「沒關係,心語,不用怕,我們姐妹給你靠,保證挺你到底。」

  「喔……那我該怎麼做?」說了這麼多,季心語還是不懂她們討論出什麼結果來。

  「不錯!已經開始有危機意識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吧!」趙菁菁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氣模樣,然後向其他兩位好友擠眉弄眼!要求她們也跟著配合。

  收到命令,邱筱琳也跟著附和。「嗯,你不用太擔心,反正有我們出馬,保證一切搞定!」

  季心語聽得霧煞煞,只是在看到連冷靜、沉穩的謝嘉儀都點頭後,她只好吞下所有問題,接受她們的安排。

  ***

  谷傲揚見到宋以恩的笑臉,胸前緊憋著的一口氣這時才敢吐了出來。

  身為齊霈文的貼身護衛,他太清楚這十天來主子是為了誰不回家、為了什麼事煩心,卻礙於主僕關係而無法說些什麼,只好趕緊打電話央請宋以恩來,如今也只有他能讓主子撤下心防,好好地談一談了。

  宋以恩,也是上流階級裡響叮噹的一號人物,撇開他俊秀的外貌、修長的體格、玉樹臨風的氣質不說,光是他宋氏醫院的院長頭銜,就足以讓所有名門淑女倒貼在他身上。

  但是像他這樣名氣顯赫、被劃分為正派那一方的人,怎麼會和黑道頭頭齊霈文有所關聯?

  其實只因為他們各自的媽從中牽了線,原本兩人是手帕交,只是一個做了醫生娘,一個成了黑幫夫人,礙於世俗眼光,兩人只好將這層關係秘密化,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們彼此相識。

  不過兩家人似乎默契十足,一起將獨生子千里迢迢地送到美國去唸書,他們成了室友,而且還維持了十年之久。

  這十年來,他們從彼此看不順眼到成為最要好的朋友,但為了保護對方,兩人決定學習當年母親的作法,在人前,他們是兩條永無交集的平行線,但私底下,他們永遠關心著對方,支持著彼此。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怪怪的喲!」嘴裡銜著一根煙,宋以恩大搖大擺地走進焰龍門大廳。看見好友難得一見的陰鬱表情,不但不替他煩惱,還有點幸災樂禍。

  別怪他趁機落井下石,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接到谷傲揚的電話,自己馬上拋下身邊的漂亮美眉不管,還擔心他的情況,沒命似的衝過來。

  結果這個大少爺卻不領情,只自顧自地猛抽煙,根本懶得瞧他一眼。這叫他怎麼忍得下這口鳥氣!

  「聽說你已經十天沒有回家了,怎麼?結婚的滋味不如你想像的那樣嗎?」他對著齊霈文擠眉弄眼的,笑得很開心。

  「宋以恩!」齊霈文陰鷙地瞪了他一眼,從齒縫中迸出他的名字。

  宋以恩仍然不怕死,繼續往他的怒火上猛添油,「喔喔,似乎有人慾求不滿,慾火轉為怒火——」

  「你再說一句,我就揍的你滿地找牙。」齊霈文氣得額上青筋都浮起來了。

  但即使這樣,宋以恩還是嘻皮笑臉的,因為他非常清楚齊霈文絕不會動手,無論他多生氣。

  「不成不成,我得趕緊落跑。Bye-Bye!」他瀟灑揮手,作勢要離開。

  「喂!」齊霈文無奈地喊住他。

  其實宋以恩也不是真的要走,他只是故意要讓他打開話匣子,宣洩出心裡的煩悶。

  「唉,大少爺,你也別這樣,一通電話就叫我大老遠地趕來,害我還以為有什麼急事,結果我人來了,你卻怪異地坐在那裡,不發一語,你這樣叫我怎麼幫你?」最後更是哀怨地看著他。「說吧,你和小嫂子怎麼了?」

  齊霈文沉靜了好半天,終於打破心防,娓娓的向他說起自己和季心語之間的問題。只是當他說完,宋以恩卻是一陣大笑,還不停地擦著眼淚,看得他更氣卻又無可奈何。

  「我都已快煩死了,你還笑得出來?」對於自己交到這樣一個損友,他只能大歎無奈。

  宋以恩強忍住滿腔笑意,替他做下結論。「我就說吧,果真是慾求不滿。」說完,還忍不住仰頭狂笑。

  「你!」齊霈文對他簡直恨得牙癢癢的,真想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對不起、對不起。」看到他的眼神,宋以恩趕緊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分析給他聽。「你也別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也許她只是太害羞了,一時無法接受這種親密的動作。」

  「我是她丈夫,她不能接受我的碰觸,她要接受誰的!?」

  齊霈文只要一想到季心語在別的男人身下嬌啼吟哦,理智神經「啪」地一聲瞬間斷掉。他發誓,如果讓他發現真有這麼一個男人,他非將那人碎屍萬段不可!

  「嘿,別發火。」宋以恩突然覺得,面對一個吃醋的丈夫是最可怕的事。

  「我知道你是她的丈夫,但你可別忘了你們算是閃電結婚,在那之前你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而且結婚前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讓她認識你;再說結婚後你就忙著焰龍門的事務,她哪裡有機會認識你?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聽他這麼一說,齊霈文的心情才稍稍和緩下來。

  「我也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我試著和她相處,讓她慢慢地接受我,而那時候我們的確相處的很愉快、很快樂,但是只要一到那時候,情況就不對了,她害怕地抗拒我,好像我隨時隨地會強暴她似的!該死!」

  「我想這可能與她的家庭環境有關,她爸爸過度的保護,導致她身邊都是女性同伴較多,反而對男人的認識很少,甚至幾近於零的地步,所以才會對你這麼排斥。」宋以恩想到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那我該怎麼辦?」總不能將矛頭指向他的岳父大人吧!

  「和她談一場戀愛!」宋以恩丟出一顆原子彈,爆炸性十足。

  齊霈文卻對這個提議嗤之以鼻,「談戀愛!」這個宋以恩根本是浪漫過了頭,他和季心語都已經結婚了,還談戀愛!?有沒有搞錯?

  「是的,就是談戀愛,聽我的準沒錯!」以他多年來在女人堆中打滾的經驗,十之八九的女人總是喜歡浪漫、戀愛的感覺,即使已經為人妻了也是一樣。

  他不加掩飾地打了一個大呵欠,「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一早還有個醫務會議要開呢。」

  「謝謝你,以恩。」齊霈文輕笑地給了他一個擁抱,感激他趕來。

  宋以恩也用力地回抱他,這是男人之間的友誼表現。一會兒他又回復頑皮本性,嘻嘻哈哈的。「別肉麻了,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我可不想成為同志覬覦的對象!」他故意皺著眉,狐疑地看著他,意有所指。「還是你的性向其實是——」

  齊霈文笑著送他一拳,「快滾吧你!」

  「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拉著你不放的。」宋以恩咧著嘴,帥氣地走到門邊。跨出門之前,他停下來給了最後一聲叮嚀,「兄弟,別忘了我給你的建議!」

  「我知道。」齊霈文重拾信心地對他表示。

  待宋以恩的身影消失後,齊霈文隨即收拾桌上文件,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衝回家,去和他可愛的小妻子談一場戀愛了!

  「幫主。」谷傲揚低沉的嗓音並不能影響他輕快的哼唱,他的手仍不停地收拾東西,直到他發現谷傲揚的身影仍繼續站在原地,似乎有什麼事要對他說。

  「什麼事?」興奮的心瞬間變得冷靜,輕快的哼曲也停了下來,齊霈文嚴肅地問他。

  谷傲揚遲疑了一會兒,他很高興幫主和幫主夫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轉機,但在這時候卻發生了這事,他該怎麼做?幾經考量後,他還是決定以齊門為重。

  「剛才熾龍門傳消息過來,有名弟兄遭人暗殺,懷疑是程燦晃和他手下所為。不知幫主的指示?」

  熾龍門是齊家在高雄規模最大的分堂,當初天蠍幫被齊門剷除之後,程燦晃的行蹤一直成謎,想不到他是逃到高雄去了!

  「這……」齊霈文有點意外,不過他無法忘掉自己身為一幫之主的職責,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他還是得以大局為重。「我們馬上趕到高雄。」

  「需要通知夫人嗎?」谷傲揚提醒齊霈文。

  他沉思一秒鐘後馬上決定,「不用了,我們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說了,也只是讓她擔心。」他不希望黑道之間的醜陋污染了她純潔的心,更不想去追究她到底會不會擔心他。反正等到他回來後,一切事情就會有所好轉。

  只是齊霈文不知道,這一趟高雄之行,竟花了他整整七天的時間。

  ***

  自從上次見面後,她們四人在一星期後,又約在同一間咖啡店見面。靠著趙菁菁這段日子的秘密跟監追蹤,她們得到了一個令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結果。

  她們排除齊霈文有情婦的可能性,因為他這幾個夜晚除了焰龍門、熾龍門這兩個地方外,就沒有到別的地方、也沒有和其他女人見面,他只是到公司去。

  但最可疑的是——宋以恩和他在一起,而且一待就是一兩個鐘頭。不但如此,趙菁菁還拍到他們親密擁抱的可疑照片。

  聽完趙菁菁得到的消息,她們不得不做出結論,那就是齊霈文是個Gay!

  「怎、怎麼會這樣?」

  季心語錯愕地看著趙菁菁,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會是、會是個Gay!因為如果真是如此,他怎麼會對她有「性趣」?

  還是……還是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因為她的不合作,讓他變成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同性戀者!她越想越覺得恐怖,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菁菁,你是不是跟錯人了?還是……」她拚命地找理由,但腦袋裡卻一片空白。

  「心語,你不要難過了,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你的錯。」三人看她這麼悲傷,也只能給予同情的安慰了。

  不,是她,是她害的!季心語無助地抱著頭,狂亂地在心底痛喊。

  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明白自己愛上了齊霈文。這種情感不知何時開始,也許是婚禮上的那一眼,她就已經被他吸引了吧!

  原來他們對彼此都是一見鍾情。不過這一切已經太遲了,他已經不再愛她,甚至還愛上了一個她無法相提並論的男人!

  老天,她該怎麼辦?

  四個人都為她的遭遇感到愁雲慘霧、烏雲罩頂,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相當安靜。

  突然,趙菁菁重重捶了桌面一下,「不行,我們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棄!」她一向就不是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人,雖然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但也不容許她不開戰就宣告投降。

  這一拳似乎擊出了她們的信心,邱筱琳也跟著附和,「對,至少我們也要努力一下,否則豈不是太看輕自己了!」

  「可是……」季心語沒她們樂觀,因為當事人是她,所以她最瞭解箇中滋味。

  謝嘉儀也跟著給她信心,伸出溫暖的手握住她。「心語,她們說的對,我們不能不試就放棄,你更要有這樣的鬥志,知道嗎?」

  「你們要怎麼做?」事到如今,季心語也只能背水一戰了。

  邱筱琳信心滿滿地向她拍胸脯、掛保證。「放心,我們會盡全力幫你,讓你成為全世界最性感的女人,這樣你老公的目光一定會回到你身上,不會再移開。」

  看到她們嘴邊顯而易見的邪惡笑容,季心語突然背脊一涼,頭皮發麻起來——

  性感?有沒有搞錯啊?這名詞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

  在咖啡店裡季心語不明白她們要怎麼做,不過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卻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一出咖啡店門口,她們就拉著她直奔邱筱琳的辦公室,沿途每個見到她們急迫模樣的人,都嚇得紛紛閃避,就怕被這龍捲風掃到。

  「艾咪,馬上將我們公司這一季最性感、最火辣的內衣和睡衣統統拿給我。」邱筱琳按下通話鍵,輕聲細語地吩咐秘書。

  「哇,筱琳,看來今年你又替你老爸賺進不少鈔票!」趙菁菁吹了一聲口哨,調侃著好友。

  邱筱琳優雅地審視起自己纖細的長指,洋洋得意地睨了她一眼,「這還用說!」

  邱筱琳家裡是專門負責女性用品的傳銷公司,只要是和女人有關的一切,無論是瘦身、美容、儀態訓練,甚至整形手術,在這裡統統可以得到解答,而且還是相當滿意的答案。

  而邱筱琳本人則是負責「女性內在美」這部分,她獨特的眼光是公司賺錢的一大武器。

  三分鐘後,只見艾咪領著五個女性員工走進來,每個人手上都捧著各式各樣的內衣和睡衣,訓練有素地一字排開。

  「放在那邊吧!」邱筱琳指了指沙發方向,要她們放下後離開,因為她知道季心語這只膽怯的小白兔,根本不敢在外人面前試穿,說不定連要她看一眼都會要了她的命!

  果然,不出她所料——

  「筱琳……」

  季心語羞紅了一張小臉,低著頭且不敢直視,彷彿眼前這些美麗的衣服會弄瞎她的眼!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她每次買內衣都是來匆匆去匆匆,宛如一陣風,連賣內衣給她的小姐長得是圓還是扁,她也不知道;更別說是這些性感睡衣了,她連看都不敢看。

  「唉呀,這件睡衣實在太美了!嗯,這件也不錯!啊,這件更美!」趙菁菁興奮地東挑挑、西撿撿,不時發出驚喜的歡呼。

  別看趙菁菁個性大剌剌的,平時T恤、牛仔褲就可以打發,但她終究也是個女寶寶,看到漂亮的衣服也是會心動、喜歡的。

  突然,她眼尖地挑出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絲質睡衣,當場就在季心語身上比畫起來。「這件很適合你耶,心語。」

  「這、這會不會太暴露了?」

  季心語雙眼睜得大大的,她清楚自己很容易大驚小怪,但盯著那薄薄的一片布料,她開始懷疑怎麼會有人敢穿這些衣服?她越來越不相信邱筱琳的公司會因這些小玩意兒賺大錢了。

  「什麼暴露?這叫作性感。」

  邱筱琳對她的評語非常感冒,不悅地糾正她的措辭。嗯,想不到趙菁菁的眼光還真不錯,這一件可是她們外銷歐洲最熱門的產品!

  「去試穿看看,讓我們驚艷一下。」她推著季心語往她辦公室附設的小套房去。

  「我……這……」季心語很懷疑自己哪來的勇氣去穿上這麼「恐怖」的睡衣!

