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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凝]新婚災難日【多難新婚夜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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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4:14 |倒序瀏覽
新婚災難日(多難新婚夜之五)作者:張凝 
 
早在她八歲的時候,他就愛上她了!?
拜託!八歲大的臭奶呆哪有道理讓他愛得死去活來?
哼!說謊還不懂得打草稿的臭男人!
明明就是愛上她早死的媽,
就因為她長得跟媽一個樣,他才娶她的吧──
這本來就是單純的男婚女嫁,
可現在這關係好像愈搞愈亂了說,
她到底應該叫他Honey,還是叫爹地呢?……
看來長得漂亮的女人果真沒大腦!
他早說得一清二楚了,就是愛她才娶她的嘛!
「看得到,吃不到」的慘狀熬了十年,
他的「身」與「心」早就被折磨的一點精神都沒了,
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地總算可以振振雄風,
她竟然還問他,他到底比較愛誰!?
我咧!多說無益,那就──
直接以「行動」來表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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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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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5:04


  這本稿子從頭到尾都是悲悲的,寫的時候,張凝的心情也數度陷入低潮。尤其是在寫到女主負極欲擺脫男主角卻又無法如願時,張疑心裡更是無比的沉重壓抑,簡直就是感同身受

  我常常在想,命運的安排就是這樣充滿諷刺。

  很多時候,你想要的東西,老天就偏不給你;別人想要而你不想要的,偏偏就會落在你身上——

  有沒有這種感觸?沒有?那我真是太羨慕你了

  老實說,這本書裡寫的雖然是個虛構的故事,可是,裡面有太多我真實的感受,寫起來虛虛實實,如真似幻,讓自己的心情免不了多愁善感起來。

  我忍不住在想,如果這世上有故事中所提到的那種催眠術,說不定我也要以身一試呢。因為——有時候,遺忘真的是一種福氣啊

  唉,我怎麼會有這麼多感慨呢

  看來,下次還是寫些輕鬆逗趣的題材好了,免得老把自己弄得這麼哀怨。但值得安慰的是,有一個人往往會把歡笑帶給沉溺在哀怨故事中的張凝,那個人就是我的小寶貝——嫣嫣,她今年小學一年級,讀下午班。

  我的小媽媽會在休息時候打公共電話回家,把她正在趕稿的媽咪嚇了一跳,聽到她童稚的嗓音,還以為她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她只是打來說:「媽咪我好愛你,你有想我嗎?你在做什麼?你寫幾個字了?」

  真的好貼心喔

  我只要看到她可愛的臉蛋,聽到她可愛的聲音,甚至只是想到她,我的心就會湧上一股暖洋洋、甜滋滋的感覺。

  她可是我寫稿的最大原動力喔。

  只要她軟軟的問一聲,「媽咪,你寫多少字了?」正在偷懶的張凝就會頓時像重新充滿電似的,幹勁十足的衝到電腦前去繼續努力。

  「媽咪,你要加油喔。」

  「好的,寶貝,媽咪會加油,你也要加油喔,考試快到了喔。」

  於是乎,我們母女二人便排排坐,她寫她的功課,我敲我的稿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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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5:45
第一章

  聖保羅教堂

  一長排的白色名貴禮車停在教堂廣場,觀禮嘉賓們的座車也清一色是名貴車種,放眼望去,唯有各電視台派出的採訪車是屬於普通級的車種,由這非凡的排場和聲勢看來,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正在舉行婚禮的絕非一般的市井小民

  教堂大門口站著多位西裝筆挺的保鑣,門禁非常森嚴。

  被擋駕的各電視台和報章雜誌的記者,只能望門興歎。

  無法實況報導這場世紀婚禮,大家都扼腕不已

  要知道,今天的新郎倌可是鼎鼎大名的閻氏集團總裁——閻飛,這個年僅三十、富可敵國的青年企業家,其雄厚的財力足以顛覆整個東南亞股市。

  財勢雄大的閻飛,作風卻一直非常低調,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神秘,他不但從不接受媒體的訪問,其真面貌也從來不曾出現在任何報章雜誌上。

  據聞,曾有一家靠山頗強的雜誌社,一意孤行地刊登閻飛的近照,結果,該期雜誌全被人收購後付之一炬,沒有一本有幸落人讀者手中。

  而在那之後不久,該雜誌社的老闆就換人做了。

  可想而知,這一切都是冒犯了閻飛之後必然的下場。

  然而,就算人們有這樣的揣想,也沒有實際的證據,所以,根本就拿他莫可奈何。

  不只這一件事,關於閻飛的傳說還有不少,尤其是他經商的手段,更是令人畏懼臣服,綜合這些傳聞、可以知道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敵手非常狠酷無情的人。

  然而,這樣一個冷血詭邪的男人,現在要結婚了

  無怪乎整個媒體都為之聳動。

  大家都想知道——

  是怎樣的女人有那個能耐綁住他

  莊嚴的教堂內,來賓們引頸盼望,好奇的目光緊盯著門口。

  身著一襲白色婚紗的新娘子緩步踏上紅地毯,頓時引起人們由衷的讚歎。

  薄薄的頭紗絲毫掩不住她美麗的容顏,她有著細緻完美的五官,如嬰兒般吹彈可破的柔致雪膚,而且,她看起來非常年輕,嫻雅的神態中帶著一股天真而純稚的氣質,看來就像一個未成年的美少女。

  然而,婚紗底下那副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段,卻在在顯示了她是個成熟的女人。

  她真是非常非常的美麗

  也只有這樣的絕色美女,才配得上閻飛那樣出色的男人吧

  來賓們個個目不轉睛,全被夏荷心絕世的美貌懾去了心魂。

  站在神壇前的準新郎,不禁微惱地攏起了俊眉,對於人們投射在新娘子身上的驚艷目光,深感不悅。

  他不願跟別人分享她的美

  她是他一個人的

  他對她的獨佔欲非常強烈,他要荷心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人。

  「閻飛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夏荷心小姐為妻,一生一世愛她、尊重她、珍惜她,無論貧富、健康與否,矢志不渝?」主婚的神父念完祈禱文之後,依照儀式如此問他。

  「我願意。」閻飛想也不想地給予鏗鏘有力的回答。

  他當然願意娶她

  打從她還是個八歲小女娃的時候,他便已經認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足足十年了。

  「夏荷心小姐,你是否願意嫁閻飛先生為妻,一生一世愛他、尊重他、珍惜他,無論貧富,健康與否,矢志不渝?」

  「我……」新娘子咬住下唇,眼中掠過極為複雜的神色。

  嫁給他,是她從小到大的心願。然而,在得知他曾經對她做出那些不可饒恕的傷害之後,她還能一心一意的愛他嗎

  不!她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地愛他了。

  她開始恨他,恨他在她年幼的時候,就狠心奪去她的幸福。她之所以年紀小小的就成為孤兒,都是他害的。

  他害死了她的親生父母

  而此刻,她會與他雙雙站在神壇之前,也是出於無奈,因為她知道,閻飛早巳認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就算她說不願嫁他,以他的個性,他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她只好被迫表面上妥協了。

  「我……願意。」她輕聲回答,細柔的嗓音宛如天籟般悅耳動聽。

  閻飛卻敏銳地聽出她的回答中帶有一絲猶疑,他不由得瞇起深思的銳眸,眼底有著困擾和不能置信。

  猶疑

  錯不了,他感覺到她在說願意前,的確有過一絲猶疑。

  只是,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十年來,他給她無盡的關愛,把她當作心肝寶貝似的呵護著她、寵溺著她,而她也打一開始就知道,她今生注定要成為他的新娘,他等她長大等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的婚禮。

  這—切是早已規畫好的,向來乖巧柔順的她也從來沒有反對過,所以,他不懂為什麼她會在最後一刻有所猶疑

  其實,不論猶疑與否,新娘子最後還是回答了願意,婚禮絲毫不受影響地順利進行,他實在沒必要太在意才是。

  然而,就因為他實在是太愛她了,所以,對於她瞬間的猶疑,他才會如此的緊張和在意。

  他可不希望婚禮上出了什麼狀況

  他害怕他的小寶貝會從他的懷中溜走……

  為新娘子套上戒指的時候,他發覺她異常冰冷的小手顫抖得厲害,這令他眉頭緊攏,眉宇間露出擔憂之色。

  他的小寶貝真的很不對勁

  「我正式宣佈你們為合法夫妻,願主賜福你們。」神父誦著,宣佈禮成。

  閻飛輕摟過新娘子的纖腰,在她粉嫩的紅唇印下一吻。

  「荷心,我好高興,你終於是我的妻子了。」

  聽到他充滿愛意的低喃,在他懷中的佳人不由得渾身僵硬了。

  夏荷心閉上眼睛,心裡苦澀極了,能夠嫁給自己所愛而又如此深愛自己的男人,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吧?照理說,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樂的女人……

  然而,現實卻沒有這麼美好。

  沒有人能瞭解此刻她的心是多麼的痛苦。

  她彷彿正置身在北極千年寒冰的掩埋下,同時又被熾烈的大火焚燒著,兩種極端的痛苦放肆地撕扯著她。

  這是因為——

  她深愛她所嫁的這個男人,但是,她也對他恨之入骨啊

  * * * * ** * * * *

  當晚,婚宴圓滿結束之後——

  閻飛迫不及待地抱著他恬靜不語的新娘子回到新房裡。

  「荷心,你快累壞了吧?」

  他低頭凝視著她絕美的容顏,那精緻的彷如上帝特別雕琢出來的五官,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我……我先去換件衣服。」夏荷心避開他炙熱的目光。

  拿了一件睡袍,她匆匆躲進衛浴間裡。

  她心裡亂紛紛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今早陳嫂對她說的話,那番話勾起了她塵封的記憶,也勾起了她對閻飛的仇恨……

  夏荷心,閻飛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兇手

  你父親的公司被他整垮,走投無路之下跟黑幫掛勾,以至惹來殺身之禍

  你母親更是慘死在閻飛手中!難道你忘了嗎?當年八歲的你,親眼目睹閻飛殺了你母親,你怎麼能夠忘了呢?你又怎麼能夠嫁給你的仇人呢

  他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你不但不能嫁他,你還必須把他殺了,血債血償

  從衛浴間出來後,輪到閻飛進去,房裡只有夏荷心一人,她悄悄地將陳嫂今早遞給她的一把刀子藏在枕頭底下。

  坐在床沿,她的心狂亂不安地疾跳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膽量動手……

  「在想什麼?嗯?」閻飛低沉的嗓音近在她耳際。

  「沒……沒什麼。」夏荷心胸口微顫,拾起眼,怔怔地望進一雙闐黑的幽眸中。

  「寶貝,我想吻你。」閻飛俯身向她欺近。

  夏荷心還來不及反應,嬌艷的菱唇已被他狠狠地吻住。

  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瞳,這是閻飛第一次這樣吻她

  一直以來,他總是會不時親親她的額頭和臉頰,但,他從來沒有親過她的嘴唇,這是第一次!而且,不同於他以往親她臉龐時的溫柔和點到為止,他此刻顯得非常的狂霸急切。

  他近乎飢渴地吮吻她,貪婪地反覆摩挲她柔嫩的唇。

  他濕熱的舌頭侵入她口中,狂野地翻攪。

  夏荷心被吻得喘不過氣來。

  她開始有點兒明白,他以前的溫柔全都靠他發揮強大自制力壓下他的狂野而成的,這個男人絕不是溫馴的綿羊,他是一頭極具掠奪性的野豹,一直非常有耐心的等待時機成熟。

  她知道他等她長大,足足等了十個年頭

  十年了,她不再是個小女孩,她已經長大,成為他的妻子了……

  妻子?哦不,不是的!她跟他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她不能忘了自己所肩負的復仇使命。

  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也是她手刃仇人的大好日子

  「荷心寶貝,你知道嗎,我想要你想得快瘋了!」閻飛結束了長長的熱吻,氣息不穩地低喃著。

  「我知道你很疲累了,我應該讓你早點兒歇息的,可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現在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想要馬上跟你合而為一……」

  他喃喃傾訴著愛語,大手不停地愛撫著她柔軟的身子。

  夏荷心輕咬著唇,因他急切的言辭和舉措而羞紅了臉。

  「寶貝,放輕鬆,不用緊張。」他雙於攫住她纖細的香肩,略一使力,便把她壓在床上。他迫不及待地掀起她的睡袍,露出她光滑潔白的美腿。

  夏荷心慌亂地按住睡袍的下擺,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似的。

  「乖,讓我好好的看看你。」閻飛輕哄著她,語調輕柔魅惑,一雙大手卻強勢地繼續掀高她的睡袍,不容她反抗。

  睡袍底下曼妙的身段,令閻飛那雙黑眸急遽染上濃濃的情慾。

  他微瞇著眼凝看她,覆蓋著她私密地帶的白色絲薄小底褲,款式簡簡單單,但是,看起來卻非常的性戚誘人。

  一想到待會兒自己要親手把它脫下來,他渾身的血液就沸騰了起來。

  他緩緩撩高睡袍,煽情的氣氛愈來愈濃郁。

  儘管他很想一口把她給吃了,但,他還是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慾望。

  既然他有耐心等了她十年,現在,他更應該慢慢地品嚐她。他要挑起她深沉的情慾,給她最美好的第一次……

  * * * * ** * * * *

  天哪,為什麼會這樣

  她覺得腦袋好昏沉,身體熱得像發高燒似的,四肢癱軟乏力,嬌弱地任由他擺佈。這一瞬間,她什麼都不去想,情願依從人類最原始的渴望。

  她的身體渴求他更進一步的撫慰……

  「寶貝,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我可以徹底的疼愛你了。」閻飛從她小x中撤出沾滿蜜汁的長指,噙著一絲笑意,緩緩地褪下她的底褲。

  夏荷心不由得屏住呼吸,背脊竄過一陣顫悸。

  他褪去她底褲的動作和神態,邪惡的令她頭皮發麻。可在驚悸中,卻又帶著一絲真真切切的亢奮之倩——

  她閉上雙眼,感覺到自己虛軟乏力的大腿正被他大幅度撥開,這個充滿期待的姿勢,使得她火熱的小x不受控制地淌出更多花蜜。

  未經人事的她,本能地體會到某種深沉難熬的空虛感,她也懵懵懂懂地感到,他能夠為她驅走這空虛感,能夠填滿她。不但是她的身體需要他,她的心也渴望著他

  因為,她愛他,她愛他啊……

  打從她八歲那年,他突如其來地介入她的生命時開始,她便已經不可自拔地愛上這個無微不至呵護著她、寵溺著她的男人

  可是,為什麼命運讓她在愛他的同時,也非恨他不可

  夏荷心緊閉著眼,對於自己不得不採取的報復行動,感到痛苦極了。

  閻飛太沉醉於即將佔有她的喜悅,絲毫沒有察覺近在眉睫的危險。他迅速除去身上的所有束縛,火熱硬挺的男性正蓄勢待發:

  緩緩降下身子,他激烈地吻住了她的唇,同時巧妙地擺動臀部,讓他的慾望中心準確地摩擦著她的私密處。

  「唔……」天哪,他那兒……跟他的手指完全不一樣

  夏荷心驚喘了下,有點被那不尋常的火熱堅碩物嚇到。

  鎮定點兒,不能亂了陣腳!她連忙凝住心神。

  快動手吧

  趁他此刻毫無防備,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這個男人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兇,她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

  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如果她再舉棋不定,就會真的成為他的人了。

  不!若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不會原諒她跟仇人結合的。

  而且,她也不會允許自己那麼做

  於是,就在閻飛正要一舉進入她身體的當兒,夏荷心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利刀,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刀鋒沒入他體內的瞬間,她清楚地覷見他眼中的震撼。

  成功地傷了他,她的心卻痛苦地揪成一團……

  * * * * ** * * * *

  「為什麼?」閻飛咬牙問道。

  挨了一刀,與其說是吃痛,不如說是吃驚來得更加貼切。

  他作夢也想不到,他疼愛了十年的小寶貝,竟然會在新婚夜刺殺他!?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閻飛沉痛地瞅著她,鮮血白他的傷口流淌而下,但他完全不予理會,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他!?