  「別我啊你啊、這個那個的了,趕快去換上就是。」看她拖拖拉拉、畏首畏尾的,一進來就不太講話的謝嘉儀也開口了。

  過了好半晌,季心語才扭扭捏捏地從套房走出來,而且她還用一條大毛巾包裹得密不通風。

  看到這情形,趙菁菁、邱筱琳簡直就要昏倒了,連謝嘉儀也無奈地仰起頭,直歎氣。

  「你們不要這樣嘛……」季心語聲如蚊蚋地求饒。

  沒辦法,換上那件清涼的睡衣就已經用盡她全部的勇氣了,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勇氣可以光明正大地給她們看。

  「我的大小姐,又不是要你全身脫光光,幹什麼不敢讓我們看!而且你有的我們也有,說不定還比你的好看咧!」趙菁菁不敢領教地翻了翻白眼。

  「我知道,可是!啊——」季心語突地一聲尖叫,因為趙菁菁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扯下了她的浴巾。

  「哇!心語,看不出你這麼『有料』耶!」趙菁菁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胸前那兩團豐滿讚歎道。

  「你別這樣啦!」

  雖然同樣身為女人,但季心語仍會不好意思。她的右手努力遮住自己清涼的胸前,左手則急著要搶回趙菁菁手裡的浴巾。

  趙菁菁左閃右躲,嘴巴還忙著調侃她,存心就是要捉弄她。

  「哎喲,不要害羞嘛,別忘了你這身裝扮還要穿給齊霈文看呢!」說著,她笑得更曖昧了。「你老公要是見到你這性感的模樣,保證他大噴鼻血到不行!」

  即使不照鏡子,季心語也可以知道,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透了。

  「菁菁……」季心語又羞又氣地瞪著她,卻也無可奈何,只想趕緊躲到套房裡,換下這身令她窘迫的裝扮。

  「站住!」

  她的小腳才踏出一步,觀察她許久的謝嘉儀早已洞悉她的想法,出聲喝上她。

  謝嘉儀站起來將她拉到穿衣鏡前,抬起她的臉,從鏡子裡看著她的眼說:「菁菁說的對,你這麼害羞是不可以的,除非你不要挽回你丈夫的心!」

  「我……」

  被她這一提醒,季心語才想起現在的情況已不容許自己退縮。但看看自己,除了皮膚白一點、上圍豐滿點之外,就沒有什麼優點了。她根本沒有信心!

  這時候邱筱琳也靠過來了,「如果你是在擔心你的身材的話,那大可放心。」真不愧是吃這碗飯的,她非常瞭解女人的心態,當然也十分清楚此時季心語的憂慮。

  她按住她的肩膀,要她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輕聲地告訴她:「你瞧,鏡子裡的你宛如維納斯再世,簡直就是性感的化身。」

  不知是她輕柔的嗓音安撫了她慌亂的心,或是她鼓勵讚美的話讓她產生信心,總之季心語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逐漸相信起自己是有魅力的了。

  「對、對!筱琳說的對,你也許不相信我,但你一定要相信筱琳的專業。」趙菁菁也跳出來增加她的信心。

  「就這樣說定了,今晚你就這樣出現在你老公面前,知道嗎?」行事作風一向不拖泥帶水的謝嘉儀,此時也展現出她的魄力,利落地替她作了決定。

  「這……是。」就算季心語心裡還存有猶疑,在她們三人嚴厲的眼神逼迫之下,她也只好乖乖點頭答應了。

  「這樣還不夠,接下來,我還要傳授你幾招『馭夫術』才行。」邱筱琳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說得讓其他三人覺得好笑。

  要不是她們和她做了多年的朋友,早就瞭解她的個性和家庭背景,說不定還會誤認為她有過多少男人!其實她會知道這些,都只是從那些幫她公司走秀的模特兒那兒聽來的罷了,她根本也還是個小處女!

  「對啊,我也可以提供一些我搜集來的資訊。」趙菁菁熱心地說。

  「啊?」聽到趙菁菁也要跟著攪和,這下子季心語真的要暈倒了……

  ***

  「喂,齊霈文。」

  聽到話機那頭傳出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令季心語的心咚地一跳,手機也差點掉下去。

  「喂——」她細細地發出聲音,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見她這麼懦弱,趙菁菁翻了個白眼,用手肘推推她,示意她大聲點。

  果真,電話那頭傳來齊霈文焦急的聲音。「心語?是你嗎?心語?發生什麼事了?你快說話呀!」隔著無形的空間,她無法看見齊霈文有如熱鍋上螞蟻的焦亂神情,但一連串的問題清楚地表達出他此刻內心的感受。

  你還是關心我的嗎?季心語很想這樣問。但思緒幾經轉折,她還是沒問出口,改以另一個問題回答。

  「不是,我——我只是打電話來問,你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飯?」

  聽到她嬌柔的聲音,齊霈文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她的提議卻讓他皺起了眉頭。

  難道老天爺就這麼捉弄人?他正想著要打電話給她向她道歉,結果她就打來了,而且還破天荒地邀請他回家吃飯,結果自己居然搞砸了,唉,真該死!

  他好抱歉地說明原因。「真不巧,我晚上有個重要的應酬。」齊霈文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答應關老闆的邀約。

  「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聽到他這麼說,季心語的心瞬間涼了一大截。

  雖然嘴巴是不在乎的口吻,但天知道她心裡非常懊惱;不得已,只好掛上電話,不願意多想這個理由是真是假。

  「心語,等一等!」

  在她灰心的即將掛上手機之際,齊霈文的聲音又再度出現。

  「霈文?」一陣驚喜攫住季心語的心,她趕緊拿起手機貼近耳朵,重新聽取他要說什麼。

  「那個應酬我會派傲揚代替我出席,今晚我會回去的。」齊霈文不加思索地給了她承諾,他緊皺的眉心頓時豁然開朗。

  「真的?」季心語驚喜地問。

  而她喜悅的聲音讓齊霈文確定自己的這項決定是正確的。

  「你……」遲疑了半天,齊霈文仍然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來。「你準備什麼驚喜要給我嗎?」

  他可以這麼希望嗎?她主動約吃晚餐,這代表什麼?齊霈文不知道該怎麼想。

  「霈文,你說什麼?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沒聽清楚你剛才說的話,可以再說一遍嗎?」季心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手機另一端響起。真糟糕,她居然忘了充電。

  「沒什麼,我只是說我會回去吃晚飯。」算了,回家就可以知道一切了,他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嗯,那我在家裡等你,我要掛斷。」

  季心語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讓在一旁探聽情況的其他三人幾乎瀕臨想吐的邊緣。嗯,真是太噁心了!

  「怎樣?他怎麼說?」趙菁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

  季心語微笑地看著她們,「他答應要回來吃晚飯。」

  「太好了!你已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邱筱琳替她高興地高聲歡呼。「接下來就輪到你登場!」

  是啊,接下來就是好戲登場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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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0:01
  第四章

  時間還不到六點,齊霈文已經等不及地回到嵐園,一進門,整屋子的冷清與寂靜讓他覺得納悶,人都到哪裡去了?

  正當他思考著這個問題時,一個娉婷美麗的身影緩緩地走下樓梯。

  「心語?」他不敢置信地低呼。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人是季心語?他那害羞的小妻子?

  齊霈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曼妙胴體,滑如凝脂的雪膚、渾圓堅挺的雙峰、盈盈一握的纖腰、修長勻稱的雙腿,她身上罩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睡衣,純真與性感,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同時出現在她身上,而且感覺是出奇地和諧。他好想盡情撫摸她柔滑的肌膚……

  她,是故意要來誘惑他的嗎?

  齊霈文不相信她的小腦袋有能力、也有膽量想出這個念頭,不過不管她請教了哪位高人指點,他真的很高興看到她這身打扮。

  經過邱筱琳一下午的密集訓練之後,季心語已經瞭解他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代表何種涵義。

  雖然她還是會害羞,但這次體內卻多了一些莫名的騷動,不僅心跳加速、口乾舌燥、渾身發燙,雙手更因緊張而汗濕,不過她不會再退縮了。

  她潤了潤乾燥的唇瓣,怯怯地綻放一個微笑,「我想你肚子大概餓了,我們先吃晚餐吧!」

  不等齊霈文回答,她主動拉著他的手往餐廳走去。

  「這都是你親手做的?」看見桌上的三菜一湯,齊霜文再度感到驚奇。那些菜雖然算不上佳餚珍饗,但那全都是他最愛吃的,她是什麼時候學的?

  季心語點點頭,拉著他坐到位子上,「嗯。你嘗嘗看,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能笑我!因為我只學了幾個小時。」對於自己臨時抱佛腳的舉動,她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會把它吃光光。」說著,他立刻以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夾起一塊蔥爆牛肉入口,慢慢地咀嚼著。

  「怎麼樣?好不好吃?」季心語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急著想知道答案。

  「想不到我娶到了一位廚師。」齊霈文拐彎抹角的稱讚她,手上夾菜的動作更是不曾間斷。

  「真的?你喜歡?」看著他一口接一口的吃著,季心語終於開心地笑了。

  「嗯。」看到她笑,齊霈文也跟著笑了,不過他卻敏銳地瞥見了一些異樣。他陡地抓住她的小手,心疼地看著那十根小指頭上密密麻麻的OK繃。

  「你的手割到了?」他的臉色倏地變差,口氣也跟著冷硬起來。

  季心語以為他是在氣自己的不小心,急忙想抽回手,但他緊抓住不放,她只好放棄,低聲地向他解釋:「都怪我太粗心、太不注意了,所以才會……」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齊霈文不讓她有機會下去。

  他衝動地一把將她攬向自己,緊緊地抱著她,全身顫抖。他心裡實在有太多說不出的感動、心疼,與自責。

  「霈文?」看不到他的表情,季心語擔憂地喊著他。

  微微拉開她的身體,齊霈文定定地注視著她,「我很喜歡吃你做的菜,但是,我不要你再這麼辛苦了,更不喜歡看到你受傷的樣子。」

  「我不覺得累呀!而且這只是一些小傷,不礙事的。」

  一股暖流流過心裡,季心語這才明白他是在關心自己,但她真的很喜歡做菜給他吃,因為看到他大口大口吃著自己煮出來的菜,那種感覺對她而言,就是人世間莫大的幸福了!

  「不行!」齊霈文霸道地堅決反對。「難道你不知道看到你這樣,我會有多心疼嗎?」

  心疼?她耳朵有沒沒有聽錯?他真的這麼說?狂喜瞬間席捲了季心語,但縱使如此,她還是試著想說服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煮東西……」

  以前她從沒接觸過這些東西,沒想到才做一次,她就做出興趣來了。

  「這……」看著她祈求的小臉,再想到她剛才臉上煥發的光彩,齊霈文遲疑了。

  見他有所動搖,季心語繼續勸說:「我保證以後一定會特別小心,盡量不會讓自己受傷,好不好嘛!」拉住他的長手前後擺動搖晃,發動功攻勢。

  以往她只要用這一招對付她父親,他馬上投降,希望齊霈文也像她爸爸那麼好說話。

  這一招果然見效,齊霈文已經鬆動的反對意志一點一點地被她搖掉了,最後他點頭答應了,不過還附上但書。

  「你真的要小心,如果讓我再發現你受傷的痕跡,我就收回這項決定。」

  「嗯。」季心語甜甜地笑了。

  晚餐時光就在兩人的歡樂笑聲中慢慢溜走,只是齊霈文越吃越痛苦,並不是因為菜難吃,而是他越來越無法忽略身旁的季心語。

  她銀鈴般的笑聲,嬌媚紅嫣的臉龐,再加上那一襲讓他噴血的性感穿著,在在刺激著他下腹的慾望,使之高亢、昂揚,他壓抑的好痛苦……

  今天,她變了,不是外貌上的改變,而是心態上的轉變。以前她從來不敢穿這樣的睡衣,更不用說和他這樣親密地聊天說話了。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

  「怎麼讓你做這些事,傭人們都到哪裡去了?」按住她開始收拾碗碟的小手,齊霈文不悅。這些傭人是不是賺錢太多了,那好,明天就讓他們回家吃自己。

  輕瞥他一眼,季心語就知道他又生氣了。哎,他怎麼那麼容易生氣?

  「生氣容易老喔!你別怪他們,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他們回去的。」她可不希望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明白她的善良,齊霈文也不追究了。「那就別收了,等明天再讓傭人收拾吧。」

  「既然這樣,我想上床睡覺了。」季心語臉紅心跳地低下頭細聲說,還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聞言,齊霈文又是一陣緊張。「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寢,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不是,呃……我只是比較累,想早一點上床休息。」她特地在「上床」這兩字加重語氣,就怕他聽不出來。

  「好,那你上樓去吧。」齊霈文也想和她一起躺到柔軟的大床上耳鬢廝磨一番,但只要想起之前她驚嚇恐懼的模樣,他寧願獨自忍受慾望的煎熬,也不願讓她討厭他。

  季心語聽了差點氣炸,這個大木頭!

  「那你呢?」

  「我?」齊霈文指著自己,不解她的怒氣從何而來,但他還是照實回答。「我回焰龍門去,還有一堆幫務等著我處理。」

  「你又要出去?」季心語大叫。

  齊霈文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她是怎麼了?瞧她這樣,難道有人恐嚇她、威脅她?而自己居然毫無察覺,他真該死!

  「怎麼回事?」他焦急萬分地問。

  「難道我的魅力就不如『他』?你真的不愛我了?」她傷心地流下淚來。

  季心語的回答讓他萬丈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說到哪裡去了?根本沒有其他女人!」齊霈文一聲輕笑,不懂她為什麼會突然懷疑他有別的女人。

  原來齊霈文把她話中的「他」誤聽成女性的「她」,所以他才會這麼解釋。

  天曉得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女人,他眼裡、心裡全是她的倩影。不然現在他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聽到他的解釋,季心語眼淚流得更急了。她啜泣著指控,「對,沒有女人,因為那是和你一樣的性別——男人!」

  「我真是被你搞混了……」他們現在是在雞同鴨講嗎?否則他怎麼越聽越糊塗,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見他死不承認,季心語痛心地吼出那個名字。「宋以恩,你喜歡的男人!」

  「以恩?」齊霈文不明白事情怎會扯上他,等他將前後連貫一下,終於想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說我喜歡上他?老天!」齊霈文真是哭笑不得,也只有她才想得出這荒謬的想法,真是敗給她了!