  夏荷心面無血色,顫抖的雙手仍握著染血的刀子。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想問你為什麼!」她雙目含恨,激動地反問,「為什麼你要殺死我媽媽?你說!你說啊!」

  閻飛一怔,俊臉閃過各種表情,驚訝、愧疚,悔恨,不安皆有。

  「我……」他揮掉一瞬間的軟弱,換上強悍的口吻,「荷心,你在胡說什麼?是哪個渾蛋在你面前搬弄是非?該死的!告訴我究竟是誰,我要剝了他一層皮!」

  十年前的事,他以為已經隨著死去的人深埋土裡了。

  當時,八歲的荷心受了很大的衝擊,把目擊的情景忘得一乾二淨。

  從此他把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為了讓她過著正常快樂的生活,他甚至處心積慮地安排了背景良好的養父母給她。

  沒想到,那不堪的往事這時又被掀了出來。

  「沒有人搬弄是非,這些都是事實!」夏荷心聲線顫抖地說道,「你殺了我媽媽,我親眼目睹你開了槍。」

  「你記起以前的事了?」閻飛眸光一沉。

  「怎麼?你要殺了我滅口嗎?」夏荷心譏諷道。

  聞言,閻飛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她竟然以為他會捨得傷害她

  「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我絕不會傷你一根寒毛的。」他幽邃的瞳眸,閃著堅定的深情。

  「你愛我?哈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夏荷心不想聽他肉麻兮兮的愛語,所以她仰頭大笑。

  「這不是笑話,是真心話!」閻飛咬牙強調。

  必要的話,他會把心掏出來,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夏荷心止住了笑,咄咄逼人地詰問:「愛一個人,會狠得下心害死她的雙親,讓她變成孤兒嗎?」

  「荷心,你聽我解釋……」事情太複雜了,絕非三言兩語說得清。

  「你還想狡辯?」夏荷心冷笑地打斷他的話,「就算當時我只有八歲,也知道是你殺了我媽媽!就算你有本事把黑的說成白的,我也不會再相信你了。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殺死我媽的那一槍,是你開的!」

  「荷心,當時……」

  閻飛頓住了,當時,那致命的一槍確實是他開的。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他還能說什麼

  見他啞然無言,面有愀色,夏荷心就更加肯定,他是殺死她媽媽的兇手。

  她用恨之入骨的目光忿忿地瞪著他,然而,覷見他腰間的傷口不住地流出鮮血,她的心卻倏地揪緊,隱隱作痛。

  她連忙調開視線,不,她不能對仇人心軟

  就算她以前愛過他,今後也只能恨他,不能再為他牽動情思。從現在開始,她必須斬情斷愛,把他佔據在她心底的身影連根拔起

  「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以前的事情的?」閻飛用手按住傷口,黯然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夏荷心一臉戒慎,握緊了手裡的刀子。

  閻飛深深地歎了口氣,「荷心,把刀子放下,你先不要激動,以前的事我會慢慢的向你解釋。」

  「不要!我恨你,你說什麼我都不要聽!」她握刀的手簌簌發抖,閃著冷芒的刀鋒始終指向他。

  一如她滿腔的怨恨,都是針對他

  接觸到她充滿恨意的目光,他勾出一抹慘然苦笑,「如果殺了我,你心裡會好過一點,那麼我願意讓你殺一千遍、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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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6:13
第二章

  夏荷心渾身一顫,很難不被他的深情感動。

  「死在你手裡,我無怨無悔,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殺了我之後必須面對的法律制裁?荷心,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忍心讓你受牢獄之災。」他誠摯地說。

  「住口!你不要說了!」夏荷心受不了地叫道。

  「荷心,聽話,把刀子放下。」他溫柔堅定地勸說。

  * * * * ** * * * *

  「不!我要跟你同歸於盡!」她顫抖地舉高了刀子。

  「荷心,你還年輕,不要衝動地做出會令你後悔一生的傻事!」他低喝。

  雖然他受了傷,卻還不至於喪失反擊的能力,其實,他大可以強硬地奪走她手中的刀子,但,考慮到她當下的情緒非常不穩,他不想進一步刺激她,更不想在輕舉妄動下傷了她。

  所以,他什麼都不敢做,只能努力勸她冷靜下來。

  「荷心,你先把刀子放下,我會把以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你聽,你聽完之後,如果還想要我的命……」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蓄滿深情的眸光定定地鎖住她蒼白的小臉。

  「那你會怎樣?把脖子伸出來讓我砍一刀嗎?」她諷道。

  「不,荷心,我不會讓你的手沾上血腥。」他盈滿情意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哼!血債血償,不然還能怎樣?」她冷冷地說。

  「你若想要我的命,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一句話,我向你保證,用不著你親自動手,我就會從此自這個世界上消失。」他沉重地許下承諾。

  「騙人!」夏荷心啐道,漂亮話人人會說,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會為了她輕捨性命。他八成是在演戲,她絕不能上他的當

  「我是不是騙你,很容易證實。」只要她一句話……

  「你!」夏荷心懾於他沉痛認真的神情。

  老天,他不會是說真的吧

  他臉上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哀痛之色,夏荷心蹙眉瞪視著他,突然問,她明白到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絕對認真的。

  「荷心,我是這麼的愛你,要是你恨我到要置我於死地,相信我,我絕對會比你更痛苦,所以,你若要我死,我活著也沒啥意思。」他一字一句沉痛萬分地說。

  聽到他這麼說,夏荷心的心都快被他揉碎了。

  她困難地吸了一口氣,急促地說道:「你住嘴!我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我……」說到這裡,她的聲音突然消逸了。因為,說實在的,她也不知自己真正想要對他怎樣

  她是應該恨他,恨不得能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可是,在捅了他一刀之後,她心裡卻痛苦極了,他不斷流失鮮血的傷口,還有他咬牙強忍痛楚的神情,都令她好心痛、好心痛。

  傷了他,她的心也在泣血,她的靈魂也在悲咽啊

  再怎麼樣,她都沒有辦法再刺他一刀,她辦不到

  她看著手裡的刀子,慘笑地任由它跌落在地上……

  「你殺了我至親的人,我……我只捅你一刀算足便宜你了,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和你之間從此恩斷義絕!」撂下這句話,她便要下床。

  「荷心,不要這樣!」

  閻飛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放手!」她用力地掙扎,視他如洪水猛獸。

  見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大有不惜扭斷自己的手腕,也要掙脫他掌握的決心,閻飛難過地鬆開手,他無法忍受失去她,但他知道她去意已決,此時強硬阻撓只會令她更加痛恨他。

  他一放手,夏荷心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閻飛眸中翻攪著對她的愛戀和執迷,低嘎地道出狂霸堅定的決心——

  「荷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終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

  * * * * ** * * * *

  傷口一包紮好,閻飛便揮手趕走醫生。

  雖然那一刀沒傷及要害,但,延誤就醫導致大量失血,令他的臉色顯得蒼白疲憊,換作一般人,早就癱在床上了,他卻還頑強地撐著,對圍在床前的一夥人下達命令。

  此刻,站在他跟前的有四個人,個個面露憂色地看著他。

  新娘子在新婚夜逃走,還膽大包天的刺了他一刀,這……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見閻飛俊臉上籠罩著一股陰鬱的煞氣,大家都心驚膽顫,害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王管家,我要你傳令下去,叫家僕們噤口,令晚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誰要是在背後嚼舌根,就叫他捲鋪蓋走人,而且,我絕對會確保他在三年內找不到工作。」他陰冷地說道。

  「是!」

  「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是!」老管家如獲特赦地鬆了一口氣,必恭必敬地告退。

  閻飛繼而將目光落在楊天義夫婦的身上,他們是荷心的養父母,名義上是他的岳父岳母,實際上卻是受他擺佈的棋子。

  十年前,楊天義是跟他有生意來往的一間小公司的老闆。

  閻飛看中他的忠厚樸實,跟太太李潔的感情很好,婚姻生活相當美滿,美中不足的是婚後多年膝下猶虛,於是,他以幫助他在商場上擴展版圖為條件,要求他收夏荷心為養女,並且竭盡所能地為她營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楊天義不是貪財愛勢之人,所以當時並沒有一口答應他。

  然而,當閻飛將八歲的荷心帶到他們家時,楊天義的太太一眼就喜歡上荷心,加上聽閻飛訴說荷心悲慘的遭遇後,李潔更是緊緊地把小女孩擁入懷中,當下就決定收留她。

  閻飛沒有看走眼,他們夫婦是好人,荷心在楊家過得很好。

  這十年來,楊天義和李潔是真心的把她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這也是為什麼閻飛必須施加某些壓力,來脅迫他們履行當初的協定,讓甫滿十八歲的荷心跟他結婚……

  「媽,別難過了。」覦見李潔不住地拭淚,知道她是真心在關心荷心,他不由得放柔了聲音。

  「閻先生你……」李潔錯愕地抬起眼,那一聲媽,她沒聽錯吧

  她不是不知道,她和丈夫只是閻飛為夏荷心選中的掛名父母,名義上是他們收養了荷心,實際上,有關荷心的一切事宜,從一開始就是由他全權作主,而他要名正言順的娶她,所以,才把他們夫婦倆當作是一段過渡期的橋樑——

  像他這樣高高在上又狂傲冷酷的人,怎會甘心認他們這對平凡的夫婦作岳父母呢?況且,荷心又不在,他實在沒有必要這樣演戲。

  可是,他那聲媽,卻叫得充滿了感情似的……

  「媽,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一直叫我閻先生,外人聽起來會覺得很奇怪。」閻飛語氣平緩但堅定地說道。

  「我知道了……」李潔囁嚅道。

  「要嘛你就叫我小飛,或者飛兒什麼的。」

  聽到他這麼說,不但李潔一臉尷尬,根本叫不出口,楊天義也是不知所措,就連事不關己的趙衍,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同情的苦笑。

  這樣一個大人物,誰敢衝著他叫小飛、飛兒

  有資格叫他小名的,除了他父母恐怕就沒有其他人了,而他父母早巳不在人間,所以說……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閻飛不悅地攢緊了濃眉。

  傷口傳來一陣痛楚,令他五官扭曲,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閻,你還是先歇著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了。」他的得力助手趙衍,看不過他如此硬撐,冒著被他怒斥的危險開口勸道。

  「趙助理說得對。」楊天義小心翼翼地開口,他一向稱閻飛為閻先生,不過,閻飛說得沒錯,現在他們結成了親家,維持這樣的稱呼未免太不合理,萬一讓別人聽到又會大作文章了,所以,他決定模仿趙衍對閻飛的稱呼。

  「閻,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至於荷心那孩子……」

  「荷心只是小孩子脾氣,她一定是還沒做好迎接婚姻生活的心理準備,才會幹出這種傻事!」李潔急急接口,「閻,你大人人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給她一段時間,她一定會回來認錯的。」

  閻飛不以為然地抿丫抿唇,因為李潔並不清楚事情的複雜性,所以才會樂觀地認為夏荷心會主動回來。

  「爸,媽,你們大可放心,我這麼愛荷心,就算她再怎樣對我,我也斷然不會跟她計較的。」他誠摯地說道,「我只希望她回來。」

  楊天義夫婦對視一眼,見女婿不記恨,才梢稍放下心頭大石。

  「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們答應。」閻飛接著說。

  「一家人無須客套,你但說無妨。」

  「如果我猜得沒錯,荷心遲早會聯絡你們。」她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對於養育了她十年的再生父母,她絕不會就此不聞不問。

  「這你放心,我們知道要怎麼做。一旦有她的消息,我們會立即通知你,而且,我們也會竭盡所能的勸她回來。」楊天義說道。

  閻飛擰眉苦笑,「問題是,我不認為她肯回來。」

  「事情真有這麼糟嗎?」李潔一臉憂慮。

  閻飛沉重地點點頭,喟道:「她對我有很深的誤會,她說過不想再見到我,而她應該知道,只要她一回娘家,我就會上門找她的,所以我相信,為了避免再跟我碰面,她一定躲起來了,就算她會打電話回家,恐怕也不會透露她的行蹤。」

  「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楊天義相信,接下來要怎麼做,閻飛心中已經有譜了。

  「我會安排專人在你們家安裝電話追蹤器,一旦荷心撥電話回家,即使不說她在哪裡,我們也可以透過追蹤器查到她的下落。」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他心愛的寶貝,他不惜動用所有的資源和人脈。

  「這……」不會吧?電話追蹤器?那不是對付歹徒才需要用到的器材嗎

  捕捉到楊天義夫婦臉上一掃而過的驚愕表情,閻飛挑了挑眉。

  「我想,岳父母大人應該不至於反對才是。畢竟,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荷心好。她現在到底在哪兒,跟什麼人在一起,有沒有危險……我們都不知道,萬一她遇到壞人,遇到危險那怎麼辦!?」

  說到最後,他的眉心都糾結成—團,黑瞳佈滿了憂慮。

  荷心從小到大一直處在他的嚴密保護之下,以致她就像個孩子似的,對外面的世界毫無戒心,更不會懂得人心有多麼險惡。

  想到這裡,他惡劣的心情猶如雪上加霜,俊臉異常的陰鬱駭人。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們也希望盡快找到那丫頭,一切由你作主就是。」楊天義識相地附和道。

  李潔也無異議地直點頭。

  十年來,閻飛對荷心用情之深,他們夫婦全看在眼中。

  他們深信,他比任何人還要關心那丫頭,他所做的一切也全足以她的福祉為出發點。

  「那你們回去吧,電話追蹤器的事,馬上會有人去安裝。」閻飛也不再客套,「有什麼需要你們配合的地方,我會再知會二位。」

  岳父母走了之後,房裡只剩下閻飛和助手趙衍。

  「好了,終於輪到我了。」趙衍故作愉快,試圖將週遭凝重的氣氛弄得輕鬆一點。

  然而,閻飛的臉色卻一點也沒有和緩的跡象。

  「趙衍,你的心情很好是嗎?」他陰沉地攢起眉頭,眼中的煞氣令人膽寒。

  「沒有、沒有。」趙衍連忙否認,他還不想這麼早就蒙主寵召哩,「我沒有心情很好,相反的,我心情沉重極了。夏小姐沒有回來,我的心情就不可能會好得起來。」

  「哼!」閻飛冷冷一瞪,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敢在這個非常時刻擺出礙眼至極的愉悅表情。

  趙衍被他瞪得頭皮發麻,「閻,現在是用人之際,看在我忠心耿耿跟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讓我將功贖罪吧!我保證,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竭盡所能去完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可是,閻飛仍嫌他嘴角那抹笑意很刺眼。

  「趙衍,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吧?你信不信,我有個很好的方法可以讓你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他威脅地挑了挑眉。「如果你女朋友突然失蹤了,你說,你還笑得出來嗎?」

  聽到這樣明顯而惡劣的威脅,趙衍頓時渾身直冒冷汗。

  「閻,你別嚇我,我心臟不夠強壯,阿湄如果出了什麼狀況,我恐伯會承受不了耶!」他垮著臉,連苦笑的力氣也沒有了。

  「怎麼?對我的處境感同身受了?」閻飛冷聲問道。

  「感同身受,絕對感同身受!」他點頭如搗蒜。

  「這還不夠。」閻飛不耐地擰著眉,「我還要看到效率!」

  * * * * ** * * * *

  他簡短地交代任務,只見趙衍不住地點頭。

  趙衍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交給他的任務不論私事或公事,都足最為重要的。而當下,在閻飛心目中,再沒有什麼比找到夏荷心更為重要的事了。

  衝出閻家,夏荷心也知道自己的家是回不去了。

  她不想再見到閻飛,愛恨恩怨,已經耗竭了她所有的力氣,她不願再跟他有任何的糾葛。她要走得遠遠的,不要再見到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人。

  可是,她能走到哪兒去呢

  世界這麼大,她這時才發覺,脫離了那個一直呵護她、寵愛她的男人,她竟沒有一個立足的地方

  有家歸不得,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幸好,當她茫茫然地佇立在漆黑的街頭時,她的救星出現了。

  「陳嫂?我……」她一開口就哽咽住,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我為死去的媽媽報仇了。」

  「噓,別哭了,夏小姐,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其實,陳嫂特地守在這裡已有一段時間了,為的就是要在第一時間聽到閻飛的死訊。

  「我不知道,我不能回家了,閻飛會找到我家去的。」

  「閻飛?你不是說已經報仇了嗎?難道你沒把他殺死?」陳嫂露出既錯愕又失望的神情,虧她在荷心耳邊說了那麼多讒言,以為這下鐵定可以借刀殺人,把她恨之入骨的閻飛送到地府,結果……

  「我……」夏荷心搖頭,眼淚落得更凶了,「我用你給我的那把刀子,刺了他一刀,他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你怎麼不乾脆多捅他幾刀,直接送他上西天!?」陳嫂目露凶光,口氣惡狠狠地。

  「陳嫂……」猛然見識到陳嫂不同於平時溫和慈祥的神態,夏荷心心底一驚,不知所措地覷著她兇惡的面孔。

  陳嫂意識到她困惑畏懼的眸光,假意歎了一口氣。「唉,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他可是殺死你母親的仇人哪,怎麼不多捅他幾刀呢?」