  「嗚嗚……」她仍是埋頭大哭,眼淚就像沒關上的水龍頭,停不了。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齊霈文就算想笑也笑不出來,不過另一種想法卻在這時打進他的腦海裡,讓他心跳開始加快,他可以這樣想嗎?齊霈文決定找出事實真相。

  「心語,你為什麼要哭?」齊霈文抬起她的臉,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淚,溫柔有耐心,一步一步地引導她說出真心話。

  淚水是暫時停住了,但她還是止不住哽咽的情況。她抽抽噎喳地說:「我……我不要你那樣子……」

  「怎樣子?你不要我愛男人?」他滿意地看到她點頭。接著他又問:「那如果我去找別的女人呢?你也願意?」

  他明白她不能接受他愛男人,但如果是女人呢?她會不會覺得高興,甚至覺得鬆了一口氣?

  「不……不是,我都不要!」季心語晃頭如搖扇,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分享齊霈文的人,以及他的心。

  「為什麼?」齊霈文屏著氣,期待她的回答。

  季心語輕咬著下唇,決定豁出去了。她第一次大膽地迎視他的雙眼,說出心裡隱藏已久的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也要你愛我。」

  「老天,我終於等到你這句話了。」齊霈文感動地抱起她,難掩激動地不停轉圈。

  「啊——霈文!我的頭要昏了,快放我下來!」季心語不停尖叫著。

  齊霈文放下她,不等她站穩,灼熱雙唇精準地攫住她喘息半張的柔軟紅唇,靈活如蛇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溜進她的口中,勾引出她更多、更甜美的津液,並誘惑著她和他共創歡愉快感。

  「唔——」面對他猛烈的掠奪,季心語只能發出急促的呻吟,全身虛軟無力地癱在他懷裡。她環住他的脖子,頭向後仰,讓他的唇更方便在她身上挑起火焰。

  「我美麗的心語。」他無限溫柔地說道。

  他輕柔地吻她,從她瀲灩紅唇開始往下到她白皙敏感的頸子、胸前的滑嫩豐挺……

  彷彿經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兩人均在彼此的懷抱中顫抖,沒有人有能力開口。空氣裡瀰漫著歡愛的氣味,久久不散。

  季心語輕輕打個呵欠,嬌懶地窩進他懷裡,沒想到初經人事竟會如此耗體力,卻也甜蜜激情。

  「累了?」齊霈文靠在她耳邊輕笑,粗喘的氣息拂過她耳畔,同時不停地親吻著她的臉、頸項、肩膀,雙手來回輕撫著她的長髮,眼底的溫柔簡直可以搖出水來。

  「嗯。」她又打了一個更大的呵欠,眼皮重的快睜不開了。

  「那就睡吧,我會守在你身邊的。」齊霈文低喃著安撫的話,讓她安心的進入夢鄉。他雙眸癡迷地凝視著她令人迷醉的面容,捨不得移開。

  「永遠愛你,我的心語。」齊霈文用吻來封印他的誓言。

  睡夢中的季心語似乎聽見他的愛語,嘴角揚起淡淡笑容,美麗而幸福……

  ***

  這天下午,正當季心語優閒地躺在影音室裡躺著觀看影碟時,房門不聲不響地打開,她被人從背後轉過她的身體,然後一隻強壯的手臂環住她的纖腰,接著以一記熱情的長吻來釋放所有柔情。季心語先是緊繃,在聞到熟悉的氣息之後才緩緩放鬆,然後全神投入這個熱吻中。

  好不容易,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對方的唇,但彼此的身體仍是緊密貼合。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季心語一雙小手扯著他西裝上的鈕扣,低頭羞怯地問。即使兩人已歡愛過好幾次了,但她還是會感到害羞。

  她臉上殘留熱吻後的紅暈,以及嬌羞的模樣在在挑起他的愛憐,低下頭,他用力地啄了她嘴唇一下,然後鐵臂一攬,輕鬆地將她攔腰抱起,修長的雙腳迅速地往門外移動。

  「霈文!」被抱住的季心語用手環住他的頸項,並不是害怕自己會掉下去,因為她知道齊霈文一定會保護她,只是不明白他這突如的舉動有什麼含義。

  面對她疑惑的眼神,齊霈文只回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移動的腳步仍不見停緩。他們穿過中庭、長廊、起居室、客廳,其中還有一些掩著嘴偷笑的傭人。來到門口,那兒已經停了一輛黑色跑車在等著他們。

  齊霈文將她安穩地放到駕駛旁的座位,然後關上車門,三步並兩步地坐上駕駛座,隨即車子快速地飛馳出去。

  「霈文,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看著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季心語有點擔心。

  「等一下你就會知道了。」

  齊霈文給了她一個曖昧的答案,轉過頭來看見她一臉擔心,不禁輕笑。

  「放心,我絕對捨不得把你給賣了,我只是——」他突然停住,不打算繼續說下去。這是要給她的一個大驚喜,他不能說溜了嘴。

  「只是什麼?」季心語眼裡充滿一堆問號。

  「不能說,反正你一定會喜歡的。」丟下一團迷霧,齊霈文繼續專心開他的車。

  見他如此神秘兮兮的樣子,季心語也只好作罷。

  隨著齊霈文熟練的技巧,車子飛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不一會兒,目的地就慢慢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機場!?」季心語瞪大眼睛,詫異地轉過頭看著他。

  齊霈文流利地將車駛進停車場後,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機票,笑而不答地遞給她,讓她自己看清楚。

  季心語疑惑地看著機票,不敢置信地低呼,「夏威夷!?」

  齊霈文笑著在她額頭印下寵溺的一吻,摟著她的肩膀直視她,「你不是一直想去夏威夷嗎?還是你現在不想去了?」

  他可不希望她的答案是後者,這樣他的苦心就全都白費了。

  「是……不是……我是說……」只見她先是點頭後是搖頭,忙的可以。最後她乾脆跳過回答,直接問他:「為什麼?」

  原本他還猜測當她知道這一切時,會高興地給他一吻,或者尖叫著大笑,或者……反正就不是像現在這樣,居然還問他為什麼!?

  「我們結婚時沒有去度蜜月,心裡對你很過意不去,這次旅行就算是補償,你喜歡嗎?」他眼底含笑問道。

  「霈文……」季心語喊了他的名字後,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她終於明白了,這星期他常忙的不能回來陪她吃晚餐,常常一早她還在睡夢中他就走了,雖然他每晚仍激烈地要她,但這樣冷淡的情況仍讓她不免東想西想的,甚至懷疑自己的魅力不再,讓他已經厭倦她了,為此她還偷偷哭泣過。

  結果真相竟是如此,面對齊霈文的細心和體貼,季心語感動地淚眼汪汪。

  「難道你不喜歡我這項安排?」看到她晶瑩的淚滴,齊霈文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掏出手帕,心疼地擦拭她的眼淚。

  「不是,我只是……好感動……」季心語接過手帕,大眼被淚水沖洗過更顯清澈明亮,「謝謝你,霈文。」

  「小傻瓜,謝什麼呢?」齊霈文愛憐地點點她的鼻尖,握著她的手,微笑地說:「現在,我們可以去辦理Checkin了嗎?」

  「嗯!」她用力地點頭,兩人笑著相偕前往機場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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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以往一到寒暑假,季正楠——季心語的父親一定會帶著女兒到國外旅行,不但可以享受家庭時光,更可以讓自己遠離塵囂、放鬆身心。所以季心語對台灣玩的地方不熟,但她卻是個小外國通。

  即使如此,她現在的心情仍是雀躍的,這並不只是因為要去的地方是她最喜歡的夏威夷,最重要的還是陪在她身邊的人是齊霈文——她最愛的人。她相信他們的蜜月旅行一定是充滿回憶、非常難忘的。

  依偎在齊霈文溫柔的懷裡,細數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季心語慢慢地闔上眼,安心地入眠——

  「需要飲料嗎?」

  空姐溫柔嬌媚的嗓音不時地傳入季心語耳中,她用手揉著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一位美麗的空姐微微彎腰向他們服務。

  哇,真是聲如其人,不但聲音好聽,人更是長得沒話說,漂亮極了!季心語在心裡讚歎。

  不過齊霈文可不像她這麼想,雖然心裡有萬般的厭煩,但他仍努力地掩飾,客氣地謝絕。

  「不用了,謝謝。」

  「那需要雜誌嗎?」那名空姐繼續有禮地詢問,並故意向他展示胸前的豐滿堅挺,露出一個暗示性的笑容。

  「不用了。」這一次他連謝謝也省下來了。對於這些自動送上門的女人,他只有一句話送給她們,那就是敬謝不敏,以前是這樣,現在有了季心語更是如此。

  弱水三千,他只求一瓢飲!

  不過那纏人的空姐還是不放棄,「那需要……」

  這下子齊霈文再也保持不了君子風度了!他拉下臉,一臉陰鷙地怒視著她,「我和我太太只需要安靜,謝謝。」

  自討沒趣的空姐只好摸摸鼻子,悻悻然地離開。

  「你好無禮喔!」突然一個聲音從他懷裡傳出,他低下頭,正好和她的眼眸對上。

  「你醒了?」他愉悅地說。原先的煩躁在看到她之後,頓時消失無蹤。

  季心語點點頭,再次為那個漂亮的空中小姐打抱不平。「你怎麼可以對人家那麼沒有禮貌?我覺得她的服務態度很好耶!」

  聽完她的話,齊霈文只差沒有直接昏倒,他沒好氣地瞪著她問,「你覺得她們對我的態度算是服務的表現嗎?」

  「不是嗎?」季心語還笨笨地問。

  聞言,齊霈文只能自歎倒霉,誰教他娶了一個神經這麼大條的女人當妻子。

  「唉,小笨蛋,你老公快被人吃了,你還不知道!」

  「吃了?」季心語瞠大雙眼,訝異地反問他。「你、你的意思是她們喜歡你!?」

  齊霈文理所當然地點頭,證明她的猜想完全正確。

  「不會吧!她們怎麼這麼大膽,居然在我面前就勾引起你來,難道她們不知道我是齊太太?」她哇哇大叫,不肯相信會有人這麼勇敢,要是換成她,鐵定打死也不可能!

  「她們知道,不過她們不在乎。」齊霈文愛寵地注視著她驚奇的表情,就只有他純潔的小妻子才會把每個人都當成好人。

  「哇,她們可真勇敢!」季心語為她們追求真愛的決心感到敬佩不已。

  聽清楚她語氣中的敬佩,齊霈文只能為她的純真拍案叫絕,但也替自己的處境掬一把同情淚。「我真懷疑你會吃醋嗎?」

  「我會啊,要不然我就不會……」突然發現自己差點將她和三個死黨一起計劃勾引他的事說溜了嘴,趕緊摀住小嘴。

  她這欲蓋彌彰的模樣,更挑起他強烈的好奇心。他瞇著眼看她,「嗯?」她有事瞞著他?

  季心語在心裡暗暗喊糟,要是讓他發現她也和那些女人一樣故意勾引了他,他會怎麼想?覺得她無恥,還是覺得她淫蕩,甚至討厭她?

  不過,不管他會怎樣想,她都不敢冒這個險告訴他真相。

  「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就不會這麼愛你了。」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蠱惑他,並用甜死人不償命的愛語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知道這一招用來對付他最有效了。

  果真,齊霈文被她的示愛弄得暈陶陶的,也對她說出刻骨銘心的誓言。「我也愛你。」說完,迅速攫住她微啟的小嘴,展開一段火辣辣的熱吻。

  「唔,霈文……有人在看……」羞怯的季心語還沒有這麼大膽的敢在眾人面前表演,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齊霈文寬闊的胸膛。

  「不要理他們,別人愛看就讓他們去看,同時也讓他們知道我們夫妻有多恩愛。」他粗嘎地低喃,火熱的雙唇已經轉移陣地,來到她耳邊,輕咬著她小巧的耳垂。

  「可是……」季心語壓抑住自己體內奔流的慾望,努力地勸退他。「霈文,求求你……」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因為她真的很怕羞。

  耳朵聽見她清晰可辨的哭聲,齊霈文幽幽歎口氣,停了下來。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齊霈文搖頭苦笑。

  「好吧!這次就先饒了你。」隨即他又露出壞壞的笑容,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語,「不過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季心語聞言,小臉立即紅霞滿佈,羞怯地躲進他的胸膛,不敢看他。

  而她這項舉動,更引起齊霈文開懷的大笑。

  ***

  一走出候機室,馬上就有人上前迎接,並體貼地替他們領取行李,完全不須他們費心。季心語睜大疑惑的雙眼,無聲地詢問齊霈文怎麼回事。齊霈文只是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拉著她坐上車子。

  車子駛過幾條街道,來到比較偏僻的海邊,停在一棟幽靜雅致的紅磚小屋前。

  「好可愛的小房子!」一看到這幢小屋,季心語眼睛立刻為之一亮。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為你買的度假小屋,你會喜歡嗎?」其實他不用多問,從她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答案。

  「喜歡,我當然喜歡!」聽到他的建議,她不加思索地點頭如搗蒜。

  突然她轉過頭來,臉上滿不敢相信的驚訝表情。「你說的是真的?」

  齊霈文眼底含笑地對她點頭,確定她的猜測。

  「哇——」季心語狂喜地尖叫,抱著他又親又吻的,完全忘了還有旁人在場。

  不過那些人似乎訓練有素,對於他們的摟摟抱抱完全視而不見,只是安靜而敏捷地將他們的行李提進屋裡去,然後在齊霈文的示意下,悄悄地離開。

  收到她欣喜的反應,齊霈文露出滿足的笑容,覺得再怎麼辛苦都是值得的,因為她值得擁有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我美麗的小妻子!」齊霈文一把攬過她的腰,輕鬆自若地將她抱起,然後學外國電影新郎抱新娘入門那樣,如法炮製的抱她入門。

  這樣的舉動不是第一次,不過仍惹得季心語咯咯發笑。

  進到屋內,齊霈文輕柔地放下她,寵愛地注視她那粉嫩緋紅的臉頰、灩灩微張的雙唇,以及亮而有神的雙眼,他的唇不能控制地落到她的唇上,開始細膩的品嚐著;舌頭滑溜的探入她的嘴內,不停的翻攪逗弄著。