  「陳嫂,我……我真的辦不到……」夏荷心顫抖地說,他不但是她的仇人,也是她深愛了十年的男人啊,要不是她當時把心一橫,恐怕連那一刀也下不了手啊

  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受傷後血流不止的樣子,她的心就陣陣抽痛。

  她承認自己很沒志氣,但,她是真的不想報仇了。她已經開始後悔了,她不該那麼衝動,更不應該使用暴力手段。如果真要為死去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她應該訴諸法律才是,而不是這樣捅他一刀……

  「算了,現在別說這些了。」陳嫂打斷她亂紛紛的思緒。「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你剌傷了閻飛,被他捉回去可不得了。」

  她茫然無助地睜著大眼,「我沒地方可去。」

  「既然這樣,你就到我那兒落腳吧。」

  「謝謝你,陳嫂。」夏荷心滿懷感激,有人肯收留她,真是太好了。

  「走吧!」陳嫂卻在心底暗忖,既然閻飛還沒死,那留著夏荷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陳嫂擺出一副溫和的樣子,雙眼卻閃著強烈的恨意。

  閻飛,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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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6:45
第三章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夏荷心了無睡意。

  她之所以輾轉難眠,不是因為這床板太硬,也不足因為棉被太薄,更不是因為這房子太簡陋,而是……唉,她不想承認也不行,她實在足太擔心閻飛了。

  不知道他的傷勢有沒有什麼大礙……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矛盾的無可救藥,捅他一刀的是她,現在她卻拚命的為他擔心。她甚至忍不住雙掌合十,偷偷的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無事。

  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的仇是報了,但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快樂的,相反的,她會陷入悔恨的深淵,讓痛苦不斷地啃蝕她的靈魂……

  單是想像那種蝕骨的痛苦,她就覺得生不如死。

  她已經愛了他十年,沒有辦法突然停止愛他。

  從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時,她便一點一滴的愛上對她呵護備至的閻哥哥,她以為會這樣深愛他一輩子,然而,為什麼上天竟殘忍地令她在婚禮的前夕,奇跡般地恢復以前的記憶

  為什麼?這太殘忍了

  渾沌的腦袋像是被利斧劈開,一幕幕往事全都清晰無比地竄出來。

  她記起她原本的家庭,她的親生爸爸很疼她,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將她高高舉起,讓她跨坐在他的頸背上,然後爸爸便不停地轉圈子逗她,

  而她就開心地咭咭笑著,直到媽媽催他們父女倆吃晚餐。

  她還記得媽媽煮的飯菜好香、好好吃

  一家人同桌吃飯,歡聲笑語總是不絕於耳。

  爸爸凝視著媽媽的眼光也好溫柔,每當小小的她覷見爸爸張開雙臂將媽媽擁在懷裡,她就會不甘被冷落地拚命擠到他們中間。她這種稚氣的舉動每每令大人啼笑皆非,拿她沒辦法,只好把她當作三明治似的夾抱在中間,爸爸親了媽媽之後,也不忘親親她嘟起的小嘴。

  「爸比,媽咪,我好愛你們,我要永遠跟你們在一起。」這句話,她每天都會大聲地說上好多遍,因為這是她最真摯的心聲。

  但是,上天卻連她這小小的願望都狠心戳破了

  有一天,這美好的一切全都變了樣——

  爸爸沮喪地回到家裡,她吵著要他抱,他卻面無表情地逕自上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連晚餐也沒有下來吃。

  她很害怕,惶恐地問媽媽:「心心是不是做錯事了?」

  「心心是個乖小孩,心心沒有做錯事。」媽媽緊緊將她抱住,柔聲向她保證。

  但是,敏感的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可是,為什麼爸比不理心心?爸比是不是不愛心心了?」

  「心心不要胡思亂想,爸比愛心心,水遠都愛……」說到最後,媽媽竟然哽咽了,她美麗的大眼睛佈滿心心所不瞭解的憂傷。

  那天晚上,她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醒,她揉著惺忪睡眼,光著腳丫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下樓去。

  起初,她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平時寬敞的客廳裡站了好多個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他們有的在仔細察看房裡的擺設,有的在記錄什麼,也有人正不停地問媽媽問題,而媽媽正坐在沙發裡泣不成聲。

  她小小的腦袋,馬上想到他們一定是壞人。

  「不要欺負我媽媽!」她跑過去,張開細小的雙臂,護在媽媽面前。

  由於她突如其來的出現,而且還擺出這種小戰士的架式,那些男人全都呆住了,愣愣地看著她。

  「你們把我媽咪弄哭了,你們是壞人!」她仰著小臉,憤恨地瞪著他們。她揮舞著小小的拳頭,誰要是敢欺負她親愛的媽媽,她一定會跟那人拚命的

  然而,當她意識到自己是如此幼小,根本不足以抵抗這幾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時,她認真地說道:「我爸爸很強壯、很厲害的,你們再不走,他一定會把你們打扁!」

  沒想到,她這話一說完,媽媽反而哭得更加傷心。

  那些男人也都一個個露出同情的目光,「唉,真可憐,這麼小就沒了爸爸。」

  她張大了嘴巴,卻不知要怎樣問出心底的困惑。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說誰這麼小沒了爸爸?為什麼她聽不懂他們的話?他們是什麼人?媽媽哭得這麼傷心,為什麼爸爸還不來安慰她

  「小美眉,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警察叔叔。」

  這時,一個長得很英俊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來跟她說話。

  她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神奇地化解了她的敵意,她緊捏的小拳頭不知不覺放鬆了,大眼睛骨碌碌地瞅著他看。

  他是她見過除了爸爸之外長得最好看的男生。這樣溫柔好看的男生,不會是壞人吧!?

  小小年紀的她,想法就是這麼的單純,憑直覺認定他不是壞人。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從那互相凝視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閻飛了吧

  「警察叔叔?可是,你們都沒有穿警察穿的衣服。」

  「唔,雖然我們沒有穿警察的衣服,可是,我們有帶警察的牌子喔!」

  他用修長好看的手指挑了挑胸口掛著的警員證。

  「你也是警察叔叔?」她認真地打量他,「還是警察哥哥?」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齊光潔的白牙,令他看起來更加英俊迷人。

  「你要叫我警察哥哥也行,畢竟我還沒從警校畢業,日前還是個實習警員。」

  「哦。」

  「這些警察叔叔有些問題要問你媽媽,我們不要打擾到他們,小美眉,警察哥哥陪你回房間去,好嗎?」

  「思……」在媽媽的默允下,她任這位親切和善的警察哥哥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回房裡。

  後來她才知道,她爸爸在那個晚上離開了人世。

  媽媽認為她還小,不會懂得大人的事,所以並沒有跟她解釋什麼,她是豎起了耳朵,自己慢慢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爸爸的生意失敗,欠了地下錢莊很多錢,走投無路之下,在那個晚上獨自開車出去,連人帶車撞入淡水河中,車毀人亡。

  但是,事情好像又不是這麼簡單。

  媽媽歇斯底里地哭嚷,說爸爸不會自殺,他不是自殺死的

  而且,媽媽的情緒變得非常緊繃,她惶恐地說那些壞人不會放過她們的,他們還會再來的

  但是,那些警察都不怎麼相信她的話,他們問完話就離開了,沒有人願意留下來保護她們,媽媽害怕的不敢出門,大白天也把門窗緊緊地鎖上。

  然後,那位英俊、又親切的警察哥哥又來了……

  回想到這裡,夏荷心突然雙手握拳,用力敲打自己的腦袋。

  停!快停止!她不能再回想下去了

  回憶中一出現閻飛的身影,她好不容易梢為平靜下來的心緒,又亂成—團了。

  夏荷心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 * * * ** * * * *

  恢復了記憶,對她而言沒有好處,只有困擾。

  而且,她不能活在往事中,她要擺脫昔日種種恩怨情仇,重新出發,做一個努力向前看的夏荷心!

  * * * * ** * * * *

  在陳嫂家住了一個晚上,翌日醒來,夏荷心把心裡的打算告訴陳嫂。

  「你要出去找工作?」陳嫂一臉凝思地蹙起眉頭。

  「是的,我現在沒地方可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讓我在這兒暫住一段日子,不過,我不會白吃白住的,我會出去找工作。」從此以後,她要告別以前優渥的生活,自食其力地養活自己了。

  「你要住在我這兒,絕對沒問題,至於工作的事情……」陳嫂雖然沒把話說完,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難以相信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能出去做什麼工作。

  「我已經決定了,以後要自力更生,所以,我會積極的去找工作,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不過我可以學啊,而且我又不挑工作,只要有人肯請我,我就去做。招待員、清潔女工、家庭女傭、工廠操作員都無所謂,薪水少一點也沒關係,只要能餬口就行了,我想,這樣總能找到一份工作吧?」

  「思,照說你要求不高,應該不難找到工作。」

  「陳嫂,連你也這麼想?太好了!我要馬上開始行動。」夏荷心揚起樂觀的笑容,她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努力找份工作養活自己才是當前急務。

  「可是,你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吧?這樣子跟偷渡客有什麼不同?誰會願意請一個沒有身份證的人?」陳嫂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關鍵。

  「啊!?」證件!她怎麼沒——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

  她是兩手空空的跑出來,不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所有的重要證件也都沒帶出來。陳嫂說的沒錯,她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能做什麼事

  現在可怎麼辦?難不成要先回去取回自己的證件?然而,她一旦回去,恐怕就再也脫不了身了,她有種預感,閻飛絕不會再讓她輕易離開的,所以,說什麼她也不敢自投羅網。

  可是,沒有證件她要怎樣在社會生存

  「天哪,我該怎麼辦?」她垮著小臉,深感無措。

  陳嫂想了一會兒,「為了安全起見,你現在哪兒都不要去,乖乖待在屋裡,不要輕舉妄動。」

  「那我不能出去工作了?」夏荷心愁眉苦臉地,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她要怎樣養活自己?她可不想在陳嫂家當個寄生蟲。

  「工作的事情我會幫你留意,我認識一些人,或許能介紹你打些零工。」陳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夏荷心是閻飛呵護寵愛了十年的心肝寶貝……

  如果閻飛還沒死的話,那麼用他心愛的女人來打擊他,也不失為一種復仇的好辦法。

  「零工也行,我什麼都願意做。」夏荷心熱烈地直點頭,絲毫沒有察覺陳嫂投注在她身上不懷好意的目光。

  「那你留在屋裡,不要出去,桌上有些泡麵和餅乾,餓了你自己拿來吃。」陳嫂看了一眼手錶,「時候不早了,我得回楊宅去幫傭了,順便看看情況怎樣,不知道閻飛死了沒有。」

  不知道閻飛死了沒有

  這句話令夏荷心打了個冷顫,整顆心被恐懼佔據。

  不!他不會這麼輕易死去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雖然她和他之間有著深仇大恨,而她也在陳嫂有心的唆使下,魯莽衝動地捅了他一刀,但,內心深處她並不是那麼想置他於死地。

  而且那一刀幾乎已消弭了她心中的怨恨,是是非非她不想再去追究了,現在她是衷心的希望閻飛不會有事。

  夏荷心已經卸下了怨恨,所以,乍聽到陳嫂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濃烈恨意,她感到分外的心驚膽寒。

  她不懂,為什麼陳嫂會那麼恨著閻飛

  據陳嫂自己所說的是,她曾受過荷心母親的恩惠,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陳嫂下班回家時,因操勞過度而在大街上昏倒,當時荷心的媽媽丁俏容正巧路過,便把她送進醫院,還好心的幫她付了醫藥費。

  後來,丁倩容還到醫院采病,跟陳嫂聊起來之後,得知陳嫂喪夫多年,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扶養孩子,她惻隱之心大發,硬是買了一大堆補品給她補身,不但如此,丁倩容此後更經常救濟她,令她感激涕零,暗暗發誓終有一日要報答她的恩惠。

  可是,她還來不及報恩,那位善心人就已離開了人世。

  數年後,陳嫂很巧的來到楊家幫傭,這才知道夏荷心被這戶人家收養,

  於是,陳嫂決定長期在楊家幫傭,悉心照顧荷心。

  夏荷心也對陳嫂非常的信任和依賴。

  在婚禮前夕,她之前空白的記憶突然一幕幕的回到腦海中,令她既震撼、困擾、矛盾,又不知所措。

  在她的心情極端混亂、無助的情況之下,她把事情告訴了陳嫂。

  她希望陳嫂能給她一點意見。沒想到,陳嫂馬上在一旁揚風點火,挑起她對閻飛的仇恨,說什麼血債血償,還遞給她一把刀子,唆使她在新婚夜向他行刺……

  現在回想起來,她覺得整件事情奸像怪怪的。

  她可以感覺得到,陳嫂是恨不得閻飛死。

  單看她提起閻飛這個名字時,眼底竄起的強烈而毀滅性的恨意,就足以看出她是多麼的憎恨閻飛。這一切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全是因為丁倩容的緣故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多疑,然而,她總覺得陳嫂的言行舉止有點詭異,

  就算丁倩容曾幫過陳嫂,而閻飛是殺害丁倩容的兇手,但那也不至於令陳嫂對閻飛產生如此強烈的恨意。

  難道說,陳嫂還對她隱瞞了些什麼

  或許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陳嫂沒理由會騙她,她不應該質疑陳嫂的。

  陳嫂怎麼說,她就怎麼聽吧……

  * * * * ** * * * *

  自從陳嫂早上出門之後,夏荷心就坐立不安地守在陋室裡,度秒如年地

  數著時間,等著她可能會捎回來的消息。

  不知道閻飛現在怎樣了?他的傷勢不會有什麼大礙吧?還有,他會怎麼處理她傷人逃逸的事呢?他一定在設法要找到她吧?萬一她被他找著了,她該怎麼面對他

  一大堆問題,盤旋在她腦際。

  她愁眉不展地支著下顎,思緒亂紛紛的。

  還有,她的養父母不知會有什麼反應?他們準會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大跳,現在他們一定是心急如焚地擔心著她。

  雖然他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但,他們養育了她十年,有如她的再生父母,而且他們是毫無保留地疼愛她、關懷她,這些夏荷心是心知肚明的,她也真心敬愛養父母。

  慚愧的是,她還沒有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就做出令他們操心的事。

  養父母這麼疼愛她,現在她出了事,他們一定擔心的茶飯不思……

  想到這,夏荷心猛地站起身,想要撥通電話回家。

  但是她找遍了這間陋室,都沒有見到電話等通訊器材,別說是電話啦,這間簡陋的房子裡就連收音機、電視機、電冰箱、電飯鍋都沒有。

  她頹然癱坐在房裡唯一的木椅上,身上連一枚硬幣都沒有,要出去打公共電話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陳嫂臨出門前也千交代萬交代的,叫她別出去。

  唉

  一通電話都沒法打,真叫人沮喪。

  夏荷心把愁雲密佈的小臉埋在雙手中,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麼叫欲哭無淚。

  不行!她不能自怨自艾下去,她必須提起精神來。不如找些事情來做,也好打發時間,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夏荷心令自己忙碌得暫時忘卻所有的煩惱。不過,與其說是忙碌,不如說是忙亂更為貼切。

  從未做過家事的她,生平第一次拿起掃帚掃地時,競從角落裡掃出一隻活蹦亂跳的蟑螂,害得她從手忙腳亂演變成方寸大亂,臉青唇白地拚命躲避那只亂竄亂跳的大蟑螂。

  不過,這段小插曲並沒有阻遏她想學做家務的堅定決心。

  她繼續整理房子,最後還把幾乎發霉的被褥拿到陽台去晾曬。

  陽台上風很大,強風將她一頭長髮吹拂到臉上,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手裡抱著厚重的被褥,騰不出手去拂開臉上的髮絲,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也沒辦法把被子掛上竹竿。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大男孩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嗨!需要我幫忙嗎?」

  夏荷心轉過頭去,眼前紛飛的髮絲令她看不清來者何人。

  這時,柔弱纖細的她已經快累癱了,有人要伸出援手,她當然沒理由拒絕。

  「唔,這被子……」

  她話還沒說完,只覺得雙手一空,那男生已二話不說地將她手裡的被子抓了過去,輕鬆俐落地將之掛在高高的晾衣竹竿上。

  「謝謝!」夏荷心衷心向他道謝。

  她空閒的雙手按住了不安分的髮絲,澄澈的明眸看清了眼前這個大男生。他頂多十五、六歲,渾身充滿朝氣,有著一張略顯純稚的清秀臉龐,嘴角微揚,眼底閃著深得人心的和善眸光。

  被他臉上親切愉悅的表情感染,夏荷心很自然地向他綻開微笑。

  「你是陳嫂的親戚嗎?」男孩好奇地問道。

  「親戚?不,我們不是親戚。」

  「哦。」他笑笑地搔搔頭,「我見你在陳嫂家裡這麼勤快地做家務,我還以為……」

  「你看到我做家務?你怎會看到的?」

  「你窗口沒關嘛,我就住在你們的對面,不是我有意偷窺喔,我只是做功課做累了,想讓眼睛休息一下,就習慣性的望出窗外才會看到。而且,以前陳嫂家白天都沒人在,我沒想到今天會有人。」

  「哦。」她不以為意地笑笑,她又不是開著窗換衣服,只是被人看到她

  在做家事罷了,沒什麼奸大驚小怪的。

  「我叫杜耀輝,朋友都叫我小杜,你呢?」

  「我是夏荷心。」看見他伸出友誼之手,她大方地與他一握。

  「剛從大陸來的?」小杜饒有興味的目光打量著她。

  「我看起來像小龍女嗎?」她失笑。

  「老實說,是不怎麼像,我只是想多瞭解你,所以用這個笨方法套出你的來歷。」小杜搔搔頭,神態略顯靦腆。

  「唔,我不是會輕易讓人套出話來的。」夏荷心用玩笑的口氣說:「而且,你知道我的來歷之後,恐怕就會退避三舍了,所以,我的事情你還是別問的好。」

  「喔?這麼神秘?」小杜咧嘴而笑,完全不相信她是說真的。

  兩人說說笑笑的當兒,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傳來。

  從小杜的表情,夏荷心猜到在震天價響的是他家的電話。「是你的電話在響吧?你不去聽嗎?」她問道。

  「不要緊的,響一陣子它自然會停。」小杜聳聳肩,不當一回事。

  「你就不怕對方有要緊的事情找你嗎?」她覺得不可思議,哪有人明知電話在響卻不去接的,這樣幹嘛還裝電話呀

  「不會有什麼要緊的事啦,八成是朋友打來哈啦的,不去理它就行了。」

  小杜泰然自若地,任由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他還是無動於衷,只顧著跟夏荷心天南地北的閒聊。

  反而是夏荷心,飽受電話鈴聲的干擾,顯得心神不寧。

  終於,鈴聲停止了。

  但,她卻仍然覺得那鈴聲像是縈繞在耳邊,怎樣都揮之不去。

  「電話……」她聽見自己無意識發出的微弱聲音。

  「我就說嘛,不會有啥要緊的事啦,如果對方有重要的事,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掛斷的,對不對?」小杜笑嘻嘻地說。

  「電話——可以借我打嗎?」夏荷心訥訥地問道。

  「啊?你要借電話?」

  「我不是要打長途電話,只是打本地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我家電話又沒上鎖。」小杜一臉促狹,「你要借電話怎不早說?款,你不會是要打給男朋友吧?」

  「如果我說是,你就不借了嗎?」

  「我才沒那麼差勁!別說是男朋友,就算你說要打給你丈夫,我也照樣借你打。」小杜開玩笑地說,一邊推開了大門,向她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丈夫?」夏荷心失神片刻,自言自語道:「我不會打給他的。」

  聽到她這句低喃,小杜難以置信地瞠大了眼,「你……不會吧?你才幾歲?你不會真的有老公了吧?」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夏荷心低歎道。

  「你是被人逼婚的?」小杜馬上發揮豐富的想像力。

  「不算是。」

  「唉,搞不懂你,」小杜露出一頭霧水的神情,將一台堪稱為占董的舊式電話遞到她跟前。

  夏荷心抬眼一看,嘩,這玩意兒真的是有夠陳舊的耶

  「它是舊了點,不過可以用就行了。快打吧!」

  於是夏荷心拿起話筒,準備撥號,然而——

  「沒有聲音耶!」她按捺不住滿心的疑惑,「你是不是故意拿一個破電話來捉弄我?款,這一點都不好玩哦!」

  「是你捉弄我吧?好好的電話怎會沒有聲音?」小杜搖頭笑道。

  「不信你自己聽聽看,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這古董玩意年代太悠久,早該被淘汰了,能繼續操作才怪咧

  「我看看。」

  小杜忙把電話拿回去仔細研究,「真的沒聲音耶,可能是電源沒插妥吧。」說著,他俯身檢查了電話插座,結果還是徒勞無功,這時,他才確定電話是真的有問題了。

  他禁不住發出連聲怨言:「搞什麼飛機嘛,剛剛明明還好端端的,現在一聲不響的就掛了,而且還偏偏選在有人來借電話的時候,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小杜,算了。」夏荷心苦笑,「我不打了。」

  「那怎行!?」小杜拿來一箱的工具,似要為那台不給面子的電話動動手術,「你坐一下,我把它修一修應該就可以用了,很快的!」

  他真的行嗎

  夏荷心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基本上,她不認為一個中學生會懂得修理電器,況且那台電話實在是太老舊了,要修好它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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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看小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結果在他煞有其事地弄了半晌之後,那台破電話竟然真的被他修好了。

  「行了,可以用了。」

  「嘩!真的修好了?」夏荷心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

  難道是上天垂憐,所以顯現了奇跡,讓她得以跟養父母通電話。

  「你也不用太佩服我啦!」小杜得意洋洋地,「其實我這台電話二天兩頭就給我出狀況,不過呢,我總有辦法把它修好,老實說,我也覺

  得自己在這方面蠻有天分的。」

  「的確是。」夏荷心失笑。

  小杜將電話遞給她,戲譫地問:「我需要迴避嗎?」

  「迴避?」夏荷心啼笑皆非,「我只不過是打個電話給爸媽報平安罷了,你在一旁也沒關係。」

  話雖然這麼說,小杜還是很識趣的走向廚房。「我去給你倒杯水。」

  「謝謝。」夏荷心不再猶疑,鼓起勇氣撥了家裡的號碼。

  電話那端很快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

  乍聽到養母的聲音,荷心眼中迅速地蒙上了一層淚霧,「媽,是我……」

  「荷心!?天哪,真的是你?快告訴媽,你現在在哪裡?」李潔既驚喜又激動地急急追問,「孩子,你還好吧?你在哪裡,媽馬上去接你回來。」

  「媽,我很好,我沒事……」荷心哽咽得連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唉,傻孩子,有什麼事情你怎不跟爸媽商量呢?現在別說這些了,你先回來才是最要緊的,只要你回來,凡事都可以解決。」

  夏荷心含淚打斷養母的話,「媽,我……我很抱歉,我暫時不回家了,你跟爸爸不用擔心我,我在外面會照顧自己的。」

  「唉呀,荷心,你說什麼呀!我們都快急瘋了,你怎麼可以不回來?不但我跟你爸擔心得一夜都睡不著,還有閻飛也……」

  聽到這個令她刻骨銘心的名字,荷心不發一言地緊閉上雙眼。

  單是聽到閻飛的名字,她就感到揪心的痛苦。

  事已至此,她又如何回去面對他呢?況且,他倆之間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就算他對她刺傷他的事不予追究,就算她願意卸下對他的怨恨,但,她絕不會跟殺死她親生母親的兇手在一起。

  她心裡有數,自己跟他十年的情分,到此該結束了,然而,她卻遏止不了心中強烈的思念和牽掛。

  「媽,他……他還好嗎?他的傷勢嚴不嚴重?他現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幾經掙扎,最後她還是按捺不住關心地采問。

  「你還是關心我的。」

  這時,電話那端突然傳來閻飛那低沉渾厚的聲音,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夏荷心嚇了一大跳,手裡的話筒差點兒掉到地上去。

  她慌亂地以另一隻手搗住嘴巴,以免自己驚呼出聲。

  閻飛見她默不作聲,便自顧自地說道:

  「荷心,你想知道我還好嗎?那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待我,簡直是在剜挖我的心!不過,不要緊,你想怎樣對待我都隨你,我只要你回來,馬上回來。」

  夏荷心渾身顫抖,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

  他每一句話都有力地撞擊著她的心。她寧可他對她發飆、對她咆哮、對她以牙還牙,都好過他依然這樣深情無悔!因為,她再也承受不起他一絲一毫的情意。

  「荷心,你回來吧!」他繼續說道,聲音非常的溫柔,「你在我身上捅出來的傷口,很可惜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嚴重,所以,你如果還很恨我的話,更應該馬上回來,這樣你就可以在我傷口上灑些鹽。寶貝,回來吧!」

  叫她在他傷口上灑鹽?這種話他也說得出來

  夏荷心一陣激動,無言地落下又酸又甜的淚水。知道他仍然是愛著她,甚至寵溺她到不惜縱容她的地步,她感到更加難過。

  這時,小杜從廚房端了一杯白開水出來。

  他見夏荷心神色有異,淚流滿面,手裡緊握著話筒,卻久久都不說一句話,感到訝異極了。

  「咦?發生什麼事了?」

  夏荷心回過神來,抬起淚眼茫然看著他。

  「不會是電話又壞了吧?」小杜冒出一句無厘頭的猜測。

  雖然他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了,但,瞎子也看得出荷心非常的傷心難過,而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人家,只好扯些有的沒的。

  「荷心,你聽我說,電話壞了沒啥大不了,有我在的一天,就可以把它修好。」

  殊不知,他不作聲還好,這一作聲把自己也捲進漩渦裡。

  「那男人是誰?在你身邊的男人是誰?」閻飛一聽到有男人的聲音,立即醋勁大發地緊張追問,口氣狂霸凝重,一改剛才的溫柔。

  他對心愛女人的獨佔欲向來非常強烈,平時有異性多看夏荷心一眼,他都很不爽了,更何況現在這種情形下,突然聽到荷心那兒有男人的嗓音,他不抓狂才怪。

  他不會這樣就以為她身邊有別的男人了吧

  算了,他愛怎麼想是他的事。

  夏荷心苦笑了下,連解釋也省了,緩緩地掛上電話。

  她和他都已恩斷義絕了,還管他誤不誤會。

  「荷心!荷心……」閻飛急聲呼喚,可回答他的卻足電話被切斷後單調的嘟嘟聲,他憤怒地把電話用力摔在地上。

  跟荷心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怎麼可以在他們的新婚夜丟下他,跑去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這實在太不可饒恕了

  閻飛握緊拳頭,心中燃燒著憤怒、妒恨的烈焰。

  他這麼愛她,可以任她愛捅他幾刀就捅他幾刀,可以容忍她的誤解秈仇視,甚至可以接受她對他的絕情寡義,但是,他絕不能放任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她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全心全意的愛著她足足十年了,誰也別想從他身邊奪走他心愛的寶貝。

  這一生一世,她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誰要是敢覬覦他心愛的女人,就等著領教他狠酷毒辣的手段吧

  「該死的!」閻飛怒髮衝冠、咬牙切齒。

  見他如此激狂震怒,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彷如一頭被激怒的野豹,處於隨時反擊的狀態,在場的人都緊張的屏息凝神,噤若寒蟬。

  閻飛眸光一轉,盯向在場的人,陰冷地吐出令人瞻寒的一句:

  「剛才那通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你們最好是查出來了!」

  「這……」受雇於他的偵訊專家們,—個個抹著額上冷汗,「快……快了,就快查出來了……」

  「快點!」閻飛不耐煩地瞇起眼,眼神陰鷥。

  他已經等不及要將他心愛的女人拎回來了

  * * * * ** * * * *

  「陳嫂,他們是……」

  夏荷心沒想到陳嫂會提早回來,陳嫂在楊家幫傭,每天的工作要到晚上九點才會告一段落,從來沒有一天遲到早退,所以,對於陳嫂今天傍晚時分就回來,她感到很意外。

  更令她訝異的是,陳嫂還帶了兩個男人回來。

  * * * * ** * * * *

  「你不是說想自食其力嗎?我也答應幫你留意工作的機會。剛好明哥缺個模特兒拍平面廣告,所以我就向他們推薦你囉!」陳嫂讓那兩個男人進屋之後,就順手將大門板上,反鎖了。

  夏荷心不解地瞠大了雙眼,見陳嫂把大門鎖上,她心裡莫名的湧上一種強烈的不安,可是,她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畢竟這是陳嫂的房子,屋主有權叫人到她家裡,也有權決定她的大門要鎖還是不要鎖,夏荷心發覺自己根本不能說什麼。

  「拍廣告?」這……她想都沒想過要當模特兒。

  「陳嫂,拍廣告我不行的啦!」在那兩個不速之客的恣意盯視下,夏荷心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語氣堅定地拒絕,「我會找別的工作,但是拍廣告絕對不行。」

  「這位小姐,你這麼說就錯了。」王明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滿意地說:「你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這麼棒的條件不當模特兒太可惜了。」

  「是啊!你一定能一炮而紅的。」攝影師Denny拍胸口保證。

  「不要,我不要!」夏荷心把頭搖晃得更用力。

  她才不要一炮而紅呢,那只會讓閻飛更容易找到她!而她現在最需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現在什麼證件都沒有,能找什麼工作?沒有證件誰敢請你做事?」陳嫂費盡唇舌的勸說,「但是拍廣告就不同了,明哥說,他們拍照片的不會去管你有沒有身份證,而且拍完之後馬上付你酬勞,你不就有收入了?」

  「陳嫂……」荷心咬著唇,面露難色。

  「是你口口聲聲說要自食其力,我才特地為你去找差事的啊!你想想,有什麼比當模特兒更輕鬆的工作?你只要擺擺Posc,讓人家拍些照片,就有錢進帳,豈不是好過出賣勞力?」陳嫂好說歹說的勸道。

  「對不起,我對拍廣告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陳嫂,我很抱歉讓你的朋友白跑一趟了,請你們不要再說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夏荷心委婉但堅決地表明了立場。

  「這麼說,我們是白費心機了?」陳嫂不由得臉色一沉。

  「真的很對不起。」夏荷心充滿歉意地說。

  她外表看起來是很柔弱,實際上卻很有主見,一旦她心意已決,誰也無法左右她。這一點陳嫂也應該知道,畢竟她在楊家幫傭了這些年,對她的性格應當很清楚。

  「我再勸你也是沒用的吧?」

  「陳嫂,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拍照片的事我真的不能答應,不過,我一定會很積極的去找其他工作……」她還沒說完,便被陳嫂打斷了。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不要怪我們用強的了!」陳嫂掀去慈眉善目的假面具,露出陰惻惻的詭笑。

  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令夏荷心驚訝得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在陳嫂的示意下,那兩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欺近夏荷心。

  「為什麼?陳嫂……」夏荷心不明所以,慌亂地直往後退。

  「夏荷心,你別怪哉,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趣!」陳嫂一臉怨毒地說,

  「如果剛才你肯乖乖合作的話,就不會逼得我撕破臉了!本來我只想拍一些你的近照,然後割碎了寄給閻飛,讓他為你的安危心驚膽顫……」

  她臉上瘋狂的恨意,令夏荷心不寒而慄。

  「偏偏你又不肯合作,夏荷心,虧我們還是在同一條船上的,我們都想報仇,都想對付閻飛不是嗎?你為什麼連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肯聽我的呢?你太令我失望了!」

  「陳嫂,我不想報仇了!」夏荷心顫聲道,「若我媽媽泉下有知,也不會希望我心中充滿恨意,變成一個狠毒的人的,所以你也不要再為我媽媽報仇了。」

  「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你媽媽!」

  「啊?」夏荷心怔住,「你……你是騙我的?」

  「當然!我如果不那樣騙你,你又怎會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對付閻飛!」

  「為什麼?」夏荷心顫抖地問,「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我為什麼這麼恨他?你想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閻飛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所以我恨他,恨不得他死!」

  「他害死你兒子?」

  「五年前,閻飛開車撞死了我兒子!」

  「啊!」夏荷心掩住嘴巴,她聽說過那件交通事故,「那……那純粹是意外啊!」

  而且,當時還有目擊證人看見那男孩在路邊玩球,玩著玩著就衝出馬路,疾駛而過的車子才會閃避不及的撞上他。

  「我才不管是不是意外!總之,是閻飛撞死我兒子,我要報仇!」陳嫂有點歇斯底里地嚷道。

  「我處心積慮的要報復,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一個借刀殺人的機會,結果,你令我太失望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多捅他幾刀,直接送他下地獄去!?」

  陳嫂佈滿皺紋的臉被強烈的恨意扭曲,她陰惻惻地繼續說道:

  「不過,這樣也好,他活著我才可以慢慢折磨他!我知道他一向很愛護你,卻沒想到他會愛你到這麼瘋狂的程度。今天我到楊家上工的時候,親眼看到他因為你失蹤而焦慮憔悴的模樣,他一刻不離地守在電話旁,只為了等你打電話回家……」

  閻飛他……聽到這兒,夏荷心痛苦地閉上眼。

  「夏荷心,你是閻飛深愛的人,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所以你不能怪我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反正我跟你已經撕破臉了,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想怎樣?」夏荷心頭皮發麻地問。