  「霈文?你……」

  隨著他有技巧的愛撫,不一會兒,她的意識又混沌不清了……

  ***

  一個星期的夏威夷蜜月之旅,就在季心語依依不捨的心情以及齊霈文許下兩人會再舊地重遊的承諾下,畫上完美的句點。

  不過若是問季心語,夏威夷有什麼好玩的,她鐵定是一問三不知。她對於夏威夷的認知僅局限在他們的大床上、屋子的每個角落、落地窗外私人專屬的海岸沙灘,因為這些地方都留下了她和齊霈文的恩愛鏡頭。

  整整一個禮拜,兩人沒有踏出大門一步,吃喝方面有專人會為他們送來,然後體貼地放在門外,不去打擾到他們。

  這段時間裡,有時兩人會徜徉在藍天白雲下做日光浴,而且有了齊霈文這個專屬教練,季心語這只旱鴨子也搖身一變,成了海裡的美人魚,兩人夫唱婦隨地遨遊在碧海裡。

  有時兩人相擁坐在屋裡,靜靜地聽著海潮聲,感受輕鬆、無壓力的生活步調。不過他們最常做的還是「愛做的事」,藉著靈肉合一的親密感觸,讓彼此的愛更加堅定。

  只是這些甜蜜的畫面,在趙菁菁、邱筱琳兩個超級八卦婆的眼中,更是好玩、有趣極了。

  今天又是她們四個好友群聚一堂的日子。本來季心語不想麻煩齊霈文,但是他執意要送她去,拗不過他的要求,只好讓他迭到咖啡店門口。在她離去前,他明目張膽地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法式熱吻,結束這吻後,他瀟灑地揚長而去,卻害她羞得直想在地上挖一個洞鑽進去。

  不等她坐穩,趙菁菁就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曖昧地對她擠眉弄眼。

  「快說,你那個帥哥老公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的、用力的『疼惜』你啊?」說完,她自己都受不了肉麻的哈哈大笑。

  在場的其餘三個人則各有另一套表情,事件女主角季心語,小臉紅燙的簡直可以直接在那上面煎蛋;一向討厭八卦的謝嘉儀則是不屑地睨了她一個大白眼,擺明了她很無聊;而一向愛和趙菁菁瞎起哄的邱筱琳,則不讓趙菁菁搶去鋒頭,以她一貫慵懶嬌媚的嗓音道:

  「菁菁,你也不用問了,從她笑得羞答答,十足十小女人的模樣,老公還專車接送這幾點來看,就算她不說,我們也可以猜得出來那畫面有多甜蜜了。」她的語調是酸的可以,不過大家都知道她是故意裝出來糗季心語的。

  「你們就不要取笑她了,否則自己造的口業,以後就自己擔。」謝嘉儀跳出來替季心語說話。

  她這話一出口,其他三人相繼投給她一個狐疑的眼神,而悶不住話的趙菁菁更是曖昧地盯著她直瞧。

  「咦?奇怪喔……」她笑得好狡猾,眼中閃著算計的光芒。「我記得你不是不信那些有的沒有的嗎,怎麼今天居然會這麼說,該不會……」她尾音拉得很長,留給人一個遐想的空間。

  「你們不要瞎猜,我才沒有交男朋友。」謝嘉儀急著澄清。沒想到,一向冷靜的謝嘉儀居然也臉紅了起來,讓在場的三人看了嘖嘖稱奇。

  愛挖八卦的邱筱琳更是趁機落井下石,嬌媚地笑說:「哈哈,又沒有人說你交了男朋友,結果你自己不打自招,露了馬腳。」最後她使了個眼色給趙菁菁,兩個人一起逼問她,「快說,那個人是誰?」這一次的聚會,焦點奇跡似的從自己轉移到謝嘉儀身上,這是季心語料想不到的。不過明哲保身的道理她還懂,她可不會笨的又把自己當成靶心,只是有點對不起嘉儀了。

  ***

  遲來的月經,不時的暈眩、想吐、胸脹,一切的訊息都向她吐露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懷孕了!

  不過,她還是不敢確定,所以遲遲沒向齊霈文說起此事。

  直到今天下午到婦產科檢查後,才敢真的確定她已經懷有齊霈文的孩子。她迫不及待地要向他報告這個好消息!

  「你跑去哪兒了?我打你的手機卻一直不通!」當她一踏進大門,齊霈文立刻衝到她面前,情緒激動地問。要是她再晚一分鐘回來,他就要衝出去找人了!

  這幾天他聽到一些消息,說是程燦晃已經回來,準備對他採取報復行動,雖然這可能只是捕風捉影,但他還是不敢輕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要是在平時,季心語一定會發覺他的反應太奇怪了,但是今天她整個腦袋全被新生命的來臨給沖昏了,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怪異。

  自始至終,她的唇畔永遠都是一抹滿足的微笑。「我去看醫生了。」

  「醫生!?」彷彿聽到了世界末日要到了似的,他大聲吼叫。

  「你發生什麼事了?身體哪裡不舒服?」現在的齊霈文就像一隻老母雞,緊張兮兮地圍著她打轉,仔細檢查她全身上下每一處。

  沒有、沒有,外表看不出有什麼受傷的地方,難道是有什麼內傷?一想到此,齊霈文更緊張了。看到他這麼焦急,季心語感到十分內疚,「不是,我只是……」她害羞地附在他耳邊,低語:「我懷孕了!」

  她急著看他會有什麼反應,但情況卻讓她失望了——

  「你說什麼?」齊霈文為她的話瞠大雙眼。

  季心語見他震驚神情,微笑地再次向他說出這個好消息。「我是說,你要當爸爸了。」

  「老天……」齊霈文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似乎她說的不是喜事,而是天大的噩耗。

  「你不喜歡?」季心語倏地收起笑容,神情凝重地望著他。

  「我、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他靜了下來,無法解釋心裡複雜的思緒。

  一下子,氣氛變得好詭異,空氣裡寂靜的彷彿聽得見針掉下來的聲音。接著就聽到季心語低低啜泣的聲音,而且越哭越傷心。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孩子,你不用騙我了。你放心,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會好好照顧他,不勞你齊幫主費心!」想到他竟如此狠心,居然會不喜歡自己的親生骨肉,季心語心裡一陣陣刺痛,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皺緊眉頭,為她的無理取鬧生氣,更為了她的懷孕而心亂不已。掏出手帕,想為她擦掉淚珠,卻被她一手推開。

  「我哪有,你的表情都說明一切了,還怪我!」她忿忿不平地瞪著他,眼底有著怨影。

  「老天!」齊霈文為她的無名指控一陣哀嚎。但當他接收到她嚴厲的指責眼光後,趕緊向她解釋。

  「我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們的兩人世界受到干擾,不過這並不影響我愛孩子的心,尤其他是我們倆的愛情結晶。」他一邊說著,一邊親吻著她的額頭、眼瞼、臉頰、鼻尖,似乎在印證他所言屬實。

  「真的?沒騙我?」她立即破涕為笑。

  齊霈文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輕笑說:「我為什麼要騙你?」

  有了他的保證,季心語的笑容更甜了,她偎進他溫暖安全的懷抱裡,滿心期待小寶寶能早一天降臨。

  總算,這場荒謬的鬧劇終於圓滿落幕。一種當父親的喜悅這時才沖刷過齊霈文全身,他要當爸爸了!他的嘴角漸漸上揚,最後演變成得意的笑容。

  只是擁著她纖弱的嬌軀,他無法想像一個生命就在她肚子裡生長,她怎麼能承受那撕裂的痛楚?

  歡喜的笑容再度凍住,他連忙將她攔腰抱起,奔到樓上臥室,嘴裡還喃喃念著:「不成,你不能再站著,快到房裡躺下。」

  「霈文!」季心語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生病,只是懷孕而已,別人懷孕也沒那麼誇張。」

  嘴巴雖然這麼說,但感受到他這麼寶貝自己,她心裡可是甜滋滋的,幸福的不得了。

  這時候,齊霈文已經將她抱到床上躺好,並替她蓋上絲被。等到這一切都做好之後,一顆高掛的心才放了千來,這時他才有心情說話。

  「我不管別人,只管我老婆。所以你得乖乖地躺在床上,不准亂跑。」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在床上度過未來的九個月,她的小臉就垮了下來。她才不要咧,這樣不到三個月,她的身材就會肥得像水桶一樣了,而且她早就決定要去游泳訓練體力,這樣生孩子的時候才不會生不出來,他懂不懂啊?

  不過顯然齊霈文是不懂的,因為他的心思此刻全擺在「她可能承受不了生孩子痛楚」這件事上頭,所以他嘴巴仍不停念著——

  「還有,從現在起,也不准你開車了,有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成了,要不也要請司機開車送你去。嗯,孕婦該補充哪些營養,該吃些什麼呢?明天我就請一個營養師專門來料理你的飲食。還有……」他逕自做了一堆決定,沒看到季心語越來越翹的小嘴。

  「霈文……」季心語趕緊出聲喊停,要是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可能不到一個月她就變成一隻豬了,而且一點自由也沒有,那多可怕呀!

  「什麼事?是不是寶寶要生了?」一向臨危不亂的齊霈文居然驚恐萬分地瞪著她的肚子瞧,好像小孩就要從那裡蹦出來了。

  聽到他無厘頭的話,季心語不覺噗哧一笑,覺得她老公真是天兵的可以。

  「你別鬧了,寶寶才一個多月,連肚子都還沒大起來,哪有可能現在就要生!」她笑瞪他一眼,「我是要提醒你,這件事應該告訴爸媽他們知道。」

  經她這一說,齊霈文才想起要趕快通知父母親這個喜訊。

  「對,我馬上打電話給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還會連夜從瑞士趕回來呢!」

  前陣子兩老才和他岳父大人一同到瑞士旅行散心,不巧就在這時候傳出季心語懷孕的這個好消息。

  「不會吧!」季心語開始頭痛了起來,她怎麼那麼白癡!居然沒想到這一點,看來她離豬的世界越來越近了。

  「我說肯定會,他們盼著抱孫子已經盼好久了,所以一定會很激動的,不信你等著瞧!」他興致勃勃地邊講邊走出去,完全不顧坐在床上、傻了眼的季心語。

  「這……」她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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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真如齊霈文所說,當齊家兩老以及季正楠得知這個消息後,每個人都笑得闔不攏嘴,齊家主母更是在電話那頭高興地尖叫,直嚷著他們會搭最快的一班飛機回來。

  兩天後的午後,正當季心語又被壓著躺在床上、痛苦懇求她的阿娜答時,兩個年齡加起來都快一百多歲的老人家,竟以跑百米速度衝了進來,嚇得兩人魂都快飛了。

  「爸、媽——」齊霈文拉長尾音,他實在快受不了這麼「活潑」的父母親了!也不知道他的沉穩內斂到底是遺傳到誰,不過應該不會是他們兩個。

  齊家兩老根本不把他看在眼底,他們現在眼中只存在他們的寶貝媳婦和寶貝孫子。兒子,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心語啊,你照過超音波了沒?是男孩還是女孩?」齊家主母率先湊到她身邊搶著發問。

  聽到婆婆的問題,季心語只能用啼笑皆非來形容,才一個多月的身孕,怎麼會知道是男是女!醫生又不是神!

  不等季心語回答,齊家另一老馬上替她發言了。「管他是男孩、女孩,只要是我們齊家出產的,品質鐵定掛保證!」

  這些聽起來似乎像是肉攤在推銷豬肉時所用的術語耶!

  「沒錯、沒錯,老頭子說的真是對極了,有了霈文和心語這對最佳組合,保證生下來的孩子是男的俊、女的俏!」齊家主母豪氣地擊掌贊賀,完全沒有一幫之母的規範。

  「就像我們兩個一樣……」

  就在齊家兩老你一言、我一句,熱鬧鬥嘴的時候,季正楠悄悄地走進來。他微笑地和女婿打了一個無聲的招呼之後,靜靜地坐到季心語床邊,欣慰地看著她。

  「爸……」季心語眼眶泛紅地喚道。輪到她自己要當媽媽了,才能真正明瞭父母親對她的愛是那麼偉大。

  「想不到我的小心語也快要當媽媽了。」季正楠眼底也是閃著淚光,同時想起早逝的妻子。「要是你母親還在世的話,她也會很高興的。」

  回想起幾年前小女兒還在他懷裡撒嬌,如今一轉眼,懷裡的小寶貝已經嫁為人妻,也快為人母了,而自己已成為白髮蒼蒼的老翁了,他不禁感歎起歲月的無情。不過看到女兒有個幸福歸宿,也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看錯人。

  「我知道,而且我也相信媽媽會在天上看著我,保佑我和我的寶寶。」雖然她已經忘了媽媽的模樣,但還記得媽媽的溫柔聲音以及愛她的那顆心。

  「爸、媽,你們坐這麼久的飛機也夠累了,不如先到房間休息一下,等到晚餐時再聊。」齊霈文不習慣妻子被別人佔據太久,但對方是自己的岳父和親生父母,他只好用這個借口來將他們趕出去。季正楠對這女婿的心思可是非常瞭解,他體貼地退回樓下客廳。

  不過另外那兩個可就沒這麼好打發了,他們繼續纏著季心語,大聲嚷嚷著:「不要,我們還沒和心語講夠話呢……」

  不過,他們的聲音卻越來越遙遠,因為齊霈文一手架一個,無情地把他們丟出去了。

  「爸爸和媽媽還是這麼健康、有活力。」斜躺在枕頭上,季心語笑看著丈夫無力的模樣。

  「唉,別說了,他們的精力簡直比小孩子還多!」想到自己那對寶貝父母,齊霈文也不禁露出苦笑。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不要說話了,你趕快閉上眼睛睡覺。」剛剛他就是在和她「商量」睡午覺的事情,結果這麼一鬧,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可是人家都已經睡一個早上了耶!」聽到他這麼說,季心語哀哀叫,一張小臉又是氣嘟嘟的,不滿他誇張的保護行為。

  「嗯?」齊霈文挑起眉,示意她再反駁一句看看,這時候的他完全是大男人主義的最佳代表。

  接收到他威脅的眼神,季心語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地閉上眼睛,不過還是握著他的大手,提出要求:「我要你陪我。」