  「我要閻飛看到一疊你的裸照,而且是明顯被人強拍的,你說,他會不會很痛苦?」陳嫂陰沉沉地說。

  「不!」夏荷心用力搖頭,血色瞬間從她臉亡褪去。

  不!她不相信陳嫂會這麼狠心的對她

  「哦?你覺得這樣他還不夠痛苦是嗎?那,如果是拍下你被人強暴的照片呢?心愛的妻子遭人玷污,還被拍下照片寄給他欣賞,哈哈……」陳嫂仰頭狂笑,「閻飛啊閻飛,這比殺了你更令你痛苦一千倍、一萬倍吧?」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陳嫂,你不能……」夏荷心簌簌發抖,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這是閻飛欠我的!誰叫你是他心愛的女人呢?要怪,你就怪他吧!」

  陳嫂狠絕無情地說。

  「不要!」夏荷心已經退無可退,背脊緊貼在牆上,「陳嫂……」

  「把她帶去房裡,你們愛怎麼拍就怎麼拍!」

  陳嫂說完這句話,那兩個男人馬上迫不及待地抓住夏荷心,眼底yinhui的目光令她作嘔。

  「小美人,來吧,我們會教你怎樣擺POSE的!」兩個男人無視她的掙扎,一人抓住她一隻手臂,將她拖進房裡。

  夏荷心被丟在床上,她驚駭欲絕,「住手!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小美人,你不用替我們操心,犯法的勾當我們幹過不少,絕對不差這一件。」王明涎著臉爬上床,一把抓住她亂蹬亂踢的雙腿,然後粗暴地撕破她的裙子。

  Denny舉起攝影機,不停地按下快門。

  「住手!快住手!」夏荷心悲憤地拚命反抗,「你們會後悔的,你們絕對會後悔的!閻飛不會放過你們的!」

  聞言,王明頓了一下,他也聽說過閻飛是個狠角色,誰得罪了他,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但是,當他赤紅的目光落在夏荷心身上時,獸慾橫流的他已經顧不了一切後果了。

  「哼,我們辦完事後,收了那老太婆一筆錢就會遠走高飛,誰也拿我們沒辦法!」說著,他就如餓狼撲羊似的,壓倒夏荷心。

  「救命……救命啊……」

  夏荷心拚命掙扎,無奈她再怎樣反抗也無濟於事,她的力量太微小了。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她寧死也不要受這種污辱。老天,讓她死了吧!她不住地在心底吶喊。

  她不該這樣離開閻飛的……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

  * * * * ** * * * *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渾身煞氣的閻飛大踏步衝到床前,二話不說地揪起王明,狠狠地揮去一拳,拳風之猛令他飛撞上牆壁,然後像團爛泥似的軟軟滑落在地上,眼睛翻白,嘴角淌下血絲。

  這一切發生的又快又突然,扛著攝影機的Denny頓時被嚇呆了。

  「喂!」肩上被人輕輕一拍,Denny一臉愕然的轉過頭去,只見房裡除了突然闖進的那個狂霸得令人膽寒的男人,還多了一個俊逸溫和的男子。

  「我要揍你了!」趙衍自稱是個斯文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他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而且,出手之前一定會先打個招呼,不過,這並不表示他會對敵人手下留情。

  只聽得砰的一聲,牆角又添了一具失去知覺的軀體。

  「嘩!好厲害!」隨後而至的小杜只有發出驚歎的份兒。

  「小子,別在這礙事了。」趙衍瞄了床上一眼,便當機立斷的拎起不識時務的小伙子,硬把他揪出門外,隨手把房門掩上。

  「款,你怎麼可以說我礙事?」小杜不甘心地嚷道,「你們要找夏荷心,我可是在幫你們耶。」

  「我叫你看住那老太婆,人呢?」趙衍瞇起眼。

  「我有告訴她乖乖坐著別動。」小杜四下一看,哪還有陳嫂的影子

  「人已經跑了,還不快追!」趙衍賞他一記爆栗。

  「為什麼要我去追?這關我什麼事啊?」拜託哦,人家他已經很幫忙了,莫名其妙的被這兩個男人闖進屋裡,還莫名其妙的挨了那凶巴巴的男人一頓臭罵,要不是看在這斯文男人的份上,他才不告訴他們夏荷心在哪兒呢

  實際上,小杜是被趙衍用話套出來的啦

  * * * * ** * * * *

  「老實說,我也不能肯定這件事跟你沒半點牽扯,難道你不想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嗎?」趙衍老神在在,平淡的口氣卻旨在引起他人心中的恐慌。

  「我本來就是無辜的!」被人認為和壞人是一國的,多嘔呀

  「你放走那老太婆,很難不令人懷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趙衍語氣淡然,指控的意味卻非常濃厚。

  「我沒有放走陳嫂!」小杜翻了翻白眼,「要追就快點啦!誰有空跟你囉嗦下去!」

  趙衍一笑,「就等你這句話!哪個方向比較有把握?」說話間,他已身形優雅地閃出屋外。

  「唔,她大概會從這邊走吧……」小杜開始懂得這斯文男子的可怕之處了,他太冷靜睿智了,所以不會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大街上亂竄亂找,他知道要怎樣提高自己的勝算。

  小杜既然是陳嫂的鄰居,應該比他更能掌握陳嫂的去向。

  所以,他怎樣都要拖著小杜一起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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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7:55
第五章

  房裡,沉寂得只剩下夏荷心的輕泣聲。

  閻飛將她緊緊地納入雙臂中,起初她像驚弓之鳥似的拚命掙扎,空洞茫然的眼睛根本拒絕去看四周的人和物,只知道她不要人家碰她!她死也不要人家碰她

  她驚駭欲狂的神態,幾乎揉碎了他的心。

  於是,他不容她無意識的抗拒,痛心地將她圈在懷中,用力地抱緊她,

  似要將自己的力量過度給她

  夏荷心在他懷裡嗅到一股屬於他專有的氣息,緊繃的神經這才漸漸放鬆,然後忍不住嗚泣起來。

  「我……我好怕……」

  她餘悸猶存,聲音細小而破碎,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別伯,寶貝,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閻飛強忍心中的震撼,柔聲安撫她。

  幸好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才及時阻止那渾蛋的暴行。

  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他遲來一步,荷心便會……

  不!單單是這麼想,他便已經受不了。

  「有我在這,沒有人敢傷害你的。寶貝,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捧起她飽受驚嚇後顯得異常蒼白的小臉,那肌膚幾近透明,令人又愛又憐。

  他注視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深濃的愛意。

  夏荷心怔怔地落下更多的淚水,「閻大哥……」

  「留在我的身邊,讓我保護你,一生一世。」閻飛輕喃著,手指輕柔地拭去垂落在她眼角的淚珠。

  「我……」她哽住,一雙水眸佈滿了憂傷。

  她何嘗不希望他永遠是她的守護神?但是,殘酷的命運卻另有安排啊

  恢復她母親被殺那一刻的記憶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依附他了。她不允許自己繼續愛他,就算她無法恨他,也不能愛他

  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太脆弱、太無助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向他說不。

  「荷心,不管怎樣,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閻飛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瞅著她,堅定而帶著一絲霸氣地說道。

  夏荷心無言地睨著他,心中愛恨糾纏。

  她不是鐵石心腸,說一點都不感動那是假的,更何況她是打從靈魂深處愛著他,這不是一種膚淺的小女孩式依戀,而是宿命的十年如一日的情愫啊!她柔軟善感的心更因他每一句愛語、每一個溫柔的眼神而揪疼。

  「閻大哥——」她心底非常的矛盾脆弱,既想推開他,卻又貪戀他溫暖安全的懷抱。

  「寶貝,我愛你。」

  他緩緩俯下頭:心中強烈地想要吻她,她是如此的美麗動人,而他只是一個男人,不是聖人,他只是一個執狂愛戀著她的男人——

  這一刻,緊摟著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多想狠狠的吻上她。

  但,他太愛她了,根本不捨得嚇著她。在她遭受那混帳男人意圖侵犯的一場虛驚之後,他必須顧慮到她的感覺,千萬不能再嚇著她。

  於是,他只是輕輕地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他的溫柔,令夏荷心不知不覺中撤去了心防。

  她閉上哭累的雙眼,偎著他沉沉睡去……

  * * * * ** * * * *

  夏荷心一覺醒來,睜開眼睛,便知道自己又回到閻家了。

  這是她和閻飛的新房,也是她刺傷他的現場。

  她連忙下床,腦海中亂紛紛的,有種不知所措的茫然。

  「你醒了?」好像算準了她會在此刻醒來,閻飛神態自若地推門而入,笑問:「睡得還好嗎?」

  夏荷心瞅著他,難過地說出心裡的決定:「我……我不能留在這裡,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你是我妻子,你當然能留在這裡,跟我在一起。」閻飛沉聲道。

  「那麼,我要跟你離婚的。」夏荷心垂著頭,不敢看他的反應。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因她這句話而暴跳如雷。相反的,他很沉著、很冷靜,似乎早就料到她一醒來就會出這種狀況。

  「荷心,我愛你,我不會跟你離婚。」他的表情紋波不起,聲音平緩而堅定。

  「可是我要離婚,我要離婚!」相較於他的沉著篤定,夏荷心就顯得非常激動,她幾乎是用喊的,「我一定要跟你離婚!」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閻飛平靜中流露的哀傷,比任何語言都更令人動容。

  夏荷心雙手搗著臉,她無法看著他似在泣血的眼睛,「如果我說……我不愛你,你是不是就會讓我走?」

  「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會考慮。」他不相信她會一口否定自己的感情。

  「我……我不能愛你!」夏荷心氣自己為什麼無法蒙著心說不愛他?為什麼她就不能狠下心把話說絕

  她愛他,愛到無力否認

  她應該抽刀斷水,只恨自己沒有那股魄力,

  「你不能愛我,是因為你母親的死因?」閻飛痛心地瞅著她,「寶貝,你是在折磨自己啊!」

  「如果你肯高抬貴手,放我走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你確定嗎?」他感傷地問,「離開一個自己深愛的人,這樣會比較不痛苦嗎?」

  夏荷心咬住唇,倔強地不發一言。

  「寶貝,我太瞭解你了,你是想離開之後,獨自一人悲傷地過一輩子也無所謂,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悲傷,我會比你更悲傷……」

  「不要說了!」

  她從來不知道他可以說出如此肉麻的話!問題是,她該死的竟感動得鼻子酸酸的。

  「我說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閻飛落寞地歎了口氣,「顯然的,你並不喜歡聽。」

  「沒錯,我是不喜歡聽。」她強迫自己說著違心之論,「所以,拜託你別再說了,讓我走就是!」

  「我不能綁著你,不過,在你走之前,能不能聽我說一個故事?」

  「故事?什麼樣的故事?」夏荷心一顆心提到喉頭,他該不會是想告訴她以前的事情吧?她可以相信他嗎!?

  「一個很長的故事,你先坐下來,慢慢聽我說。」他輕柔但不容抗拒地把她按坐在床沿。

  「好,不過,我聽完故事就要離開,你不能再強迫我。」夏荷心怕他又要搞什麼花樣。

  「一言為定。」閻飛向她保證,「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如果你還是決定要走,我也不會勉強你了。」

  「那你就開始吧。」於是夏荷心乖乖地端坐,準備聽故事。

  一個講故事,一個專心地聽著——這情景好熟悉,對了,就好像她第—次見到他的那個夜晚,他溫柔地牽著她的手上樓,然後在她床邊講故事,哄她入睡……

  她就是在那一刻開始喜歡上他的,從此就沒有停止過。

  「荷心,你爸爸去世的時候,你還小,我不確定你是否還記得他?」閻飛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如果我不記得,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說他壞話了,對不對?」一談到家人,她的防衛心變得特別強。

  閻飛苦笑,「我不會說他壞話,你父親夏仲並不是什麼壞人,相反的,他是個好人,可能就是因為太善良了,才會被人利用,導致一連串的悲劇。」

  「你都還沒開始說,就先把一切推到我爸身上了!」她不平地嚷道,忿忿地站起來想要走人,「我不要聽下去了!」

  「坐下!」閻飛用高大的身軀擋住她的去路,「你一定要聽完這個故事。」

  見他擺出少有的嚴厲表情,夏荷心委屈地嘟起嘴,「聽就聽嘛,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凶!?」

  他對她凶?天地良心,他什麼時候對她凶過

  閻飛突然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老天為什麼偏要他愛上這個不知感恩,還恩將仇報的女人?他是上輩子欠了她,所以注定了今生要愛慘她

  打從十年前,他一眼見到一臉茫然出現在樓梯口的她,當時已經二十歲的他便像著魔似的,對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女孩動了情,自此無怨無悔地為她付出,並且像個守護神似的,守護了她整整十年。

  「夏仲本來是一個頗成功的生意人,自己經營一間貿易公司,一個遠房親戚夏有財從南部來投靠他,夏仲便安插他在自已的公司裡做事。」

  「夏有財?我奸像還有點印象。」荷心點點頭,自言自語地,渾然不覺自己已漸漸聽得入神了。

  「夏仲很信任夏有財,把帳目和船務都交給他去管理,沒想到,夏有財卻做出私吞公款的事,挪用了公司不少錢;而且,他還暗中勾結不法之徒,利用夏仲的公司私運大麻。夏有財貪得無厭,最後竟然連走私集團的貨也敢私吞,然後一走了之,讓夏仲背黑鍋。」

  「所以爸爸才會那麼煩惱。」夏荷心恍然大悟。

  「走私集團的人盯上他,要他賠一大筆錢,但夏仲的公司這時其實已經是個空殼子了,或許是他沒法子擺平這件事,又不想連累家人,於是才會走上了絕路。」

  「這麼說,我爸爸真的是自殺死的?」關於這一點,她一直很不肯定。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夏荷心很不滿意他模稜兩可的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想知道事實。」

  「事實足,夏仲約了走私集團的老大在淡水見面,我想,他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開車撞他,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夏仲連人帶車的撞人河中,那老大卻毫髮無損。」說到這,閻飛一臉關注地瞅著荷心,伯她會太傷心。

  「爸爸他……」雖然事隔多年,但一想到父親的棄世,她還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閻飛長歎了聲,「我相信他是為了保護妻女,才會出此下策。」

  「爸爸太傻了。」夏荷心傷心地掉下眼淚,「我寧願爸爸不要那麼衝動,他可以找警方保護我們啊……」

  「是的,他確實行這麼做,不過,事情不但沒有擺平,反倒弄巧成拙,越鬧越大,那走私集團的老大反而被惹火了,說什麼也不肯放過他的家人。」

  當時,還是個實習警員的閻飛剛好參與了這個案子,「你媽媽接到恐嚇電話,對方說要殺死夏仲全家。」

  「怪不得媽媽時時刻刻把門窗鎖上,就連白天也不敢踏出家門半步……」

  夏荷心難過地搗住嘴巴,「那個時候,我們家一天到晚都有警察,可是,過不了多久,警察叔叔卻不來了,只除了……」

  只除了他

  「對方一直沒有動靜,警方也不能無止境的守株待兔下去,一段日子之後,自然就撤除了二十四小時的人身保護令。」

  「可是,你卻依然每天留在我們家。」夏荷心小聲地低喃。

  閻飛抿唇苦笑,「你的記憶果真是全都恢復了。」

  「你不是說警方撤除了二十四小時的人身保護令?為什麼你還會繼續留在我們家?」她覺得很奇怪。

  「我申請了長假。」

  「為什麼?」

  夏荷心直視著他闐黑的雙眸,那時候她還小,對很多事情不是很瞭解,現在她想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你問我為什麼請長假?」閻飛不答反問,語氣非常落寞。虧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為她付出那麼多,她竟然還問他這種問題。

  「不能說嗎?」她一副打破沙鍋也要問到底的模樣。

  他深沉受挫的目光瞅著她,良久之後,他釋然地歎了口氣,「我差點忘了,你那時才八歲,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齡。」

  「你別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夏荷心提高了聲音,「你請了長假,天天到我們家,你這麼做是為了……為了……」

  「為了要保護我心愛的人。」閻飛替她說完整句話。

  乍聽到他親口這麼說,夏荷心痛苦地閉上眼,冷笑道:「你心愛的人?那你告訴我,你是怎樣保護她的?你把她殺了,不是嗎?這就是你保護人的方式?」

  「夏荷心,你在胡說什麼?」閻飛兩道濃眉緊緊地攏了起來。這時才發覺,兩人的溝通似乎出現了某種嚴重的問題。

  「你剛才親口承認的,你愛上我媽……」

  閻飛惱聲打斷她,「我幾時說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夏荷心不顧一切地吼道:「你自己說的,你為了保護所愛的人,連工作都不顧,天天到我們家,可是,我媽還是愛著我死去的爸爸,所以你就把她殺了,你這個渾蛋!」

  「夏荷心,你說什麼瘋話!?」

  「你得不到我媽,就轉而打我的主意……」她激動地指控他,「你這個可惡的渾蛋,我告訴你,我不會受你的操控,我不會當你的玩偶!」

  原來他對她這麼好,是一種移情作用!她只是一個替身!他不是真的愛她,他愛的並不是她……

  「玩偶?我什麼時候當你是玩偶了?」閻飛痛心地問,「在你眼中,我是一個這麼不堪的人?」

  「事實就是事實!」她倔強的神態中難掩一絲絲的哀怨。

  閻飛微瞇著眼,眸光變得黯沉,「事實是,我一心一意要保護的人是你,我愛的人是你!」

  「你騙人!」夏荷心低嚷,「那時我才八歲,你怎麼可能會對我有意思?不,我不相信!你別騙我了!」

  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會喜歡上一個八歲的小女生?誰會相信這種事

  沒錯,閻飛那時就對她很好,時常彎著高大的身子溫柔地跟她說話,跟她玩棋,還講故事給她聽,可是,想也知道他這麼做,全是為了討好她媽媽。

  難道不是嗎!?