  「你喔——」齊霈文無奈又疼惜地答應她。側躺在她身邊,一手輕輕地撫順她的秀髮,直到季心語均勻的氣息微微傳來,他才細心地放平她,下床拉好絲被。

  眷戀地凝視她唇邊的笑花好一會兒,齊霈文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才悄悄地走出去。

  ***

  連續兩個月來,齊霈文一方面歡喜地等待新生命的來臨,一方面還派人留意程燦晃的消息。只是他沒想到躲在暗處的程燦晃會在這時候發動攻勢,一開始就對準熾龍門這個大分堂,看來他是準備將齊門打得落花流水,重拾他天蠍幫舊日風光。

  一接到谷傲揚的電話,齊霈文先是不動聲色地向家人宣稱幫內臨時要開會,還笑著要季心語乖乖遵守他定下的規定,待她不情願地點頭之後,他立刻回到焰龍門,神色凝重地聽取谷傲揚的報告。

  「這次熾龍門的傷亡情況如何?」

  這次程燦晃利用埋設炸彈的方式來摧毀熾龍門,完全是為了報復他先前的恩怨。都怪他當時太仁慈了,沒有將他和他的余兵殘將一網擒住,才會讓他們有機會死灰復燃,策劃出這一次的恐怖行動。

  當時谷傲揚也參與了這場廝殺,如今傳出熾龍門的爆炸事件,他能瞭解齊霈文的心裡會有多深的自責,因為他也是同樣的心境。

  懷著哀戚的心情,他開始報告這次的傷亡情況。「不幸身亡的兄弟二十一人,受傷有一百三十八名,金錢損失……」

  「好了。」齊霈文抬手阻止他。想到有二十一條寶貴生命瞬間化為烏有,同時也代表著二十一個家庭跟著破碎,心情就無法輕鬆起來。他痛心疾首地指示谷傲揚:「從優撫恤死傷兄弟們的家屬,盡全力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是。」谷傲揚沉重地接下命令。

  如果金錢可以換來他不受良心的譴責,可以讓那二十一人重新活過來,他願意用全部來換取;但是現在金錢只能做到微薄的照顧,連最簡單的笑容都買不到,他擁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他不配坐這個位子,不配所有弟兄們為他丟了性命,不配啊……

  齊霈文開始萌生退意。

  「幫主,請節哀,弟兄們還需要您來帶領大家。」彷彿得知他內心在想些什麼,谷傲揚惴惴不安地提醒他,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一把憤怒之火油然而生。是的,他不能退出,他還要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們討回一個公道,否則他真要愧對亡靈。

  「傲揚,查出程燦晃的下落了嗎?」晦暗的臉上有著不可動搖的決心,他發誓這一次絕對要將程燦晃擒住。

  「恕屬下無能,沒有。」說到這一點,谷傲揚更加自責。

  齊霈文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不怪你,只能說他太狡猾了。」程燦晃別的功夫不會,躲的技術倒是一流,這他早有所聞。

  既然敵人在暗,我方在明,如今也只能先做好防範措施。

  「傲揚,馬上吩咐下去,各分堂嚴守防範,避免再一次的傷亡情況出現,並已迅速查出程燦晃的藏身地點。」

  「是。」谷傲揚振作起精神,轉身想快步離去。

  「慢著!」齊霈文的聲音拉住他欲行的腳步。「派幾個人到嵐園以及我父母、我岳父的住所守衛,我擔心程燦晃會傷害他們。」

  「是。」谷傲揚慎重地領命,腳不停緩地往外走去。

  就在齊霈文為了追拿程燦晃而開始部署及努力安撫軍心之際,一雙閃著邪惡光芒的眼睛,正無聲無息地在嵐園附近徘徊;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齊霈文萬找千尋不到的程燦晃。

  「齊霈文,我要你付出代價!」掛著猙獰的笑容,他咬牙切齒地立下重誓。

  ***

  「唔……」季心語被一連串的熱切挑逗弄得漸漸甦醒過來,沒想到一睜開眼,就是齊霈文的特寫。她雙手攀上他厚實的胸膛,唇邊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容。

  她的迎合讓他體內的火焰更加高漲,他的手滑入她的衣服內,用力地拉扯、搓捏著。

  「好痛!」因懷孕而變得更敏感的胸部,禁不起他這樣粗魯的對待,季心語皺起眉心,睜眼看著眼前的丈夫。

  他是怎麼了?為何今天變得如此急切,完全不顧她正懷孕的身體,似乎是在逃避什麼?發洩什麼?

  齊霈文懊惱地停了下來,痛苦地胡亂抓著頭髮,低啞地道:「對不起,心語,我……」」想到那二十一名死亡的弟兄,他心裡便痛苦至極;如今又傷到了她,他真該死!

  齊霈文用拳頭捶打著床墊,喉嚨裡不時發出低沉咆哮,彷彿是野獸的哀嚎,令人聽了不忍。

  「霈文,你不要這樣,我很好、寶寶也很好。我知道你絕不會傷害我們的。」季心語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她知道自己是惟一能讓齊霈文停靠休息的避風港,她要幫助他!她攬過他的頭枕在自己肩胛處,溫柔地安撫他,就像一個溫柔的母親。

  齊霈文更慚愧了,急著向她解釋,「心語你不知道,我……」他急切的雙唇被一隻纖指輕輕按住,只能怔仲地望著她。

  「噓,不要說話!今天我還沒告訴你,我愛你。」

  ***

  激情過後——

  「還好嗎?我有傷到你和寶寶嗎?」齊霈文親吻她汗濕的肩頭,有點自責地問。他怎麼就是無法控制,明知她懷有身孕,卻仍激烈地不停要她,要是傷了她和寶寶,他絕不能原諒自己。

  「放心,身為齊霈文的妻子,我可不是那麼脆弱的。」聽到自己竟如此大言不慚,她不禁輕笑。

  聽到她銀鈴般的清脆笑聲,齊霈文不安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兩人繾綣相擁,靜靜地享受這溫馨的時刻。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倏地響起,齊霈文趕緊拿起長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著靜默地關了機。

  「有事?」依偎在他懷前,季心語可以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難道這通電話和他的不對勁有關?真的有什麼事發生了?她跟著起身穿好衣服。

  「嗯,我……」齊霈文思索著該不該告訴她,最後為了避免她擔心,他還是沒說。

  「既然有事,就趕快去辦。」季心語明白他的難言之隱,所以也不逼他。看到他擔憂的眼光,她還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沒關係,我好得很,而且我可以趁你不在的時候睡個小覺。」說完,還故意打了一個大呵欠。

  「心語……」不知怎麼地,他有種自己再也見不到她的感覺,他遲疑著該不該在這時離開她。

  見他猶豫踟躕,季心語睜大雙眼瞪著他,故意凶巴巴地道:「別婆婆媽媽的了,快去!」

  「嗯。」在她依戀的眼神下迅速地穿上衣服,猛地往她唇上一啄,匆忙地下樓去。

  按著仍留著他氣息的唇瓣,她幸福地窩進被窩裡,閉上眼,等著醒來時又可以再見到他。

  季心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當她醒過來時,窗外已經是夕陽斜照,嫣紅的煞是迷人,而齊霈文還未回來。

  靠在枕頭上坐著,季心語溫柔地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雖然只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但她腦海裡淨是齊霈文、她,和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的未來,她已經迫不及待要迎接這個新生命的到來。

  「誰?」一個細微的聲響引起她的注意,她爬起身來想找出聲響來源,那聲音似乎是從更衣間傳來的。

  當她一步一步地走進更衣間最裡面卻沒有發現什麼,呼地喘了一口氣,不禁責怪起自己太大驚小怪。

  正當她輕笑著轉過身,卻詫異地看到一雙猙獰的眼睛。她惶惶張開口,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一計凶狠的手刀便直挺挺地對她劈來,她立刻陷入昏厥。

  ***

  一接到父親焦急如焚的電話,齊霈文立刻從焰龍門趕回嵐園。由於父親的語焉不詳,讓他更加惶惶不安。老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回到嵐園,就看見他的父母親坐立難安,保鏢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地站在客廳。

  「霈文,心語被人抓走了!」等不及讓他發問,齊母馬上告訴他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你說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他心急如焚地吼著。

  不、不會是她,幾個小時前她還躺在他懷裡,甜美地說愛他,怎麼才短短幾個小時,她就被人綁走了!

  「屬下該死,沒有盡到保護幫主夫人的責任。」那群彪形大漢全部咚地一聲,跪了下來,低垂的臉上有太多的悔恨。

  齊霈文就近抓起一個,無法控制情緒地大吼:「我不是要你們嚴密守衛的嗎?怎麼還會發生這件事?」

  派了這些人來日夜守衛,原本他想嵐園應該會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安心,結果卻……如果在他們說是滴水不漏的嚴密保護之下,都能讓人闖進來,還帶走人質而不知,那他還要他們做什麼!?

  「歹徒喬裝成維修花房的工人,趁機偷溜到房裡,然後擄走幫主夫人。」無法直視他腥紅冷然的雙眼,一向是動槍不眨眼的保鏢此刻卻嚇得直發抖,連忙將事情全盤托出。

  齊霈文冷哼一聲,用力地丟開他,「查出是誰幹的了嗎?」

  「不,屬下曾打電話到負責的公司去問,他們也不知道這人的來歷。」

  「該死的!」齊霈文低聲咒罵。程燦晃,一定是他!

  鈴鈴……

  齊霈文一個箭步,搶先將話筒拿起,他有預感這將是那人打來的索命電話。「齊霈文。」

  果不期然,話筒那一端傳來他永遠不會忘記的聲音。

  「齊大幫主,很高興聽到你的聲音,我們還真是他媽的好久不見了,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程燦晃!」他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

  「哈哈,沒錯,就是我程某人。聽齊幫主的聲音,心裡似乎正為什麼事而操煩?」他故意裝模作樣地關心起齊霈文,實則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不用假惺惺,我知道是你抓走心語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齊霈文冷靜地和他談判,現在只有沉著應戰才能把季心語救回。

  程燦晃卻打算采拖延戰術,他故意轉移話題。「原來這漂亮小妞的名字叫作心語,哈,真是好聽,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嗎?」

  「不准動她!」齊霈文對著話筒大吼,冷靜早已失效。

  哼,死到臨頭了還裝什麼清高?就不信這一招逼不死你!程燦晃暗暗咒罵。

  他程燦晃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行事草率的小混混了,為了一報當年的深仇大恨,他四處逃亡,期間還得忍受其他幫派的冷言嘲諷,有些人更為了討好齊門而想抓他邀功,不過都讓他及時逃走了。他集結了一些看不慣齊霈文的人,誓言要將加諸在他身上的羞辱、委屈一併討回來。

  半年前他就策劃了攻擊熾龍門的事件,而綁架季心語更是一個月前就想好的計劃;怪只怪齊霈文太笨了!明知黑道人不能有真心,卻對季心語動了感情,讓她成了他最大的弱點。

  他相信,只要有季心語當人質,縱使齊霈文有再大的通天本領,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放心,雖然你老婆長得不賴,但我對孕婦可沒有興趣,我不會動她的。」他懶懶地說,故意要吊他胃口。「不過……」

  在得知他不會欺凌季心語,齊霈文的心放了下來;但在聽到他未說完的話,似乎隱藏著更大的危機,他的心倏地跳到喉口,幾乎無法呼吸。

  「不過什麼?」齊霈文抓緊話筒的手,用力到青筋都冒了出來。

  程燦晃故意借這機會整他,就是不告訴他答案,他要一點一點地折磨他、讓他痛苦!

  「你也知道男人不能發洩是很可憐的一件事,既然你老婆不能幫我這個忙,我只好請她幫另一個忙!」

  「你要做什麼?」齊霈文打斷他的話,焦急地想知道答案。

  「嘿,別緊張,也別大呼小叫的!要是讓我受到驚嚇,手不小心這麼一滑,我手上這把亮晃晃的小刀可是銳利得很,如果在你老婆那細嫩光滑的皮膚上一刀一刀地割,那不知道是多賞心悅目的畫面!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喜歡看人流著血、跪在地上哀求我的表情了。」他輕鬆的語氣彷彿將季心語當成好吃的東西,而他正準備大快朵頤。

  「變態!」齊霈文忍不下怒氣,低聲咒罵。

  不過他的憤怒只讓程燦晃笑得更得意。「哈,罵得好,雖然我也承認這個事實,但我就是他媽的很不爽。你放心,這筆爛賬我會從你老婆那兒討回來的。」

  「你有膽就衝著我來,傷害一名弱女子算什麼?」齊霈文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長這麼大以來,他從沒這麼恨一個人!

  「好,有你老婆在,我也不怕你使詐。」程燦晃知道大魚就要上勾,笑得更狂傲了。

  「聽好,贖金一百萬美金,限你在今晚十二點整到基隆的十三號碼頭來,到時自然就可以看到你的寶貝老婆。記住,你只能一個人來,若讓我發現……哼哼,你就準備和你老婆以及未出世的兒子說Bye-Bye了!」說完,喀啦一聲,他掛上電話。

  「喂,你讓心語聽電話……」齊霈文緊接著還要再問,不過電話那端已經斷線,只剩下嘟嘟聲。齊霈文低吼一聲,奮力地將電話摔下地板,可憐的電話就這樣被當成出氣筒,壯烈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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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1:30
  第七章

  「霈文,是不是有心語的消息了?」在一旁聽得膽顫心驚的齊母,關心地問。

  不過齊霈文的腦海裡已經裝不進任何人的影像了,他只看得到季心語和他撒嬌的嬌嗔模樣,臉紅的羞怯表情,他更記得最近一次她說愛他的幸福面容,而這只是在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為何現在這些全沒了?事情全變了樣?

  他不能等再下去了!他要趕快去救她!齊霈文發瘋似的想往外衝,卻被齊母攔住。

  「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救她,心語她一個人會害怕的,我要去保護她和寶寶!」他用力揮開她攔阻的手,眼看就要衝了出去,卻被幾名保鏢硬生生地架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我以幫主的身份命令你們放手!」他挫敗地大吼,使出全身力氣想掙開他們,卻一動也不能動;不得已只好祭出幫主的威令,命他們鬆手。

  那群人互相對望一眼,不知該不該聽從命令,正當他們為難之際,曾經也是齊門幫主的齊父說話了。

  「瞧瞧你現在是什麼德性!如果依你這麼衝動,不但心語救不回來,連你都會喪命的。」他難得地發了脾氣。

  「可是只要想到心語被那人渣凌虐,哭喊著我的名字,我就不能冷靜下來。」齊霈文當然知道這是程燦晃故意設下的陷阱,等著他自動往下跳。他還是顧不了那麼多,因為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將季心語救回來!

  齊父歎了口氣,以過來人的心境安撫他、鼓勵他。「我瞭解,兒子,我完全可以瞭解你現在的心情。」

  年輕時他也遇過這樣的情況,當時多虧他的父親在旁邊幫助他,否則現在他也不會有妻子作伴,更不會有齊霈文這個人。所以他也要學習父親當年的作法,盡力幫助他的兒子,度過他人生的一大難關。

  倒了一杯酒,遞到齊霈文眼前,「把酒喝下去,然後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我這老頭子可以幫你出點意見。」他用眼神示意那些手下鬆開對他的鉗制。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不會讓他失望的!

  齊霈文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接過酒杯,仰頭一飲,現在的他又是那個冷靜沉著、頭腦清楚的齊霈文了。

  程燦晃,你等著!

  ***

  遭人擊昏的季心語被抓到一間倉庫裡,頸後抽刺的疼痛讓她不得不醒過來。睜開眼,一張醜陋猙獰的臉映入眼簾,嚇得她倒抽一口氣。

  「喲,小美人睡醒了。」程燦晃輕浮地挑了挑她的下巴,猥褻的眼光在她臉上流轉著。

  季心語發現雙手被反綁在後,只好偏過頭去閃躲他的侵犯。不過他似乎只是要捉弄她,所以在她撇過頭去之後,他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悄悄地回過頭,卻發現他早已遠離她,坐在窗戶邊的板凳上吞雲吐霧起來。她趕緊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是否都在?還好,雖然凌亂了點,但總算沒有少一件。看來他沒有「欺負」她。

  「你該感謝你肚裡的那塊肉,要不是他,就憑你是齊霈文的女人,我就會整你整到手腳發軟。」程燦晃斜著眼,不屑地看了她微隆的小腹一眼。

  雖然他嘴巴是這麼說,但他的眼神卻讓人害怕,不但害怕他會傷害自己,更害怕他會對寶寶不利。季心語用手肘撐起身體,緩緩地爬行到牆角邊,能離他越遠,她越安全。

  「你抓我來有什麼目的?」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既然齊霈文不是壞人,那麼壞人就是他!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的眼底居然有那麼深的殺意!

  她的臨危不亂著實讓程燦晃怔忡了好半晌,之後他輕笑道:「不錯,瞧你瘦瘦弱弱的,居然這麼有膽量,不愧是齊門的幫主夫人。」彈掉手上的煙蒂,他嘴角的笑容變得冷酷、可怕。「但這讓我更痛恨齊霈文的好狗運了!」

  季心語越聽越害怕,被塵土弄髒的小臉顯得更加狼狽。

  「喔,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你老公齊霈文的頭號敵人——程燦晃。你應該還記得你們新婚之夜遭到破壞吧,那就是我的精心傑作。」程燦晃洋洋得意地向她宣示自己的「豐功偉業」,季心語卻看得只想吐。

  「變態!」想到這個人只為了一己的私慾,竟犧牲數條寶貴的生命,更讓好幾個美滿家庭瞬間破碎,她實在氣不過的開口罵人,卻忘了自己正身陷險境。

  程燦晃卻出乎她意料地笑了,但看著她的眼睛卻是冷然、沒有溫度。「你知道嗎?你老公也說過同樣的話,真不愧是夫妻,也難怪齊霈文會這麼愛你了!」

  忽地,他從背後抽出一把尖刀,緩緩地向她走近,直到在她腳跟前停住,然後他蹲下來,緊緊捏住她小巧的下顎,逼她看著他。

  「我警告你,別惹毛我,否則你那漂亮的臉蛋或是白淨的肌膚上若留下什麼疤痕,我可不負責!」季心語全身發抖地說不出話,只能輕輕地點頭表示順從。如果今天她是一個人,她才不會屈服於這個大惡魔,但是現在她肚子裡有齊霈文的骨肉,她不能過於挑釁他。

  「老大!」突然一個叫聲出現,讓程燦晃用力收回手,不管她無力的身體虛軟地往前癱,站起來轉身看向來人。「什麼事?」

  不知為什麼,季心語覺得他的語氣裡多了一股快感,這想法讓她不禁憂心忡忡。果真,那人說出來的話讓她臉色倏地刷白。

  「齊霈文來了。」小嘍一看到目標物接近,就趕緊跑來通風報信。

  程燦晃開始興奮地壓起手指關節,「只有他一個人赴約?」他要先確定這一點。

  「沒錯。」小嘍也感受到他的興奮,眼裡淨是嗜血光芒。

  聽到這個答案,程燦晃露出危險而滿意的笑容,原本邪惡的臉變得更是猙獰。「好,我馬上過去。」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割斷齊霈文的脖子了。

  他前腳才剛踏出去,後邊的小嘍隨即跟進,卻差點撞上程燦晃。

  程燦晃不以為然地怒瞪他一眼,「你留下來看著她,千萬不能讓她跑了,聽到沒?」

  看守季心語是整件計劃中最重要的環節,他有點不放心將這麼要緊的事交給這小子,但仔細一想,也不會有人知道她被藏在這裡的,他不必想太多,更何況眼前也只剩下這個笨蛋可以利用!

  「知道了,老大。」小嘍必恭必敬地道,程燦晃這才滿意地離開。

  ***

  眼看著程燦晃這個大壞蛋離開,季心語悶在胸前的那口氣才安心地呼了出來,不過想到齊霈文單身前來,她的心又開始惶惶難安。

  被關在這個沒有任何窗戶的倉庫裡,惟一的出口就是大門,而且門旁還有人看守著,她該怎麼安全地逃出去呢?

  季心語絞盡腦汁,想從看過的影片中找尋一些蛛絲馬跡作為參考,但任她想破頭,她還是想不出一個比較好的方法來,誰叫她只看那些專門賺人熱淚的文藝愛情片,總不能叫她出賣色相吧!

  忽然間,她發現那名小嘍先是往門外探了探,一副畏首畏尾的鼠樣,讓她反感到了極點!她閉上眼睛,準備再仔細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漏網鏡頭,說不定老天不負苦心人,就被她想到一個好法子。

  正當她努力又努力時,感覺眼前燈光被擋掉一部分,她倏地睜開眼,發覺那個小嘍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他的鞋子踏在報紙上發出的聲音,更添增不確定的威脅感。

  「你要做什麼?別過來!」季心語張著嘴大叫,恐懼的身子不停地想往後縮,無奈背已經抵到牆壁了。想不到才剛送走一個大瘟神,結果卻來了一隻小色狼,她該不會這麼倒霉吧?

  想到等一下可能會面臨到的場面,季心語開始哀聲向他求饒:「求求你饒了我,我現在還是個孕婦……」感覺到他的髒手開始碰到自己,季心語開始放聲尖叫。「哇——」

  「屬下無能,讓夫人受驚嚇了。」那人這麼說。

  咦?這個聲音怎麼這麼奇怪,似乎是透過什麼東西再傳出來,而且——咦?她身上的繩子怎麼被鬆綁了?難道說……

  季心語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個人,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過他,可是她真的聽見他喊她夫人。

  「你是誰?」她防備地看著他。

  只見那人的手開始從他臉頰邊慢慢搓揉,漸漸地有一些小粉末出現,然後他用力地撕下他的臉皮——

  喔,老天爺!這下她真的要吐了!

  受不了這種噁心、刺激的畫面,季心語低頭不停乾嘔。

  「夫人,您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並且關心地想扶她一把。

  只是他的關心卻被季心語像打蟑螂般地一手拍掉,嘴裡更是高分貝的尖叫著:「不、不,別碰我!」好恐怖,現在又不是農曆七月,她怎麼會這麼衰,遇到另一個世界的朋友?更何況她還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夫人,您看看我,我是谷傲揚啊!」谷傲揚知道自己出現的場面太嚇人了,不敢再去碰她。

  聽到他的聲音,季心語先是一怔,停了尖叫,她緩緩地轉過頭,偷偷地瞄他一眼。等到確定真的是谷傲揚本人之後,她又是一陣尖叫,只是這次是如釋重負的心情。

  「傲揚?怎麼會是你?我還以為……」她看了看地上的臉皮,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霈文呢?我要見霈文。」她急著要見到丈夫。

  對於她的要求,谷傲揚不作回答,只是靜靜地告訴她,「夫人,幫主指示我一定要安全的把你救出,請夫人快隨屬下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根據得到的消息顯示,所有人都和程燦晃到碼頭去了,但這並不表示就沒有危險,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快離開這裡。

  不過季心語聽不進去這勸告,依然執著於剛剛的問題。「你先帶我去找霈文,我要和他一起離開!」她眼中有著不容忽視的決心。

  「這……好吧!」谷傲揚不得已,只好答應她的要求,帶著她去找齊霈文。

  ***

  今夜星稀月暗,強大的海潮不時拍打岸邊,激起洶湧浪濤;黑暗中的基隆港邊只有幾艘船隻靠岸停泊,船塢裡點點燈火,更顯出氣氛的寂靜與詭譎。

  踏著穩健的步伐,齊霈文不畏懼地直往十三號碼頭來,直到程燦晃從陰影裡現身。

  「我人已經照約定來了,我妻子人呢?」齊霈文不卑不亢的語調,宛如一尊莊嚴的神再現。

  就是這樣的王者風範,讓程燦晃看了眼紅,他就不信這男人永遠可以保持這樣的氣度!

  「這麼等不及?那我可要好好利用她才行!」他故意吊他胃口,不肯告訴他季心語的藏身之處。「你……」齊霈文屏住氣,壓抑著想殺人的慾望,神情平穩地和程燦晃談判。「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程燦晃有恃無恐,手指摸著下顎,吊兒郎當地戲說:「讓我想想,該怎麼做才能消弭我這兩年多來所受的屈辱?」

  齊霈文沉默地看著他,臉上平靜無波,似乎不受他的影響。這讓程燦晃覺得被羞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這樣吧,你先把錢交給我的手下,等我確定拿到錢,再告訴你下一步。」他命令一名同伴去拿錢,想到綠花花的鈔票馬上就要變成他的,他的手開始癢了起來,嘴巴也笑得闔不攏。

  齊霈文將裝贖金的手提袋交給來人,靜默地等待。他要盡量拖延時間,好讓傲揚找到心語,安全的逃出來。

  程燦晃看到手提袋裡滿滿的美金鈔票,頓時龍心大悅,他離成功越來越近了!但是又想到上天造人直不公平,他酸葡萄的心理又出現了。

  「很好,齊門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黑道大派,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出這麼多錢,可真讓人羨慕。」說他矛盾也好,見不得人好也罷,反正他是不會這麼快就放過齊霈文的。

  「廢話少說,錢你已經拿到手了,接下來呢?」齊霈文不屑看見他的愛錢嘴臉,傲氣逼人地主導一切。

  「囂張什麼?別忘了你老婆還在我手上!」程燦晃氣急敗壞地吼著,為什麼自己總是矮他一截,他不服氣!

  「你身上沒有帶槍吧?」他要屬下過去檢查。

  齊霈文伸起手,接受那人的檢查。等到確定沒有,他才又開始說話。

  「你慢慢地走過來,然後在距離我十步的地方跪著,向我磕三個響頭,求我原諒。」

  「你別欺人太甚!」齊霈文覺得他真的瘋了。

  程燦晃無所謂地聳聳肩,露出猙獰的微笑,「不做?那敢情好,你是不想見到你老婆了?」他忽然大吼,「快點,你老子我可沒太大耐心和你窮磨菇,」

  齊霈文看了看手錶,沉思半晌,最後他咬著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我做!」

  「嘿嘿……」程燦晃已經等不及要看到他跪地求饒的景象了。他應該錄起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畫面,讓齊門幫主屈服的跪倒在他腳前,這全天下也只有他程燦晃才辦得到!

  齊霈文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在他十步距離前停住,然後沒有任何動靜。

  「跪啊!」程燦晃不滿意地大吼,他的同夥也開始群起鼓噪。

  此刻齊霈文心裡掙扎不已,身為一幫之主,他不能跪!可是想到季心語還安危未卜,他不能不從!跪?不跪?誰能告訴他?

  「可惡!」程燦晃香不下這口氣,在幾乎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從腰間抽出一把槍,胡亂地朝齊霈文開了一槍——

  ***

  「霈文,小心!」季心語一聲大叫,不顧一切地飛奔出去,用身體擋在齊霈文面前,程燦晃射出的一槍不偏不倚地打中她的左腹,子彈貫穿而出。

  她就像被狂風吹下的落葉一般,無助地在地上翻滾,她拚命地抱住小腹,惟一的念頭就是希望肚裡的寶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這婆娘怎麼會跑出來!」程燦晃開始咒罵起那群不成材的手下。

  原先有這女人當他的擋箭牌,他也只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打敗齊霈文,誰知那群笨蛋卻壞了他的大事,竟讓她逃了出來!少了她的蔽護,他連一成機會也沒有了。

  算了,老天不幫他,就由他自己來!只要是一對一,勝利會是誰的那還說不定。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顯然是算錯了。當他第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夜空,數名身著黑色夜行服的武者,鬼魅般地欺近他,同時在齊霈文的背後也出現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漢,他們手中各抓有一名他的黨羽,還是已經被打昏的。

  眼看大勢已去,程燦晃開始瘋狂地掃射,他不甘心就這樣被擒,要死,他也要抓幾個作陪!