  她媽媽是個公認的大美人,他會受她吸引也是無可厚非的……

  「我沒騙你!」閻飛斬釘截鐵地道,「我所說的每一句字都是真的!我愛的人是你,夏荷心,打一開始就是你,除了你再沒別人了!」

  夏荷心有點被他認真嚴厲的語氣嚇到,「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你那時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但我就是無可自拔的喜歡上你。你是那麼的純稚可愛,尤其是你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每當你靜靜地瞅著我,我的心就會完全的融化。」

  他的表白,句句充滿了深情,震撼著她的心。

  「當時我很確定你就是我今生的摯愛,雖然你還那麼小,但我會耐心地等你長大,我也不認為年齡差距是個問題,只要兩人真心相愛,相差十幾歲又怎樣?最重要的是,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而且,我相信你也是喜歡我的,當然我會讓你愈來愈喜歡我,然後愛上我。」

  夏荷心悲哀地搖頭,「可是,你卻殺了我媽。」

  他倆之間偏偏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她又怎能愛他

  「你先聽我說,」閻飛雙眉緊攏,語氣非常沉重,「這全是因為那幫人上門尋仇,而我一個人分身乏術,在全力保護你的時候,你媽不幸身中多槍,她自己也心裡有數,知道在劫難逃,是她苦苦哀求我一槍結束她的痛苦……」

  「不!」聽到這裡,夏荷心已經淚流滿面,「不……」

  「我看過她的傷,我也很想叫她撐下去,可是我知道,就算送到醫院也是救不活了,而且,她那時真的很痛苦,只想早點解脫……」

  「不要說了!」夏荷心掩面哭泣。

  「荷心,我瞭解你的心情,要你接受這樣的事情是很殘忍的,可是,那個時候你母親真的是救不活了,拖下去只會增加她的痛苦,我也不忍心開槍的啊,但她聲淚俱下的哀求我動手……」

  「別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夏荷心悲痛地抽泣,整個人沉浸在哀傷中。

  * * * * ** * * * *

  閻飛難過地緊摟住她因哭泣而不住聳動的肩膀,見她如此哀痛,他的心也快被撕裂了。

  「好了,別太傷心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他柔聲安撫她,

  「荷心,別哭了,你這樣會哭壞身體的,乖,別哭了。」

  夏荷心伏在他懷中,止不住往下落的淚水弄濕了他的胸口。

  她依稀記得,壞人闖進她們家行兇時,她好害怕,雙腳像釘在地上似的無法移動半分,幸好閻大哥衝過來一把抱起她,將她抱到浴室裡去,要她乖乖待在裡面,不論聽到什麼聲響都不要出來。

  她害怕地躲在浴室裡,聽到一連串的槍聲,她害怕的哭了起來,心裡直牽掛著媽媽和閻大哥的安危。

  後來,外面似乎沉寂下來,她心想,壞人是不是已經走了?又等了好久,詭異的沉寂令她快透不過氣來了,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偷偷打開了浴室的門,跑出去找媽媽和閻大哥。

  跑出浴室,她看到地上躺著好多一動也不動的壞人,她以為他們全都死了,正高興閻大哥已經打贏壞人了——

  突然一陣槍聲傳來,打破一片死寂。

  她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顧不得危險,她飛快地朝傳出槍聲的廚房奔去。

  然後,她見到媽媽渾身浴血的一幕,閻大哥手裡的槍沉重地落在地上。

  「媽!」當時,她大喊一聲便昏了過去。

  在醫院醒來之後,她徹底的忘了發生過的事情。可能足她受到太大的驚嚇,這一段記憶便深埋在她的潛意識中,所以她完全相信人們所說的:她媽媽足被闖入行兇的壞人殺死,壞人也全都當場伏法了。

  可,這麼多年過去,她的記憶卻又突然恢復了。

  想到這,夏荷心嘴角勾起一抹苫澀的笑,如果她能選擇,她寧可像鴕鳥似的把頭埋在沙堆裡,什麼都不要知道,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吸了吸鼻子,她勉強止住了抽泣,力持自然地問道:

  「那之後呢?你為什麼不當警察了?」

  「其實,我家人向來都反對我當警察,而是要我接手家族企業,但我不顧他們的反對,堅決要走自己選擇的路,我家人也莫可奈何。可是,發生這件事情之後,我突然瞭解到,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喔?」她聽得一頭霧水。

  「總之,我突然開竅了,決定回去打理家族企業。」他三言兩語的簡單帶過。

  他沒提的是,當時他之所以會回去坐鎮家族企業,是別有居心的。

  說穿了,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她

  因為他要動用閻氏在黑白兩道龐大的影響力,將會繼續對夏荷心不利的惡勢力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他火速接手閻氏,以他身為閻氏總裁的顯赫地位和權勢,不但勒令執法單位嚴辦此案,同時也攏絡黑道中人,對那伙走私集團趕盡殺絕。

  他痛恨那班人令荷心年紀小小就失去雙親、失去幸福溫暖的家庭,所以,他打擊他們的手段是毫不留情的,後來,那班人都不得善終,一個個橫死街頭。

  「那些壞人……」她心有餘悸地問,「全都繩之以法了嗎?」

  「思,他們都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且再也不會危害到你的安全了。」他的語氣非常肯定,因為他從來沒見過,死人會從墳裡跳出來作怪的。

  夏荷心歎了口氣,以手背拭去眼淚,毅然掙開他環抱著她的雙臂。

  老實說,她真的是很依戀他的懷抱。

  在他溫暖的懷中,她覺得好安全、好幸福、好甜蜜,可是……

  如果這時候她不狠下決心離開的話,只怕將來會更痛苦。

  「好了,故事聽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她努力掩飾心中的淒苦,裝出一副淡定冷漠的表情。

  閻飛眸光一沉,俊臉痛苦扭曲。

  「你還是非走不可?」他痛徹心肺地苦苦追問,「為什麼?你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為什麼還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我為你所做的一切、我對你的情意,難道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殘忍的不是我,是命運啊!」夏荷心別開臉,無法面對他痛苦的樣子。

  「不管命運怎樣安排,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閻飛執狂地吐出這句,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她,夏荷心卻避如蛇蠍地閃到一旁。

  「可是我不能啊!」她心裡的痛苦絕不比他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是他這雙手終結了她母親的性命,她又怎能若無其事的任他疼愛她,觸摸她!?

  「荷心!你就不能對我公平一點嗎?」他悲憤低嚷。「我沒殺你母親啊!我只不過是遵照她的心意,助她提早解脫罷了。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是不是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一點一滴地死去,這樣才不叫殘忍?這樣你才會滿意!?

  聽到他這麼說,夏荷心禁不住又哭了,她的心好混亂、好痛苦。

  「求求你,別再說了,我不要聽……」

  她哭得淒淒慘慘,鼻頭紅紅的,眼睛也哭腫了,閻飛見了不由得認栽地長歎一聲,滿腔的火氣頓時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那你想要我怎樣?」

  「你讓我走吧!求求你讓我走吧!我只想要離開這裡……」她哭著請求。

  「好,我會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低聲下氣地哄著。

  她一逕地搖頭,哭得更傷心,「我要離開你,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啊!」

  說到底,她還是要離開他!?

  閻飛忍耐地閉了閉眼睛,要不是他太愛她了,這個時候真的會忍無可忍的大發脾氣,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關起來,看她還能跑到哪兒去!?

  可是,他不能,他不允許自己對她發火

  他作了幾個深呼吸來平息胸中的火氣,過了良久,他神色疲憊地瞅著她,那眼神彷彿在告訴她,他已經愛她愛到筋疲力竭了,他緩緩吐出一句:

  「好吧,你既然要走,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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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8:30
第六章

  閻飛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太突然,使得夏荷心既驚訝又疑惑地瞠大了眼睛,無法相信他會這麼輕易地放她走。

  「你真的……肯讓我走?」

  閻飛憂傷地看著她,「我能說不嗎?我有得選擇嗎?既然你怎樣都要走,就算我強將你留下,你會快樂嗎?」

  夏荷心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心口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他問她會快樂嗎?留下,她不會快樂,因為她會被罪惡感淹沒,她會不斷的想起媽媽的死因,所以她沒得選擇,只能離開他。

  然而,離開自己深愛的人,是如斯痛苦的一件事啊

  快樂——已跟她絕緣了,無論她是留下還是離開,這輩子她都不會快樂。

  此刻,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後,她非但沒感到—絲的釋然或高興,反而產生了強烈的不捨。

  她捨不得離開他,真的捨不得,可是,她又不能不走……

  「那我走了。」她垂下眼,不讓他瞅見她眼中的依戀和不捨、

  神啊,請賜給她力量吧,讓她可以定得乾脆、俐落。

  「等一下。」閻飛突然喚住她。

  夏荷心詫異地回頭,眼神驚疑不定,「你想反悔?」

  「不。」閭飛一臉沉肅地說道:「我答應讓你走,就不會食言。不過,我想你一定是忘了,我們已舉行了婚禮,我跟你——現在是夫妻關係,你不能這樣說走就走,至少……」

  「至少什麼?」夏荷心咬牙暗忖,如果他敢向她要求先圓房了再說,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一腳將他踹到印度洋去。

  「至少得等我們辦完離婚手續。」

  「那要多久?」夏荷心輕蹙眉頭,是啊,她差點忘了這一點,不過,他們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快刀斬亂麻,拖泥帶水只會令雙方更加痛苦,「我先搬出去,你準備好離婚協議書後,我會回來簽名的。」

  離婚;—說到這兩個字時,她的心像被針狠狠地扎痛了。相愛的兩個人,結了婚卻還來不及過婚姻生活,便要離婚了,這就是他倆的宿命嗎

  「不行!」閻飛拒絕得又快又嚴厲。

  「為什麼不?」她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你仍是我妻子的一天,我就有義務照顧你。」閻飛認真而又嚴肅地說,「所以,我要你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把離婚手續辦好,之後,你想去哪裡,想過怎樣的生活,我都不會千涉。」

  「這……」

  見她面有難色,似在顧慮著什麼,他苦笑道:「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要求你履行妻子的義務,夏荷心,你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

  夏荷心沒有說什麼,深思地低垂著頭。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相信他絕不會違逆她的意願而對她亂來,問題是,她可以相信自己嗎?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碰觸她時,她體內被挑起的那團熾熱的火焰,她當時出於本能的熱情反應……

  天哪,單是回想起來她就臉紅心跳不已,又如何說服自己在這三天的限期裡,能夠與他相安無事

  「只是三天的時間而已,這樣也不行嗎?」見她考慮了許久,仍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閻飛一臉挫敗地瞅著她。「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嗎?」

  他那受傷的眼神讓夏荷心心口緊揪,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好吧,我三天後再離開。」不過,她有但書。

  「但是,這三天內我也不會跟你過所謂的婚姻生活,我希望……我們盡可能不要碰面,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能答應嗎?」

  「沒問題。」閻飛一口答應。

  「你可以搬去頂樓的套房,那裡應有盡有,你不想下樓,就讓傭人將三餐送上去,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會跟我碰面了吧?當然,我保證絕不會去打擾你。」只要能拖延她離開的時間,什麼都好說。

  「三天後我真的要走,你不要再試著挽留我。」她輕輕地蹙著眉,臉上的愁雲濃得化不開。

  「我發誓,到時絕不會勉強你。」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保證,夏荷心總算放心了,反正三天很快就會過去……

  她並沒有注意到,閻飛那雙闐黑的瞳眸閃過一絲詭譎的冷芒。

  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已設想好一個留住她的計謀……

  * * * * ** * * * *

  「聯絡上伊德博士了嗎?」

  閻飛急步走進辦公室,亦步亦趨跟在他後後面的趙衍連忙回答:

  「已經聯絡上了,也把你的吩咐轉達給他了。」

  「那他什麼時候會到?」

  「最遲明早。」見閻飛攏起濃眉,似對他的回答感到不滿,趙衍急聲補充道:「如無意外,應該是今晚會抵達。」

  「我今晚就要見到他!」閻飛坐在舒適的真皮辦公椅上,神情冷毅,右手手指輕叩著桌面,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顯示著此刻盤旋在他腦海中的是件極為重要的事。

  「衍,你再跟伊德博士確定一下,看是不是需要安排私人飛機去接他?總之,我一定要他在今天午夜之前趕到。」

  「YES,Sir」趙衍點頭稱是,心裡卻在納悶,閻飛這麼急迫的要伊德博士到來,到底有什麼急事

  他們做生意的,跟一個精神科的專家會有什麼關連?這個問題,就連趟衍那顆聰明的頭腦也想不出答案,真令人費解啊

  是的,伊德博士足當今最有名的精神科專家,可以說是這方面的權威。

  他常年周遊列國,在各地有名的學府演講,日程表都已經排到大後年去了,然而,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學者,在接到趙衍代表閻飛撥去的電話,要求他即刻前來台北一趟時,伊德博士竟二話不說的,馬上要他的秘書取消近日的所有行程和演說,在最短的時間來台。

  他甚至問都沒問閻飛找他有什麼事,當然,如果他有此一問的話,趙衍也答不上來,不過,那至少可以讓他有個藉口去問閻飛嘛

  因為,他實在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閻飛這種實務派的人,會跟精神科權威打交道已經是十分詭異的事,更別提他那十萬火急的迫切態度了,所以,趙衍會感到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伊德博士跟閻飛應該是很熟稔,所以才會什麼都沒問,就答應前來。

  這麼看來,他們是舊識?搞不好閻飛是他的病患?會不會是他最近因受不了新婚妻子反抗他的打擊而病情惡化,所以需要伊德博士立即為他治療

  恩,照這麼來看,他應該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才會對別人冷酷無情,對他的妻子卻體貼溫柔得像變了個人似的,病情委實不輕哪……

  「你還愣在那裡發什麼呆!」

  一道慍然不悅的低喝,把趙衍從沉思中驚醒。

  「哦!我馬上去辦。」回過神來,趙衍身形敏捷地急忙閃人。

  他可不想被一個精神病患老闆給掐死,所以趕快出去做事要緊,而且,要確保那個專家如期抵台,好好的把他的病情控制住

  不然他就要考慮另謀高就了……

  * * * * ** * * * *

  深夜的桃園國際機場——

  一個滿頭銀髮、連鬍鬚也白花的老者,手提一個輕便的行李走了出來。他看起來至少有七十高齡了,滿臉是歲月留下的刻痕,然而老者的雙眼卻湛然有神,透出懾人的智慧。

  他就是名滿天下的精神科權威伊德博士,不過,很少人知道他也是一名催眠高手。

  「伊德博士,久違了。」親自來接機的閻飛立刻迎了上去。

  老者笑呵呵地與他相擁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十年不見,我差點都不認得你了。」

  「你老人家的視力真有這麼差嗎?」閻飛戲譫地說。

  伊德博士不以為忤地呵呵大笑,「小於,你可是愈來愈目無尊長了,你不要教壞荷心那孩子才好。」

  乍聽到他心愛女人的名字,閻飛心裡—揪,「荷心她……」

  「她現在的情況怎樣?」伊德關切地問道。

  「她記起了十年前的那件慘禍。」閻飛俊臉上的笑容早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悒鬱,「她很痛苦,雖然我們名義上已是夫妻,但她還是堅決要離開我。」

  「而你還是像十年前一樣,怎樣都不願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閻飛努力壓抑住澎湃的感情,以一種乎緩的語氣說:「我太瞭解她了,如果真的讓她離開我,她自己也不會快樂。失去對方,我們兩個人都會很痛苦。」

  「所以,你要我再故技重施一次?」伊德歎息,十年前,閻飛在他家門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後他終於被他的堅持和毅力打動,破例答應幫他。

  「伊德博士,請你再幫我這一次。」只要令夏荷心忘卻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她就會快樂的留在他身邊。

  「孩子,你要知道,催眠並不是長遠之計,催眠只能暫時壓制住她的記憶,把某些記憶驅逐到她的意識深層,但是,總有一天這些記憶會冒出意識層,到時候她又會想起這些往事,那不是更痛苦嗎?」伊德苦口婆心地說道。

  只可惜他的話,閻飛一句也沒聽進耳去。

  「我顧不了以後的事情,我只要現在可以留住她!」他三思孤行。

  「唉,你這是何苦呢?」伊德歎道:「我老實對你說吧,就算我肯幫你,也不知道能幫上多大的忙。」

  「你太謙虛了。」閻飛只當他在說客套話。

  打開車門,他讓老人坐進駕駛座旁的座位,「伊德博士,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你覺得足夠嗎?」

  「三天?」伊德頓了一下,「我盡力就是。」

  閻飛載著伊德博士,直接將車子疾駛回家。

  這時已是凌晨時分,家裡的僕傭都回到離大宅有一段距離的工人宿舍歇息了,偌大的宅第顯得空蕩蕩、靜悄悄的。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閻飛帶著伊德來到夏荷心的房間。

  夏荷心正在床上熟睡,根本不知有人闖入。

  「我真的認不出她了。」伊德凝視她熟睡的臉龐半晌,「她比十年前更美麗了,難怪你怎樣都不肯放手。」

  閻飛抿了抿唇,「可以開始了嗎?」

  伊德從隨身的行李中取出所需的物件,「我大概需要待上三個小時,你不必一直陪著我,累的話可以回房去睡一覺。」

  「我不累!」他的目光癡癡地盯著沉睡的荷心。

  「好吧,隨便你,我要開始了。」

  就這樣,夏荷心再度被人施以催眠大法……

  * * * * ** * * * *

  接下來的三天,公司裡沒有半個人看到閻飛的影子,他沒回公司,每天只以電話匆匆交代幾句重要的指示。

  公司裡的人還以為他出國了,只有趙衍一人知道,閻飛哪兒都沒去,這幾天他終日不出門待在家中,簡直就像女人產後坐月子一樣。

  天哪,難道他的精神病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嗎

  念在閻飛待他不薄的份上,趟衍連忙驅車到閻府探個究竟,順便關心一下老闆的病情。

  結果,他還沒踏進大門,就被管家給攔了下來。

  「主人正在悉心照顧生病的夫人,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擾。」

  「喔……」原來如此,病的不是閻飛,而是他的愛妻。

  趙衍恍然大悟地放下心頭大石。

  「夫人病了?生的是什麼病?要不要緊?有沒有給醫生瞧過了?」他狀似關心,其實是好奇兼八卦地問道。

  「主人說,夫人足因為身體太虛弱了,晚上又受了風寒而病倒,其實也沒什麼大礙。」

  「沒啥大礙?」趙衍露出狐疑的神情,「只是受了風寒,閻先生有必要如此小題大作,連公司也不去,整天留在家裡照顧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主人有多愛夫人。」管家一副見怪不怪的淡定樣兒。

  「唔。」趙衍點點頭,這一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趙先生,你還是請回吧,主人特地吩咐,誰也不許進去打擾他們,就連僕人也都一概不准進去。」

  「為什麼?」趙衍搔搔頭,「難不成閻夫人是得了什麼嚴重的傳染病,需要與人群隔離?」

  「別胡說!主人是擔心人多吵雜,會令夫人無法靜心休息。」

  「是嗎?」趙衍半信半疑。

  「總之,你請回就是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趙衍只好聳聳肩,一臉狐疑地轉身離去。

  他總覺得,整件事情都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是哪裡怪……

  唉,別想那麼多了,閻飛那常年無休的工作狂,肯在家裡乖乖的待上幾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希望他不要太忙於照顧荷心,而忽略了自己剛受了傷的身體才好。

  * * * * ** * * * *

  清晨,夏荷心伸了個懶腰醒來。

  她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含笑地跟躺在身邊的閻飛道早安。

  「寶貝,昨晚睡得好嗎?」閻飛伸出長臂,將她纖細的身子鎖在他懷抱裡,愛憐地以鼻尖摩挲她的臉頰,「作了什麼夢?」

  「唔,我夢見……夢見我們生了好多孩子,他們圍繞在我們身邊,像天使那麼可愛,有的手裡拿著棒棒糖,有的抱著洋娃娃,有的在吹泡泡……」夏荷心嬌羞地把臉埋進他胸膛,「閻大哥,你會不會笑我?」

  「笑你?笑你什麼?」

  「我們才新婚沒多久,我竟然就作這種生很多小孩的夢,人家真的覺得很難為情耶……」夏荷心雙頰熱燙,可想而知此刻她的臉一定紅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

  「傻瓜!我怎會笑你?我作了一個比你更傻氣的夢哩!」

  「真的嗎?你快告訴我!」

  「我夢見我們輪迴了好幾世,可是,我總能在芸芸眾生中找到你,而我們在每一世都能相愛、相守到老。」閻飛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柔情蜜意,帶著一股很強的感染力。

  夏荷心一雙水眸瞬間蒙上感動的淚光,「閻大哥……」

  「荷心,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我不但想要你的今生,還想要生生世世跟你廝守在一起。」

  「我也是。」她的手攀上他的肩頭,與他緊緊相擁。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用力將她摟住,彷彿恨不得將她揉進他身子裡。

  「什麼?」夏荷心仰著小臉,茫然地問他,「說定什麼?」

  「你和我,來生再結為夫妻,還有來生的來生,來生的來生的來生……」閻飛的聲音消逸在她耳際,他顧不得說話了,忙碌的嘴唇正親吻著她小巧玲瓏的耳朵。

  「好癢……」夏荷心酥癢難耐地縮著脖子,

  她可愛的反應卻惹來問飛更加狂熾的侵略,他強而有力的雙臂困住了她,讓她無處可逃,而他濕熱的唇舌便放肆地遊走在她耳際和粉頸,輕吻著她、舔舐著她,引得她全身起了一陣陣顫慄。

  「閻大哥……」她顫聲求饒,「別……別這樣……」

  「唔——」閻飛從喉間逸出飽含情慾的低吟聲,他舔吻著她粉嫩的脖子,那柔滑細膩的觸感令他深深迷醉,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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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8:57
第七章

  過了好半晌,荷心不再喊痛,不過仍是一臉的疲憊蒼白,而閻飛也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兩人渾身赤裸,卻不帶一絲慾念地緊緊相擁。

  這畫面竟奇異地和諧、溫馨而感人。

  * * * * ** * * * *

  三天很快過去了,閻飛送伊德博士到機場。

  「伊德博士,這次真是謝謝你了。」閻飛衷心的向他致謝。「要不是你的幫忙,我已經失去心愛的女人了。」

  老人意味深長地睇了他一眼,「年輕人,我知道忠言逆耳,有些話你或許不喜歡聽,不過我一定要對你說。」

  「奸,你說吧,我洗耳恭聽,」成功地留住心愛女人的閻飛,此刻是心情大好之際,更何況伊德博士幫了他這個天大的忙,老人家縱使再囉嗦,現在的他也不會太介意。

  「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目前這種情況並不能維持一輩子。」

  「喔,知道了。」閻飛漫應了聲。其實他很滿足於現狀,只要荷心留在他身邊就夠了。

  「十年前,她被催眠的時候才只有八歲,照說那麼小的孩子很容易混淆事實和幻象,況且那次的催眠非常有效,可說是相當成功的,可是……」老人頓了一下,「想不到,在十年後的今天,她竟然掙脫了我的催眠術,原原本本的記起了掩埋在意識深層的事實……」

  「伊德博士,你想說什麼?」閻飛挑了挑眉。

  「你也親眼看到了,這次我在催眠荷心的時候,遇到了不少阻力,好不容易才完完全全的催眠了她。」老人長歎一聲,「你要有心理準備啊,說不定這次她很快就會擺脫我的催眠術。」

  「那,我應該如何提防?」

  「孩子,這種事防不勝防啊!」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的!請你告訴我!」

  伊德博士無能為力地搖搖頭,「現在你明白了?我先前所說的——我恐怕幫不了你多大的忙。」

  「如果她恢復了記憶,就請你再催眠她一次!」

  「我不能那麼做。」老人口氣平淡卻堅定地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也知道的,一旦荷心恢復了記憶,我們彼此都會很痛苦,不但我痛苦,她也痛苦啊!伊德博士,你的同情心跑到哪裡去了!?」

  「唉,不是我沒有同情心。」老人沉重地說道:「我知道你很愛荷心,所以,我以後都不會再為她催眠了,因為她的精神狀況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眠,這樣遲早會出事的,你也不會希望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吧?」

  「有這麼嚴重?」閻飛兩道俊眉糾了起來。

  「荷心那孩子就像易碎的搪瓷娃娃,你愛她,你想抓住她,這我可以理解,但是,她真的是太脆弱了,若你抓得太緊的話,搞不好會把她給捏碎。」老人語重心長地給予忠告。「你有沒有想過,必要的時候就只能讓她離開。」

  「要我放開她,我辦不到!」

  「有時候愛一個人,不一定是要得到她。」

  「我無法放開她!」閻飛重複著執狂的一句。

  「唉,我想說的就這麼多,你好自為之吧。」語畢,老人揮揮手,慢慢走入登機門。

  * * * * ** * * * *

  時光荏苒,他們結婚已有大半年了。

  為了不讓荷心想起以前的事,閻飛費盡心思,將所有他認為具有威脅性的人,從他們的生活圈中剔除,荷心的養父母首當其衝,閻飛並不是擔心他們口風不緊,會向荷心洩露一些不該透露的事,他很確定他們不會這麼做

  他是怕荷心跟他們接觸多了,會勾起許多問題。

  於是乎,在他處心積慮的安排下,楊天義夫婦匆匆移居澳洲。

  對於養父母突然移居國外,而且走得非常匆忙,夏荷心當然萬般不捨,

  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養父是要到澳洲去管理那兒的新公司,對此她也深信不疑。只是,養父母走了之後,她很想念他們。

  此外,閻飛也將助手趙衍調到別地去,因為他也認為那傢伙知道得太多了,留在身邊他始終不放心。

  趙衍跟了他好多年,對他忠心耿耿,可說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然而考慮到荷心的情況,他幾乎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把他調走了。

  對他多年的戰友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人了

  他托徵信社找到陳嫂在大陸的一個遠親,給了那人一大筆錢,叫他把陳嫂接回鄉下去住,不讓她再到台灣來。至於那兩個曾想要欺負荷心的渾蛋,被人裝進麻袋拎上船,現在大概已經成為非洲難民了。

  而他念在杜耀輝間接的幫過他找回荷心,以他恩怨分明的個性,他當然不會虧待這個年輕人。他以另一間公司的名義,發出一筆助學金給他,叫他到日本去唸書。

  總之,他做足了萬全的安排。

  那些他不想讓夏荷心見到的人,一個個都被他送走了。

  他要跟荷心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不讓任何人來打擾、破壞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值得安慰的是,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婚後大半年,荷心非常的愛他,不曾再提起當年的事。

  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一對令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別人只需從他們相互凝望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們是多麼的深愛對方,更別提閻飛對他太太那呵護過甚的種種舉動了……

  這天,他們一起出席一個名流宴會,席間,夏荷心足下的高跟鞋鞋跟突然斷了,閻飛見狀,二話不說的就將她攔腰抱起,讓她坐在舒適的扶手沙發上,還叫人拿了一個墊子來,讓她墊在腳下。

  這情景,馬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夏荷心羞窘得頭都拾不起來了。

  * * * * ** * * * *

  而閻飛卻無視眾人的注目,用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他旗下精品店的負責人,沉聲吩咐了兩句。

  「閻大哥,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荷心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

  若不是她現在光著腳丫,她肯定立刻奪門而出。

  「寶貝,你不是想看待會兒的現場演奏嗎?」閻飛知道她並不喜歡應酬,今天她是為了想看某個樂團的演奏才出席這個晚宴的。

  夏荷心略一猶豫,「我想,算了吧……」

  雖然她很期待那個樂團的演奏,但,現在出了這種狀況,她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她覺得好丟臉喔,什麼心情都沒了,只想快快離開,反正要看演奏,以後又不是沒機會。

  「再等等,我已經叫人送新鞋子過來了。」

  「啊?」夏荷心小臉一垮,「新鞋子?不用了,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她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如果她乖乖聽他的話留下來,恐怕還會有令她更尷尬的情況出現。

  於是,她單腳站了起來,想用跳的離開現場。

  「你要去哪兒?」閻飛大手一伸,握住她小小的肩膀。

  「去……去洗手間……」

  「我抱你去。」

  「不,不用啦!」她舌頭打結,「我、我又不是缺了條腿……」

  「可是,你少了只鞋。」閻飛輕笑地瞅著她羞紅的小臉,正經八百地說出超級肉麻的話,「我不想見到你可愛的小腳踩在地上沾染了塵灰,那樣我會心疼的。」

  夏荷心的臉漲得更紅了,「噓,你別說了,這裡很多人耶,別人會聽見的。」

  閻飛好笑地說:「寶貝,你在緊張什麼?說話又不犯法,別人聽到就聽到。」

  「很難為情耶!」

  她真後悔自己要站起來

  由於鞋跟斷了的那只鞋已經脫了下來,所以她下意識縮起那隻腳,只以穿著鞋子的另一隻腳站立,閻飛見她搖搖擺擺的站不穩,便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她的重心被迫栘向他健碩的胸膛,變成兩人親密地摟在一起。

  天哪!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雖然說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人們的作風和觀念比以前開放多了,熱戀中的情侶公然親熱的大有人在,甚至,少男少女當街擁吻的都有,但是,基本上夏荷心可是個非常保守又害羞的人。

  所以,就算親如她的丈夫,她也不敢跟他在人前如此的親密。

  「閻大哥,別人在看我們耶!」她覺得好丟臉、好糗。

  「別管他們!」閻飛神色自若,一點不好意思也沒有。

  這時,一個氣喘吁吁的年輕人站在大門口,他手裡提著數個大塑膠袋,

  焦急地往四下張望著,當他看到他們時,慌忙的朝這邊跑過來。

  「來,寶貝,坐下,你的新鞋子送到了。」閻飛含笑的將愛妻按回沙發上,夏荷心則一臉無從抗議的哀怨。

  「閻、閻先生,這……這是店裡所有的四號半鞋,請您過目。」唯恐來遲了會吃排頭,他急忙把所有鞋子展示出來。

  「寶貝,你喜歡哪一雙?」

  「我無所謂,隨便。」

  看著琳琅滿目的鞋子,她頓時感到哭笑不得,她根本沒心情挑鞋子,只想快點兒結束這一切,不要繼續成為大家的注目焦點。

  「怎麼可以隨便,我幫你挑吧!」

  閻飛很認真的挑選起來,從他那認真嚴肅的神態看來,會讓人以為他正在處理著上佰億的生意,絕對想不到他是在—堆女人鞋裡挑來選去。

  所以,也難怪宴會上的名流富賈們,一個個露出驚異至極的表情。

  老實說,那些跟閻飛有著生意來往的商人,也從未見他如斯認真嚴肅的表情,就算雙方談的是數十億的合作案,他也從來沒有這麼緊張在意。

  今天他們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這雙。」

  終於,他挑了一雙銀色細跟的鞋子,既清雅大方又不顯得俗氣,而且跟她身上所穿的銀灰色晚禮服非常搭配,足見他的用心。

  「好,就這雙好了。」

  「你試試看台不合腳。」眾目睽睽之下,他蹲下高大俊拔的身子,神色泰然地執起她的腳。

  他這個舉動引起四週一陣嘩然。

  夏荷心漲紅了臉,「閻大哥,我自己來……」

  但是,他根本不予理會,自顧自的將她細緻的裸足輕輕套進那雙高跟鞋裡。那雙鞋好像是為她量腳訂做似的,非常的合適,而且,高雅的款式完完全全突顯出她的腳是那麼的柔美細緻。

  「太美了!」他退後一些,以滿意的眼光欣賞著。

  「閻大哥……」夏荷心害臊地垂下頭,心裡暖呼呼、甜滋滋的。

  「起來走走看,舒服嗎?鞋子最主要要穿得舒服。」

  「很舒服,不打腳。」她走了兩小步。

  「那就好。」閻飛似完成了重要任務,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樣子,「寶貝,我們過去看演奏,快要開始了。」說著,他便愛憐地攬著她的腰,緩步走開,把眾人的視線拋在後頭。