  「心語!」

  齊霈文大喊,無視槍林彈雨的威脅,直接跑到她身邊。從未有過的無助與恐懼緊緊攫住他的心,讓他的臉倏地一片慘白。

  「心語,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他脫下自己的襯衫,用力地按在她傷口上,只是從她體內不停流出的鮮血一下子就將他的襯衫染紅,看得齊霈文臉色更白了。

  「霈文……」她一臉用盡全身力量喊出他的名字,更想抬起手來看他是否受了傷,無奈虛弱的她根本動不了。

  洞悉她想法的齊霈文急切地握住她的小手,「我在這裡,別怕!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別怕!」

  「霈文……」她一臉痛楚地蹙緊眉心,無助地呻吟,「寶寶、救寶寶……求求你……」

  「你不要多說話,保持體力要緊。」齊霈文抱緊她癱軟的身體,不僅給她溫暖,更是用來穩定他慌亂的心緒。

  「我不要失去寶寶,我不要……」

  季心語無力地閉上眼睛,強烈的痛楚使她冒出涔涔汗滴,冷汗浸濕她糾纏的髮絲,但嘴巴仍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不會的,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和寶寶的,相信我。」齊霈文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額上的汗珠,其實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他不但害怕會失去孩子,更害怕她有生命的危險。

  「我不要失去寶寶,我的寶寶……」

  在疼痛的侵襲下,季心語終於失去僅存的意識,陷入黑暗中。

  ***

  望著失去意識、昏迷躺在擔架上的季心語,齊霈文內心的痛苦與焦急不是簡單幾句話就可以形容的。聽著她口中不斷逸出的痛苦呻吟,他的心也跟著感受到椎心痛楚;如果可以,他寧願代替她來承受這一切,也不願看她痛苦。

  「心語,我的愛,你要為我、為我們的寶寶勇敢地撐下去。」他俯下身,靠在她耳邊低語。

  突然,季心語狂亂地揮動小手,口中不停叫喊著:「霈文,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擔心她這激烈舉動會讓傷口血流不止,齊霈文趕緊趴在她身上,用身體來制止她的動作。同時對著她大喊:「心語,我在這裡,我就在你身邊。」

  陷入嚴重昏迷的季心語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仍一個人存在那冷寂孤單的黑暗裡,只感受到陣陣疼痛與失去孩子的恐懼。

  「啊——我肚子好痛!寶寶快離開我了,霈文、霈文……」

  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哭喊,齊霈文的心也跟著碎了,聲音也因為強忍悲泣而變得瘩啞。「醫院就快到了,寶寶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一抵達宋氏醫院,季心語馬上被推入手術室裡,只是齊霈文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鬆開。

  「我要陪在她身邊。」齊霈文眼露凶光,冒火地推開抵擋在他面前的宋以恩,大步邁往手術。

  只是宋以恩再度阻擋在他面前,拉住他,「霈文,你冷靜一點!」他試著和他溝通。「依你這麼激動的情況,進到手術房只會耽誤我們救人的行動,不但不能幫助心語,反而還會讓她有生命危險。」宋以恩的話彷彿一記悶棍,用力地敲打在他的心口。他握緊宋以恩的手哀求:「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

  宋以恩反握他的手,「救人是醫生的職責,我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然後連忙進入手術室。

  手術室外是一片漫長的等待。

  「怎麼會弄成這樣?」所有關心季心語的人統統趕來,首先發難的就是火爆個性的趙菁菁。

  「菁菁,你別這樣。」邱筱琳和謝嘉儀連忙拉住她,阻止她繼續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誰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尤其是深愛季心語的齊霈文。

  「霈文……」心疼兒子的齊母想上前安慰,卻被丈夫攔住。他搖搖頭,示意她讓兒子靜一靜,畢竟現在躺在手術床上的是他最愛的女人。

  他們只能向神明祈禱,希望季心語和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平安無恙,否則他們該如何向人在國外洽商的親家公交代?

  一個小時、二個小時……時間無聲地煎熬著在場的每個人,齊霈文除了沉默,他還是一句話也沒有。

  終於,手術室的大門打開,宋以恩走了出來。

  「怎麼了?心語怎麼了?」齊霈文立即衝上前去,焦急地拉住他。他不願去看他手術衣上沾滿的斑斑血跡,只想趕快聽到季心語的最新消息。

  「霈文,我希望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宋以恩臉色嚴肅地看著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齊霈文暴跳加雷,揪緊他的衣領,「你不是保證過你可以救活她的嗎?」

  宋以恩忍受他的壞脾氣,捺著性子說:「相信我,我真的盡我的全力去救她了,只是情況實在太不樂觀了。」

  深深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齊霈文才鬆開他的衣領,如鬥敗的公雞般頹喪著臉,哽咽地說:「不樂觀……你說吧,我可以承受的。」

  即使再不忍心,宋以恩還是誠實地回答:「由於心語流血不止,為了保住她的生命,我們只好將孩子捨棄……」

  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齊父和齊母兩人相擁痛哭,用眼淚來哀悼他們未出世的孫子;而其他人也難過地掉下眼淚,頓時手術房外的長廊一片哀戚。

  「這……」齊霈文自責的想舉起槍,賞給自己一顆子彈。

  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心語不會受人挾持,不會受傷,現在更不會無助地躺在裡面,生死未卜!要不是他,他的孩子也不會這麼早離開,都是他害的,都是他!他頹喪地將臉埋進掌中,鹹澀的淚水從他指縫間滴落。

  腦海裡停留著季心語守護孩子、哭求他保護孩子的畫面,如今孩子沒有了,他該如何向她解釋?

  「霈文,我對不起你。」宋以恩愧疚地看著他。

  「不,這不怪你,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齊霈文拉著他的手,尋求他的幫助。「以恩,你說她會原諒我嗎?她會原諒我嗎?」

  這個問題連神都無法回答,更何況是他!宋以恩默默地握著他的手,無法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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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2:02
  第八章

  尖銳的疼痛在季心語的身體內流竄著,讓她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好痛好痛,從下腹傳來的陣陣痛楚像無數把灼熱的尖針戳刺著她,割挖著她的血肉;她疼得幾乎想要死去,卻又無法擺脫這種痛苦,只能絕望地低嗚。

  她感覺到鮮血一點一滴地從她體內流出,隱約知道她最寶貝的孩子就要離開。不,她不能失去他!

  霈文,霈文呢?他不是答應要保護她和孩子的嗎?他到哪兒去了?她在腦海中拚命地喊著齊霈文,喉嚨卻可悲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心語,心語——」焦慮的聲音穿過昏沉的迷霧,一聲一聲地叫喚她。遙遠而且模糊,讓她無法分辨是誰在叫她。

  她無法分心去想這個聲音是誰,因為她的孩子快要不見了,她不要!她要挽救!抱住小腹呻吟,兩行清淚緩緩流下蒼白的臉頰。

  ***

  當所有人在醫生宣佈季心語手術成功、脫離險境之後,就已經離開。他們仍然掛念她的病情,但加護病房內只允許一位家人進去探望,而這個人選非齊霈文莫屬。

  撇開他是季心語的丈夫不說,光是他在手術房外懊悔、自責、深情凝望的神情,在場的每個人都不忍對他再語多苛責,因為大家相信如果可以,他寧願犧牲自己性命,也不會讓季心語躺在裡面。

  病床上,手術後的季心語還沒有清醒,蒼白的臉上眉頭緊蹙著,似乎十分痛苦。

  「她到底還要多久才會醒來?」齊霈文握緊她的小手,憐惜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她太傻了!為什麼要替他擋這一槍,即使沒穿防彈衣,子彈打進他的身體,他也未必會死,槍林彈雨的場面他見多了,而她——

  身為他的好友兼季心語的主治醫生,宋以恩把手放在他肩膀,安慰他,「她已經平安地度過危險期,最慢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清醒。」

  「可是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痛苦?」齊霈文看著她無助脆弱地躺在病床上,纖細的手上還插著針頭,他忍受不了這漫無止盡的等待,這比直接殺了他還難熬。

  宋以恩沉默無言,無法回答,他靜靜地離開病房,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就在他離去不久。

  「霈文……」季心語發出模糊的呻吟,她困難地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臉憔悴、眼裡滿血絲的丈夫坐在床邊。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齊霈文欣喜若狂地跳起來,不知道自己竟流下欣喜的淚水。他輕捧著她的臉龐,彷彿她是易碎的水晶娃娃,一碰就會破。

  季心語想起身擦掉他臉上的淚水,然而從腹部傳來的刺痛阻止了她,「好痛!」

  「躺著,別起來!」齊霈文心疼地連忙按住她的身子,輕聲安撫她,「你受到了槍傷,記得嗎?」

  槍傷?季心語這才憶起她在昏厥前發生的一切,想起程燦晃想對他開槍,而她奔過去擋了那一槍——

  「你有受傷嗎?」小手慌亂地搜尋著他身上是否有傷口。

  「沒事,我沒事。」齊霈文微笑地抓住她忙碌的小手,心裡通過一股暖流。她自己都受傷了,居然還要分心擔憂他的安危!

  「那就好、那就好。」聽完他的話,季心語安心地放軟身子,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事,又迅速起身。

  她看著自己平坦的肚子,不敢相信地低喊:「寶寶怎麼了?」她焦急地拉過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不放,「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心語,你別激動,寶寶、寶寶……」齊霈文神色複雜地低下頭,躲避她的注視。

  看到他閃避的表情,季心語心裡倏地不安起來。她扯——手臂上的針頭!想下床去找醫生,不過在她腳還沒碰到地之前,齊霈文又將她壓回床上。

  「放開我,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自己去找醫生問。」季心語鐵了心地不肯妥協。

  齊霈文注視了她幾秒鐘,最後決定告訴她這殘酷的事實。他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向她解釋——

  「子彈從你的左腹部穿過去,造成你大量失血,醫生說為了保全你的性命,所以……」他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將孩子已經沒有的事實告訴她。

  「所以你讓我活著,犧牲了孩子!」季心語淌著淚,痛苦地吶喊出他未說出的話。雖然他不說,但他的表情早已說明一切,而且這個孩子與她血脈相連了三個多月,她比誰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心語別難過,我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有孩子的。」如今他只能這樣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否則她會崩潰的。

  聞言,季心語倏地抬起頭,驚恐地看著他,彷彿他說了什麼十惡不赦的話。她用哭得沙啞的聲音指控,「你怎能這麼說!我從不知道你竟會是如此狠心的人!好歹他是你的孩子呀!」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要你活著!」齊霈文抱住她,顫抖地大喊。

  「你要我活著?」

  孰料季心語抖著身體,一陣輕笑,臉上的淚卻從未間斷。看得齊霈文膽顫心驚,而她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他魂飛魄散。

  「可是我情願和我的寶寶一起死去!」她的淚水無法洗去失去孩子的痛苦,也無法沖掉她視死如歸的決心。

  「心語……」齊霈文呆滯地看著她。她怎能這麼說?孩子沒有了,即使難過,他還是可以活下去;但如果失去她,這世界對他也不再具有意義。

  季心語的眼睛不再看他,她用棉被緊緊包裹住自己,不停地流淚。「你說過要永遠保護我和孩子的,你說過的!」

  面對她的指控,齊霈文也崩潰了。

  「沒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沒想到你會突然跑出來!」他很想把她從棉被裡拖出來,狠狠地搖晃她幾下,讓她腦筋清醒一下。

  可是他沒有,他什麼都沒做,只是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頭髮,無聲地看著她的背影。

  蜷縮在被窩裡的季心語聽到他的反駁,大大地愣住了。回想起事情的經過,似乎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但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她多想,總不能叫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受傷吧!?

  等等,他現在的語氣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怪她的自作主張,而讓孩子流掉,所以他已經開始怨恨她了?越想覺得可能性越高,季心語那雙原本就算大的瞳眼如今睜得更大。

  不,她不要看到他,如果讓她看見他眼裡的鄙夷,她會比現在更痛苦的!她無法承受他恨她的事實!

  「你走吧,我累了,我想休息。」知道他還在,季心語的聲音悶悶地從棉被裡傳出。

  「我明天再來看你。」齊霈文不想逼她,只希望時間能沖淡這痛楚。

  ***

  季心語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之後才出院。

  出乎大家意料的,在她知道自己流產而大哭了一場後,她就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卻變得空洞無神,她吃不下也睡不著,整個人瞬間消瘦不少,讓所有關心她的人非常擔憂。

  「心語……」齊霈文渴切地看著她,希望她能對他說句話,甚至只是看他一眼也好。但是他失望了——

  季心語呆滯的坐在床上,蒼白的小臉沒有任何表情。

  齊需支深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幽幽歎口氣,垂頭喪氣地離開房間。

  他是一個擁有強大權勢的黑幫幫主,多少人臣服在他面前;但是在面對這個小女人時,他只是一個無助、脆弱,而且沒有半點自信的男人,他有的只是一顆全然愛她的心,但她還看得到這顆心嗎?

  齊霈文離開後,房間裡依舊是一片死寂,床上的人兒仍然保持同樣姿勢,彷彿這裡不曾有人來過。

  房門再度被打開,走進來的是每天都會來看她的謝嘉儀——

  「心語,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折磨齊霈文、折磨所有愛你的人!」她握著季心語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說。

  季心語仍是那冰冰冷冷的一號表情,讓一向冷靜自持的謝嘉儀也大動肝火。她氣憤地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在她耳邊大吼:「今天我一定要讓你清醒過來!」

  她真的太生氣了!失去了孩子,她這做母親的會傷心難過是人之常情,但值得所有人也一起和她陷入痛苦的泥沼嗎?她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季心語坐在床上不反抗也不閃躲,任憑她搖晃著,彷彿是個沒有生命的稻草人。

  「是他——」驀地她輕啟雙唇,靜靜地說出這兩個字。

  「什麼?」謝嘉儀鬆開手,適才她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好疑惑地再問一遍。

  「齊霈文。」季心語靜靜地吐出這個名字,接著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寶寶!是他!」

  她瘋狂的模樣駭著了謝嘉儀,呆站了幾秒鐘,謝嘉儀才回過神來,趕緊用身體壓住她的,企圖安撫她,「心語,你鎮靜一點!」

  沒想到呈現瘋狂狀態的季心語力氣竟無比地大,謝嘉儀只能盡量拖住她,不讓她衝出去。

  突然門被打開,第一個衝進來的人是齊霈文,緊接著是他的父母。面對這失常的一幕,他們似乎都被嚇到了。

  「快,霈文,快幫我壓著她!」謝嘉儀急喊著齊霈文,她快撐不住了!