  過了好久,大家還在議論著剛才那經典的一幕。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人們絕不相信這是真的。

  閻飛那樣冷酷的人,對太太竟是如此的疼愛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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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02:19:30
第八章

  「好丟臉喔!」夏荷心臉紅耳赤地闔上雜誌,那上面圖文並茂的報導,她實在沒有勇氣多看一眼。

  「什麼事情好丟臉?」閻飛提早回來,一踏進家門口,就聽到她悶悶不樂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不禁關心地探問。

  「閻大哥,你回來了!」夏荷心很快的轉過頭去。

  「你在看什麼?」閻飛擱下手裡的公事包,走到她身邊,洒然自若地取走她手中的雜誌,隨意翻了翻,「雜誌好看嗎?」

  「你還說呢!連照片都登出來了,我覺得好難為情喔!我不敢出門見人了啦!」夏荷心嘟著小嘴,神情微嗔。

  「惹到我的小寶貝的,是這個嗎?」閻飛一翻,就翻到了登有他們照片的那一頁。

  他為她穿上鞋的那張照片拍得很清楚,他深情款款的表情和她羞澀難抑的神態都躍然紙上。

  要是以前,誰敢不經他的同意就亂登他的新聞?答案是——根本沒有。

  但是,自從他結了婚之後,整個人洋溢著濃濃的幸福,相對的煞氣也大大銳減,對媒體也寬容許多,尤其是他和太太出雙入對的照片出現在報章雜誌上,他非但不光火,反而很高興,好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恩愛。

  所以,媒體才會得寸進尺,愈來愈大膽的挑戰他的底限。

  「怎麼辦,人家那天已經夠糗的了,沒想到連雜誌上也登了出來,現在一定有很多人在我們背後說長道短的。」她十分不喜歡被當作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

  「寶貝,不要緊的,人家最多是說我們有多麼的恩愛,不過,這是事實啊,就由他們去說好了。」閻飛寵溺地揉了揉她頭頂上的青絲。

  「不止啊!」夏荷心噘高了小嘴,指著雜誌上的小標題,「他們好過分喔,竟然說你是妻奴耶!』

  「妻奴?是嗎?」閻飛不怒反笑。

  「你還笑!閻大哥,我不喜歡他們這樣寫!」

  閻飛沉吟一下,「寶貝,別氣了,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在意。如果我知道你會這麼不高興,我是不會縱容他們這樣亂寫的。」

  「閻大哥?」夏荷心有點被他冷肅的煞氣嚇到。

  「寶貝,他們惹你不高興,我會要他們登道歉啟事,並且要他們把那個亂寫的記者以及負責的編輯炒魷魚,這樣你可以消氣了吧?」

  「不,不要!」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想害人丟飯碗。

  「為什麼?他們惹你這麼不開心,給他們一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報導,其實也沒什麼,閻大哥,你不要對他們怎樣喔,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好不好?之前那些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閻飛似笑非笑地說:「不氣了?」

  她搖搖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顏來說服他。

  「你這人就是太好欺負了。」閻飛愛憐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

  「才不是呢!」夏荷心順勢窩在他懷裡,「有你罩著我,誰敢欺負我呀?」

  閻飛抱緊她嬌子柔軟的身子,堅毅的下巴擱在她頭上,「說得也是!我不會讓人欺負你,你是我的心肝小寶貝。」

  「閻大哥,我們這麼相愛,我覺得好幸福喔!」夏荷心陶醉地閉上眼,任由他輕輕搖晃著。

  「嗯,我也是。」閻飛在心底輕歎了聲,能和心愛的女人朝夕相伴,這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啊!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倆結婚半年了,至今仍沒有成功地圓房。

  這種事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結婚大半年仍未圓房,這怎麼可能?除非那男人是個性無能,要不然就是同性戀者,對女人沒半絲性趣。

  然而,閻飛絕對是個正常的男人

  而且,他是這麼深愛著他太太,又怎麼會不想跟她行夫妻之實,達到靈肉合一的美妙境界呢

  事實上,這半年來,他想要她已經想得快瘋掉了

  可是,每次他跟親愛的老婆親熱到最關鍵的一刻時,她就會出現神經極度緊繃和抗拒的反應,她會劇烈頭痛,連預服的止痛藥也起不了絲毫的作用,有時她甚至會喘不過氣來,而進入休克的狀態。

  總歸一句話,問題出在夏荷心身上

  起初,她以為自己是性冷感,以至無法接受男人的疼愛,就連她所深愛的丈夫也無法接受。

  不過,閻飛一口推翻了她的猜想,她絕不會是性冷感!當他挑逗她的時候,她的身體會有熱情亢奮的反應,前戲都進行得非常順利美妙,可是,偏偏每次在他正要進入她的時候,問題就出現了

  有好幾次,閻飛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佔有她。

  他又不是聖人,怎麼受得了每次在重要關頭,就硬生生煞車的這種慘無人道的折磨?就算是聖人恐怕也會抓狂了。

  於是,他告訴自己,這次他不管了,不論怎樣他都要衝破這道關卡!縱使她再緊繃抗拒,他也要強行攻城掠地,反正她是他的妻子,他有權利要她,而且他有把握她不會責難他強悍的進襲。

  但是,當他看到荷心痛苦的樣子時,最後還是心軟了。

  他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還野蠻的侵佔她。

  他心裡有數,荷心之所以會出現這些狀況,全是因為她的潛意識在抗拒著這一切。

  他不斷想起伊德博士說的那些話,這時他不得不承認,催眠術並不是屢試不爽的萬靈丹!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催眠術控制荷心,到頭來或許不能如願……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怎樣都不能失去她啊

  * * * * ** * * * *

  「寶貝,怎麼還不睡?」時候已經不早了,閻飛從浴室出來,訝異地發覺一向早睡的荷心還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一頭長髮。

  「閻大哥……」她欲言又止。

  「你有話跟我說?」他在床沿坐下。

  「我……」夏荷心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我在想,我們結婚都已經半年了,卻一直還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你……」

  「我怎樣?」閻飛用眼神鼓勵她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不要什麼都憋在心裡。況且,現在也是時候談談他們之間的這個問題了。

  「閻大哥,我很對不起你,結婚半年,我竟連妻子最基本的義務都沒辦法做到,我覺得好慚愧……」她充滿自責。

  「寶貝,不要這麼說,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其實,是他對不起她才對,是他瞞著她壓制住她的記憶,用盡手段把她留在身邊。

  「閻大哥,我知道你很疼我,」夏荷心低垂下頭,「可是,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我一直沒辦法克服自己的……障礙,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會有幸福的。」

  「你想說什麼?」他幽瞳瞇起,以為她又想從他身邊溜走。

  「我……」她的聲音細如蚊蚋,這些話她已經在腦海中反覆的演練過無數遍了,可是,現在要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好難。「我不是一個好妻子,我甚至連合格都構不上,所以,我無法滿足你的地方,你或許……或許可以在別處尋求慰藉,比如說,你不妨考慮一下別的女人……」

  「寶貝,你是在建議我去找其他女人嗎?」他揚起俊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是男人,一定有這方面的需要,我……我不會介意的……」騙人!她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閻大哥有了別的女人,她不可能會不介意的。

  不過,為了他的「性福」著想,她會強迫自己表面上裝得毫不在意,她會強顏歡笑,眼淚往肚裡吞。

  「你不介意,可是我會!」

  「啊?」什麼意思

  「我會介意跟我上床的女人是不是我所愛的人。是,我承認有生理上的需要,但是,我不會因為想要發洩,就去找別的女人。我唯一想做愛的對象是我合法的妻子,我深愛的妻子。」他平靜地說道。

  「閻大哥……」她鼻子一酸。

  閻飛緩步走向她,雙手緊緊地將她環抱住,「以後不許你再說這種傻話了,知道嗎?再過一萬年我也不會去找別的女人,我誰也不要,就只要你——我的荷心寶貝。」

  「閻大哥!」她激動地反身抱住他結實的腰身。

  「荷心……」他含糊地咕噥了聲,因為她的小臉是那樣緊貼著他的腹部,她起伏的胸脯正巧壓在他的胯間,以至他很自然的起了反應。

  「閻大哥……你現在想要我嗎?」她的聲音愈來愈細,盈滿了羞怯的邀請。

  「傻瓜,我當然想要你!我無時無刻不想要你!」他抬起她細緻尖巧的下巴,直望進她迷濛的美眸中;「寶貝,如果你不太累的話,我們今晚不妨再試試看。」

  「嗯……」夏荷心羞澀地輕應了聲,一想到待會兒他要對她做的種種,就禁不住臉紅心跳。

  「我們到床上去。」說著,他就要抱起她。

  「等、等一下。」夏荷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推開他。

  「寶貝,還等什麼?」他嗓音粗啞急切,飽含著亢奮的情慾。

  夏荷心拉開梳妝台的抽屜,取出一小包白色藥丸,閻飛看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是我昨天去向醫生拿的藥……」她吞吞吐吐地說著。

  「寶貝,你病了?你哪裡不舒服?」他一臉緊張。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她輕聲地解釋道:「我沒生病,我只是特地去向醫生拿鎮定劑。醫生說,吃了這藥,就會不省人事的昏睡至少六個小時,我是想說……我是想……」

  見她不好意思說下去,閻飛替她說了——

  「你的意思是,你吃了這藥昏睡過去,在接下來的六個小時裡,我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對不對?」

  天哪,他怎麼說得那麼露骨?夏荷心雙頰滾燙,羞得不敢看他,「我想,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閻飛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他想都沒想過她會出這樣的鬼點子

  「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她在他不尋常的目光下畏縮了。

  「我沒有不高興。」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好像要藉以釋放胸臆中的熊熊慾望。他必須承認,她提出了一個很棒的主意。一旦她服了藥昏睡過去,他不就能順利圓房了

  一想到能如願以償的得到她,他沒有理由反對,可……

  「寶貝,對於你想取悅我的決心,我很高興也很感動,可是,我不贊成這麼做。」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出與自身強烈的慾望相牴觸的話。

  「為什麼?閻大哥,我……」她仰起小臉,倉皇無措地解釋著:「我不想再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妻子,我想服侍你、取悅你啊!」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閻飛輕挲著她的臉,柔聲說道:「不過,婚姻和性愛都是雙方面的事,不是你單方面的服侍和取悅我,而是我們在一起,共同得到快樂和幸福。」他深情地看著她。

  「寶貝,我不願意在你沒有知覺的情況下佔有你,我太愛你了,我希望我們的結合是最美好的體驗,我要你能清醒而又清楚的感受到我們結合的喜悅,你明白嗎?」他的語氣真摯誠懇。

  「閻大哥!」她深受感動,熱淚奪眶而出。

  「噓,別哭,哭得鼻子紅紅的小貓不可愛喔!」他疼愛地點了點她的鼻尖,然後以手指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

  「我變不可愛了,你才會去找別的女人呀!」她調皮地說。

  「是喔——」他也故意作弄,「才怪!」

  夏荷心被他這麼一逗,馬上破涕為笑,她吸了吸鼻子,由衷地說道:「閻大哥,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傻女孩!」

  閻飛將那包藥丸隨手一丟,正中不遠處的廢紙簍裡,他輕輕鬆鬆的將她輕盈的身子攔腰抱起,往大床走去。

  夏荷心勾住他的脖子,在心裡祈禱,希望上天幫幫忙,讓他們這次能順利圓房。

  不是有句話說: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們不折不撓地嘗試了N次,難道老天還嫌他們不夠努力嗎

  * * * * ** * * * *

  一切都進行得蠻順利的——

  夏荷心快樂地暗忖,或許這次他們能成功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閻大哥,我……」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竟止不住的落下成串的眼淚,而且,她心裡被一股無以名狀的哀傷籠罩住,那種感覺就像一張巨大的網罩頭而下,把她牢牢困住。

  「你哭了?」

  「閻大哥,你不要管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我……我大概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喜極而泣……」她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心裡揮之不去的沉重感,根本不能稱之為高興,可是,她不想再令他掃興了,所以她極力掩飾自己的異狀,「閻大哥,我不要緊的,你可以繼續。」

  「你真的要我繼續?」

  「是的!」她流著淚,卻倔強地說道:「閻大哥,拜託你!我討厭自己老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我們如此相愛,我卻無法跟你真真正正的結合,這樣我們都很痛苦啊!所以,拜託你不要理會我種種奇怪的反應……」

  「荷心……」他心疼極了、內疚極了。這一切全都是他引起的啊

  「閻大哥,你愛我嗎?你還要我嗎?」她睜著淚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好像是只乞憐的小貓,「你……不想要我了嗎?」

  「傻瓜!我當然愛你、我當然要你!」

  「那就要我啊!」流著淚說完這句話,她整個人就昏了過去,墜入黑暗且哀傷的世界。

  * * * * ** * * * *

  「閻大哥,我們……」一恢復知覺,夏荷心虛弱地睜開眼睛,急切問著一臉擔憂地俯視著她的閻飛,「我們做了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事。」閻飛見她醒了,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我真沒用!我怎麼又在這個時候昏過去了!閻大哥我……」她撲進他懷裡,難過地掉下眼淚,「我是個不正常的女人!我不配當你的妻子!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愛!」

  「不是!不是的!」閻飛痛心疾首,用力抱緊她顫抖的身子。

  見她陷在痛苦自責的深淵中,他比她更不好受。

  「荷心,你別激動、別難過,你聽我說,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他啞聲強調。

  「閻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他對她愈好,她愈是覺得愧對他的一片真心。「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討厭,討厭!為什麼我不能像正常的女人那樣取悅丈夫?為什麼?為什麼……」

  「荷心,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急於打斷她的自艾自憐,他禁不住吼出,「這完全不是你的錯!」

  夏荷心愕然抬眼,「閻大哥?」

  閻飛捧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直視她哀傷的大眼睛。

  「荷心,你是這麼的純真、高貴、完美,我不許你再說自己是不正常的女人,我也不准你把這個包袱扛在自己肩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是我們的問題!」

  「閻大哥?」

  「這一定是上天在護嫉我們這麼相愛,故意設下障礙來阻撓我們,丟些難題來考驗我們。」閻飛沉聲說道,聲音裡充滿了與上蒼抗衡的霸氣,「可是,我們是絕不會任命運擺弄的!荷心,相信我,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克服所有的問題。」

  「閻大哥……」她動容地瞅著他,他沉毅深情的臉龐、頂天立地的男子氣概,深深地震撼了她,叫她愈益為他心折,為他癡迷。

  「老天爺愈要為難我們,我們愈要得到幸福。」他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似乎要把他源源不絕的愛傳遞給她,也把他的力量過渡一些給她,「荷心,讓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嗯!」夏荷心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感染到他與命運抗衡的決心和旺盛的戰鬥力,她也一掃沮喪消沉的情緒,緊蹙的眉心漸漸鬆開了。

  「荷心,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說喪氣的話了,嗯?就算我們暫時不能突破眼前的障礙?也不要灰心氣餒,更不要白責難過,好嗎?」

  「閻大哥,我知道了。」夏荷心柔順地答允。

  兩人沉默地緊緊相擁,然而,摟著她柔若無骨的嬌軀,閻飛心底卻是極不踏實,毫無安全感可言的。

  他害怕最終還是會失去她

  萬一有一天……催眠術鎮壓不住她的潛意識了,她突然恢復了記憶,還會繼續愛他嗎?恐怕她會更加恨他吧?她會毫不留戀地離開他?他會永遠的失去她

  他不敢再想像下去!他必須做些什麼來讓自己安心……

  「荷心,答應我一件事。」

  「思?什麼?」

  「我要你答應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

  「閻大哥,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夏荷心忍不住地驚呼,她精明絕頂的閻大哥怎麼會問了她這樣一個傻問題

  「我要你認真答應,不,我要你發誓,永遠不會離開我!」他堅持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保證。

  「好、好、好,我夏荷心對天發誓,永遠不會離開我的閻大哥。」她很認真的起誓:「若我夏荷心有違誓言……」她微頓地瞅著他,一時不曉得接下來該說什麼好,不知他是不是要她發個天打雷劈的毒誓

  沒想到閻飛迅速接口:「違誓的話,就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

  這……這算哪門子的毒誓嘛

  夏荷心張口結舌,以為他是逗著她玩的,可是,看他那認真嚴肅的神情又不像在開玩笑,她只好一本正經地發了這個「毒誓」——

  「如果我離開閻大哥,就讓上天罰我這輩子都留在他身邊,生是閻家的人,死是閻家的鬼!」心血來潮想到的句子,也隨口加上,以示慎重。

  閻飛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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