  經她這一喊,齊霈文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趕緊奔過來幫忙壓住季心語扭動不停的身體,同時齊母也已經下樓打電話請宋以恩過來。

  「劊子手,你是劊子手,你殺死了我的寶寶,惡魔——」縱使身體被壓制住,季心語的嘴巴仍然不斷叫囂著,淒厲的聲音繚繞在房裡,讓大家聽著眼眶又紅了。

  好不容易,宋以恩飛車狂飆抵達嵐園,待他為季心語注射了鎮定劑,等她沉沉睡去之後,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她削瘦蒼白的臉龐,齊霈文心裡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你別太難過,心語只是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刺激,耐心點給她時間,過一陣子,她就會明白你的無奈與心情。」

  陪伴在他身邊的謝嘉儀和宋以恩兩人,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最後只好由和他交情甚篤的宋以恩出聲勸慰。

  凝視著心愛人的面容,齊霈文喃喃低語:「希望如此……」

  ***

  簡單地收拾一些隨身行囊,季心語靜靜摸過房裡的擺設,每一個小東西、每一個角落,都充滿她和齊霈文的甜美回憶,但如今卻被失去孩子的悲慼淚水所掩沒。最後她停在大門邊,回頭環顧這偌大的屋子最後一眼。

  默默地轉過身,季心語強忍著蓄滿淚水的大眼,不讓眼淚溢出眼眶,踏出了大門。

  夜深了,齊霈文拖著疲憊的身體從焰龍門回來,一進門,屋內一片寂靜且黑暗,彷彿是座無人空城,讓他心生一凜。

  他沒命似的衝到二樓,找遍了屋內所有房間,甚至跑到庭園去,幾乎將整個嵐園翻過來了,仍然不見她的身影。

  「心語?你在哪裡?快點出來!」他啞聲喊著,不信邪地繼續回到屋內找尋任何一個可以藏匿的角落,連衣櫃也不放過,他害怕又有人綁架了她!

  突然,梳妝台上的一抹亮光引起了齊霈文的注意,他呼吸暫停地拾起那只戒指,無法相信竟會是與他戒指同款的女戒。

  他永遠記得當他將這只戒指套進她左手纖細的無名指時,內心充滿無限喜悅與感動;而她也曾經對著這戒指向他發誓——

  即使生命消失;我還是會永遠帶著這戒指,絕對不會拿下。

  現在戒指卻孤單地躺在桌面上,這代表什麼意思?她不愛他了?她走了?難道這個家、或者該說是他,真的讓她那麼痛苦?

  齊霈文震撼地說不出話,心痛萬分地跌坐到床上,低頭默然不語。

  ***

  凝視著手指上清晰的戒痕,季心語終於在三天後打了電話給齊霈文。

  「心語,你在哪裡?」齊霈文一聽到是她的聲音,馬上停止臨時會議,要所有幹部離開會議室,心急如焚地問。

  從手機屏幕未出現來電號碼這點看來,她似乎是有意在躲他。這三天他找遍所有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雖然她的個性羞怯柔弱,但她絕對不會為這事回娘家,因為孝順的她不會讓父親擔心難過,所以他順她的意,不敢驚動老丈人;他只打過她所有朋友、同學的電話,但結果仍讓他失望。

  她就像蒸氣般地消失在空氣中,任憑他多麼努力,仍然一無所獲。當他正決定要動用齊門的勢力時,她的電話卻在此時打來。

  終於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他真的高興極了,恨不得立刻飛奔到她身邊,沒有親眼看到她安全無恙,他怎樣都無法放下心。

  「我要離婚。」

  短短的四個字,卻像是晴天霹靂,重重地打在齊霈文的心口,將他擊得粉碎。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齊霈文扯了扯嘴角,乾笑地問著她,但他不知道此時他的笑容有多僵硬。

  話機那端繼續傳來季心語低柔平緩的嗓音,但這次音量稍微加大,語氣裡更有不容更改的決心。「我要和你離婚。」

  齊霈文發著愣,不敢相信自己怎會聽到這麼荒謬的話。不,這一定是有人冒充心語要來騙他的,他不相信!

  「你是誰?竟然敢冒充我妻子的名義來騙我!告訴你,剛剛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你不要再打來了!」說完,他慌亂地結束通話,並且關機。

  齊霈文煩躁地離開座位,拿出煙抽吐起來,一雙長腳更不斷地在地板上走來走去。他並不是個癮君子,但自從家裡發生一連串的變故之後,他便需要尼古丁來安撫他的心靈。

  鈴……鈴鈴……一陣尖銳的電話聲突然響起,更顯得氣氛安靜詭異到了極點。

  齊霈文睜大雙眼,死瞪著電話不放,彷彿會有什麼怪物從電話機內跑出來。就在鈴響了幾分鐘之後,它停了,而齊霈文這才坐回皮椅上,暗自鬆了一口氣。

  即使面對再凶狠、難纏的對手,也從未讓他如此慌亂;這是第一次,忐忑的心情令他無所適從、坐立難安。

  「幫主。」谷傲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一向平靜無波的音量卻讓齊霈文整個人驚嚇得跳了起來,他猛地轉頭瞪著谷傲揚,幾秒鐘後神智才又回復過來。

  「什麼事?」齊霈文狼狽地狠狠抽了一口煙。

  即使再驚訝不已,谷傲揚還是鎮靜地沒有表現出來。他遞出了一張紙條,並向齊霈文報告。「這是幫主夫人剛剛交代要給您的。」說著,他不著痕跡地看了齊霈文一眼。

  一聽到季心語有東西要給他,齊霈文一把搶過紙條,馬上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谷傲揚也在這時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他明白齊霈文現在最需要一個人獨處,而且自傲如齊霈文,絕不會希望他脆弱的一面被人瞧見。

  迅速地讀完紙上寥寥幾行字,齊霈文面如槁木地頹坐回皮椅上,手裡的紙條也飄然落地——

  ***

  隔天早上十點鐘,齊霈文準時地出現在謝嘉儀的律師事務所裡,這完全是應季心語的要求。當他一眼瞧見那個讓他心懸掛念的身影時,情緒立刻激動起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不顧謝嘉儀在一旁勸阻,他一把抓住季心語的手,語氣中滿是掩飾不住的責備。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怨對,他還是記得控制手勁,捨不得傷她一絲一毫。

  季心語不說話,反倒是謝嘉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們需要談談,我先出去。」她根本就不希望他們會走到這一步,所以她希望齊霈文能力挽狂瀾,盡力搶救他們的婚姻。

  齊霈文給她一個感激的微笑,不過待她離去之後,他的笑容瞬間隱去。他焦急萬分地轉過身,心疼地看著才三天不見,卻整整瘦了一大圈的季心語。

  「心語,這幾天你跑哪裡去了?我快急死了!」

  相對於他的熱切,季心語顯得冷漠許多。

  不過齊霈文仍然不灰心,「沒關係,我想你也累了,我帶你回家休息。」說完,拉起她的手欲往外走。

  「放手。」季心語不動如山地坐在籐椅上,只靜靜地說出兩個字。

  「心語?」齊霈文不明白她的意思。

  季心語的視線完全不看他,仍是冷冷的語氣。「都是因為你,否則我的寶寶不會死。」

  「我知道孩子沒了你會難過,但是……」齊霈文的話被她冷淡地打斷。

  「別說了,反正我是鐵了心要離婚的。」說著她欲按下通話鍵,請謝嘉儀進來,但在她身旁的齊霈文先一步搶過電話筒,不准她這麼做。

  彷彿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季心語也不和他搶,她直接站起來,往大門方向移動。

  齊霈文慌了,趕緊大步追過來,並且懇求她:「心語,求求你別離開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愛你——」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我知道,我也愛你……」說到這裡,季心語的心也軟了,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她沒有想到個性堅強悍然的齊霈文竟會哀求起自己,她好捨不得他受委屈。

  聽到她這麼說,齊霈文雙眼頓時亮了起來,但一想到她站在這裡的目的,光芒馬上又暗了下去。

  「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她在想什麼了。

  季心語轉過身,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齊霈文扳過她的身子,瘖啞地低喊:「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未免太殘忍了!」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個人,會是以前那個善良、體貼的季心語。

  她變了,變得無情,變得可怕極了!他簡直快不認識她了!

  季心語不能忍受這樣的指控,她根本不想殘忍,而且就算她有殘忍的一面,也是被他逼出來的。一想到她的寶寶無端捲入黑道的紛爭而喪失生存的機會,她就無法對他好。

  「我忘不了是你、是你讓我肚裡的孩子提早離開人世,他甚至還來不及出生就走了,那是我懷胎整整三個月又十一天、臍帶相連的寶貝!」

  她的思緒回到她懷孕的那幾個月,頓時笑得好溫柔、好溫柔——

  「我每天說故事給他聽,和他講話,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我知道他是有感覺的,並不是毫無知覺的一團血肉。我可以想像他出生了將會是一個漂亮的壯小子,有一張愛笑的嘴……」她笑著抬起頭,卻看到自己的丈夫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好像在說:你瘋了嗎!

  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頓時跌進冰窖裡,也硬生生地將她從幻夢中拉回現實。她冷冰冰地說:「這樣的感覺,你是不會瞭解的。」

  「我會不瞭解?」齊霈文第一次對她大吼,「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我也是孩子的父親,難道失去孩子我就不會傷心?」

  他受不了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像只寄居蟹躲在她的殼裡面,不肯出來,也不肯聽他和大家的勸,只是用眼淚來哀悼他們的孩子;而他呢?他不但要忍受她的嚴厲指控,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還要故作堅強地挑起一切擔子,不能掉眼淚。可是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怎麼會不難過、不傷心?!

  別人也許不能瞭解他的苦,但是她,這個該是他最愛也最能瞭解他的人,怎能用這麼骯髒的想法來污蔑他?他好痛心……

  「沒用的,你說再多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心。」季心語可以聽出他的悲痛,但她選擇封閉自己的耳朵,不肯讓他的話影響自己。

  齊霈文不相信自己說了那麼多,還是挽回不了她欲離去的心。

  「為什麼?明明我愛你,而你也愛我,為何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他瘋狂地大吼大叫,無法控制地捶打著牆壁。

  不會痛?他的手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是他麻痺了嗎?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痛得好像快死了!?即使捂起了耳朵,季心語仍然可以聽見他用力捶打的聲音,那每一擊都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也跟著碎了!但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妥協,她要堅持下去,不能功虧一簣!

  就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了,出現一張充滿不安與擔憂的臉,那是關心他們的謝嘉儀。她聽到他們劇烈的爭吵聲,最後更出現不尋常的重擊聲,她實在擔心裡頭會不會發生了命案,所以她只好硬著頭皮,進來關心一下。

  「嘉儀……」這是懇求援助的聲音。

  「出去!」這是命令性的狂吼。

  兩種聲音同時出現,但顯然的,獅子的吼聲淹沒了小白兔的求援,因為謝嘉儀選擇聽從齊霈文的命令,乖乖地退了出去。雖然好友重要,但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門又被關上,室內的氣氛回到剛才的詭譎、窒悶。

  只是經過這一段小插曲,齊霈文重新拾回理智。

  他想通了!今生今世他是絕對放不開她的!無論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諒,但是,她必須給他機會才行!

  現在,他就是要替自己製造機會!雖然她可能會討厭他,但他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如果你要離婚,可以!但是我不接受這樣的理由。」他開始運用起他靈活的頭腦,而且勢必要讓計劃成功。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心語猛地看向他,一臉錯愕。

  沒錯,離婚是她先提出的,但聽到他答應了,她的心居然開始隱隱作痛。為什麼?!她不是應該高興他終於肯放了自己嗎?

  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答應自己,願意離婚?

  齊霈文滿意地看見她錯綜複雜的表情,這表示她還是在乎他的!這樣一來,他成功的機率就會更高!不過他得先當壞人。

  「你知道的,只要我不簽名,你永遠是我齊霈文的妻子。」他露出邪惡的笑容,壞壞地看著她。

  季心語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關心她的齊霈文,如今竟然會威脅她!難道她還不夠瞭解他?

  「你怎麼可以……」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此時,齊霈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低下頭,以最近的距離逼視她的眼,冷靜而清晰地道:「相信你清楚地知道我可以,而且我更可以用夫妻的義務來逼你和我回去。」他說到做到。

  他的強勢逼使季心語整個人瞬間崩潰了,她哭喊的哀求道:「不,求求你不要逼我!如果我回去的話,我一定會瘋掉,我是說真的——」

  明知道說出這麼冷絕的話後,兩人可能真會從此畫下句點,無法再回到過去那段甜美的時光,但她不得不說。不只是因為怨他,更重要的是因為她無法從自己內心的愧疚中解脫。

  三天來,她仔仔細細地想過整件事,從發生到結束,齊霈文一直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而他也很稱職;如果沒有她臨時跑出來壞事,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可以高高興興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一切都是她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以及不信任齊霈文所造成的。孩子沒有了,她哪有臉面對他?她更害怕以後他會因這事而怨她,她不要!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過分也罷,反正她就是無法讓自己在他心裡的形象扭曲、變形,即使那得付出分離的代價,她也甘願!

  齊霈文沒有想到自己會逼她到這地步,看她這麼激烈地反對,他也不忍心再逼她走入絕境。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屈服於命運的捉弄!

  他到底該怎麼辦?離婚,真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嵐園對你而言,真的這麼可怕?」他聲音瘖啞地問道。

  季心語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是的。」

  明知道她的答案,但真的聽到她這麼說,齊霈文的心還是不由得狠狠抽痛了一下。咬著牙,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好,我不要求你和我回去,但你得答應我要回到你家住;而且不可以逃避我,相信你非常清楚焰龍門的尋人能力。」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暫時他只能做到這些。

  「這……」季心語遲疑了幾分鐘,「好,我答應。」

  她明白要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的心裡一定經過許多掙扎,所以她很感激他的努力。

  「還有最後一點——」

  季心語沉默地等著他說下去。

  盯著那張依舊讓他迷戀、心疼的細緻臉龐,齊霈文實在不想說出這個但書,但為了她好,他不得不說,即使那結果可能會毀了他!

  「這樣的情況必須維持一年。如果一年之後,你還是堅決要離婚的話,那我……」他語一頓,強忍心中正淌著血的痛楚,轉過身去。

  「我會成全你!」最後這句話隨著他的離去,重重地落在門後。

  「霈文……」季心語迷濛著雙眼,低頭喃念著的名字。

  從今天起,齊霈文與季心語正式開始分居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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